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大神暗恋我手机空间上有一个叫“暗恋”的功能,闲杂找不到了,有人知道怎么找到吗?想取消里面暗恋的人,求告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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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名称:中国南方航空股份有限公司
注册资本:1008817万元
上市日期:
发行价:2.70元
更名历史:南方航空,S南航
注册地:广东省广州市黄埔区12号冠昊科技园一期办公楼3楼301室
法人代表:王昌顺
总经理:谭万庚
董秘:谢兵
公司网址:www.csair.com
电子信箱:
联系电话:020-
纵然缘浅 奈何情深:强势高干恋上倔强小明星
  书名:纵然缘浅 奈何情深
  出版社: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
  作者:叶落无心
  内容简介:
  他是清风朗月、剑眉星目的少年,他是她最美的初恋,也是她最刻骨的仇人。
  他在门外砸门,她不惜报警说他扰民;面对他的逼迫,她宁愿开车冲出马路撞伤自己,鲜血淋漓地避而不见。
  时光荏苒,匆匆五年。国际酒店外面繁星璀璨,他终于将她堵在观光电梯里面。
  他的目光沿着她紧身短裙包裹出的曲线一路向下&&
  耐不住嗓子干涩,她轻咳一声。他微笑着将视线移回她的脸,“怎么?应酬完了?”
  她当然明白他那句意味深长的“应酬”代表什么,回他一个更暧昧的声音,“何必明知故问呢?”
  “介不介意透露一下,你的价码是多少?”
  一楼到了,她以最快速度冲向电梯门。
  他却更快她一步挡在了电梯门前,“只要让你演女一号,谁都可以陪吗?”
  “当然,也包括你!”
  作者介绍:
  叶落无心,晋江文学城亿万积分作家,擅长描写禁忌系“暖萌+轻虐”爱情故事,代表作《把爱错给了你》、《洞房花烛隔壁》温馨灵动,悲喜交加,被称为“史上最萌虐恋之作”,《与狼共枕》系列被称为晋江禁忌系言情文的典范之作,好评如潮。其作品远销台湾和越南,被评为越南最受欢迎的中国女作家。作者本人一直梦想着有一天能独自背着笔记本踏遍世界各地,寻找最浪漫动人的爱情故事范例。
  书摘正文:
  序幕之分手以后
  第一幕
  深冬的B市,入了夜格外的冷,风卷着薄雪铺天盖地而来,城市浓厚的文化底蕴仿佛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薄雪蒙上了一层阴寒。
  雕梁画栋的宫廷建筑内,灯光从不同角度照亮陈旧的色泽。简葇穿着单薄的素色织锦旗服端坐在漆了红色的木椅上,精致的五官因恰到好处的妆容更显典雅清丽,润泽的眼眸晶莹剔透,却也透着融不开的淡漠。一片寂静中,她浅唇微扬,牵出一抹比薄雪更寒的笑,恰到好处地展现了一个失宠的后宫妃嫔仅剩的孤傲。
  只可惜与一身明黄色光艳照人的宠妃坐在一起,她过于寡淡的服饰和妆容显得有些轻描淡写,几乎和背景融合到一起。对于一部赶档期的宫廷言情剧,背景人物的内心戏无需浪费胶片,所以镜头毫无眷恋地从她的身上移走,长久停留在宠妃身上。
  导演一声“卡!OK”,一众饰演背景嫔妃的演员立刻松了口气,各自找保暖的衣服驱寒。
  饰演宠妃的陈瑶瑶虽是新人,倒是真有几分影后的范儿,不紧不慢等着助理帮忙披上枣红色的羊绒大衣,端着走红毯的姿态走向制片人岳启飞。
  化妆师赶紧追过去补妆,服装师也忙着帮她整理戏服,她一双火辣辣的眼却只流连在旁边的岳大少身上。
  浓重的夜色中,女一号和制片人相谈甚欢,热情似火,全然不顾众多闲杂人等的打扰,闲杂人等也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场面,各忙各的正事儿。
  简葇在冻僵的手上哈了口气,用依旧冷淡的目光搜寻自己的兼职助理张昕,最后发现她窝在椅子上睡着了。望着张昕纤弱的小身板,再想想这小身板在这严冬腊月连续陪了她二十几个小时,而她每个月只付给人家少得可怜的兼职费,简葇不禁小小愧疚了一下,将准备披上的棉衣盖在她身上,自己则穿着单薄的戏服找个角落的位置坐下,翻出手机。
  手机上显示着两个未接来电,尾号五个零。她在记忆中搜索了一遍,确认是陌生号码,便没再理会,打开微博刷留言。
  里面又多了很多粉丝热情洋溢的留言:
  “小肉肉,刚看了《深宫》的宣传片,你比陈某某漂亮的不是一星半点啊!力挺你!”
  “让那对奸夫淫妇去死吧!”
  “小肉肉,挺住!”
  她琢磨了半天,才领会到这一句“奸夫淫妇”指的是对面的岳制片和陈瑶瑶,不由得一阵无奈的苦笑。
  连当局者都在迷的时候,旁观者又怎么能清呢?
  忽然,她看到一条@她的留言,来自她从未见过的ID,只有三个字:下雪了&&
  冷冽的空气中夹着几片半融的雪花从漏风的窗缝挤进来,正吹在她背上,寒气很是逼人,她却一动不动地坐着,连放在手机屏幕上的手指也没有动。
  下一场又是众嫔妃们唇枪舌剑、暗箭伤人的戏,简葇仍旧是背景,还是被陈瑶瑶挡得密不透风的背景。演多了打酱油的戏份,她早习惯这种待遇,随意逗弄一下笼子里不知名的鸟,摆弄摆弄袖口脱了线的金丝绣纹,一场戏就算混过去了。接下来的几场戏就没那么顺利了,陈瑶瑶毕竟是新人,对着男一号NG了一遍又一遍还是找不到爱恨纠缠的状态。一众嫔妃陪得腿都僵了,敢怒不敢言;导演也有些不耐烦,瞄着身边心不在焉的制片人又不好发作,只能看着差不多就过了。
  “今天就到这儿吧,收工。”导演一发话,剧务感天谢地地收工。序幕之分手以后(一)  紧接着制片人岳大少补充了一句,“大家都饿了吧,我请大家去吃大餐。”
  随即附和声一片热切,收工的速度也明显加快了。
  简葇换下了戏服,轻轻拍拍熟睡中的张昕,“收工了,回学校再继续睡吧。”
  张昕迷迷糊糊睁眼,一双漂亮的大眼还茫然着,似乎还没搞清楚状况。简葇迅速帮她一起收拾东西,准备趁着没人留意悄悄开溜。
  “你要先走吗?”制片人岳大少不知何时晃悠到她身边,并及时伸手,扶住她因为受惊差点抖落的名牌包,“这么不给我面子?”
  听见这相当富有磁性的幽怨声,简葇马上笑靥如花,解释的态度那叫一个诚恳,“呵呵,我哪敢不给您岳大少面子。只不过&&我很久不吃晚饭了,戒了!”
  “哦?!戒饭,这个方法对治疗失恋很有效果吗?”
  “&&”她笑靥不改,答,“我觉得,对上镜很有效果。”
  “算了吧,看你瘦得这样子,我在镜头上都看不到你了。”
  这对白&&她还真有点不太好接,所幸有人帮她接了。
  “是啊,也不是脸小就上镜的。”略有点婴儿肥的陈瑶瑶适时出现,紧紧挽住岳制片的手臂,恨不能整个人贴在他身上,以证明其所有权,“启飞,导演叫你过去看看样片呢。”
  这一声“启飞”,唤得那叫一个亲昵啊!
  目送着岳大少被半拉半缠拖走了,简葇才拍了拍笑得僵硬的脸,“张昕,帮我把大衣拿过来。”
  没有反应。
  她回头一看,张昕正失魂落魄望着岳启飞消失的方向,原本闪亮的眼睛被神往涂上迤逦的色泽,那是深爱才会有的眼神。一年以前,她也经常用这样的眼神望着一个男人&&
  “你晚上还没吃饭,跟着他们一起去蹭饭吧。”她说。
  张昕期待又迟疑着,“这样,不太好吧。”
  “没关系,岳大少不会在乎多请几个人吃饭,尤其是美女。”
  纠结了好一阵,张昕还是跟着剧组的人去吃饭了。
  临走时简葇本想提醒她,岳启飞睡过的女人不比外面飘的雪花少,从来只见零落成泥的,没见几个飞上枝头。想把自己往他怀里送,就要做好零落成泥的心理准备。她转念又想想,岳大少能写出一本书的风流史人尽皆知,暗恋他那么久的张昕岂会不知道?
  爱情这回事,从来轮不到外人废话。
  第二幕
  连续两个月赶戏,简葇本就紊乱的生物钟被彻底摧毁了。回到家已经深夜,她分明很累,却毫无睡意。所以三更半夜,威爷摆着一张阴晴不定的脸进门时,她还精神抖擞地在电脑前看微博留言。
  这个时间威爷亲自登门拜访,还挂着这样一副倒霉到家的神情,她顿时生出不祥的预感,“这么晚找我?该不会,公司又要卖我吧?”
  威爷沉着脸看她一眼,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真搞不懂,公司那么多值钱的货,为什么总挑你这个最难搞的!”
  “因为我天生丽质难自弃呗。”
  威爷一脸不屑,恨铁不成钢地瞥了一眼她被肥大的白T恤掩藏的事业线,“那你到底是去,还是不去?”
  简葇看看墙上的挂钟,时针正指向十一的位置,“这个时间,正是酒足饭饱思淫欲的时候,我去了就是羊入狼口,威爷,你忍心把我喂那些饿狼吗?”
  “那是一帮公子哥,上头得罪不起。上头刚说了,今晚你必须去,要不然,以后跑龙套都不用你!”
  “要我去陪那些公子哥寻欢作乐&&”简葇指尖未停地刷着微博上的留言,随口说,“行!公司那部大制作的新戏让我做女一号,不过,我不保证真能把他们陪高兴。”
  “你!”威爷气得直接把沙发靠垫砸在她脸上,“你做梦去吧!”
  “不想做女一号的女演员不是个好演员!”
  “这年头,想做好演员,就要付出代价&&你想做贞洁烈女,回家嫁人生孩子去!”
  “嫁人生孩子?”这个话题比刚才的好,简葇立马来了精神,“好呀!威爷,你有没有好的介绍?”
  “好的多了去了,你想要个什么样的,地产大亨、煤老板,还是富二代?我手里一堆存货,能不能打败原配成功上位,就看你的了。”
  “其实我的要求不高&&”提起嫁人,简葇的眼神飘向黑夜的阴云,“我想要一个男人&&就算我把自己搞得声名狼藉,就算我把他的三观毁得一塌糊涂,他想要的女人,始终只有我一个。”
  她一直在找,却始终没有遇到。或者应该说,再也遇不到了。
  她顿了顿,微乎其微地吸了口气,才继续用无所谓的口吻说:“如果这个世界还有一个男人可以这么对我,我立马放下对演艺事业孜孜不倦的追求,给他生孩子,做个相夫教子的贤妻良母。”
  威爷正在气头上,没有留意到她用了“还有”这个词,不屑地白她一眼,“你偶像剧演多了?!”
  简葇笑了笑,本就女人味十足的脸上更添几分风情的味道,“嗯,以后你多给我接点文艺片。”
  “&&”
  威爷的手机铃声响起,他抱着必死的决心接听,“嗯,她同意去了,不过&&有个条件,她要做新戏的女主角&&”
  电话里传来果断的回复,“行!”
  “这也行!”威爷惊得小眼睛都瞪圆了,“那些是什么人啊?这么有面子。要不我让骆晴去,她&&什么?!叶仕中的公子过生日,哪个叶仕中?该不是&&啊?真是啊!”
  简葇的指尖僵住,握着鼠标的手指渐渐收紧。
  如果她没记错,叶仕中只有一个儿子,叫叶正宸。她和叶正宸并不熟,不过,他有个发小倒是与她&&很熟。
  想起了那个人,她便如同走失了魂魄,威爷的大吼声听在她耳中,已经变得微不可闻了,“快点去换衣服!必须给我去!”
  “&&”
  “听到没有?!你是不是想让我把你打晕了抬去?!”
  在威爷的淫威之下,简葇到底还是屈服了,迅速打扮得花枝招展出门。
  空中的雪不知何时停了,地上的雪却化作晶莹剔透的冰,在明亮的车灯中闪动着粲然的光。
  简葇开着新买的红色小迷你在稀疏的车流中缓慢前行。她已经开得很慢,车载导航上的指示标识还是快速朝着定位的某别墅小区越靠越近,近得几乎快要重合。
  路灯飞速掠过,连成一道绚丽的光带。就像一年前的一夜,她离开医院时,霓虹灯也在她眼前闪过这样瑰丽的色彩。
  恍然不觉中车速越来越快,如同飘忽而过的风。她仿佛又闻到了停车场潮湿的味道,又看见那辆微颤的车,还有车上的一抹嫣红的衣裙&&
  十字路口的绿灯突然变成了红色,鲜血一般的红,她猛然惊醒,用力踩下刹车&&
  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她眼前的景物一阵急速旋转,黑夜,分不清是天,还是地。
  一小时后,威爷风风火火赶到医院,一眼就看见鲜血淋漓的简葇。她原本光洁的额头多了一寸多长的伤口,正在渗血,手臂上嵌着的金属碎片熠熠生辉,一滴一滴坠落着血红,很是惨不忍睹&&
  医生想给她处理伤口,她居然让人家等会儿,气定神闲地在那自拍,发微博。
  这个时候都不忘炒作自己,威爷彻底服了她的敬业精神了。她要是肯把这份敬业精神用来讨好投资商,她的前途早已一片光明,他也用不着成天给她收拾烂摊子。不过,有些时候,对这个蹚着娱乐圈这摊浑水还坚持走自己想走的路,即使弄得自己遍体鳞伤、鲜血淋漓,也要坚持原则的女孩儿,他多少有些怜惜的。
  否则,他何必管她的烂摊子。
  “别跟我说这是个意外。”威爷道,“就凭你的车技,你能在百米无人的大街撞上护栏?!”
  简葇笑笑,因为牵动伤口,她笑得龇牙咧嘴,比哭还难看,“所以,这才叫&&意外!”
  “你!你这又是何必呢?!”
  “有的人,是你宁死都不愿意见的。”
  她的话刚一出口,走廊里疾步如飞的人影骤然停在处置室的门外,因过度焦急而急促的呼吸慢慢被拉长,拉长&&
  最终,他无声无息地转身,离开。
  笔直的背影走远,简葇才慢慢低下头,继续刷新微博上的留言。
  一条新的评论出现在她受伤的照片下方,“没有人值得你把自己伤成这样。”
  她再次抬头,人影早已消失好久,只剩下无人的走廊,空空荡荡。
  第三幕
  有的人,宁死都不愿意见,并不代表到死都不会见。住在同一个城市,又同样站在灯火阑珊处的两个人,想要不见,似乎太难。
  比如&&不久后的某一天,也是分手后的第二年。
  没有通告,没有饭局的夜晚,时间会变得漫长又难打发,凑巧网络又出了问题,简葇坚持不懈地试了无数遍,还是怎么也上不了网!
  无奈之下,她只能在七点十分这么黄金的时段,泡了杯减肥茶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如此黄金的时段,她拿着遥控器换了N个频道之后,认命地选择了逃避不了的新闻。
  伴随着主播对会议内容的介绍,镜头匀速移动,将整个空旷的大会堂全景和所有的参会人员呈现了一番。
  蓦然间,她捕捉到一个男人深邃沉寂的侧影,手中的茶杯猛地一晃,几滴滚烫的水滴落在她手上,她却丝毫没有感觉到异样的热度,视线紧紧锁定着电视屏幕。
  或许摄影师也在一片头发稀少、鱼尾纹众多的高官中发现了闪光点,特写镜头定格在那个男人身上。他沉静地坐在背光的位置,右手捏着一叠白色的文件,墨色的修身西装,微垂的黑发,蕴藏着锐利的黑眸专注地看着文件。这画面分明只有深沉的黑白色,却耀眼得有些刺眼。
  眼睛被刺得剧痛,她迅速拿起遥控器换台。可惜她忘了,这是七点档的新闻,换了台却换不掉屏幕上的人。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蓦然回首,灯火阑珊。
  她一口滞在胸口的气还没有吐出,门铃响了。
  可视门铃模糊的小屏幕中,竟然也显示着和电视上相同的男人,只是在走廊声控灯的直射下,他有了色彩,就像黑白电影里突然出现的一抹流光溢彩。
  他的脸半垂着,发丝恰到好处,凌乱地垂在额前,只露出轻抿的薄唇。深灰色的衬衫松了两颗扣子,浅麦色的肌理在领口略见一斑。他的右手抵在她的门上,衣袖松松挽高,新闻里穿的墨色的西装搭在臂弯里,仍掩饰不住小臂蓄势待发的力量,好像随时都会将她禁锢在强势的怀中。
  简葇的手指不由自主地落在门锁上,可望了望他强健的体魄,再反观自己又瘦了一圈的小体格,她马上收回了准备开门的手。
  “有事吗?”她的声音冷若寒冰。
  听到她的声音,他抬起头,原本深蕴锐利的黑眸被醉意染成了迷乱,削薄的唇角轻轻扬起,牵出不易察觉的笑意,“我来取我的东西。”
  “你早就把东西都拿走了。”
  “我回去仔细看了,少了一样。”
  她明明已经把属于他的东西都打包好,让他拿走了,哪怕一张纸,“少了什么?”
  “你!”
  “&&”
  心狠狠地颤了一颤,她再也说不出话,只觉得此时的他,完全与刚才新闻中冷静自持的男人判若两人。她不能打开这扇门,因为这扇门一旦打开,她就再也没办法将他拒之门外了。
  门铃再一次响起,叮咚声震耳欲聋,简葇拿着手机,果断拨打了三个数字——110。
  半小时后,听闻有醉鬼骚扰女演员的一干警察火速赶到,一个个制服笔挺,正气凛然。可是,当他们严肃认真地检查了门外那个所谓醉鬼的身份证、工作证之后,他们的脸上同时出现诧异的神色。面面相觑了一番之后,他们连声说着:“对不起,误会,一场误会。”
  然后,他们比来的时候更迅速地消失了&&
  寂寞的夜,她与他面对面站了许久,中间隔着一道始终没有开启的门。序幕之分手以后(二)  第二天,简葇顶着大大的黑眼圈去试镜,意外地发现等候试镜的美女们全然对试镜漠不关心,都在热情洋溢地谈论着同一个话题:昨晚新闻上那个气场强大的男神究竟是何方神圣?!
  她埋头苦心钻研剧本。
  不料,剧本很快被满眼桃花色的骆晴一把夺走,“亲,你昨晚看七点档的新闻没有?”
  她坚定地摇头,“你知道的,我看不懂。”
  “唉,太可惜了,昨晚的新闻上冒出了个帅哥,不,不是帅,是气场,小宇宙一样的强大气场&&我敢跟你打赌,他绝对不是一般人。”
  “我不跟你赌,一般人哪能上新闻?”她夺回剧本,继续背台词。
  骆晴则坐在她旁边玩儿手机,时不时一惊一乍地拉扯她共同分享。她随意瞥了瞥,论坛上不但贴出从新闻上截来的图片和视频,下面还跟着一条接着一条的人肉搜索信息。
  他华丽丽的身家背景曝光,果然闪瞎了万千少女的眼球,自然也包括骆晴,“你看看,我就说他不是一般人嘛!”
  简葇不由得感慨,语气泛着酸,“唉,你说我们演过这么多的影视剧,虽说不是主要演员,也没少参与,这么多年都没见有人把我们八卦得这么高效彻底。他不过是在新闻上无声无息露一露脸,就能火成这样。”
  “那是因为他不是演员,是现实版的男一号。”
  “哦,原来如此。”
  自认无福消受女一号的简葇再继续读剧本,深入剖析人物性格。
  两天后,八卦论坛上关于他的帖子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百度大娘”上再也搜索不到与关键词匹配的网页。然而,在万千少女心中中下的毒,到底是无药可解的。
  至于这种毒的毁灭性,看了骆晴便能略知一二。
  在朋友的咖啡馆小坐了一下午,骆晴的话题就没有偏离过那位限量版的“男一号”。简葇只微笑听着,不发一言,时不时看看外面混沌的天地。
  灰黄的微尘细密凌乱地悬浮在空气中,遮天蔽日,好像连人心都被蒙蔽了。
  清凉的烟草味道扑鼻而来,简葇转回脸,只见骆晴点了一支烟,烟身洁白纤细,散发着一种似曾相识的悠悠薄荷香。
  被这种味道蛊惑了,她不由自主将桌上的纯白色烟盒拿过来,从里面捏出一支,点燃。
  空气中弥漫着薄荷和烟草混合的味道,灰白色的烟雾中,这味道让她想起很久以前的一天。她酸软无力地伏在他的胸膛上,被他独有的气息包围,“你身上怎么有烟味儿?你抽烟吗?”
  “嗯。”
  她讶然问:“为什么我从来没见你抽过烟?”
  他微合着眼答:“我有个读医的发小告诉我,二手烟对女人危害很大,会加速皮肤衰老,还可能得癌症和心血管疾病。为了我晚年的幸福,我决定在你身边禁烟。”
  “可是,你没有烟瘾吗?要是想抽怎么办?”
  “这样就不想了&&”他反身将她压在身下,唇深深吻上她&&
  从甜蜜的回忆中觉醒,简葇将手中的烟放在双唇间深吸一口,烟气吸进肺里再没有了清凉的香味,全是呛人的苦辣,吐不出咽不下。她呛得剧咳不止,咳得眼睛红了,湿了,还是止不住。
  她用雾蒙蒙的一双眼看着对面的骆晴,“相信我,这样的男人是毒药,中毒之后,无药可解。”
  骆晴全然不在意,继续吞云吐雾,“我巴不得他快点毒死我呢!”
  第四幕
  忙碌的时间总是很快,一转眼,简葇又在剧组耗了半年时光。
  演艺圈是个很奇妙的圈子,想要站在高处,就要不计付出,一刻不停地努力往上爬,然而,想要被埋葬进万劫不复的深渊,一夕足够。
  跟了大半年的新戏上映了,虽然剧情拖沓,观众反响很不好,男一号和女一号都没人关注,但饰演悲情女二号的简葇,却凭借着她催人泪下的演技和楚楚动人的忧郁,俘获了无数男人的灵魂。
  电视剧播完之后,她的关注度与日俱增,不少代言和片约纷至沓来。
  眼看着就是走红的节奏了,偏偏就在这个时候,A市一位富商违规被抓的消息爆出,就不怕事儿大的某八卦杂志掘地三尺找出了简葇和这位富商的合影,毫不吝惜地把封面和三张彩页留给她,还声情并茂地编纂了一段地产大亨与三流女星不堪入目的“婚外情”。
  借了这位富商的“威名”,杂志大卖,简葇也体验了一回“一夜成名”的厚待。
  起初,她没当回事儿,只当娱乐娱乐大众,增加点知名度就算了。没想到,正愁着近期没有劲爆八卦可以夺人眼球的狗仔们一窝蜂似的开始挖“内幕”,各种流言蜚语接踵而至,网络上更是把她这个“祸国殃民的小三”骂得体无完肤。
  分明是经纪公司安排的饭局,她怎么都推辞不掉,才不得不应酬了那位富商一次,现如今东窗事发,经纪公司一句“纯属艺人的私事”,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而她,真是躺着也中枪,死不瞑目。
  威爷再维护她,他到底是个经纪人。公司不出面,他也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多年来在银幕上建立的美好形象顷刻间毁于一旦。
  威爷建议她冷处理,让她短时间不要露面,她只好天天躲在家里,连高烧都不敢去医院,还要抱着暖水袋用若无其事的声音告诉远在多伦多的家人:“我很好,那些传闻都是为了刚上映的电视剧炒作&&”
  那是她最难熬的几天,每天看着网上的全不负责任的污蔑,比愤怒更多的是忧虑,担心自己和以前那些与高官牵扯的女星一样,一黑到底,再也没有电视剧演,再也没有广告可以接。她多年的努力就此葬送倒是无所谓,可简婕读书的学费该怎么办?给妈妈新买的房子贷款要怎么还?
  可能是她这个事儿动静闹得有点大了,引起了警方的注意,警方开始调查她与富商是否有利益纠葛。随着警方调查深入,她和富商之间的关系被澄清,一切在突然之间峰回路转。行内一家很有威望的报纸帮她澄清了真相,饭局上共饮的照片,那不过是出于社交礼节,拍照留念而已。
  她微博的关注成倍往上增,有人替她不平,也有不少看客唏嘘不已,认定这又是一个高端的炒作,更有圈内人把这次事件当作一个三流的女演员成功跃居二线的绝佳案例。
  只有她这个亲身经历过的人才真正体会到,这地狱与天堂的一线之隔。
  事情平息后,她问威爷知不知道这个逆转的缘由,威爷也是一头雾水说:“很明显,这是有人在帮你,至于是谁,你再好好想想,你认识的人里谁有这个本事。”
  她想来想去,她认识的人里,也就是她的少东家天世传媒的公子哥岳启飞能做到。于是她特意备了厚礼去参加岳启飞的婚礼,顺便感谢他不计前嫌,出手相救。
  结果岳启飞冷冰冰回了她一句,“我就算想帮你,也未必有这个能力,更何况,我压根就不想帮你。”
  “呃!当我没说。”
  她灰头土脸准备离开,又听见岳启飞不冷不热的声音传来,“我听说警方还介入调查了?你这点破事儿&&”
  简葇转了一半的身子僵直了。
  岳启飞又说:“他为你是真的费了不少心思&&依我看,你不如从了吧。”
  “我就算从了你,也不会从他!”
  “啊!是吗?!你怎么不早说?”
  “早说?能怎么样?”她瞥了眼一身纯白婚纱的豪门千金,朝着岳启飞抛了个妩媚的眼神,“今天的女主角会是我吗?!”
  他摸着下巴深思一番,“我可以晚两年结婚。”
  “多谢厚爱!”
  她拖着摇曳的裙摆离开婚礼现场,没有回头,所以她没看到岳启飞眷恋不舍的目光久久没有收回。
  第五幕
  自从经历了这次冤案,简葇很荣幸被许多导演认识了,演艺事业出现了明显的转折。经纪人威爷帮她接的片子越来越多,出了一个剧组又进一个剧组,在角色的戏剧人生中“活了”几番,便是两年过去了。
  或许是经历多了戏里的悲欢离合,她渐渐学会了遗忘。即便许多忘不了的往事,也只当演了一场已经杀青的戏,戏落幕了,故事也就结局了。纵然不是她所期望的结局,也能坦然接受了。
  所以,她听见骆晴身临其境般谈论起某人致命的吸引力,也能够一笑置之,只当自己是个局外人。
  她以为前仇旧恨已经化作云烟,直到他们分手后的第五年,一场躲避不及的相遇。
  国际酒店光芒璀璨的观光电梯门前,大理石的地面泛着溪水般通透的波光,她站在上面忽然有种即将沉溺的不安全感,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玻璃门缓缓开启,简葇迈步走进电梯,才发现狭小的空间里还有一个熟悉的人影,沉溺的不安全感真切地袭来。
  既然无路可逃,她只能若无其事戴上Gucci新款的墨镜,专心致志看着外面的都市繁华。
  电梯一路下行。隔着枣红色的镜片,简葇目不斜视看着前方,但依然可以感受到一道目光肆无忌惮地扫过她的脸,半裸的香肩,沿着紧身短裙包裹出的曲线一路向下&&最后停留在短裙无法掩盖住的小腿上。
  耐不住喉咙的干涩,她轻咳一声。
  他微笑着将视线移回她的脸,“怎么?应酬完了?”
  她当然明白他那句意味深长的“应酬”代表什么,回他一个更暧昧的声音,“何必明知故问呢?”
  “介不介意透露一下,你的价码是多少?”
  这人&&
  幸好有墨镜遮住她冒火的眼睛,她才能继续装淡然,“我一般不收钱,只看对方给我什么样的角色。”
  叮咚一声,一楼到了,她以最快速度冲向电梯门。
  他却更快她一步挡在了电梯门前,“只要让你演女一号,谁都可以吗?”
  冲动是魔鬼,这是一句至理名言。等到她想起这句话的时候,不该说的话已经脱口而出了。
  “当然,也包括你!”
  ———序幕完———第一章 饭局  第一章 饭局
  一个月后。
  保姆车在夜色中一路疾行,高耸入云的建筑物接连从眼前晃过,一幢比一幢富丽,一幢比一幢堂皇,仿佛在尽其所能地张扬着所有者的权势与地位。
  相比之下,渺小的人流与车流像是尘埃,浮游于这座城市,没有归处。简葇仰望这个她从小生活到大的城市,它总是那么陌生,似乎从来都不属于她,而只属于那些拥有着无尽特权的少数人。
  她的经纪人威爷坐在她旁边不厌其烦地循循善诱,“今晚这个,只要他高兴,别说把你捧成一线,捧成一姐都有可能,你自己瞧着办吧。”
  一线!她多少年来可望而不可及的美梦啊!
  “真的?什么来头?”简葇顿时眸光发亮,补妆也补得特别勤快。
  威爷用力戳戳她被金钱掩埋的头脑,“你能不能别死命往钱眼里钻?!”
  “这么说,他没钱。”
  “人家有个好爹&&”他指着自己的肩膀比画一下。
  简葇了然地点点头,明白了威爷所指。
  这些年,见多了世态炎凉,她凭着过人的演技和苦练了多年的酒量,再加上短道速跑的基本功,她在“衣冠禽兽”遍地的娱乐圈混迹多年,倒也周旋得游刃有余。虽说没吃什么大亏,但说句良心话,她也没捞到什么大便宜,否则就凭她这磨练了八年的演技和耗费了八年的青春,再加上金牌的经纪公司,敬业的经纪人,怎么会到现在还是个半红不红的二线演员,好本子、大制作从来不用她当女一号。
  她的经纪人威爷不止一次恨铁不成钢地教导她:“你就不能为艺术奉献奉献?!”
  她回他一个真诚的笑脸,“你是了解我的,我只认识钱,不认识艺术。只要片酬合理,女一号还是女二号,我无所谓。”
  “你别忘了,一线和二线的片酬可是天差地别的。”
  她觉得此言有理,点点头表示赞同,“那就等遇上能真正把我从二线捧到一线的人,你再一次性把我卖个好价钱。”
  她随口一说,不料威爷不愧为圈内最敬业的经纪人,还真是找到机会就把她往火坑里推。
  今天晚上的饭局,本来是一个大制作的投资方想“考察”一下女演员,公司原定了两个正走红的小天后和一位力捧的新人去,后来突然又钦点了她去。
  起初她以为是威爷在高层那据理力争的结果,后来听知情人透露,真正原因是投资方那边请了一位重要客人,而那位客人自称是倾慕她多年的忠实影迷,公司当机立断推了她晚上的杂志专访,让她去陪客。
  威爷出于对她的了解,一路把她押送到包房门口还是不放心,等在门口盯着她进门。
  怀着对一姐片酬无限期待的心情,简葇摆着女神式优雅的姿态走进奢华的包房。下一秒钟,她看清了坐在主位的男人,二话不说扭头出了包房。
  威爷赶紧把她堵在走廊转角处,“你要去哪?别跟我说去厕所,你来之前已经去过三趟。”
  “我忽然有点不舒服,你让公司换别人吧。不如换骆晴吧,她肯定对你千恩万谢!”
  “换人?!”一向好脾气的威爷怒了,“你什么时候耍大牌不行,偏在这个时候!你就不怕公司把你雪藏了?”
  “随便吧,活埋了也行!”
  “你别忘了,雪藏期间你是拿不到片酬的。”
  她迟疑了一下,装作眩晕地扶额,“威爷,我真的不舒服。”
  “如果我没记错,你在多伦多的房子该到还款日了吧?还有你妹妹下学期的学费&&”
  简葇立刻笑得如芙蓉初绽,“我感觉好多了。”
  “那进去吧。”
  “&&”
  临去前,简葇急忙扯住威爷的袖子,“威爷,这次你一定要在门口等着我,见我出来,说什么也要带我走,千万别让我落在他手里。”
  “&&”威爷没应声,很明显对她的提议不太苟同。
  “求你了,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下次不管你给我安排什么局,我都去!”
  威爷狐疑地看着她。
  “我跟他有仇,仇深似海!让我落他手里,他肯定把我剥皮抽筋的。”为了增加可信度,她硬生生在眼底挤出几点泪光,又搭配了个心神俱颤的眼神,“是真的&&”
  威爷被她望得动了恻隐之心,“好了,好了,我在外面等你。”
  目送着威爷又是一脸恨铁不成钢地惆怅走远,简葇唇边牵出得意的笑意。就知道他嘴硬心软,要不怎么会到现在还没把她成功营销出去。正得意着,一回身,她看见一张足以把当红男星秒杀得渣都不剩的脸。
  他看似悠闲地倚墙而立,嘴角也勾着笑,一种看不出喜怒哀乐的笑意。
  “剥皮抽筋?!”
  有意无意地,他的指尖划过她半露的锁骨,恰到好处的力道让她连骨头都有点发麻,“这么美的皮,我享受还来不及,怎么舍得剥了&&我最多,拆了你的骨头&&”
  她嘴角的笑僵硬如冰。
  她的笑僵硬,并非因为怕他那句“拆了你骨头”,而是好久没有这么近距离面对郑伟琛这张秒杀男星的脸,多少有点被惊到,乱了心志。
  不知是否因为初识在十月,他总会让她联想起深秋。那个成熟的季节,恰如他给人的感觉——深沉却不压抑的天空,浓郁但不炽热的阳光,凌厉却不刺骨的清风,清冷但不凛冽的细雨,还有沧桑不苍凉的落叶。
  这种由经历沉淀而来的气质,即使他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名牌的Logo,也一样让人感觉得到身份显赫。
  一阵呆愣,等她寻回被美色所惑的心神,才想起眼前的男人刚才说——要拆了她的骨头。
  她用有恃无恐的媚笑掩饰住内心骤然而生的惊慌失措,“郑少,我听说你快要升职了,如果这个时候,有媒体爆出你虐待女星的丑闻,恐怕即使你能跟我庭外和解,也免不了葬送前途吧?”
  她自认自己的威胁很有杀伤力,人家却连眉峰都没动一下,“那正好,这种朝九晚五的工作我早就做腻了,换换工作也好。”
  她半仰起头,面对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脸,靠近,再靠近,直到他冷静的眼中激起了异样的波澜。
  她抚了抚他的衣领,“那么,我们试试看&&”
  “&&”
  她踩着三寸的高跟鞋摇曳生姿地走开。
  郑伟琛凝视着她的背影,黑眸中的波澜化作浓烈的占有欲。
  “那么,就试试吧,我倒想看看哪家媒体爆我的丑闻&&”
  简葇在洗手间里重新描眉画眼,涂了个烈焰红唇,还补了个浓重的深咖色眼影,原本清丽的脸全被妖艳掩盖住。
  调整好纷乱的心绪,她再一次走进包房。
  公关部的李勋一见她进门,马上迎过来为她引荐各位大人物,那迫不及待的架势,好像生怕她又扭头走了,留下烂摊子给他收拾。
  这也难怪,她不止一次给他制造过烂摊子。
  李勋第一个为她引荐的就是郑伟琛,“这位是郑少&&”因为他的工作性质比较特殊,李勋没有说出来,巧妙地话锋一转,“不用我介绍你也肯定认识吧?”
  “当然认识!怎么会不认识呢?”简葇自然地伸出手,谄媚的表情演得那个炉火纯青,“郑少,以后还要拜托您多关照啊!”
  “郑少,这位是&&”
  “不用介绍了,”郑伟琛也很自然地起身,握住她的手,别有深意地说了一句:“简小姐的演技,我终生难忘。”
  她怎么会听不懂他话中深意,干笑两声,“哈哈,郑少过誉了。”
  “他真的是你的影迷,他的手机里存了很多你的照片。”一边肥头大耳的土豪自以为很知情的口吻帮着补充,“简小姐,你今晚可要多敬他几杯!”
  手机里存了她很多照片?微微一愣,她马上换上笑脸,“呵,这是当然了!”
  后来她才知道,这位肥头大耳的土豪就是《似水流年三部曲》的投资商刘总,他因“偶然”在郑伟琛的手机里发现了她的照片,得知他对她“情有独钟”,便马上安排了这个饭局,希望可以借机拉近拉近关系。只可惜,他选错了人,她在这方面从来都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认识完其他几位老总,又和经纪公司的高层热络地打了招呼,简葇毫无意外被安排在郑伟琛旁边。
  她热情洋溢地伸手拿酒瓶,欲给他倒酒,他却抢先了一步,在她面前的酒杯里倒满了红酒,鲜红的色泽流转于晶莹的杯壁,酸涩的葡萄香充满侵略性地袭来,刺激得她的鼻根也酸涩起来&&
  她深深吸气,努力去想象一些开心的事,比如她的演艺生涯从今日起逆转,她将会从二线爬上一线。这么想着,心境顿时开阔许多。
  她大大小小的局也应对过不少,从来没遇到过这么难应付的。
  刚刚开席,她还没来得及吃点东西垫垫底,众人便频频举杯,且每次都有各种理由带着她,就连那两个小天后和新人也看清了形势,一个劲儿敬她酒,还一口一个前辈,叫得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人老色衰了。
  刘总更是屡次和她撞杯,各种明示暗示,让她务必陪好郑少,只要把他陪高兴了,《似水流年三部曲》的女主角就是她的。
  她何尝不想借着这个机会上位,可是,任何机会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简葇瞄瞄身边的人,从头至尾他只安静坐在她旁边,悠闲地品着红酒,冷眼旁观着她措手不及的应对。好像在这场酒局中,他只是个局外人,与这满桌晦暗不明的牵连毫无关系。
  他也没对她有丝毫逾越的行为,唯一的一次身体接触,是将她快要滑落的裙肩拉回原处,及时避免了她的不慎走光。在饭局逢场作戏了这么久,应酬的男人哪个不是一双色眼绕着她胸前的峰峦打转,恨不能把她的衣服都扒了,大饱眼福一番。
  他是唯一一个帮她掩盖的。
  她明白,他只会为自己在意的女人这么做。可她不明白,经历了这么多事,过去了这么多年,他为什么,还在意她?
  仰起头,把一杯红酒喝尽,她将所有的心酸混着红酒一起咽了下去。
  数不清喝了多少瓶红酒,后来,她真的有点醉了。头沉甸甸的,连思维也有些混乱,好在意识还清醒着。她知道他们的目的就是把她灌醉,所以晚醉不如早醉。
  “对不起,我,去下&&洗手间。”她含糊的声音说着。起身时,双腿酸软,身体发飘,脚下不小心一绊,险些摔倒&&
  不料,一双有力的手臂托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然后,她的身体被紧紧拥住。
  熟悉的味道漫过鼻端,是清凉的薄荷香混着淡淡的烟草味道&&
  简葇受惊般挺直身体,用尽全力挣扎。无奈人家四年的健身不是白练的,一双手臂钢筋铁骨一般牢不可摧,反倒在她的奋力挣扎下搂得更紧。
  “我陪你去。”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
  她坚定摇头,声音也不含糊了,“怎么好麻烦你呢?”
  “不麻烦!这里太大,我怕你回来时迷路,走错了地方。”
  “&&”他还是这么了解她。
  在众人暧昧含蓄的注视下,她被他半拖半拉、半拥半抱出了包房。临出门前,她还接收到刘总赞许的目光,估摸着女一号的角色离她已经不远,触手可及。
  转过长廊,到了旁人目光所不及之处,他才放开她,顺手为她理好因费力挣扎而凌乱的发丝。
  她反射性退开一步,第一个念头就是对他大吼:为什么是我?!你郑伟琛身边从来不缺女人,比我年轻比我漂亮,还让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为什么还要招惹我?!你明知道我不想跟你有任何瓜葛?!
  冷静想想,问了又有什么用。人家有权有势,人家乐意招惹谁招惹谁,她一个二流的小演员,有什么资格什么本事反对。
  压下满腔积怨,她决定直奔主题,“你到底想怎样?”
  他云淡风轻地答:“所有人都看出我想怎么样了,你别说你看不出来。”
  “我当然知道你今晚的目的。如果只是今晚,我可以陪你。”她尝试了两次,依然无法面对他深不可测的目光,转开了视线,“反正陪谁都是陪,我无所谓&&我是想问,过了今晚呢?你能别再这么关照我吗,我简葇福薄,承受不起你这么关照!”
  没有回答。
  她不敢去看他的表情,依稀听见他的呼吸沉了许多。
  沉默了十几秒,他扫了一眼她食指上耀眼的蓝宝石戒指,“我送你的生日礼物,喜欢吗?”
  对于这个话题,她丝毫没有防备,怔了好一会儿,才甜笑着回答:“喜欢,很值钱。我卖了五万块,够我妹妹三个月的生活费了。”
  他薄唇轻抿,“那是我让人在法国定制的,独一无二。”
  他永远知道怎么打动她。就像她永远知道,怎么刺痛他。  “是吗?这么说我卖亏了?!这些奸商&&”她将痛心疾首后悔万分的表情演绎得十分到位,之后还不忘补充一下很有建设性的意见,“要不,你明年送我生日礼物时顺便附上发票,我直接去退货,方便多了。”
  “好!”
  结束了不甚愉悦的交谈,他们重新回到包房。
  这一次,简葇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上战场的,喝得要多豪爽有多豪爽。反正该发生的她阻止不了,与其清醒地面对,不如让自己醉得人事不知,这样就不必努力去忘记。
  喝到气氛热烈时,李勋坐到她旁边来,凑近她小声说:“刘总想吃过饭再去KTV玩一玩,他让你一定要去,陪陪郑少&&”
  “&&”她放下正欲端起的酒杯,听他说下去。
  “我知道你有底限有原则。可这个刘总的面子你不给就算了,上头特意交代,郑少千万千万不能得罪。我的好姐姐,算弟弟我私人求你,你就忍一忍,勉强应付一下,你的大恩大德我铭记于心!”
  “忍?!你说得容易,你忍一个我看看。”
  “我是真想忍一个给你看看,可惜我没有姐姐你的风华绝代!”
  “忽悠,你接着忽悠&&”
  他果真接着忽悠了,“我说真心话。要不是你品性高洁,出淤泥而不染,你早就成咱公司的当家花旦了,什么金像、金鸡,哪轮得到别人&&”
  李勋看她微笑着玩着手中的红酒杯,若有所思,以为她有点被打动了,更加努力劝说,“我知道你不在乎这些,可这一次,你就算自己不怕被封杀,也考虑考虑我,我上有老下有小的,我的饭碗就全指望你了!”
  他这边滔滔不绝,正决心不达目的誓不闭嘴地说下去,谁知简葇直接丢过来一句,“行,我去!我肯定把人陪好了&&不过,我要演女一号。”
  李勋惊喜万分,拍着胸脯担保,“好!好!绝对没问题。”
  她转眸丢下一个风情的笑,“我的大恩大德,你可要铭记于心呐!”
  “忘不了,忘不了!”
  李勋迫不及待跑去跟刘总汇报,刘总听着李勋的耳语,点头如捣蒜。
  一杯红酒出现在她眼前,不必抬眼,她也能从那修长的五指看出端杯的人是谁。
  “条件谈妥了?”他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她笑着端起酒杯,回应:“谈妥了!所以,今天晚上,我一定舍命奉陪到底!”
  “我不要你的命,我只想要你的人&&”
  “&&”她正被他的直白弄得无语,只听他平淡地补充了一句:“一生一世!”
  她是真的醉了,不是被酒灌醉,而是被人!
  简葇又被劝着喝了几杯烈酒,红酒的后劲儿也起了,她的意识渐渐模糊,自控力也薄弱了,眼前的人越来越朦胧,身体越来越虚无。她捧着麦克风唱了两首悲伤的情歌,竟然唱得笑了出来,尤其是唱到“迷失了,曾经的纯真,分不清是爱是恨,摇曳着,你的迷离眼神,在旋涡里浮浮沉沉”,她笑得几乎无法自已&&
  一只手臂锁住了她的肩膀,将她带入温暖的怀中,又是那熟悉又陌生的气息,她没有抗拒,由着他搂。
  她想,她是真的醉了,否则她不会贪恋这温暖的气息,不会又想起那一年的深秋从半空划过的云霄飞车,还有,坐在长椅上凝视着别人父子相亲相爱的男孩儿。
  那一年,她十岁,他十二岁。
  她与他初见,他一张原本俊秀的脸因为明显肿胀变得惨不忍睹,可她被他一双沉静的黑瞳吸引。对于一个十二岁的男孩儿来讲,那眼神过于深邃,像谜一样诱着她去猜测,去探索。
  仗着年幼无知脸皮厚,她买了两个冰淇淋,走到他身边,递给他一个。
  男孩儿讶异地看了她一眼。
  “请你吃!”
  “为什么?”他有些戒备地问。
  “因为你长得帅呗。”她对着他笑。她的笑如同秋季盛开的海棠,满目萧索和枯黄中最夺目的一点绯红。
  他接过了她手中的冰淇淋。
  她又厚着脸皮在他身边坐下,“你的脸怎么弄的?和同学打架了?”
  他不屑地一扬眉,却没有回答。
  “人家一定伤得比你还重吧?”
  “&&”
  看出他不想说,她换了话题,“你喜欢坐云霄飞车吗?”
  他点了点头。
  “我也喜欢。”她对他眨眨水汪汪的眼睛,“可惜我只有十块钱,只够买一张票,外加两个冰淇淋。”
  她终于成功引起了他的好奇,“那张票你给了谁?”
  “简婕,我妹妹。”
  他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她也不再说话,安静地吃冰淇淋。
  冰淇淋吃完了,她讪讪起身,准备离开,他忽然开口:“你爸爸打过你吗?”
  她又赶紧坐回来,“没有,我爸爸最疼我了。不管我喜欢什么他都买给我,有时候还不让我告诉简婕。我爸爸还经常偷偷给我买油条豆浆吃,因为我妈妈不让我吃&&”
  那天她讲了很多爸爸的故事,他一直听着,听得特别认真。
  第二个周末,她又去了那个游乐园玩,又遇到了他。
  她开心地打招呼,“这么巧?”
  他很认真说:“不巧,我在等你。”
  “等我?”
  “我带了钱,请你玩云霄飞车。”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会来?”
  “你说过,你喜欢玩&&”
  云霄飞车从空中划过时,她死死揪着他的衣袖,脸本能地埋进他肩窝,她及腰的长发在风里飞舞,丝丝缕缕的黑发拂过他微红的脸颊。
  她依稀听见他的心跳就像飞车一样,忽上忽下,直入云霄&&
  那时,天清澈如水,不染半点尘埃,一如他们心中的彼此。
  而今,夜昏暗迷离,充斥浓重的欲望,在他眼中,她与人尽可夫的妓女毫无区别吧?
  他在她心中呢?
  她用被酒精麻痹的脑子思考了很久,一个陌生人吧&&
  一时烟瘾犯了,她伸手摸出烟盒,用涂得五光十色的指甲捏出一支烟,点燃。薄荷的冷香混着清淡的烟草味飘过鼻端,她深吸一口,近乎贪婪。
  她并不爱吸烟,可她戒不掉这个味道。
  一如她不喜欢娱乐圈,可她习惯了这虚浮矫饰的世界。
  抬头见郑伟琛直直看着她手指间散去的烟雾,她媚笑着将烟盒递到他面前,“郑少,来一支吧。”
  “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他低沉的声音被嘈杂的音乐声掩盖,只有她听到。
  在镜头前面作秀惯了,她应付各种疑难问题就像呼吸一样平常,“有一次演舞女的时候学的,之后就没再戒。”
  “我不喜欢女人抽烟。”
  “所以?”
  “戒了。”
  下一秒,她手中的香烟和香烟盒以一条完美的抛物线落入角落的垃圾桶。
  她想要跟他理论,凭什么他不喜欢女人抽烟,她就要戒烟,这是什么逻辑关系。可转念想想,反正那烟也不值钱,大不了明天再买一盒,何必跟他浪费口舌!
  后来,她不记得喝了多少杯酒,反正一直喝一直喝,不管红的、白的、黄的,或者什么五颜六色的,只要有人倒,她就敢喝。
  她的记忆也被酒精割成了无数的碎片——
  她记得,她在洗手间吐得一塌糊涂,他一只手慢慢抚过她的背,一下一下,另一只手递来微温的矿泉水&&
  她记得,走廊里很多人和他打招呼,她试着跟他保持距离,免得她这个二流演员的身份辱没了他,他扶着她的手丝毫不放松。
  她还记得,回包房后,她问他,怎么那么多人都认识他?
  他抢过她的酒杯,告诉她,她不能再喝了。
  比她喝得还高的刘总过来凑热闹,语无伦次地告诉她:“你记住,别人可以不认识,郑少必须要认识&&你听说过没有,以前有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不认识他,在一家酒店公然跟他叫板,还说&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等着,我会让你记住我是谁&,你知道结果怎么样?”
  她想了想,“郑少一看就是个宽宏大量的人,当然不会跟那些不识相的人计较。”
  刘总笑着摇摇头,“三个月后,他家就破产了。他算是彻彻底底记住郑少是谁了。”
  郑伟琛淡淡地说:“刘总的意思,我公报私仇!”
  刘总自知酒醉失言,呵呵两声,“巧合而已,巧合而已。”
  再后来,她不记得酒局什么时候结束,迷糊中感觉冰冷的雨滴落在脸上,她在冷战中惊醒,发现自己被郑伟琛塞到了一辆豪华的轿车。
  郑伟琛说:“去星城国际。”
  她摇头,更正,“我住在蓝筹名座,在朝阳门附近。”说完,她缩在奢华的真皮座椅上,又继续睡,再睁开眼时,车已经停在了蓝筹名座的大门前。  “谢谢!我到了!”
  她下了车,微微细雨落在身上,浇熄了她的困意,却稀释不了她身体里的酒精。她摇摇晃晃顺着清晰印在记忆中的青石路向前走,嘴里还哼着KTV唱过的歌,“我想放弃却迟迟不能,冰封的心又开始回温&&片片枫叶是你火热的吻,却吻上了别人的唇&&”
  感觉身边有人亦步亦趋跟着,她转头,看见郑伟琛紧锁的眉峰,“你干吗跟着我?我没事儿,你送到这里就行了&&”
  走了两步,发现他还在身边,她揉了揉额头,恍惚般点头,“呃,不好意思,我忘了,你也住这里。我喝多了,真喝多了&&”
  她继续唱歌,“片片枫叶是你留下的痕,却刺痛了我的心门,我捂住伤口苦苦地等&&”
  因为唱得太过投入,她没有留意脚下,一不小心踩进了路边的草地。脚下滑了一下,她下意识抱住郑伟琛的手臂,靠着他站稳。
  “你说我唱歌唱得好听吗?”她笑着抬头,看着他被雨水打湿的脸。
  “不好听。”
  “是吗?岳启飞说还行。”
  “&&”
  “他说,我混演艺界没什么前途了,让我练练唱歌,万一碰上一首经典之作,说不定能火起来。我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七年了,连陈瑶瑶都红了,我还是这样&&岳启飞说我要是再这么继续混吃等死,他都不想再跟我续约了&&”骆晴说她酒品很好,喝多少都不会失态,就是喝高了以后话比平时多,逮着个人就聊天,聊到睡着为止。由此可见,她这次真喝高了。
  “&&”
  他不搭话,她就继续口齿不清地胡言乱语着,“这年头,娱乐圈什么都缺,就不缺美女,中戏、北影、上戏,一年招收那么多学生&&比我年轻比我漂亮的遍地都是,争着抢着想要上位,我演戏真没前途了&&其实唱歌挺好,可以不用应酬那些导演、投资商&&还有你&&”
  她松开他的手臂,继续向前走,走着走着,她猛然想起个重要的事情,“不对呀!我已经搬家了,我搬去星城国际了!你为什么把我带到这儿?!你想怎么样?!”
  面对她理直气壮的指责,他还是不回答,像个完美的雕塑,安静地伫立在细雨中,清朗的眉目,英挺的鼻梁,微抿的薄唇,还有精雕细刻般的轮廓,全然没有因为五年的时间有丝毫改变,但不知为什么,他看起来却和五年前判若两人。
  她的衣服也被雨水浸透,贴在身上,凉得彻骨,她颤抖着贴近他,贴近他的温暖。
  眨了眨缀了雨滴的睫毛,她问了个只有醉酒才会问的问题:“你为什么不放过我,脱了衣服都一样,我和别的女人有区别吗?”
  他终于开口了,声音比冷雨还要凉得透彻,“你经常喝成这样?”
  “不是啊。我今天高兴,有人给我女一号演,还是大制作的电影。”
  “你就这么想演女一号,为了演女一号,什么都无所谓?!”
  她笑着,越笑越觉得好笑,“你知道吗?我是演员,当然想要女一号&&呵,你怎么会知道&&”
  下一秒,他扣住她的手腕,拖着她走进一栋楼&&
  她不记得怎么去了他的家,记忆的碎片里只剩下房门关上的一瞬,他突然将她搂住,狠狠地吻上她的唇&&
  似乎不想给她反抗的机会,郑伟琛一手托着她的后脑,一手揽住她的腰,炽热的唇舌夹着浓烈的男人气息碾过她忘了呼吸的嫣红,强势的侵占如疾风骤雨,铺天盖地而来,让她无路可逃&&
  其实,从踏进这个门,她就没打算逃。因为她知道眼前的男人受过多年正规军事化教育,体格好,身手比体格还好,就算她把全身的力气都用上,也不过是一番徒劳无功的挣扎。她从不做白费力气的蠢事。
  可她没有想到,他的吻会像千层巨浪骤然袭来,让她连象征性的抗拒都来不及,便被卷入看不见底的深渊,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等她寻回自己的意识,她的双臂已经不自觉攀上他的后颈,胸口紧紧贴合着他结实的胸膛,她的牙齿也早已分开,舌尖正主动迎接他的侵袭&&
  或许是酒精的作用,或许是太久没有如此靠近,他的吻比任何一次都要放纵,都要炙热,缠绕的唇舌连个喘息的机会都不给她。
  窒息一般的眩晕中,她只能感觉到他贴在她腰间的掌心滚烫,一如她心口那颗跳动的心。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一层一层将自己的感情封闭在冰冷的心房里,封得密不透风。可只是一个吻而已,她为自己建造的堡垒,一瞬间坍塌,她才看清那份从未减退的思念。
  掩藏了多年的渴望,一朝点燃,便是一发不可收拾。她完全忘乎所以,微颤的手却伸向他的领口,解开他的扣子,一颗一颗。他托着她后脑的手也落在她肩头,刺啦一声,她最喜欢的裙子应声而裂,残破的布料从她身上滑落,再也遮不住她的寸寸肌肤。
  突如其来的凉意掠过她滚烫的肌肤,她在寒战中清醒时,他横抱起她,走进卧室。
  外面的雨,已连绵了几日,一直下个不停。
  天空没有月光,也没有星光。
  卧室的灯没有开,只有窗外稀疏的几家灯火朦胧了她的视线。
  进了卧室,她就被直接丢在床上,随即被困在柔软的被子和他的身体之间,她努力睁开眼,看着眼前的男人伏在她身上,唇游移在她颈项,撩拨过一路的火焰。她紧紧揪着身下柔软的蚕丝被子,极力压抑的喘息依然从喉咙逸出,在寂静的房间内荡起暧昧的回声。
  “郑伟琛&&”
  他轻轻嗯了一声,托起她的脸,指尖细细抚过她的眼角眉梢,她微红的脸颊。
  她也在黑暗里默然望着他,棱角分明的轮廓,微抿的薄唇,还有那双蕴藏深情的黑眸,清晰如五年以前。
  五年,五年,恍若一场噩梦&&
  如果真的是一场梦,多好。
  如果梦醒后,还是五年前,他们甜蜜的第一夜,多好!
  可惜,命运跟她开了个天大的玩笑,一个隐藏的秘密击碎了她所有的美梦。
  一滴泪从她的眼角滑落&&
  然后,她的泪就像决了堤的水,再难囚禁,一串一串,洇湿了他的指尖。
  她是真的醉了,否则,她绝不会在他面前掉一滴眼泪。
  他的唇又一次笼罩下来,带着疼痛的仇恨一般,吻得她几乎窒息。她本能地想推开他,他却吻得更咄咄逼人,一双手紧紧将她的手腕钳制在头顶两侧,不给她逃避的机会。
  她绝望地闭上眼睛&&
  此后,记忆的碎片再也拼接不上。
  等她从酒醉中清醒,东方已经发白,郑伟琛拥着她睡得正沉,不着寸缕的肌肤相触,滑腻着微温,就像曾经醒来的每一个早上。唯一的区别是她除了全身无力之外,头疼得快要裂开,好在骨头还健在,没有被他拆得七零八落。
  她头疼得不想动,于是又闭上眼睛,在他怀中找了个最舒适的位置,继续睡。
  有人说,在梦里是看不到太阳的,可她却做了个被阳光笼罩的梦,或者说,是被阳光笼罩的回忆。
  在梦里,她还是情窦初开的年龄,最疼她的爸爸还活着,虽然经常工作到深夜,可不管回来得多晚,都要为她和简婕把被子掖得严严实实;她的妈妈也没有改嫁,虽然经常唠叨她学习不努力,或者埋怨她的头发掉得满地都是,可她的脸上总是挂着笑的;简婕的腿也没有受伤,还是那个成绩优异、自信漂亮的女孩儿,虽然有点小小的骄傲和任性,可丝毫不影响她的可爱。
  还有她暗恋的男生,不管春夏秋冬,总是带着一身灿烂的阳光出现。
  春天,天空很蓝,空气里弥漫着栀子花的清香,云霄飞车腾空而起,她尖叫着抓着他的手臂,头绳在下坠中滑落,她及腰的长发如黑雾散开,迷了他的眼,也迷了她的心窍&&
  回家后,她在日记本里写的满满都是他的名——伟琛,还有她一直想说又说不出口的爱慕。
  初夏,街边的柳树抽着嫩绿的新蕊,随风扶摇。路过冰淇淋店,她请他吃蛋卷冰淇淋。吃着甜得发腻的冰淇淋,走在被柳树枝叶筛落的阳光下。  她问他,将来想考什么大学?
  他说,他要考军校。他问她:你呢?
  她说:我要考芭蕾舞团。
  那时候,梦想总是很高远,回家的路总是很短。
  回到家,她放下书包就去向读过军校的邻居哥哥打听军校的情况。邻居哥哥告诉她,军校的管理相当严格,不但有规定的起床睡觉时间,天天都要进行高强度军事训练,没有业余文化生活,还不能随便外出,即使周末外出也要请假,完全没有人身自由。
  想到以后很难再见到他,她小小地失落了一下,不过,又听说军校内里不许谈恋爱,女孩子也少得可怜,读军校很难找到女朋友,她失落的心情又平复了。
  深秋,校园里的银杏树叶落了一地。
  盼了一天的放学时间到了,同学们争先恐后往校外走,简婕留在学校补习,不和她一起回家。
  威武的中学大门前,一只缀着金光灿灿手表的肥手搭在简葇肩上,“简葇,我们家的车就停在那儿,我可以顺路送你回家。”
  她扯了扯被那肥手压住的一缕头发,一不小心扯断了几根,很疼。
  眼前一晃,一辆破得叮当响的自行车从她面前晃过,骑车的郑伟琛长腿在地上一撑,自行车在她面前划了半圈弧线停下来。
  逆着光,她看不清他的脸,只听到他的声音,“回家吗?我带你一段。”
  比阳光还烈的一道道视线投射过来,烫红了她的脸颊。她垂着脸默默坐上去,费了好大劲儿才没让嘴角乐得抽筋。
  一路上,他的车骑得飞快,被抛下的风从耳边飞速掠过,随时可能把她刮飞似的,她几次想抱紧他的腰,手悄悄伸到了他身侧,又悄悄收了回来&&
  寒冬,公共汽车在铺了薄雪的路上缓慢行驶。她仰起头,悄悄瞟着站在身边的他。比起他无可挑剔的精致五官,她更喜欢他身上的感觉,说不清那是一种什么感觉,总之会让她每每看到,心口都是一烫。
  迎着被车窗抛弃的路灯,她看见他下颌淡了许多的淤青,虽然淡了,看在她眼中依然触目惊心。
  认识很久了,她从来不问他的家事,他也从来不提,所以她始终不明白他为什么经常挨打。
  吹了一路的寒风,她终于没有冷静下来,开口说:“旧社会已经被推翻了这么久,你怎么还生活在水深火热中?”
  “呃&&”他愣了一下,才摸了摸下颌上的淤青,不以为意地答:“在我爸的思想里,强权不但要靠暴力夺取,还要靠暴力维系。”
  “你想没想过抵抗?”
  “抵抗?!”他颇有兴致望着她,“怎么抵抗?”
  她努力想,最后想出个自以为很聪明的馊主意,“不如,你离家出走吧。”
  “&&”他沉默了。
  她把他的沉默当作赞同,开始帮他筹划未来,“我奶奶有个旧房子,她去世之后就一直空着,你可以住在那里。”
  后来,他真的离家出走了,就住在她奶奶四处透风的老宅子里。她拿了各种棋牌陪他解闷,说好了她输了就走,结果她一晚上都没输过,说好了一起看日出,结果她一不小心睡着了&&
  很久很久以后,她还是想不明白,分明就是她纯洁地解救不幸少年脱离水深火热的苦海,怎么就被他家人认为“私奔”了呢?怎么就让他过得更水深火热了?
  好吧,她承认,她拐了人家良家少男离家出走,确实有点非分之想,可她根本没有勇气实施,她只能每天偷偷在心里期盼,期盼他会渐渐喜欢上她&&
  那一天,她终于等到了。
  那天,他塞给她一张《泰坦尼克号》的电影票,她用滚烫的手心握着电影票,笑得嘴角都要抽筋儿了&&结果,命运跟她开了个大玩笑。
  就是那天,她的家庭破碎,她的世界轰然间坍塌。
  她错过了那次约会之后,他转去了一所封闭学校读书,他们也再没见过面。直到多年后,他们意外重逢,才又继续那一段美好却短暂的爱情&&
  从美梦中醒来,整个天空变成了蓝色,没有黑暗,也没有雨。
  简葇转脸看看身边,空无一人的冰冷。
  忽视掉内心的失落,她拥着被子坐起来,发现枕边放着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白色浴巾,浴巾上有一张简短的字条,刚劲有力的字迹一看就是郑伟琛的风格。
  “我去上班了,早餐在保温盒里,吃过了再走。”
  指尖触摸过简短却温暖的字迹,她苦涩地微笑。
  围着浴巾走进饭厅,她一眼便看见古色古香的红木雕花桌椅,蔓藤缠绕的镂空图案生动得仿佛缠绕捆绑住了她的魂魄。她怔忡了好一阵,才想起从保温盒里拿出早餐。
  香浓的豆浆还滚烫着,油条也还香酥可口。
  原来,对面街那间早餐店还没关门。
  吃着吃着,她才想起件重要的事情,她没有可以穿出门的衣服。看着手机的通讯录从头滑到尾,最后她点了骆晴的名字。
  骆晴被睡意浸透的声音传来,“喂&&”
  “我在蓝筹名座E座19楼1号,拿套衣服过来接我,快点啊。”
  “衣服?你衣服呢?”
  “我昨晚喝高了,衣服被人扯成布条了。”
  “男人,还是女人?!”
  这个,重要吗?好像挺重要。
  “男人。”
  电话那边的声音顿时困意全无,“你,昨晚不是让男人睡了吧!”
  “你还能想出其他可能吗?”
  骆晴当然想不出其他可能,因为其他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天被连绵几日的雨冲洗过后,水灵灵的蓝,晨光穿过薄雾,淡淡的宁静。
  立交桥上却是喧闹的,此起彼伏的喇叭声,让人无暇去感受这明媚的阳光。
  骆晴心急火燎于上班高峰时段,在立交桥上拼出条血路赶到一处十分寒酸的公寓。其实按照地理位置看,这处公寓即便称不上豪宅,也算个高端住宅,只不过以她看多了金碧辉煌豪宅名邸的欣赏眼光看来,这一百多平方米的三室两厅委实小了点,再加上简约又简单的灰白色格调,除了必不可少的家具,没有装饰和光彩,乍一看去,跟家徒四壁差不多。
  环顾一圈,整个房间唯一看上去有点价值和光彩的,只有餐厅那个上好的红木雕花餐桌,偏偏这餐桌与整体装修格调格格不入,越看越突兀。
  而所谓的“受害人”此刻正围了条白色浴巾,坐在红木雕花的餐桌前吃油条豆浆吃得不亦乐乎。骆晴真恨不得拿油条抽死她。
  她把手中的裙子往简葇面前一丢,缓了口气才开吼:“你不是说你昨晚被一个醉鬼睡了吗&&我闯了三个红灯赶过来,闹了半天你是逗我玩儿呢?!”
  受害人指了指自己肩上重叠的吻痕,又指了指椅子边变成一团残布的名牌时装,一副事不关己的口吻反问:“这还不够明显吗?难道非要我跟偶像剧里的女一号一样,抱着床单哭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你才相信?”
  骆晴冷静想想,那的确不符合简葇的作风。这么多年的朋友,简葇那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的性格骆晴比谁都清楚,她越装出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心里越是泪流成河。要是她抱着床单哭得天昏地暗,哭诉自己悲惨的经历,不用说,那肯定是在试戏。
  思及此处,骆晴顿时生出把那个下流无耻的男人剥一层皮的冲动,假如简葇还没这么做的话。
  “那男人呢?”骆晴张望了一圈,不见人影,“还活着吧?”
  “走了,赶着去上班。”
  也就是说已经和平解决了。
  嗯,不得不说这也是理智又明智的选择。毕竟以她们这种工作性质,非常不适合对簿公堂,搞不好名利双失,还被人骂成是“卖肉炒作”。
  她拖了桌边的椅子过来,坐下歇了口气,又问:“他怎么补偿你的?”
  简葇指了指桌上很接地气儿的早餐,“他给我买了早餐,豆浆是新榨的,油条是新炸的,味道不错,你来尝尝。”
  “搞没搞错!这是哪冒出的极品啊!”
  “不然要他怎么样,带我坐游艇吃法餐,顺便开瓶红酒庆祝一下?!”
  骆晴真有点搞不懂了。这是什么情况,一个刚被人睡完的女人,还有心情自娱自乐?最关键的是,这个女人是简葇,那个一心吃斋礼佛,修身养性,避男人如避蛇蝎的简葇!
  “你,没事儿吧?”她试探着问。
  简葇抬眼,一双明眸千年不变的沉静,只是多了一层薄薄的水雾,“放心,我没事儿。”
  “我跟你说,没事儿也绝对不能轻饶了他,”她提出很有建设性的意见,“你就算不要个三环内的豪宅,也该让他赔偿你个百八十万的精神损失费!”
  简葇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角,又抹了抹沾满油的手指,“他没钱,像他那种朝九晚五上班的工薪族,拿什么送我豪宅?!”
  “工薪族?”骆晴更懵了,“你昨晚不是应酬《似水流年三部曲》的投资方吗?从哪冒出工薪族啊?”
  “&&”第二章 绯闻(一)  第二章 绯闻
  门铃声响起,简葇嘘了一声,骆晴才把一肚子的问题咽回去。门外的人似乎知道里面的人不会应声,在门口大声说:“简小姐,您好,我是PORTS东方广场店的店长。很抱歉,路上堵车,您的裙子送来晚了。”
  等了一会儿不见里面有回音,他又接着说:“如果您不方便,我把裙子放在门口,不打扰您了&&”
  外面许久没有了动静,简葇才把门打开一条缝,伸手把包装精美的礼品袋摸进来。
  包装拆开,里面的裙子和她昨晚穿的是同一款式,尺码也是一模一样,所不同的是这条是崭新的。
  对着裙子呆了一呆,她转头看了一眼满脸问号的骆晴,“唉,早知道他有这良心,能赔给我裙子,我就不劳您大驾了。”
  说的是人话嘛!她要是为了送衣服,用得着闯三个红灯!
  骆晴不禁又看看简葇。她的美一向是很风情的,今天却美得有点飘忽,性感的唇边挂着自嘲的微笑,撩人的眼角眉梢也浸透着嘲弄的笑意,只是朦胧的眸子里有几丝红血丝,显出几分憔悴。
  说不清的一种直觉,她总感觉简葇今天有点反常,不,是十分反常。
  “简葇,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骆晴脸上难得一见的认真,“爱上他了?”
  “爱上他?!”简葇唇边的笑意更浓,好像听到了一个很可笑的笑话,可骆晴还是捕捉到她嘴角的笑意曾有一瞬短暂的僵硬,“好了,别闹了,我去换衣服。”
  看样子,从简葇嘴里弄明白真相是不可能了,骆晴干脆趁她去洗手间换衣服时,打电话给经纪人威爷。
  在电话里绕了几个圈子,她才问出想问的:“威爷,我听说昨晚简葇让一男人拐走了,谁这么有能耐呀?简葇居然能让他得手?”
  “还能有谁,郑少呗。”
  “哪个郑少?”
  “还能有哪个?!不就是你总到处跟人打听手机号的那个&&”
  骆晴拿着电话的手一抖,“你是说,郑伟琛?”
  “可不就是他。你肯定想不到,他竟然是简葇的影迷&&”
  威爷后面说什么,她已经没心思再听了。
  郑伟琛,原来是他。
  现在,她彻底明白简葇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
  她是动了心了。
  不会错的,遇上郑伟琛的女人,很难不为他动心。然,动心以后,很难不伤心。
  因为女人梦寐以求的东西,他全都有——除了专情!
  一想到这是郑伟琛的家,骆晴又仔细打量一番这个家徒四壁的公寓,果真是符合他的风格,低调得不能再低调。
  据说想了解一个男人,一定要看他的书房。满怀期待,骆晴悄悄走进书房。
  应该是在军校养成的习惯,郑伟琛所有的东西摆放整齐,没有一丝杂乱,除了掉在墙角的一本杂志。
  她俯身拾起来,一眼便看见杂志封面上的醒目标题——天世传媒少东宣布离婚,“小明星”守候五年修成正果。背景是两张配图,一张是几年前的深夜岳启飞拥着简葇走出一间会员制的高级会所,另一张则是近期拍的,他们在某酒店的咖啡厅相谈甚欢。
  放下杂志,骆晴发现书柜中有一层整整齐齐放满了碟片,而且都是正版的影视剧,骆晴满心好奇地细看,居然全部都是简葇参演过的影视剧。
  威爷说他是简葇的影迷,原本她还不信,现在她信了!
  洗手间里,简葇已经换好了衣服,却没有离开。她站在浴池前,静静望着还浸泡着玫瑰花瓣的水池。
  花影浮动中,她自动掐片的脑子里突然闪现过一个画面——
  他抱着沉睡中不着寸缕的她走进浴室,试了试水温,才将她放入洁白的浴池,他的动作极轻,像是怕吵醒了熟睡中的她。他用毛巾沾了水,拧干后又贴在脸上试了试温度,才将温热的毛巾贴上她滚烫的脸上,擦拭着她不堪入目的浓妆。
  一阵凉气从窗口吹入,她不由自主地轻颤,他立刻停下动作&&
  她懒懒掀了下眼睑,瞟他一眼,颤抖的身子自然而然靠入他胸膛,“我好冷。”
  他拥住她,许久,直到她不再颤抖。
  “还冷吗?”
  她摇头,身体不再冰冷,却还贪恋着他的气息,不肯离开。他也没有放开她,久久地维持着半倾身体的高难度姿势。
  等到她完全睡熟了,他贴在她耳边的唇发出喃喃的低语,“你知道吗,我想要的女人,始终只有你一个&&”
  我想要的女人,始终只有你一个&&
  这句话要是换在若干年前听到,简葇一定回之淡然的微笑,告诉他:这世上,没有男人只想要一个女人。
  然而,时至今日,她不想笑了。
  她努力想睁开眼,眼皮似有千斤重,怎么也抬不起来。最后,她选择动了动嘴唇,用含糊不清的声音回答:“我不想知道。”
  回家的路上,骆晴开车穿行在车流中,冷风从半启的车窗吹入,加剧了宿醉后的头痛和丝丝入骨的寒意,可简葇不想关窗,不想把自己封闭在让人窒息的狭小空间。
  骆晴目视着前方,简葇美丽的容颜上看不出喜怒哀乐,“威爷说&&是郑伟琛,是真的吗?”
  她动了动僵硬的身体,“嗯&&”
  骆晴没再问其他,把音乐声调大,摇滚乐的音符此刻听来如破碎了一般,曲不成曲,调不成调。
  面对着自己最好的朋友,简葇不是不想坦诚,只是她和郑伟琛的那段过去,牵扯了太多不能被提及的隐私和秘密,她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更不知道该在何处收尾。
  车刚停在她的公寓楼下,骆晴就接到威爷的电话,谈个广告的代言。
  挂了电话,骆晴拍了拍仍在精神恍惚中的简葇,“过去的就过去了,就当是演了一场床戏,下了床就出戏吧。”
  犹豫一下,简葇试探着开口:“其实我和他&&”
  “我知道,他是真的挺迷你的。”骆晴看似没心没肺地笑着,“可我真看不出,你演的那些烂角色哪个能吸引他,唉!搞不懂他什么欣赏眼光。好了,别想太多,上去休息吧,我先走了!”
  没等她再继续解释,骆晴已经开车离开,似乎对这个话题不想再深谈。
  回到公寓,简葇缓慢地拉开门。
  正午的阳光铺了一地金色,一室的温暖。她拉上窗帘,客厅、餐厅、卧室,所有的窗帘一一拉上,最后连厨房和卫生间的百叶窗也合上。但是,封闭不住,阳光会从所有遮挡不住的缝隙掠入,一丝一毫侵入她的世界,无法阻挡,也无法逃避。
  最后,她放弃了阻挡和逃避,默默走到床边。
  她半坐在地上,从抽屉里捧出精致的红木盒子,放在膝盖上轻轻开启。里面整齐地放着五个大小相近的黑色绒布小盒,她小心翼翼拿出最上面的一个,打开,钻石的光泽在她眼前摇曳浮沉。
  他说,这是他请人在法国定制的,独一无二。
  她告诉他,她很喜欢。她没骗他,那如双手相握似的设计,让她第一眼看到,就爱上了这枚戒指。
  她将戒指戴在无名指上,迎着烈日的光芒举起手,钻石折射的光刺痛了她的眼睛。
  就像多年前的那一天——钻石的光芒闪过她眼前。
  那是一个她永远也忘不了的初冬的夜晚&&
  郑伟琛慎重地将戒指戴在她的中指上,“喜欢吗?”
  “钻石好小啊!”她笑着倚在他肩头,那时的他就像正午的阳光,那般璀璨,那般热烈。“可是我喜欢!”
  “等你明年生日,我送你个大的&&”他握住她的手,挑起她的无名指,“戴在这个手指上。”
  十指紧扣,他的许诺听来那么动人。
  她说:“你每年的生日都会送我礼物吗?”
  “会!”
  “如果我们分开了呢?”
  “我们不会分开。”他坚决地否定。
  “我是说&如果&。”
  他想了想,双手从背后搂住她,唇沿着她的后颈寻寻觅觅。“你希望我送吗?”
  她轻轻触摸着戒指上精巧的钻石,“嗯,如果我们分开了,我希望你能每年送我一件生日礼物。我收到礼物的时候,一定会想你,你为我选礼物的时候,也一定会想我&&”
  他狠狠堵住她的嘴,不过不是用手,而是嘴。堵得她都要断气了,他才意犹未尽放过她。“你是不是想跟哪个男明星假戏真做?还是你真喜欢上岳启飞了?就算是,我也不会成全你们。你就死了这条心,安安心心在我身边待一辈子吧。”
  那一年,她十九岁,以为爱情真像钻石一样恒久不变的年纪。
  没想到,钻石恒久不变,他们的爱情一夕之间,碾得粉碎。
  但他一年一件生日礼物从未间断,而且每次都要她亲笔签收后,快递员才肯离开,但她从没拆开过包裹,只把它们放在箱子里锁得严严实实,生怕自己会一时忍不住打开,又一时忍不住去见他,最后,又一时忍不住&&想到不堪想象的后果,她把箱子上了两道锁。
  她从不知道他送了什么,直到今年生日那天,她和圈里的几个朋友出去玩儿,很晚才和骆晴回来。见到快递员还在她家楼下等她,冷得哆哆嗦嗦。
  她满心愧疚签名的时候,骆晴已经从快递员手里抢下包裹,迫不及待拆开。
  精致小巧的锦盒从看似粗糙的盒子里掉了出来。
  骆晴惊讶地大叫:“哇,是钻戒,太漂亮了,是谁送的?”
  “&&”她也震惊得说不出话了。
  骆晴又看了看包裹上的快递单,“郑先生?该不是昨天那个郑总送你的吧?可我看他不像这么有创意的人,钻戒用快递送!”
  “&&”
  她回家以后把所有的包裹都翻出来,一件件打开,竟然全部都是钻戒。
  每一枚她都试了一遍,尺寸刚刚好适合戴在无名指上。第二章 绯闻(二)  &&
  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了简葇的回忆,她看着手机屏幕上一串可以倒背如流的电话号码,用力把手机握在掌心。
  手机在她掌心中的震动,直到把手震得麻了,她才下定了决心,挂断。
  半小时后,仍被她握在掌心的手机又一次响起,她正想挂断,发现手机上显示的是来自多伦多的国际长途。
  电话接通,里面传来简婕迫不及待的声音,“姐,你总算接电话了,再联系不上你,妈就要回国找你了。”
  简葇清了清嗓子,换上轻松的语调,“昨天和朋友出去玩,忘记带电话了。”
  “朋友?是不是那个天世传媒的公子哥呀?!”
  提起岳启飞,简葇不禁重重揉了揉剧痛的额头,“你别信那些八卦记者胡编滥造,岳启飞离婚跟我一分钱关系都没有。”
  “可是,有图有真相啊。”
  图?真相?
  好吧,她承认她当年年幼无知时,的确为了上位勾搭过人家,可是那都是八百年前的破事儿了。真难为那些狗仔有如此超凡脱俗的联想力,岳启飞离了个婚,他们居然声情并茂地把“小三”的帽子扣给了她,让她不费吹灰之力捡了个大便宜,抢到了头条。
  连远在多伦多的简婕都看到了,可想而知这宣传效果有多理想。她的知名度一定又提升了一个层次。
  “姐,你就别瞒我了。”简婕用洞察一切的口吻说,“岳启飞就是你那个真爱吧?现在他离了婚,你们有没有机会复合?”
  “真爱?!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这世界没有真爱&&”
  她还在努力解释中,电话那边换上了妈妈温和的声音,“葇葇&&”
  听见这么治愈系的声音,简葇顿觉精神抖擞,“妈,你最近身体怎么样?腰还疼吗?”
  “我的腰已经好了,你帮我找的大夫真不错,我才去看了几次就好了。”
  “哦,下次一定记得小心点,别再扭到。”
  “葇葇,网上说的不是真的吧?妈相信你不会破坏人家婚姻。”
  简葇刚想说还是亲妈了解她,就听电话那边接着说:“不过,不管那个人离婚是不是因为你,要是你对他还有感情,就别再错过了。”
  “唉&&”反正解释不清了,简葇也懒得解释,认真聆听老人家数十年如一日的教诲。
  直到她听见“离过婚没关系,不管你找个什么样的人,妈都支持你”,简葇忍不住看了一眼无名指上的戒指,心里的话一不小心脱口而出,“不管他是什么人,你都支持吗?”
  “只要你喜欢。”
  “如果&&”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没什么。妈,我真的没有遇到喜欢的人,等我遇到了,一定第一时间带去给你鉴定。”结束了真诚的保证,简葇立刻转移话题,“对了,你上次不是说想给爸爸找块墓地,选得怎么样了?”
  “我看中了几个,风景很好,就是价钱有点高。”
  “钱不是问题,最重要给爸爸选个好地方,最好离家里近点。”
  “是,我也这么想,你什么时候来,帮我拿个主意。”
  “好,等我手头这个戏杀青了,我抽时间去看你们&&”
  电话那边又传来简婕的声音,“姐,我们要放暑假了,我想这个暑假回次B市,找找看有没有合适的工作。”
  “回国找工作?!你知不知道现在多少人想出国&&”
  “可我有点想念B市的生活了。”
  “你跟我开玩笑吧?!”这话要是别人说她或许信,从简婕嘴里说出来,她说什么都不信。
  果然,妈妈告诉她真相了:“别信她,她上个月给国内一个考察团做翻译,认识了一个男人。人家说等她回国请她吃饭,估计是客套客套,她就惦记上了。”
  “噢?什么样的男人,居然能入得了简二小姐的眼,我一定要见识见识。”
  “好啊!”简婕抢着说,“等他请吃饭的时候,我带上你,介绍你们认识。”
  “行!虽然我现在最怕的就是饭局,可是为了你,我拼了。对了,那男人叫什么名字?做什么的?我先帮你打听一下身家背景清白不,免得你被人骗了。”
  “不用那么麻烦吧?”
  “你不知道,现在多少无知少女都被小三了,还在那晒幸福呢。”
  “是吗,可我对他了解的也不多,只知道他的职位挺高的,姓郑,叫郑伟琛&&”
  郑伟琛——这两个字对简葇的大脑来说,无异于暂停键,随时听见,随时断档。
  “姐?姐!”
  “啊!”简葇清清嗓子,“这个名字,估计重名的会有很多。”
  简婕也不在意,“哦,那不用查了,他肯定是没结过婚的。”
  “你怎么这么确定?”
  “因为他的同事说他是不婚主义者。”
  “不婚&&”
  低头看看无名指上的钻石戒指,她松了口气,应该不是他,她认识的郑伟琛二十岁就想娶个媳妇给他暖床。
  挂了电话,简葇便去了浴室里洗澡,确切地说,是在如注的水流下,望着自己肩膀上褪了色的几点红痕发呆。
  凭她以往算是相当丰富的经验,她每次在他怀中一觉醒来,即便没有骨头散了的感觉,也会连续几天不敢穿性感的裙装出镜。可是这一次,他只在她肩上留下几处轻浅的吻痕,实在有违常理。
  难道,他长期在放纵中浸淫得体力不支了?或者,他对她的激情也如这吻痕,慢慢褪色了?又或者&&他点到为止了?
  早上起床时,宿醉后头痛让她没办法整理记忆,现在她努力拼凑着脑中跳跃式的记忆碎片,始终没有找到任何火辣的场景,哪怕一个镜头。
  难道,他真的点到为止!
  更让她困扰的是,简婕认识的那个不婚主义的男人,会是他吗?还是,仅仅是重名而已。
  门铃声打断了她的百思不得其解,在可视门铃里看见威爷黝黑的脸庞和闪动着精光的小眼,简葇随便抓了件衣服换下身上的浴巾,打开了门。
  威爷没提昨晚的事,瞄了一眼她略显倦怠的神色,便开门见山告诉她陈导很看好她,有意让她担纲《似水流年三部曲》的女一号,下周去试镜。那语气和神态像极了老鸨给累得筋疲力尽的女儿分卖身钱,满意之余还带着微乎其微的怜惜。
  简葇也很淡然地记下了时间地点,接过剧本。剧本很薄,只有几场戏,估计是试镜用的。她随意翻到一页,视线骤然停驻在男女主角的对白上。
  第九十三场
  时间:午后
  地点:蓝雨家中
  人物:蓝雨(女一号),杨琛(男一号)
  杨琛出现在蓝雨面前,急切拉住她的手往门外走。
  蓝雨:【你要带我去哪儿?】
  杨琛:【我们去登记结婚。】
  蓝雨:(抽出被握紧的手):【我们分手吧。】
  杨琛:(难以置信):【为什么?】
  蓝雨:(冷笑):【因为我不想跟你结婚,从来没想过。】
  杨琛:【没关系!你现在想也来得及,我给你五分钟,你好好想想——你是想让我牵着你去,还是想让我绑着你去?】
  蓝雨:【你真以为我会爱上一个连像样的钻戒都买不起的男人?你真以为我愿意退出演艺圈,指望着你用一个月几千块的补助养我一辈子?还是,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父母是谁?!】
  简葇受惊地猛然合上剧本,声音有些干涩问,“这剧本是谁写的?”
  “肖裳。”
  肖裳是一个当下很红的网络作家,最擅长虐身虐心的爱情故事,很受年轻一代女性的追捧。因为近两年有两部小说改编成电视剧后很受欢迎,她的作品颇受影视公司的青睐。这次的《似水流年三部曲》是肖裳以剧本的形式创作的,没有在网络上公开,也没有同名的出版书,剧本目前还在修改阶段,结局没有最后敲定,所以试戏的演员只能看到部分的剧本。
  这考验的哪是演员的演技,完全是理解力和想象力。
  威爷说:“我可是费了好大劲儿才打听到整部戏的主题思想:一线女星的上位史,还有一段注定了悲剧的爱情戏。”
  “注定了悲剧&&”她喜欢这个定位。
  “是,虽然结局还没出来,可一看人设就知道没戏&&”为了证明自己的推断,威爷简单跟她复述了一下剧情。
  女主角的定位是一个渴望上位的女艺人蓝雨,而男一号是个出身军校的男人杨琛,以目前女明星嫁土豪、嫁同行的大趋势看来,这样的人设已经不被看好,偏偏两个人之间还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爱恨纠葛。
  男主角杨琛爱得不能自拔,为了和蓝雨在一起,和家人闹翻,他父亲将他赶出家门,并且扬言——“只要我有一口气在,我绝不会让她进这个家门。”何等的果断,何等的决绝。
  就在杨琛不顾家人反对,坚持和蓝雨结婚时,蓝雨淡定得不能再淡定地告诉他,他们的爱情,从头到尾都是她为了报复,自编自导自演的一出戏,一句话直接把杨琛和这段美好的爱情一起秒杀了&&
  多年后,蓝雨在演艺圈的浮华中从善如流,从一个不入流的小艺人混成了一线的女星,闪光灯下光鲜亮丽,却无人知道她午夜梦回时的寂寞,那一场她自编自导自演的戏里,她已经入戏太深&&
  讲完了剧情,威爷又说:“这部戏剧情虽然狗血了一点,但越狗血越有卖点,而且剧中的感情戏很细腻,陈导又是大导演,感情戏一向拿捏得精准到位,拍出来肯定好看。最重要的是,女主角的可塑性强,多层次,很容易出戏,只要你拿到这个角色,我敢保证,这部戏肯定能让你大红大紫。”
  简葇用力握着手中的剧本,从看到这个剧本的第一眼,她关心的就不再是她是否能凭借这部戏大红大紫的问题,而是郑伟琛究竟想怎么样?从昨天的饭局,到暗示投资商把女一号的角色给她,好像这一切全都由他掌控着,而他的目的当然不会是把她捧得大红大紫。
  垂下脸,她又看了一眼手上忘了摘下的钻戒,上面形如双手紧握的戒指缠绕在她的无名指上。她忽然有种错觉,他握着她的手由始至终都没有放开过。
  “小葇?小葇!”
  “嗯?”威爷的巨吼将她的三魂七魄召唤回来。
  “你的手机响了。”
  “噢。”她找出手机,一看上面的电话号码,果断拒接。
  几秒钟后,电话又响起来。
  “谁打来的?”威爷问。
  简葇随口一答:“陌生号码,大概又是骚扰电话吧。”
  电话第三次响起,她刚要拿电话,作为尽职尽责的经纪人,威爷挺身而出帮她接了,“我是简葇的经纪人,请问你是哪位?”
  简葇没听见电话里说了什么,只见威爷的脸像切换镜头一样,瞬间由凛冽的寒冬变成炎热的盛夏,“噢,郑少,您好!您好&&小葇,她在,您稍等!”
  纵然千般不愿,她只能认命地从挤眉弄眼的威爷手中接过电话。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他的声音如秋风扫落叶,势不可挡。
  她拿着电话进了卧室,避开了威爷的火眼金睛,才反问:“我们有什么可聊的吗?难道郑少想和我聊聊昨晚的感受?”
  “我以为你会想和我聊聊《似水流年三部曲》试镜的事情。”
  “很抱歉,关于电影的事宜,我的经纪人会代我谈的。我只需要做完我应该做的,至于其他的事情,都是经纪人负责。”
  “你认为在我床上睡一晚,你应该做的事情就做完了?”“睡”那个字他咬得特别重,足见她昨晚果真是睡过来的,而且睡得有点不合时宜。
  “郑少,我一丝不挂睡在你身边都没有激起你的兴致?看来你是纵欲过度,导致某方面有障碍&&这怨不得我的。”
  “&&”电话里好久没了回音。
  她继续表达着关切,“我认识一个老中医,专门治各种男性疾病,保证药到病除,要不要我介绍&&”第二章 绯闻(三)  她的话还没说完,只听电话那边阴冷的声音传来,“你是不是要我今天晚上好好给你证明一下,我的身体有没有障碍。”
  脚下一绊,简葇一个踉跄差点摔在地毯上。扶着墙壁站稳,她摸了摸额间的冷汗,“不好意思,我今晚有约了!”
  “是岳启飞?”
  “是啊。”简葇故意用让人遐想万千的暧昧声音说,“如果你不介意&&可以一起。”
  “我介意!”丢下这句话,他挂断了电话。
  听着手机中刺耳的忙音,简葇的脑子里忽然蹿出她在某电视剧中的一句对白——“你就是仗着我爱你!”
  如果不是真爱她,以他的个性,恐怕早把她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了。
  可如果他不爱她,她又何必针针往他心上刺。
  有时候,瞎话真的不能乱编,一不小心就会应验。
  威爷在她家里蹭了顿饭,本来还想跟她聊聊剧本,深入挖掘一下人物的内心戏,不想公司的副总裁助理突然打电话给她,简明扼要地通知她五点去帝都酒店顶层的旋转咖啡厅见岳启飞。
  没错,是通知,不是邀请。谁让人家是天世传媒新上任的执行副总裁兼总裁的大公子,掌控着她的经济命脉。更何况,现在她还指望着他快点帮她把“小三”的大帽子给摘了,免得她哪天一不留神被他的前妻泼硫酸。
  不到四点,简葇便用厚重的休闲装把自己包裹得密不透风,又戴上夸张的墨镜出门,在街上绕了几圈确定没人跟踪后,她开车直奔帝都酒店。
  她在服务生的引领下走进咖啡厅时,岳启飞早已在包房里等着她了。
  明亮却不华丽的空间里徜徉着柔和的音乐,空气中混着咖啡微微的甘苦,纵览城市风光的窗前,岳启飞深坐在舒适的沙发椅中,修长的手指轻轻托着一杯咖啡,俊秀的侧脸,凉薄的唇和举手投足的从容,乍一看去,还真有种阳春白雪的雅致,然,仅仅是乍一看。
  多看一眼,他骨子里的恶俗就掩饰不住了。
  见她进门,岳启飞挑了挑犯桃花的眉梢,“坐。我给你点了KopiLuwak。”
  “谢谢!”简葇坐下,接过服务生递过来散发着浓郁猫屎味道的咖啡,浅抿了一口。跟着他附庸风雅喝了许多次,她始终无法在喝咖啡的时候不去想猫屎的样子。就像她和他相处这么多年,她始终忘不了在人群中看见他第一眼时,她的身体在天翻地覆中旋转,剧烈的眩晕感伴随着身体的撞击痛彻心扉,而他的脸上却洋溢着意兴盎然。
  那一年,简葇十七岁,没有了慈爱的父亲,妈妈带着妹妹去了加拿大,她暗恋的男孩儿也再没出现,世界仿佛只剩下她一个人,独自面对残酷的现实。
  经父母旧识的引荐,她考上了中戏,也有了很多跟组的机会。虽然演的都是路人甲,出镜最多的一部戏也不过是演出场没几次就死了的女N号,可她坚信只要她用心演绎,早晚有一天能红,等她红了,她就能给妈妈和妹妹最好的生活。
  某日,她给一部大制作的电影《悬浮之都》做替身演员,替女主角从二十多阶高的楼梯上摔下去,托了导演精益求精的福,她一连摔了五遍才过。除了她死死护住的脸,全身上下没一处幸免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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