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太乱了不会变得更好,但也不会太糟糕了,在糟糕下去也可以是世界末日了。动漫的世界远比现实更加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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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不会变得更好,但也不会太糟糕了,在糟糕下去也可以是世界末日了。动漫的世界远比现实更加美
你这是逃避现实是有什么悲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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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成@】世界末日会来吗_百度知道
世界末日会来吗
我有更好的答案
2012不是末日,只不过是地球进入了光子带,但在完全进入的一瞬间,我们会在3天的0度空间中度过,当然这会死很多人,磁极颠倒,3度空间退到0度空间,无疑是毁灭,但迎来的是崭新的世界,有很多很多人会在那3天中存活下来,那3天,正是太阳系在光子带中发生的巨大的化学变化,人类体内原子也将重新组合,迎来了,第5个纪元。个人理解:玛雅人说的不是世界末日,他明明写的是日的黑夜来临,12月22日的黎明不会到来。想必玛雅人也是与我们生活在一个空间,他自然无法预测的事情了,而且12月22日没有白天,但3天后,差不多是圣诞,白天会来的! 12种预言都记录了2012是不平凡的一年,台湾玛雅语小孩,乃至双鱼到水瓶的过渡时间都表明了这一切。 最真实的该是美国NASA宇航局的调查了,在1960年,发现远处有一团星体(其实就是光子带),在前几年发现2012将会发生南北磁极颠倒,在2011年会发生4次日食 我们生活在第4个世纪与第5个世纪的交界,我们应该感到骄傲,最需要的就是人类精神的力量,但愿,我会活下来,目睹这一刻。 3天的黑暗,人类的进化,光的时代,一切听起来好像一部科幻小说. 不过,是真是假,无所谓,2012一切都知道了。 如果是真的,我真感谢生活在这个年代
采纳率:11%
会来,不过你是等不到那一天了!
我还要问你。
杞人忧天,我们死去了很多很多代人,它都不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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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世界末日》 作者:飘阿兮(8.10更新至第38章)
总下载数:10 总点击数:222693  总书评数:4244 当前被收藏数: 1807 文章积分: 24,036,724&&
在世界末日到来之前,我还能做什么?
——————————————
取名无能,只好暂时用这个。《直到世界末日》是两首歌名,是一部外国电影名,是一部外国科幻小说名。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阴差阳错
搜索关键字:主角:夏夕 ┃ 配角: ┃ 其它:
喜欢飘阿兮的文啊,不过追文有风险,入坑要谨慎啊因为她的更新到后期实在很慢,又会重复地改来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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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世界末日
作者:飘阿兮
面带微笑心存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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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世界末日& && &作者:飘阿兮
  “医生,我还能活多久?”
  “夏小姐,这结果还不能作最后的确诊。你需要做进一步的检查。”
  “有多大的概率?”
  “这个不好说,要等你做完进一步检查。”
  “我姥姥和我妈妈都得过这种病,我想我有遗传基因。”
  “哦,即使真的是这病也不要太担心,现在治愈率比较高。”
  “她们都死了。”
  “对不起。但是……”
  “医生,我还能活多久?”
  夏夕走出医院时,时间已近傍晚,阳光依然毒辣,照得地面白花花的一片,空气里蒸腾着热气和水汽,天地之间像一只巨大的蒸笼,蒸得人汗流浃背。
  按气象部门的说法,今天是五十年来本城气温最高的一天,可夏夕只感到彻骨的冷。
  仅仅两个月前,夏夕还是人人艳羡的天之娇女。成功的父亲,贤惠的母亲,富有的家庭,得体的工作,帅气的疼爱呵护她的未婚夫。除此之外,她还拥有美丽与健康。幸福人生所需要的元素,她一样不缺。
  命运的转折从母亲生病开始。夏夕的母亲无法接受像姥姥当初那样将生命一点点耗至油枯灯尽,在发病初期便选择了跳楼自杀。母亲尸骨未寒,父亲的新妇已娶进家门,同时来到的还有另一个年轻女子,与她眉眼相似。
  父亲说:“她也叫夏曦,晨曦的曦。夕夕,她是你妹妹。”
  她俩气质迥异,却双双继承了亲生父亲的容貌,而夏曦只比她小三个月。这是怎么一回事,智商正常的人用脚趾想都能想明白:母亲刚怀了她,孕吐反应最厉害时,父亲就让别的女人又怀了孕。这种认知让夏夕恶心。
  “曦”与“夕”,一个是清晨的微光,一步步朝着希望,一个是黄昏的暮色,渐渐地走向绝望,单从名字看,父亲的偏爱已经足够明显。怪不得自小到现在常常给她买来完全不适合她的喜好与个性的种种礼物,当他爱怜地喊着“夕夕”,他的目光透过她的脸正在想着谁?
  正在外地出差的未婚夫叶亦伟听说此事后一径地安慰她:“你还有我”。可当他第一眼看到夏曦,他目不转睛地注视她整整一分钟,神色复杂:“当年那人是你。”
  夏夕与叶亦伟的相识十分戏剧化。当初两人在一场车祸中相遇,叶亦伟救了她,声称以前见过她,并且一直很想念她。夏夕把这当作一种无甚创新的吸引她注意的手段,而叶亦伟坚持她或者失忆或者故意。但这种分歧并没影响到他俩迅速地相知相爱,直到谈婚论嫁。时至今日,夏夕终于知道,她以为的天赐奇缘,却只不过是一场误会和一个笑话。他心心念念的梦中情人正在等他,而他只是暂时认错了人。
  伤心、愤怒与受辱的情绪混杂交集,夏夕迅速地消瘦憔悴,直到身体不适独自来到医院。
  夏夕穿一件吊带睡裙靠坐着阳台的铁艺栏杆上抽着烟,身旁躺着一堆空啤酒罐。她支着腿,歪着肩,全无形象,如果母亲看见,不知会怎样严肃地纠正她。但是母亲已经不在了。
    夕阳沉入天边,黑暗层层蔓延,空气依然湿热得让人全身不适,晚归的人们行色匆匆,交通严重堵塞。这个城市夏天的傍晚,就如同她的名字,看起来很美,感受在其中却不愉快。
    夏夕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爬上栏杆,对着天空大喊一声:“喂!”
    六层楼的高度,跳下去万一摔不死,却成为终身残疾,那可怎么办?对了,她还没留下遗书。她总该让那些伤害她的人,在她死后过上一段不太心安的日子。
    夏夕又狼狈地从栏杆上爬下来,重心一偏,睡裙的下摆被勾住,惊险异常。夏夕咬牙一挣,裙子嘶一声被扯裂,她从栏杆摔到地板上,腿被铁围栏刮出一道长长的白痕,渐渐渗血。而脚上一只绣花拖鞋则从阳台上甩了下去。
    阳台上厚实的木地板摔一下不算太痛,腿上的划伤不算太重,那只拖鞋也不算贵,但是当这三件事加到一起,夏夕万般委屈涌上心头,再也不顾气质形象,扑在栏杆上哭起来。邻居们听到又怎样,路人看到又怎样,总之母亲不会再来训她了,而她也许很快就能去陪伴母亲了。
    当夏夕如此放纵地尽情哭泣时,她意识到原来自己真的不想死。
    一年前,她见过姥姥的形容缟枯,两个月前,她见过母亲的面目全非。她不敢想象自己也会那样,她对死亡感到恐惧,所以她没有勇气等待结论。
    她还年轻,她还有很多事要做。因为学习和工作,她想去的很多地方没去过;因为节食,她想吃的很多东西都没吃够;她还有一些久违的朋友她还没机会再见上一面;她甚至还从未与异性有过更亲密的接触,未尝试过完整的人生。
  夏夕独居的地方是一座新落成的小区,入住率很低,即使她哭了很久,也并未惊动很多人。
  但是更早一些时候,早在她的拖鞋从六楼的阳台掉落到楼下草坪上时,正在附近行走的一名男子默默上前捡起那只鞋。
  他抬头找寻可能的失主,听到六楼那名女子伤心又压抑的哭声。他站在避光处,想等她哭完之后把鞋子还给她,但她不知有多少委屈,哭了十分钟也没有停止的意思。几滴水落到他的脸上,他抬头看看天空,分不清是一片被吹散的云彩落下的雨滴,还是那女子的泪水。
    第二天一早,当夏夕打开房门,那只鞋正静静地躺在她的门口。
作者有话要说:开新文了,谢谢大家捧场。我尽量攒人品,尽量不卡不坑。
其实这是个搞笑文……周五晚上或者周六早晨会有第二更。
——————————————
我改了一小处地方,把12楼改成6楼。我明明记得之前已经改过了
我今天RP值上调,晚上再更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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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d class="t_f" id="postmessage_  
  “诗文,我已经来到你经常提起的东城,找到了你照片里那幢青瓦白墙、墙上爬满爬山虎、每个窗户都开着鲜花的漂亮房子,原来它是一家饭店,我已住了进来。坐在窗口可以望见大海,海天一色,远处有隐约的灯塔。围墙上的凌霄花也开得正好,如同你照片中的那么美。……我已经辞掉工作,想学你那样过上一段流浪的旅行生活。……很久没得到你的消息了,你一切可好?PS1:我已经有十多年时间没见过你的模样,你真的不肯发一张近照给我吗?PS2:你真的从来不用手机,从来不用聊天软件吗?如果某一天,你与我擦肩而过,而我却没认出你,你会不会与我一样遗憾?”
  夏夕坐在窗边,给一位相识十年以上的朋友写电子邮件。杜诗文是她十五岁时在跨城夏令营认识的男性朋友,两人志趣相投,分别后成为笔友。起初用纸和笔写信,厚厚的十几页,后来改成电子邮件,只寥寥数语。联系虽然渐少,却从未间断过。他俩分享着彼此读过的书,看过的电影,拍摄到的风景和静物照片,却不曾交换照片,不曾在网上聊过天,更不曾交换过手机号码。
  夏夕珍惜与杜诗文这份清淡如水的君子之交,也尊重他一些异于常人的怪僻,比如,四处流浪,不肯发照片,不留手机号码。
  夏夕睡足一个下午觉,一轮斜阳穿进她的窗棱,爬上她的眼皮。夏夕一睁眼,便看到夕阳正沉入大海。那景色艳丽壮观美不胜收,夏夕站在窗口深深吸气。毕竟还活着,还能再见到无数次的夕阳。与其天天躺在病房打针吃药为了那不能确定的未来透支现在,倒不如珍惜并享受当下的每一天。她要把每一天都当作世界末日一样过活,不为那虚无的未来担忧迷茫。
  这个房间是整幢别墅视野最好的一间,一室一厅,明亮又通风,北窗外是海和沙滩,南窗外是花园与泳池,从任何一个角度望出去,都像一幅美丽的画。
  夏夕在外面时早就打量好了这间,她很幸庆自己抢到了。教条的服务生坚持这间房三天后有客人入住,宁可空着也不让她住,为了说服他,她颇费了一番口舌,损耗了不少气质。即使只能住三天,那也是值得的。
  手机铃响了两声,还来不及接听就挂掉。夏夕回过去,这是她父亲的电话。
  “你告诉我你只是休个长假。但是中午我恰好与你领导一起吃饭,他说你辞职!告诉我,怎么回事?”夏夕的父亲一如既往地字字句句透着威严。
  “做得有点烦。想换换心情,换换环境。”
  “你那份工作有多少人在抢你知道不?你以为是你自己考上的吗?那是当初人家卖给我的很大一个人情!你就是从小到大没受过苦,所以才一直这么任性!看看你妹妹……”
  夏夕把话筒挪开一些,不愿听到父亲后面的内容。
  “辞职了也好。等你玩够了,回来帮我。读了那么多年书,专业也对口,偏不愿为家里做一点贡献!看看你妹妹……”
  “爸爸,朋友已经等我很久了。”夏夕打断父亲。她自小敬畏父亲,从不敢杵逆他。母亲去世后发生了那么多看不下去的事,她也只能忍着。但是现在,她似乎已经不那么怕他了。
  晚上,夏夕在东城的街道上闲逛。她在夜市上吃了许多美食,她坐在海滨广场的台阶上看老太太们做健身操。倘若母亲还活着,一定不会允许她做这些有失淑女形象的举止。
  沙滩上一群年轻人在举办篝火晚会,夏夕驻足张望,被他们邀请加入,她唱了歌,跳了舞,做了游戏,喝了啤酒,还被人表白和调戏,直闹到很晚才各自散去。
  夏夕回饭店洗澡,在镜中从头到脚打量着自己,竟然很陌生。她围上一块大浴巾,披着湿漉漉的头发穿过卧室,发现忘了拿睡衣。这房间是个套间,她装睡衣的箱子留在客厅的角落里。
  夏夕推开卧室的门,立即被眼前的景象吓呆,一时间疑心自己正在做梦。客厅的灯开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正背对着她脱衣服,他把T恤拉高,从头顶脱掉,甩到一边,露出宽阔结实的后背,背上一片汗渍,在灯下发着光。
  夏夕大脑停摆,呼吸停顿,竟不知要如何是好。那男人发现身后异常,谨慎回过身来。他头发凌乱,胡子拉碴,看起来落魄不已,但一双眼睛却又深又明亮。他先是眯起眼睛,又仿佛明了,唇角慢慢绽出一个带着讥讽意味的笑:“原来……这可真是个惊喜。”说这几个字的时间里,他已经把夏夕全身扫了一遍,从脚开始,逐一向上,最后才是她的脸。他的眼睛在夏夕的脚和手上停留的时间好像格外长。这种检验货物一般的眼神,让夏夕恨不得把他的眼睛挖出来。
  “啊--”出于恐惧的本能,夏夕开始尖叫。她知道这种露怯式的喊叫实在无益,但她的嗓子已经不受控。同样不受控的还有她的脚,仿佛生了根一样,牢牢立在原地,竟然不能动。
  男子微微皱眉:“这算是一种情趣服务吗?”他弯腰拾起地上的包,开始找东西,“只是我今天太累了,没兴趣。你该回哪儿回哪儿去吧。”
  夏夕受惊过度的神经稍稍正常,拔脚便向门边跑。男子眼角瞥见她只裹了浴巾便想出门,三步并作两步到门边,一手锁上门,一手扯住她后背的浴巾:“表演也不用这么过吧?先穿上衣服!”
  夏夕的浴巾本来围得不紧,再被他一扯,立即松动。她慌乱中扯着胸前浴巾防止走光,回脚便朝他一踢:“放开我!”
  那男子轻轻一闪还想抓她,夏夕从地上捡起一样东西便扔向他,同时尖叫:“别碰我,流氓!”
  男子从容地接过她的暗器,原来是她的鞋子。他那一脸的皮笑肉不笑,看在夏夕眼中要多□又多□。门被他落了锁,他又站在那里,夏夕只能往卧室里跑,期待那扇门和锁都够结实,结果因为她太紧张,在门边被不平整的地毯一绊,竟一下摔倒在地。她再度慌慌张张地挡住胸前的春光,但浴巾下摆已经卷到了大腿之上。脚似乎又扭到,试了几下都站不起来,她又不敢松手,怕浴巾整个都滑落。夏夕又羞又急又怕,却见那陌生男人一步步朝她走来,一脸不怀好意的玩味表情。夏夕不想看他,又不得不密切关注他的动向,只见他□的上身离她越来越近,腹肌,肚脐,胸膛,都看得一清二楚。
  夏夕从来没学习过要如何应对这种局面,她放声大哭起来。
  饭店经理匆匆赶来,一径地道歉:“对不起,文先生,对不起,夏小姐,都是我们的失职。白天服务员接到错误信息,以为您三天后才到,夜间服务员不知道夏小姐已经入住,还给了您另一张门卡。是我们管理混乱导致了二位的误会,真是对不起……”
  “我特别要求过,给我留这间房。”男子口气冷冷的,不复先前的戏谑。
  “不关服务员的事。是我坚持要入住这间,搬了酒店条例压他们,要在这位先生到来前先住三天。”夏夕解释,不愿因为自己的强求让别人的错误再加一等。
  “既然如此,就让这位夏小姐住三天。刘经理,请给我再安排一间房。”
  “您需要一间什么样的?”
  “随便,能睡觉就好。”
  “我马上去……”
  “不用换来换去那么麻烦。既然这间房是这位文先生定的,就让他住好了。请给我我换到其他房里去。”夏夕再也不敢住这间半夜闹鬼的屋子。
  “不必了。女士优先,你愿住多久住多久吧。”姓文的男子又让了一步。
  “不需要!”夏夕凶巴巴地回拒。
  “那夏小姐想住什么样的房间?”
  “离这间越远越好!”
  夏夕巴不得一秒钟都不停留地离开这房间,可她必须要整理好自己的东西才能走。当她收拾东西时,“文先生”在浴室里洗澡。浴室在卧室里面,外墙只是一层磨砂玻璃。夏夕有些东西放在卧室,不可必免地进屋,她尽量装没听见浴室里哗哗的水流,尽量装没看见磨砂玻璃内隐约的人影。
  “麻烦你,”浴室门突然拉开一小半,男人探出头,“能不能帮我拿一条毛巾?在我的包里。”
  “里面不是有毛巾吗?”夏夕继续整理自己的东西。
  浴巾滑门被打开得大些,裸男探出大半身子,比他刚才只裸上身的尺度大得多:“那你转身,我自己去拿。我不习惯用别人的东西。”
  “你,你别出来!你没穿衣服!”夏夕变了声。
  “你洗澡时难道穿着衣服?”男人说,“别那么紧张。我看了你,你再看我,咱俩扯平,互不相欠,你也不必有心理障碍。”
  “你才有心理障碍!”夏夕气怒难平地去给他找毛巾,还有浴衣。
  男人穿着浴衣湿着头发向夏夕伸出手:“我是文墨川,很高兴见到你。小姐尊姓大名?”
  “我不想认识你,不必了。”
  夏夕搬到了新房间。这个普通单间比刚才那间小得多,窗户的位置也不够好,但经过了半夜惊魂,她已经很满足,非但没有失眠,反而躺下就睡着了,尽管她已经睡了整下午。
  文墨川屋里电话响起:“文先生,如果您方便,我们去给您收拾一下那间屋,换一下寝具。夏小姐下午已经用过了。”
  “没必要。谢了。”
  文墨川倒在大床上,扯过摊成一团的被单盖到身上。
  “这女人,还真香。”他嘟囔一句,翻了个身,刚把头埋到枕头里,立即又弹起,打开台灯。
  灯光下,他的手上是一枚发夹。刚才正是这东西上尖利的饰片划到他的脸。他抽一张面纸抹了一下右颌,纸上留下一丝红色的印子,原来流血了。    
  “这女人,还真惹不得。”他再嘟囔一句,重新躺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下周一见。
一周2-3更是我的极限速度,不大可能再快了。
PS:有读者抗议这个文恶俗.其实,这本来就是个恶恶恶恶……俗滴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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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诗文,我昨天夜里遇上一件超级倒霉的事。我遇见一个浑蛋……”清晨,夏夕坐在窗边给杜诗文写邮件。她一向起得很早,即使休假也不例外。
  她写完这段话后重读一遍,发现自己措词不太雅,于是删掉重写:“诗文,我明白了一件事,做人是任性不得的。昨天我难得地任性一回,逼着服务员换给我一间预留给别人的房间……”
  想了一会儿,夏夕再删掉。昨夜乌龙事件的始作俑者其实都是她自己,若不是她坚持要住进那件中意的房间,本来什么事都不会有。而且面对一位久未谋面的老朋友,她更愿意对他讲一些开心的事,而不是把他当作情感垃圾筒发泄郁闷。她甚至从没对他提过自己这几个月来的糟糕遭遇。
  她改改写写,写到最后,邮件上只有一句话:“诗文,如果世界末日将要到来,你最想做什么?”
  夏夕发出邮件。按照他俩的通信频率,他回信通常都会在两三周之后了。
  夏夕的新房间在二楼,只有一边的窗户,不面海也不面向花园,两处美景都只能斜斜地看到一角,但微风从窗口经过时依然带来海的味道,窗外正对着一汪泳池,蓝天白云投映其中,碧波盈盈;远处青山隐隐,窗外天空湛蓝。东城的晴天,只看碧空如洗,白云如絮,已经是养眼的风景。夏夕很满足。
  这幢花园式酒店座落在环静清幽的郊外。若在闹市中,现在本该是车马喧嚣人流拥堵的时刻,而这里却显得十分安静,像与世隔绝的世外桃园。夏夕双肘支着窗台,双手托着下巴,听着窗外的鸟鸣声与不远处的海浪声,呼吸着新鲜空气。
  在一片详和的天地之声中,有个移动的身影忽然映入她的眼帘。一个人自远处大步跑来,穿着短裤背心,身形优美,步履矫健,应该是一位晨练者。盛夏的早晨,虽然气温还不算太高,却似乎也不是锻炼的好时段。夏夕正想着,那人已跑到游泳池边,纵身一跃,衣衫未脱便跳入水中。
  那人在水中游了几圈后爬上岸来,有服务生出现,递了条浴巾给他。他披到身上,扯起一角擦着头发,突然冲夏夕露齿一笑,夏夕方知自己很失分寸地盯了别人太久,迅速从窗口闪开。
  虽然隔着这样的距离,但是刚才那几眼,夏夕能看清他身材高大,皮肤黝黑,五官俊朗,分明是个陌生人,又觉得有些熟悉。等她再小心地偷偷望过去,那人已经走了。
  这个白天,夏夕按照旅游杂志的指示,只身去爬了附近一座不高的山,感受了一下广告中提到的漫山遍野山花盛开的美丽景象。山下田地纵横交错,像明明暗暗的各种绿色镶嵌而成的巨大的拉丝彩釉盘。她在山顶迎风站立,感到自己像一株蒲公英,随时都会被一阵风吹走,却不知要飘落到何处。
  下午她照例回酒店小睡三刻。傍晚时分,她坐在餐厅里靠窗的位子,一边翻着一本杂志,一边等候自己的晚餐。
  “请问这里有人吗?”有人出声问,声音很好听。夏夕抬头,一个青年男子彬彬有礼地立于她身前。餐厅里似乎已经没有空位,那男子并非为了搭讪故意凑到这里。夏夕伸手作了一个“请”的动作,男子道一声谢,在她对面坐下。
  夏夕继续看杂志,男子则摆弄着手机。服务生走过来对夏夕说:“对不起,您点的鳗鱼饭已经没了。请问换点别的什么?”
  “羊肉盖饭。”夏夕从杂志里抬了一下头。
  “那这位先生点什么?”
  对面男子翻了翻菜谱:“我也来一份羊肉盖饭吧。”
  “您喝什么饮料?”
  “也和这位女士一样。”
  夏夕不免抬头看了他一眼,男子朝她温和一笑。夏夕看清他的脸,长相很端正的一名男子。
  夏夕的盖饭先送上,她把杂志放一边,取出餐具,目光又与那男子碰到:“那,我先吃了。”夏夕礼貌地说,即使对方只是陌生人。这是母亲从小对她的要求,虽然她常常自己也觉得很搞笑,但习惯一养成,就不太容易改。
  男子又笑,指指她的杂志:“这一期是不是有《星之森林》那个故事的后一半?”
  夏夕点头。
  “我可以借看一下吗?”
  夏夕再点头。
  夏夕吃饭的时候,男子很快翻完了那个故事,把书还给她。
  “你也喜欢《宇宙探密》?”夏夕问。因为看这书的人太少,以至于她在自家附近的书店里总买不到这杂志,只能从邮局订。邮局又时常会寄丢,她只好再从网上补订。很久以来,她从未遇到过同好者。
  “以前上学的时候每期必看,现在没什么时间了。前几天上飞机前我买了一本打发时间,但这故事只登了前一半,后来也没看到哪里有卖的。”
  “你喜欢这故事的结局吗?”
  “不太好说,有一种不太甘心的感觉。你呢?”
  “我觉得这个故事没写完。”
  说话间,男子的餐也送来了。
  夏夕饭量小,套餐吃了一半不到就感觉到饱,换作平时已经走人,但对面坐着陌生男子,她不好意思公然浪费,勉强又多吃一些,一不留神噎到自己,端起橙汁赶紧往下送,忽觉鼻腔一热,迅速抓起一张面纸挡住,果然流鼻血了。
  夏夕最来常有流鼻血的习惯,也练就了预警和迅速反应的能力,一手按着面纸,另一手抓起小手包,快步走向餐厅的盥洗室。
  长长的一排洗手台是男女共用的。夏夕擦去血渍,鼻血继续流,一滴一滴落入池中,她打开水龙头,看着那一团团红印慢慢散成一丝丝,再被水冲走,很快又有新的滴下来,很像凶杀现场。
  她抬头看镜中的自己一眼,像个受害者,又像个凶犯。她朝自己作了一个诡异的笑,抽一张面纸使劲地想把残血全擤出。
  “别这样,这样不好。”有人出声制止。夏夕抬头,从镜中看到刚才初识的青年已经来到她身后,不知从哪儿拿来一团棉球,微微斜着头端详她的脸,“左边还是右边?”
  “右边。我自己来。谢谢。”
  鼻血还未止住,只是不像刚才那么狼狈。鼻子里塞着一团棉花,夏夕有些小尴尬,用手挡着鼻子,微微仰头。
  “别仰头,鼻血会流进口腔。”男子说,“听说捏住左手中指关节,血止得能快一些。”
  夏夕照办,她右肩上有挎包,右手还半挡着脸,她不愿在陌生人面前失态。
  “这样不对,应该这样。”男人突然拉起她的左手给她示范。
  夏夕愣愣地看着那男人握着她的手指,竟没立即抽开手。他目光低垂,手劲轻柔有力,动作落落大方,虽然行为很突兀,却不带任何猥亵之意。好几秒钟之后,她才反应过来:“我自己来。我一个人在这里就好。”
  男子的方法有些用,夏夕的鼻血止住了。她稍稍补妆后回到餐厅,男子已经坐在那儿继续吃饭。
  “谢谢你。”夏夕诚心诚意地说。
  “不客气,好点了吗?这么热的天,你不该要羊肉和橙汁,这都是容易上火的食物。”男子说。
  “可是你也点了啊。”夏夕指指他点的与她一样的套餐和饮料。
  “哎,还真是。”男子笑了,“你不去医院看看吗?”
  夏夕笑得微微尴尬:“哪有那么夸张。我常常这样,过一会儿就好了。”
  “如果经常这样,更要去医院了。我同学的妹妹,起初也总流鼻血,从来不在意。后来她年纪很轻就去世了。”
  夏夕的脸色黯了一黯,低头不说话。男子说:“看你脸色都变了,还是不吓唬你了吧。她得病和流鼻血没有很直接的关系。不过,你常常流鼻血却似乎一点也不懂相关的常识,看来你不怎么会照顾自己。”
  他们这样就算真正认识了,一来一往客气地聊了几句明天的天气和当地的风景之类的话题。
  “你一个人来这里旅行?”男子问。
  夏夕没作答。
  “明天我和一些朋友去乡下聚餐,那边风景不错。你如果没什么安排,不妨和我们一起去吧。”
  “这个不妥当吧?”
  “是有点……对刚认识的年轻女士提出这种建议,我似乎有些太……对不起,对不起。”男子温厚的笑里带着一点赧然和歉意。
  “我只是觉得,贸然加入你们当中可能不太妥当,会让你的朋友不自在。”夏夕替他解围。因为他对她的善意,夏夕尽量忽略他不合宜的突兀。  
  “不会的,他们当然希望人越多越好,显得热闹。……不过,你就当我没说过吧,我的确是失礼了。”
  正说着话,男子的电话响了,他向夏夕道歉后接起:“我正在度假。……哦,件在我电脑里,我回房间后就发给你。……
  马上?好吧,十分钟后。”男子挂掉电话后转向夏夕,“我得先走一下,有点工作上的事得马上处理。”
  “好的,再见。今天谢谢你。”
  男子想了想,从口袋里取出一张名片,双手递给夏夕:“我的名片。你有事可以找我。”
  夏夕又呆了呆,眼前这男人看起来周正端庄,做的事情却古里古怪,比如刚刚认识就拉她的手,邀她参加聚会,现在又做这种商务式的举动。
  “哎,我在搞什么?今天好像做什么都不对劲。”男人收了手,尴尬地摸了摸耳朵。他长相气质本是那种温和成熟派的,这样一来倒有几分孩子气。
  夏夕知道自己又让对方难堪了,也有些不好意思,朝他伸出手:“请给我吧。只是我没带名片。”
  男子重新递了名片:“我住422房间,季文扬。”
  “我是夏夕。”
  俩人握手,正式认识。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伪更了,所以今天提前更一下。
周三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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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夕在酒店的告示牌上看到,这个晚上八点在饭店一楼的二号会议厅里有一场民间演艺团体的实验话剧的试演,欢迎贵客们光临。她对这些东西很有兴致,所以早早结束了这个晚间的游逛,准时到达演出地点。
  在此彩排的是一家刚刚成立的剧团,得不到主流圈认可,没什么演出机会,便把各家饭店当作排练兼试演场地。他们的这一出话剧果不辜负“实验”二字,演得云里雾里很意识流,还有一个听起来有些吓人的名字:《直到世界末日》。
  故事讲的是一个村子里的各种动物每天都在相互忌恨、相互欺凌,有一天它们得到上天的告谕,它们连同村子的生命一共只剩了一百天,于是这群动物试着在这一百天的时间里相亲相爱,和睦相处;可是说来简单,做起来太难……去观看的人不到二十人,中途更是走了一半。等表演一结束,剩下的观众比演员退场还快。
  剧团已经开始清理简单的临时舞台,夏夕仍坐在原处,情感起伏。这出剧的质量虽乏善可陈,主题却戳痛了她。
  环顾四周,几十张座位,除了她之外,有一个男人也没走,与她只隔了两个座位,手肘支在桌子上,好像在沉思。
  夏夕突然很想找人说说话。
  “如果世界末日真的在一百天之后,你想要做什么?”夏夕转头问那个人。
  “啊?”那位“沉思者”身形一晃,慢慢转向她,眼睛半眯半开,“你说什么?”原来他刚才不是在沉思,而是在睡觉。
  “没,没什么。”
  “你说世界末日……一百天后……做什么?”那个男人在一秒钟内完全清醒,凝神回忆着。他的大脑竟似有自动回放功能,即使没用心听,也把她刚才的问句复述出来了。
  夏夕只得承认。
  “让我想想。”那人又托起下巴作一副沉思的样子。那男人足足想了一分钟,在这一分钟里夏夕既走不得又不能说话,显得比五分钟还要长。然后他转头看向夏夕,摊一摊手,表情认真又无可奈何,“我不知道。”
  夏夕知道自己被耍了。
  这男人长了一张刚毅的棱角分明的脸,眼神却含着玩味之意,夏夕对他生出一种依稀的熟悉感。她脑中迅速闪过一些回忆片段,想起今早自己曾失礼地对着一个晨练之后有脱衣服就游泳的男人盯着看了许久,那人皮肤黝黑,眉毛英挺,似乎就是他。
  夏夕心虚了一下,明知被耍也只能认了,站起来说声“谢谢,再见”后走出房间。
  酒店楼层不多,结构却很复杂。夏夕转了两圈才找到了正确的方向。受昨夜乌龙事件影响,她进屋时格外小心,打开房门也迟迟不进,先将屋内的动静观察一阵子,又去检查开关。
  在她磨叽的这段时间里,隔壁的客人和一位衣衫暴露的女子一边举止轻佻地互相挑逗着一边进了房。夏夕早晨出门时也恰好见过女子从他房里出来,却不是这一位。
  她一阵反感。这么洁净幽静的环境里,私下里却尽是这等事,她不免又要联想起父亲。也怪不得昨晚她插着房卡开着室内灯那个闯入者也没觉得奇怪,他一定是惯常的大嫖客了。  
  夏夕进屋换衣服时突然意识到,她把披肩落在了刚才看戏剧试演的那个厅里。因为这个晚上温度稍低,她出门时在吊带连衣裙外披了一件雪纺披肩,刚才看话剧时室内又热,她就把披肩脱了,结果忘了带走。
  那条披肩是与母亲一起逛街时买的,对她来说很有纪念意义。夏夕只怕等一夜过后再找不见,匆匆地下楼去找。
  她依然兜了一大圈才找回刚才那间厅,很幸运的,灯还亮着,门还开着。她快步走到门口,却听到里面有人说话,她赶紧收住脚步。
  屋里的女子声音悦耳,字正腔圆,是刚才的女主演之一。她似乎正在排练另一部戏。
  “你知不知道我费了多少力气才能在这里见到你?你为什么总是对我不理不睬?你的眼里究竟有没有我?你到底喜不喜欢我?……今天的剧目你喜欢吗?你记不记得这个故事其实是你随口编的?”
  夏夕在门口迟疑着,不知该进不进。虽然自始至终屋里都只有一人的声音,并没有男主角的回应,可这段貌似独白的话越听越不对劲,难道这里面的人其实不是在排练吗?  
  正想着,一个女子猛地从门里冲出来,几乎撞到夏夕。她赶紧闪开,那女子回头看她一眼,果然是那女主角,眼中似有泪光,朝夏夕冷笑了一声:“呵,他倒是永远都不寂寞。你可要小心了,他根本没有心。”说罢这话,她把背挺直,大步走开。
  夏夕大为尴尬,在门口犹犹豫豫,不知该进去找衣服,还是悄悄走掉。依那女子的话,里面必然还有人,而且被那女子刚才一说,她难逃偷听嫌疑。
  “戏好看吗?”里面的男人悠悠地说。
  夏夕想走也走不掉了,硬着头皮进去。还是先前那男人,还在原来的地方,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
  “我什么都没听见。”夏夕撇清,宁可说谎,也不要背负偷听贼的罪名。
  “是吗?”男子嘴角勾起一抹笑。他的笑容说不出有什么地方不同,但是他一笑,似乎就变成了另一个人,模样气质都改变。
  “我来找我的东西。”夏夕还记得自己几分钟前疑似被他耍弄过,刚才又间接体验了他的浑蛋行为,不想与他过多纠缠。
  “是不是这个?”男子抬手,食指上吊着她的那件质地轻薄的披肩。
  “是的,谢谢你。”夏夕伸手要拿,那男子把手一撤,“你怎么能证明这是你的?”
  夏夕气急地说:“这件和我身上裙子的是一套。”
  男子在她的身上打量了一下,从肩膀滑到腰身再到裙摆。他的眼神虽然坦坦荡荡,可他看她的眼神实在像在看一件货物而不是人,而且他的眼睛很深又很亮,她被他看得心慌,直想挖他的眼睛。
  男子的唇角又浮上一点笑意:“其实你还是穿没肩带的衣服更好看。”
  夏夕脑中一荡,突然便意识到这家伙是谁了,怪不得早晨就觉得他有点眼熟,而且他的笑和他的眼睛都让她这么不舒服。原来,这家伙就是昨夜害她走光害她出糗又害她连夜换房间的那个流氓!昨晚他头发凌乱胡子拉碴像个在逃犯,今天他干净清爽起来了,以至于她没马上认出来。
  “你,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无聊!”
  “是啊,我也觉得自己挺无聊的。”男子轻轻一叹,唇角的笑意荡然无存,眉间爬上几许愁意,看起来又像另外一人了。他不去当演员挺可惜的,表情淡淡一改就有戏感,而且长得也不差。
  “衣服还我。”夏夕伸手去拿自己的披肩。男子把手一晃,她便抓了个空。
  夏夕气得要命,正好那男子的长腿伸在桌外,她使劲踩上一脚,当他疼得抽气时,趁机把衣服夺了过来。
  “你活该。”夏夕小步快跑,只怕这粗鲁男人追上来揍她,因为她刚才那一脚几乎用了全力。
  太失风度了,她边跑边恼火,跑到门口又忍不住回头。只见那男子低着头,几乎趴到桌子上,腰弯得低低的,头发垂在前额挡住了眼睛。不知要有多疼才能让他作出这样的姿势。
  夏夕小心翼翼地一步步挪回去:“喂,你没事吧?”
  男子不答腔。
  “对不起,我一时气急,没轻没重。”
  男子还是没声音。
  “要不我陪你去医院看看吧。”夏夕也有点紧张。她的力气虽然不算太大,但她的鞋跟是尖的,还钉了铁钉,用压强公式计算一下,效果应该很厉害。
  “我……”男子气息微弱,夏夕紧张地凑过去,听到男子说,“我肚子疼。”
  夏夕松口气,肚子疼就跟她无关了。出于人道主义精神,她继续关切地问:“你吃坏东西了吗?需要喝点热水吗?要我帮你找人吗?”
  “我笑得肚子疼……”男子断断续续弱声弱气地说。
  夏夕把风度什么的再次往脑后一丢,朝他腿上又补踢了一脚,然后快速跑掉。
作者有话要说:周五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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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深夜,夏夕的情绪低落到了极点。
  这些日子,白天里她是正常人,比以前还要正常,享受美食,享受美景;可每当到了夜晚,她那些憋屈幽恨忧伤自怜的负面情绪就像打开的潘多拉的盒子一样纷纷冒出,难以抑制。这一回又格外严重一些,夏夕把它全归咎到那个叫文某某的浑蛋男人头上。
  其实夏夕平时情绪不常外露,即使在知晓父亲有私生女、男友所爱另有其人之后,也没表现出过火的愤怒。像今天这样对着一个陌生人动口又动脚,这样的行为以前她根本不曾有过。她现在这么低落,多半是与那个男人斗气时,透支了自己这一天里已经所剩不多的快乐因子。
  夏夕给自己泡了一杯双份的速溶咖啡。因为这东西对女性而言会增加不孕与癌症的机率,又每每导致她整夜不眠,所以夏夕尽管喜欢它的味道,也尽量少喝,尤其不会在夜晚喝。但是现在的她已经没有什么顾忌,既然她的末日随时都有可能到来,那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双倍浓度的咖啡不止让夏夕睡不着,还害她肠胃紊乱。她起床打开电脑上网打发时间,后来看网页也变得没意思;她登陆通讯软件希望能找到一个共同失眠的朋友。但所有的头像都暗着,连常去的论坛都变得很安静。她情绪更坏,试着把所有注册过的网站都登陆了一遍,只想收到一点属于自己的信息,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孤单。
  信息和邮件都有不少,但除了广告、公告就是骚扰信息。她一条条翻,一条条删,竟意外地发现,她早晨才给朋友杜诗文发出去的邮件已经有了回信,一小时前发的,这是她与他通信收到回复最快的一次。
  在她的留言“如果世界末日将要到来,你最想做什么”的下面,杜诗文也只留了一句话:
  “没什么特别想做的,该怎样就怎样。”后面附了一张地球照片,上面被他画了一张笑脸。
  夏夕给他回复,写几句,再删掉。她想说的越多,就越想不妥该说什么。后来她放弃了回信的打算,关了电脑,又去整理自己的东西,把早晨弄乱的东西一样样归类,把箱子里的衣服一件件挂起,把钱包里的钞票和卡片排整齐。
  季文扬留给她的名片掉了出来。她捡起来,认真地研究了一下。这男人是某行业的认证师。她不是很了解,但听起来似乎不错。
  夏夕心念一动,在手机屏上写:“你们明天还缺人吗?”她照着名片上的手机号码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的录入。
  夏夕脑中有很多小人在争辩。A小人说:这种行为太轻率,即使你还是个小孩子时也不可能做出这种任性事呀。B小人说:人生得意需尽欢,任性一次又何妨?C小人说:让她去吧去吧。瞧她现在这副消沉样子,明天再去爬山的话,指不定就从山下跳下去了。
  二比一胜出,夏夕坦然地按了“发送”,躺回床上试着继续睡。才刚躺下没多久,手机来电铃声响了,一看号码,正是她刚刚发出短信的季文扬的号码。
  夏夕接起手机:“嗨,我是不是把你吵醒了。”
  “没有,我需要接收并答复一个国外邮件,特意定了时。你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可能咖啡喝多了。”
  “晚上不好喝咖啡的,你忘了你晚上刚流过鼻血了?你喝点加蜂蜜的牛奶,然后数数绵羊,一会儿就能睡着了。”
  “这种时候找不到牛奶和蜂蜜了。不过我可以试试数绵羊,谢谢你。”
  “明天九点半才出发,到时候我会去叫你。晚安。”
  “你知道在哪个房间吗?”
  “……是啊,瞧我糊涂的,我还不知道呢。”
  夏夕整晚没睡好,但规律的生物钟依然令她准时醒来。她稍作洗梳,走出饭店,几十米之外便是海滩。海水退得很远,露出大片的沙滩,打眼一望,还以为是沙漠。夏夕赞叹着自己无聊的想像力。
  太阳已经升起,但海边却没什么人。她脱了凉鞋,踩着沙子一步步走近海水。海水一波波涌上来,又退下去,循环往复,像一只手在轻轻抚摸着她的脚踝和小腿。夏夕迎着太阳闭上眼,听着海浪轻拍与海鸥低鸣声,想像着自己是个小孩子,而那只手属于母亲。等她睁开眼,正在退潮的海水又后退了不少,湿湿的沙滩上留下一长串的脚印,一直延绵到前方。
  这意味着刚才她自我陶醉之时有人经过她身边,可她却一点也没意识到,夏夕吓得微微冒汗。她沿着那脚印走了几步,每一步的间距都有她的两步宽,即使是个男人,想必也是用跑的。这是一位晨练者。
  夏夕脑子一转,突然就想起一个人来。昨天早晨穿衣跑步跳入泳池的那个人,同时也是前天夜里和昨天夜里接连冒犯戏弄她的那个登徒子……说他是登徒子似乎有点冤枉他,可他决计不是好人,这一点是必然的。
  夏夕转身就走,她可不愿在这里又碰到那家伙。
  夏夕回到酒店,发现脚上粘了很多沙子,一路回到房间不知有多少要落到干净的瓷砖与崭新的地毯上,这使得她不太好意思继续走了。她想起园子里有一处假山瀑布,便穿过大堂,去了酒店后的露天园子。
  那里确实是冲洗砂子的一个好地方,夏夕甩甩脚上的水,特意绕过月季花圃打算回房间,那边的月季花正开得姹紫嫣红,她打算去观望一下。
  但她一早晨连续两回泡了凉水,她才刚刚走到花圃,腿便不合时宜地抽了筋,嗖的一下,从脚心痛到大腿,然后她再也站不直,若非及时抓住花圃的竹子围栏,几乎要狼狈地摔跤。
  夏夕一筹莫展,只能抓着不太结实的竹围栏稳着身子,等这一股痛慢慢过去。
  偏在这时,她很不想看见的那个人,就是那个叫文什么的无聊男人又一次映入她的眼帘。他今天早晨穿了黑色的半长运动裤与白色短T恤衫,从花圃的另一端跑过。他的路线本来看起来是个整圆,但是中途突然折了一下,跑到她跟前。
  “脚扭了?”
  “没有!”夏夕答得迅速。
  “要帮忙吗?”
  “不用!”夏夕答得干脆。
  “那就好,再见。”男人头也不回地继续跑远。
  园子里偶尔也有人经过,但都没留心夏夕的状况,只当她在那儿赏花。
  夏夕单脚站立了很长一会儿,另一脚都麻了,几乎要站不稳。她试着向前走了两步,又痛得退了回来。可这样的小事情,又不足以让她朝陌生人求救,丢脸还不够。本来刚才她是有个获得救助的机会的……夏夕朝刚才那男人跑远的方向直咬牙,完全忘了是她让那人走的。
  找到她的人是季文扬。他可能是吃过饭后出来散步的,看见她有点意外:“你昨天那么晚没睡,今天还起这么早?”
  “你也是啊。”
  “你是不是不舒服?脸色不太好。”
  “我,我抽筋了。”夏夕老实承认。
  “很严重吗?说话都不顺了。”季文扬在她面前蹲下来,“左边还是右边?”
  这对话就像昨天她流鼻血,他也这样问左还是右,夏夕觉得很好笑。季文扬恰恰也在这时说:“我好像跟你特别有缘,每次都在你有伤有痛的时候遇见你。可是,这种缘份不要也罢,可怜的姑娘。”
  从小到大,大家只说她幸运,从没人说她可怜。夏夕缩了缩腿,季文扬已经捏住她抽筋的那条小腿:“我想是这里。”
  “喂,你别……”夏夕阻止不及,他已经替她揉开纠结的肌肉,疼得她泪眼汪汪,但似乎十分管用,只用了几下,她的腿能动了。
  “好一点了吧?我扶你回去。腿抽筋了可以喊人过来帮你,或者坐到地上,这样站在这里只会让情况加重。”他边说边扶起她,“你这个样子,还能和我一起去乡下吗?”
  “一会儿就好了,不是什么严重问题。”夏夕在他的搀扶下慢慢走着,“我需要穿什么衣服去?”
  “这一身就很好了。昨天那身也好看。”夏夕现在穿的是短袖衫与短裙,昨天则是连衣裙。
  他们经过游泳池时,夏夕讨厌的那个文某某今天没下池游泳,而是很没坐姿地倚着一张椅子望着池水发着呆。夏夕本想忽略他,但他那长手长脚再加一张轮廓分明的侧脸,坐在那里竟有很强的存在感与画面感,让人忽略不得。
  夏夕扭开头,却听身旁的季文扬说:“嗨,你今天很有闲情啊。”
  夏夕只希望季文扬不是在对他讲话,因为泳池旁不只他一人。可那人还是慢悠悠地开口了:“我任何时候都有闲情。倒是你,你可是难得这么有闲情。”
  “我在度假。”季文扬答。
  “不为我介绍一下你旁边的这位美丽女士?”
  夏夕瞪他一眼,他眼神轻轻一挑就把她的警告收了去。
  季文扬说:“这是夏……”
  “夏早早。”夏夕打断季文扬,乱编了一个名字,“我们走吧,我腿有点疼。”她自己也很恼恨,为何每每要在这人面前失风度。
  “夏小姐只要以后别大清早就用海水洗脚,腿就不会抽筋了。”这男人认真又关切地说。夏夕又被他呕到吐血。
  “你和那人很熟?”他俩走远后,夏夕问。
  “见过几次面,一起吃过饭,玩过牌,但一直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
作者有话要说:周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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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点半,夏夕与季文扬会合,他把一辆越野车开到门口。
  “你是本地人吗?”夏夕看到本地车牌很惊讶。
  “不是。借朋友的。”他见夏夕打算坐到副驾位,指指后座说,“你坐那儿吧,安全,而且可以在路上睡一觉。我知道你昨晚没睡好。”
  夏夕听从他的好意坐到后座,他又向后递了一个靠枕:“打开后就是被子,睡觉时记得盖上,别感冒了。”
  车子出了城区上高速,一路开得很平稳。公路左侧是千篇一律的常绿灌木,右侧是绵延的田地,看久了眼睛很疲劳,季文扬开车又很有素质,专心致志,几乎不说话。夏夕困意袭来,真的在后座上睡了过去。
  她醒来是因为车子变得颠簸,起来一看,他们正行驶在一段似乎被雨水冲坏了的路上。
  “醒了?是被颠簸醒的吧?这段路不好走。还好很快就要到了。”
  “不好意思,我真的睡着了。”他迎着阳光开得这么艰难,她却睡得那么香。夏夕有点惭愧。
  “难得你睡得着,不怕我把你卖掉。”
  “我不会讨好人,不能做重活,你可能很难脱手。”夏夕睡饱了,也有了说笑说的心情。
  “听起来的确卖不上好价钱,不如我自己留着吧。”季文扬半开玩笑半认真。
  夏夕不知如何接应,赶紧转移话题:“看,一群山羊!”
  “那是绵羊。”
  “呃……哈哈。”
  夏夕以为季文扬所说的乡下聚会理应在穷乡僻壤的蓝天黄土之间,但他带她去的地方却是一座葡萄园,有青藤缠绕的绿色长廊,有红顶白墙的两层小楼,所谓“聚会”就在屋前的空地上,粉色气球和粉色彩带迎风飘舞,藤编拱门上缀满粉色玫瑰,原来这是一场自助餐式的婚礼。
  “你该早告诉我的,我会穿得正式一点,妆也可以画得认真一些。”夏夕担心自己的一身便装与淡妆太过随意了。
  “这样就非常好了,真的,否则就没人会注意新娘了。”
  季文扬话还未说完,几个人已上前迎接他们。一名女子说:“哎哟,你这行动力够强的。我们说了句没有伴儿就别来,你还真的带来了?”
  她旁边的男子笑嘻嘻地说:“该不会是雇来的?”
  季文扬笑骂:“别这么低级好不好?人家可是正经的女士,习惯不了你们这套。”
  那女子对夏夕说:“你听听这人有多坏,他说我们都是不正经的女人呢。”
  夏夕抿嘴笑,发现这些人很有趣,很快融入了他们。
  夏夕从这些有趣的人那里得知今天这对新人的故事,新郎曾是新娘的大学教授,大她整整十五岁,后来两人双双辞职后来到乡下种葡萄,朝夕相处日久生情。她还很快见到了这对新人,虽然年龄相差很大,但是男子儒雅女子秀丽,看起来很协调。
  “协调”这个字眼像流星一样,在夏夕脑中划下一道长长的痕迹。在众人眼中,她的父亲母亲站在一起也很协调,哪知已背叛经年,她和叶亦伟也非常协调,哪知是笑话一场。
  她突然觉得不舒服,头晕目眩,或许是在阳光下站太久了。仪式很简单,寥寥几句话就结束,然后众人纷纷自己找食吃。夏夕去荫凉地里躲了一会儿,等她再回来,已经找不到季文扬了。她新认识的朋友指指屋子:“好像是进去帮什么忙了。”
  夏夕又等了很久,还是没等到他,而这个起先让她觉得很舒适很美丽的地方突然令她产生了一种心慌的感觉,那些陌生人的身形也在渐渐放大,面孔渐渐变丑。
  夏夕知道,自己的怪病多半又要发作。最近几个月来,她得了很多种怪病,动辄头晕,动辄全身发软手脚无力,动辄产生幻觉,这些毛病有时一起涌来,会让她有灵魂出窍的错觉,有一次甚至陷入晕迷。她正是为了这个才去医院,没查出这方面的什么毛病,却被医生告知她有可能患了肺癌。怪不得她最近总是呼吸困难,她的姥姥和母亲先后得了这种病,她若也得上,一点意外都没有。只是她的母亲比姥姥晚了十几年才发病,而她却只比母亲晚几十天。命运若是作弄起人来,实在太没人情味。
  夏夕不想在别人的婚礼上晕倒,太失礼了,所以她要找一个可以让自己藏起来撑过这一阵晕眩的地方,另外她也想赶快找到季文扬。她撑着墙作出一副正在研究墙砖纹的样子慢慢进屋,想找一处一般不会有人发现的角落。
  这两层的房子与家里的结构几乎一样,她很清楚哪里最不可能有人出现。可等她找到了那里,那里偏偏有人,还是一对紧紧拥抱着的人,女子的手一下下地捶着男人的后背。当她一出现,那两人立即分开,其中一人快速跑掉,白色轻纱沙沙作响,从夏夕身旁掠过,是今天的新娘子。
  另一人就更让夏夕吃惊了,竟是季文扬。夏夕想起,就在昨晚她才刚刚撞上一出痴情女负心郎的戏码,现在又碰见新娘与客人幽会的场景。她的人品到底要有多好,才能接连两天遇上这种狗血事?
  季文扬被人撞破这等事,脸上也没有什么尴尬之意,反而一直用手拭着嘴角,拭了一会儿问夏夕:“你随身带了小镜子吗?不然你帮我看看,这里有唇印没?”
  这个漫不经心的人与她心目中的那个温厚君子实在太不一样了。夏夕呆了呆:“没有。”
  季文扬只是看着她,夏夕快速转动脑筋想打破这团尴尬的沉默:“我,我知道你为什么要带我来了。”
  “说说看?”
  “前女友结婚啊,对你余情未了啊,所以你带我来让她死心让别人安心什么的……”
  “你猜得还挺准的。这么厉害?”季文扬朝她一步步走近,他的表情恢复了她习惯的那种亲切温和,可看在夏夕眼中却有些陌生。
  “言情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夏夕说这话时底气不太足。
  “后来呢?”
  “什么?”她反应不过来。
  “言情小说里,前男友与冒充女朋友后来怎么样了?”
  “我不知道。都忘记了。”季文扬的脸离她越来越近,而她却手脚发软动不了。夏夕觉得很晕,比刚才更晕。
  “可我知道,他们通常会开始一段新的爱情……”季文扬边说边把唇贴到了夏夕的唇上。
  夏夕脑中混乱,忘了挣扎,疑心这本是一场荒谬的梦。突听得外面有人喊:“文扬,文扬!”她猛地清醒,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张口一咬,又使劲把他一推。这些动作耗尽了她最后一点力气,她被自己的反作用力推到另一面墙上,撞了一下头。其实只是很轻的一下,但她眼前一黑,终于晕倒了。
  夏夕似乎只晕了几分钟,醒来时头枕在季文扬的腿上,身边围了好几个人。
  季文扬向大家解释:“她低血糖犯了。”大家不再说什么,夏夕也恼不得怨不得。  
作者有话要说:周三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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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她坚决不肯与季文扬一同回去,找了个提前离开的借口,趁季文扬与朋友谈事情时,请人把她送出去。
  葡萄园外就有站点,有小型公交车开过来,夏夕招招手就上了车。车子走走停停向前开了几站,有人又上车,在夏夕身旁坐下。夏夕起初没留意,直到他说:“哎,真生气了啊?”才发现上车的是季文扬。
  “不生气,我不认识你。”夏夕语气淡淡的。
  “只是开个玩笑。我怎么也没想到你会吓得晕倒。”
  “玩笑是这样开的?你当我是什么人了?”
  “你当时那副呆呆的表情很可爱,我有点情不自禁了。”
  “原来都是我的错。”夏夕冷冷地说。
  “当然是我不好,我罪该万死。可是你总要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呀。”
  “不必了。”夏夕看向窗外,风景与来时差不多,但是心情不一样了。坏心情并非来自被夺去一个吻,那又不是她的初吻,而是她识人不清,把又一个登徒子当成是正人君子。都怪她在温室里待太久了,已经不能适应这个世界。
  公交车开得慢一些,回去的路显得比来时更长。夏夕用手机上网,一个字一个字地写信:“诗文,我开始理解你的那句话。无论第二天是不是世界末日,还是该怎样就怎样,不要随便去改变,否则生活就要乱套。”
  她反思自己这几天的种种经历。因为不在乎气质了,所以她向酒店强要了那间别人预订的屋,结果大半夜里半裸着被人看到;因为不在乎名节了,所以她敢与才见过一两面的人一起出游,结果也是这么不愉快。总之,每一次的出格行为,结果都是自取其辱。
  公交车猛然刹车,车上乘客被晃得东倒西歪,有人的头撞到玻璃上,发出很大的声响,还有人被甩到地上。车上抱怨声一片,更有人张口骂人。
  夏夕是幸运的,在刹车那一瞬间,身旁的季文扬迅速地护住她,替她挡住了所有可能的碰撞,但夏夕手里的手机却被甩出很远。
  车子重新平稳行驶,季文扬仔细地替她找手机,终于在最前排的车座底下找到。他单腿跪地,费了不少劲才帮她取出来。那么一个衣冠楚楚的男人作出那样的姿势是很好笑的,夏夕有一点小感动。
  “别生气了吧。”季文扬双手递手机给她,做出一副可怜状。
  “好吧,我原谅你因为前女友结婚所以心情不好。”夏夕心很软。
  “其实她不是我前女友。”
  “那我收回对你的原谅。”
  “那就算她是吧。”
  “你的车怎么办?”夏夕问。
  “管它呢。它又不会随便跑掉,也不会生气。”
  夏夕望向窗外的风景,不再说话。
  很快便回到他们的出发地,季文扬招来出租车送两人一起回饭店。
  “晚上请你出去吃饭顺便赔罪吧。”他恭谦地邀请。
  “有点累,我想早些回去休息。再说,应该我请你才对,谢谢你两次帮我,谢谢你请我出游。”
  “你的脸上可没有半点‘谢谢’的意思。”
  “我就这种表情啊。怎么样才算有?”
  “最起码也该笑一下吧。”
  夏夕嘴角一弯眼睛一眯,朝他作了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
  “哎,你这个样子,你不要这样……”季文扬笑起来,“你越这样我越喜欢你,那可怎么办?”
  夏夕板了板脸:“你刚跟你前女友难舍难分,转眼又说喜欢我。这样不太好吧?”
  “都说了那不是我的前女友。”
  “那就更罪加一等了。调戏朋友妻,这种人最不可靠了。”
  夏夕在前面快步走着。
  季文扬快走几步拉着她:“别走那么快。你又容易晕倒,又容易腿抽筋,还常常流鼻血,刚才外面那么热,现在空调又冷,一冷一热间体质弱的人最受不了,更要慢点走。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一点也不懂怎么爱惜自己?”
  “那也不关你的事呀。”夏夕挣脱开他的手,她本来就不习惯别人碰他,之前因为这人的善意不好意思抗拒,现在她有了正大光明的排斥理由。
  “怎么不关我的事?我正打算追求你啊。”季文扬很认真地说。
  “你怎么也这么无聊!”夏夕不顾他的警告,电梯也不乘,一路小跑地上了楼梯回到房间。虽然才住第二层,但她依然转向,一路跑到另一头,看了门牌号才发现又不对。她在长长的窄窄的走廊里傻傻地穿行,一转弯,前方门前一对男女正在吻别,占住了大半个过道。她过不去,只得后退几步避嫌。
  那女的开了门仍依依不舍,转头问那男人:“不进来吗?”
  “不了。”
  “那,明天见。”女人终于进屋了。
  夏夕也低头快步向前走,但那个男人却似乎很不愿放过她:“嗨,又见面了。”
  还能是谁?当然是跟她缘份实在不浅的那个文某某。
  夏夕心情不好,更不愿搭理他:“先生,您认错人了。请让开。”
  文墨川优雅地作一个“请”的手势,等夏夕走出很远将要拐弯时,他在她身后说:“你的房间好像不在那边。”
  夏夕回头,他指指另一侧:“那儿,向左拐。你分得清左和右吧?”
  夏夕蹬蹬蹬走到他身边,仰头瞪着他:“你怎么会知道我住哪间房?”
  文墨川把两手张开作半投降状:“我发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所有的单人间都在那边,你那天晚上换的是单人房吧?”
  夏夕蹬蹬蹬又走开,那男人在她身后轻轻地说:“长得倒是不错,脾气却这么大。”
  文墨川指的那条方向是正确的。
  夏夕回屋落锁洗澡,边洗眼泪就流了下来,随着花洒的水一起流走,她觉得自己真是没用。以前在家里时,除了最近的几件大事外,她几乎是没受过什么挫折的,从小学习成绩不错,有一点文艺特长,家里的人都宠着她,参加工作后也没人为难她,人人都说她聪明美丽温柔。谁知等她离开那个保护伞之后,她时时处处都像个傻瓜,温柔的个性也几乎荡然无存了。至于美丽,只怕随着她的病情恶化,也很快就要消失了。
  地上的水中有一点淡淡的印迹,她的鼻子又流血了。她使劲地擤了一下后,想起季文扬曾经教过她的方法,用力掐着手指的关节,掐到疼痛。
  “痛才好,至少还活着。”她擦干身体,裹着浴巾,又披上浴衣才出去。手机里有两个未接来电和几条短信,都是季文扬发来的。无非就是道歉赔罪声称被她吸引很喜欢她之类的话。
  夏夕从来不乏被人喜欢和追求,并没什么特别感觉,只是对这个几度在她有难——虽然都只是很不起眼的小难——时出现的朋友,她不愿轻易地把他推开。她回他一条:“我不介意。你也早休息,不要发短信了。”
  第二天,夏夕破天荒地直到太阳很高了也没起床。其实她醒得还是早,只是外面天色很差,她便一直赖着床。她被敲门声喊了起来,门外说:“客房服务。”
  夏夕没要什么客房服务,与服务生核对了很久才开了门。服务生送来一些牛奶、一瓶蜂蜜和一束花,还附了一张卡片。卡片上字迹帅气但潦草,看得出写字的人时间很赶:“我有事需要立即离开,与你相处的时光很愉快,惹你生气我深感不安。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吃辣,不要洗凉水澡。希望我回来时还能在这里见到你。”落款是季文扬。
  夏夕望着那些食物发呆,方才想起昨夜她失眠,季文扬曾建议她喝加蜜的牛奶而她说房间里没有。
  这倒真是个很体贴很温柔的有心人,虽然有时候举止不能够像他的外表一样庄重。
  夏夕以前从不缺人讨好与照顾,此时对这人也说不上有多深切的好感。但是在飘零与孤独中施予的温暖,远要比锦上添花时显得珍贵许多,尤其这份温暖她注定无以回报,所以夏夕对季文扬的突然离开,有些释然也有一点点失落。
作者有话要说:周五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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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窗外天空阴霾,一派山雨欲来的景象。夏夕吃过早饭曾到户外散了一会步,计划了一下今日的行程,但是过于反常的气压使得她不但呼吸有些困难,还有些轻度耳鸣,她只好依从身体的抗议,老老实实回到房里,上网,看小说,研究本地的旅游路线。
  “诗文,我妈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说过,心里有气的时候要忍一忍,感到委屈的时候要想想那些更可怜的人,不要把自己的坏情绪带给别人,永远都要给别人看到自己的一张笑脸……她一生都是这样做的,也要求我这样做。其实我本身是个脾气很坏的人,但是为了让妈妈高兴,我努力地做一个没有脾气的孩子,这个真的挺难,做到最后,都不知道真正的自己究竟是什么样子了。
  “现在窗外正下着倾盆大雨,黑色的云层几乎压到花园里的树顶,远处翻滚的海水被煮沸的墨汁,白昼如同黑夜一样阴暗,闪电亮起时,好像要把天空劈裂。
  “我想老天现在正在发很大的脾气。连老天都可以肆意地发火,为什么我们却要忍耐呢?”
  夏夕平时没这么话痨,但是刚才她望着窗外大雨如注,突然想念自己的母亲。而这份思念之情,从没人能与她共同承受。  
  她点了发送键后,一条条删掉新的垃圾邮件。垃圾邮件还没有删完,屏幕右下角浮出的信息框提示她:杜诗文给您发来一封新邮件。
  夏夕迅速打开邮件,邮件只有一行字:“雷雨天气不要去海边,容易遭到电击。”
  这是夏夕第一次与杜诗文在网上同步出现,这种感觉就像两个人正处于很近的空间里一样,虽然只有寥寥数语,她依然很激动。
  “诗文,你在线上吗?你那儿天气怎样?阳光明媚,细雨绵绵,还是像我这儿一样的大雨倾盆?你还是不用聊天软件吗?那我们用邮件聊天好不好?”
  “诗文,你最近有看过什么好的电影和书,给我推荐一下吧。”
  “诗文,你觉得抗强拆自焚值得吗?你认为物价上涨合理不?人民币不断升值对我们是好是坏呢?”
  “诗文,这些年你的邮件为什么越来越短了?”
  夏夕发过去的一串串提问都犹如石沉大海,杳无音讯。刚才还在线的那个人,好像突然间便失踪了。她有点失望地关掉页面,退出登陆。
  “杜诗文,你现在一定变成了一个怪人,话那么少,行踪那么神秘,如果我们真的见面,说不定我会讨厌你。可是当年你是多好的一个男孩子,喜欢说话喜欢笑。”夏夕自言自语,“不过人都会变吧。当年我也很讨人喜欢的,现在我却变得连自己都讨厌,怪不得爸爸更喜欢那两个女人,叶亦伟也是。”那些不愿意回想的事一件件跳入脑海,推都推不开,她极度沮丧,心情沉入谷底。
  下午雨停了,乌云渐散,天空蓝到透明,风中夹杂着微微湿润的泥土与海的味道。夏夕心情也好了不少,想到海边走走。
  阳光洒在海面上,随着海浪起伏犹如金鳞闪闪。天边一道彩虹跨越了大海与陆地。因为雨后气温骤降,这片本来就很清静的海边更是人影稀少。这样的一副美景,却少有人来欣赏。
  难得这片沙滩这么好,人又这么少,夏夕童心大发。她脱掉鞋子,卷起裤管,找到一个很大的空海螺壳,在被海水冲得平平整整的湿沙滩上写字。
  作为一名课外阅读以言情小说为主的理科毕业生,夏夕脑子里的诗词短句很有限,憋着劲想也只想到了一些不完整的消极的悲情的断句,诸如“今朝有酒今朝醉”啊“庄生晓梦迷蝴蝶”啊“与尔同消万古愁”啊之类的,写了一会儿便词穷,数理化公式反而记得住得更多,她又在沙滩上继续写勾股定理三角函数牛顿定律以及化学方程式。再后来,她用更大的力气开始写更大的字:“讨厌!!!”“第三次世界大战快爆发!”“让地球毁灭吧!”“我恨这个世界!”
  她把那些在人前甚至在公众论坛里也绝不会显露的负面情绪,统统发泄到了这一片沙地上。此时正值涨潮的时段,海水一波波涌上沙滩,漫过她写的字,再缓缓退去,那些字迹立即浅了许多。海水再来一波,字迹又浅些,渐渐地便消失不见。
  夏夕重重地写下“他妈的”三个字,每个字都有半米见方,深达三四公分。夏夕站了起来,开始觉得自己超级无聊。她把手里的螺壳用力抛进海里。
  海风很冷,她却热出一头汗,用手背抹了一下额头,结果把手上的沙也沾到额上,于是走进海中掬了一把海水把沙冲掉。她正弯着腰低着头时,有样东西从她头顶飞过,划过一道长弧,“扑嗵”一下落入她前方的海水中。夏夕转头一看,堤坝上有个人正在以一种掷飞镖的姿势向海里丢东西,“扑嗵”一声,又是一下。冤家路窄,这个无聊分子又是文墨川。
  因为正是涨潮期,海水渐渐逼近岸堤,吞食了大片的沙滩。所以虽然文墨川在堤上而夏夕在沙滩分属两个地界,两人也只隔了十米的距离。
  文墨川不看夏夕,继续专注于自己的游戏。他身高体长的一个大男人,玩这种小男孩游戏倒也兴致盎然,一抬手又扔出去两枚,其中有一枚没丢好,就落在夏夕脚边不远的位置,水花甚至几乎溅到她身上。
  这绝对是挑衅。夏夕大走几步到他跟前。岸堤有一人高,她要使劲仰头才能看着他。
  “喂,你丢的什么?”夏夕板着脸。
  文墨川蹲下来,朝她伸出手掌,他的手心里有一把圆溜溜的鹅卵石:“你要玩吗?”
  “这沙滩这么大,你为什么一定要跟在我后面?”
  “我十分钟前就在这里了,你是后来的。再说了,这沙滩又不是你家的,我爱在哪儿就在哪儿。”
  夏夕虽气,又必须承认他说的在理。她的吵架能力也很有限,虽然很想跟他辩上几句,但张口却想不出词,只好憋着气自己换地方,沿着海在沙滩上足足又向前走出二十米才停下来,停下来后却忘了自己走这么远是要做什么。
  她恨恨地回头,却见那家伙已经从堤坝跳下沙滩,正在近海水处低头望着什么。夏夕猛然反应过来,那里留着她刚才写下的骂人的和泄愤的话,这么短的时间,那些字还不足以让海水都冲平。她第一反应是想跑过去毁掉那些字,却见文墨川正抬头看向她这边,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夏夕完全想像得出他那种歪着嘴充满讥讽的笑。
  夏夕收住脚步,心里默默地说:“看吧,尽管看吧,骂的就是你。”
  夏夕决定不要为了一个陌生的讨厌家伙坏掉自己的心情,虽然她的心情本来就不太好。她继续蹲回沙滩上玩沙子,学电视剧的小情侣们玩沙雕。因为艺术细胞也很有限,她在沙滩上堆了一座又一座金字塔。
  徒手挖沙子拍沙子是件很累的活,夏夕不多一会就觉得气力不济。她站起来活动一下发麻的腿,因为蹲得太久眼前发黑了半晌,等到视力恢复,低头看看自己的沙雕作品,本来就因为缺少工具堆得不够平整,又被不时涌上来的海水一冲,每座金字塔都圆头圆脑的,看不出尖顶与立方面,反而更像一个坟堆。
  夏夕的奇特幻觉又猛然产生,仿佛自己正迅速缩小成昆虫大小,行走在一片满是坟堆的沙漠里。这样的想象让她全身瞬间发冷,赶紧转身迎向太阳,她坚信阳光可以驱散一切魑魅魍魉的想象。
  太阳底下,那个文墨川正沿着海水与沙滩的分界线倒退着慢慢行走。他退得很慢,有时还会停下来,夏夕咬着牙想,他走的那条路线,正是自己一路在沙滩上写着字的那条。该不会有那么糟糕,那些字直到现在还没被海水冲掉吧。
  她又转身看看自己的新作品,本想搞一点艺术氛围,却搞出了恐怖氛围。再一想,金字塔本身也是坟墓,真是不吉利。
  夏夕深深呼吸几口气,弯腰伸手把那些不伦不类的小坟堆一座座推倒,又跳到上面使劲踩平,边踩边小声说:“踩死你,踩死你。让你倒退着走路,让你摔跤才好。”仿佛这些沙堆就是此时正大大方方窥视她的私家作品的那个人。
  海风比刚才大了一些,太阳隐进了云层中,气温更低,海边也显得更清冷,夏夕准备回饭店时,想起新买的沙滩鞋从一开始就丢在沙地上忘了管,现在说不定已经被涨潮的海水卷进海里了。即使如此,她还是沿着原路往回走,怀着一线希望去找自己的鞋。
  这一会儿时间里,潮水并没涨得更满,她之前写的那些字,因为太用力,还依稀留着痕迹,尤其是“他妈的”那三个字最为清晰。夏夕用脚把那几个字抹平,轻声说:“妈妈,对不起。”
  刚才她忘了母亲的教诲,她不该因为自己心情不好就怨恨全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周日更.
刚才改了一句话的句式.鉴于我有改文强迫症,恳请大家不要热心地替我转发这个文,谢谢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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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夕不出所料地没找到自己的鞋,却看到另外一双女鞋,以及一个女式手包,很贵的品牌,就随意地丢在沙地上,不怕被海水浸湿,更不怕被人偷走。夏夕用手搭个凉棚向海中一望,有个背影窈窕的女子正一步步走向海中,她穿着背心和短裙,海水已经没过裙子,但她还在继续前行。
  这个女子要溺水自杀。她应该阻止。这两个念头以最快的速度在夏夕脑海中先后浮现。
  可是夏夕不会游泳。
  “喂,你回来呀!”夏夕冲着她的背影喊。她的音量本来就不太大,被海浪和风声一混,立即散到空中。
  夏夕焦急地左右张望。海边游人稀少,几个正在游泳的人和海滩上的其他人都远在一两百米之外,离她最近的只有那个文墨川了。他又站回岸堤上,继续向海中丢着石子,离她目测不足五十米的距离。
  夏夕顾不得几分钟前还努力地腹诽着他的事实,拔腿向他拼命跑过去。
  “喂。”她仰头喊他。文墨川继续丢石子。
  “文墨川!”夏夕喊他的名字。以前只记得他叫文某某,现在突然之间就记起他的名字了。她边喊边扯他的裤角。今天他很知冷暖地穿了长运动裤,夏夕伸长胳膊刚好够得着他的裤角。
  他终于屈尊地蹲下身子:“夏小姐又有何贵干?”
  “那……那边,有人要自杀!”光脚在沙滩上跑步是件顶费力气的运动,夏夕气喘吁吁。
  “哦。”无动于衷的口气。
  “快去救人啊。”
  “你怎么不去救?”
  “我……我不会游泳。”
  文墨川朝夏夕的指向望了望:“我想那人是准备去游泳。”
  “谁会穿着衣服游泳?她连手包都丢在沙滩上。”
  “谁规定不能穿着衣服游泳?”文墨川漫不经心地反驳。
  夏夕想起来了,眼前这个家伙就很喜欢穿着衣服游泳。
  “好吧,穿着棉袄也可以游泳。但是,请你快点去救救她呀。”夏夕急得要跳脚,因为水已经没过她那女子的胸,她还在继续稳稳地前行。
  “如果她准备游泳,根本不需要人救。如果她准备自杀,更不需要救。为自己选择死亡的方式,是公民神圣的不可侵犯的权利。”文墨川正色说。
  “你到底救还是不救?”夏夕快急疯了。早知如此,她应该跑得更远一些去找那边的人。为什么他们都没看见那边有个女子正一步步走向死亡?
  文墨川的回答是再丢出去一枚石子,动作纯熟又潇洒。
  “我本来以为你只是个性坏一点,本质一定是好的。原来你从头到脚都坏透了。你,你下地狱去吧。”夏夕丢下这句话,冲着那女子的位置斜着方向跑进海中,希望能在她完全被海水吞没前拉住她。
  在海中奔跑要比在沙地上跑更艰难上几倍,夏夕跑出十几米后只能一步一挪,等水位深到她的胸部,她连呼吸都困难了。那轻生女子走得很慢,又走走停停,夏夕已经距离她很近,但情况也危急了,因为水已经淹到她的脖子。
  夏夕用尽力气大叫:“等一等,我有话跟你说!”
  女子回头看了一眼,她长相秀丽,但表情决然,冲夏夕说了句“多管闲事”,突然身子一矮,整个人沉入水底。
  夏夕情急之中向前大步一迈,想抓住这个人。可她没预料到就在她的脚下。这片海底的地势突然下沉,她一步迈出竟然踩空,整个人立即在海中漂了起来。夏夕大乱,伸手扑腾了两下,刚来得及喊声“救命”,又沉了下去。
  海水包围了夏夕,她不害怕,脑中反而断断续续地浮现出荒唐的念头:堆法老的坟墓果然是很不吉利,等她淹死了,明天尸体照片会不会上报会不会很难看啊……她的父亲会难过吗?叶亦伟终于不用挣扎了。真要命,她都要死了,想谁不好非要想这两个男人……妈妈,我来了……
  突然间有一只手抓住夏夕的胳膊,她本能地紧紧抱住这块救生的浮木。
  “放开,笨蛋,你想害死我们俩。”耳边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有人使劲甩着她的手。夏夕很想照办,但她的手不听自己指挥,那女人把她向上一推又狠狠一掐,她得以呼吸,也疼得松开了手,但立即被一个浪推得老远,呛了一口水,一慌乱又沉了下去。
  这次的感觉要难受得多,巨大水压似乎要把她的五脏六腑都挤出来,嗓子和耳朵要爆炸了,她开始扑腾。另一个男人的声音透过海水击着她的耳膜:“屏住呼吸,放松,不要乱动!”
  就在夏夕把一口气已经憋到极限,已经准备放弃的时候,有人从她身后勾住她的脖子,搂住她的腰,她被一股大力托出了水面。
  夏夕咳出几口海水,又干呕了一会儿,胸腔、眼睛和耳朵都疼得厉害,但感官知觉算是恢复了,看得清天和海,听得见拍浪声。
  救她的是文墨川,此时正掀起短衫擦着头发上的水。
  “你不是见死不救吗?干吗救我?”夏夕一见他就一肚子气。
  “因为你不想死。”
  “你怎么知道我不想死?兴许我也活够了!”她凶巴巴地说。
  “把别人的命看得那么重要的人,通常自己也不想死。别喊那么大声,我听得见。刚呛了水再这么大声,会把你的声带毁掉。”文墨川一边平静地叙述着,一边抖着裤管上的水滴。他虽然头发湿漉漉的,身上却没湿透,他的衣服料子看起来竟是防水的。
  “你认识这个不会游泳还要下水救人的笨蛋?”一个女声□来,夏夕抬头一看,似乎就是那个“轻生女子”。原来他们认识,而且,她身上穿的那件贴身背心和裙子根本就是一套款式比较怪的泳装。她真愚蠢真愚蠢。
  文墨川没回答。那女的又问:“你是不是认识她?”
  “这个问题得征求一下这位女士的意见了。请问,我们认识吗?”
  “不认识!”夏夕咬牙切齿。
  “认识就好,交给你了。”那女子根本把夏夕当透明人,朝文墨川扬了扬脚,她的脚腕上戴了个仪器,“我继续作测试了。这一周我天天在这里,这还是头一回有人当我在自杀,把我好端端的测试工作都破坏了。我真佩服死她了。”
  文墨川叫住又要走进水里的这名女子:“总算她也是为了救你才把自己搞成这样,你至少要说句‘谢谢’。”
  “谢?她刚才死命抓着我的手,差点把我也害死,瞧这抓痕还在。再说了,你救了她,她好像也不是很感谢你啊。对了,你这次在这儿待多久?今晚到我那儿去吧。”
  “晚上有事,不去。”
  “难道……和她?你的眼光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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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夕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等那女子又走远,文墨川说:“别坐在那儿,起来吧。”
  “你明知道她不是自杀,却故意不告诉我。”
  “我说了,你不信。”
  “你存心误导我,我跑进水里时你也不阻止。你看我像个傻瓜一样去救她时,一定很开心吧?”
  “你踩水的样子确实很有意思。”
  “很荣幸我娱乐到了你。既然你也有收获,那我就不用谢谢你对我的救命之恩了。”
  “我做好事一向不求回报。不过你若实在想报恩,我也不介意。”
  夏夕再次在口舌上落了下风,决定不与他纠缠。她撑着地要站起来,但腿脚已经麻木,又跌了回去。
  “怎么了?”文墨川走近她,弯腰查看,“你又抽筋了?”
  夏夕只怕他过来摸她的腿,尖声叫道:“别碰我!”她的声音有够夸张,连自己都吓一跳。
  “你简直是……”文墨川摇摇头,转身走了。
  这个浑蛋又一次把很需要帮助的她一个人丢在这里,就像昨天她腿抽筋那次一样。虽然每次都是她让他滚远些的,但他也实在太没绅士风度了……夏夕觉得自己很不讲理,但又十分委屈。她做了二十几年淑女,偏偏要在生命快到尽头的时候,时时刻刻都在与狼狈为伍。
  她本希望把生活过得像一首一首的散文诗,结果却把生活搞得像一个一个的笑话段子。
  夏夕的泪在眼中打着转,再度试着站起来,但是她的脚还是几乎没知觉,只好放弃。
  有只手伸到她的面前,手掌宽大,指节分明,文墨川又回来了。
  夏夕好女不吃眼前亏,立即搭上他的手,借着他的力站了起来。
  一件单衣罩到她的头上:“披着,或者擦擦头发。”原来他刚才走开只为了回去找他丢在沙地上的外衣。
  “谢谢。”从感性上讲,这句话夏夕说得不是很情愿,但是从理性上讲她又必须说。
  文墨川的那件单衣虽然很薄,但是很挡风,夏夕感到比刚才暖和多了。她的凉鞋始终没找到,发麻的脚仍然不太灵,靠着文墨川一只胳膊撑着自己的小半重量,光了脚走回去。
  饭店大堂时常有游泳归来的游客进出,酒店人员对湿淋淋的他俩见怪不怪,只是非常有眼力的立即递过来两条浴巾。夏夕把外套还给文墨川,披上浴巾。
  “夕夕!”当他们经过休息区时,水帘景观后面突然走出一人。夏夕本来与文墨川隔着一人的距离,此时本能地向后一退,被他伸手一挡住,好像一下子跌进他怀里一样。
  喊“夕夕”的是位衣冠楚楚身材瘦削长相雅致的年轻人,在夏天里依然衬衣笔挺领带熨贴。他是夏夕的未婚夫,或者说,前任未婚夫叶亦伟。他已走近他们,看着夏夕:“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了?”
  夏夕此时模样狼狈,头发滴着水,光着脚,披一条大浴巾。她本想冷声冷气地回应他一下,无奈全身冰凉,底气也有点弱,只把眼神转向别处,装不认识他。
  “这位是……”叶亦伟对于夏夕的无视似乎不算在意,将目光转向文墨川,不动声色地从他的脸看到他搭在夏夕胳膊上的手。
  文墨川朝叶亦伟略一颔首,不发一言,也没把手放开。  
  安静的空气让夏夕觉得越发冷,文墨川的沉默和给她的依靠又让她感到了些许的安慰。无数言情小说桥段在她脑中那么一转,她立即想出了一个迅速打发掉叶亦伟的方法。她朝身后的胸膛靠了靠,略带紧张地抓住文墨川的手:“这是我男朋友。”
  说这话时,夏夕扭头瞄了文墨川一眼,向他发出友谊以及求援的信号,希望他不要太拆她的台。
  文墨川表情平静,幽黑的瞳仁深处似有一点光芒闪烁。这种眼神表示戏谑还是算计,夏夕暂时判断不出,那边叶亦伟已经伸出手:“你好。”
  文墨川轻轻退开一步,离夏夕远一些,但也不与叶亦伟握手,而是朝他扬一扬右手,示意自己手上沾了沙子,不便握手,然后他歉意地笑笑,又收了手,仍是没说话。
  场面越来越冷,夏夕很不自在,整个人缩了缩:“真冷。”
  文墨川听闻此言,立即把手里另一条浴巾也裹到夏夕身上,再罩上他那件不沾水的外套,语气温柔而亲切:“我先上楼,不打扰你和你朋友的谈话。”
  夏夕瞪他,不能相信这家伙明明已经领会了她的求助,却还是这么不仗义。她“不计前嫌”地与他套近乎,就是为了不想与叶亦伟单独谈话。他不帮衬她解围就算了,竟然把她推给叶亦伟。她又拉一拉文墨川的衣衫下摆,示意他别走,表情有些气鼓鼓又有点可怜兮兮。
  两个男人神情各异。叶亦伟木然的表情有点复杂,文墨川淡淡的笑容看起来则有点诡异。他把衣襟从夏夕手里扯回来,突然伸手在夏夕的脸上一掐,边掐边用充满了爱怜的口气说:“真是缠人。”然后,这位大爷便在四目睽睽下洒脱地转身退场。
  夏夕捂着脸。她的脸发烫,想来已经红了,不只因为羞愤,还因为那厮刚才那下真的把她的脸掐得很疼。
  之前在海边他替她讨公道,给她披衣服,拉她站起来,扶着她回酒店,夏夕一度以为这人其实是很好的,见义勇为,乐于助人,可能还拥有更多她暂时没发现的优点,以前对他的不良评价全是误会和错觉,所以她才自以为是地认为他一定会好人做到底,结果……她真是太轻信太容易上当太自作多情自我陶醉了,总之她就是蠢就是蠢。
  夏夕做了数秒钟的心理活动后方想到眼前还有个麻烦在等他,刚才她只顾在心里骂文墨川,险些忘了她一心一意要躲掉的叶亦伟。想到这里她立即转身也要走,却被叶亦伟一把抓住了手腕。
  “夕夕。”叶亦伟低声说。
  “不许这么喊我!”夏夕低着嗓子恶声恶气地说。这个与别人相同的昵称就是她的逆鳞,每每都能触痛她。
  “夏夕。”
  “这个名字也不许叫。”夏夕自知不可理喻。可是也不能全怪她,只怪生活本身就这么不可理喻。她把手腕从叶亦伟手中挣脱,回头观察了一下周围有无旁人,“你来做什么?”
  “我们谈谈。”
  “都分手了,有什么好谈的。”
  “我们什么时候分的手,我怎么不知道?”
  “别装傻了。早在你说让我们彼此冷静一段时间,好好思考一下我们的未来时,我们就已经分手了好不好?”
  “那是你自己的想法……好了我们先不说这些。你怎么能连招呼都不打就辞职离家?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关你什么事。”
  “大家都很担心你。你从没一个人出过远门,你根本不懂得怎么照顾自己。”
  “该回去的时候我自然会回去。我好得很,不劳费心。”夏夕边说边打了一个重重的喷嚏,她对叶亦伟口中的那个“大家”十分感冒,冷冷地又说,“何况我也不是没人照顾。没见着我有新朋友了吗?”
  “刚才那个?”叶亦伟递一张面纸给她,表情意味不明,“你交朋友的眼神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奇怪了?”
  夏夕接过纸擦着鼻涕:“你眼神好,你眼神好到认错了你深爱的女人!”
  “看你又来了……”叶亦伟又抽出一整包面纸替她吸着头发上的水,“明知道自己一受凉就要感冒,还这么不仔细。”
  夏夕拍开他的手:“知道我会感冒就赶紧让我回去洗热水澡,不要在这儿缠着我!”
  “你以前没这么凶悍刻薄的。”
  “我本来就这样,是你自己没发现。”夏夕一边说着,一边又打了一个喷嚏。
  叶亦伟无奈:“那你还是先回去洗澡,吃点感冒药,多喝点热水,早些睡,我改天再来找你。再见。”
  “不必了,我才不想再见到你。”夏夕速速走开,刚刚抽过筋的小腿肚还在隐隐作痛。  
作者有话要说:一个糟糕的消息,存稿字数彻底为0。
大约…周四见
面带微笑心存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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