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沥恒丰行卖假货怎么那么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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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 dianping.com, All Rights Reserved. 本站发布的所有内容,未经许可,不得转载,详见 。  第1章 醒来变头牌  窗棂边的轻纱被微风轻轻吹拂,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胭脂香气。  铺着锦被的大床上,一个面色苍白的女子睁开眼睛,被这股香气呛得咳嗽起来。  单明珍支起身体想让自己坐起来,她还记得自己与公司的同事乘着同一辆商务车赶去参加服装外贸展。  可是途中却发生了一场事故……对!没错,商务车半路发生车祸。  单明珍气恼的扶着昏沉沉的额头,不是吧,职场中的最重要的时刻就这么失去了吗?不行!我现在就给经理打电话,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这次机会!  但是她摸了半天却找不到自己的电话,她的身上穿了一件月牙白的长衫,根本不是她之前穿的那件职业装。  她茫然的环顾四周,心里嘀咕着:这是什么医院?装修的这么狗血,好像电视剧里的布景似的。   屋内陈设古色古香,桌案条几,远处立着镶玉的屏风,多宝格上摆着古玩瓷瓶,华丽至极,这跟医院也完全不搭边啊!  这究竟是哪?  单明珍正坐在那里发愣,就在这时,屋外进来一个小丫鬟,见她醒了惊得眼珠子瞪得滚圆,口里嚷着:“十娘醒了!十娘醒了!”  十娘?她是在叫我吗?  她不可置信的盯着那个丫头 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喵了个咪的,莫非我遇到了传说中的穿越?  单明珍伸出双手拼命揉搓着自己的脑袋,不是说穿越过后就能马上得到新身体的记忆吗?为什么我坑爹的什么也没有感觉到?  就在这时,门口响起了一个公鸭嗓般的女声:“哎呦!十娘啊,我的儿!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要妈妈怎么活呀!”  门帘一挑,从外面进来一个四十多岁,打扮艳俗的胖女人。  单明珍一见那胖女人的装扮差一点翻了白眼,这个胖大婶无论横看竖看,上看下看,怎么看都像是个妈妈桑。  看过无数狗血电视剧的她要是再猜不出眼前这个女人的身份,简直就是白活了!国骂险险到嘴边,却被她硬生生地咽了回去:不行,要保持冷静!  那胖女人进来就不断的诉苦,说的全是什么十娘心狠,要再跟着那穷酸秀就要饿死她之类的。  单明珍听了半晌,心里总算是明白了怎么回事。  自己果然是悲催的穿越了,而且还是曾经死的最冤枉、最憋屈的那个,抱着满箱子金银珠宝跳江的杜十娘!  单明珍……啊,不,现在应该说是杜十娘了,她好不容易才将自己的震惊掩饰住,耐着性子听胖妈妈哭诉。  好不容易等胖妈妈唠叨完出去了,不一会又见外面进来一个风度翩翩的公子。  “十娘!”未语泪先下,那公子几步来到床前,一把拉住了她的手,“都怪李某无用,连三百两银子也凑不齐,害十娘受委屈了!”  李郎、李郎……  一阵奇怪的感觉自她的心底涌出,望着眼前这位英俊潇洒的公子,她的眼泪情不自禁的涌了出来。  与此同时,纷乱的画面冲入她的脑海,与他的初识、谈诗、弄乐、情意相投……  原来这货就是日后会逼得我投江的男人?十娘心中的小人冷笑起来。  可惜,十娘投江的戏码从今天起就要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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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章 快给我下楼接客!  十娘硬生生将眼泪憋回去,她不是十娘,自是不会被眼前的美男所迷惑,而且只要她想到日后这个男人会背叛自己,就让她义愤填膺。  李甲见她神色变化,明明是委屈的想要哭出来,可是转眼间眼底却又露出清明的神色,不觉有些恍惚,这样的十娘是他以前从未见过的。  冷静但却从容。  “想必公子还未凑足三百之数?”十娘轻声道,虽然刚才她脑海中得了些十娘以前的记忆,但是她想亲自确定些事情。  李甲不觉落泪,“一两也未借到,不然你今日也不会被妈妈强迫去做红倌,害得你跳了荷花池。”  红倌?十娘心头不觉一跳。  清倌跟红倌的区别她可是知道的,这么说她现在还是完封之身?  想到这她不由心中窃喜。  “你与妈妈定下的期限还有几日?”  “十日。”李甲垂头丧气。  十娘刚才已经得了些之前的记忆,便自身边取出一个褥套,对李甲道:“赎身之银我自任其半,公子只筹一半,该比较容易吧?”  李甲又惊又喜,“十娘,你这般义气,我拼死也要再去奔走!”  看着李甲高高兴兴的带着银子出去了,十娘这才长嘘一口气。  既来之则安之,反正已经狗血的变成了杜十娘,那么她所要做的就是要让自己活的更好,当下首要的便要先逃离这个火坑。  反复思量,她觉得当下最快离开春香楼的法子便是利用李甲。  虽然在以前杜十娘的故事里,李甲替自己赎身后,又在船上将自己卖给了一个叫孙富的败类,逼得十娘投江自尽,但是现在故事的主角已经不在是以前那个任人玩弄的弱女子了。  投江?  对于曾是潜水俱乐部金牌会员的她来说,投江假死可是个洗白身份的好方法。  既能摆脱自己目前的不利身份,又能得到那个满是金银珠宝的箱子,当真是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就连她在梦中都忍不住要咯咯笑出声来。  就在她正梦着箱子里那数不尽的金银财宝时,一声巨响打破了她的美梦。  房门一下子被推开,负责服侍她的丫鬟小翠满脸泪痕的跑进来,“姑娘,不好了!不好了!”  十娘极不情愿的睁开眼睛,看着小翠脸上那道清晰的‘五指山’,“什么事这么惊慌?”  “妈妈让你下楼去待客。”小翠委屈道,显然刚才她被胖妈妈扇了一个耳光,到现在还惊魂未定。  “怎么会突然叫我去接客?”虽然十娘只得了这副身体的部分记忆,但她清楚地记得,原来的十娘自从决定向李甲托付终身后,便再也没有陪过其他客人。  “都是因为俏月姑娘……”小翠低声道,“尚书府的刘公子在楼下宴请贵客,俏月姑娘陪酒,席间无意中提起你,结果刘公子便招你去陪酒,妈妈说你正病着不能见客,结果刘公子大发雷霆,这会正吵着要砸场子呢!”  尚书可是个不小的官职,春香楼可不敢得罪这样的贵客。  不过提起俏月,十娘倒一下子便猜出了事情的原委。  俏月与她原本都是春香楼的清倌,但眼瞅着十娘渐渐红起来,俏月便有些急着想要抢回头牌的位子,于是便答应了妈妈做了红倌。  可没想到做了红倌之后,她不但没有胜过十娘,反而还不如从前,俏月因此而怀恨在心。  后来她便结识了李甲,见他出手大方,听说他的父亲又是地方高官,而且他本人生的也是仪表堂堂,衣饰华丽风度翩翩。  俏月一见倾心,便算计着让他替自己赎身,就算做他的小妾也比在这春香楼里要强上百倍。  不过让她始料未及的是,李甲最后看上的却是十娘!  俏月妒恨难消,眼看着李甲为了十娘花空了手上的银子,又四处筹钱准备替十娘赎身,今天正巧陪尚书府的刘天烨饮酒,于是她故意将话头往十娘身上挑,一下子便引起这几个男人的兴趣,全都吵着要十娘也出来陪酒。  刘天烨看着站在一旁陪着笑脸的胖妈妈,一语不发。  桌上其他几位客人不悦道,“就凭我们刘公子,府尹见了都要礼让三分,你们连区区一个杜十娘都请不来,当真腰板硬得很啊!”  刘天烨‘啪’地一声摔了酒杯,胖妈妈吓的眼皮一跳,周围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只有俏月心里暗暗高兴,得罪了这位刘公子,只怕杜十娘以后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看她以后还敢跟我抢李甲!
  第3章 渣男你也抢?暗藏杀机  尚书府的刘天烨也算是身价金贵,在朝为官不说,而且是当今皇上面前的红人,再加上他结交的全都是朝中重臣府里的子弟,就连几个皇子都与他有些来往,所以在都城内,他也算是能横着走了。  胖妈妈知道俏月平素与十娘不合,这会见她惹来了麻烦,气得眼皮子直跳,可面上却只能陪了笑,“各位爷不要生气,十娘今儿病着呢,我们春香楼其他的姑娘也都各个不俗,我这就叫她们出来,各位爷随便挑!”  “休想就这么打发我们几位爷!惹得刘公子不愉快,当心我们拆了你这春香楼!”  胖妈妈大惊失色,连忙求饶。  刘天烨却突然将手一摆,“算了。”他将酒杯往桌上一掷。  胖妈妈被吓得脸色惨白,刚才那些人要是真的动起手来,就是拆了春香楼她也没地说理去。  就在这时,忽听楼梯上响起一个声音:“各位息怒,十娘来迟了。”  众人转回头去,但见一位白衣美人自楼梯上缓缓走下。  脸上未施粉黛,显露出几份憔悴和苍白,不过这反而更加映衬出她的娇弱多姿,配着一身白衣,更显清丽脱俗。  尤其是她那双美目,顾盼生辉间宛如清澈的溪水,让人一望便觉心田仿佛流进了一股清凉。  而且与其他风尘女子不同的是,她的眼中少了那种献媚之色,却多出了几分冷清。  十娘款款走来,向众人施了一礼,举手投足间带着些病态之美,刘公子等人一时间竟然全都呆愣在了那里。  俏月没想到十娘真能出来,脸色不由得一暗。  十娘自从遇到李甲之后便再也没有出来待过客,而且她生性外柔内刚,不想做的事就连胖妈妈都要顾忌三分,所以俏月料定她今天不会出现。  而这几位贵客都是十娘得罪不起的,惹怒了他们到死都没有好果子吃,只要除掉十娘这根眼中钉,李甲也许能回心转意改替她赎身也说不定。  俏月心里有气,脸上却不得不挤出丝笑容,故作关心道:“十娘不是病着吗?为何下楼来,当心受了风,伤了身子。”  泥马!要不是因为你,姐还用下楼来吗?十娘心里的小人破口大骂。  虽说对于李甲这个渣男她并不上心,但目前他是她计划中不可缺少的一环,要是真被俏月抢跑了,她还怎么离开春香楼?她还准备着好好的享受未来的富婆人生呢。  刘天烨盯着十娘上下打量,眼底带着一丝不可掩饰的欣赏,“早就听说过春香楼有位十娘,才貌俱佳,不想今日才得见,啧啧,当真是位美人。”  十娘轻轻一笑,笑容好似三月桃花,霎时让周围其他的女子失了颜色。  果然这是个看脸的世界啊!十娘心里叹息,觉得自己上辈子没拿到奥斯卡最佳女主角的小金人真是屈才了。  刘天烨别有深意的盯着十娘,笑意盈盈地推过一杯酒来,“既然身子不好,十娘便陪我们少饮几杯吧。”  这是想让我拿‘绳命’陪酒的节奏吗!  十娘心中冷笑,陪客户喝酒可是她最拿手的,当年她曾以一人之力喝趴下四桌客户,最后得到了豪爽女汉子的称号。  就是现在,她也保有着一颗女汉子的心啊。  纤纤素手接过杯酒。  这时俏月凑过来,举起酒杯,脸上笑容古怪……  十娘飞快的扫了一眼自己手上的杯子,清洌的酒底混杂着一缕不明的漩涡。  你妹的,想要下药害姐?  十娘脸上笑意更浓……
  第4章 吐你一脸  看着十娘当面将杯中酒饮了个干干净净,俏月心里顿时乐开了花。  春香楼的姑娘们哪个人手里没有几种‘药’?现在她只等着药效发作,然后让这几位有权有势的公子爷们取了她的红丸。  如此一来,李甲便不会再想要给她赎身了……  俏月想像着自己未来与李甲的幸福生活,开心的嘴巴都合不上了。  十娘放下手中的空杯,刘公子等众人纷纷夸赞她好酒量,不过这些都被十娘自动屏蔽了,此刻在她眼中,唯有俏月那张得意洋洋的大脸是那么的真切,目标,是这么的明显。  就好像是专门为她准备的靶子。  那么,姐就不客气了!  十娘深吸一口气……  俏月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她,就等着下一步的药力发作,可是她等到的却是十娘的腮帮子渐渐鼓起……  咦?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的脸肿了?这个药没有肿脸的效果啊,难道是药物受潮失效了?  俏月正在疑惑,忽听‘噗!’的一声巨响,自十娘口中猛地喷出一股激流,搂头盖脸的浇了她满头满脸。  “啊啊啊!”俏月惊叫起来,刘天烨等人也被这场景惊到,瞪着眼睛盯着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杜十娘。  好,命中目标!  十娘不慌不忙,满意地拿起绣花的香帕,动作优雅的沾了沾唇边残留的酒渍,就好像刚才喷酒的人与她无关似的。  “真是奇怪,本来好好的,可是一看到俏月姑娘的脸……突然就生出那么一阵恶心,实在是没忍不住。”十娘娇声道,眼底还隐隐带着水光,其实那是她刚才喷酒的时候用力过猛被挤出的一点眼泪。  只不过她这幅模样,却不禁让身边的刘公子等人,大大的生出怜爱之心来,怎么还舍得责怪她呢?  俏月被酒喷了一头一脸,脸上的妆全都花了,眉毛两头向下滴着黑水,眼角的胭脂红也被冲化了,脸颊就像猴屁股似的,这红一块,那红一块。  她心里这个憋屈就别提了,怎么好好的,非看了她的脸就感觉到了恶心?她的脸是长的有多让人想吐?  俏月的肺简直都快要被气炸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的脸都被丢尽了。  “杜十娘!你是故意的!”俏月怒吼道。  废话,不是故意我还是特意的。  十娘微微撩下眼皮,面上仍是那么柔柔弱弱的,伸手拉向刘天烨胳膊,撒娇似的道:“刘公子,十娘刚才真的只是无心……没想要惹俏月姑娘生气……”  刘天烨的胳膊被她这一拉,只觉得十娘的皮肤微凉,细腻,柔若无骨的纤指撩拨的他心头簌簌痒痒的,身上说不出的舒服。  再看俏月,脸上就像开了染坊似的,就连他也禁不住笑起来,“算了算了,俏月姑娘还是去换身衣裳再过来陪酒吧,一会让十娘敬你一杯,算是赔礼。”  胖妈妈也怕俏月再惹出事来,忙差了两个丫鬟强拉着俏月去上楼洗面更衣。  看着镜子里自己狼狈的模样,俏月猛地将桌案上的东西全部扫到地上,叫尖着,“杜十娘!我跟你没完!”  两个小丫鬟全都低着头,只顾服侍着她更衣,不管怎么说,俏月也算是春香楼里的名角,她们只是服侍人的下人,绝不会在这种时候多嘴。  俏月梳妆打扮已毕,出了阁楼,忽见前面的走廊上站着一位风度翩翩的公子,不由得眼睛一亮,就连声音都酥到了骨头里。  “李公子!”  那人正是前来寻十娘的李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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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章 隔壁激情四射  刘天烨等人一直在春香楼玩乐到深夜,十娘拿出她陪同客户的劲头,席间欢声笑语不断,根本就没有冷过场,让刘天烨不禁对她刮目相看。  散席之后刘天烨特意留下帖子给十娘,邀她去尚书府陪宴。  胖妈妈更是乐的眼睛都笑弯了,不断的夸赞十娘,听得十娘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其实比起银子来,刘天烨的帖子却是十娘目前最需要的东西,她急需找借口外出,去了解这个对她来说全新的世界,另外,投江遁走时她也需要一个可靠的帮手。  散席后十娘回到楼上,小翠急忙过来服侍,可是她一会打翻了铜盆,一会弄倒了茶杯,最后就连十娘也不耐烦起来。  “你能不能安静一点。”十娘无奈道。  小翠虽然嘴上答应,但手下仍不时出错,十娘查言观色见她眼神不时向门外瞟好似心中有事。  直到十娘收拾已毕睡觉上床,小翠才犹豫道,“姑娘,刚才奴婢无意中听到俏月姑娘房中似有声音……”  十娘并不意外,要知道,这里可是春香楼,不用问她也能猜到那种声音代表着什么。  但她穿越过来后,完全就是一副小姐的身子,现在累的要命,只想马上睡一觉。  见十娘完全没有反应小翠急道,“那声音听着……好像是李公子……”  十娘掀被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但也只是停留了一秒钟,她一把将被子盖到了自己身上。  “知道了。”十娘用被盖住头。  果然渣男都没有好货!她在心里骂道,其实她也曾在心底幻想过好好的改造李甲,不管怎么说,李甲有一副好面皮,要真能让他死心踏地的对自己好,倒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只可惜,现在看来狗就是改不了吃屎!  小翠见十娘将脸转向里面睡下了,不由得急了,“李公子今儿看样是留宿在俏月姑娘那里了,  要不要奴婢去请他过来?他一定是来找姑娘商议赎身银子的事,俏月姑娘太过份了,竟然就这么把李公子留下了……”  “不用了。”十娘的声音听上去淡淡的,“腿长在李郎自己身上,他想走没人留得住,他想留谁也拉不走,今儿太晚了,就让他睡在俏月那边吧。”  小翠觉得十娘定是伤心了,李公子曾信誓旦旦的说过会对她好,可是转眼间他就去了俏月姑娘房里,这些男人的心怎么就这么无情呢?  十娘不再说话,小翠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悄然退下。  俏月房里的声音还在继续,夜深人静,房间的墙壁又非常薄,吱吱呀呀的压床声听得格外清楚。  十娘唇边划出一缕苦笑,虽然她对李甲并没有什么感情,但这副身体里还是残留着十娘对这位李郎的浓浓爱意,时不时这种感觉还会冒出来客串一下。  刚才她便是差点被这种感觉控制住了,心里居然还生出了些许的酸楚。  开什么玩笑,我才不会为这种男人伤心呢!  十娘很快摆脱脑海里残留的感情,虽然她不在乎李甲留宿在俏月那里,但这不代表她就想把李甲拱手让人。  他要是带了俏月跑了,自己投江遁走的计算就要失败了,到时再想逃离春香楼也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只怕到时等得自己毛都白了……  十娘的脑海里顿时出现一副白发苍苍的老女人在卖艺的想象画。  想跟我抢男人?做梦!  十娘拼命赶走那可怕的想象。  姐不要的男人,就算是扔了、卖了、杀了,就是不能便宜给其他人!  女汉子的热血顿时燃烧起来了,燃烧了!
  第6章 上门挑衅  墙那边‘吭哧’的声音持续了一夜,吵得十娘晚不安生,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过去,再睁眼时却发现自己跟李甲坐在船上。  那船不时发出‘吱吱呀呀’的怪声,可是她仍然很高兴,因为她终于就要离开春香楼那鬼地方了。  以后的日子,便是天高任鸟飞,数着银子笑了!  可是转眼间,十娘发现自己怀里的那只宝箱不见了,顿时吓得她出了一脑门子的冷汗。  她急忙起身寻找,结果一眼就看见李甲站在船头,怀里抱着她的那只宝箱。  十娘立即扑上去,没想到李甲居然跟她在船头展开了夺箱大战,两人先是徒手格斗,后来又转换风格改为跆拳道,再后来变成了武林争霸……  就在十娘终于夺回箱子之际,突然脚下一滑,只听‘噗通’一声,她掉到了床底下。  “哎呦……”十娘又恼又怒,全都怪那对狗男女,害她做这种高科技含量的梦,知不知道会短命的!  小翠闻声而来,十娘蹭地跳起来,“快来给我梳妆,我要去俏月那边找李郎。”  这个时候找李公子?小翠惊讶地瞪着眼睛,这个时候俏月跟李甲一定还在床上睡着,姑娘这是要做什么啊?  十娘也不跟她解释,叫小翠给她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这才轻移莲步出了房间,并嘱咐不让她跟着。  “可是……”小翠有些担忧,姑娘这是要去上门抢男人,俏月又不是个善茬子,一旦动起手来,姑娘吃了亏可怎么得了!  十娘却一副根本不在乎的模样,直接来到俏月房门口,抬手便敲。  这个时候春香楼内大部分人都在睡觉,十娘将屋里的两人吵醒。  俏月身边的小丫鬟枝环最先打开门,十娘迈步便想进去。  “姑娘留步!”枝环急忙拦在她身前,“俏月姑娘还未起呢,你不能进去。”  “哦。”十娘柔柔道,“我不找俏月,你让李郎出来见我。”  一大早上就找上门来了?这也太过份了!  俏月早被吵醒了,听到外面十娘的声音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她这是在妒忌自己留了李甲,哼,自己没本事留下男人,反倒这时候吵上门来。  李甲这时也醒了,听到外面十娘的说话声忙起身穿衣裳。  俏月一把拉住他,“李公子哪里去?”  李甲犹豫道,“我一夜都未回去,十娘应该是担心了,我出去看看。”李甲说着开始匆匆穿衣裳。  俏月心里的火蹭地就窜起来了,好你个李甲,我伺候了你一晚上,天还没亮你拍拍屁股就想走人?门都没有!  不过她知道李甲最喜欢十娘那副娇弱的样子,所以也不敢跟他来硬的,只得柔声劝道:“时间还早,我去外面看看,让十娘先回去。”  说着她先披了袍子下床。  十娘站在楼梯口,素裳摇曳,眼底似有青色,颇有些一夜未眠的模样。  俏月更加确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哼,等李公子赎我出去,看你怎么哭!  她来到十娘面前,阴阳怪气道:“十娘怎么大清早就站在这,可是因为李郎一夜未归?”  李甲这会还在她的床上躺着呢,她心里别提有多得意了。  十娘微微一笑,“昨夜李郎烦劳你伺候,真是辛苦你了。”  晚上那么大的响动,只有聋子才不知道俏月房里发生了什么。  俏月冷冷一笑:“不用客气,我自己的男人当然会好好伺候,反倒是你,平时只会陪着李郎吟诗作对的,时间久了哪有不吃腥的猫,就是看也看得腻歪死了。”  俏月说着风凉话,眼睛落在十娘的身上,只见她衣饰淡雅,腰肢盈盈不堪一握,似弱不禁风,  可就是她这般模样却迷住了李甲,想到这她的心里不由得涌起一股酸溜溜的醋意。  她昨晚好不容易才将李甲笼络住,哄得他在床上答应以后会好好的待她,现在她哪能这么容易就将他拱手让人?  她瞥了一眼十娘身后的楼梯,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大胆的念头:不如把十娘推下去!
  第7章 最是那,一回头的恶毒  俏月暗暗打量着十娘身后的楼梯,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若是十娘发生意外摔残了,李甲就不会再想着给她赎身了,到那时李甲就是她一个人的了。  想到这俏月不由得兴奋起来,悄悄向前迈出半步……  十娘突然微微一笑,压低声音道:“我知道……你想把我推下去……”  俏月吓的呼吸一滞,“没……没有的事,你别胡说八道。”  “怕什么?既然你敢想就要敢做,不然我都瞧不起你。”十娘故意用话激她,俏月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就在这时,忽听十娘一声尖叫,“俏月,你做什么!”  俏月一愣,她什么也没做呀?  十娘这时身子一低,自己顺着楼梯已经滚了下去。  “啊……”俏月嘴巴半张着,简直能塞进一个鸭蛋。她明明什么也没做,虽然之前她确实想推她……  俏月还没来得及想明白眼前这一幕是怎么回事,只听身后传来李甲的惊呼:“十娘!”  李甲衣冠不整的冲出来,大步流星下了楼梯,将滚落在阶下的十娘扶起。  十娘看到李甲赶来,便立刻影后附体,全身都颤抖起来。  “李郎……”眼中秋水盈盈,看着就那么可人疼。  李甲被她眼中的水光晃得心头一跳,以前的十娘虽然貌美如花,但是性子却带着些孤傲,他从没见过她露出这种无助的眼神,顿生怜悯之心。  他反身向俏月吼道:“十娘身子弱,你怎么能推她!”  俏月委屈的要命,就连嘴唇都气白了,但她这模样却被李甲当成是心虚的表现。  “李公子,我没有……”  十娘迅速接口道:“李郎,不怪俏月姑娘,都是我不好,不该来找你……”  李甲满眼疼惜之色,他将十娘扶起,准备送她回房。  “你……”俏月眦目欲裂,恨的满口银牙都快咬碎了。  十娘柔柔攀着李甲的肩头,在走过俏月身边时,回眸一笑……  最是那,一回头的温柔,像一把猎刀杀人于无形。  道一声活该,那一声活该里有着无尽的恶毒。  古德白了!  十娘以口形无声的对俏月说了句‘拜拜’,不过俏月并不明白对方在说什么,她只以为十娘是笑她白忙活了一场,恨得把衣襟都给撕烂了。  十娘心中的小人狂笑着,跟着李甲回了自己的屋子。  李甲扶她坐稳在床榻上,又让小翠细细帮十娘检查身子是否受伤,忙前忙后,还想去请大夫,倒真有几分居家好男人的风范。  李甲本来就是一介书生,虽然身子纤弱了些,但相长还是非常迷人的,颇有点像大长腿‘哦吧’。  十娘微眯着眼睛,满意地望着李甲,享受着被宠溺的感觉。  不过她心里清楚,这一切都只建立在李甲对她的爱慕之上,等到她的存在威胁到他的利益的时候,他就会毫不犹豫的将自己抛弃。  看中这么个男人,只能说杜十娘眼光太差,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  李甲在她房里只待半个时辰,十娘便想方设法哄了他离开。  她的身子可还是清白的呢,要是引火上身就得不偿失了,所以她果断的放了李甲出去。  临走时李甲信誓旦旦对她许诺用不了三日便会将银子凑齐,十娘装模作样故作欢喜,忍着想抽他的冲动跟他秀了会恩爱。  李甲前脚刚刚离了春香楼,十娘后脚便梳妆打扮,带着小翠去赴尚书府刘公子之约。  当务之急,她要出去寻个有力的帮手,以完善她的出逃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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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章 途中遇袭  十娘带着小翠出了春香楼,马车一路驶向尚书府。  一路上十娘挑着车帘,不住的偷看外面,引来小翠忧心的目光。  十娘才不管她忧心的什么规矩,这是她第一次离开春香楼,她想好好的看看外面的光景。  突然马车剧烈一震,十娘与小翠险些被甩出车外。  “怎么回事?”小翠不满地高声质问外面赶车的马车。  可是却没有人回答。  车窗外传来一阵马嘶,紧接着所有路边的行人都向两侧躲闪,隐隐的十娘还听到铁器撞击声。  外面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十娘挑起车帘想看个究竟。  但见赶车的车夫面朝下趴在地上,背后插着一把雪亮的飞刀。  十娘眨了眨眼睛,简单不敢相信她所看到的。  怎么回事,这就当街杀人了?这古代的治安也太差了。  放眼看去,街上行人早就跑没影了,她们的马车卡在路中间,前方十来个黑衣人个个蒙着面,正在围攻被他们困在中央的两名男子。  小翠吓坏了,紧紧抓着十娘的衣袖,就连声音都抖了:“姑……姑娘,我们快逃吧……”  废话,这时候不逃难道还要等死不成?可是马夫已经死了……  十娘把心一横,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看过猪跑不成?没有马夫她自己来。  小翠见十娘突然出去吓的惊叫起来,那声音引得几个黑衣人全都扭头朝她们望去。  我擦!  十娘心里狂骂,都说矫情害死人,一点不假,这个时候尖叫个什么劲啊,这不是引火烧身吗?  她正去抓那缰绳,突然边传来小翠的惊呼,“姑娘,小心……”  十娘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只觉眼前飞来一道白影,‘咻’地砸向她。  ‘咕咚’一声,她的后脑勺与车厢底部进行了亲密的第一次接触,撞得她眼冒金星。  小翠急的哭起来,可是看着刚才撞进来的那个‘东西’又不敢上前。  这是神马情况?  “哎呦……”十娘捂着脑袋坐起来,当她一眼看到刚才撞倒她的那个‘东西’的时候,一下子愣住了。  那哪是什么东西啊,分明是个大活人!  这人正是刚才被那些黑衣人围攻的两人其中的一个,而另一个身穿青衣的男子则护在马车前,正拼力与那些人激战。  地上倒着数具黑衣人的尸体,空气中弥漫着腥甜的血腥味。  “咳咳!”撞倒十娘的男子勉力直起身,压抑住喉间的闷咳,乌黑的长发倾泻而下,映衬在月牙白的长袍上,颇有几分儒雅之气。  不过他骨节分明的大手里却倒持着一把杀人的长剑,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凌冽的杀气。  再往脸上看,十娘的小心脏差点漏跳了半拍,给他点了三十二个赞。  没想到他长的居然比李甲还要好看!  虽说李甲人是渣了一些,可是皮相还是不错的,风度翩翩不说,还带着十二分的书生气。  而眼前这个男子,虽然穿着打扮都颇像书生,但从他身上散发出的气势却无人能及。  苍白的面色让他显得有些脆弱,嘴角隐忍的抿成一条细线,他扫了十娘一眼,眸子里就像含着一把冰刀,直刺人心。  十娘不禁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心中暗想:这人的眼神也太可怕了,是想学超级赛亚人么?就连眉毛都立起来了。
  第9章 刚出场就挂了  几个黑衣人见月牙白长袍的男子跳上马车,顿时将马车团团围住。  十娘退回车厢内,小翠吓得揪住十娘衣角缩成一团。  白衣男子凤目微合一脸的憔悴,语声却是冷冷的,“想活命就别乱动。”  十娘立即石化一般一动不动,这个时候还是别去招惹这些人的好。  月牙白男子话音刚落,只见两个黑衣人从车窗外将长剑刺入,他反手一挑,‘当当’两声,将对方的长剑一一挑开。  十娘心里不由暗暗赞叹,这人应该武功不弱。  她正在庆幸有这么个靠山保护她们,忽见那人屈指攥成拳抵在自己唇边,一连串呛咳冲口而出。  听得人撕心裂肺,十娘觉得自己的心肺都像要随着他咳出去似的。  “你受伤了?”她小心翼翼的问。  月牙白男子没有理会她,但眼神却在一瞬间显得分外黯淡,好像被人触动了禁区似的,手里的剑攻势越发凌厉。  十娘缩了缩脖子,知趣的闭上了嘴。  就在这时,马车外的青衣男子自袖中甩出一物,直接打在拉车的马屁股上,喊了句,“主子,你快走!”  马儿一声长嘶,疯了似的跑起来。  十娘跟小翠惊呼着在车厢里跌成一团,连同那月牙白衣袍的男子一起,离那群黑衣人,越来越远……  ‘咣当咣当……’  没有人驱使的马车失控的沿着街道向前冲去,一时间车里的三人被晃的头晕眼花。  月牙白男子看似武功不错,但马车一颠他整个人却根本支撑不住,直接倒在了十娘怀里。  这种投怀送抱可当真要不得。  十娘被他一撞,向后仰过去,他正好压在她的身上。  要是换个环境,十娘还是很期待这种邂逅的小暧昧,可是眼下马车不停的晃,简直要把她的全身都晃散架了,哪还有心思调戏帅哥。  “你快起来……我要被你压死了……”十娘被他压的简直喘不过气来,那人看似像个书生,可没想到身子这么重。  “姑……姑娘!”小翠缩在一旁,看到这一幕舌头都打了结。  十娘伸双手去推压在她身上的男子,可是那人身子软绵绵的,一点反应也没有。  扭头仔细一看,发现那人眼睛虽然微睁着,但眸子已然失了光泽,就好像人在将死之前的模样似的,脸上也蒙上了一层灰白。  他呼出的气息正好打在她的脖颈上,弄得她微微有些发痒,不过已是出气多,进气少。  十娘吓的一个激灵,不是吧,这是要挂的征兆么?  “快帮我把他拉起来!”十娘喊小翠,“他要死了……”  小翠慌慌张张过来准备拉月牙白的男子起来。  就在这时,马车突然发出一声巨响,紧接着车身好像撞上了什么,‘轰隆’一下,将车厢里的三人全都被甩了出去。  十娘被摔得眼冒金星,半天才爬起来。  马车翻倒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小翠不知哪里去了,月牙白的男子脸朝下倒在她身边,一动不动。  十娘咬牙爬过去,一把将他的身体翻了过来。  一张苍白的面孔露了出来,薄唇青紫,双目紧闭,身体周围仿佛环绕着冰冷的气息。  看着他纤长浓密的睫毛,十娘突然觉得,君子如玉,恐怕指的就是他这种男人吧,看不到眼中的凌厉之气,倒让他整个人显得多了几份脆弱。  十娘伸手去探他的鼻息,心里不由得一凉。  我去,真没气了!
  第10章 何处不相逢  这简直就是无妄之灾!  十娘心里郁闷的不行,这男人是瓷器做的么,怎么这么脆弱?一摔就挂了。  这时小翠跌跌撞撞地从树丛后跑出来,看到这一幕惊的白了脸,“姑……姑娘,咱们快逃吧。”  弄出人命可不是开玩笑的,十娘也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可是才走出两步十娘就开始后悔了,不管怎么说刚才那人并没有伤害到她们,要是就这么跑了未免太不够意思了。  十娘拥有的是现代人的思维,小翠哪接受得了这种想法啊,拼命拉着十娘的袖子,“姑娘,别做傻事了,再不逃走就来不及了!”  十娘甩开小翠的手,几步赶回月牙白身边,先是用手探了探他的脉搏,发现竟然还在跳动。  原来只是假死。  十娘长舒一口气,急救的方法她在潜水俱乐部时全都学过,根本难不倒她。  小翠却是惊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她眼睁睁看着十娘扳开那男子的嘴,将自己的嘴对了上去……  纵然她身出春香楼,可这种行为在她看来,仍是惊世骇俗。  十娘一次次将空气渡进对方的肺里,不一会就累得她额头鬓角全都见了汗。  这时身后的小翠嚷道,“不好了,有人朝这边过来了!”  远处隐约传来的马蹄之声,渐渐由远而近。  突然,身下的男子眼睫抖动了几下,猛地睁开,眼中似有万道寒光射出,吓得十娘向后退开。  这人的眼神,也太可怕了吧,明明看上去模样弱的要死,可是骨子里却透着一股凌厉的傲气。  那人紧紧盯着十娘,嘴唇动了动,似想说些什么,可是突然他又皱起眉……  嘴里泛着一股奇怪的腥甜味,其中还夹杂着胭脂香气。  血?  怎么回事?这血……不是他的?  十娘被他眼神盯得发毛,刚才她被甩出马车的时候,嘴唇被自己牙齿磕破了,冒了不少血,刚才做人工呼吸的时候,不小心把血弄到对方嘴里了。  好难为情……  女汉子也有脸红的时候,十娘一把捂住自己破损的嘴唇,转头就跑,小翠急急的跟在后面。  那男子刚刚转醒,全身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十娘她们跑掉。  不远处,跑来数十匹战马,为首一人身上穿着青色长袍,上面布满打斗过的痕迹。  马队来到躺在地上的男子身边,为首那人翻身下马,气喘吁吁道:“世子爷,请恕属下来迟!”  南王世子风暮寒,望着杜十娘逃走的方向,眼底深处隐隐泛起寒光……  十娘带着小翠刚逃出不远便遇到尚书府刘公子派来寻她的马车,随车的是尚书府的小管事,说话办事极其圆滑,没有因为十娘的身份而冷落她。一路上叨叨着最近治安不好,当街就有拦路抢劫之类的。  十娘听了默默不语,那根本就不是抢劫,分明是当街杀人好不!  马车一路到了尚书府。  早有下人等在府前,带着十娘先去更衣梳洗。  经过这一路折腾,十娘跟小翠这会浑身是泥,模样狼狈的就像来逃荒的。  梳洗一番后十娘没有让小翠给她梳头,而是自己将长长青丝编成了辫子,自左肩垂下,辫梢只用了一块青绸子系住,晃在腰间。  又选了条素净的回纹缎裙,上身穿了件淡青色缎织青竹纹斜襟小袄,衣衫垂下遮住裙腰,出得门来,只惊的门口伺候的丫鬟小厮目瞪口呆。  十娘心中暗笑,只怕是他们从没见过这种打扮。  尚书府厅堂内坐满了人,刘天烨坐在上首,周身都散发着富贵之气,在坐宾客纷纷说着恭维的话,在他们身边聚着一群莺莺燕燕的红粉佳人。  十娘的眼角跳了跳,心里安慰自己,全当接待客户了,一定要淡定、淡定……  踏进屋子,顿时引来所有人的目光。  “如此妆扮,十娘当之无愧花魁之名。”刘天烨笑道。  十娘故作顺从的垂下玉颈,晃在腰间的辫梢更添几分妩媚,刚要就坐,忽听门外有人通禀:“南王世子到!”  所有人都将目光转向门口,十娘注意到刘天烨的眼底似闪过一丝惊讶,但转瞬即逝。  一袭银白的袍襟最先落到十娘的视线之内,紧接着一双厚底蛇纹长靴便跨进门来。  抬头望上看,十娘险险惊呼出声,进来的这个男人,分明就是刚才她在街上遇到的那个脆弱的要死的月牙白……
  第11章 灼灼目光盯死你  “南王世子,有失远迎。”刘天烨满脸带笑迎上前去。  风暮寒漆黑如墨的眸子扫过在场众人,“咳咳咳……”自喉间发出一串压抑的咳嗽声。  十娘的嘴角抽了抽,果然是那个病夫男,没错!  不过她想不通,他怎么可能从刚才虚弱要死的样子一下子转变成像没事人一样。  这是要作死的节奏吗?莫非……古代男子也那么注重清白?他不会是认为自己强吻了他,跑来想强娶她吧?  不不,没有这么简单,也许是因为失去了清白,想来找她报仇?  一个个不详的念头从她心头划过。  她心里正想着,面前突然飘过一袭银白的袍袖。  啊来?这是神马情况?   十娘瞬间石化。  风暮寒不知什么时候走到这边来了,而且还一撩袍襟在她的身边坐了下来。  场面瞬间诡异起来。  风暮寒完全是一副不认识她的模样,她也只得故作陌生。  哼,装不认识?谁怕谁呀。  十娘往一旁移了移身子,尽量远离这个病夫男。  其他桌上的红粉佳人这会个个都靠在男客的身上,娇笑成一团,只有十娘他们这桌的气氛异常怪异。  两个人似谁也不挨谁,但却都在偷偷打量对方。  这是十娘第二次见到他,之前在街上他是一副书生打扮,而现在他身上锦衣华服,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不可触及的威严之气。  虽然貌似脆弱的像块琉璃,一触就碎,可却无人敢动他分毫。  在街上时,究竟是些什么人想要取他性命呢?  一丝疑惑悄然划过她的心头,但她不着痕迹地低下头,避开对方的视线,又似不经意的抬头看向了那些玩闹的宾客。  风暮寒也正在看她,他从未见过这种妆扮,如云秀发随意辫成麻花状,垂在肩头,映衬着她的侧脸,好似一朵娇嫩的百合花。  不妖艳,但却令人感到清新;不华贵,但却令人心生向往。  他轻轻抬手抚上自己略显苍白的嘴唇,低声轻咳,他想知道,在他昏死过去时,她对自己做了什么。  他身中奇毒已有三年,这期间几乎服用过所有可以驱毒的奇珍异宝,但身子还是一天天弱下去,他身边的贴身医师更是断言,他活不过今年。  每月十五都是他毒发最重的时候,尚书府刘天烨却偏偏这个时候请他赴宴,因着某些缘故他打算敷衍着露露脸便回去,谁知半路竟遇到刺客,险些让他命丧当场。  原本他以为自己这次是死定了,倒在那里连呼吸都渐渐失去的感觉,他至今印象深刻,可谁知被这女子强吻之后,他居然奇迹般的活了过来,就连他的医师都连连称奇。  而且毒发的症状也有所缓解,虽然仍是浑身没有力气,但那种噬骨的疼痛却是减轻了不少。  来不及稍事休息他便派出人手去寻十娘,虽然他不能完全确定自己症状缓解与十娘有关,但他不想放过每个机会。  纵然无法医好毒症,能够缓解也是好的,要是能多熬上几年,让他亲眼看到大仇得报,就是死也瞑目了。  他盯着十娘,目光灼灼,直看得十娘背后发冷,头顶好似堆积着一层厚厚的乌云。  十娘心里长叹一声,泥马,这是要度劫的节奏么?快落雷劈死他吧!
  第12章 姐来作诗一首  刘天烨在席间安排了数十名歌姬表演助兴,可是由于南王世子的到来,大厅里的气氛显得有些压抑。  诺大的厅堂里不断回响着风暮寒那接连不断的咳嗽声,尤为刺耳。  不少人暗暗紧皱双眉,在他们看来,南王世子如此脆弱不堪,要死只是迟早的事,只是听着那一声紧似一声的急咳,不禁让人担忧,一会世子爷要是死在这里,只怕到时不好交待。  席间众人各怀心思,刘天烨却恍然不觉,不断的催使女们为客人添酒。  十娘偷偷瞥了身边的风暮寒一眼,发现他面前的酒杯满着。  难道病成这个样子他还打算饮酒?十娘不禁有些好奇。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猜测,风暮寒端起酒杯,毫无悬念一饮而尽。  十娘暗暗摇头,自己作死,就是阎王老子也阻止不了啊。  她索性转过脸去不瞧他。  酒过三巡,场面显得有些冷落起来,刘天烨开口道:“只看节目有些无聊,不如出个游戏来玩如何?”  十娘原本也是感觉坐着气闷,这会自是乐得看热闹。  有人提议,玩”藏钩”。  十娘根本就没玩过这种游戏,所以伸长了脖子,脸上满是好奇之色。  就在这时,耳边突传来一声冷哼,“藏钩生离,不过是个不吉利的游戏而已。”  十娘顺着声音转过头去,风暮寒一双幽深如渊的眸子正好与她相撞,他伸拳抵在唇边,好似正在强压着喉间的不适。  一头乌发顺着他的手臂倾泻而下,将整个衣袖染成了墨色,远远看去就好像一匹锦缎,让人忍不住想伸手去抚摸其光滑的触感。  好想摸啊……  看得十娘手心痒痒,心里的小人儿蠢蠢欲动。  不行,不能在这里发花痴,这种病男才不是我的小鲜肉呢!  十娘果断转过头去,重新看着那些人玩”藏钩”。  不一会她就弄明白了游戏的大概,总得来说这是个助兴的娱乐节目,钩子不知会藏在谁的手中,被猜中者便会被罚酒或是表演。  各府的王孙公子大都选了罚酒,而那些风尘女子则更愿意当众表演,这可是她们出风头的大好时机,要是能因此而被哪个高门贵族的公子看上,直接赎身带回府去,那她们后半生就不用再颠沛流离了。  十娘看着她们风姿绰约的舞姿,心中冷笑,只怕就是跟了这些男人,日后的生活也不会幸福的。  她正在发愣,突然一只金色的钩子落入她的手掌。  “咦?”十娘一愣,她甚至不知道是谁刚才塞进她手里的。  正在她左右顾盼时,刘天烨突然哈哈一笑,远远的指着十娘道:“我猜它在十娘手中!”  十娘托着手里的金钩目瞪口呆。  这也太赖了吧?不带这么玩的!  “我还没准备好,没喊预备开始呢!”她不禁脱口而出。  “哈哈哈……”众人哄堂大笑起来。  刘天烨更是笑颜全展,“哈哈哈……没想到十娘不但人长的美,竟然就连性情都如此有趣。”  十娘一时有些无语,心里将这里所有的人问候了个遍:笑的人都全吃‘翔’去吧!  “不知十娘是否也想舞一曲?”刘天烨笑意盈盈,眼底满是期待之色。  跳舞?  十娘深深叹息,还是免了吧,虽然她得了些这个身体以前的记忆,不过要真跳起来,她怕烧坏这些人的脑神经。  “难道十娘选罚酒?”刘天烨显然对她的选择有些不满。  “不如……吟诗一首好了。”十娘突然灵机一动,这里完全是个她所不知的朝代,以前熟知的那些诗句,在这里都无迹可寻。  刘天烨似很感兴趣的扬了扬眉,其余众人也都向十娘这边投来目光。  十娘站起身,神色淡然,其实她早就准备好了诗句,只不过她需要装模作样的”酝酿”一番。  环视了一下众人,十娘朱唇轻启。  青楼斜影疏,良人如初顾。纤手如玉脂,淡妆胜罗敷。  引君入香堂,言词论今古。君心城切切,妾意情楚楚。  盟定三生约,共谱月下曲。岂料鸳鸯棒,分飞相思苦。  纵有抱柱信,不能容世俗。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不能同世生,但求同归土。  一首吟罢,满堂皆惊。
  第13章 满堂彩,得罪透了  十娘吟的是一首描绘昔日路上相逢时,美人如玉,公子无双,郎才女貌,青梅竹马,可惜如今却无缘相会,空惹相思的画面。  这样的诗句自然一下子便引起了所有女子的共鸣。  试问她们中,哪个人不是期待着有一天能遇到自己的如意郎君,但造化弄人,有情人又有几人能终成眷属。  不少女子偷偷拿起绢帕沾着眼角,更多的女子则是无声的反复吟诵着,仿佛想将它牢记在心中似的。  男宾们也都向十娘投来满怀深意的眼光,许多之前对十娘不屑一顾的人借着这时细细的打量着她。  刘天烨半张着嘴愣愣的看着眼前娇弱美人,就连他都忍不住动心,更何况其他人呢。  风暮寒也有些震撼,之前以为她只是一个有些姿色的风尘女子,没想到在她的心里,却如普通女子一样,想与心爱之人厮守到老。  抬眼看着她,如暖玉般的侧脸带着淡然的神色,阳光顺着厅堂花窗照射进来,将她全身都撒上了一层金灿灿的光华。  有些耀眼……  风暮寒下意识的眯起了眼睛。  十娘正好转过头来,长长的睫毛挡住眼底得意之色,发现身边之人在盯着她看,大方地露齿一笑。  一瞬间,宛如一颗璀璨的宝石,展现在风暮寒面前。  绚烂,无人能够抵挡。  风暮寒脸色刷地一白,看向十娘的目光来不及躲闪,紧接着发出一阵刺耳的呛咳声。  “咳咳咳……”他边咳边快速地从怀里取出帕子捂在嘴上。  十娘用余光看到,那条帕子瞬间被染红。  她的嘴角暗暗抽了抽,本想吐槽,但看着他衰弱的像是要碎掉似的,爱心不禁泛滥成灾。  刘天烨抚掌大笑,“好诗,十娘果然好才华!”  其他人也随之附和,“十娘才貌双全,此女难得、难得。”  十娘听了这些只是淡淡一笑,貌似波澜不惊。  “莫非十娘也有心上人了?”刘天烨打趣道。  “十娘自知身份,不敢有那些奢望。”  风暮寒发现,十娘眼中似有一抹光华,仿佛望穿了眼前的这群人,凝视着遥远的某处。  那是他不可触及的,就好像她随时都会离开此处似的。  这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女子?为何被她强吻过后竟然缓解了身上毒症的发作?  她人就在眼前,但却让他生出一种无法触及之感。  “南王世子意下如何?”刘天烨突然打断了风暮寒的思路。  看着面无表情的风暮寒,刘天烨恭敬笑道,“世子爷您是否中意十娘?在下愿将十娘赎出相赠。”  赠?赠你老木!  十娘恨的牙根痒痒。  她又不是个物件,你刘天烨说赠就赠了?姐跟你有半毛钱关系么?  都说女人似衣服,兄弟如手足,可你也不看看姐是不是你能穿得起的牌子!  十娘心里恨的紧,但脸上却不能露出半分不满。  她与渣男李甲的出逃计划,一切都在顺利进行中,这时候要是被刘天烨赎了身,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对于这帮有钱的公子哥,她看得很透彻。  谁家府里没有几个大小老婆,不论她跟了谁,最后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而且到时想再逃出来可就难于登天了。  她心里正在想主意如何将此事给搅了,风暮寒却不紧不慢咳了几声开口道,“刘公子客气了,此女虽然特别,但终归流落风尘,带进府里有伤体面。”  十娘心中的小人利爪亮出来了。  有伤体面?  那小人冷冷笑着。  看来他们没一个好东西,表面上道貌岸然,私下里全都做些鸡鸣狗盗的事。  嫌弃我的身份?我还看不上你这病秧秧的世子爷呢!  可怜这位南王世子还不知道,他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把身边这位给得罪透了。  同样,也是因为这句话,日后,让他尝尽了相思之苦。
  第14章 偷听是要付出代价的  宴席仍在继续,但十娘却没有心思再坐在这里了。  自从刘天烨说出了要为她赎身赠与南王世子的话后,场面就变得微妙起来。  席间,不断有男子向她投来”赤果果”的眼神,只看得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风暮寒倒是完全没有被这种气氛影响,坐在那里,就如同一块岩石般面无表情,仿佛对于这里的一切都存在着强烈的排斥感。  惹得十娘总想吐槽,你妹地,你赴宴是为摆造型来的吗?  好不容易得了个空,十娘称去方便,便借机离了席。  尚书府占地不小,十娘也没让丫鬟跟着,结果在花园里转来转去,最后竟然迷了路。  她凭着记忆往回走,就在她穿过一排矮树丛的时候,突然听到对面传来男子的说话声。  十娘脚步一滞,那声音似有些耳熟,仿佛是刘天烨的声音。  她俯下身子,躲到树丛后,摒息凝神顺着树木的缝隙向声音发出的位置看过去。  刘天烨正与一个黑衣人背朝她站在园子里。  “没想到这个风暮寒还真是命大。”刘天烨的声音冷冷的,与席间众人面前的温和态度截然相反。  “属下无能,还请主子责罚。”黑衣人单膝跪倒在地,垂着头。  十娘在看到那黑衣人的瞬间,便将他与之前在街上追杀月牙白的那群人联系到一起。  没想到,他们竟然是刘天烨派来的,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刚才还笑的那么善良,原来却是只禽兽!  十娘小心翼翼,这种偷听人家秘密的事还是小心为上,若是被对方发现了,绝对会被杀人灭口。  她躲在树丛后,不敢动弹,生怕被他们发现。  只听刘天烨道:“太子殿下派来的死士还剩下多少?”  “还剩下十二人。”黑衣人沉声道。  刘天烨冷哼了一声,“这次务必斩草除根!”  “是!”黑衣人匆忙退下,他心知这次要是再失败,就连他的小命也要保不住了。  十娘已经没有心思再听下去了。  她想不明白那个病秧秧的家伙究竟做了什么,得罪了太子跟刘天烨,那些人第一次刺杀失败了,现在还要准备第二次……  她意识到自己现在正身处险境,于是她弯着腰缓缓后退,打算顺原路退回去。  她只想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不想跟这些危险的家伙们拉上半毛钱关系。  谁知她刚退出两步,正好踩到了地上的一截枯枝,“喀嚓”一声,枯枝断为两截。  刘天烨脸色突地一阴,“什么人!”他大喝一声。  与此同时,那走出不远的黑衣人纵身跃起,径直向矮树丛的位置袭来。  十娘心里叫苦不迭。  对方武技高强,她哪里能是他们的对手,暗恨自己多管闲事,偷听别人的秘密,现在遭了报应。  但坐以待毙绝对不是她的做风,兔子急了还有咬人的时候呢,一瞬间数个行动方案从她的脑中划过。  下意识地她随手从地上摸起一截树技死死攥在手里。  谁知她刚直起腰就被身后一只手牢牢揽住,身体在一瞬间腾空而起,惊得她险些叫出声来。  “不想死就安静点。”灼热的气息在她耳边摩擦而过,弄的她又热又痒。  一席华美的袍子映入她的眼帘,泛着淡淡银光,如同一抹耀目的阳光,直晃得她有些睁不开眼。  “抓紧了……”那人冷冷道,同时有力的手揽紧她的腰身,几次纵跃便跳上了附近的一处阁楼,两人隐住身形。  直到双脚落稳十娘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对方掩住嘴发出压抑的咳声,她这时才回过神来。  眼珠子都惊的要掉到脚面上了。  我去,不是吧,刚才救她的人竟然就是那个病夫……风暮寒!
  第15章 顾盼生辉伊人醉  一瞬间,十娘觉得时间仿佛凝滞了。  她与风暮寒贴的如此之近,对方呼出的热气不断掠过她的耳畔,即使隔着衣服,她也能感觉到从对方身上传来的温热,以及那淡淡的药草气味。  对方的手臂环在她的腰间,半抱半拥的姿势让他们的身体紧紧贴在一处,颇有些暧昧的意味。  十娘只觉得自己的那颗心怦怦乱跳,慌乱中抬起头,却正好对上他眼中的寒星,冰得她一个激灵,忍不住向后退去。  可是她忘记了,他们现在正躲在阁楼的顶上,脚下面全是瓦片,她身子向后一倾,整个人便不受控制的倒了下去。  这下可糗大了!十娘心中懊恼。  风暮寒手臂一紧,毫不费力的将她重新拉了回来。  由于用力过猛,十娘的鼻子一下子撞到了他的胸口,痛的她泪花直冒,刚要惊呼出声,却被一只冰凉的大手捂住了她的嘴。  “他们正在找你,不想死的话就安静点。”风暮寒的声音一如他眼底的寒星一样毫无温度。  阁楼下的园子里。  刘天烨与那黑衣人正围着十娘刚才藏身的树丛转来转去。  风暮寒面无表情地看着下面,刘天烨并不会武功,但是那个黑衣人绝对是高手,刚才要是他没及时赶来,只怕她的小命早就没了。  他们两个站在高处看着刘天烨与黑衣人在园子里寻了一会,无功而返,直到他们消失在视线里,他才放开手。  十娘长长松了口气,也不管身边的世子爷脸色如冰,突然笑出声来。  风暮寒诧异的看她笑的痛快,怕她再掉下去,于是收紧揽住她的胳膊。  十娘正笑的痛快,忽觉呼吸困难,不禁脱口而出:“你想勒死我啊?”  风暮寒只觉一阵气闷,“咳咳咳”冲口便是一串闷咳。  这还是他头一回遇到这种不讲理的主儿,救了她还要被她责怪,他堂堂南王世子,什么时候也没有受过这种憋屈,更别提有人胆敢这么跟他说话了。  阳光自阁楼上方斜射下来,正好落在十娘松松垂在肩头的秀发上,流光溢彩,将她那素净娇丽的面容映衬得更加妩媚。  风暮寒原以为,十娘即使没受伤,也会被刚才的事情吓得哭泣,而且说不定还会晕倒,他甚至做好了随时接住她的准备。  谁知她竟对这事一点也不放在心上,脸上还带着自嘲的笑容。  他突然觉得自己明白她笑容背后的含义,她是在笑自己,庆幸躲过一劫。  就像他曾经做过的那样,明知自己活不长了,却仍然在每次毒发后朗声大笑,他是在嘲笑死神,又一次失败了,没有将他带走。  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连自嘲的勇气都失去了。  他的眼底充满了深黯,身边总会围绕着一股若隐若现的冰冷气息,王府内无人胆敢擅自靠近他的身边,就连他的下属见到他也无不是战战兢兢的。  而眼前这个女子,居然一点也不惧怕他,看着她的笑容,不知不觉间让他迷醉其中,眼底的坚冰竟也跟着融化了……
  第16章 原封不动还给你  十娘刚才其实也是心有余悸,不过好歹她算是死过一回的人了,哭哭啼啼神马的不适合她,  她向来相信,一笑解千愁。  风暮寒愣愣的望着她向上翘起的嘴唇,粉嘟嘟的,就像四月枝头的桃花,鬼使神差的,他伸出手去,以指尖轻轻一拂……  十娘瞬间僵住了。  冰凉的手指从她的唇上划过,就像被鸟儿的羽毛扫过,有些微痒。  风暮寒的脸与她近在咫尺,一双浓眉斜飞入鬓,英气凌然,凤目狭长,眼角微微上挑,隐隐透着尊贵。  十娘心头不由得突突乱跳,美色当前,她差点没把持住,心里骂了声:妖孽。  风暮寒的手指在她的唇间留恋不去,感受着那种湿润的温暖,眼中渐渐带着一丝古怪的笑意,“若论长相,倒是还有几分姿色。”  说罢,伸手顺势拂上她的脸颊。  果然天下所有男人看中的,都只是这张脸而已。  十娘瞬时侧过脸来,避开了他的手指,冷然道:“世子爷,请自重。”  手指落空,风暮寒好似猛地清醒过来,盯着刚才拂过她娇唇的指尖,冷哼一声,“风尘女子还谈什么自重,本世子也不是付不起银子,待回去后便包了你。”  听了他的话,十娘心里却是一急。  我去,要真被他包了,我还怎么逃走,难不成还真要沦为你们男人的玩物不成?  想到这,十娘道:“世子爷不要误会,十娘自知身份低贱,与风尘女子在一起,有伤世子爷的体面。”  刚才在席上的话,她原封不动的还给了他。  风暮寒冷了脸,双眸直射过来居然动手打了他的耳光  ,仿佛想要看透她的内心。  “那么你刚才在这里做什么?”风暮寒质问道,语气生硬,眼底的暖意仿佛只是幻觉,转瞬即逝。  十娘没有直接回答他的提问,而是微微一笑道:“我刚才听到个秘密,你有没有兴趣听?可以算做刚才帮忙的报酬。”  风暮寒眼中冷意顿现,“报酬?”  看来她并不想欠自己的人情,这倒让他生出些迷惑来。  按说以他世子的身份,那些高门府邸内的大家闺秀无不削尖了脑袋,拼命往他面前挤。  虽说最近朝中都在疯传,他病重活不过今年,但只要是女子,几乎没有人能抵挡得了他的这张脸。  轻轻咳了咳,他冷冷道:“你说说看。”  十娘并不惧怕他的冷淡,脸上反倒笑眯眯的,“我刚才听到那两个人说,准备算计你,我猜等你回去的时候,那些黑衣人一定会出现在半路,你可要小心哦。”  这么帅的男人要是就这么死了,她还真有点觉得可惜。  她本以为自己说出这话,对方至少也会露出点惊讶,但让她失望的是,风暮寒面无表情。  十娘暗暗咧嘴,这货简直就是一个三无男,配合着作出点惊讶好不好?  “你好像并不害怕?”十娘弱弱地问。  “为什么要怕?”风暮寒不屑道,像这种刺杀他以前不知经过多少次,他现在活生生的站在这里就是最好的证明,害怕是不能解决任何问题的。  “你不怕,我可是怕了,快点带我下去。”她催促着,这地方风好大,初冬时节,她几乎都快要冻僵了。  风暮寒薄唇一抿,揽着她的腰纵身跃起,十娘吓的闭上眼。  直到对方松开手,她还是晕晕乎乎的,本想迈步向前,却一溜歪斜的往旁边去了,吓的她连忙抱住身边的大树。  初冬时节树上枯枝很多,一下便把她的手指划出一个血口子来。  “真倒霉……”十娘叹着气,将流血的手指放进嘴里吸吮着。  粉嘟嘟的嘴唇微微撅起,带着些娇憨,看得风暮寒心头莫名的一动。  心脏好似被什么拨弄了一下,有些疼,让他呼吸也随之一滞。
  第17章 血帕疑香,码头寻人  “你还是不要回席上去了。”风暮寒从袖中摸出一方绢帕递过去,故意避开视线不去看她的娇嫩的脸。  十娘也不客气,接过后用它缠住了流血的手指。  她也不想回去送死,一旦被刘天烨识破,她可是连一点自保的能力也没有。  风暮寒带她出了园子,十娘匆匆与府里的管事打了招呼,只搪塞说身体不适,便带着小翠离了尚书府。  风暮寒躲在无人处,远远的盯着十娘出了府门,寒眸微眯,唤了声:“青衣。”  一道青色的影子‘唰’地凭空而现,“世子爷有何吩咐!”  “你去盯着她,不要轻举妄动。”  “是!”只一眨眼,青衣便不见了。  风暮寒准备顺着园子往回走,突然瞥见地上落着一方手帕,上面还带着丝丝嫣红的血迹。  风暮寒走过去,眼底的寒星似隐去了部分,那正是刚才他借给十娘用来裹手指的,没想到被她直接丢在了地上。  若是换了其他女人,定会将它洗的白白,然后不惜一切代价以此为借口再来见自己。  而这个叫十娘的女子,居然根本就没对他动心思,难道真像她诗中所做的那样,在她心中,早有了公子世无双?  他一抖衣袖,一枚朱红色的圆球便落入掌心,他将它掷于地上,瞬间,绢帕便燃烧起来,只用了片刻功夫就化成了一团灰。  他瞥了一眼那团灰烬,转身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一阵微风吹过,带来一股类似胭脂的香气。  风暮寒脚步一滞。  园子里静悄悄的,附近根本没有其他人,哪里来的胭脂香气?  他仔细分辨着香气的来源,最后将视线落在了地上那团灰烬上面。  他俯下身,轻轻拨弄那团灰烬,果然,这香味正是从这里面传出来的。  那绢帕本是他的东西,它上面自然会带着他身上的气味,不过他从来也不带香囊以及熏香之类的,更是不近女色,它怎么会发出这种香味?  这股香气似有些熟悉,他微微蹙起双眉……  貌似胭脂之气,但细闻时又觉得淡淡的,带着些冷香……  一阵强风吹来,那团灰烬便随风消散开去,归于风中,了无踪迹。  十娘带着小翠匆匆离了尚书府。  马车行至半路,十娘突然叫停了马车,让车夫改道去了江边。  远远望向江心处,乌篷轻舟,满目白帆。  十娘让马车沿着码头缓缓前行,她自己则目不转睛的盯着外面,好似在寻着什么。  码头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呼喝之声,不时夹杂着粗鲁的叫骂与撕打声。  寻声望去,但见码头上聚集了一大群做苦力的精壮汉子,他们正在围殴一人。  被打的那人倒在地上,满头是血,但眼睛烁烁放光,根本没有露出一丝惧怕的模样,他缩着身体,任那些人肆意殴打,也不还手。  一个中年男子站在一边不屑道:“敢在小爷的地盘上偷东西,看来他是不想活了,给我狠狠地打!”  一时间拳脚乱飞,根本看不清中间被打的人情况如何。  而与那些打人者表情截然相反的,是那些站在最外圈旁观的人。  他们中大多都是在码头上搬运货物挣钱糊口的,他们望着中间那个被打的人,脸上却都流露出不忍的神色。  十娘叫停马车,吩咐小翠,“你下去打听下,发生了什么事?”  小翠惊的瞪圆了眼珠子,“姑娘,那些打人的都是码头上的地头蛇,咱们惹不起的!”  十娘诧异道:“你知道那些人?”  小翠眼神黯然:“奴婢在被卖到春香楼以前,阿爹就是在码头上干苦力,被这些人活活打死的……”  十娘再次望向车窗外,那个被打的男子这会头上,身上全都见了血,但却连一句求饶的话也没有,更别说是为自己解释半句了。  十娘点了点头,果然是个硬汉子,她想要找的人,就是他了。
  第18章 关键时候拉一把  苍明紧紧缩着身体,护住要害,任那些人对他拳打脚踢。  其实论拳脚,他未必打不过这几个人,就是再来他几个他也能摆平,不过人在矮檐下,怎能不低头。  以后的日子还长着,他要在码头上挣工钱,养活妹妹,为她治病,就不能得罪这些地头蛇。  额头上的血顺着眼角流下来,淌进了眼睛里,将他的视线染得一片通红。  模糊中,他看到了人群分开,一个曼妙的身影缓缓走近。  一切声音都好似静止了,他极力抬起头来,想看清她的面容,但眼前的血色却挡住了他的视线,他只感觉到那些殴打他的人散开了。  而后,那道身影悄然后退,人群重新将他包围。  “苍明大哥!”一个十五来岁的少年扑上来,一把抱住他,他的衣裳破破烂烂的,他也是在码头上做搬运的苦力,“你怎么样了?”他关切的问。  苍明擦去眼睛里的血,“没事……他们走了?”他有点不能相信,那帮地头蛇这么容易就放过他了。  “苍明,你这孩子是遇到好心人了。”一位刚才旁观的老者开口道。  苍明被那少年扶着,摇摇晃晃站起身来,看着他一脸的茫然,那少年解释道:“刚才有位仙女姐姐给了那些人银子,所以他们就放过你啦。”  “银子?仙女姐姐?”苍明终于明白过来,刚才他看到的并不是幻觉,那抹窈窕的身影倒真的仿佛仙子下凡一般。  那老者看着苍明神色恍惚,关心道:“你今天还是早些回去吧,别让你妹子在家担心。”  十娘她们的马车就停在不远处。  挑起车帘,小翠道,“姑娘,他果然要回去了。”  “跟上他。”十娘吩咐车夫。  马车尾随在苍明身后,顺着江边继续向前,七拐八转来到一条僻静小巷里。  十娘坐在马车里,隐隐听到外面传来阵阵喧哗声,其中还夹杂着女子的哭泣。  随着马车的行进,那些声音越来越清晰。  “你出去瞧瞧。”她吩咐小翠道。  小翠挑了车帘出去,不一会回来,“是一户房东在催交租子,租房子的人家付不起,房东赶他们搬出去呢。”顿了顿小翠问,“姑娘,你要出去看看吗?那人好像是刚才在码头上被人打的那个……”  十娘点点头,小翠挑起帘子。  这时外面日头偏西,残阳如血,斜照在巷口。  十娘出了马车,但见前面一户泥房门口,聚着一群人。  刚才在码头被人围殴的那个男子,急急奔过去,扶着一个跪在地上,模样瘦弱的女孩子。  十娘目光落在那个瘦弱的女孩身上,她大约有十二、三岁的模样,模样倒是不错,就是脸色蜡黄,一看就是久病之人。  十娘听不清他们说些什么,但见那女孩不停的哭,一次次的跪下,似要求那房东。  房东一脸的怒不可遏,指挥着几个伙计进屋去,把他们的东西一件件丢到街上。  十娘扫了一眼,那东西只怕就是被扔在街上也无人捡拾。  小翠扶她下了马车,十娘走过去对房东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声音冷冰冰的,就连小翠都不禁浑身一颤,似不敢相信的偷眼打量十娘。  房东见十娘打扮虽然古怪,但身上穿着不俗,打眼一看便知不是普通人家女子能买得起的料子,便换了笑脸道:“这位姑娘,他们这户人家赖帐已经快有半年了,我再不把他们撵出去以后就只能喝风了。”  十娘上下打量着对方,穿金戴银,一看就是个暴发户。  就这么个破泥房一年能收多少租金,你喝风?骗鬼呢!  苍明搀扶着身边的小妹,看向十娘的眼光里却带着一丝惊讶。  这个女子的身影,好像刚才在码头上见过的那个!
  第19章 招揽帮手,无尽的苦涩  十娘看着苍明,主动问道:“你们不是本地人?”  女孩抬起头来,面黄肌瘦,她看着苍明,重新垂头落泪。  苍明扶着妹妹的手紧了紧,回答道,“我们是南方人,原本跟随父亲在江上摆渡为生,  但因父亲突发急病,所以借了高利贷……”  高利贷是何物,自不用说,只要沾了这种东西,几乎都会落得家破人亡。  十娘又看了看苍明身边的女子,“这孩子病了,小翠,你去请一位大夫来。”  苍明脸上露出窘迫:“这位小姐,我们付不起大夫的诊金……”  做为大哥,他更恨自己没用,让妹妹跟他吃了这么多苦。  十娘轻轻摆了摆手,“无妨,我这里还有些银子,你们先拿去付了欠的房租,剩下的你去买些粮食。”  眼看着十娘递过来的银子,苍明的手抖了。  白花花的碎银子就在眼前,映衬着十娘的那双柔荑,更显得白皙柔弱。  “这钱……我不能要……”  苍明话刚出口,十娘一把将钱塞到他的手中,略带怒意道:“难道你想眼睁睁看着她病死?”  后面的话如鲠在喉,苍明的眼底湿润了,“大恩不言谢,以后小姐如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吩咐!”  十娘微微一笑,这正合她意。  入夜,南王府。  丫鬟们垂首分列两侧,眼睛全都盯着脚面,没有一人敢抬起头来偷窥坐在面前的南王世子——风暮寒。  风暮寒斜靠在贵妃榻上,凤目微眯正盯着回廊下方一泓池水。  满池的锦鲤不时的跃出水面,向他求讨食物。  药师崔天铭端着药碗恭敬地靠过来,“世子爷,该吃药了。”  风暮寒望着池水中的一轮满月,“你确定今日我还会毒发?”每月十五之日他都会疼的死去活来,这种药他喝了三年,也疼了三年。  所有药好像都对他毫无作用,眼看着身体一日日的衰弱下去。  看着那碗浓稠乌黑的汤药,风暮寒的眉皱了皱。  崔药师替他诊脉,沉吟半晌:“请恕属下多嘴,您要是不把药喝了,一会等毒症发作起来,就太迟了。”  风暮寒苦笑一声,以前每月他都有提前喝药,但哪次都没有什么作用。  就在这时,青衣行色匆匆自回廊尽头出现,风暮寒轻轻挥了挥手,身后的丫鬟们立即垂首尽数退去。  “查到了什么?”风暮寒问道。
  青衣瞥了眼站在一侧的崔药师,他跟在风暮寒身边已有三年,忠心耿耿,很多事风暮寒并不回避他。  青衣便将跟踪十娘的事通通说了一遍。  风暮寒深深蹙眉,他想不通这个十娘究竟要做什么,先是去了码头,后来还帮了一对苦命的兄妹,这些好像完全不搭边的事放在一起,让他一时间理不出个头绪。  “属下还探听到一些别的事……”青衣有些犹豫,好似不知应不应该把话说出来。  “讲!”风暮寒以指尖叩击桌案。  “那名女子在春香楼与一名叫李甲的男子交往慎密,听说对方要筹措银子给她赎身……”  公子世无双……原来指的就是他吗?  风暮寒眼中突闪过一抹黯淡,“青衣,去查清那个叫李甲之人的背景,速速报来。”  “是!”青衣退了下去。  风暮寒的身子突然猛地一缩,一阵剧痛自胸口蔓延开来,他一把支住面前的桌案,大口喘息。  崔药师见状慌忙将药碗端到他面前:“世子爷……”  一把夺过碗来,看也不看,他将那股无尽的苦涩一股脑地倒下去,药碗随之摔碎在地上,裂成无数块。  苦,一直蔓延到他的五脏六腑,似没有尽头……
  第20章 一步错,步步错  南王府。  南王世子风暮寒体内毒发,喝了崔药师熬制的汤药后直睡到第二日中午才转醒。  青衣一直等在门外,主子没醒他便不能进去回事,只能老老实实的待在外面,看着崔药师亲自熬药。  崔药师紧绷着脸,一副大难临头的模样。  青衣似觉查出几分不妥,道:“世子爷怎么样了?”  “不妙啊。”崔天铭长叹一声,“这世间除了画骨香能解此毒,其余都只不过是拖延些时日罢了。”  青衣听了目光黯淡,难道主子真的没救了吗?  就在这时,屋里传来一阵咳嗽声。  青衣与崔药师同时反应过来,是世子爷醒了!  屋里,早有丫鬟将枕头垫在风暮寒身后,让他坐起身。  崔药师忙将新熬好的汤药端进来。  咳了一阵,风暮寒将汤药接过,一饮而尽,看他脸上表情好似根本尝不出其中苦涩似的。  只有崔天铭心里清楚,这药有多么难以下咽。  “说吧。”风暮寒望向青衣,“都探听到了什么?”  青衣恭敬垂手侍立在床前,“李甲的身份属下已查明……”  虽然他不清楚主子为何要查李甲的背景,不过从他的眼神里青衣能看得出来,主子是认真的。  听青衣说完,风暮寒微微冷笑,“我还当是什么样的人物,原来也只不过是个风月场的浪荡公子而已。”复一转头对青衣道,“你去继续盯着春香楼,有什么事及时报来。”  “是……”青衣答应着,神色却有些犹豫。  风暮寒咳了一会,看青衣还站在那里,诧异道:“还有什么事?”  青衣舔了舔嘴唇,干巴巴道:“那个……”他有余光扫着崔药师,好似心有余悸。  “究竟什么事,痛快些说。”风暮寒有些不耐烦了,青衣以前办事向来干净利落,从不拖泥带水,今天这是怎么了?  “回世子爷,十娘已经不在春香楼里了。”  忽地,风暮寒身子一紧,一串呛咳冲口而出。  崔药师吓的连忙上前给他顺气,目光如刀般射向站在面前,满脸焦虑的青衣。  青衣是有苦说不出,这种事情他要是隐瞒了,只怕后来主人知道会更动怒,到时自己也逃不过责罚,可是说出来……就是现在这般模样了。  “青衣,世子爷要是有个好歹,你有几条命都不够赔!”崔药师愤愤道,一边催促下面丫鬟去取温水。  风暮寒咳过后脸色更苍白了些,看得青衣惊心。  “不在春香楼里了?”风暮寒凤眸微眯,全身都散发出噬骨的寒意,“那她去了何处?”  “李甲替她赎了身,两人已经离了此地,乘船南下了……”  “咳咳咳……”咳声似止不住,风暮寒随手扯过绢帕捂在嘴上,不多时但见帕子上梅红点点,就连崔药师也有些慌了手脚,屋里的丫鬟们乱作一团。  青衣站在那里心惊胆战,足足过了半柱香的功夫,咳声才渐渐止住。  风暮寒抬眼见他还站在原地,不禁斥道:“不管她去了哪里,你只管派人盯住着,要是跟丢了,你就别再回来见我!”
  第21章 与渣男同行  十娘坐在船舱里,心情好的那叫一个‘美’!  李甲终于凑够了替她赎身的银子,如愿带她离了春香楼,至此十娘更加确定她现在所处的世界,与原本故事中的那个杜十娘并不完全相同。  原本故事里的十娘根本就不是什么清倌,而且与李甲乘船离开时还是深冬,想到这些十娘不禁暗自庆幸,要是真像故事里说的那样,她跳进江水里,不淹死也会被冻死了。  而且最让她开心的是,此时她的身边正放着那只描金朱漆箱,那是十娘在春香楼里的好友,谢月朗在她临走时送来的。  虽然真正的十娘已经死了,但她还是代替十娘当面谢了她。  特别是她跟李甲离开春香楼时,俏月那满是怨念的眼睛,十娘心中的小人仰天大笑。  船向南行,回首北望,但见遥遥京城笼罩在一片烟尘里。  十娘心头阴云拂过,只觉得眼前所有一切都明亮起来,而李甲却好似有些惋惜,只觉那纸醉金迷的生活一去难返。  晓行夜宿,这日傍晚,船舶泊在江中,李甲指着江水对她细说自己家乡的景致。  十娘注视着李甲,道:“李郎,为何听你说的如此美妙,我却心中不安。”  李甲诧异道:“十娘此话怎讲?”  “你可曾仔细想过我随你回府后的情形吗?”  李甲顿时无言。  十娘心里跟明镜似的,李甲的心里未必不爱十娘,只不过在爱情与利益之间,他终会选择后者。  思量许久,李甲柔声道:“我也想过,家中父亲严厉,定不容你进门,不如我先将你安排在外住几日,待我请些亲友为之疏通,父亲定会应允。”  这是要金屋藏娇吗?十娘心中小人微微冷笑。  李甲这人,虽有温柔,但也薄幸。  这个世道,人们通常只会看到金钱与权力,而女子对他们来说,只是些微不足道的存在,随时都可以抛而弃之。  李甲没有发现十娘眼中的异色,而是故作为难垂首道:“可惜我现在两手空空,如何能去请亲友帮着说情。”  十娘淡淡一笑,将提前从朱漆箱里取出的银子拿出来,“这里有五十两,李郎先拿去备礼吧。”  李甲眼睛一亮,急忙接过。  第二日。  船一路行至大渡口,李甲忙着另雇小船,安置行李,十娘无事可做,站在码头望着那些停靠的小舟打发时间。  突然一艘小船驶入她的眼帘。  一位身材精壮的男子头戴斗笠,手扶船尾舵,正将小船向码头靠过来。  仿佛感觉到十娘的目光,那男子将斗笠微微向上掀起,露出一张她熟悉的脸孔。  是苍明。  十娘目光落向船舱,但见窗口坐着一个头梳双髻的瘦弱女孩,忽闪的大眼睛露出机警的光华。  正是苍明的妹妹,苍兰。  十娘微微松了口气。  虽然她信任这两个人,但人心隔肚皮,难保关键时刻出差错,她可不想大冬天跳下江去,然后被冻死在里面。  要知道,那只描金朱漆箱里可是装满了宝贝。  没有苍明帮忙的话,只怕沉到水里,那箱子会将她一块带到江底,喂了鱼。  现在看到他们的船跟来了,十娘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一切就绪,只待好戏正式上演。
  第22章
一曲半面妆,影后附体  当夜月明如水,艄公上岸买酒去了,十娘与李甲并坐在船头,饮酒赏月。  远望小镇灯光,江中渔火,十娘只觉仿佛身处画中。  今夜便是十娘故事悲剧的开始。  李甲多饮了些,兴致勃勃,面对清江明月对十娘道:“如此良宵,十娘当高歌一曲,方不辜负这美景当前。”  十娘微微一笑,她虽得了这副身体的部分记忆,但她并不会唱十娘以前擅长的那些曲牌。  不过这也难不倒她,做为一个现代的小白领,她经常陪客户应酬,自然属于‘麦霸’那种类型。  清了清嗓,十娘情意缠绵地唱了曲《半面妆》。  李甲哪里听过这个,立时惊得呆在当场。  夜风轻轻吹散烛烟,飞花乱愁肠,共执手的人情已成伤。  旧时桃花映红的脸,今日泪偷藏。  独坐窗台对镜容颜沧桑。  人扶醉月依墙,事难忘谁敢痴狂……  就在这时,邻舟上传来细微的响动,十娘虽未转身,但早已猜到会有这么一幕,唱完后便道有些冷,劝了李甲回了船舱。  却说这时从邻舟冒出头来的,正是十娘故事中最最可恨的渣男二号,富商子弟,孙富。  家资万贯,在南方当地也算是小有名气,而他本人更是轻薄不仁,此次正值他北上游玩归来,独坐无聊之际,忽闻一阵歌声。  曲调虽有些奇怪,但那歌声却如月下花间滴露,缠绵哀怨,引得他坐立不安,便探头出来查看。  谁知他才出来对面船上的美人却回去了,再也没露面。  惹得他心像猫抓似的,一夜未曾合眼,天刚蒙蒙亮便催艄公将船悄悄泊到李甲他们的船只边。  清晨,天上飘起细碎的雪花,今冬第一场雪悄然落下。  孙富身着崭新的狐裘,貂皮帽子,负手站在舱外,假装赏雪。  突然对面船舱篷帘揭开,十娘出来倒水。  原本十娘就长得俏丽,而这一日,她特意仔细打扮了一番,看到孙富时还嘴角轻挑,微微一笑。  孙富只觉心驰神荡,一见便惊为天人。  可是十娘倒完水却返身回了船舱,再也不露面了。  孙富急的坐立不安,憋了半天终于想出两句诗来,装模作样的高声吟了,这才引了李甲出去查看。  十娘坐在舱里冷笑,听着外面两人高谈阔论,不一会他们二人便互通名姓,显得分外亲热起来。  不多时,李甲便与孙富一同上岸去了。  十娘从窗往外望去,只见苍明已将船撑到她的附近,不管何时她往外看,都会看到苍明静静的立在船舵旁,身影一动不动,恍若石刻一般。  直到天色很晚,李甲才归来。  远远便听到沉重的脚步声,带着一身的酒气。
  装,你就装吧!  十娘心里跟明镜似的。  李甲脸上神色有些不安,进来便一头倒在床上。  十娘装着贤惠,上前温柔道:“李郎为何这般忧愁?”  李甲长叹一声,引得十娘心里的小人恨的想去抓他的脸。  虚伪!薄情!  十娘连问了几次,李甲都不说话,最后侧过身子仿佛睡着了。  十娘知他只是装睡,坐在床沿,将心里的台词又顺了一遍,瞬间影后附体。  “我和李郎历尽艰难,誓共生死,如今马上就要归家,更应该高兴才对,纵然有天大的事情,你也可跟我商量嘛。”  说罢声泪俱下,最佳奥斯卡金像奖就是她的了。
  第23章 赏你耳光,最后一场戏  李甲听十娘如此说,这才披衣坐起,愣了半晌,满脸的愧疚之色,道:“十娘,都怪李某无用,只恨无法违背父命。”  他抬头望向十娘,但见她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眼中神色冷清,一双美目像要把人吸进去似的。  李甲慌得低下头去,继续道:只怕是你我回府的愿望如今就要落空,从此流落他乡,何时是个头啊。”  “白日里父亲派人来寻你了?”十娘问。  李甲没料到十娘一下便猜中了,神色更觉慌乱,“家中老仆今日赶来,说是父亲听说我赎你回去,大发雷霆,命我立即把你丢弃,不然……便与我永不相认!”  李甲说得顿足捶胸,十娘嘴角微微抽动,自认演技惭不如他。  “事到如今,李郎想怎样解决此事?”  “只好……另筹个两全之计。”李甲不敢看她的眼睛。  十娘心中暗笑,“怎叫两全之计?”  李甲哪敢正视她,背过脸道:“就请……请十娘另配富贵郎君吧。”  他本以为十娘定会哭闹,可是背身等了半晌,十娘却静静的,一声不吭。  李甲忍不住转过头来,只见十娘端坐在床沿,背挺的笔直,眼中光华闪耀,周身环绕着一股凌然之气,让他几乎不敢直视。  十娘盯着他,一字一句道:“君心突变,定是有人指点,李郎你说是也不是?”  事到如今,李甲只好硬着头皮,将与孙富在酒楼谈过的事情讲了出来:孙富愿赠与他纹银千两,以易十娘。  他带了银子回府,保其父不怒,仕途平坦;孙富携美而归,春宵帐暖,亦保富贵终身。  “这样一来,岂不是两全其美?”  李甲话音刚落,只听”啪!”地一声,只觉脸颊上火辣辣的,他愣愣的瞪眼看着十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十娘刚才……居然动手打了他的耳光!  十娘收回手来,仰天长笑,“好个两全岂美,原来十娘价值纹银千两,难为李郎一番苦心,此等良机不可错过,明日一早你银子一到手,我便去孙富船里。”  李甲捂着通红的脸颊原本想怒,但又知自己理亏,眼见十娘傲气凌霜,映衬着船外飞雪,竟然像那冬梅一般,一时间心头纷乱,竟掩面呜咽起来。  第二日天明,十娘早早便起来梳妆打扮。  她并不会梳那些古代女子的发髻,仍将长发辫成一道,垂于肩头,发梢甩在腰间。  脸上妆容却刻意修饰,差点就把巴黎时装周的劲头拿出来了。  但只见花钿精细,绣袄美艳,十娘对镜顾影自怜,故意自叹道:“只怕今日之装不能再见了。”  眼角偷窥李甲,竟看到他面露喜色,恨得十娘心里将他的八辈祖宗问候了个遍。  十娘心中长叹一声,今天过后,姐再不陪你玩了,爱谁谁去!  见她打扮已毕,李甲便过舟去孙富那里要银子,孙富总归是生意人,奸诈的很,称必须等得到十娘信物为凭。  十娘冷笑,“这有何难。”反正杜十娘今日便要死在这江中,身边的这些行李再也无用,便差人送到了孙富船上。  孙富一见大喜过望,忙带了银子过舟亲自交给李甲。  十娘出了船舱并不理睬他们两个,而是抱着描金朱漆箱来到船头。  江面,风起浪涌,碎雪扑面。  十娘深吸一口气,眼看就要这一幕就要‘杀青’,最后这一场戏她定要演得让他们永生难忘!  江中,苍明驾一叶小舟正缓缓向李甲他们的船靠近。  码头上,青衣乔装的船夫也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们这边……
  第24章 云暗江心,十娘投江  江面,碎雪蔽日,风浪与云平。  十娘怀抱描金朱漆箱,昂首伫立船首,返身招呼李甲与孙富。  孙富眼见十娘今日打扮的分外娇美,整颗心都跟着痒痒起来,忙跟上前。  李甲失了十娘,心里隐约有一丝不舍,与她这一路,却连一点便宜也没沾到,每次他想亲热,她都以要等到洞房之夜托福终身为由推了。  不过看着拿到手的银子,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与十娘的感情纵然再深厚,她也只不过是个女子罢了,只要他的父亲为他在京城铺好路,这种女子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十娘目光扫过李甲与孙富,从他们脸上她根本看不出任何歉疚,他们就这样当着她的面,将她像个物件似的交易了。  “你们二人仅以纹银千两交易,也未免太目光短浅了。”十娘脸上突然转了厉色,高声喝道。  李甲与孙富面面相觑,不解其意。  十娘冷冷一笑,猛地将怀中宝箱打开,喝道:“睁开你们的狗眼看看,这是什么!”  但只见朱漆箱内珠光宝器迷人眼目,猫眼精光射,绿祖母石通体晶莹,红宝石大如栗,赤如樱桃。  李甲跟孙富大惊失色,箱中尽是奇珍异宝,何止纹银千两?  十娘随手拉出箱内上层抽屉,将星汉神砂,煮海金丹和铁树花尽数投入江中。  看着李甲等人手足无措,满脸懊悔的神色,十娘心中的小人笑的张狂。  幸好提前她托了苍明帮她暗中定制了一批赝品珠宝,今日她投入江中的,正是那些假货。  李甲和孙富根本来不及细看,就见十娘将那些宝贝投进了江里,急的傻了眼。  这时邻舟的客船听到动静,纷纷靠过来,想一探究竟。  十娘故意又持了朱漆箱给李甲看,只见箱内第二层抽屉内尽是明珠翠玉,三层白璧紫金……  价值更是难以估计。   十娘故意将宝箱举起,看那动作,好似欲将其投入江中似的。  李甲又是心疼,又是懊悔,不觉掉下泪来,不顾一切的扑上来,抱住十娘的双腿,哭求她停手。  孙富站在后面脸色铁青,急得团团乱转,不知如何劝阻才好。  十娘抬脚将李甲踢到一旁,纤指伸出,直指孙富,痛骂道:“孙富,你计狠心毒,破人姻缘,我死后纵然化为厉鬼,也定不饶你!”  孙富听得心惊肉跳,连连后退,本想躲起,怎耐身后站得尽是艄公船家,不知不觉间,他们都聚在船上观看,孙富根本无处可躲。  十娘脸上冷意决然,又向李甲道:“十娘落入风尘实非本意,因此平素多有积蓄,以备用于急难,却不想十娘有眼无珠,错认鱼目,试问李郎,区区纹银千两比十娘箱中珍宝如何?”  李甲心中又苦又涩,只能拼命哀告:“全都是李某的错,十娘息怒!”  心疼了吧?知道后悔了吧?  十娘骂完两人心中痛快,不知不觉间,原本十娘残留在她心中的,那丝对李甲的感情,居然渐渐消散开了。  她在心中默默祝祷:李甲表面深情厚义,实则负心薄情,我会代替你好好活下去,从今以后,世上再无十娘!  江面北风萧萧,但见云暗江心,十娘突然仰天长叹:“十娘敢告世人,非风尘女子负李甲,乃官宦公子负十娘也!”  说罢,她提起裙摆,怀抱百宝箱,纵身一跃跳入江中……
  第25章 佛预不堪解  天禅寺。  清雪静落于幽曲石径之上,耳畔唯闻钟磬之音。  风暮寒身着奢华的黑色狐裘,负手站于天清寺的望云台上,偶尔轻咳几声。  “施主还未解得佛预?”在他身后,一位老和尚正在用手里的碎谷粒喂食山中野鸟,那一大群鸟儿仿佛并不怕他,抢食热闹的很,但却没有一只鸟儿敢落到风暮寒的身边。  老和尚微微叹息,“施主身上杀气太重。”  风暮寒目光冷清,眼睛里虽然没有杀气,但却如这冬日的天气一般,冰的化不开,“三年了,我一直未曾遇到佛预之人。”  老和尚微微笑了笑,“施主以为老衲是在说谎不成?”  “慧悟主持应该不是这样的人。”话虽如此,风暮寒的声音里却没有丝毫温度。  他确实怀疑过佛预,当初他四处求医问药,企图医治身上所中之毒,便问天禅寺求那镇寺之宝,能解百毒的画骨香。  但却被告之十几年前,画骨香被前任主持带下山,云游四海不知所踪,唯独留给前来求画骨香之人一个佛预:  失魂之人欲归天,生死轮回两相厌。画骨无需苦寻觅,人海茫茫终相见。  风暮寒百思不得其解,之前他也曾数次来天禅寺,求解于现任主持慧悟。  可是这老和尚却每次都只笑称天机不可泄漏,弄的他也毫无办法。  就在这时,望云台上匆匆上来一个小和尚,合十对老和尚道:“有人求见世子爷。”  风暮寒知道这望云台并不是普通俗家弟子能够踏入的,便想随了小和尚下去。  望云台有石阶百余阶,光是上下便够风暮寒受的,老和尚道:“施主身子不便,就让那人上来说话吧。”  小和尚双手合十下去了。  不一会只见青衣自望云台下匆匆跑上来,脸色铁青。  风暮寒只觉一阵冷风吹过,全身不禁打了个寒噤。  青衣跪于地上,气息微喘,显然是跑了很远的路才赶回来的。  “速速讲来。”风暮寒声音一如平常,但若细看不难发现,他拢于袖中的手微微攥紧。  “回世子爷,属下罪该万死……”话未说完,青衣额头早已满是汗水。  “阿弥陀佛……”听到青衣言出‘死’字,慧悟和尚吟了声法号。  风暮寒剑眉紧锁,眼睛却死死盯着青衣,喝道:“说下去!”  “杜十娘她……投江而亡!”  风暮寒呆呆的站着,周围的声音都好似都在这瞬间离他而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回过神来,只觉满口腥甜的血味。  这血的味道……与那时带有香味的血比较起来……  突然间,无数个原本独立的画面被连贯起来。  那时他嘴里尝到的,带有冷香味道的,还有后来他烧掉绢帕时闻到的……原来缓解他身上毒症发作的,竟然是她的血。  失魂之人欲归天,生死轮回两相厌……  佛预里原本无法被理解的句子,他突然间悟了。  只可惜……还是迟了……  “扑拉扑拉!”望云台上,无数野鸟像是受到惊吓,全都冲天而起,密密麻麻,遮云蔽日。  风暮寒仰头看着它们,眼中光华渐渐淡了,一下子就像全身的生命力都被抽走一般,一头栽倒。
  第26章 天上掉下来的亲戚  凉州城。  苍明将马车停在客栈前,十娘身上裹着大氅,兜帽扣下来遮住了半个脸与苍兰下了车。  那日,自十娘上了船,苍明便驾船继续南下,直到凉州才靠了岸。  十娘心中暗自庆幸,找了苍明这样懂武技又忠厚老实的帮手。  跳江那日,幸好苍明提前下水助她,不然那宝箱还真难保得住。  她上了苍明的船后,换下湿衣裳躲在船舱里看着李甲他们那条船上乱成一团,捂嘴偷笑。  有人撑了船过来帮着捞人,有人拿了长杆在江里乱淌一气。  大半天过去了,却都无功而返。  孙富见势不妙,要回了当初交易十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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