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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1-靖江宝卷---120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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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9-1-靖江宝卷---120卷担骸澳盖装。袈粑遥掖螅值苄。眯值芰粝吕纯珊茫俊庇裰 :“母亲,不要哇,哥哥大,哥哥会替手脚,拿我卖啦得,拿哥哥留下来好帮你替手脚。”
杨秀英听见这一声,铁石心肠软三分。
一把拿金梁、玉柱来抱住,放声痛哭泪纷纷。
我格心肝孩儿,我十个指头个个咬了个个痛,总是我格亲生骨肉亲。
  王华一想:卖大格,留小格,卖小格,留大格,我家妻子蹲家望见大格,想到小格,望见小格,想到大格,触眼目,她要哭,哭杀得倒不上算,罢了,拿两个总卖啦得。肇准备卖两个了,一到第二天天明已亮,起来格,杨秀英对王华说:“官人,你去卖儿子,我知会你噢,张三李四王二麻子总好卖,万万不能卖把吏部天官杨吉风家。”王华说:“我晓得,我晓得。”杨秀英说:“你卖儿子啊,人家单买一个,你价钱要咬住点,要三十两银子,要是两个一齐买,稍微便宜点,两个并起来只要五十两银子。”王华说:“晓得格。”金梁、玉柱要走了,母子骨肉连心,是难舍难分。金梁、玉柱走到杨秀英面前,弟兄两个双膝跪下来,对杨秀英磕三个响头,叫声“我格亲娘哦,
你受你格孩儿拜三拜,报报我格母亲养育恩。”
  肇母子三个洒泪而别,好有一比,
天空掉下一口无情剑,斩断母子骨肉亲。
  王华拿金梁、玉柱带了动身,一头跑,王华就想:想当初我王华落难要饭,运气好,要到一个体面小姐杨秀英,家里发大财,养儿子,日子好过了,芝麻开花节节高。我怎思量到拿倒头酒吃醉了,拿穷上人老子买家来,现在穷了响,拿儿子总要卖啦得格,我怎对得起我格妻子杨秀英?
格王华想到伤心处,止不住腮边泪纷纷,
一路哭来一路走哇,走进了苏州一座城。
  一进进了苏州城,一到到了卖人格地方,哪晓王华只思量到哭,哭昏了,不思量到卖儿子了格。金梁交玉柱商议了哇,“兄弟啊,父亲哭昏了呱,不晓得卖我们了呱,母亲还蹲家等,等拿我们两人卖啦得,好买米下锅咧。罢了,父亲忘着得卖我们,我们自己来卖。”“哎呀,不会卖。”“不会卖不要紧,母亲说只要跟人家学,望望人家怎样卖相格。”一望人家小朋友啊,总是掐草对头上一插叫卖,金梁、玉柱也掐草对头上一插,叫了“卖小男孩,卖小男孩,便宜卖,便宜卖。”
金梁、玉柱来叫卖,来了天官老大人。
  真正叫无巧不成书,齐巧不巧,吏部天官杨吉风身坐八抬大轿,齐巧走卖人格地方经过,听见金梁、玉柱来下叫卖。杨吉风走轿帘对外一望,格两个小朋友多好看哦,真正眉清目秀,相貌堂堂。杨吉风就想哇:我辞官不做家来养儿子,到今朝男花女花不曾生,我只生到一个女儿杨秀英,舍把叫花子格,到今朝音信全无。罢了,养不到买格也好格,吩咐安童,“住轿”。安童拿轿子对下一顿,贴身安童走到前间,“大人,为何住轿?”杨吉风说:“安童,去望望看,那两个小男孩要卖多少银子””安童说:“是。”安童走到前间,“喂,小男孩,你们要卖多少银子?”金梁说:“我家母亲说格,单买一个要贵点,单买一个要三十两银子,要两个一齐买咧,便宜点,并起来只要五十两。”安童走到前间,“大人,两个小男孩要并起来卖,并起来只要五十两。”杨吉风一听,我还在乎五十两银子?跟手拿出五十两银子,交把安童 。安童拿银子送把金梁,“喏,五十两银子在此。”金梁拿银子又送到王华手里,“父亲啊,我们卖啦得呱,我们走了哇。”王华只思量到哭,还不晓得两个儿子卖啦得。
  再讲金梁、玉柱走到轿帘身边,杨吉风越看越欢喜,拿两个小倌倌抱了向怀里一搂。
带了金梁、玉柱动身走,天官府里去安身。
  不讲金梁、玉柱上天官府去安身,再讲王华哭哭哭哭哭不哭得格,“哎呀,我两个孩儿哪里去了?”旁边间格人说:“你儿子卖啦得格,望望看,银子还来你手上咧。”一望,当真,五十两银子雪白,像水银来杠直漾。王华说:“不晓卖把哪家格?”也有人说:“我们晓得呱,卖把顶发财格人家,做大官格人家,吏部天官杨吉风。”王华一听,“呀,不得了哇,我临出来之前,我家妻子杨秀英横一关照竖一关照,张三李四王二麻子总好卖格,万万不能卖把吏部天官杨吉风家,我怎思量到蹲杠哭昏了 ,偏偏又卖把吏部天官杨吉风家,格得了!我不卖,我去要咧。”也有好心格背住他,“你去要啊 , 你晓得吏部天官多大官职,你去要要,你头还不来颈脖子里。”王华一听,“哎呀,做官格不好惹,罢了,罢了,我走了。我家去告诉我家妻子,名字不记得,不要紧,总归做大官,发大财格。”
王华站起身,三贤村到面前呈。
  才进埭头,看见厨子刘二啊,拿了铜勺铲刀走过头来,“王华啊,呆了扎制了,好好两个小朋友卖啦得,养穷上人老子,对不起,我不烧把你们吃,我走了。”厨子总没得格。再讲王华一到家,见到杨秀英。小姐说:“官人,儿子可卖啦得?”“卖啦得格。”“卖把哪家格?”“不认得,总归做大官发大财格。”“卖到多少银子格?”“五十两,够老头子吃几天,吃啦得再拿你卖啦得。拿你卖啦得,再拿我卖啦得,等老头子个人蹲家享福。”杨秀英说:“官人,你不要发火,我来问问你看,你这个父亲究竟走哪里来格?”王华一想:事情弄到这种地步,我不犯着再瞒妻子了,肇就拿格天酒吃醉了,买老布绞了买老父,拿穷上人老子买家来怎样怎样告诉杨秀英。格杨秀英好了,不但不骂王华,还安慰他:“官人啊,买已经买家来格,我看你不要恨,我看你家父亲不推板啊,脸上红扑扑,颈脖子圆端端,跑起路来踱官步,说起话来打官腔,又是走皇城来格,肯定来头不小,你去交你家父亲商议商议,问问他皇城可有点祖产,好到皇城弄点银子家来过过日子。”王华说:“好呱,我总归听你话。”哪晓王华来到东厢房,看见八贤王,他就着气。为何?因为为了他,拿儿子总卖啦得格,所以王华拿妻子教他格话弄忘着得格,看见八贤王就骂起来格:“你格老头子啊,你格命大了,我怎叫不死你啊。我十二岁格辰光,我家父母双亲说我不会叫,我叫格,一叫倒拿他们叫杀得格。因为我家父亲骂我格辰光说我不是他们养格,是十二载之前来河里捞到一个肉球,弄碗爿刮出来格,所以叫王碗划。回头叫叫叫,叫王华,他骂我,我肇叫他们,倒拿他们叫杀得格,我怎叫不死你格呀?”咦喂,八贤王一听欢喜了,真儿子啊,真种真种。王华又说:“老头子啊,你会吃格,家里吃穷啦得格。对不起,今朝拿你两个孙子卖啦得格,卖到银子五十两,够你老头子吃几天,吃啦得拿你媳妇卖啦得,媳妇卖啦得再拿我卖啦得,等你老头子个人享福。”哪晓王华越骂越起劲,八贤王越听越欢喜,真儿子,真种,真种。哪晓王华骂骂骂骂,老头子量气大了,他总不回嘴,反而倒骂笑起来格,所以王华气消啦得。气拿起一消咧,拿妻子格闲话想起来,王华说:“父亲啊,骂归骂啊,我来问问你看 ,你既是京都皇城来格,你来皇城可有点祖产?”八贤王说:“儿啊,为父来皇城祖产大了,多了,我是做生意格,我做生意不交老百姓做 ,我总交做大官格交皇帝家做生意,现在京都皇城所有大官,包括皇帝总推板我钱。儿啊,你可有这个胆量,我来写账单子把你,你可敢上皇城去要账啊 ?”王华说:“父亲啊,俗话说得好,铜钱眼大,穷人胆大,我敢格。”“好,儿啊,既敢啊,你明朝早上就动身,我替你拿账单子写好了,你到京都皇城去要账啊。你到京都皇城兵部尚书刘文进家去要账,你要晓得刘文进交我们是亲戚,我是刘文进格表姥姥。儿啊,你是刘文进格表叔,刘文进是你格表侄,你去派头要放大点,你要叫刘文进大开正门,张灯结彩,敲锣打鼓,放炮三声,一步三拜,要拜了出来接你。他如果不接你,你只要说你家父亲我要发火格,他就来接你格。”“晓得,晓得。”一到夜,王华交杨秀英拿起来一谈,杨秀英说:“相公,你家父亲说格话有道理格,你依他格话办就是了。”一到第二天,八贤王拿账单子写起来格,实在可是账单子?不是的,空白格敖龙圣旨填格。填格什么内容咧?内容大概就是这样子:就是告诉兵部尚书刘文进,我赵德方苏州自卖自身,已经找到嫡亲王儿是王华,王华不识字,我叫他进京要账为名,传圣旨是真情。你刘文进接旨,速速带兵到苏州,接请本王回朝,不得有误,钦此,就这个意思写好了。封好了格,交把王华,“儿啊,账单子收好了格,万万不能弄抛啦得。”王华说:“晓得,我拿账单子放了帽子肚里顶了头上。”八贤王一听,欢喜,嗯,敖龙圣旨顶头上正确格。王华又说:“父亲啊,万一账单子抛啦得嘛,我还好家来叫你重写格?”
哪晓王华一口说得格无心话,后来以假作成真。
  八贤王说:“儿啊,俗话说得好,穷家富路,上路不好穷啊,这遭我不要吃十二个大菜了,子粥格些总吃格,这儿二百两银子给你做路费。”肇王华动身,杨秀英送他了,一边送,杨秀英就关照了哇:“官人,我看你格人太老实格,出去要放溜滑点,俗话说得好,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莫知心,人心隔肚皮,人站对面,心隔千里,你出去要见风使舵,看式势不对,你就赶紧溜家来。”王华说:“小姐,我保证晓得,我会看式势,看式势不对,我溜家来就是得。”肇夫妻分别,不讲杨秀英回转三贤村。
再讲王华站起身,直奔京都帝王城。
一去二三里,烟村四五家。
亭台六七座,八九十枝花。
王华在路行,路途不稍停。
总是为了要债事,晓行夜宿赶进京。
  在路行程,经中言语省一省,望见皇皇外罗城。离外罗城一箭之遥,王华抬头一望,哎喂,外罗城格外景好了,远看城门三滴水,近看垛子数不清,一个垛子一门炮,一面大旗就十个兵。
城门好似仙人洞,来来往往闹哄哄。
也有男来也有女,也有格老汉领顽童。
有的骑马有坐轿,也有推车赶路程。
车走吊桥轰隆隆响,马踏尘埃起灰尘。
一路观看城外景,将身走进外罗城。
人说皇城景致好,话不虚传果然真。
  外罗城三十六行生意买卖,张挂七十二样招牌,仕农工商,渔樵耕读,敲锣卖糖,各执一行。招牌挂了像雪片,有长招牌、短招牌、金字招牌、黑漆招牌、座招牌、顿招牌、斜角招牌、锅块招牌、巴巴招牌、油杀鬼绞正招牌。
铜匠店里乒啊乓,铁匠店里兴啊轰。
饭店门口摆胡葱,混堂门口挂灯笼。
遇到一班小弟兄,解解鸾带拍拍胸。
你洗澡来我会东,混堂里洗澡不伤风。
  王华来到城当中,看见一个年老翁,扁担挑了像弹弓,头么对前冲,背嘛对后躬,前间好躲雨,背后好栽葱,嘴里只喊啊咂咂咂咂走,小菜场上卖胡葱。日落西山胭脂红,饭店堂馆挂灯笼。只见一爿大饭店,走出一个堂倌,这堂倌白毛巾对肩兜上一搭,一把筷子对腰眼里一倒插,脚对午槛上一踏,灯笼对夹肘里一夹,手一招, 嘴里就叫,嘴唇边薄绡绡,说起话来轻飘飘,一张利嘴赛钢刀,巧言妙语说几句。
可有哪里考先生,辛辛苦苦上皇城。
来到夜黄昏,如果歇宿我家店堂门。
宗师大人保一本,头名状元你当身。
可有哪里赌钱人,辛辛苦苦上皇城。
来到夜黄昏,如果歇宿我家店堂门。
碰不老,拖千生,掷骰子总临盆。
碰铳弧,成全荤,多赢铜钱转家门。
可有哪里烧饼馒头店格老板们,辛辛苦苦上皇城。
来到夜黄昏,如果歇宿我家店堂门。
蒸起馒头包白糖,煎起烧饼葱花香。
蒸的蒸,煎的煎,买客拥到炉子边。
人头上面接烧饼,夹肘底落递铜钱。
可有哪里捉鱼人,辛辛苦苦上皇城。
来到夜黄昏,如果歇宿我家店堂门。
捉鱼望见河里一个浑,拿网下去畚。
前间一捣杆,后间一脚跟,畚一条鲤鱼好跳龙门。
可有哪里瞎先生,辛辛苦苦上皇城。
来到夜黄昏,如果歇宿我家店堂门。
报君子一敲“叮啊叮”,穿街过巷来算命。
东家请你排八字,西家请你合婚姻。
修修来世好收成啊,眼睛睁了像晓星。
可有哪里种田格人,辛辛苦苦上皇城。
来到夜黄昏,如果歇宿我家店堂门。
种田田出谷,养猪猪发禄,回头青开花秀小麦。
癞宝草根底落长萝卜,种了黄瓜不长钉。
丝瓜不长筋,茄子结得像油瓶。
种他一园扁白菜,一棵要称它十来斤。
三十六行生意买卖人,和尚道士共僧人。
歇宿我家斜对门,他家三间房子矮墩墩。
满间三屋是堂尘,三只脚台子拐子凳。
筷子像圈砧,碗嘛像照猪食盆。
竹节猫儿台上蹲,鸡屎屙了一板凳。
床上被铺像硬衬,跳蚤扁螂有半升,咬了你一夜就睡不成。
  王华说:“堂倌,老王卖瓜,欢喜自夸,你说别人家不好,你家究竟有多好?”堂倌说:“客官哎,我家住格地方好得很。不相信,我说把你听,
你看看我家房屋多高大,床铺多洁净,窗子耀眼睛。
八仙台子放光刷亮照见人,外罩绣花绿衣裙。
椅子穿背心,水磨方砖铺地一字平。
如果客官不相信,地落打个滚,沙灰没得一星星。
  不但住了好,吃格么事还要好了。不相信,说把你听。当点心啊,不要拿馋沫把我说抛下来。我走早上来起,
早起起来,枣子米粥甜津津,搭粥小菜油条共瓜丁。
还有麻团和烧饼,白面馒头称称有半斤。
脂油白糖做夹心,吃到嘴里甜到心。
  中午吃得还要好了,
冬舂饭来刮见心,素菜蘑菇共香蕈。
百页炒面筋,粉皮跳跳绿豆饼。
冷切猪肝热炒心,红烧鲤鱼,白煨蹄筋。
恐怕客官不带劲,还有龙肝凤凰心,山中走兽活麒麟。
饭后开水来一瓶。还有香茶好龙井。
  夜饭吃得还要好了,
夜饭钢刀切面细柔柔,干子百页做浇头。
五香粉丝做香头,大蒜叶子做篡头。
恐怕客官嘴里淡,还有镇江酸醋好麻油。”
  王华说:“堂倌,说得好,挑你一挑。”
流水簿子登过号,客房之中暂安身。
一夜无书休细表,金鸡三唱又天明。
  第二天天亮,王华起来梳洗已毕,用过点心,换过衣襟,再拿格账单子实际上是敖龙圣旨,对头上一顶,帽子一戴,走到大街上。他只思量到看街上格热闹,拿刘文进格名字倒弄忘记得格,“哎哟,不得了哇,表侄格名字弄忘着得呱。”一望,街旁半间两个年纪大格老公公来下下象棋,车走直来马走斜,炮打当头隔一家。王华一想:要得好,问三老。走到两个公公面前,双拳一抱,深深一礼,一躬到底:“请问老公公,我家表侄家住哪里?”年纪大格说:“来噢,你家表侄叫什么名字啊?”“哎哟喂,我就是把表侄格名字弄忘着得格?”年纪大格说:“呆了扎制了,只说表侄不说名字,哪晓得?不要睬他,下棋下棋。”王华搔头摸耳,“我家表侄叫,叫……”“要死啊,叫不出来了呱。”哪晓下下棋啊,另一个年纪大格弄马一跳,“卧槽,将军抽车。”“老兄啊,你这步棋下了多有劲啊。”王华听见格“劲”,“来来来,有了,我家表侄叫什么进格。”年纪大格说:“可是打卖拳格王进啊?”“不,做官格。”“可是做总兵的李进啊?”“不,官职做了大了,老赫赫大官职。”年纪大格说:“老赫赫大官职总不见得是兵部尚书刘文进。”王华说:“哎喂,把你们绞上去格,就是刘文进。”年纪大格说:“刘文进出名呱,喏,你就走杠向南,十字街向西,西大街,他家房子顶高,门口有石头狮子,有兵士来杠站岗格,格个就是兵部尚书府啊。”肇王华谢过老伯伯。
王华站起身,兵部尚书府到面前呈。
  王华来到兵部府尚书府门口,一望,兵士来杠站岗,明盔亮甲,黑漆抹塌,刀枪剑戟,雪亮堂堂。王华是乡下人啊,不曾见过大世面,拿起来一吓,倒不敢做声了格。但是王华又想了:我不开口,倒哪里要到格账咧?想想想想,舞拉一个胆,走到前间,“喂,军兵,望你速速通报,报于兵部尚书刘文进知道,刘文进是我格表侄,我是刘文进格表叔,我来问他要钱格。”格些兵士说:“呸,你格乡下佬嘴倒老,萝卜不大长背上,还做我家大人长辈咧,请你咧。”你一拳头,他一脚跟,哪晓格一个兵士起来一刀,王华一让,帽子倒被打抛啦得格,“呼”,一阵狂风,敖龙圣旨吹了影无踪。
拿敖龙圣旨吹了走,王华一点点不知闻。
  王华只思量到把帽子拾起来,对头上一戴,就不曾思量到望望帽子肚里格东西 。正在此时,里间“阿呸”,走出个人来。哪一个?班头刘板成。众位,何谓班头咧?将古比今,就相当于现在格警卫队队长,过去不叫队长叫班头。班头刘板成走到前间,“军兵,何事争吵?”格些小兵说:“班头大人,这个乡下佬嘴老咧,做我家大人格长辈,说来要账格,我们请他吃皮郎棰格。”刘班头说:“军兵,不能乱打人,要问清爽了才好打,等我来问问看 。”班头刘板成走到王华面前:“喂,你姓甚名谁?家住何方?找我家大人有何贵干?”王华说:“我家住苏州三贤村,我姓王名华,奉我父亲赵老者之言,带账单子来问兵部尚书刘文进要账,我家父亲说格,我王华是兵部尚书刘文进格表叔,刘文进是我表侄,要叫刘文进大开正门,张灯结彩,发鼓三通,放炮三声,敲锣打鼓, 一步三拜,要出来接我,如果不接,我家父亲要发大火。”刘班头一听,“咿喂,乡下佬,来头倒像照不小,好,
你蹲府门口等一等,等我报于我家大人早知闻。”
  刘板成随手来到小书房,一望,兵部尚书刘文进正来下看兵书。刘板成双膝来跪下,大人叫啦两三声,口称大人,“小人有事不敢不报,无事不敢乱传。”肇怎样,怎样,怎样,怎样,告诉刘文进,因为讲经不好重复,讲重经,老听经格奶奶顶不要听,重三倒四哪要听啊,就把才间一段事情告诉刘文进。刘文进一想 :咿喂,这个冤家派头大了,情丧叫我一步三拜出去接他,我现在要是不接他嘛,假如他真是大来头,格回头不得过身呱。嘿,罢了,不如暂且拿他接进来,如果真是大来头嘛,我枉于接得他,不关事,如果真没得大来头,犯法,拿他格冤家背起来杀。刘文进主意已定,吩咐安童大开正门。
安童奉了刘文进格令,打开朝阳两扇门。
  王华一看,“咿喂,父亲真有点妙门经格,正门当真打开来格。”看见里间挂灯结彩,看见礼炮通通通通,锣鼓咚咚咚咚,刘文进带人出来格,接出来。王华虽然是个乡下人啊,他蛮聪明格,蛮麻利格,望见衣裳穿了顶好,派头顶大,走了顶前间,众星捧月格,肯定是兵部尚书刘文进。王华这个时候胆大了格,“呸,前面是不是兵部尚书刘文进?”刘文进说:“正是。”王华说:“大胆,表侄见到表叔,为何不下跪?”刘文进掸不到他格底,
绷帐双膝来跪下,表叔大人口内称。
  刘文进口称:“表叔大人在上 ,表侄兵部尚书刘文进见表叔大人,叩头请安。”一个头磕下去,按照官场礼节,王华看见人家跪下来磕头,应该弄手去搀搀人家才是道理,但是王华是要饭出身,不懂官场礼节,不弄手去搀,弄脚伸过去,“起来,起来。”一脚跟,齐巧踢得刘文进格鼻头,又是沙鼻头,血总踢冒出来,刘文进忍气吞声,“表叔大人,你既是来要账,把账单子拿出来,把我望望看。”王华说:“表侄,我家父亲说格,账单子不好把第三个人看见,只好把你表侄个人望。”“哦,也秘密格咧,请啊,请啊。”肇拿王华请进小书房,刘文进端坐太师椅子,拿王华请坐下来,刘文进二次来行礼,又是表叔叫拉两三声:“表叔啊,肇好拿账单子拿出来。”王华说:“好,我来拿咧。”拿帽子一探,一望,心吓得一荡:“呀,账单子怎不来帽子肚里格?”刘文进说:“咿喂,你骗人啊!”“不曾骗,才间来你家府门外间,帽子被打抛了,可曾飞啦得,去望望看。”到府门外间寻,到哪里寻哎?老早被大风吹啦得格,王华寻不到账单子啊,吓得冷汗走背上对下流,咿喂,不得了哇,我唯一格凭证就是账单子,现在账单子抛啦得格。王华说:“表侄,才间账单子肯定被大风吹走了格,等我回转苏州,叫我家父亲赵老者再写一张账单子来可好呀?”刘文进说:“呸,你格瘟贼,原来没得账单子,冒充我的表叔,情丧拿我鼻头总踢坏了,我岂能与你善罢甘休?”吩咐兵士听令,
“推出高厅外,腰斩两段不容情。”
  班头刘板成跪下来格:“大人,刀下留人。大人,你拿王华杀啦得,假使他没得大来头,倒不关事;假如真有大来头,大人,这个人头杀下来回头装不起来呱。大人,最好暂时不要杀,反正他溜不掉,派人交他同去,上苏州去望望可有大来头,可写到账单子,如果写到账单子,真是大来头,他还在,你不曾杀他咧,不关事;假如写不到账单子,没得大来头,再杀他也不为迟。”刘文进一听,“不错哇,这人头杀下来,回头装不起来,反正他逃不掉,派人交他同去。”但是刘文进又想:这个冤家叫王华,他家父亲怎姓赵,叫赵老者格,派头怎干大格,情丧要叫我一步三拜出来接他,我身为兵部尚书,我只跪万岁,只跪千岁,其他人我是不跪格,这个赵老者来头怎干大格?嗯,有了,现在南清宫跑啦一个八贤王,八贤王也姓赵,不晓这个冤家果就是赵老者?
  众位,书中暗表,这个刘文进不是好东西,是奸党。刘文进家有个小姑母,比刘文进还小两岁咧。众位,过歇辰光,大内侄比姑母大两岁格也有,他这个姑母长了体面了,妖怪,比狐狸精还妖怪,当今皇帝被她迷住得格,非常宠爱于她,封做西宫娘娘,所以刘文进依靠姑母的裙带关系,做到兵部尚书,掌握兵权,久想谋皇篡位。刘文进就想了:嗯,最好派一个知己格人跟王华上苏州去望望看,赵老者果是八贤王赵德方,如果是八贤王赵德方,我一封秘密书信,偷偷送把苏州知府高征,苏州知府高征交我合得好,是老表,
要高征暗暗拿八贤王来害死,我好做谋皇篡位人。
  叫哪个交他同去咧?嗯,班头刘板成跟随我多年,交我蛮知己格,不如叫刘板成交他同去。拿刘板成找到密室:“刘板成,本大人待你如何?”刘板成:“大人,你待小人恩重如山。”“你也晓得好丑格,我有一件大事要托付于你。”刘板成说:“大人,你不要客气啊,有话请讲当面。”
  刘文进说:“我啊,有一封秘密书信交把你,你跟随王华上苏州,望望赵老者可是赵德方,如果是八贤王赵德方,你拿书信偷偷送把苏州知府高征,叫高征暗暗拿八贤王来害死,赏你千两雪花银。”班头刘板成一听,暗吃一惊,啊呀,我到今朝也不晓得我家大人是奸党,情丧叫我去害八贤王,人来世上活得几十年,人过留名,雁过留声,要做忠臣,不要做奸臣,忠臣流芳百世,奸臣遗臭万年,我万万不能去帮送书信害八贤王。但是刘板成又想:我要是现在不答应我家大人去送书信害八贤王,我家大人还是要喊旁人去送书信,八贤王还是没得命。罢了,我不如表面答应,我去望望看,赵老者果是八贤王,如果是八贤王,我书信不送把苏州知府高征,我送把八贤王拉倒。真正叫人心隔肚皮,刘文进以为刘板成交他是一条心,哪晓刘板成交他不是一条心。刘板成说:“大人,小事一桩,送信嘛,区区小事。
在我在我都在我哇,只是一点点小事情。”
  刘文进信以为真,拿书信写好,交把刘板成。
刘板成带了王华就动身,走出兵部尚书府门。
  刘板成就想哇:王华虽然现在落难,弄不好来头蛮大格,我不如趁这个机会巴结巴结他,弄不好将来有好处。真正刘板成叫站得高,看得远。刘板成说:“王华啊,我和你一见如故,我们来结拜弟兄可好呀?”王华说:“顶好哇,你是我格恩人啊,才间来兵部尚书府高厅你不多嘴啊,我倒变了鬼了。”肇两人来路边上撮土为炉,插草为香。何谓撮土为炉啊?没得香炉,弄点沙灰烂泥,弄一个墩墩,就算香炉;没得香,拔点草对上一插,就算烧香,肇王华交刘板成跪下来拜了八拜。
结拜弟兄人两个,胜如同胞一母生。
  一排年龄,王华年长为兄,刘板成为弟。刘板成对王华说呱:“王大哥,今朝先上我家去休息休息,我们明朝一早再动身。”王华说:“贤弟,可以可以。”
跟随刘板成动身走,刘家庄到面前呈。
  一到刘家庄刘板成家,刘板成家妻子张氏接出来,张氏小姐走到前间忙行礼,万福官人叫几声。刘板成说:“贤妻,这是我结拜格大哥王大哥,赶紧行礼。”
张氏小姐走到前间飘飘来下拜,万福大伯子口内称。
  肇拿王华接进草堂。何谓草堂啊?过去大户人家称高厅,小户人家称草堂,就相当于我们现在一般人家格当中家。接进草堂坐下来格,张氏小姐就说呱:“大伯子,我们肇是一家人了,你老诚点,你要吃点什么东西嘛,你只要说。”王华说:“弟媳妇哎,我沿小就欢喜吃鸡蛋摊锅塌。”张氏小姐说:“格现成格。”肇鸡蛋摊锅塌摊得来吃饱了格,休息格。王华是客人啊,个人住东厢房,刘板成交妻子张氏呢住西厢房。临睡之前一头脱衣裳两人就商议,刘板成说:“贤妻,王大哥头一回上我家来,我们要好好招待他,不能慢怠他。格么,要是烧四盆八碗啊,一来来不及烧,二来就王大哥个人,也浪费,最好实惠点。我家有两只芦花雄鸡,背起来杀杀煨煨,鸡肉搭老酒,鸡汤搭饭,吃得好动身。不过贤妻啊,我家两只芦花雄鸡夜里不上窠,总逋了树枝头上过夜格,所以不能等天亮噢,天亮捉不住,一早就要起来,你烧水,我磨刀,好杀鸡子煨鸡肉,给我们王大哥吃。”“好格呢,好格呢,休息。”哪晓一到半夜,王华起来小解格,一走走到西厢房窗子身边,听见刘板成来下做响梦,叫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刘板成困了床上做响梦:“起来格,妻子啊,早点起来噢,早点起来拿冤家捉住得格,不早点起来要溜啦得呱,捉得杀杀,摆锅里烫烫啊。”
王华听见这一声,吓得三魂少二魂。
  哪晓王华有了误解,不好哇,也说早点起来,天亮要溜啦得格,捉起来杀杀摆锅里烫烫,肯定是捉我哇,不捉我,捉哪个?王华又想了:真正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莫知心,人站了对面,心隔千里。刘板成日里对我好了,王大哥王大哥的,王大哥喊不及,夜里哪晓要杀我啊!我家妻子杨秀英关照我格,出门放溜耍点,要见风使舵,看式势不对,要赶紧溜啦得。罢了,我赶紧溜走拉倒。“呀,身边没得路费。”望见香几台上有两个蜡烛签是锡做格,肇拿蜡烛签两个对怀肚里一。
王华站起身,哪肯耽搁片时辰。
  不讲王华逃走,我们再讲刘板成交妻子张氏一早就起来,拿芦花雄鸡背起来一杀,滚汤褪毛,开肠破肚,摆锅里煨了,
多放油,少放盐,放点红糖和生姜。
又放点八角交小茴香,鸡肉煨了喷喷香。
  闻见香味了,刘板成拿锅盖一掀, 筷子一捣,“嗯,八成账了,拿王大哥喊起来差不多,烂了。”“王大哥,好起来了哇。”不做声。“王大哥,好起来了。”不做声。“咦, 王大哥会困懒觉咧!”拿门开过来一望,啊呀,王大哥怎不困了床上,王大哥可保起来格。“王大哥啊,你上哪去格?”咦,怎寻不到王大哥,可曾上茅缸啊?到茅缸上一望,没得。“妻子哎,拿竹子来撬撬看,王大哥可曾跌得茅缸里?”随你多撬,不对上冒。不好了格,肯定溜啦得。刘板成一想:不得了了,王华溜啦得格,我绷帐去报案。跟手来到兵部尚书府高厅,见到兵部尚书刘文进,
刘板成双膝来跪下,大人叫拉两三声。
  叫声大人哎:“不得了了格,不得了了格,
王华半夜里逃了走,大人要饶恕我当身。”
  刘文进就说:“呸,你大胆刘板成,一派胡言,
就怕逃走王华总是假,你私放王华是真情。”
  吩咐公差衙役:“替我拿刘板成重枷重锁,押到大街上去寻王华。
寻到王华人一个,一笔勾销莫谈论。
如果王华找不到,将你格刘板成丧残生。”
  刘板成倒霉了,被重枷重锁天天到大街上寻王华。
不讲刘板成落得难啊,再讲王华一段情。
  我们再讲到王华逃出外罗城,肚子饿了格,蜡烛签一个换到一顿,两个换到两顿。肇身无分文落难,只好一路要饭,左手拿枯竹枝么谨防恶犬,右手拿豁爿头碗讨饭子营生,一路要饭,吃尽千辛万苦。那一天回到苏州,回到三贤村。杨秀英天天来门口望,格天一望王华家来格,身上破丝邋遢,面黄饥瘦。
杨秀英一把拿王华来抱住,官人叫啦两三声。
  “官人,你可曾要到账?”“啊呀,贤妻啊,不要谈,账单子倒灵格,哪晓我拿账单子弄抛啦得格,犯法,兵部尚书刘文进要拿我背出去杀,好了班头刘板成求情,肇不曾杀我,派刘板成交我同家来格,刘板成交我结拜弟兄,嘴上说得好了,王大哥天,王大哥地,王大哥喊不及,哪晓半夜里我听见他困了床上叫,‘早点起来,背起来杀杀,摆锅里烫烫啊!’我肇吓得就溜家来了。”杨秀英说:“你格冤家啊,根据你说格情况啊,刘板成不是坏人啊,如果刘板成要想害你,还怎到他家里害你啊,他只要来兵部尚书府不多嘴嘛,你就变了鬼了,还有哪家人好摆锅里烫烫,可是杀鸡子,烫了烧把你吃。”“格我哪晓得,你说格呢,叫我看式势不对,就溜家来格呢。”
  这遭王华来到东厢房,见到八贤王,双膝来跪下,父亲连连叫几声,肇拿要账格情况啊怎样怎样,告诉了八贤王。赵德方说:“儿啊,不要紧,账单子抛啦得,为父再写一个账单子,你再进京要账可好?”王华说:“父亲啊,这次进京我不上刘文进家去要账,我望见刘文进三角眼,勾丝郎鼻子,脸上奸气腾腾,弄不好是奸党,我看见他就难过,我不上他家去,我这次要上大忠臣包青天包大人家去要账。”八贤王说:“可以。”肇八贤王拿第二张空白敖龙圣旨拿出来写,写把包大人格。哪晓八贤王着急慌忙,当中一句话不曾写得清爽,上写“ 好奸贼竟敢将吾王儿害”,就不曾载清爽了,奸党是刘文进,你们记好了,后来,这敖龙圣旨出事就出得这个上头。肇封好了格,交把王华:“儿啊,这回账单子一定要放好了,万万不能弄抛啦得。”王华说:“晓得,我这回账单子不顶头上,不放帽子肚里,我塞得裤裆肚里,总抛不掉呢。”肇对裤裆里一塞,八贤王一想啊:你情丧拿敖龙圣旨塞裤裆里作孽呱,格么不好多嘴格事体,所以王华拿敖龙圣旨塞得裤裆里作得孽,而后要遭难,这是后话,不表。
  再讲八贤王说:“儿啊,穷家富路啊,最后还有五十两银子,把你做路费进京。”王华动身,杨秀英送他了,夫妻道理才见面,又要分别格,叫难舍难离。
世上多少哀苦事,除非死别与生离。
  杨秀英送送送送,泪如泉涌,一把背住官人哎,
“今朝我们夫妻来分别,要到何年何月再相逢。”
  王华说:“小姐,不要悲泪,我上皇城去要账,多少要到两个钱,我就家来交你相会。”杨秀英眼泪又抛下来格,叫声:“官人哎,
依理奴家还要送你三五里,可是我鞋尖足小步难行。”
  王华说:“贤妻,你不须客气,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肇夫妻分别。不讲王华直奔京都皇城,再讲杨秀英含悲忍泪,回转三贤村,和八贤王苦度光阴。格天杨秀英对八贤王说:“公公大人,明朝没得朝饭着杠。”八贤王说:“媳妇,不要紧,这里有一颗夜明珠,你拿到典当铺去当当。”杨秀英说:“可以。”一到第二天天明已亮,杨秀英见过公公,就是八贤王啊,赵德方拿夜明珠交把杨秀英。
秀英小姐站起身,走进苏州一座城。
  杨秀英来到典当铺,拿夜明珠对柜台上一放:“朝奉啊,当宝贝咧。”小朝奉不识得宝贝:“呸,这是什么宝贝?”杨秀英说:“你不识货啊,这是无价之宝――夜明珠。”“嘿,你还该动夜明珠,穷死烂样,我看不是夜明珠,就怕来大街上拾到人家小朋友惹厌格弹粒子。”杨秀英说:“不要绞了喂,夜明球。”“ 弹粒子。”“夜明珠。”“ 弹粒子。”两人来下争论不休,正在此时,里间走出老朝奉来。老朝奉识得宝贝,拿夜明珠拿到暗地方一望,放光刷亮。因为这个夜明珠来太阳光底落,日里不放光,一暗,它就放光。“啊呀,果不其然,无价之宝夜明珠。”老朝奉说:“来,你这一个女子,我看你穿着又不好,不是发财格人家,你怎该到无价之宝夜明珠?”杨秀英说:“不是我格,我家公公大人格。”“噢,你家公公大人多大年纪?”“五六十岁。”老朝奉一想:对了头了,据我老朝奉所知,通天下只该十八粒夜明珠,当初外国进贡到我们中原,被强盗短劫,万岁传下圣旨,全国各地追查夜明珠,一直追到现在只追到十七粒,还有一粒失落到民间,肯定就是这粒。“你家公公五六十岁,肯定是老强盗;不是老强盗,到哪里该动夜明珠?”所以老朝奉报进去格。真正叫无巧不成书,这爿隆庆典当不是别人家开格,齐巧不巧,是苏州知府奸党高征家开格店,而且齐巧格天高征到典当铺查账,所以老朝奉报进:“大人,外面有个女子来当夜明珠,说是她家公公大人格。她家公公五六十岁,肯定是老强盗;不是老强盗,倒哪里来格夜明珠?”瘟知府高征一听,果然相信,吩咐张世杰、邱定弼,跟随这个女子去捉拿老响马。
  众位,这张世杰、邱定弼就是帮王华交赵德方写凭证格老朋友。这遭张世杰、邱定弼走到前间:“大嫂,对不起啊,出得大事了,我们奉命跟你同去捉你家公公。”杨秀英没得办法,
带领衙役动身走,三贤村到面前呈。
  一到自家门口,杨秀英打招呼了:“二位公差大人,跟你们打招呼,你们蹲我家门口稍微等等,等我交我家公公说啦两句话,你们再捉他果可以啊?”张世杰、邱定弼是烂好人,“可以哎,可以。”杨秀英走到东厢房,见到八贤王,双膝来跪下,公公叫啦两三声,叫声:“公公大人哎,不得了了格,不得了了格,
总说祸事有天大哇,只比格天高矮二分。
  公公大人,这个衙门已经出得事了,说你是老强盗,现在派人来捉你。公公啊,你果是老响马啊?如果是老响马,肯定武艺高强,你赶紧逃命去吧。”八贤王说:“媳妇,不要怕,我不是老强盗,坐得船头正,哪怕浪来颠,我跟他们去见官。”八贤王走到门口,张世杰、邱定弼一望,啊呀,什么老响马、老强盗,是穷上人老子啊,叫我们帮卖格赵老者,年纪大了,跑不动了格。张世杰、邱定弼是烂好人,肇问三贤村格人家借了一条毛驴,给八贤王骑。八贤王一想啊:我来皇城骑逍遥马骑惯了格,骑毛驴还是头一回啊,倒也蛮新鲜。
骑了毛驴跟随公差衙役动身走,走进苏州一座城。
  一进进了苏州城,张世杰、邱定弼对八贤王说呱:“赵老者,跟你招呼哇,要把点面子我们了,不能再骑毛驴了。”八贤王说:“可以。”走毛驴上头下来,张世杰、邱定弼把铁链子拿出来,铁链子一锁,背起来就走。一到公堂门口,张世杰对邱定弼说:“老邱啊,你看住他,我来报。”肇张世杰报,报与苏州知府高征知道。高征跟手坐堂,三班衙役帮忙,分站两旁,一声堂威。大人升堂了,“威武”,瘟知府高征拍动惊堂木:“张世杰、邱定弼听令,将老响马带上公堂。”“是”。肇将八贤王带到公堂。赵德方来到公堂,昂首阔步,立而不跪。瘟知府高征拍动惊堂木:“老响马,姓甚名谁?家住何方?速速从实招来。”八贤王一听,心想:你格瘟知府,见到我就叫我老响马,问我住哪里,叫什么名字,哎,罢了,我把点谜谜子你猜猜。八贤王一头踱官步,就吟诗一首:“我家住九龙口,姓小名月走,二人十四心,万字一点首。”
  众位,这是什么意思啊?书中暗表,“家住九龙口”,就是住在京都皇城;“姓小名月走”, 走字旁,这半间一个“小”对一个“月”,就是姓赵格“赵”字,可是繁体字啊,不是现在格丫叉头;“二人十四心”,二人就是双人旁,双人旁这半间上头一个十,当中一个四,底落一个心,就是品德格德字;“万字一点首”,一万里格万字,加一点,就是方字,换句话就是京都皇城赵德方。哪晓瘟知府高征他有个误解。高征说:“啊,家住九龙口,你是九龙山的强盗哇,姓小名月走,你们强盗日里不敢出来,只敢夜里出来,蹲月亮底落小走走;二人十四心,你们强盗是乌合之众,不是一条心,一个人七条心,两个人加起来十四条心;万字一点首,首就是头,你格手底落大概有一万个小强盗,你是一万个强盗格头头,你是老强盗。”吩咐公差衙役拿老响马赵老者重枷重锁,
押到监牢里遭磨难,哪还肯容情半毫分。
  大众哎,不讲八贤王遭磨难,再讲格小姐一段情。
  再讲到杨秀英晓得格,公公坐监牢,我要去探监,我拿公公格东西带把他。肇拿黄布包袱背去,不曾散开来望啊,因为杨秀英懂规矩格,公公格东西啊,得不到公公格同意啊,不好开过来望。好了不曾开过来望,散开来一望要出事啊,还有一张空白敖龙圣旨,所以不曾开过来望。
秀英小姐站起身,牢房早到面前呈。
  牢房门口有对联,上联写:天堂有路尔不走,下联写:地狱无门闯进来,横批写:出生入死。
黑漆衙门朝南开,有钱无理莫进来。
  要探监啊,先要找牢头了。这监牢里格牢头咧叫田虎,杨秀英走到前间忙行礼,牢头大人口内称:“牢头大人,我家住杠不远三贤村,我家丈夫姓王名华,我叫杨秀英,我家公公赵老者坐监牢,我来探监格,望你牢头大人行个方便。”牢头田虎听见这一声,走到前间忙行礼,王大嫂叫拉两三声。杨秀英说:“牢头大人,格倒稀奇古怪咧,我又不认得你,你又认不得我,腾空怎叫我王大嫂?”牢头田虎说:“怎不叫你王大嫂,我家也住三贤村,我就叫田虎,我小辰光交你家王华结拜弟兄,做叫化子格,你家王华王大哥要到鸡蛋摊锅塌,还分我格咧。王大嫂哇,你来探监交旁人不同,旁人来探监,要送礼格,送银子格,没得十两也要半斤,王大嫂你来探监,不但不要你送礼,不要你送银子,而且还管你中饭,管你晚茶。”真正熟人好办事啊,肇拿杨秀英带进去。哪晓得看八贤王格狱卒叫刘通,刘通小辰光也是要饭格,他顶小,和王华结拜弟兄,王华要到鸡蛋摊锅塌尽他个人先饱,格刘通看见王大嫂到了格,哈哈大笑。肇交田虎两人商议,拿八贤王监牢里格罪犯统统赶其他地方去,让八贤王个人住一个牢房,而且拿他枷锁统统开啦得,散手散脚,瞒上不瞒下,而且说你们公媳妇道理谈话啊,也不准旁人偷听。
  再讲杨秀英走进牢房见到八贤王,双膝来跪下,公公叫拉两三声,叫声:“公公大人哎,
你年龄高大哇坐牢房,我媳妇想想啊也伤心。
  公公,你可有办法救你自己?”八贤王说:“媳妇,你可曾拿我东西带来?包袱你可曾散开来望?”“我不曾。”“媳妇啊,不曾散,顶好哇,一散开来一望就大不得了。媳妇,我儿王华二次进京,音讯全无,他个字不识,就怕凶多吉少,媳妇,你有没有这个胆量,我再写张单子把你,你第三次上京都皇城,到天波杨府佘老太君家去要账。”杨秀英说:“公公,你放心啊,我是官家之女,我胆大,我敢去格。”八贤王说:“媳妇,既是敢去,我要关照你,我拿账单子写把你,我儿王华他倒不识字倒不关事,你读书识字格,你万万不能偷看账单。如果偷看了账单上格字,要惹下了连天大祸。所以要保证不偷看账单子,我才敢写把你。”杨秀英说:“公公,你放心啊,我保证不偷看,我跪下来赌毒毒咒把你。”杨秀英双膝对下一跪,赌咒了:“虚空过往神灵哎,
我如果偷看了公公账单子,五雷击顶哦不要容情。”
  赌过咒,杨秀英转过去。八贤王拿包袱解开来,包袱里文房四宝样样有,拿空白敖龙圣旨填起来格,填格内容是什么?大概就是这样子:告诉天波杨府佘老太君,我赵德方乔装改扮,到苏州自卖自身,已经找到嫡亲儿子王华,王华二次进京要账,音信杳无,肯定凶多吉少,我现在第三次派媳妇杨秀英进京,到你天波杨府以要账为名,传旨是真情,你佘老太君接旨,速速带兵到苏州监牢之中,搭救本王不得有误,钦此。大概就这个意思;写好了,封好了,交把杨秀英。杨秀英对牢头田虎、狱卒刘通说:“二位兄弟,拜托你们,我家公公大人坐了监牢里,请你们好好地照顾他。”牢头田虎、狱卒刘通说:“王大嫂,你放心,王大哥是我们哥哥,王大哥的父亲,就等于是我们的父亲。”牢头田虎、狱卒刘通走到八贤王面前,
二人双双来跪下,干父叫啦两三声。
  八贤王一想:要是来京都皇城,你们要想叫我干父想总不要想,但是现在我是罪犯,你们一个是牢头,一个是狱卒,现在归你们管了,“好,干儿,免礼平身。”肇你们记好了,八贤王不受罪了哇,干儿子,一个是狱卒,一个是牢头,天天吃好格,用好格,这是后话不表。
  再讲杨秀英动身,回转三贤村,准备休息一下,明朝一早就动身,哪晓夜里来床上困不着,有心事格人翻来覆去。一困困到二更天,不得了,有人敲门,“开门哦,开门哦。”众位,敲门格是哪个?三贤村的油头恶光棍叫张武,张武听见王华要饭,要到一个顶体面格小姐,他也想讨这个便宜,也想要饭,也想要体面小姐。哪晓一直就不曾要到体面小姐,格天听见王华进京一去不复返,赵老者被关入监牢,家里就剩杨秀英个人了格。张武就想了:我要不到,绞到也好格,所以半夜里去敲门。杨秀英说:“哪个夜半深更敲门?”“王大嫂,我叫张武呢,你个人蹲家,心焦了,我来陪陪你格。”杨秀英说:“不要绞正,快点走,再不走,我要叫,我要闹。”张武一声冷笑:“嘿嘿,王大嫂,你独自陆地哎,随你多闹,总没得哪听见。”杨秀英一听,不好哇,不错哇,独自落地没得哪听见。杨秀英赶紧穿衣裳起来,走到门身边一望,不得了,张武弄刀走门缝缝里伸进来掭门栓,门栓掭开来格,一拱,拱不动。为何?因为她这个门是双栓,上头又栓,底落又栓。张武门坎蛮精格,拿刀伸底落去。杨秀英见他拿刀伸底落去啊,赶紧拿上头格栓栓起来,这遭底落掭开来,拿上头栓起来,上头掭开来,底落栓起来,上下,上下,上下,两人象拉锯。掭掭掭掭,张武火起来格,“不掭了,我来拱了,弄肩膀撞门。”杨秀英一想:不得了,我这个门是木头做格,这张武像头蛮牛,真正让他拿门撞开来,我不得过他格身啊,我女流之辈,手无缚鸡之力,我怎犟得过他,不好了格,
我如果交这个张武有了长和短,对不起我格王华好官人。
  “呀,这如何是好?”一望,望见门身边有一个木门杠,杨秀英拿门杠掮起来,举过头顶。杨秀英就想了:这个冤家要么不进来,进来交你结仇,门杠敲你格骷榔头。哪晓得张武撞撞撞,倒拿门撞开来格,腰一躬,对里跑,才跑到里头,杨秀英望准了,照准了,拿木门杠照准了他的天灵盖,用尽生平之力,一敲,“叭”,敲了后得脑。奶奶,后得脑最经不起敲。
大红脑子淌鲜血,活跳鲜鱼丧残生。
行好得好终身好,好色之徒张武不曾有好收成。
  所以经典是劝世文。再讲杨秀英想:出得人命了,人命关天,我赶紧进京。呀,我女流之辈,抛头露面,不大像样,我来犯丧,女扮男装。肇拿女子衣裳脱下来,男子衣裳穿起来。
头戴逍遥八字巾,身穿鹦哥绿海青。
五色丈巾腰中束,粉底新鞋簇簇新。
手里拿把倪公扇,文质彬彬念书人。
  恐怕路上要遇到坏人,又带把绣花剪刀,摆袋袋里防防身。你们众位听清爽了,回头就好了这把剪刀。肇杨秀英动身,把门拿起来一锁。张武倒霉了,死了人家也没得哪晓得,回头烂了就剩点骨头,这是后话不表。
  再讲杨秀英直奔京都皇城,路途催趱。
经中言语省一省,十里荒山面前呈。
  一走走进十里荒山,到底女流之辈,她本来是小脚,穿格大鞋子,跳哇跳,脚底跳上十来个大泡,跑不动了格,尖呶呶,对路旁边青皮石头高头一坐。不得了,一歇,又来了一个人。哪个?又不是好人,李家庄一人姓李,名叫李保;家里蛮发财,又叫他李富;身上穿了蛮好,又叫他李假;蹲街上飘风荡柳,赌钱吃酒,又叫他李侉;回头输啊输啊,倒输穷啦得格,叫他李穷;回头拿妻子儿女统统输卖啦得格,又叫他李光。格天李光赌赌钱啊,嘿,运气不丑,赢到银子不少,还赢到毛驴一头。格李保牵了格毛驴,齐巧走十里荒山经过,一望,望见杨秀英坐了杠,不晓得她是女子啊,因为她女扮男装。李保说:“这位书公子,你是不是行走不动啊?”杨秀英说:“正是,我跑不动了格啊。”“书公子,跑不动不要紧啊,来骑我格毛驴。”杨秀英:“不,我不曾带多少路费,我不骑你格毛驴。”李保说:“书公子哎,你骑我格毛驴不要紧呱,你把两个钱,随你把多少,你就不把也不关事。来哟,啊,你望望看,马哨天要暗,等到一夜,蛇虫虎豹出来,不得过身。”杨秀英一想:不错,来这个十里荒山,到夜有蛇虫虎豹,况且我骑他格毛驴,他又不宰据要多少钱。“好,我来骑咧。” 杨秀英对毛驴上骑了,哪晓杨秀英女流之辈,骑不上去。这个李保去帮忙格,无意之中碰到她胸口头,软笃笃格,像棉花袋子,“咦?”, 男子汉胸口头怎软笃笃格?仔细对她一望,颈脖子没得勒梁茧(喉结)。李保门坎蛮精格,原来书公子是女扮男装。嗯,我妻子儿女总输卖啦得格,对不起,我开心,交她成亲。
  肇拿毛驴牵了上小路。杨秀英说:“这位大哥,为何大路不走,走小路?”李保说:“书公子啊,你是外地人哎,对本地不熟悉,走小路么抄近,大路要转远了格。小路交大路好有一比,大路好比弓背,小路好比弓弦,弓弦与弓背,道路推板双倍。”“哦,抄小路,抄小路。”一走走到树林旁边间,“唉,我们休息休息。”“可以。”拿杨秀英扶下来格,拿毛驴对松树高头一系啊,
李保走到前间嬉皮笑脸来行礼,小姐叫啦两三声。
  杨秀英说:“不要绞七廿三,我是堂堂男子汉,腾空怎叫我小姐哇?”李保一声冷笑:“还瞒我,你当我没数啊,我开心,来树林里交你成亲。”杨秀英一想:不得了了哇,被他识破了格。荒野之地,树林之中,随你多叫,总没得哪来救你。这如何是好,杨秀英一想,我不如来骗骗他。跟手换了一副笑脸:“这位大哥,我告诉你内心话,我当真是犯丧,女扮男装。我家有丈夫格,三年前间,我家丈夫赌钱,交我吵了嘴,我家丈夫拗气出走,到今朝音信杳无。所以我犯丧,女扮男装,我出来寻我丈夫格,肯定寻不到了格,你要交我成婚配对,我倒情愿格,不过我要告诉你老实话,我是二婚头,你可嫌我?”李保说:“二婚头,我也欢喜格。”杨秀英说:“不嘎,荒野之中不能成亲,荒野之中成亲,传出去名誉难听了,最好么要上你家去,闹闹热热,名正言顺,我们做长久夫妻。”李保说:“我来信你咧,肇一到到我家家里么,亲戚朋友一到,你拼了命叫闹,强迫格,我不情愿啊,我回头要倒你格霉咧?不但老婆娶不到哇,我回头还要坐监牢。不要烦,现在开心,我干歇要交你成亲。”杨秀英一想:不得了,骗不住他了。急中生智,腾腾空碰到袋袋里格剪刀,把剪刀拿出来,“你格冤家,我倒愿意交你做长久夫妻格,你想要逼我做这个没出息格事体啊?你要逼我,我一剪刀自己戳杀得拉倒,弄不好,我也对你起来一刀。”李保一吓,命总没得,不得了哇,人命关天,“好好好,小姐,不能动刀,不能动刀,你上我家去果好。”“好。”
  肇两人动身了,一头跑,杨秀英就想哇,不得了哇,如果到这个冤家家里,亲戚朋友一到,我就怕闹也没用了。俗话说得好,亲帮亲,邻帮邻,狗子还帮自己人,哪个不帮熟人帮生人?不得了,赖不了,就怕还要交他成亲,这如何是好?哪晓天无绝人之路,杨秀英跑跑跑跑,看见路旁边有一口水井。这口水井走哪块来格?书中暗表,因为当地格农夫种田啊,格一带没得河,大家公众投钱打一口井来杠,将来干旱好吊井水浇灌,吊桶、绳子现成格。杨秀英眼睛一鞭,一个花头来了格,“这位大哥,我口渴得很,打点井水给我喝喝。”李保一想:美人要喝水了,“好,去打水。”哪晓天干旱,水位太低,吊桶绳子嫌短,只推板点点,“哎咿喂,小姐,够不到。”“不跟你了,竟没用哎,井水总打不到。”“不要乱来,背住我格脚,等我对下够。”“好格呢。”肇杨秀英背住他格脚。李保说:“不嘎,你要当心,手不能松噢,一松,我不得过身。”“人命关天,你放心,我保证背紧了格。”李保上她格当,弄头够了对下吊水。杨秀英就想哇:青蛙要命蛇要饱,我不拿你拱井肚里去,我走不得了。杨秀英狠狠心肠,手一松,李保对下一忒,“轰”,脚朝上,头朝底,灌下去格。这遭妥了格,不要讲你不会游水,会游水也不中用,灌了里下翻不过身来。格李保来井肚里,脚来杠搔哇,嘴里不得伸气,鼻头管里伸气,嘴里咕噜咕噜咽不及,一歇歇脚也不搔,也不泛泡,拉倒了格。肇杨秀英骑了他格毛驴――
骑了毛驴动身走,直奔京都帝皇城。
不讲秀英小姐上皇城,我们再讲王华一段情。
  再讲王华千里迢迢,那一天赶到外罗城。巧了,齐巧看见刘板成重枷重锁来杠。刘板成一望,“王大哥,来来来。”“哎呀,兄弟啊,你怎重枷重锁来堂遭难?”刘板成说:“遭难遭难,好了你呢,你倒溜走了格,兄弟我陪你受罪,天天蹲堂重枷重锁。”王华说:“还怪我咧,你半夜里叫‘背起来杀杀格,摆锅里烫烫噢’,你叫我不要溜走啊!”刘板成说:“王大哥,你绞七廿三啊,不是杀你啊,杀鸡子给你吃,鸡肉总空臭啦得格。王大哥,你可曾写到账单子?”“写到了。”“这回上哪去要账?”王华说:“我这回不上刘文进家去要账,我要上包大人包青天家去要账。”刘板成说:“不要去啊,耳闻包大人出去放粮啊,也不晓几时回转京都皇城?王大哥,你有账单子,哪总怕你格,你还上我家大人兵部尚书刘文进家去要账,你看我为了你天天蹲堂重枷重锁,格么你上我家大人家去,早点好拿我放下来,省用我蹲堂受罪。”王华一听就想:不错哇,我有账单子,哪总怕我格,况且我格兄弟为了我受罪,我理应要解救他,所以王华一面答应。
  再讲刘板成来到兵部尚书府高厅,见到兵部尚书刘文进,双膝来跪下,大人连连口内称:“大人,我不曾说谎啊,王华溜到苏州,二次账单子写好了,已经二次进京。”刘文进一听,“嗯”,心中想刘板成不曾说谎,不曾骗我。肇吩咐替他拿枷锁开过来,又吩咐安童速速大开正门。
安童奉了刘文进格令,打开朝阳两扇门。
  又是挂灯结彩,礼炮通通通,锣鼓咚咚咚,刘文进带众人接出来。王华这回胆大了,账单子来裤裆里咧,“呸,大胆表侄刘文进,见到你家表叔大人,为何不下跪?”刘文进没办法,双膝来跪下,表叔大人口内称,口称:“表叔大人在上,表侄兵部尚书刘文进向表叔大人叩头请安。”一头磕下去格,王华老门道,拿脚伸过来,“哎,起来起来。”刘文进吃得一回亏了哇,赶紧对后跟手起来,“表叔,请啊。”拿王华请到小书房,这回刘板成也跟进去格,为何?因为刘文进相信他了,他不曾说谎,心腹。一到小书房,拿门一关,拿起来一栓,端张太师椅子,请王华坐下来。刘文进二次行礼:“表叔大人,请你拿账单。”王华说:“我来拿咧,来裤裆里咧。”肇到裤裆里把敖龙圣旨拿出来,就交把刘文进,刘文进一拆拆开来。
上上下下看完成,吓得三魂少二魂。
  上下看到底,当中一句最伤己:“好奸贼,竟敢将吾王儿害”,不是针对旁人,是针对我刘文进,这个敖龙圣旨好了不曾送把包文正,要是送把包文正,我刘文进有命总没毛,该我刘文进命大福大造化大,敖龙圣旨交到我身边来,嗯,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
打开一条牢笼计,先将王华丧残生。
  刘文进眼睛一鞭,花头来了格,皮笑肉不笑:“表叔大人,账单子高头数目写了大了,饶我兵部尚书府万贯家财,库房里银子统统拿出来,总不够还把你,表叔,请你到我后花园三间小书房安身,等我明朝问人家去借,拿银子借足得,再还把你。”
  王华欢喜了,肇发得大财了,再到后花园三间小书房安身。哪晓刘板成来旁半间一望,刘板成眼睛尖,什么账单子啊?敖龙圣旨有扭头狮子黄金印刻得上,而且看见刘文进三角眼直转,因为刘板成跟随刘文进多年,晓得他格脾脚,三角眼一转,就要害人,所以刘板成料定,刘文进要害人。所以刘板成暗中关照他格兄弟刘板忠,要暗中保护王华。众位,刘板成格兄弟刘板忠,是兵部尚书府格花夫。何谓花夫啊?就是看后花园门,栽栽花、浇浇花格老朋友,就称为花夫。
  不讲花夫刘板忠暗中保护王华,再讲王华来小书房欢喜了,肇发得大财了,兵部尚书府银子总不够还把我。哪晓到了黄昏,门开过来,走进一个书童,书童手里托一个木盘,木盘肚里三件东西,一把钢刀,一根绳,还有一碗毒药酒。书童一到里头,拿木盘对下一顿,一声冷笑:“王华,王华啊,你还想做发财格梦了?告诉你明年今月今日今时就是你格周年,我家大人叫我送三件东西把你。你不怕痛,就弄刀迟头,你不迟头就吃药酒,不吃药酒你就上吊,三条路尽你拣,你如果不自尽,明朝早上头,弄刀一块一块拿你剐杀得,我走了。”木盘对下一放,门拿起来一反锁。书童走了格,王华一想:不得了了呱,如果不寻死,明朝一刀一刀剐格日子不好过哇,罢了,不要命了,我来迟拉头么?钢刀拿起来,一想不对,自肉割不深,假使一刀杀不死啊,半死不活格日子难过了,罢了,我来吃药酒。拿酒碗端起来,一想不对,这个药酒喝下去,要七窍流血,死相不好,罢了,还是来上吊么。端张凳子站上去,拿麻绳对二梁上一搭,打一个相思扣子,拿头要对里伸。正要对里伸,眼泪不得干啊,生怕生,死怕死。你说哪个不怕死?王华泪如泉涌,哭一声:“苍天哎,
这个相思扣子外间好比天堂路,相思扣子里间好比地狱门。”
  正要拿头对里攻,一想到自己妻子杨秀英,哭一声:“我格秀英小姐哇,
你不要当你家丈夫进京要账有好处,如今我要上吊丧残生。
  可怜了,
我夫妻两个今生今世再也会不到,只好梦里三更梦鬼魂。
  我格秀英小姐哇,
我们阳日三间是夫妻人两个,到阴司地府也要和你配为婚。
恩妻哇,我们在生同过纱罗帐,到死也要和你葬同坟。”
  王华哭到伤心处,狠狠心肠,舍死忘生,拿头对相思扣子里一伸,脚拿起来一蹬,凳子对下一困,舌头对下一伸。
一盏枯灯渐渐熄,来了一个添油掭火人。
  哪一个?花夫刘板忠。我们上文说到,班头刘板成关照嫡亲兄弟花夫刘板忠,暗中保护王华。所以刘板忠时时刻刻注意小书房,一到夜听见小书房悲声阵阵,跟手去拿锁挤开来。进去一望啊,王华上吊对杠一荡,跟手走上去,一个手捧住王华格腰,一个手拿格绳子解开来,拿王华放下来,到他心口头一摸,哎呀,心口还有点热,来下别嘎别,不曾死得全咧,我来盘盘看。
人不伤心心不死,捶捶拍拍就转还魂。
王华转还魂,真魂上了身。
行走两三步,枯木又逢春。
  王华还阳打转,刘板忠问:“你可是叫王华啊?”王华说:“正是。”
刘板忠双膝来跪下,王大哥叫拉两三声。
  王华说:“我又不认得你,你又不认得我,怎叫我王大哥?”刘板忠说:“怎不叫你王大哥,我叫刘板忠,我家嫡亲哥哥就是刘板成,我可该叫你王大哥?”“哎呀,原来是小弟。”一把搀起,刘板忠说:“王大哥,是这样子的,我格脸嘴交你长了差不多,我拿我格衣裳换把你,拿开后花园门格钥匙把你,送你路费,你赶紧逃命去吧!”王华说:“小弟啊,万万不能啊。要走,我们弟兄两个一齐走,要死,我们死在一块。要叫我一个逃走,这是万万不能。”刘板忠说:“大哥啊,你好糊涂啊,两个人一道逃走,等大人晓得派人去追,我看一个总溜不走。再一个,连累我的嫡亲哥哥刘板成,不得了哇 。所以啊,你赶紧逃走,我反正又没得妻子,又没得儿子,我一人,我没得挂念。大哥,
你现在赶紧拿衣裳换把我,一笔勾销莫谈论。
你要是不肯成全我哇,我撞死在这个墙壁丧残生。
  王大哥,你果走,你不走我撞杀得拉倒。”刘板忠要拿头对墙上撞,王华吓坏了格,一把捧住:“兄弟,万万不能,愚兄成全你。” 肇两人撸拉两把眼泪,衣裳一换,王华双膝跪下来,对刘板忠磕三个响头,叫声:“我格好兄弟哦,
你受愚兄拜三拜哇,报报我格兄弟哦替命恩。”
  王华站起身,逃走了,逃出京都皇城,抄小路直奔苏州。
  众位,究竟王华逃到哪里,现在没得功夫说,你们只要记好了,来下溜,来下跑,我没功夫说。
  我们再讲刘板忠。王华走了,刘板忠就想哇:等到明朝天亮,等我家大人晓得是我代替王华,肯定不得过身。哎呀,这个日子不好过,罢了,我不要命,早点死啦得拉倒。拿格药酒碗端起来,拿药酒对嘴里一倒。众位,这个药酒,酒肚里拌格毒药有名字格,叫八步断肠散,吃下去只要跑八步,肚肠就要断了。可怜了,
药性发作了不得哇,七窍流血丧残生。
  不讲刘板忠已经死在小书房,再讲到半夜,书童拿小书房门一开,一望,哎喂,硬了杠块,吃毒药酒吃杀得格。不晓得是刘板忠代格,也只当是王华死啦得,跟手报,报与刘文进知道:“王华已经服毒身亡”。刘文进一声冷笑,我要一不做二不休,我家隔壁头,就是包黑子家后花园,不如坐夜拿王华格尸体,窖到包黑子家后花园,拿敖龙圣旨塞得他袋袋里,只要等包文正回转皇城,我金殿上奏本,到后花园拿尸体和敖龙圣旨挖出来做硬证。
当皇天子奏一本,再将包黑子丧残生。
  一箭双雕,有何不好。嗯,做坏事啊,不能把人多晓得,多一个人,多一份危险。书童晓得这个事情格,刘板成也晓得这个事情格,叫书童交刘板成做对手。刘板成和书卷只当王华格尸体了,坐夜弄梯子起来,走围墙高头背过去,在包公家后花园桂花树脚底落挖一个坑,拿敖龙圣旨塞得袋袋里,窖好了。刘文进就想哇:世界上没得不透风格墙,这个事体,如果被人家晓得不得了,最好要杀人灭口。肇拿书童背起来一杀。刘板成拚不得杀,因为刘板成是他格贴身保镖,将来谋皇篡位是左膀右臂,所以拚不得杀。但是拚不得杀,假使他这个嘴不当心,拿这个事情漏出风来,怎得了了?最好把他格嘴弄了不能说话。所以刘文进跟手办羊羔美酒,拿刘板成请去吃酒。哪晓刘板成拿酒一吃格,不晓酒肚里下了哑药,刘板成说不出话来。
  不讲刘板成变做哑子,再讲包拯包文正放粮打转,早朝上殿见驾。
凤阁龙廷九重霄,当今皇皇坐早朝。
  包大人二十四拜,俯伏金阶,口称:“万岁万岁万万岁,微臣奉你万岁旨意放粮,放粮完毕回京复旨。”万岁欢喜了:“包皇兄,你辛苦了。”
  众位,仁宗皇帝为何称包公为包皇兄咧?你们要是看过《狸猫换太子》,看过《万花楼》或者看过《三侠五义》,你们就晓得,当初包公陈州放粮,破窑当中,见到了万岁的亲母亲也就是母后李娘娘,肇包公回转京都皇城审郭槐,打龙袍,真相大白,仁宗天子才晓得自己不是狄娘娘养格,是李娘娘养格,拿李娘娘接到皇宫,封做正宫太后。李娘娘一想:我怎做到太后格,好了包文正。肇拿包文正封做御儿干殿下。何谓御儿干殿下?就是太后娘娘格干儿子,所以交皇帝兄弟相称,所以当今皇帝要称他包皇兄。正在此时,兵部尚书刘文进,撩袍跪倒,口称:“万岁,微臣有本。”万岁一望,哎哟,亲戚啊,“内侄,爱卿你本奏何来?”刘文进开口:“万岁哟,
该应你格江山不得稳哦,朝纲里面出奸臣。”
  万岁问:“爱卿,奸党是哪一个?”刘文进启奏万岁:
“奸党不是张三并李四,正是包拯包文。”
  万岁一听,一点总不相信,“呸,你大胆刘文进,你胆倒不小,竟敢诬告孤家的皇兄包大人,他乃是赤胆忠心,他不是奸党。”刘文进又启奏:“万岁,
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莫知心。
如果万岁不相信啊,包文正家后花园中看分明。
   万岁,昨天微臣半夜里夜观天星,听见包黑子家后花园里有人来下说鬼话,我肇梯子爬过去躲了暗地方听格,听见四个家将来下说话,‘我们今朝发得财了哇,包大人赏我们一千两银子个人,叫我们拿八贤王格儿子王华啊,窖了这桂花树脚底落,敖龙圣旨也塞他的袋袋里’,万岁啊,你不相信到他后花园搜搜看。”黄鼠狼咬杀马说得的的真,圆螺螺谎说得的溜能圆。万岁信以为真,口称:“刘爱卿,孤家命你带兵搜查包府。”刘文进启奏:“万岁,我一个人不好去噢,一个人去,有理说不清,最好派人交我同去,而且要派交包文正最要好格人交我同去,人家才得服帖。”万岁一听,不错不错。哪个交包文正最要好咧?一想,有了,双天官寇准交他最要好。
  众位,提到双天官寇准,你们要是看过《杨家将》或者看过《八虎闯幽州》,你们就晓得当初金刀令公杨继业,七郎八虎闯幽州金沙滩救驾,结果被老奸党潘仁美陷害,被北番大驸马韩昌兵马围困在两狼山狼牙寨,结果老令公撞死李陵碑,杨六郎闯五关进京告御状,万岁天子派十二岁格呼延丕显,到边关捉拿老贼潘仁美,捉到京都皇城没得哪敢审,肇拿小小的知县寇准,调到京都皇城。寇准格色样好,夜审潘仁美,拿这个案子审下来,就封做双天官。两个天官,拿两个天官的俸禄。肇万岁吩咐双天官寇准,交刘文进带兵搜查包府。刘文进交寇准点起兵马,将包府团团围困。
  一搜搜到后花园,果不其然望见桂花树脚底落土松格。军兵拿起来一挖,挖到了一具尸体,到袋袋里把敖龙圣旨拿出来,就交把刘文进。刘文进一想:我哪要望啊,上头格字我总读熟得格,假意一看,就交把双天官寇准。
寇大人敖龙圣旨上上下下看完成,躁了三魂少二魂。
  “不得了了格,饶我寇准色样好哇,要救包大人万不能。”绷帐公事公办,交刘文进来到八宝金殿,“启奏万岁,臣等奉旨搜查包府,来后花园挖到尸体一具,尸体袋袋里有敖龙圣旨,请万岁过目。”肇拿敖龙圣旨送上龙书案。
万岁上上下下看完成,躁了三魂少二魂。
  因为仁宗天子是八贤王带大了格,见到八贤王格王儿王华被人家害杀得,你说仁宗天子可发躁,四帝仁宗大发雷霆,拍动震山河:“大胆包文正,你胆有天大,竟敢陷害皇亲国戚,国法难容。”吩咐左右值殿官听旨,将包文正推出午朝,发鼓三通,放炮三声,摘拉官帽,扯拉官带,
官职削得干干净,推到法场丧残生。
  双天官寇准撩袍跪倒,口称:“万岁,刀下留人,求万岁看微臣薄面,饶饶包大人。”万岁:“呸,寇准寇准,孤家不但不准本,我要封你一封,
寇准前来听封赠,监斩官之职你当身。”
   寇准一听,不得了了格,保本不曾救得包大人,反而叫我做监斩官,要是旁人杀包大人,我也好蹲旁半间,撸拉两把眼泪,叫我做监斩官实在不愿。寇准启奏:“万岁,微臣不会做监斩官。”万岁:“大胆寇准,你敢违抗圣旨吗?”寇准一吓,命总没得,违抗圣旨,犯法,要被杀,绷帐遵旨。寇准来到法场,撸拉两把眼泪,吩咐拿包大人捆了将军柱子上,头发打开来,对将军柱子上一绕。
监斩官,坐法场,威风凛凛,
刽子手,拖钢刀,只等时辰。
催命鼓敲了咚咚响,落魂炮放了不绝声。
  双天官寇准就想了:我是监斩官,我肇旁的权力没得,拖拖时间格权力也是有格。寇准吩咐出劲放炮,就不准开刀。
哪晓炮声隆隆了不得,惊动一位善心人。
  惊动哪一位?九千岁程琳,程琳本来是太监,怎做到九千岁格?因为包公审郭槐,打龙袍,万岁才晓得自己一条命,是程琳冒着生命危险拿他了花匣子肚里,捧上南清宫。为报恩,四帝仁宗,就将程琳封做九千岁,亚父之职,何为亚父啊?就是皇帝格干父,也可以说叔父,所以程琳来养老宫天天享福。那一天九千岁程琳端坐养老宫,耳闻炮声隆隆,程琳吩咐小太监:“孩儿们,代洒家出去望望看,外面哪里放炮?”小太监一听,一望,“报,九千岁,大事不好,午朝门口开斩包大人。”九千岁程琳一听,“哎呀,要杀包大人,我怎做到九千岁格?不是包大人我哪做到九千岁?赶紧,孩儿们,代洒家备龙驹马。”程琳年纪大,以往出去坐轿坐车,格天要快了,坐龙驹马,程琳年纪虽大,他练过武格,擐上一匹银鬃马。
打马加鞭早动身,法场不远面前呈。
  九千岁程琳骑马离法场一箭之遥,望见包大人被捆了将军柱子高头,狼烟炮道道道,“哎咿喂”,格程琳发躁,捣拳涨涨劲,对马屁股上一钉,格一匹白龙驹吃得痛了,头一傲,尾巴一翘,唏溜溜一叫,奔走如飞。九千岁程琳端坐飞奔宝马之上高声断喝:“刀下留人。”话到人到,双天官一看,欢喜了,只要望你喊刀下留人。
  肇九千岁程琳来到八宝金殿,弄头对万岁点三点,“万岁,老臣见驾。”四帝仁宗步下龙廷,用手相搀,口称:“亚父免礼免礼。”金凳赐坐,龙凤香茶解渴。程琳尖呶呶对万岁旁半间一坐,龙凤香茶一喝,口称:“万岁,请问午朝门口开斩何人?” 万岁说:“亚父大人,午朝门口开斩罪臣包文正。”程琳说:“万岁,你好没良心,包大人审郭槐,打龙袍,帮你救了你的母后,你恩将仇报,为何要开斩包大人?”万岁说:“亚父大人,你有所不知,功是功,过是过。包文正审郭槐,打龙袍,功高一等,孤家封他龙图阁大学士,端坐南衙开封府,赐他三口铜铡,先斩后奏,我已经报过他恩。但是现在他犯了法,杀死我皇叔之子王华,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所以犯法要被杀。”程琳啊,他是练武格,肚里黑墨水喝得不多,辩不过万岁,辩不过,但是他又行蛮。程琳说:“万岁啊,不交你辩嘴了,我说不过你,总归看我老面子,一定不准杀包大人。”万岁说:“国法难容,定斩不饶。”程琳说:“看你可杀得成?”程琳弄张椅子凳,对包大人面前一坐,程琳说:“先斩程琳,后杀包拯。”不得了
48-1-靖江宝卷---120卷 50-1-靖江宝卷---120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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