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动交300话费送一箱酒和一部手机要交多少专利费的活动陷阱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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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生活离不开移动通信,从信息的生成、传输到接收,网络通信的背后蕴含着数不清的闪光智慧。从1G到5G的演进,时代的转换一幕接一幕,其背后关于通信标准的江湖纷争也是波诡云谲、激烈异常,最终汇出了一部波澜壮阔的移动通信史。

讲到双向无线通信,就不能不提摩托罗拉 (Motorola)。如果说当年AT&T是有线通信之王,摩托罗拉就是移动通信的开创者。

最初,无线通信技术主要应用于国家级的航天与国防工业,带有军方色彩,摩托罗拉的发展也是如此。

摩托罗拉创立于1928年,二战时与美国陆军部签订合约、协助其研发无线通讯工具。1941 年,摩托罗拉研发出了第一款跨时代产品 SCR-300,至今仍是电影中美国通讯大兵最经典的形象。

虽然 SCR-300重达16公斤,甚至需要一个专们背负的通信兵、或安装在车辆和飞机上,然而由于 SCR-300使用了FM调频技术,使通话距离达到了前所未有的12.9公里,足以让炮兵观察员联系到炮兵阵地,也能让地面部队跟陆军航空兵通讯。

无论是二战期间的通信设备,之后第一款彩色电视机、半导体芯片、DSP通讯手机芯片,和1980年发明的“大哥大”、建立了AMPS (Advanced Mobile Phone System) 电话系统…

摩托罗拉作为模拟通信技术的佼佼者,在移动通信及电脑处理器领域中都是市场先锋,更在1989年被选为世界上最具前瞻力的公司之一。

可惜的是,一代巨头终究未能随市场趋势转型,最终轰然倒下。

由于1G模拟通信的通话质量和保密性差、信号不稳定,人们开始着手研发新型移动通信技术。1980年代后期,随着大规模集成电路、微处理器与数字信号的应用更加成熟,当时的移动运营商逐渐转向了数字通信技术,移动通信进入2G时代。

由于通信产业为国家战略产业,通信标准之争的背后是国与国、联盟之间的综合角力,一旦输了的一方则须持续向对方联盟缴纳高额专利费,且更容易被对方掌握产业主动权。

摩托罗拉垄断了1G,也意味著第一代通信标准把持在美国人手里。

在数字通信刚起步时,欧洲各国意识到:单打独斗在技术上将难以和美国抗衡。

二十年来,欧盟始终不甘落后于美国,若各自搞出一个不同的标准、很难在世界上占主导优势 (标准这东西就是人多、说话大声拳头硬的就赢了;总不能全世界只你一个人跟别人用不一样的)。

它们吸取了各自为政的失败教训、加强内部联盟,终于在2G时代超越了美国。

1982年起欧洲邮电管理委员会成立了“移动专家组”负责通信标准的研究。

GSM的技术核心是时分多址技术 (TDMA),其特点是将一个信道平均分给八个通话者,一次只能一个人讲话、每个人轮流用 1/8的信道时间。

GSM的缺陷是容量有限,当用户过载时,就必须建立更多的基站。不过,GSM的优点也突出:易于部署,且采用了全新的数字信号编码取代原来的模拟信号;还支持国际漫游、提供SIM卡方便用户在更换手机时仍能储存个人资料;能发送160字长度的短信。

可以说,移动通信的技术与应用在2G时期有了惊人的进步。

1991年,爱立信和诺基亚率先在欧洲大陆上架设了第一个GSM网络。短短十年内, 全世界有162个国家建成了GSM网络,使用人数超过1亿、市场占有率高达75%。

在欧洲人野心勃勃地想要超越美国称霸世界时,美国人同一时间却搞出了三套通信系统。其中两套同样是基于TDMA 技术的、第三套则是高通推出的码分多址技术(CDMA)。

TDMA的信道一次仅供一个人使用、八个用户得轮流使用,容量有限;然而CDMA采用加密技术、让所有人同时讲话也不会被其他人听到(好比编号1只能与编号1通话、编号2只能与编号2通话,互不干扰),容量大幅提升。

从技术上来看,CDMA系统的容量是GSM的10倍以上。

从1950年代起,CDMA就是美军军方的通信技术之一。在创始人Irwin Jacobs和Andrew Viterbi领军下,高通在1989年成功将CDMA 应用在移动通信上。

然而高通没有实际的手机制造经验,欧洲的运营商们也对它的知识产权不感兴趣。即使是在美国也只有极少数的运营商愿意使用该系统。

早期有关CDMA的报导都是相当消极的,基站不能达到预期的性能,CDMA手机也无处可买。总体而言就是雷声大,雨点小。

与此同时,欧洲大力投资GSM,短短数年内建立了国际漫游标准,在全球广布GSM基站。

自然,CDMA起步较GSM晚了一步,加之美国国内资源又被分散,CDMA失去了大半江山。

在2G时代,CDMA 是个失败者。另一方面,美国在通信标准之争上的失败,间接也影响了摩托罗拉手机的竞争力。

当数字移动电话渐渐取代模拟移动电话时,摩托罗拉仍在模拟移动电话市场有40%的份额,但数字移动电话却不到二成。

对于数字通信的威胁,摩托罗拉错估了模拟手机的寿命,当时其高管表示:4300万个模拟手机用户,错不了的!

如同AT&T当初不愿砸钱在无线电话部门上一般,摩托罗拉当中最赚钱、说话也最大声的模拟手机部门更不可能让资源流到数字手机部门里。

同样的故事也可见于而后的诺基亚与智能手机之争。企业巨头的倒下很少是源于单一的外在因素,多是由于企业内耗、导致技术推进缓慢。

1997年,摩托罗拉终于走下神坛,其全球移动电话市场份额从1997年的50%暴跌到17%。持续了20年辉煌的摩托罗拉终于被一家之前还在造纸、1992年才推出第一部数字手机的公司——诺基亚击垮。

如前文所述,高通的CDMA技术在容量与通话质量上皆优于欧盟GSM的TDMA技术。但GSM早一步部署,短时间内快速推行全球,以致CDMA在当时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高通也一度陷于危机之中。

但到了3G时代,局势却有了反转。究竟是什么原因呢?

让我们先来讲讲高通的历史。

走进高通位于加州圣地牙哥的本部,迎面而至的一堵厚厚的专利墙上,镶嵌着高通所持有关于移动通信将近1400项专利。

高通的一切都明明白白的写在了这面墙上:财富、垄断、成功… 高通就像一条毒蛇,深谙扼住宿主脖子、获取高额利润之道。

冷战时期,美国军方所使用的通信方式能将信息进行加密与解密,称为码分多址(CDMA)技术,以确保信息传输时不被苏联所窃取。

Linkabit是加州圣地牙哥 (San Diego) 第一家电子通讯技术公司,负责承接这笔订单、为美国军方和航太局开发卫星通信和无线通信技术。

Linkabit的两位创始人皆是通信界的大牛──Irwin Jacobs任教于麻省理工电机系,其著作《通讯工程原理》( Principles of Communication Engineering ),奠定了当时乃至于现在的通讯基础,至今仍是通讯界圣经宝典。

1989年,高通大幅改善了CDMA的功率问题,并成功将其商用化。

可惜的是,此时欧洲通信标准协会已着手进行GSM技术标准制定,随后很快推行到了欧洲与日本市场。

美国本土的通信工业协会也认定GSM所采用的TDMA技术为2G标准。尽管CDMA比TDMA的容量更大、通话质量更好,但技术更复杂,大半运营商不相信技术的可行性。

高通发展的一大关键,在于Jacobs狡诈莫测的三大专利流氓手段:

1)造地雷:建立垄断的专利布局

高通围绕着功率控制、同频复用、软切换等技术,构建了CDMA专利墙,相较于其他厂商在专利数量和品质上都有非常大的优势。

但高通不满足于此,它要一人享用这笔丰厚的利润。

在高通,养了一批不下于技术研发部门的庞大专利律师军团,通过并购、控告对手专利侵权等专利战,将所有CDMA的相关专利都一步一步拢络过来。

专利律师的职责,就是申请专利、谈专利价格、控告侵权公司。

第二步是大量申请垃圾专利,用垃圾专利保证其核心专利──在旧有的专利保护到期之前便申请新的专利、或大量申请CDMA外围专利,然后申告该技术为新技术的一环,封杀了关于CDMA 内外围的所有技术。

2)埋地雷:将专利技术套入通信标准

收集齐了专利地雷还不够,还要让人得踩到才行。

首先要明白为啥需要通信标准?你总不能让电信打不通移动的手机、华为打不通iPhone手机,制定统一的通信标准的目的就是让不同运营商商、基站设备与手机之间能互联互通。

由于GSM标准由欧洲运营商和设备商(如爱立信、诺基亚)共同提出,共同享有知识产权,专利基本上是开放的。

但高通表面上提出了一套采用CDMA技术的2G标准,实际上将CDMA专利技术藏在了里头,等于使用该2G标准时,也就踩到了高通的专利。

这种以单一家公司专利而垄断某一标准的行为,照理说不会发生于由各国成员组成的通信标准制定小组里,别的国家与厂商因本身利益冲突,必然会极力反对。

然而,当时2G研究才刚起步,多数厂商的注意力仍在欧洲人所提出的GSM标准上,高通的CDMA技术并没有多少人闻问,反而让高通趁隙而入。

3)更多的地雷:将CDMA演算法整入芯片

高通的最后一步棋,是把CDMA的演算法嵌入集成芯片。其最大特点为整合信号的发送与接收、电源管理和数模转换等于单一芯片之上,即今天我们称的SoC(System on Chip, 片上系统)。

这样一来,使用高通专利的手机厂商,必须先缴一笔授权费取得专利使用权。在芯片或产品量产后,再依据出货量收取根据产品售价一定比例的费用,平均需缴纳手机销售额5-10%不等的权利金。

这点可是相当的不合理的——屏幕、镜头、机壳等零件全部与CDMA毫不相关,也得被抽销售额的百分比。(难道在手机上镶了块钻石, 利润还得算在高通头上吗?)

那时高通提供了SoC一套完整的解决方案,大多数手机厂商还没SoC整合的技术能力,也只能乖乖挨这一刀。

你设局,也要有人愿意踩。高通专利的高门槛挡住了竞争对手,也挡住了CDMA的迅速市场化,多数运营商还是选择了GSM系统,靠专利使用费养活的高通在美国活的并不好。

此时,高通迎来了一根橄榄枝──来自于韩国政府。

在发展CDMA之前,韩国运营商、手机等通讯设备制造业相当薄弱。1990年11月,高通和电子通信研究院 (ETRI) 签署有关CDMA技术转移协定。

高通答应把每年在韩国收取专利费的20%交给韩国电子通信研究院、协助其研究,韩国政府也宣布CDMA为韩国唯一的2G移动通信标准,并全力支持韩国三星、LG 等投入CDMA 技术的商业应用。

韩国不向支持GSM的欧洲靠拢、选择了CDMA作为2G标准,主要是为了低廉的专利优惠,虽承担了一定的风险,最终也获得了相应的回报。

通过发展CDMA,韩国的移动通信普及率迅速提高,短短五年内移动通信用户数达100万,SK电信成为全球最大的CDMA运营商。通讯设备制造商更是异军突起,三星成为全球首家CDMA手机出口商。

CDMA不仅带动了韩国通信业的发展,也促进了整个韩国经济的发展。所以多有人说:“韩国人救了高通”,高通更从此成为全球性的跨国大公司。

韩国的成功典型,第一次向世界证明了CDMA正式商用的可能性,也让美国一些运营商及设备商对CDMA技术开始恢复信心。

在高通与韩国人赚的钵满盆满笑呵呵的同时,让我们把画面拉回到欧洲这边。

2000年后,2G的速度与容量上限逐渐面临瓶颈,经历了1G到2G眨眼间便大举翻盘的技术变革,各大手机厂商吃了历史教训,个个提心吊胆着准备迎接3G时代。

2 欧美中斗法:三大3G通信标准

3G最大的优点是更快的网速,2G的下载速度约仅9600bps~64kbps,而3G初期的速度则为300k-2Mbps,足足提升了三十倍多。

爱立信、诺基亚、阿尔卡特等实力雄厚的欧洲厂商虽知TDMA难敌CDMA的优势,更难以作为3G核心技术,但谁也不想接受高通霸道的方案。

3GPP小心翼翼地参考CDMA技术,以尽量绕过高通设下的专利陷阱,开发出了原理类似的W-CDMA。

既然你们都有一套自己的标准,当然,咱们中国也不能落于人后,硬是搞了一个TD-SCDMA。

谁也不想被高通揩油,所以用CDMA2000的少;TD-SCDMA 只有中国使用;自然,最后的结果是W-CDMA的参与者最多,在三个3G通信标准中最成熟、市场占有率也最高。

不过,因三大通信技术都碰触到了CDMA的底层专利技术,仍无法避免地被高通硬生生啃掉一块利润大饼,高通可谓是3G时代最大的赢家。

不过,真正让高通大赚的,还是源于智能手机的兴起。

事实上,从2000年开始,通信业界就在呼喊3G,但喊了几年,直到2007、2008年才开始真正普及,这是什么原因呢?

很简单,市场没有杀手级的应用,你技术再强大也没有用。反之,高通费尽心思将专利写入标准,但标准没人用,也是只能摊手。

真正让3G火起来的、让高通大赚的,还是源于移动通信设备的革新——智能手机。

一提到智能手机,大家自然就想到了乔布斯,苹果在2007年推出了第一台iPhone,从而推动了一个智能手机的时代。

但想到智能手机这个idea的人并不是乔帮主,他也是从曾经的诺基亚Symbian手机与微软Windows Phone借鉴而来的。

21世纪初,电信业界描绘的3G世界如是说:任何人可以随时、随地,利用移动电话或其他移动设备 (例如PDA),打电话、上网;除了传送语音之外,还可以传送数据、视频、电脑游戏…。

IBM Simon在1994年开卖世界上第一台智能手机,完全使用触控式键盘,也是第一台以软件应用程序为卖点的手机。

听起来似乎相当熟悉?现今习以为常的场景,二十年前可是个宏大的理想。

3G曾经承载着全球电信业的高度期待,2000年时,英国、德国、法国、意大利和西班牙等国家,开始竞标3G牌照和无线频谱拍卖,各家运营商总计投下约900亿美元。德国更是创下了高达458亿美元3G牌照的拍卖纪录。

照理说,高额的投标将来都是要转嫁到消费者身上。欧洲的3G牌照费约是部署系统的3倍,意思是从提供3G所产生的非语音收入 (也就是上网费用),必须是语音的3倍,整个投资才能回本。

在缺乏移动上网的杀手级应用的情况下,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于是研发者留下了负债和几近无用的3G牌照就离开了,有些公司还试图与发放牌照的政府打官司。不但后续融资与设备投资举步维艰、股价重挫,也让3G服务无法如期推出。

欧洲电信业一度处于溃败的状态。

美国《彭博商业周刊》以“泡沫的故事”、“一场欧陆大灾难”来形容欧洲3G愿景的幻灭。直到四、五年后,欧洲运营商才逐渐恢复元气,开始建设3G网络。

相较于早早烧完钱、以致于在3G转型上慢了一步的欧洲人,美国运营商由于现有频率占用问题使得发放牌照时间延迟,直到2004年初才能发放3G牌照,这反使美国运营商保有更多余力与资金投入3G网络,可以说是因祸得福。

有了完善的3G网络后,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就差一部智能手机了。

最早的智能手机操作系统是微软在1996年发布的Windows CE。由于微软在PC操作系统上没有对手,面对全新的移动通信市场仍沿用过去PC操作系统的思维方式,导致了系统速度缓慢的先天缺陷。

另一方面,英国公司Psion和诺基亚、爱立信、摩托罗拉在1998年合资成立了Symbian公司,研发手机专用的操作系统以抵御来势汹汹的微软。

Windows CE其实仅是精简版的Windows系统, 而Symbian一开始就是为手机而生,稳定度有更出色的表现。

可惜的是,在 年间,Symbian在发展上仍然以传统手机功能为主,诺基亚内部的心态总是:最重要的是如何卖出手机,应用程序只是让手机更好卖。

Symbian也建议过诺基亚在智能手机的开发上可以有更多其他的功能,无奈诺基亚就是听不进去。

此景彷若当时的摩托罗拉从模拟向数字手机转型,当时最赚钱、说话最大声的部门是有键盘、好接听的功能手机,触控式屏幕、甚至是最关键的APP生态系并不在Nokia高层的认知中。

在Windows Mobile与Symbian大乱斗,诺基亚依然一家独大的情形下,有一个角色正在偷偷地壮大势力,它的名字叫苹果。

2005年,苹果收购了一家叫FingerWorks的公司,这家公司自1999年起便开始研发手势识别、多点触控等技术,但在当时这样的应用并不为人们所看好,也没人猜到苹果买它来做什么。

2007年1月9日,乔布斯发布了第一代iPhone。

iPhone1主打的 iTunes Music Store、Safari、Email、Camera 等应用,皆以图形化的方式呈现在简洁优美屏幕上,搭配多点触控屏幕技术,iPhone去除掉了键盘、单以一个 Home键和手指即可操作。

“最好的操作界面,就是我们的手指”,乔布斯在iPhone发布会上强调。

iPhone跨时代的创新并不止于此。

早期在手机中安装APP的方式,都是先从网页上下载、用接线传输到手机,再自行安装。

2008年苹果推出iOS 2,新增了最重要的应用商店 (App Store),可以在该平台上下载安装应用程序,开始了APP生态系统的新时代。

你不会利用手机去推销生态系统,只会利用生态系统去推销手机。Symbian一直在示好并鼓励第三方开发者,在 iPhone 发布时, Symbian平台上已有一万多款应用。

然而,Symbian整整花费了7年时间在APP生态系统上所取得的成绩,苹果在发布iOS第一版的一年多后就超越了。

苹果的迅速成功和Symbian的坎坷命运都是因为同一个原因:应用商店。

通过统一平台,苹果帮助使用者更方便地购买应用程序,只能说缺少应用商店是Symbian的一个致命失误──没有资源的人若想自行开发将会非常困难,而开发和维护成本也很高。

尽管智能手机不是苹果发明的,但现在一般认知中的智能手机中所包含的四大功能:

苹果成功地将过往各家大厂尝试的经验整合起来,一战成名。

真正有远见的企业家,是提早10年看到趋势并提早布局,最后在适当时机点推出产品,让市场爆发性成长。

3G的部署与网络速度的提升,早在2005年左右便已完工 (若非欧洲破产重整、美国牌照延迟, 早在2000年时3G技术已确立),同时,移动上网、应用程序(App)、手机操作系统也早已开展。

然而始终像一支蹩脚的足球队一样,缺乏临门一脚,以至于3G用户人数不多,始终无法普及。也因为资源早已备齐,所以才成就了iPhone的成功。

智能手机于年间起步,年爆发性成长,转折点在于iPhone。智能手机的轰动,也成功拉动3G用户暴增,进而迎来4G更高速上网时代。

随着智能手机的发展,移动流量需求上升,W-CDMA随后演进出3.5G的HSDPA、3.75G的HSUPA ,但其中的CDMA技术框架没有改变。而高通CDMA后续演进出的 1x EV-DO,于2001年被接受为3G技术标准之一。

本来照这样发展下去,以CDMA为核心的技术或许有可能一路称霸到4G,可惜事与愿违。

半途中有一号人物,杀进市场将一切计划打乱,这个家伙叫 Intel。

先简单介绍一下授权频谱那点事。1980年代以前,美国所有的无线设备都得经过频谱授权。后来美国通信委员会 (FCC) 将标准放宽,仅限于发射功率较大、容易产生信号干扰的无线设备需经过频谱授权,其他低发发射功率的设备可以使用未授权频谱。

这些未授权频谱早期无人重视,直到IEEE开始进行短距离无线传输的研究。

WiFi设备就是在IEEE的规定下发射功率不能超过100mW,实际的发射功率可能也就在60到70mW。

为了能让各家厂商能根据同一个标准生产兼容的设备,让通讯器材能有互通性,1999年,IEEE分别推出了802.11b与802.11a两种WiFi标准,分别使用 2.4GHz和5GHz频段,彼此标准不相容。

(所以我们才会常常在连WiFi时,看到2.4G和5G两种频段)

OFDM+MIMO技术,解决了多径干扰,提升了频谱效率,大幅地增加系统吞吐量及传送距离。这两种技术的结合,使得WiFi取得了极大的成功。

随著版图不断扩大,IT业巨头们开始觊觎起蜂窝移动通信市场大饼——4G。

2005年,Intel和诺基亚、摩托罗拉共同宣布发展802.16标准,进行移动终端设备、网络设备的互通性测试。

有Intel领头的WiMax来势汹汹,电信产业这边却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OFDM说起来也不是新技术,早在1960年代贝尔实验室发明OFDM后,技术框架约在1980年代便已建立完成。

然而当时能支持OFDM的硬件不成熟,CDMA又由高通领军一时红火,便淘汰在3G标准之外。

简单来说就是CDMA太红,如果 Intel和 IT大厂没有在WiFi上将OFDM技术发扬光大,电信业没有一家注意到早期不被重视的OFDM。

由于WiMax的关系,OFDM才又重新进入电信业和学术界的视野中。

耶!终于可以不用再被高通的CDMA技术揩油了。

OFDM 不但能有效消除多径干扰,复杂度也比CDMA小了很多,相较于CDMA事实上更有优势。

此时,除了高通以外,众家电信巨头都欢乐了起来:终于不用再看高通面子、缴高额的高通税了!

若能有效将4G传输速率提升,又能绕过高通的CDMA专利陷阱,那是大好不过了!3GPP组织立即看风向转向。(承相~起风了~~)

又在2011年提出了长期演进技术升级版 (LTE-Advanced) 作为4G技术标准,准备把W-CDMA汰换掉,转而采用OFDM。

至于高通这边当然也看到了OFDM的发展前景。

为了不落人后,在2005年WiMax进军移动通信业时,高通耗费了六亿美元,战略性收购了专门研发OFDM技术的Flarion公司。

可惜各家厂商都怕了高通,以前让你一人称山大王四处为虐,现在看你有倾颓之势还不墙倒众人推。

况且全球覆盖率最高的基站正是W-CDMA,因此,各大运营商无不纷纷决定采用LTE-Advanced当作第四代通信技术标准。

UMB因为没人支持而迅速式微了下去,隔年高通就把UMB停掉、宣布加入3GPP的LTE阵营了。

解决了高通这个难缠的对手后,那WiMax呢?

不用3GPP打WiMax,这个阵营就先自己出了乱脚。

既然WiMax是由WiFi演进过来的技术,那么WiMax到底是IT网络还是电信网络?

WiMax论坛 (WiMax Forum) 的组成份子复杂,各怀鬼胎,在毫无共识的情况下产业发展整个乱了套。

除此之外最关键的问题还是电信设备的兼容性。

如同高通败在W-CDMA基站的广覆盖上,LTE可兼容WCDMA,且利用现有基站配套设备,而WiMax基站却要从头建起。

更何况LTE从头到尾就是电信业主导的通信标准,轮不到让Intel这种IT巨头分这块饼。

此时此刻的高通已无法复制3G时代的荣景,4G已经没有再使用CDMA技术了。(不过由于布局广,就算曾经的命脉CDMA被大幅削弱重要性,在OFDM上还是能收很多专利费)

2G实现从1G的模拟时代走向数字时代,3G实现从2G语音时代走向数据时代,4G实现IP化,数据速率大幅提升。

5G将会给我们带来怎样的改变?5G最大的改变就是实现从人与人之间的通信走向人与物、物与物之间的通信,实现万物互联,推动社会发展。

速率方面:从4G的100Mbps为单位,5G可高达10Gps,比 4G 快达100倍,轻松看3D影片或4K电影。

容量与能耗方面:为了物联网(IoT)、智慧家庭等应用,5G网络将能容纳更多设备连接、同时维持低功耗的续航能力;

低时延方面:工业4.0智慧工厂、车联网、远程医疗等应用,都必须超低时延。

5G的容量是4G的1000倍,峰值速率10Gbps-20Gbps,意味着采用更高的频段,建设更多的基站,并引入Massive MIMO等关键技术。

低时延和大规模物联网连接,意味着网络能提供多样化的服务,这就需要网络更加灵活和分布,从而需要基于NFV/SDN向软件化/云化转型,用IT的方式重构网络,实现网络切片。

而虚拟化打通了开源平台,让更多的第三方和合作伙伴参与进来,从而在已运行多年的成熟的电信网络上激发更多的创新和价值。

5G是商业模式的转型,也是生态系统的融合。

正如NGMN所定义的:

5G是一个端到端的生态系统,它将打造一个全移动和全连接的社会。5G主要包括三方面:生态、客户和商业模式。它交付始终如一的服务体验,通过现有的和新的用例,以及可持续发展的商业模式,为客户和合作伙伴创造价值。

5G的诞生,将进一步改变我们的生活和社会,推动一场新的信息革命。就要到来,让我们拭目以待。

编者按:从两万元起家,到现在年销售额逼近400亿美金,成为全球第二大电信设备厂商,华为一直以来都是外界颇感兴趣的话题。华为低调,它的创始人任正非更低调,过去20多年里几乎看不到他出现在公众的视野中。但一个不容质疑的事实是,华为成功了。

为什么华为成功了?难道背后有神秘的力量?西方人质疑、猜忌,媒体也在企图“揭秘”,并且极尽渲染,即使是华为的一些员工,也从未停止过好奇与怀疑。最新出版的一本书《下一个倒下的会不会是华为》尝试性地进行了总结。

引子 企业管理哲学:华为成功的神秘力量

第一节 时代?命运:妄想家任正非

20 多年前的1987 年,一个叫作任正非的中年男人,被当时的主流社会抛离了,那年他虚岁44 岁。“4”在汉语的谐音中意味着死亡、寂灭、消失;但双4 相加则是8,在中国南方的谐音中是“发”的意思,而“4×4=16 ”又代表着“期待顺利”—“要顺”,“6”意味着“顺”。

在这个充满了明喻、暗喻的多义命运玄机的年龄,任正非开始了他的商业人生。其实,在此之前,他也有过不到三年的商海经历,但结果却是以失败者的角色出走。

44 岁的“失败者”任正非创建了华为技术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华为),一个民营企业。从此,任正非与华为成了密不可分的命运共同体。华为是那个变革年代初期的边缘者、“私生子”,而任正非则是那个手持长矛大战风车的堂吉诃德。

20 世纪70 年代末,伟人邓小平和他的一批志同道合的战友,一批老人,在中国大地上发动了一场颠覆性的经济革命。从1978 年到1988 年,不到10 年,中国经济与社会生活即发生了巨大变化。几千年来,在中国,政治家与人文知识分子始终占据着主导地位,农业是这个国家的经济主脉;商人,作为一种职业,几乎没有什么地位,成功如吕不韦、胡雪岩之流也不过是政治的依附者。是邓小平,以其巨大的政治勇气和对国内外大势的深刻洞察,在中国千年旧体制和“文革中国”的僵化模式上,拉开了一道敞亮的豁口。

自此,中国有了真正意义上的商业革命,规模之大,影响力之巨,世所罕见。商人,作为一个阶层,在中国也慢慢有了自己的地位。

20 世纪80 年代,中国社会的各个层面都涌动着激情和躁动。邓小平的改革开放战略需要一批先行者和追随者,更需要一批实践家。于是,有了第一拨“吃螃蟹”的步鑫生、马胜利、牟其中、年广久、张瑞敏、柳传志等“改革人物”。改革开放的潮流,像一个巨型的旋涡,把那些旧体制的反叛人群,以及渴望冒险的活跃分子,一下子吸到了新的未知的万花筒中。

军人任正非,正是在这个时代的节点上,情愿抑或不情愿地成了被边缘化的商人,而且还是“个体户商人”。

任正非创立的华为,起步的生意是电信设备贸易,用那个年代的贬义说法,是“二道贩子”。正是这个“二道贩子”,它的创始人在开业之初就给自己和公司画了一张大饼:20 年后,华为要成为世界级的电信制造企业。

乱世出英雄。“在动荡变革的年代谁能成为优秀的领导者?美国塔夫斯大学精神病学专家纳赛尔?伽米指出:在精神病人中找吧。他发现,那些在非常时期表现卓越的领袖人物通常都有精神方面的疾病”。事实上“在动荡变革的年代谁能成为优秀的领上,在华为曾经最艰难的时期,任正非患过抑郁症和焦虑症。20 多年前,当任正非以一个骑士的做派向他的有限的几十个听众喊出“世界级梦想”的口号时,这些听众们要不成了半信半疑的“信众”和信徒,要不干脆背过身说:老板脑子坏了!

与任正非患有同样“妄想症”的人,在那个激荡的年代有一批人。做计算机部件贸易的柳传志,心中的“癔症”是挑战IBM,20 年后,他做到了。幻想着炸开喜马拉雅山,引雅鲁藏布江水源到黄河,用中国的袜子换取前苏联飞机的狂人牟其中,后来却进了监牢,而据说,高墙铁网也没能锁住他的激情与狂想。

而在电信制造行业,同样有一批狂人。听听他们为所在公司起的名称吧:巨龙—“龙”乃中国的象征,前面还有一个“巨”字;大唐—“唐”,中国历史上最鼎盛的朝代之一,唐朝的简称,也有“中国精神”的指代意义;中兴—中华复兴;华为—中华有为,为中国崛起而有为。要知道,这四个最具代表性的中国通信制造企业,最早的创立年份是1985 年(中兴通讯前身:深圳市中兴半导体有限公司于1985 年诞生)。资本短缺,技术匮乏,人才稀少,是当时这几家企业乃至整个中国通信业的共同现实。而它们面对的却是无比强大的对手:几乎普遍拥有百年以上历史的西方公司。

蚂蚁对抗大象,需要一批梦幻家,一批富于想象力的理想主义者。让我们记住这四个20 多年前的中年男人吧:巨龙公司的创始人邬江兴、大唐电信的创立者周寰、中兴公司的创始人侯为贵、华为公司的任正非。

在后来的20 多年中,这四个男人,在中国和世界的电信界,演绎了无数曲折的、过山车式的、激荡人心的商业和人生的悲喜剧。

第二节 道不同,共相谋:四个男人的故事

百废待兴,百业待举。这两个词汇,在20 世纪80 年代的中国,几乎成为各级官员口中和新闻记者笔下最热门的口号之一。在一个靠口号和语录治国的国度里,往往一个热门词汇即代表着那个时期的社会与政治焦点。的确,中国在结束了一场巨大浩劫之后,社会与经济生活却依然处于半停摆状态。邓小平以“改革开放”的口号,激活了僵化的体制,解放了生产力,更实现了对人的解放。经济建设呈现出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速度与效率成为10 亿中国人的主旋律。然而,电力、交通、通信等基础设施却远远滞后于发展的节拍。尤其是通信业,1978 年我国的局用电话交换机总用量只有405 万门,电话用户不到200 万户,电话普及率仅为0.38% ,世界排名在120 名之后,低于非洲的平均水平。当时装一部电话是奢侈行为,只有少数特权阶层才能独享。而此时距英国人亚历山大?贝尔发明电话已过去100 多年。通信设施的极端落后,已经成为国民经济大发展的几大瓶颈之一。大规模快节奏地推进通信设施建设,在当时的中国成为一项最紧迫的战略。然而,中国自己在通信产业领域却几乎是空白,没有一家稍微像样的电信设备企业。于是,便有了后来的“以市场换技术”的重大决策。此时,正值全球范围兴起了一场信息技术革命。中国在通信领域的率先开放,既推动了我国通信设施的建设步伐,又实现了与世界信息技术发展潮流的对接。

应该说,当时的“以市场换技术”的战略是极富远见的。而汽车工业则相反,多年的市场保护主义使中国的汽车制造业始终处于落后追赶的地位。

开放,必定充满着阵痛。曾几何时,西方公司大举进入中国市场,高价格,低服务,甚至无服务。今天程控交换机每线价格10 美元左右,而当年的价格是每线500 美元,整整高出50 倍!而且还要等很久才能接到产品。卖方即上帝—这在拥有悠久商业传统的西方国家,几乎是极荒谬的逻辑,但在20 世纪80 年代的中国通信市场,却是事实。“七国八制”( 其后变成了“八国九制”)—日本的富士通株式会社(1935 年创立,以下简称富士通)、日本电气股份有限公司(1899 年创立,以下简称NEC)、瑞典的爱立信公司(1876 年创立)、比利时的贝尔公司(1877 年创立)、法国的阿尔卡特公司(1898 年创立)、德国的西门子股份公司(1847 年创立,以下简称西门子)、美国的AT&T(1877 年创立;1996 年4 月,其网络系统与技术部门独立为朗讯科技)、加拿大的北方电讯公司(1895 年创立,1998 年与海湾网络合并成北电网络公司)、芬兰的诺基亚公司(1865 年创立)等,跨国巨头们以傲慢的姿态,在中国市场上高价倾销产品的同时,也享受着某种市场征服者的胜利的快感。

必要的学费与代价,换来的是通信设施建设的快速发展;同时,国家的决策者们也适时启动了中国通信制造业的发展战略。20 世纪80 年代中后期,国内诞生了400 多家通信制造类企业,国有企业、民营企业,多种所有制背景的公司,纷纷崛起。“国有企业”的代表人物有邬江兴(1953 年出生),一位在职的解放军军官,曾被称作通信行业的“民族英雄”,“中国大容量程控交换机之父”,邬江兴是巨龙的创始人,现为军事院校少将校长;周寰(1944 年出生),原邮电部科技司司长,留美归国人士,现任信息产业部电信科学技术研究院院长,后来创办了大唐电信;侯为贵(1942 年出生),航天部下属企业691 厂技术干部,1985 年南下深圳,创建了中兴通讯。毋庸置疑的是,他们和他们所创立的企业,在当时的背景下,都肩负着某种国家使命,即为中国的通信事业建功立业,在不远的未来向西方巨头发起挑战!

而其实,民营企业又何尝没有民族使命感呢?1987 年创立华为的任正非,当时提出的口号是:做民族通信企业的脊梁!

这是一代人的宿命。他们,出生于20 世纪四五十年代,浓重的家国情怀,强烈的理想主义色彩,使命感,道德感,领袖欲与清教徒般的奉献精神集于一身。这一代人中的佼佼者,内心中总是燃烧着火焰,充满着躁动,以及对固有环境的反叛,所以,每当时代赋予他们一丁点儿的机会,他们都会选择出走和挑战,哪怕胜算并不是很大。“巨大中华”的这四位领军者,就属于这一类。

很可惜,那样的荡漾着激情的改革年代,和那一代创业者身上所散发的生命光芒,在今天的中国,似乎再也找不到了。

审视刚刚逝去的历史,你无法不对这一代老派风格的堂吉诃德们表示由衷的敬意。“巨大中华”创立初始,都面临着资金、技术、人才极端匮乏的巨大困扰。即使是国家倾力支持、扶植的国有企业,也常有方方面面捉襟见肘的时候,而华为创业时的资本只有两万元人民币。但它们面对的,却是世界上最强悍的竞争对手。欧美日9 家公司,至今已经活了1 139 岁,平均年龄为126.6 岁,9 家公司中有8

在中国人自己的家门口,刚刚出生不久的牛犊们,几百家小企业,以各自为战的方式展开了与西方大象们的血腥竞争。为什么说血腥呢?客观上,丛林法则就是血腥的,“巨大中华”的成长,正是奠基于数百家中小企业被大象踩死的累累白骨之上的。到后来,曾经冲在最前面的“功勋企业”巨龙也倒下了……

沧海桑田。20 多年过去了,中国的通信产业突飞猛进,成为中美欧三足鼎立格局之中的一方“巨足”。这“巨足”,从小到大,从弱到强,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决战于国内市场,决胜于全球市场,使昔日的诸多西方巨头望而生畏。而实际上,它们中的一些企业合并的合并,衰亡的衰亡,唯有爱立信等少数企业仍在与华为、中兴通讯这样的“中国幽灵”持续竞争着……2010 年,华为进入《财富》世界五百强,排名第267 位,是中国进入该排行榜的唯一一家民营企业;在全球通信产业中,华为排第二位,与老大位置的爱立信相比,销售额仅差28 亿美元。

华为董事长孙亚芳说:“我们不想成为世界第一,但我们不得不走在成为世界第一的路上!”

任正非当年所预言的“世界通信制造业三分天下,必有华为一席”,已经成为现实,他现在思考的则是:我们要延缓冲刺世界第一的步伐,平衡国际商业生态环境。

第三节 “巨大中华”,华为脱颖而出

爱立信全球总裁兼CEO (首席执行官)卫翰思(Hans Vestberg )先生说:“我们很尊敬华为这样的对手。”

3Com 总裁布鲁斯?克勒夫林指出:“任正非的故事如果放在美国的话,那也是一个令人惊异的成功者的故事。”

英国《经济学家》认为:“华为的崛起,是外国跨国公司的灾难。”

美国《时代周刊》惊呼:“这家公司已重复当年思科、爱立信卓著的全球化大公司的历程,如今这些电信巨头已把华为视为最危险的竞争对手……”

直到今天,当《华尔街日报》记者向思科系统公司(以下简称思科)CEO 约翰?钱伯斯(John Chambers )提出“在所有的公司中,哪一家让你最担心?”时,钱伯斯毫不迟疑地回答:“这个问题很简单,25 年以前我就知道,我们最强劲的竞争对手将会来自中国,现在来说,那就是华为。”

其中或许有溢美之词,但在中国,还从来没有一家企业能像华为这样,令欧洲人、美国人为之脱帽,让其国际竞争者心生敬畏。

为什么会是华为?天时、地利乃是根本。25 年前,华为以“有限公司”的方式诞生在深圳一栋居民楼内,五六个人,两万多元创业资本,老板任正非是个通信制造的门外汉(当时深圳市政府〔1987 〕18 号文件规定,成立民营科技公司,注册资本不得低于两万元人民币,股东不得少于5 人,而任正非当时只有3 000 多元,不得不拉一些人集资以获得营业审批,后来这些人以法律诉讼的方式,获得高额补偿,拿回了早期的资本。任正非一人前行,这也为大规模向员工配股打开了窗口)。25 年后的2012 年年初,华为则拥有14 万员工,在世界150 多个国家建有分公司或代表处、研究所,国际专利申请数量排名世界前列,为全球三分之一的人口提供服务……

华为以无可辩驳的成就验证了邓小平改革开放思想的成功。

天在变,道亦在变。但如何变?变向何方?20 世纪80 年代初期的中国,从上到下是兴奋的、茫然的。就连总设计师邓小平也给不出一个明晰的蓝图,“摸着石头过河”、“黑猫白猫论”,在当时的政治语境下,形象、简洁,却不易操作。那时候,下海经商的一批弄潮儿,若没有一点儿鲁莽的冒险精神,没有一点儿天真,是很难下决心的。

好在,邓小平倡导“实验哲学”,鼓励全社会勇于试错,错了再推倒重来。结果是,各阶层人群的思想和能量得到最大的释放,中国的渐进梯度的改革模式也获得了巨大成功。从计划经济到有计划的商品经济,到商品经济,再到市场经济,一波三折,几经反复,企业家们在起起伏伏的制度颠簸中或沉沦、或折戟、或成熟、或崛起……体制的螺旋式演变有上升,有倒退,但20 多年来总的指向是,越来越向市场化的方向曲折推进。

“巨大中华”四家企业的兴衰沉浮是对改革开放历史沿革的最佳诠释。

20 世纪80 年代中后期,由军队里的一批高中级科研人才创建的巨龙,曾经是当时通信行业的一颗耀眼的明星。原邮电部下辖的大唐电信、航天部直属的中兴通讯,在计划经济为主导地位的时代,与巨龙一样,无疑都是国家的宠儿。国家资本全力支持,市场扶植政策全面倾斜,尤其是人才,那时候,人才流动的价值取向是“铁饭碗”,进国企是第一选择(20 年后的今天依然是很多人的首选),军企当然更好。

很显然,华为这类被边缘化的体制弃儿,在那个时期,成功的可能性是很小的。

然而,体制在阵痛中渐变,到一定临界点时,也在突变。20 多年过去了,先是巨龙衰落了、消失了,大唐电信也被远远甩在了后面。昔日的体制优势所赋予军企、国企的商业优势,到后来的风云变幻的制度与人、与组织的竞跑中,越来越成为发展的包袱,僵化的决策程序,板结的人事文化,僵硬的激励机制……即使再有勇气和魄力的企业领袖也难以改变这一切。而通信市场,却越来越自由化和国际化,企业不能适应变化,以柔软的身段去创新和提升,溃败与没落是必然的。同行业的一些西方百年巨头,也同样在管理上患了“动脉硬化症”,近10

中兴通讯是个例外。中兴通讯创建于深圳,虽系国企,却尽得旧体制和新体制的双轨优势。创业之初和多年的成长,国家资源的配置应该是丰厚的,不亚于巨龙与大唐电信。但地处深圳,中国市场经济改革的试验区,中兴通讯拥有与特区之外的其他国企相比自由得多的体制创新的空间。仅“国有民营”这一步改革,在10 多年前,就为中兴通讯赋予了巨大的发展活力与潜力。

而华为呢?一个旧体制的弃儿,在20世纪80 年代,如果不是在深圳,也许在摇篮状态就被扼杀了。

多年前的最大创造之一就是实验哲学。实验主义思想在时间跨度上推进了制度的演变,在空间维度上确立了一批创新和冒险的区域性样板,如深圳特区。计划经济模式在这里最先被扬弃,人身依附关系在这里也要稀薄得多。内地众多的国有企业和部委、地方省市利用深圳相对宽松的体制,都在深圳开了“窗口”,竞相开展体制变革的试验,如航天部下辖的中兴通讯等。华为这样的民营公司也自然拥有相对宽松的成长环境。

试想,如果不是在深圳特区,华为的千人,到后来的几万人的职工持股计划能够得以通过并实施吗?21 世纪初,在内地省份,这种做法仍被定义为“非法集资”。

国运乃大运。人或组织,都不能摆脱命运的引力与斥力而发展,而成长。在传统制度的框架内,联想集团创始人柳传志显得过于灵动和反叛,所以郁郁而不得志。改革开放后,他选择冒险,在未知的空间左冲右撞,迂回前进,缔造了联想集团这样的商业神话。华为更是国家开放与进步的剪影。一个被称作“个体户”的民企,一个军队转业的团级干部,没有任何政治和社会背景,以25 年的艰苦卓绝,换来的是一家世界级的优秀企业,秘诀固然很多,但根本的只有两点:环境的变化与人的创造,这两者缺一不可。

可以说,华为是在与制度改革的竞跑中脱颖而出的。

第四节 神秘力量:任正非的企业管理哲学

自创管理教派的“坛主”

华为为什么会成功—超越了中国的、西方的众多同行,而位居世界第二?

固然,国家的进步、制度的变革是重要的,华为不可能“揪着自己的头发冲出地球”。但是,在同一个时代,同一片天空下,中国曾经有过的400 多家与通信相关的企业大多已经消亡,而即使在深圳这样的新制度实验区,20 多年后,6 家最具中国品牌价值的企业,除华为外,招商银行、中国平安、万科地产等均属国有体制脱胎而来,从完全的“民营”小草成长为参天大树的并不多。

过往的改革开放30 多年,我们听到和看到太多中国民营企业崛起、衰落、垮台的惊心动魄、凄风苦雨的故事。一部商史,乃一部血泪史。

为什么华为成功了?难道有一种神秘的力量?西方人质疑、猜忌,媒体也在企图“揭秘”,并且极尽渲染,即使是华为的一些员工,也从未停止过好奇与怀疑。

华为目前有15 万员工,大部分是知识分子,而这15 万人的个人意志是如何被凝聚起来的?其能力和潜力是如何迸发出来的?还有,华为人的精神领袖任正非,仅仅拥有1.42% 的股权,他的个人权威又是如何树立起来的,而且20 多年始终如一?回答清楚以上问题,华为成功的密码也就自然解开了。

西方有媒体评论,任正非把华为回答清楚以上问题,华为成功的密码也就宗教化了,任正非是这个商业帝国的教父。如果不带贬义的话,这段评论有一定道理。任正非从骨子里就不是一个模仿者,所以他几乎一生与孤独为伍。虽然没有明言,但其实他从本质上不完全遵循传统教科书的管理理论,他是一个自创“教派”的坛主。一方面他是个“冥思者”,长达几个月几年地执着思考某个观点;另一方面,他又善于与高层团队、外部专家、客户、学者等进行反复沟通,在信息充分开放的环境中完善自己的思想,使之成熟,并且体系化。

华为成功的“葵花宝典”

华为是一个充满了思想力的企业。20 多年来,任正非正式或非正式地、公开或私密地、系统或零碎地,表达过关于华为发展的无数观点,累积的文章、讲话稿、会谈纪要等超过数百万字。可以说,正是这些如珍珠般串接起来的思想,使华为从“青纱帐”中走了出来,成为一家国际化的企业,这些正是华为有别于中国乃至世界上绝大多数企业的根本所在。重要的还在于,在这个思辨色彩浓重的组织里,思想总是能得到有效的执行。

华为的成功是企业管理哲学的成功—这么说一点儿也不过分。任正非说:“我们没有任何背景,也没有任何资源,我们除了拥有自己,其实一无所有。”“一切进步都掌握在自己手中,不在别人。”“制度与文化的力量是巨大的,不是上帝……”这即是华为成功的“神秘力量”。“我可以告诉你,释放出我们10 多万员工的能量的背景是什么?就是近20 年来,华为不断推行的管理哲学对全体员工的洗礼。如同铀原子在中子的轰击下,产生核能量一样,你身上的小小的原子核,在价值观的驱使下,发出了巨大的原子能。”

“企业管理哲学”代表着顶层的 “形而上”设计,这是任正非等少数人的特权,他和他们必须天马行空,多务虚少务实,勤于思考思辨,仰视星空,着眼于未来。 “方法论”则是制度的建设与架构,这是高层管理者全力关注的问题;领袖是务虚主义者,管理层则代表着“功能派”,他们必须对企业领袖的哲学思考具体化、技术化以至于固化。

20 多年后的今天,回头审视任正非的一系列讲话、观点,让人感到惊异的是,他的基本思想从未改变过,这就是:以客户为中心,以奋斗者为本,长期坚持艰苦奋斗。正如任正非所言:“是什么使华为快速发展呢?是一种哲学思维,它根植于广大骨干的心中。这就是‘以客户为中心,以奋斗者为本,长期坚持艰苦奋斗’的文化。并不是什么背景,更不是什么上帝。”

这即是华为所一贯秉持的核心价值观。在此基础上,又进一步形成了“开放、妥协、灰度”的管理哲学。这三句话、六个字让任正非和他的高层领导集体反复体悟、咀嚼了20 多年,并不断地丰富和系统化,以至于成为华为有别于任何企业的文化胎记,称得上是一部华为的“葵花宝典”。

悟道?布道?践道?殉道

任正非企业管理思想形成的过程,我们称之为:悟道,参道。“悟”与“参”,岂是那么容易?其中浸透了成与败的总结,长期不怠的阅读、交流与思考,以及精神上炼狱般的折磨。而且,还必须有节制,思想家与精神病人的相同之处在于思想细胞的高度活跃,区别则在于前者善于管理自己的妄想,而后者永远不能约束自己。

任正非做到了,所以他始终处于思考状态,但并没有癫狂。在思想被实践的过程中,任正非又倡导了修正企业管理哲学与实践的一门“工具哲学”:自我批判。任正非讲,变化是永恒的,所以观念也要随之改变,思考一刻也不能停息。换个角度讲,华为的成功也在很大程度上源于任正非多年来所倡导的自我批判的文化,从上到下,无一例外,无一人例外,任正非本人即是自我批判的表率者。

布道,宣道。思想的传播是牧师的任务。但任何一座教堂的牧师首先是悟道的先行者,同时也必须是虔诚的布道者。任正非便是“华为之道”的最富蛊惑力的传播大师。他写的《我的父亲母亲》、《北国之春》等文章被翻译成了几十种文字,他在公司内部的每一次讲演、发言都能潜移默化地起到“洗脑”(华为人语)的作用。而他与客户、一些国家的政要人士、商界巨头们的交流,每一次也都给对方留下关于华为的深刻印象。

任正非反对“口号治企”,崇尚以系统的价值观统领团队。所以,在华为,有多种方式,包括新员工培训、专项培训、各类务虚会、业务会议等,都不忘强调和宣讲华为的企业管理哲学:以客户为中心,以奋斗者为本,长期坚持艰苦奋斗。不厌其烦,大大小小大大小小的管理者诵经般的灌输,百变不离其宗的反复强化,其结果是, 10 多万人的队伍,10 多万人的队伍,几乎清一色的中高级知识分子,出身、个性迥然不同,性迥然不同,但血液中全都流淌着相同的但血液中相同的商业价值观,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商业奇迹,思想奇迹。

践道。华为不是教堂,不是哲学沙龙,也不是坐而论道的商学院。华为的企业管理哲学需要落地生根,需要结出果实。而对企业管理哲学的实践与应用是要下大力气的。

首先,“道”与“术”的建设在华为是相辅相成的。比如,华为推崇艰苦奋斗,但相对应的功能设计是:共享—工者有其股,让奋斗者共同享受公司发展的成果;渐进—也是华为管理的一大特征,任正非反复讲,保守是个好东西,不能总是变革与创新,一个组织的成长一定要保持行之有效的东西不变,也许它的效率略低一些,但稳定的总成本也会低一些,总是折腾的企业随时会垮掉;专注—耐得住寂寞,在一个喧嚣的时代已是十分不易,而抵挡住诱惑,尤其是在各种机会纷至沓来之时,保持专注,坚守定力,更是十分困难。华为把这一条写进《华为基本法》中,以根本大法的形式约束决策者们的冲动。

实践企业管理哲学不仅是“术”的支撑,也即是说,企业的激励机制、决策流程、规章制度、文化建设等固然重要,但领袖们的决心、勇气、自觉性、奉献精神等也绝不可少。主教、牧师们要悟道、布道,又不能只是坐而论道,而必须身体力行地去践道、行道,并且以毕生的激情去殉道,而任正非正是把他的全部生命注入进了华为—这座他搭建了20 多年的“商业教堂”。所以,华为成功了,而任正非却是个痛苦的孤独者。

第五节 不只任正非孤独,华为也是

几年前,一位国家领导人向华为董事长孙亚芳出了个题目:你能不能用一两句话描述一下华为成功后的感受?孙亚芳脱口而出:欲哭无泪!

华为脱胎于民企,一开始诞生就烙上旧体制“养子”的烙印,尽管体制在不烙上了旧体制“养子”的烙印,尽管体制在不断进步,但在夹缝中追随体制演进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脚印,都充满了艰辛和苦难,以及未知的风险。任正非反复说:“失败这一天一定会到来,大家要准备迎接,这是我从不动摇的看法,这是历史规律。”“什么叫成功?是像日本那些企业一样,经九死一生还能好好地活着,这才是真正的成功。华为没有成功,只是在成长。”

这绝非危言耸听。所以,正因为如此,作为商人的任正非,一方面必须冒险—冒险是商人的天赋秉性;另一方面,他又极其谨慎,乃至于胆小,生怕撞了什么高压线,而导致企业倾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无休止地在冒险与恐惧的心态中来回转换,压力之大难以想见。

44 岁之前,任正非一直处在潮流的主航道上,尽管面对着封闭的时代,但他的个性却是相对舒展的,强烈的理想主义色彩和张扬的进取性格,使他在过去人生的每个阶段都能崭露头角:1978 年为全国科学大会代表,1982 年为中共十二大代表……

而改革开放之后,发展经济成为主旋律,任正非选择了经商,后来的历史证明,他又一次冲在了主航道上。但不幸而又有幸的是,他是以“民营”的身份从底层起来。不幸者,20 多年创业与发展太多坎坷,体制障碍、舆论抨击、谣言、国内外竞争对手的打压与围剿……可以说,华为的成长与壮大,正是不断地挣脱包围与突破围剿的螺旋式上升、发展的过程;有幸者,恰恰是这样一个严酷的外部环境,逼迫任正非与华为不存任何侥幸与幻想,在迂回曲折中摸索前进,从而既创立了华为独特的、自成体系的企业管理哲学,又造就了华为的卓越与辉煌。

代价当然是巨大的。任正非给公司高管们推荐过一部电视剧《身份的证明》,其实,这么多年,华为也不断地要向别人证明自己的“身份”。

是的,华为是民营企业,但华为不逊于很多国企对国家的贡献,20 多年来累计给国家纳税超过1 200 多亿元人民币,直接和间接带动社会就业几百万人;尤其不能忽略的是,正是华为、中兴、大唐,以及早期的巨龙等中国通信企业的崛起,为中国的电信建设,节省了上万亿甚至更多的投资成本。20 多年的充分开放,使信息产业成为国民经济的战略性力量,华为自然功不可没。但任正非还得到处诉说:国家给共和国长子(国企)各种资源,给外企那么多优惠政策,能不能对收养的儿子(民企)也好一点呢?显然,他有太多的苦衷。

而在西方,政客和媒体也从未间断过对华为的猜忌和攻击,什么华为拥有军方背景、国家背景等,甚至竞争对手公然“妖魔化”华为:每年享有中国政府多少亿美元的补贴支持。傲慢的西方人不愿意相信: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中国企业在20 多年的时间里,竟然打到了他们的家门口,并快速挺进在冲刺世界第一的道路上。

华为要把旗帜插在全球每一处角落,自然,任正非和华为又得不断向世界证明“身份”,恐怕世界上很少有一家商业公司要时刻面对这样的双面尴尬与困境:在国际市场,华为被当成“社会主义模式”的代表,其迅猛发展,给西方带来压力;在国内又是民营企业代表,有可能被视为“资本主义的萌芽”。夹缝中,华为如何长大?

任正非与华为的孤独可想而知。

思考是孤独的。可以这么讲,20 多年来,任正非思维的兴奋点几乎从没有离开过华为。一个44 岁才开始经商的男人,一个几近白手起家的知识型前军人,一个从来都不甘居人后的理想家,一开始就给自己和华为确立了高不可攀的标高。为了一种使命感,他付出了全部的身心。他没有文娱、体育的任何一项爱好,唯一的嗜好就是阅读和思考,他也没有政界商界的任何朋友,可以说他几乎没有朋友,从学校到部队到华为。但他却善于交流,从国内到国际,经济政治外交,无一不侃侃而谈。但这一切,也都脱不开对华为的思考。任正非,一个冥思悟道者,一个热切的传道者。

任正非感慨:外部环境虽然很复杂,但还相对容易平衡;最难的是内部,10 多万人的队伍,每年还要进一两万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和利益,管理起来谈何容易!

这是20 多年来长期盘踞在任正非心中的课题,任正非和他的同僚们也在不断破解着这一难题,催生而出的则是:华为的企业管理哲学。这才是华为成功乃至于卓越的根本要素。

实践是痛苦的。为了推动、驱使或者牵引10 多万知识分子,到全世界去攻城略地,开疆拓土,不仅需要领袖们“竭智”—绞尽脑汁去思考,也需要老大们“竭力”—冲锋在前。从44 岁到68 岁,任正非几乎24 小时开着手机,每年有1/3 以上的时间在飞机上、旅途中,奔走在世界各地。华为现任的、离任的公司高层的多数人,都患有不同的与精神压力和工作压力相关的疾病:抑郁症、糖尿病、高血压等,任正非就曾患有严重的抑郁症。

死亡是一个永恒的话题,说到底,组织存在的命理就是如何活得更长久些。过往的20 多年,华为活下来了,华为的许多同行却倒下了,那些貌似“战无不胜”的“巨无霸”企业在这个快速变化的时代里,常见的情形是:几乎毫无征兆地从正午的辉煌急剧地走向没落。

下一个是谁?华为会不会盛极而衰,重蹈前辈覆辙?当舆论将称赞的目光投向“世界第二”、“世界第一”的华为时,下一个倒下的是不是华为?

“4×4”等于16—“要顺”,但华为的20 多年却从未一帆风顺过;未来,今后的20 年,华为一定是困境重重。华为能常胜不败吗?华为还有那种强大的思想力量和战胜任何挑战的意志力吗?

这正是本书期望解开的谜题。

第一章 常理?真理 :以客户为中心

第一节 客户:华为存在的唯一理由

“领路者”阿尔卡特的迷茫

21 世纪初,法国,波尔多,六月天。阿尔卡特董事长瑟奇?谢瑞克(Serge Tchuruk )在自家的葡萄酒庄园接待来访的中国客人—华为总裁任正非。阳光暖融融的,一望无际的低矮的绿茵丛中,闪烁着宝石般晶莹饱满的紫葡萄。空气中弥漫着波尔多标签式的“风土”:幽静,自豪,浪漫,自尊。

品过两种不同口感的红酒后,瑟奇? 谢瑞克先生一改先前轻松的话题,说道:“我一生投资了两个企业,一个是阿尔斯通,一个是阿尔卡特。阿尔斯通是做核电的,经营核电企业要稳定得多,无非是煤、电、铀,技术变化不大,竞争也不激烈;但通信行业太残酷了,你根本无法预测明天会发生什么,下个月会发生什么……”

任正非深表赞同。寂静与浪漫的空气中增添了一丝凝重与沉闷。

瑟奇?谢瑞克先生是业界广受尊重的实业家和投资家,阿尔卡特更是全球电信制造业的标杆公司。尤其在美国2001 年互联网泡沫破裂之后,阿尔卡特与爱立信、诺基亚、西门子这几家欧洲电信企业,并肩成为貌似“坚不可摧”的业界巨擘。欧洲普遍的开放精神不仅快速地培育出几大世界级的电信制造商,而且也造就了一批全球化的电信营运商,英国电信、法国电信、德国电信、西班牙电信、沃达丰……它们不仅在欧洲各国,而且在全世界各大洲都有网络覆盖,而美国、日本以及中国的电信企业,与欧洲同行相比,显然是有距离的。

21 世纪初的华为,正处于艰难的爬坡阶段。“领路者”阿尔卡特的困惑与迷茫使任正非格外震惊,回国后,他向公司高层多次复述瑟奇?谢瑞克先生的观点,并提问:华为的明天在哪里?出路在哪里?

华为内部由此展开了一场大讨论,讨论的共识是:华为要更加高举“以客户为中心”的旗帜。华为发展到今天,靠的是这一根本,华为的明天,也只能存在于客户之中,客户是华为存在的唯一理由,也是一切企业存在的唯一理由。

在之后形成的华为四大战略内容中,第一条就是:“为客户服务是华为存在的唯一理由;客户需求是华为发展的原动力。”

眼睛盯着客户,屁股对着老板

深圳飞往北京的航班。头等舱的最后一排,一位60 多岁的乘客,捧着一本书在看着。三个小时后,飞机在首都机场降落。这位叫作任正非的乘客,起身,从行李架上取下行李,然后快步地融入川流不息的客流中, 没有前呼后拥,没有迎来送往。经常的情形是,他到国内某地出差或度假,也不通知所在地的公司负责人,下飞机后,乘出租车直奔酒店或开会地点。乘出租车是他的习惯,偶尔让人看见,反成了新闻。

华为的高管们大抵都如此。

华为一位副董事长说:“华为这样的做法,并不代表着领导层的道德觉悟有多高,这不是我们的出发点。重要的是,它体现着华为的价值观:客户重要?还是领导重要?这才是大是大非,关系到公司的胜败存亡。”

任正非更是多次发出警告:“我们上下弥漫着一种风气,崇尚领导比崇尚客户更厉害,管理团队的权力太大了,从上到下,关注领导已超过关注客户;向上级汇报的胶片如此多姿多彩,领导一出差,安排如此精细、如此费心,他们还有多少心思用在客户身上?”

任正非干脆更直截了当地下指令:“你们要脑袋对着客户,屁股对着领导。不要为了迎接领导,像疯子一样,从上到下地忙着做胶片……不要以为领导喜欢你就升官了,这样下去我们的战斗力要削弱的。”

在2010 年的一次会议上,任正非进一步指出:在华为,坚决提拔那些眼睛盯着客户,屁股对着老板的员工;坚决淘汰那些眼睛盯着老板,屁股对着客户的干部。前者是公司价值的创造者,后者是谋取个人私利的奴才。各级干部要有境界,下属屁股对着你,自己可能不舒服,但必须善待他们。

华为是中国民营企业的经典样板:贸易起家,深谙“长期做乙方”的制胜之道。乙方者,“服务至上”是其灵魂。从乙方起步的贸易型企业,在血液中就积淀着一种基因:甲方至上,客户至上。所以,当其转型做产品的初期,即使是差的产品,但与优质的服务相结合时,也能够赢得客户(甲方)的理解与支持;而当一流的产品与一流的服务相结合时,就更能得到客户的尊重与认同。华为的25 年,正是秉持着“永远的乙方”这一信条走过来的。

“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到哪里去?”永远是企业最基本的哲学问题,几乎所有的成功企业在发展的每个阶段,对此都有正确的理解和坚持,但也有不少企业在创业时期“以客户为中心”,但在完成原始资本积累之后,“谁是上帝”的命题开始变得模糊:股东?员工?客户?管理者?还是其他?不同的企业以完全迥异的方式展示了自身的追求,也从而确定了自身的命运。

然而,魔术是不存在的,真理是不容颠倒的。华为成长壮大的“炼金术”就是华为的核心价值观:以客户为中心,以奋斗者为本,长期坚持艰苦奋斗。

三句话,看似简单平实,没有任何深奥之处,但它却是自华为成立之日起,任正非和他的同事们一直在苦苦思考和追寻的正确答案,并且,已经融进了华为文化的骨髓之中,成为每一位华为人的信条。

月,任正非曾给到华为取经的欧洲某大型电信企业的高管们上课,授课的题目就是“以客户为中心,以奋斗者为本,长期坚持艰苦奋斗”。他说:“这就是华为超越竞争对手的全部秘密,这就是华为由胜利走向更大胜利的‘三个根本保障’。”“我们提出的‘三个根本保障’并非先知先觉,而是对公司以往发展实践的总结。这三个方面,也是个铁三角,有内在联系,而且相互支撑。以客户为中心是长期坚持艰苦奋斗的方向;艰苦奋斗是实现以客户为中心的手段和途径;以奋斗者为本是驱动长期坚持艰苦奋斗的活力源泉,是保持以客户为中心的内在动力。”

“以客户为中心”并非华为的独特创造,而是一种普世的商业价值观。“客户就是上帝”的口号是西方人发明的,一部西方的商业发展史从头至尾贯穿着“客户第一”的伟大理念。道理很简单:企业的目的是赚钱,不能赚钱的企业是没有价值的。然而,赚谁的钱?当然是客户的钱。谁能让客户自愿自觉地掏腰包,让更多的客户掏腰包,让客户长期地掏腰包,谁就有可能变得伟大。百年西方管理学的核心思想,绕来绕去还是离不开一个根本:如何围绕消费者的需求,为公司定位,为管理者定位,为公司的产品定位。

这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了。对于企业来说,政府向它要税收,员工向它要薪酬,供应商向它要货款,只有一个傻傻的客户为企业送钱。但客户也不是施舍者,他有选择权,他只向那些真诚地提供优质、低价产品和服务的企业付出。所以,以客户为中心永远没错。

因此,管理大师德鲁克把企业定义为:创造顾客。

然而,随着证券市场的快速发展,“资本为王”的时代在过去30 余年大行其道,传统的“以客户为中心”的企业价值观遭到严重扭曲。以美国市场为最典型,“股东利益最大化”成为通行的价值准则。企业家天天围着股票市场的指挥棒转,按照证券分析家们的观点来决定企业做什么,不做什么,结果,使得企业其兴也勃焉—迅速扩张,市值膨胀,三五年十多年造就一个行业巨无霸;其败也忽焉——几天之间,甚至几个小时之间市值大幅缩水,皇冠落地,辉煌不再。中国市场同样如此,一批批的实业家成了资本新贵,企业却如气球一般膨胀并爆裂。资本市场培育了大批为“资本”而疯狂的机会型商人,而公司呢,要不是短命的兴盛,要不是永远在股东的短期追求中疲于喘息。

常识在被扭曲,在变形。“以客户为中心”曾经是普遍适用的商业常识,如今却成为少数领先企业的孤独的追求。

华为的惊人之处在于:它从来没有丧失过常识。华为的管理层认为,华为是生存在客户价值链上的,华为的价值只是客户价值链上的一环。谁来养活我们?只有客户。不为客户服务,我们就会饿死。不为客户服务,我们拿什么给员工发工资?因此,只有以客户的价值观为准则,华为才可以持续存活。

2001 年7 月,公司内刊《华为人》报上,有一篇文章题目为“为客户服务是华为存在的理由”,任正非在审稿时,将其改成“为客户服务是华为存在的唯一理由”,他认为:华为命中注定是为客户而存在的,除了客户,华为就没有存在的任何理由,所以是唯一理由。

钱钟书说:真理都是赤裸裸的。任正非则说:不要把华为文化复杂化,不要把华为文化细节化。“以客户为中心”本来就是商业活动的本质,你让客户满意了,公司才能生存,这样一个朴素的常识为什么坚持起来这么难呢?谁坚持下来了,谁就有可能成功。

华为一位高管举例:中国人民大学商学院的一批EMBA( 高级管理人员工商管理硕士) 学员去英国兰开斯特大学交流访问,在考察了英国工业革命的辉煌历史后,再看今天的英国,感受到很大震撼。学员们向英国教授提到华为,对方教授评价道:华为不过是走在世界上一些曾经辉煌过的公司走过的路上。这些公司在达到顶峰之前也是客户导向的,也是不停奋斗的,但达到顶峰后它们开始变得故步自封,听不进客户的意见了,于是就衰落了。

2012 年7 月,在一份发言提纲中,任正非写道:“西方公司的兴衰,彰示了华为公司‘以客户为中心,以奋斗者为本,长期坚持艰苦奋斗’的正确。”

真理就这么简单和直白。华为反对短期的经济魔术。当爱立信、思科、摩托罗拉这些竞争对手们都在以“财年、财季”的时点规划公司时,华为是在科、摩托罗拉这些竞争对手们都在“以10 年为单位规划未来”。以“财年、财季”的时点规划公司时,华为是在“以10 年为单位规划未来”。华为副董事长徐直军说,这正是华为能够追赶并超越对手的奥秘。如果思科不上市,爱立信不上市,一门心思盯着客户,华为怎会是它们的对手?

当然,上市的公司也不见得会忘掉未来,忘掉客户。苹果公司就是成功的例证。当乔布斯这位“商业巨星”陨落之际,全球媒体对乔布斯至高的评价是他的“创新精神”。然而,实际上,更贴切点说,乔布斯是一位伟大的市场倾听者和杰出的资源整合者。苹果公司的产品等于“简约+ 美感”,而客户,消费者们最向往的生活不也是越简单越好,简单再加上艺术不是更好吗?

苹果公司的成功不是技术,不是产品,是乔布斯那永远贴近人性、贴近客户的敏感而偏执的灵魂。离开了乔布斯的苹果公司,还有谁,能如此愿意并持久地聚焦客户的需求,并且具有穿透客户心灵的力量和禀赋?未来的苹果公司其实面临着巨大的挑战。

第二节 伟大公司的衰落

20 世纪90 年代以来的人类商业历史,残酷得几近血腥。如果说,工业革命初期的原始积累过程,有太多的暴力性掠夺,乃至于伴随着战争与动荡,和赤裸裸的野蛮的征伐,那么,进入全球化和信息化时期,商战的血腥味不但没有丝毫减少,而且变得更为激烈,更具规模,更加具有灾难性,可谓“惨烈”。用“大崩溃”一词来形容过去20 多年的史诗般的全年的史诗般的全球商业战争,似乎一点儿也不过分。

以电信制造业界为例,沧海桑田,过山车式的颠覆与被颠覆的历程,让亲历者与旁观者无不感到惊心动魄。

曾经连续两年被《MIT 技术评论》评为全球电信领域技术最强的企业朗讯科技,1999 年1 月,市值高达1 340 亿美元,股价一度飙升到创纪录的每股84 美元,但在2002 年9 月一度跌到每股几十美分,沦为垃圾股,员工人数由鼎盛时期拥有15.3 万名员工,减至3.5 万人,从无限辉煌到濒临破产,最终在2007 年与法国的阿尔卡特公司合并。合并后的阿尔卡特– 朗讯的命运并没有好到哪里去,合并后连亏5 年, 累计达124 亿美元。彩虹乍现之后一切照旧,甚至更加黯然失色。持续亏损、收入萎缩、裁员、文化冲突,乃至于财务丑闻等,使这家“巨型航母”变得格外臃肿而步履维艰。由盛到衰,快捷得如闪电一般。

摩托罗拉公司曾经是电信界公认的印钞机。这家创立于1928 年的老牌公司,其标志性文化是“持续创新”,全球第一款原型产品的蜂窝电话系统是摩托罗拉研制的,第一款的商业版手机也出自摩托罗拉公司,摩托罗拉是当之无愧的手机鼻祖。然而,市场演变如戏剧般残酷。2001 年是摩托罗拉公司的巅峰时期,那时拥有员工人数接近15 万人,到2003 年年底已经裁到只剩8.8 万人。那时的华为,只有3 万多名员工,而今天的华为则有15 万名员工。此消彼长,2011 年10 月15 日,谷歌公司以125 亿美元的价格,收购了摩托罗拉移动公司。而几乎与此同时,华为公司内部决定,2012 年招收28 000 名员工。

摩托罗拉是否走到了历史的终结点?这个在无线通信时代的早期,曾经让无数人痴迷的厚重品牌也许从此要消失了?

世界没有一处安全的地方。同是在2006 年,芬兰的诺基亚与德国的西门子联合宣布将两家公司的电信设备业务合并;2007 年4 月,“诺西”正式投入运营。几年过去了,这两个“老巨人”捆绑出的“恐龙级”通信企业,也面临着“1+1 ”小于“2”的命运,后来居上的中国企业—华为,已经超越诺基亚—西门子通信公司,并构成对欧洲另一家老牌企业爱立信的全面挑战……

各领风骚数十年?十数年?三五年?春花烂漫,瞬间迎来遍地黄叶。一个变化快于变革的时代真正降临了。

衰落不在基因,源于变异

许多分析家将朗讯科技由盛转衰的原因归结于2001 年的电信泡沫的破灭。也有学者将摩托罗拉的“夕阳西下”定义为“因傲慢自大导致决策失误”,故而一而再、再而三地陷入危局,以致再无翻盘的机会。

这些分析固然有一定的道理,但并未触及到根本,这即是:企业的核心价值到底是围绕着客户,还是别的什么而转的问题。

摩托罗拉公司的创始人保罗?高尔文(Paul Galvin )从来不把利润放在公司最重要的位置上,他认为创立公司的目的是出于比赚钱更崇高的目标;50 多年后的1983 年,他的儿子鲍勃?高尔文(Bob Galvin )面对日本公司半导体芯片的挑战时,强调重要的不是效率,而是对未来的把握,于是,便有了全面面向客户需求的革命性产品—商用手机;鲍勃? 高尔文认为企业成功的真谛在于:能有人一起工作向着统一的目标迈进;积极主动去服务于客户。这恰是摩托罗拉公司从优秀走向卓越的本质所在。当摩托罗拉公司偏离或者背离这一基本法则的时候,从伟大滑向平庸就几乎是命中注定了的。

1991 年,摩托罗拉决定对全球通信系统—铱星计划实施投资,不到10 年时间,2000 年3 月,铱星公司正式破产,摩托罗拉损失近50 亿美元。铱星,曾经被捧为“创新型、革命性”的通信工具,但由于用户稀少,话费昂贵而无法持续推进。这是摩托罗拉走向衰落的分水岭事件。摩托罗拉不仅“对客户需求反应迟钝”,而且走向了自我封闭的“象牙塔”。无视客,拒绝常识,技术至上,是当今不少大小公司失败或衰亡的基本因子。

成立于1996 年的朗讯科技更具有标本意义,出身于AT&T ,身世显赫,从而备受投资者追捧。也正基于此,在资本意志的驱使下,功利主义色彩浓厚的朗讯科技采取了四面出击的战略,6 年时间,历经了36 次并购,企图以此尽快取得高速收入增长,以满足资本市场永无止境的贪婪期待,结果带来了“浮肿虚胖症”,以及管理文化的杂牌风格,这从根本上注定了朗讯科技溃败的结局。

朗讯科技执守于功利主义与理想主义的两极之间。一方面,要迎合并屈从于股市的晴雨表,拼命放大市场增长的步伐;另一方面,它还拥有美国国宝级的研究机构—贝尔实验室。早在20 世纪初期,贝尔实验室就引领着全球的研发工作,自成立以来,共产生了12 位诺贝尔奖获得者。1997 年,任正非在访问贝尔实验室时,曾经饱含热泪地说道:“10 多年前我听说贝尔实验室一天发明一项专利,现在每天平均三项,实在太了不起了!我对贝尔实验室的感情胜过爱情……”

但是,作为朗讯科技核心资产的一部分的贝尔实验室,却遭遇到了资本文化与科研文化的严重冲突。以注重基础科研为传统的贝尔实验室,势必和已经越来越实用化、市场化,越来越偏离“面向未来”的理想主义宗旨。

然而,不管是资本意志,还是“未来召唤”的人类使命感,都似乎离真正的商业使命—“以客户为中心”远了点,所以,朗讯科技从伟大到“昙花一现”,似乎更符合商业的基本逻辑。

机会主义:盛有毒酒的金杯

冒险是企业家的特质之一。但冒险不等于赌博,赌博是一种智力游戏,靠的是聪明、直觉,还有运气。任正非说,人天生都有赌性,但我必须遏制自己,必须控制住自己的欲望,学会管理自己的欲望。到拉斯韦加斯的赌场去玩,任正非宁可到处看看,也绝不会去尝试一把。他笑言:“我怕陷进去……”

然而有个叫吴鹰的人却相反。不能不承认,吴鹰正如他的名字所包含的意义那样,目光敏锐犀利。正是这个人,在最佳的时间点,买断了日本已被淘汰的小灵通技术,并充分拿捏准了政府主导竞争的机会窗口,在中国通信市场,赢得了几乎完全不可能的一场成功的博弈—UT 斯达康公司意外崛起。小灵通本质上是一种落后的通信技术,国际通信巨头包括华为集体不看好它的前景,但市场却有巨大的需求。在中国电信没有移动运营牌照的背景下,小灵通作为固定电话的一种延伸,可以同时提供固定和移动通信两种服务。UT 斯达康以“天生敢于冒险和投机”的风格抢得先机,2003 年曾一度在终端市场占据70% 以上的份额,2005 年小灵通市场开始低迷时,它仍占据着小灵通60% 的系统市场、50% 以上的终端市场。

一场豪赌,将UT 斯达康推上了资本的盛宴。2004 年,UT 斯达康在纳斯达克成功上市,2004 年4 月,入选《财富》全球1 000 强企业,连续17 个月,UT 斯达康的业绩都超过华尔街预期,一时风光无限,销售额增长超百倍,名列2003 年10 月出版的《商业2.0 》评选出的年度全球百名高速成长企业的首位。以蓄有大胡子的招牌形象示人的吴鹰,也一跃成为电信界达人。

但是,表面上的好形势把UT 斯达康惯坏了,市场机会主义的背面就是机会不可能二度降临到同一家公司、同一个人身上,一切还得靠企业自身的强大。2007 年6 月1 日,儿童节这一天,吴鹰从UT 斯达康离职,这标志着这家始终“缺钙”的“年龄”与“身高”绝对不相称的公司将要快速地沉陷……

“市场至上”不等于“客户至上”。企业不应只跟着潮流走,更不应一味地迎合市场的短暂机会。伟大如苹果、IBM 这样的企业,它们坚持的“以客户为中心”的理念,不但满足客户眼前的需求,更是基于对客户潜在需求的深刻理解,从而为客户提供最好的产品和最好的服务。而市场运气,固然是亮灿灿的金杯,但有时装的是毒酒,它会使饮者变得短视、慵懒、投机、自大、神经麻痹,乃至于肌肉涣散……追求卓越与长远的公司向来是不能靠运气生存的。

人类已经进入一个“恒星”加速灭绝,“流星”分外拥挤的时代。层出不穷的新技术革命、蜘蛛网似的全球化以及互联网,正在从根本上颠覆传统,颠覆历史,乃至于带来全球性的组织危机:几千年来不同民族与文化所积淀的一整套的组织理论与组织实践,都似乎面对着崩溃性的“断崖效应”,商业组织更是首当其冲。

速成而后速朽,这是人们在过去20 年所见到的普遍情形,从王安电脑公司到雅虎,到Facebook ……突兀间大红大紫,瞬时间步入衰落;而一些百年老店,面对急剧变动的“历史的坠落”,也纷纷由恒星化作流星,AT&T 就是最典型的例证。

AT&T 是全球电信界真正的华丽家族。由“电话之父”亚历山大?贝尔创立于1877 年,拥有过贝尔实验室、加拿大北方电讯、朗讯科技等世界著名企业,诞生过信息论的发明者香农以及若干位诺贝尔奖、图灵奖、香农奖的获得者,上世纪的两次反垄断不但未能终结它的繁华,相反使其更具竞争力。然而,正是在本世纪初的新技术风暴与资本风暴中,AT&T 家族无一幸免地全部走向沉没,如今的AT&T 不过是一具华美的躯壳罢了。

似乎是,没有多少电信企业能摆脱这一宿命:创新就是在消灭自己,不创新就会被他人消灭。

另一类宿命是:自动或被动地掉入资本的“屠宰场”。以华尔街为代表的金融资本是当今世界实体经济的屠夫,它们快速孵化了一批科技新宠,又快速宰杀了它,比如Facebook ;而老牌帝国公司AT&T 的被肢解(一分为三),被利用和被抛弃,又是资本力量最冷酷与最凶猛本性的经典写照:资本与经理人的胜利大逃亡,或者是资本的独家胜利,留给企业自身的则是一派狼藉,乃至于完全消亡。全球化时代的资本崇拜与技术崇

全球化时代的资本崇拜与技术崇拜毁掉了很多伟大企业,也葬送掉无数卓越的企业家,王安电脑公司、摩托罗拉、朗讯科技、加拿大北方电及Facebook ……在这个“死亡榜单”或者 “病危榜单”上,可以拉出一长串的名字。

2012 年全球市值最高的苹果公司能逃脱资本势力的绞杀吗?答案是否定的。当苹果每股达到700 美元的高点时,苹果公司脖颈上的绞索将一步步地勒紧。有位证券分析师这样写道:“这是一家玩具公司。长期而言,一家玩具公司不可能是美国最有价值的公司”,“眼下的狂热对股价来说很不错,但却是脆弱的”,“一旦发生一次重大失败,这个梦就到头了”……这些评论预示着苹果的衰落,“不是今天,就是明天”,总之时间不会太久。

苹果以及众多的上市公司,不过是金融资本“金手指”上缠绕的“牵线木偶”而已,曾经的思科,市值高达3 000 多亿美元,如今跌去了将近4/5 ;曾经的微软,市值高达5 000 多亿美元,如今正在遭遇资本市场的无情冷落……

华为在过往的25 年,有过若干次与资本联姻的机会,但任正非选择了回避。几年前,摩根士丹利首席经济学家斯蒂芬?罗奇率领一个机构投资团队访问华为总部,任正非没出面会见,只派了负责研发的常务副总裁费敏接待。事后,罗奇有些失望地说:“他拒绝的可是一个3 万亿美元的团队。”

任正非对此事的回应是:“他罗奇又不是客户,我为什么要见他?如果是客户的话,最小的我都会见。他带来机构投资者跟我有什么关系呀?我是卖设备的,就要找到买设备的人……”

可以肯定地说,华为能够存活20 多年,没有堕入“流星”的行列,重要因素之一就是远离资本力量的诱惑与控制。资本市场能够快速催肥一个企业和一批创业家,但也能够轻而易举地摧毁它和他们的“虚幻的成功”。正如佛典中所云:爱欲于人,犹如逆风执炬,必有烧手之患。

换句话说,华为能够发展壮大,更是华为领导层所怀有的清醒而坚定的价值观:不是技术,亦不是资本,唯有客户才是华为走向持续成功的根本。华为要培育亲客户的文化,而非亲资本的文化。

第三节 25年面壁:任正非论“以客户为中心”

穿行于武夷山的大峡谷之间,满目翠色,鸟语花香,空气甘甜得令人神醉。然而,在小径旁的千丈峭壁上,却常常看到令人无比震惊的场面:数千只数万只的蚂蚁秩序井然地忙碌不息—从崖脚下搬运泥沙到峭壁的某一处石缝处,筑巢以过冬或躲避即将到来的多雨季节。忙碌,奔波,来来回回,反反复复,一不小心就摔倒在地下,翻过身又一次投入到搬运的队列;而让人扼叹的是,一下子坠入到溪水中的蚂蚁在瞬间就被冲卷得无影无踪。

这有些类似中国中小企业的写照。

中国有4 000 多万家以民营为主体的中小企业,为国民经济贡献了60% 的GDP (国内生产总值)、80% 的就业岗位和50% 的税收总额。但有统计表明,中国企业的平均寿命不到2.9 年,每年倒闭100 万家以上。2010 年中国中小企业平均寿命3.7 岁,欧洲和日本为12.5 岁,美国为8.2 岁。改革开放30 余年来,曾作为MBA 教学案例的中国优秀企业80% 已经倒下了。也就是说,不断地有冒险赴死的人走向“玻璃门”,被撞得头破血流;陷入“弹簧门”,被弹进死亡谷。注册、注销,扔进去的是创业资金,带出来的是一身创痕和“一地鸡毛”。

活下去真难啊!华为董事长孙亚芳如此慨叹。而创业的初期阶段尤其艰难。任正非认为,华为的成功应该是机遇大于其素质与本领。

早期的华为是一家贸易公司,“十几个人,七八条枪”,既无产品,又无资本,硬是在外企国企的铁壁合围中杀出了一条血路。当时,在华为最响亮的口号是“胜则举杯相庆,败则拼死相救”。这时候,活下来就是胜利,虽然这胜利是空虚的:任正非并不甘于只做一个为赚钱而奔波的商人。但现实却是异常残酷的:必须先赚钱,先壮大自身。

华为人明白,为理想而痛苦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看它终成笑谈。创业伊始,当任正非以“世界级企业”的旗帜去召唤部属时,我们宁可相信这是他内心最真实的追求,但我们不见得清楚,他自己却绝对清醒,这几乎是绝对不可能达成的使命。正因此,华为必须先活下来,活下来才有未来。可以说,自华为成立之日起,任正非就变成了一个怕死的人,华为就成为一个怕死的公司,“活下来”成为华为最低也是最高的战略目标,“实用主义”成为本能性的唯一选择。

检索1994 年以前的华为全部文献和任正非的讲话,看到更多的是“狼狈精神”、“呼唤英雄”、“不要脸才能进步”(不要脸,指的是放下架子,去挨客户的指责,亦指具有自我批判精神)等带有浓重的原始积累时期特色的词汇,“以客户为中心”的字眼少之又少,系统的论述更不多见。

这个阶段,华为还处于“蚂蚁期”,与数万家的中小民营企业一样,在市场的底层苦苦挣扎。这一时期的华为是“蚁群”中的“搬运工”—一家倒买倒卖的贸易公司,大致只能定性为:有理想,无价值观—理想是缥缈的,价值观无从确立,因为活下来尚且不易呢!

走出混沌:客户是华为之魂

走出混沌,始于1994 年。历时7 年的“摸着石头过河”,尤其是白手起家基础上的“背水博弈”,使得华为开始有了一些“肌肉”。这一年的10 月,华为第一台C&C08 万门交换机在江苏邳州开局成功,这标志着华为真正终结了“无产品”“无技术”的贸易时代,有条件进入新的发展阶段。

在当年6 月的《胜利祝酒词》中,任正非讲道:“在当前产品良莠不齐的情况下,我们承受了较大的价格压力,但我们真诚为客户服务的心一定会感动上帝,一定会让上帝理解物有所值,逐步地缓解我们的困难。我们一定能生存下去……”

“华为是一个功利集团,我们一切都是围绕商业利益的。因此,我们的文化叫企业文化,而不是其他文化或政治。因此,华为文化的特征就是服务文化,因为只有服务才能换来商业利益。服务的含义是很广的,不仅仅指售后服务,从产品的研究、生产到产品生命终结的优化升级……因此,我们要以服务来定队伍建设的宗旨。有一天我们不用服务了,就是要关门、破产了。因此,服务贯穿于我们公司及个人生命的始终。”(1997)

相当长的一个时期,华为在客户眼中的形象是:低价格、次产品、优质的服务。国内某运营商的老板至今还记忆深刻:早年,华为的交换机大多在县级邮电部门使用,产品稳定性差,经常出问题。但华为的跟进服务做得好,24 小时随叫随到,而且邮电部门的职工做主人做惯了,动不动就把华为的员工包括任正非训斥一顿,他们不但没有任何的辩驳,而且总是诚恳检讨,马上改正,与西方公司的习惯把责任推给客户、反应迟钝相比,华为让人印象深刻:你怎么能拒绝把客户真正当作“上帝”的人呢?要知道,20 世纪90 年代前后,“服务”的概念在中国尚属稀缺产品,华为却把它做到了极致。

然而,这仍然是贸易时代的单向思维,其中既有更多的无奈成分,也有认知上的局限。直到1997 年,华为才正式提出“面向客户是基础,面向未来是方向”的观点。任正非说:“如果不面向客户,我们就没有存在的基础;如果不面向未来,我们就没有牵引,就会沉淀,落后……”

自此以后,无论个别措词上有什么变化,但“以客户为中心”的鲜明思想一直贯穿在华为发展的每个阶段和每一个环节。

“华为的魂是客户,只要客户在,华为的魂就永远在,谁来领导都一样。如果公司寄托在一个人的管理上,这个公司是非常危险,非常脆弱的。华为公司已经实现了正常的自我循环和运行,这是我们公司更有希望的一点。”(2002)

“我们强调,要坚持客户需求导向。这个客户需求导向,是指理性的、没有歧变、没有压力的导向,代表着市场的真理。有压力、有歧变、有政策行为导致的需求,就不是真正的需求。我们一定要区分真正的需求和机会主义的需求……我们要永远抱着理性的客户需求导向不动摇,不排除在不同时间内采用不同的策略。”(2003)

“华为不是天生就是高水平,因此要认识到不好的地方,然后进行改正。一定要在战争中学会战争,一定要在游泳中学会游泳。在很多地区,我们和客户是生死相依的关系,那是因为我们已经和客户形成了战略性伙伴关系。机会不是公司给的,而是客户给的。机会在前方,不在后方。我们要有战略部署,如果没有战略部署我们就无法竞争。”(2007)

在“以客户为中心”的理念基础上,华为领导层的认识又深化了一步,即“理性的、没有歧变、没有压力的”,“代表着市场真理”的“客户需求导向”。在这一认识的支配下,华为基本放弃小灵通方面的投入,以及其他的一些市场机会,这在公司内部也曾引起过激烈的争论,但后来大家一致认为:华为不会放弃任何的商业机会,但我们是一家有理想的公司。

年之后,华为与全球几百家客户之间的关系已经不是简单的甲乙方关系了,而是已经上升到互为依存、互相促进的战略伙伴关系,这对华为来说是一个根本性的转变和提升。恰恰在这种新型关系中,企业往往会迷失自我,模糊常识,在“以客户为中心”的追求方面出现动作变形,或价值观的扭曲。西方一些企业就是在这个阶段步入发展下行道的。华为的决策层也正是在目睹一座座山峰倒下去的惊心动魄中,认识到常识与真理的颠扑不破。因此,在年这一时期,华为以极高的频率大讲特讲“以客户为中心”,并通过多层次的培训活动进行系统强化。

(执行管理团队)会议纪要明确提出:“公司长远的战略方针,是要通过不断地提高产品和服务质量,提高交付能力,来提高公司的市场竞争力,并解决我司和西方对手的平衡问题。没有提高服务质量,仅仅依靠压低价格,结果实际上也没有拉开与战略竞争对手的差距,还过度挤压了西方厂商的生存空间。”这是华为在与客户形成战略合作伙伴关系之后,对“以客户为中心”的价值追求的新的理解,也从而调整了华为与竞争对手的战略竞争方式,进一步拓宽了华为的市场空间。

2010 年,“以客户为中心,以奋斗者为本,长期坚持艰苦奋斗”,被正式确定为华为的核心价值观。

拒绝煽情:新晋“狮子”的价值观

2002 年,《IT 经理世界》杂志发表了一篇文章:《土狼向狮子的演进》。在这篇文章中,作者将通信制造企业分为三种类型:狮子—西方企业,以技术、产品、资本、管理的综合优势为特征,具有庞然大物的优越感;豹子—中外合资企业;土狼—以华为为代表的本土企业,缺乏技术,产品差,但在市场上极具进攻性,并且正在以“适者生存”的非常规战术对狮群和豹群构成强悍的威胁。

这是迄今为止关于华为报道和研究的一篇较具洞察力的文章。但华为领导层对“土狼”的定义还是不认同的,甚至有些反感。

华为拒绝煽情。任正非说:“我们公司过去的成功是因为我们没有关注自己,而是长期关注客户利益的最大化,关注运营商利益最大化,千方百计地做到这一点……”哪里有什么正面的、侧翼的、偷袭的、不择手段地盯着对手的进攻与厮杀?“华为聚焦的是客户,而不主要是对手。”所以,华为的文化是安静的、朴实的、短音节的、单色调的,没有一点多余和含混,以及喧闹和华丽。

当“狮子”和“豹子”们在资源诅咒的宿命中循环踏步时,华为这匹“土狼”也终于演进成了“狮子”。靠的是什么?任正非指出:“做任何事,都要因时因地而改变,不能教条,关键是满足客户需求。”“我们一定要做商人。科学家可以什么都不管,一辈子只研究蜘蛛腿的一根毛。对科学家来说,这是可以的。但是对我们呢?我们只研究蜘蛛腿,谁给我们饭吃?因此,不能光研究蜘蛛腿,要研究客户需求……”

这番话讲于2002 年,其时,“狮子”朗讯科技快要倒下了,“巨狮”摩托罗拉也病怏怏的……

朗讯科技最核心的资源—贝尔实验室正是以研究“蜘蛛腿”、“蝴蝶翅膀”、“马尾巴的功能”等这些基础课题见长的,它既是朗讯科技的成长助推器,也是朗讯科技的包袱;摩托罗拉以巨资投入铱星系统研发,结果,尖端技术成为它走向衰败的滑铁卢……这两家公司以及众多的“巨狮”们都患上了资本和技术的“富营养病”,所以,到头来都被优势资源所拖累、所诅咒。

华为是在资源极度匮乏的饥饿状态下长大的,所以,它只能有一种单向度的追求:“以客户需求为导向,产品好,价格低,服务好。”但当华为也成长为“狮子”—位居全球第二把交椅时,华为拥有了相对充裕的资源—资本、技术、人才,以及管理,而任正非不但没有忘掉常识“以客户为中心”,而且对它的内涵又有了进一步的拓展。

2009 年,任正非在游览四川都江堰时,从李冰父子治水的故事中得到启示,写了一篇《深淘滩,低作堰》的文章,第一次明确提出:“将来的竞争就是一条产业链与一条产业链的竞争。从上游到下游的产业链的整体强健,就是华为生存之本。”

2009 年至2010 年,任正非又在不同的讲话和文章中具体指出:深淘滩就是多挖掘一些内部潜力,确保增强核心竞争力的投入,确保对未来的投入,即使在金融危机时期也不动摇;低作堰就是不要因短期目标而牺牲长期目标,多一些输出,多为客户创造长期价值。

“我们要保持‘深淘滩、低作堰’的态度,多把困难留给自己,多把利益让给别人。多栽花少栽刺,多些朋友,少些‘敌人’。团结越来越多的人一起做事,实现共赢,而不是一家独秀。”

“我们还是深淘滩、低作堰,就是我们不想赚很多的钱,但我们也不能老是亏钱。低作堰嘛,我们有薄薄的利润,多余的水留给客户与供应链。这样我就能保存生存能力,你只要活到最后你一定是最厉害,因为你每次合作的时候都要跟强手竞争,留着活下来的都是蛟龙……”

很显然,这一系列的观点,代表着华为“以客户为中心”的核心价值观的重大延伸:华为赋予了自身更大的行业使命感,华为给自己重新定位—“开放、合作、自我批评,做容千万家的天下英雄”。

第四节 百年老店,千年庙堂

超物质力量:宗教与价值观传承

新浪微博上有一篇广为流传的短文:《世界上最伟大的商业模式》,文章指出世界上最伟大的商业模式的创造者不是乔布斯,而是佛祖释迦牟尼。寺庙是成功的连锁行业,不卖产品,却拥有最多的忠实客户,这背后,就是被广为认可的价值观。佛教寺院在全球是最大的旅游地产,拥有统一视觉标志、管理模式、文化模式。不用广告,不用交税,消费者自动上门。他创造的商业模式才是最伟大的。

另一篇内容相似的短文《寺庙是超苹果式商业地产》指出:1. 主题突出,具有普世价值和权威性;2. 信徒众多,从乞丐至富豪和政府官员,且发自内心;3. 赢利模式独特,没有硬性消费门槛,却利润丰厚;4. 资源占有量小,远离尘世,信徒趋之若鹜;5. 全国连锁,政府支持,无须纳税。

虽然有些不恭和亵渎的意味,但却道出了一番真谛:为什么宗教具有永恒的传播力?无论是基督教、伊斯兰教、佛教,都能够历时几千年,穿越不同的时代和民族,不同阶层和个人,而经久不衰?

答案在哪里?古希腊哲学家柏拉图说:这个世界最真实的存在是什么?是精神。宗教的伟大与永恒就在于,它是完全根植于人类精神世界之上的超物质力量,直指人心,点化人性,牵引和规范人的道德与行为;更重要的还在于,它以最智慧的方式回答和解释了人类终极的困惑: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到哪里去?

由此,宗教引申出了“救赎”、“普度”的概念,使人不仅明了个体存在的意义,又同时有了精神的依托,也就是说:既指出了河流的走向,又为你准备了渡河的舟船。

佛教里的因果学说,具有强烈的激励和惩罚的意味:今生行善,现世得福,来世上天堂;今生作恶,现世遭报应,来世下地狱。

宗教的祷告、诵经、烧香上供、打坐等仪规,以及宏伟庄严的建筑、舒缓悠扬的音乐等,都在很大程度上以物质的形态沉淀、展现并传递着自身的价值观。

仪规,以及宏伟庄严的建筑、舒缓悠扬的音宗教会衰落吗?依佛祖释迦牟尼乐等,都在很大程度上以物质的形态沉淀、的观点,万物有生必有死。宗教亦同展现并传递着自身的价值观。理。但是,宗教超越人类任何组织的最伟大的地方,还在于它适应任何时空变化的能力,在延续核心价值观不变的基础上,总是能通过自身的变革找到新的通达人心的道路。

相比起来,任何的行政组织、商业组织、党派,都大为逊色了。

可以说,历史上那些杰出的商业领袖们几乎都有些“教主”的风格,他们也都从骨子里对宗教组织的完美性表现出自觉或本能的膜拜。伟大如乔布斯,不仅是一介商人、一个艺术家、一个独裁者,更像是一位穿着黑色高领滑雪衫的“黑袍牧师”,一位偏执地追求极端美感的“教父”。是的,在他活着的最后几年,以及他死后,他拥有数十亿的狂热信徒,他们也称他为“教父”、“帮主”。美国《时代周刊》评论乔布斯是“我们年代最出色的实业家,是必然会被铭记至少一个世纪的人”,“远高于与他同时代的其他任何人之上”。

乔布斯伟大在哪里?《福布斯》杂志的评论最为精到:“乔布斯知道你想要什么,但他最大的成就却是:他知道21 世纪的人们需要倾听,以一种友好的声音向我们确认这样一个信息—虽然机器不负责,但我们负责。”“早期的乔布斯迷恋于创新、精致,晚期的他更希望用户有宾至如归的感觉。干净、明亮、有序的苹果商店,是乔布斯最持久的遗产。苹果商店像是胶水,以一种温和、精确并耐心的方式将技术和消费者连接在一起。”这才是乔布斯最本质的精神:以消费者为全部思考的原点和终点。

乔布斯正是把对客户的潜在需求关注到了极端,并开发到了极致的天才商人。他天生一颗敏感的心灵,故而他深悉真理就在常识之中,而把常识推到极致就是宗教。很显然,让普通的消费者转变为产品的痴迷者,进而成为产品发明者的忠实信徒,这中间的道理就如同上帝创造了人,并关爱人,人才会至死不渝地追随上帝。

让一切企业家终生疑惑的问题是:为什么真正的宗教之树永远长青,而企业之花却总是很快地凋零,“百年老店”已是一生的追求?如比尔?盖茨创立的微软公司,曾经如日中天,不到50 年,就已显现出 “落日帝国”的颓衰之象。那么,乔布斯创立的苹果公司,在乔布斯去世后,还能持续成长多少年?

云南,丽江,文峰禅寺。一个阳光明丽的正午,笔者与东宝?仲巴活佛的俗家弟子田亮交流。田亮,三十出头,大学毕业后,在湖南卫视做过编导,也是滑翔伞爱好者和登山运动员,因此故,与万科的前董事长王石等企业家有过不太熟悉的交往。一年前,田亮辞去所有俗务,追随仲巴活佛到了丽江,做一位临时的出家喇嘛。田亮既问又答地说:“公司的企业文化是不是有点像宗教?你要激发每个员工的工作积极性,光给钱不行,还必须建立信仰,确立价值观,让别人心甘情愿地努力。对客户也一样,员工就像寺庙里的大小和尚,客户就像烧香拜佛的信众,你让客户买你的产品,你就得关注客户的需要……”

他用的是苹果手机。依他的博学,他一定知悉乔布斯其人和他的故事。

丽江飞往北京的航班上,第一排,我与仲巴活佛比邻而坐。空中简餐后,好几位乘客停立在卫生间外等候如厕。活佛对我言道:“这就是万物皆变的道理。中午的美味佳肴,几小时后化作粪便,臭不可闻。时也,势也,时易势也易。此时贵不可言,处于上位,彼时又是败局,位移带来势衰。人要想长久得福,就得不断加持才对……”

的确,世间的万事万物都无法拒绝变化。江山永固只能是梦想。对企业家来说,能做到百年老店已是极大的奢望。于是,为了这份期待,企业领袖和管理学家们终生孜孜不倦地研究和实践,什么“人性假定说”、“产品周期说”,商业模式、战略管理、绩效考核、团队建设、管理创新与技术创新等。然而,万般神通皆是术,皆有用,但“道”才是根本。

何谓企业之道?以客户为中心。这是颠扑不破的常识。所有的宗教之所以长盛不败,都是基于对人类常识的理解。乔布斯的简约主义与唯美主义就是追随常识的典范。

任正非说:“我们永远要以宗教般的虔诚对待我们的客户……”

“为客户服务是华为存在的唯一理由,这要发自几万员工的内心,落实在行动上,而不是一句口号。”“华为公司只有一个鲜明的价值主张,那就是为客户服务……”

任正非是冒险家,没错。性格中缺乏冒险基因的人是做不了企业家的,企业家就是那种漂浮在茫茫大海上的撑船的舵手、旷野中的骑士。但总体上,任正非不是那种走极端的人。然而,在公司的价值观方面,他的坚持与坚守近于偏执狂—“只有偏执狂才能成功”,这句话用在评价他的这一点上,再恰当不过。他不是基督徒,也不是佛教徒,但在面向客户这方面,他用了“宗教般的虔诚”这样的词汇;他无数次地用“唯一”“只能”这样的话反复定义华为的价值主张:以客户为中心。

当今时代流行“拜资本教”与“拜技术教”,华为则信奉“拜上帝教”,这个上帝既非耶稣,又非释迦牟尼,而是客户—全球700 多家电信企业以及全球三分之一以上人口的消费者。

华为从小到大,到今天有15 万以中高级知识分子为主体的员工队伍,进入华为前,每个人都带着不同的个性,拥有不同的梦想,有一种青年少的诗意浪漫,或理性的人生主张。但到了华为这座商业殿堂,他们便不断地被“洗脑”,经过一次次的关于价值观的培训,以及价值观导向基础上的职业化实践,他们几乎全部被成功改造:华为这个肌体的每一丝细胞都“客户化”了。人、组织链条、业务流程、研发、产品、文化,都被注入了生命——面向客户生,否体便死。在这里真实代替幻想,执行超越创造,绩效高于过程,没有什么东西、什么人能够摆脱一个烙印:客户需求导向。

常识推到极致就是宗教。这句话用在苹果公司,用在华为身上是恰如其分的。

20 多年,华为从未动摇过一贯的价值观。当华为成为一家世界级公司时,任正非居安思危——

“为更好地服务客户,我们把指挥所建到听得到炮声的地方,把计划预算核算权力、销售决策权力授予一线,让听得见炮声的人来决策。打不打仗,后方决定;怎么打仗,前方说了算。由前方指挥后方,而不是后方指挥前方。机关是支持、服务和监管的中心,而不是中央管控中心。”

“谁来呼唤炮火,应该让听得见炮声的人来决策……”

“我们系统部的铁三角,其目的就是发现机会,咬住机会,将作战规划前移,呼唤与组织力量,实现目标的完成。系统部里的三角关系,并不是一个三权分立的制约体系,而是紧紧抱在一起生死与共,聚焦客户需求的共同作战单元。它们的目的只有一个,满足客户要求,成就客户的理想……”

企业家的梦想是追求成长,但内外环境的变化则是成长的腐蚀剂。这一点,华为的领导层看得很明白:以组织的变革应对环境的变化。但万变不离其宗:以客户为中心。这正是华为20 多年发展的精髓所在。

第二章 常识?真理:以奋斗者为本

第一节 允许萎缩,不允许崩溃

任正非对局势的长远走向有着敏锐的洞察力。2009 年上半年,他就在多个场合反复表达,全球经济将再次陷入衰退,而且很可能会持续动荡,超过2008 年的危机;中国应该下决心给企业减税,让企业能够活下去,容纳更多的就业,保持社会稳定;上海要想成为与香港、伦敦竞争的金融中心,只要把税率降到香港的水平,华尔街大批的人才就来了……

2011 年10 月,任正非在拜访一位政府官员时说:世界经济已不可能在几年内呈现V 形或U 形反转,更大的可能是此起彼伏的循环萎缩,先是希腊,接着意大利,再接着整个欧盟。中国这时要为企业大幅减税,还来得及,千万别让企业一个个垮下去……

任正非断言:未来几年,全球经济危机对有些企业是灾难,对有些企业却是机会。在公司的高层会议上,他明确提出:允许萎缩,不允许崩溃。只要在萧条的周期中活下来了,复苏后就是强者。

任正非是那种典型的“焦虑症患者”。他无数次地警告公司的管理团队和全体员工:“繁荣的背后,都充满危机,这个危机不是繁荣本身必然的特性,而是处在繁荣包围中的人的意识。”华为“一天不奋斗,就可能出局;三天不学习,就赶不上思科、爱立信、阿尔卡特,这不是一句玩笑,而是严酷的事实”。

奋斗者才能生存。华为20 多年的创业实践使华为人坚信这一点:“世间管理比较复杂困难的是工业,而工业中最难管理的是电子工业。电子工业有别于传统产业的发展规律,它技术更替、产业变化迅速,同时,没有太多可以制约它的自然因素。例如汽车产业的发展,受钢铁、石油资源以及道路建设的制约。而用于电子工业的生产原料是取之不尽的河沙、软件代码、数学逻辑。正是这一规律,使得信息产业的竞争要比传统产业更激烈,淘汰更无情,后退就意味着消亡……”

1991 年,华为破釜沉舟,决定集中全部资金和人力,开发和生产华为品牌的新型用户程控交换机。50 多位研发人员,工作和吃住在一幢租下来的工业大厦的三层,同一层楼分隔为四个工段,库房、厨房也在同一层,十几张床挨着墙边一溜排开,床不够,在泡沫板上加床垫代替。所有员工,包括公司领导,通宵达旦地工作,累了就趴在桌上,或在地上找张泡沫板、纸板,席地而卧,睡一下,醒来接着干。有位工程师,累得连眼角膜都掉了,不得不住院手术,才保住了视力。

这年的12 月底,设备测试成功,华为终于有了自己的产品。当时华为的账面上已没有什么资金了,再发不出货,公司就要破产了。

这是一次背水一战的胜利。华为的创业者也从中深刻体悟到一个真理:要生存和发展,没有灵丹妙药,只能用在别人看来很“土”、很“傻”的办法,就是艰苦奋斗。华为不战则亡,没有退路,只有奋斗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华为历史上有过无数次的危机,用孙亚芳的说法,叫做“九九八十一难”。但每次看起来要完蛋的时候,华为总能奇迹般地卷土重来。

一路走来,汗水、鲜血、死亡

是的,华为一次次地战胜了危机,但付出也是巨大的,请关注几则“奋斗者”的剪影:

西伯利亚,11 月前后,零下50 度,暴风雪。一个叫叶树的华为员工抵达这里的诺里斯克(Norilsk ,西伯利亚北部最大的都市)。

华为中标的GSM (全球移动通信系统)工程正在这里紧张地施工。叶树刚到达时,每天还有4 小时的白天,后来,极夜现象越来越明显,白天只有两个小时,整天都是黑夜笼罩,但叶树他们每天早上10 点开始工作到晚上八九点。

吃饭也是问题,“开始时,我和小赵共用一个电热杯煮饭,他为了避免饭糊,就放很多水,最后煮成的都是稀饭,所以,他经常拉肚子。而我为了把饭煮

原标题:从大哥大到5G光速:一部波澜壮阔的移动通信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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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生活离不开移动通信,从信息的生成、传输到接收,网络通信的背后蕴含着数不清的闪光智慧。从1G到5G的演进,时代的转换一幕接一幕,其背后关于通信标准的江湖纷争也是波诡云谲、激烈异常,最终汇出了一部波澜壮阔的移动通信史。

1G 模拟之王——摩托罗拉

讲到双向无线通信,就不能不提摩托罗拉 (Motorola)。如果说当年AT&T是有线通信之王,摩托罗拉就是移动通信的开创者。

最初,无线通信技术主要应用于国家级的航天与国防工业,带有军方色彩,摩托罗拉的发展也是如此。

摩托罗拉创立于1928年,二战时与美国陆军部签订合约、协助其研发无线通讯工具。1941 年,摩托罗拉研发出了第一款跨时代产品 SCR-300,至今仍是电影中美国通讯大兵最经典的形象。

虽然 SCR-300重达16公斤,甚至需要一个专们背负的通信兵、或安装在车辆和飞机上,然而由于 SCR-300使用了FM调频技术,使通话距离达到了前所未有的12.9公里,足以让炮兵观察员联系到炮兵阵地,也能让地面部队跟陆军航空兵通讯。

无论是二战期间的通信设备,之后第一款彩色电视机、半导体芯片、DSP通讯手机芯片,和1980年发明的“大哥大”、建立了AMPS (Advanced Mobile Phone System) 电话系统…

摩托罗拉作为模拟通信技术的佼佼者,在移动通信及电脑处理器领域中都是市场先锋,更在1989年被选为世界上最具前瞻力的公司之一。

可惜的是,一代巨头终究未能随市场趋势转型,最终轰然倒下。

由于1G模拟通信的通话质量和保密性差、信号不稳定,人们开始着手研发新型移动通信技术。1980年代后期,随着大规模集成电路、微处理器与数字信号的应用更加成熟,当时的移动运营商逐渐转向了数字通信技术,移动通信进入2G时代。

由于通信产业为国家战略产业,通信标准之争的背后是国与国、联盟之间的综合角力,一旦输了的一方则须持续向对方联盟缴纳高额专利费,且更容易被对方掌握产业主动权。

摩托罗拉垄断了1G,也意味著第一代通信标准把持在美国人手里。

在数字通信刚起步时,欧洲各国意识到:单打独斗在技术上将难以和美国抗衡。

二十年来,欧盟始终不甘落后于美国,若各自搞出一个不同的标准、很难在世界上占主导优势 (标准这东西就是人多、说话大声拳头硬的就赢了;总不能全世界只你一个人跟别人用不一样的)。

它们吸取了各自为政的失败教训、加强内部联盟,终于在2G时代超越了美国。

1982年起欧洲邮电管理委员会成立了“移动专家组”负责通信标准的研究。

GSM的技术核心是时分多址技术 (TDMA),其特点是将一个信道平均分给八个通话者,一次只能一个人讲话、每个人轮流用 1/8的信道时间。

GSM的缺陷是容量有限,当用户过载时,就必须建立更多的基站。不过,GSM的优点也突出:易于部署,且采用了全新的数字信号编码取代原来的模拟信号;还支持国际漫游、提供SIM卡方便用户在更换手机时仍能储存个人资料;能发送160字长度的短信。

可以说,移动通信的技术与应用在2G时期有了惊人的进步。

1991年,爱立信和诺基亚率先在欧洲大陆上架设了第一个GSM网络。短短十年内, 全世界有162个国家建成了GSM网络,使用人数超过1亿、市场占有率高达75%。

在欧洲人野心勃勃地想要超越美国称霸世界时,美国人同一时间却搞出了三套通信系统。其中两套同样是基于TDMA 技术的、第三套则是高通推出的码分多址技术(CDMA)。

TDMA的信道一次仅供一个人使用、八个用户得轮流使用,容量有限;然而CDMA采用加密技术、让所有人同时讲话也不会被其他人听到(好比编号1只能与编号1通话、编号2只能与编号2通话,互不干扰),容量大幅提升。

从技术上来看,CDMA系统的容量是GSM的10倍以上。

从1950年代起,CDMA就是美军军方的通信技术之一。在创始人Irwin Jacobs和Andrew Viterbi领军下,高通在1989年成功将CDMA 应用在移动通信上。

然而高通没有实际的手机制造经验,欧洲的运营商们也对它的知识产权不感兴趣。即使是在美国也只有极少数的运营商愿意使用该系统。

早期有关CDMA的报导都是相当消极的,基站不能达到预期的性能,CDMA手机也无处可买。总体而言就是雷声大,雨点小。

与此同时,欧洲大力投资GSM,短短数年内建立了国际漫游标准,在全球广布GSM基站。

自然,CDMA起步较GSM晚了一步,加之美国国内资源又被分散,CDMA失去了大半江山。

在2G时代,CDMA 是个失败者。另一方面,美国在通信标准之争上的失败,间接也影响了摩托罗拉手机的竞争力。

当数字移动电话渐渐取代模拟移动电话时,摩托罗拉仍在模拟移动电话市场有40%的份额,但数字移动电话却不到二成。

对于数字通信的威胁,摩托罗拉错估了模拟手机的寿命,当时其高管表示:4300万个模拟手机用户,错不了的!

如同AT&T当初不愿砸钱在无线电话部门上一般,摩托罗拉当中最赚钱、说话也最大声的模拟手机部门更不可能让资源流到数字手机部门里。

同样的故事也可见于而后的诺基亚与智能手机之争。企业巨头的倒下很少是源于单一的外在因素,多是由于企业内耗、导致技术推进缓慢。

1997年,摩托罗拉终于走下神坛,其全球移动电话市场份额从1997年的50%暴跌到17%。持续了20年辉煌的摩托罗拉终于被一家之前还在造纸、1992年才推出第一部数字手机的公司——诺基亚击垮。

3G 高通的专利地雷与三大标准之争

如前文所述,高通的CDMA技术在容量与通话质量上皆优于欧盟GSM的TDMA技术。但GSM早一步部署,短时间内快速推行全球,以致CDMA在当时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高通也一度陷于危机之中。

但到了3G时代,局势却有了反转。究竟是什么原因呢?

让我们先来讲讲高通的历史。

走进高通位于加州圣地牙哥的本部,迎面而至的一堵厚厚的专利墙上,镶嵌着高通所持有关于移动通信将近1400项专利。

高通的一切都明明白白的写在了这面墙上:财富、垄断、成功… 高通就像一条毒蛇,深谙扼住宿主脖子、获取高额利润之道。

冷战时期,美国军方所使用的通信方式能将信息进行加密与解密,称为码分多址(CDMA)技术,以确保信息传输时不被苏联所窃取。

Linkabit是加州圣地牙哥 (San Diego) 第一家电子通讯技术公司,负责承接这笔订单、为美国军方和航太局开发卫星通信和无线通信技术。

Linkabit的两位创始人皆是通信界的大牛──Irwin Jacobs任教于麻省理工电机系,其著作《通讯工程原理》( Principles of Communication Engineering ),奠定了当时乃至于现在的通讯基础,至今仍是通讯界圣经宝典。

1989年,高通大幅改善了CDMA的功率问题,并成功将其商用化。

可惜的是,此时欧洲通信标准协会已着手进行GSM技术标准制定,随后很快推行到了欧洲与日本市场。

美国本土的通信工业协会也认定GSM所采用的TDMA技术为2G标准。尽管CDMA比TDMA的容量更大、通话质量更好,但技术更复杂,大半运营商不相信技术的可行性。

高通发展的一大关键,在于Jacobs狡诈莫测的三大专利流氓手段:

1)造地雷:建立垄断的专利布局

高通围绕着功率控制、同频复用、软切换等技术,构建了CDMA专利墙,相较于其他厂商在专利数量和品质上都有非常大的优势。

但高通不满足于此,它要一人享用这笔丰厚的利润。

在高通,养了一批不下于技术研发部门的庞大专利律师军团,通过并购、控告对手专利侵权等专利战,将所有CDMA的相关专利都一步一步拢络过来。

专利律师的职责,就是申请专利、谈专利价格、控告侵权公司。

第二步是大量申请垃圾专利,用垃圾专利保证其核心专利──在旧有的专利保护到期之前便申请新的专利、或大量申请CDMA外围专利,然后申告该技术为新技术的一环,封杀了关于CDMA 内外围的所有技术。

2)埋地雷:将专利技术套入通信标准

收集齐了专利地雷还不够,还要让人得踩到才行。

首先要明白为啥需要通信标准?你总不能让电信打不通移动的手机、华为打不通iPhone手机,制定统一的通信标准的目的就是让不同运营商商、基站设备与手机之间能互联互通。

由于GSM标准由欧洲运营商和设备商(如爱立信、诺基亚)共同提出,共同享有知识产权,专利基本上是开放的。

但高通表面上提出了一套采用CDMA技术的2G标准,实际上将CDMA专利技术藏在了里头,等于使用该2G标准时,也就踩到了高通的专利。

这种以单一家公司专利而垄断某一标准的行为,照理说不会发生于由各国成员组成的通信标准制定小组里,别的国家与厂商因本身利益冲突,必然会极力反对。

然而,当时2G研究才刚起步,多数厂商的注意力仍在欧洲人所提出的GSM标准上,高通的CDMA技术并没有多少人闻问,反而让高通趁隙而入。

3)更多的地雷:将CDMA演算法整入芯片

高通的最后一步棋,是把CDMA的演算法嵌入集成芯片。其最大特点为整合信号的发送与接收、电源管理和数模转换等于单一芯片之上,即今天我们称的SoC(System on Chip, 片上系统)。

这样一来,使用高通专利的手机厂商,必须先缴一笔授权费取得专利使用权。在芯片或产品量产后,再依据出货量收取根据产品售价一定比例的费用,平均需缴纳手机销售额5-10%不等的权利金。

这点可是相当的不合理的——屏幕、镜头、机壳等零件全部与CDMA毫不相关,也得被抽销售额的百分比。(难道在手机上镶了块钻石, 利润还得算在高通头上吗?)

那时高通提供了SoC一套完整的解决方案,大多数手机厂商还没SoC整合的技术能力,也只能乖乖挨这一刀。

你设局,也要有人愿意踩。高通专利的高门槛挡住了竞争对手,也挡住了CDMA的迅速市场化,多数运营商还是选择了GSM系统,靠专利使用费养活的高通在美国活的并不好。

此时,高通迎来了一根橄榄枝──来自于韩国政府。

在发展CDMA之前,韩国运营商、手机等通讯设备制造业相当薄弱。1990年11月,高通和电子通信研究院 (ETRI) 签署有关CDMA技术转移协定。

高通答应把每年在韩国收取专利费的20%交给韩国电子通信研究院、协助其研究,韩国政府也宣布CDMA为韩国唯一的2G移动通信标准,并全力支持韩国三星、LG 等投入CDMA 技术的商业应用。

韩国不向支持GSM的欧洲靠拢、选择了CDMA作为2G标准,主要是为了低廉的专利优惠,虽承担了一定的风险,最终也获得了相应的回报。

通过发展CDMA,韩国的移动通信普及率迅速提高,短短五年内移动通信用户数达100万,SK电信成为全球最大的CDMA运营商。通讯设备制造商更是异军突起,三星成为全球首家CDMA手机出口商。

CDMA不仅带动了韩国通信业的发展,也促进了整个韩国经济的发展。所以多有人说:“韩国人救了高通”,高通更从此成为全球性的跨国大公司。

韩国的成功典型,第一次向世界证明了CDMA正式商用的可能性,也让美国一些运营商及设备商对CDMA技术开始恢复信心。

在高通与韩国人赚的钵满盆满笑呵呵的同时,让我们把画面拉回到欧洲这边。

2000年后,2G的速度与容量上限逐渐面临瓶颈,经历了1G到2G眨眼间便大举翻盘的技术变革,各大手机厂商吃了历史教训,个个提心吊胆着准备迎接3G时代。

2 欧美中斗法:三大3G通信标准

3G最大的优点是更快的网速,2G的下载速度约仅9600bps~64kbps,而3G初期的速度则为300k-2Mbps,足足提升了三十倍多。

爱立信、诺基亚、阿尔卡特等实力雄厚的欧洲厂商虽知TDMA难敌CDMA的优势,更难以作为3G核心技术,但谁也不想接受高通霸道的方案。

3GPP小心翼翼地参考CDMA技术,以尽量绕过高通设下的专利陷阱,开发出了原理类似的W-CDMA。

既然你们都有一套自己的标准,当然,咱们中国也不能落于人后,硬是搞了一个TD-SCDMA。

谁也不想被高通揩油,所以用CDMA2000的少;TD-SCDMA 只有中国使用;自然,最后的结果是W-CDMA的参与者最多,在三个3G通信标准中最成熟、市场占有率也最高。

不过,因三大通信技术都碰触到了CDMA的底层专利技术,仍无法避免地被高通硬生生啃掉一块利润大饼,高通可谓是3G时代最大的赢家。

不过,真正让高通大赚的,还是源于智能手机的兴起。

事实上,从2000年开始,通信业界就在呼喊3G,但喊了几年,直到2007、2008年才开始真正普及,这是什么原因呢?

很简单,市场没有杀手级的应用,你技术再强大也没有用。反之,高通费尽心思将专利写入标准,但标准没人用,也是只能摊手。

真正让3G火起来的、让高通大赚的,还是源于移动通信设备的革新——智能手机。

一提到智能手机,大家自然就想到了乔布斯,苹果在2007年推出了第一台iPhone,从而推动了一个智能手机的时代。

但想到智能手机这个idea的人并不是乔帮主,他也是从曾经的诺基亚Symbian手机与微软Windows Phone借鉴而来的。

21世纪初,电信业界描绘的3G世界如是说:任何人可以随时、随地,利用移动电话或其他移动设备 (例如PDA),打电话、上网;除了传送语音之外,还可以传送数据、视频、电脑游戏…。

IBM Simon在1994年开卖世界上第一台智能手机,完全使用触控式键盘,也是第一台以软件应用程序为卖点的手机。

听起来似乎相当熟悉?现今习以为常的场景,二十年前可是个宏大的理想。

3G曾经承载着全球电信业的高度期待,2000年时,英国、德国、法国、意大利和西班牙等国家,开始竞标3G牌照和无线频谱拍卖,各家运营商总计投下约900亿美元。德国更是创下了高达458亿美元3G牌照的拍卖纪录。

照理说,高额的投标将来都是要转嫁到消费者身上。欧洲的3G牌照费约是部署系统的3倍,意思是从提供3G所产生的非语音收入 (也就是上网费用),必须是语音的3倍,整个投资才能回本。

在缺乏移动上网的杀手级应用的情况下,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于是研发者留下了负债和几近无用的3G牌照就离开了,有些公司还试图与发放牌照的政府打官司。不但后续融资与设备投资举步维艰、股价重挫,也让3G服务无法如期推出。

欧洲电信业一度处于溃败的状态。

美国《彭博商业周刊》以“泡沫的故事”、“一场欧陆大灾难”来形容欧洲3G愿景的幻灭。直到四、五年后,欧洲运营商才逐渐恢复元气,开始建设3G网络。

相较于早早烧完钱、以致于在3G转型上慢了一步的欧洲人,美国运营商由于现有频率占用问题使得发放牌照时间延迟,直到2004年初才能发放3G牌照,这反使美国运营商保有更多余力与资金投入3G网络,可以说是因祸得福。

有了完善的3G网络后,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就差一部智能手机了。

最早的智能手机操作系统是微软在1996年发布的Windows CE。由于微软在PC操作系统上没有对手,面对全新的移动通信市场仍沿用过去PC操作系统的思维方式,导致了系统速度缓慢的先天缺陷。

另一方面,英国公司Psion和诺基亚、爱立信、摩托罗拉在1998年合资成立了Symbian公司,研发手机专用的操作系统以抵御来势汹汹的微软。

Windows CE其实仅是精简版的Windows系统, 而Symbian一开始就是为手机而生,稳定度有更出色的表现。

可惜的是,在 年间,Symbian在发展上仍然以传统手机功能为主,诺基亚内部的心态总是:最重要的是如何卖出手机,应用程序只是让手机更好卖。

Symbian也建议过诺基亚在智能手机的开发上可以有更多其他的功能,无奈诺基亚就是听不进去。

此景彷若当时的摩托罗拉从模拟向数字手机转型,当时最赚钱、说话最大声的部门是有键盘、好接听的功能手机,触控式屏幕、甚至是最关键的APP生态系并不在Nokia高层的认知中。

在Windows Mobile与Symbian大乱斗,诺基亚依然一家独大的情形下,有一个角色正在偷偷地壮大势力,它的名字叫苹果。

2005年,苹果收购了一家叫FingerWorks的公司,这家公司自1999年起便开始研发手势识别、多点触控等技术,但在当时这样的应用并不为人们所看好,也没人猜到苹果买它来做什么。

2007年1月9日,乔布斯发布了第一代iPhone。

iPhone1主打的 iTunes Music Store、Safari、Email、Camera 等应用,皆以图形化的方式呈现在简洁优美屏幕上,搭配多点触控屏幕技术,iPhone去除掉了键盘、单以一个 Home键和手指即可操作。

“最好的操作界面,就是我们的手指”,乔布斯在iPhone发布会上强调。

iPhone跨时代的创新并不止于此。

早期在手机中安装APP的方式,都是先从网页上下载、用接线传输到手机,再自行安装。

2008年苹果推出iOS 2,新增了最重要的应用商店 (App Store),可以在该平台上下载安装应用程序,开始了APP生态系统的新时代。

你不会利用手机去推销生态系统,只会利用生态系统去推销手机。Symbian一直在示好并鼓励第三方开发者,在 iPhone 发布时, Symbian平台上已有一万多款应用。

然而,Symbian整整花费了7年时间在APP生态系统上所取得的成绩,苹果在发布iOS第一版的一年多后就超越了。

苹果的迅速成功和Symbian的坎坷命运都是因为同一个原因:应用商店。

通过统一平台,苹果帮助使用者更方便地购买应用程序,只能说缺少应用商店是Symbian的一个致命失误──没有资源的人若想自行开发将会非常困难,而开发和维护成本也很高。

尽管智能手机不是苹果发明的,但现在一般认知中的智能手机中所包含的四大功能:

苹果成功地将过往各家大厂尝试的经验整合起来,一战成名。

真正有远见的企业家,是提早10年看到趋势并提早布局,最后在适当时机点推出产品,让市场爆发性成长。

3G的部署与网络速度的提升,早在2005年左右便已完工 (若非欧洲破产重整、美国牌照延迟, 早在2000年时3G技术已确立),同时,移动上网、应用程序(App)、手机操作系统也早已开展。

然而始终像一支蹩脚的足球队一样,缺乏临门一脚,以至于3G用户人数不多,始终无法普及。也因为资源早已备齐,所以才成就了iPhone的成功。

智能手机于年间起步,年爆发性成长,转折点在于iPhone。智能手机的轰动,也成功拉动3G用户暴增,进而迎来4G更高速上网时代。

随着智能手机的发展,移动流量需求上升,W-CDMA随后演进出3.5G的HSDPA、3.75G的HSUPA ,但其中的CDMA技术框架没有改变。而高通CDMA后续演进出的 1x EV-DO,于2001年被接受为3G技术标准之一。

本来照这样发展下去,以CDMA为核心的技术或许有可能一路称霸到4G,可惜事与愿违。

半途中有一号人物,杀进市场将一切计划打乱,这个家伙叫 Intel。

先简单介绍一下授权频谱那点事。1980年代以前,美国所有的无线设备都得经过频谱授权。后来美国通信委员会 (FCC) 将标准放宽,仅限于发射功率较大、容易产生信号干扰的无线设备需经过频谱授权,其他低发发射功率的设备可以使用未授权频谱。

这些未授权频谱早期无人重视,直到IEEE开始进行短距离无线传输的研究。

WiFi设备就是在IEEE的规定下发射功率不能超过100mW,实际的发射功率可能也就在60到70mW。

为了能让各家厂商能根据同一个标准生产兼容的设备,让通讯器材能有互通性,1999年,IEEE分别推出了802.11b与802.11a两种WiFi标准,分别使用 2.4GHz和5GHz频段,彼此标准不相容。

(所以我们才会常常在连WiFi时,看到2.4G和5G两种频段)

OFDM+MIMO技术,解决了多径干扰,提升了频谱效率,大幅地增加系统吞吐量及传送距离。这两种技术的结合,使得WiFi取得了极大的成功。

随著版图不断扩大,IT业巨头们开始觊觎起蜂窝移动通信市场大饼——4G。

2005年,Intel和诺基亚、摩托罗拉共同宣布发展802.16标准,进行移动终端设备、网络设备的互通性测试。

有Intel领头的WiMax来势汹汹,电信产业这边却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OFDM说起来也不是新技术,早在1960年代贝尔实验室发明OFDM后,技术框架约在1980年代便已建立完成。

然而当时能支持OFDM的硬件不成熟,CDMA又由高通领军一时红火,便淘汰在3G标准之外。

简单来说就是CDMA太红,如果 Intel和 IT大厂没有在WiFi上将OFDM技术发扬光大,电信业没有一家注意到早期不被重视的OFDM。

由于WiMax的关系,OFDM才又重新进入电信业和学术界的视野中。

耶!终于可以不用再被高通的CDMA技术揩油了。

OFDM 不但能有效消除多径干扰,复杂度也比CDMA小了很多,相较于CDMA事实上更有优势。

此时,除了高通以外,众家电信巨头都欢乐了起来:终于不用再看高通面子、缴高额的高通税了!

若能有效将4G传输速率提升,又能绕过高通的CDMA专利陷阱,那是大好不过了!3GPP组织立即看风向转向。(承相~起风了~~)

又在2011年提出了长期演进技术升级版 (LTE-Advanced) 作为4G技术标准,准备把W-CDMA汰换掉,转而采用OFDM。

至于高通这边当然也看到了OFDM的发展前景。

为了不落人后,在2005年WiMax进军移动通信业时,高通耗费了六亿美元,战略性收购了专门研发OFDM技术的Flarion公司。

可惜各家厂商都怕了高通,以前让你一人称山大王四处为虐,现在看你有倾颓之势还不墙倒众人推。

况且全球覆盖率最高的基站正是W-CDMA,因此,各大运营商无不纷纷决定采用LTE-Advanced当作第四代通信技术标准。

UMB因为没人支持而迅速式微了下去,隔年高通就把UMB停掉、宣布加入3GPP的LTE阵营了。

解决了高通这个难缠的对手后,那WiMax呢?

不用3GPP打WiMax,这个阵营就先自己出了乱脚。

既然WiMax是由WiFi演进过来的技术,那么WiMax到底是IT网络还是电信网络?

WiMax论坛 (WiMax Forum) 的组成份子复杂,各怀鬼胎,在毫无共识的情况下产业发展整个乱了套。

除此之外最关键的问题还是电信设备的兼容性。

如同高通败在W-CDMA基站的广覆盖上,LTE可兼容WCDMA,且利用现有基站配套设备,而WiMax基站却要从头建起。

更何况LTE从头到尾就是电信业主导的通信标准,轮不到让Intel这种IT巨头分这块饼。

此时此刻的高通已无法复制3G时代的荣景,4G已经没有再使用CDMA技术了。(不过由于布局广,就算曾经的命脉CDMA被大幅削弱重要性,在OFDM上还是能收很多专利费)

2G实现从1G的模拟时代走向数字时代,3G实现从2G语音时代走向数据时代,4G实现IP化,数据速率大幅提升。

5G将会给我们带来怎样的改变?5G最大的改变就是实现从人与人之间的通信走向人与物、物与物之间的通信,实现万物互联,推动社会发展。

速率方面:从4G的100Mbps为单位,5G可高达10Gps,比 4G 快达100倍,轻松看3D影片或4K电影。

容量与能耗方面:为了物联网(IoT)、智慧家庭等应用,5G网络将能容纳更多设备连接、同时维持低功耗的续航能力;

低时延方面:工业4.0智慧工厂、车联网、远程医疗等应用,都必须超低时延。

5G的容量是4G的1000倍,峰值速率10Gbps-20Gbps,意味着采用更高的频段,建设更多的基站,并引入Massive MIMO等关键技术。

低时延和大规模物联网连接,意味着网络能提供多样化的服务,这就需要网络更加灵活和分布,从而需要基于NFV/SDN向软件化/云化转型,用IT的方式重构网络,实现网络切片。

而虚拟化打通了开源平台,让更多的第三方和合作伙伴参与进来,从而在已运行多年的成熟的电信网络上激发更多的创新和价值。

5G是商业模式的转型,也是生态系统的融合。

正如NGMN所定义的:

5G是一个端到端的生态系统,它将打造一个全移动和全连接的社会。5G主要包括三方面:生态、客户和商业模式。它交付始终如一的服务体验,通过现有的和新的用例,以及可持续发展的商业模式,为客户和合作伙伴创造价值。

5G的诞生,将进一步改变我们的生活和社会,推动一场新的信息革命。就要到来,让我们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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