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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生死劫
第一章 时空沙漏“少爷,你好久没出去溜鸟儿了。”小书童墨竹一脸谄媚地拎着鸟笼,向书房读书的少爷进言道。楚天争埋首书卷中,不耐烦地说:“我连鸟空儿都没有,哪有时间玩鸟儿。去。把这鸟卖了。算了,本少爷家财万贯,不差钱。把它放了吧!”墨竹笑道:“还是少爷慈悲。若是我的鸟儿,即便不要了,也少不得拔毛去脏,去油锅里滚一滚,炸得金黄,入口酥脆酥脆的,比蚕蛹可好吃多了。” 楚天争怒道:“滚!少爷我一粒沙的时间都让你浪费了。” 墨竹点头哈腰垂头丧气得走出了书房,手拎着鸟笼,暗自摇头:少爷什么都好,就是脾气有些急,以前走马溜鸟,风花雪月,多好的生活呀。“回来!”听到楚天争的话,墨竹立马精神抖擞,滋溜儿钻回书房内,谄笑道:“少爷,‘倚花楼’来了七个绝色清倌人,等着您宠幸呢。”“滚。少爷我又不是来天下布种的。你去把《乾元灵宝经》,《紫薇三洞真经》,《太上感应篇》都给我拿过来,等看完这卷书,我好接着看。”“少爷真是天资过人,一目十行,当世人杰呀,整府上下就没有一个比少爷聪明的……”说着,他搬桌倒凳得将三卷经书取来。那三卷经书位置有些偏僻,怪不得少爷不愿意浪费时间。楚天争仿佛读书入了魔,目光一刻也离不开手中的书卷,说:“少拍马屁,府上就我一个少爷,你还想比我聪明不成。现在赶紧把那傻鸟放掉,还有那些蛇狼虎豹通通放了,浪费我一粒沙的时间,你陪得起么?”墨竹连声答应着退了回来,心里却暗自嘀咕:少爷当真转了性,自己的苦日子要来了。墨竹来到院中,拎着鸟笼打开笼盖,叹道:“鸟啊鸟,你跟着少爷的时间最长了。你说少爷是不是有什么心事?”笼中的金丝雀,明亮的眼睛一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墨竹却没注意到鸟异样,自顾着说:“少爷的事我可搞不懂。飞吧,飞吧。你自由了。”金丝雀向着书房点点头,不鸣不叫,展翅而起,直冲云霄,转眼不见了踪迹。墨竹瞪大眼睛,自言自语说:“这个,貌似飞得有点儿高,是鸟么?算了,最近怪事不断,尤其是怪怪的少爷,害得我有些眼花了,还是将那些蛇虫虎豹都放了吧。”楚天争本是生在红旗下,长在国家中,根红苗正的二十一世纪吊丝,好不容易攒够了首付,谁知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他被一个球形闪电击中了头部,一不小心穿越到了这个纨绔少爷身上。楚天争正想过着走马溜鸟,挥金如土,欺男霸女的纨绔生活时,却发现自己只有三个月的命了。他每次闭上眼都会发现一个金色的沙漏在脑海中出现,上端的蓝色沙粒一颗颗落到下面,已铺满了大半个瓶子,上端只剩下了很少的一些。他知道当最后一颗蓝沙滴落,就是他死亡之时。那一颗颗滴下的淡蓝色沙粒,仿佛催命符一般,催促着他快点儿想办法。 他找过无数的名医,诊脉望气,却被告知‘身强体健,精气十足。’,请过算命先生,却被批‘长命百岁,儿孙满堂’。可那每一颗滑落的沙粒儿都告诉他,他已时日无多了,他不得不在浩如烟海的书籍中寻求自救。他看过道论,读过佛经,甚至连医书都看过无数本,却根本没有一个像他一样的案例。他每天只睡两个时辰,连看了三天,仍没有找到解决方法,今天看完了最后三卷书,揉揉眉头,低头沉吟起来。这个世界似乎没有神魔往来,连佛经也没有什么因果之说,轮回之法,道论只是清净无为的法门,连野史中也少有狐仙野鬼的轶闻,看来为了活命只能从医学方面想想办法。楚天争暗自庆幸,出身在豪富之家。 楚家是天云国的首富,商界巨贾,天云城的一半地皮都在他家名下,各色店铺三千余间,日进万金,珍宝无数。他父母已在两年前过世,只剩他一根独苗,自然要狠狠地败了几回家,在他穿越之前,他已经是天云城有名的‘败家子儿’,移动的钱袋子,但他家的产业实在太多,虽然小败几次,却只是九牛一毛,但这次他准备败一次大的。“墨竹!”楚天争叫了一声,进来的却是另一书僮青羽,这才想起墨竹已被他派去放鸟儿了,吩咐说:“去把老管家带来。”每一个穿越者都有一个精明忠心耿耿地老管家。当你家破人亡时,会不离不弃地跟着,当你要挥金如土的时候,就会拼命阻止你。此时,老管家听了楚天争的计划,以头抢地,拉着他的裤脚,满脸悲戚地劝说:“少爷,不要呀!老主人十代积蓄,日夜操劳,才有这些产业。万不能卖,少爷你要三思呀。”楚天争将他扶起,说:“涯叔,不是我不想继承祖产,发挥光大,而是眼下时日不多了。实在没有时间费神。”老管家楚思涯愕然道:“少爷莫非听到了风声?”“什么风声?”楚天争待要细问。墨竹已风风火火地从外跑进来,边跑边大喊:“少爷,不好了。大事不好了。”看到旁边的老管家,忙收了声。楚思涯站直身,摆着满是皱纹的黑脸,哼道:“少爷面前,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墨竹如同小公鸡见了老狐狸,蹑手蹑脚地给老管家请了安,然后到楚天争的耳朵边嘀咕说:“少爷,刚刚我正想去,城郊放虎,哪知路上听说,庆余堂那只千年人参本来谈妥了今日送来。却被四皇子看中,眼下正在商谈呢。”楚天争恨得牙痒痒,说:“买个萝卜也有人抢,气死我了。走!去抢回来。”楚天争先让老管家回去盘算一下资产,一边招呼三十几个家丁护院,夹棍带棒,出门而去。墨竹边走边说:“少爷,不太好吧!那可是四皇子,阴险腹黑,将来若问鼎天下,可不好办呀。”楚天争说:“抢我的药材就是喝我的血,割我的命。难道他的命比我的金贵?野兽想要我的命,我就吃了它,人想要我的命,我就斩了他,天想要我的命,我就反了它。”墨竹立刻转口道:“少爷威武霸气,横行无忌,少爷一粒沙的时间,也比他的命金贵,区区四皇子,不过土狗瓦鸡耳。”虽然墨竹不知道一粒沙的时间是多少,但这不妨碍他吹嘘少爷的英明神武,只是不知道好不容易出门的少爷,会不会去倚红楼转一转,自己已经急不可耐了耶。庆余堂离楚家只隔个两条街,众人一会儿功夫,已来到了医馆门前,见外边停着两辆豪华的马车,绸帘华盖,镶金嵌玉,知道那四皇子依然还在里边,‘呼啦啦’众人一齐进了医馆。医馆颇为宽阔,中间是一排立柜,摆放药材,左边是一个小间,供坐堂医师诊断,右边是个书室,收录了不少医学典籍。此时一个锦衣玉带,心宽体胖的青年,正与东家徐庆余闲聊,正是四皇子朱青宇。他身边一个粉雕玉琢,明眸皓齿的少女,旁边跟着四个魁梧的侍卫,还有一个正在柜台抓药的小伙计,魂不守舍 地偷瞄那少女,连药也连连抓错。见一群人进来,徐庆余吓了一跳,朱青宇泰然自若,看清来人后,与旁边少女耳语几句,冷哼一声,自有一番威仪。一看就是来找麻烦的,徐庆余赶紧舍了四皇子,满脸堆笑迎上来道:“原来是楚公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辛夷,还不去泡壶明前龙井,失礼,失礼……”那伙计恋恋不舍地看了美少女一眼,闷声闷气地去泡茶。楚天争却摆手说:“不关你的事儿。我找这个四胖子。”楚天争摆脱了徐庆余,来到四皇子面前,比他高了一头,居高临下道:“四胖子,连我的胡萝卜也敢抢,别以为你像只肥兔子,卖萌装可爱,我就不揍你。”朱青宇也不说话,只掂着手中的锦盒,圆脸上两只小眼,亮亮的,冒着贼光,如同瞬间从高富帅变成了贼屌丝。楚天争暗道不妙,按理说这胖子抢了东西应该早跑了才对,如今却大方地躲在这里,必定另有所图。“嘻。”那祸国殃民的小美女却轻笑出来。楚天争眼前一亮,真是‘清水出芙蓉’,自然纯真得很,可惜咱不是来天下布种的,收了心猿意马,却有些面熟,口中道:“这个妹妹,好似曾经见过的。跟着这四胖子有什么好的。快到为兄这里来。”刚要伸手摸摸她的脑袋,哪知那四皇子朱青宇脸色一变,冷哼道:“不知天高地厚,打。 ”四个护卫在旁早已摩拳擦掌多时,听到命令,一同抢出,把楚天争团团围住,拳脚相加。楚天争也从小打熬筋骨,身手不错,左躲右闪,虽挨了两下,却也不重,只是皮肉之痛。这时,众家丁护院早已反应过来,与那四个人揪打在一起,将楚天争解救出来。楚家人多,那四个护院虽然身手不错,但每个都被七八个人围住,轮番敲打,一时脱不开身。只是墨竹不知跑去了哪里,不见踪影。 片刻之间,楚天争已看明形势,手攥钢拳,一步一踮走到四皇子面前道:“四胖子,没想到我带来这么多人吧。带这几个人就想找我晦气。你的兔子胆,还想吃灰太郎不成。”
生当做老爷不提楚思涯愁容不展,却说楚天争在他走后,终于有了时间研究刚到手的《黄帝内经》,想从里边找出保命的金手指,火烧油浸,水淹蜡滴,都没发现一丝特别之处。每个穿越者都是金手指无数,只有自己带个催命符,恰似在洞房花烛夜,灯红酒绿,情意正浓之时,猛然发现美貌的新婚妻子竟然是人妖,苦逼的人生早已不需要别人同情。楚天争无奈地拿着那卷书,进书房与自家收藏的全本进行对照,细看之下,确实有些不同。一个“颜体”,一个“柳体”。在写书靠手,读书靠抄的时代,还有比这更正常的事儿么!不过那字银钩铁划,仓劲有力,比自家的孤本多了几丝神韵,但又有何用。他叹口气将书放下,闭目冥思一会儿,只这一眨眼的功夫,就又一粒沙落下,忙打起精神,又去书海中寻求自救之法,正这时书童青羽已到了书房,告诉他仆人丫鬟们除了在外的都已经召集好了,庭院里排不开,现下都在演武场,正等着他的指示。楚天争道声好,跟着他来到了演武场。楚家的演武场自然是极大的,跑得了马,容得下万人捉对儿厮杀,此时却人山人海,被一个个脑袋填满了,不说那姹紫嫣红,涂香抹脂的丫鬟们,也不说含胸拔背,精壮内敛的护院们,单只前排的一溜老仆,都有百来个,苍苍白发,佝偻拄拐,却一丝不苟得站着,见他过来,忙向前请安。楚天争心里一暖,连忙拉住一边叫着福伯三婶,一边让人给他们都上了座,才走到临时搭建的台子上,讲起话来:“今天召集你们来这里,是因为我有一个问题问大家。我为什么是少爷,你为什么是长工、伙计、厨娘,只因为我比你们生得好,生来就如此么?”底下有人应和道:“那是当然,少爷天生贵胄,哪是咱们泥腿子可比的。”跟着低下的人全部骚乱起来,“当然”“就是如此”,吴音楚语不绝于耳。楚天争大喝一声,止住众人,道:“不是!因为你没有心,没有一个成为老爷的心。你们世代为奴,安于现状,不肯拼搏争取,哪怕大把的机会摆在眼前,你们都不会伸手抓住。”这话自然让台下的众人都不以为然,连台下了老仆都有话要说。他却不理众人,接着说道:“你们谁不想当老爷?但你们只是羡慕,妒忌,从来没有一天想过怎么努力成为老爷,总是幻想捡到一箱元宝,从此过上老爷的生活。却不知道,即便你们捡到了,那一箱元宝花完之后,你们依旧还是仆人,厨娘。因为你们无法将元宝变得更多。”他的话让台下的喧闹安静下来,毕竟谁都有过这样的幻想,天上掉个金元宝,买上千亩良田,娶个如花美眷,过着只慕鸳鸯不羡仙的生活。“怎么才能将元宝变得更多呢?”问话的正是书童青羽,多读书果然反应快些。 楚天争笑道:“现在这个机会来了,你们从此将会被人奉承,被人感激,甚至名传千古,你们的后人将不会卑躬屈膝,而是被称为少爷、小姐,从今天起你们要做自己的老爷,而我就是你们的元宝箱,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生当做老爷!”楚天争的这番话,诱惑又煽情,引得场下的人们自然欢呼雀跃,口称少爷豪爽,却只有青羽依旧纠结着问道:“少爷,如何才能让钱生钱呢?”楚天争笑道:“你花得多了自然就知道了。”楚天争的钱自然不是白花的,他把众人分成四组,一组去散布消息说三月初三将在天云城举办天下医学交流会,一组去延请天下名医,一组去天下医馆搜罗奇药,一组却派去通知全国一万八千个里正来京师开会。这一番派发下来,光路费就派发了黄金万两,急得老管家楚思涯直跺脚,但挡不住热情如火的仆人们。好不容易等人走得差不多了,老管家才问道:“少爷你究竟打算做什么?那些医师自不毕说它,少爷你图个乐子也就罢了。不过招来这些里正,保甲有何用?难道还想让他们来造反么?”楚天争神秘地笑道:“到时你自然知道了。”
拿了百两黄金的青羽,正在暗自寻思,怎么让街头的老鼠都知道“三月三,天云城的天下医学交流会。”,却被一个脏兮兮的小乞丐拦住讨食,“这位爷,您一看就是菩萨心肠,赏我口吃得吧。”青羽本打算去找些青皮商户散布消息,见了他却改变想法,小孩子做事认真,而且走邻串舍的容易得多,给他买了两个肉,问道:“你们这一带总共有多少人?”那小乞丐自然知无不言,听说有事情做,立马窜起呼朋唤友去了。楚天争回到书房,却发现自己刚才走得匆忙,居然连门都没关,幸好都是自家人,到里间一看,顿时眉头一皱,书桌上凌乱不堪,显然被人动过。家里有贼,这一念头刚起,却从窗口转过来一个人,正是墨竹,气喘喘嘘嘘地对他说:“少爷,您可回来了。我刚从药铺回来,见连门房的老赵都不在,还以为咱家遭了灾,赶紧去书房来拉少爷跑路,哪知没见到少爷,却有那只被放跑的金丝雀,在桌案上啄书,我赶紧将它赶了出去,少爷的书把它的鸟毛都拔光了也赔不起呀。”楚天争笑道:“你个马屁精。只知道说些讨喜话儿,是谁把我的书桌弄这么乱。”“这个当然是我。那只金丝雀实在太调皮了。我这就帮少爷收拾妥当了,保准儿干净齐整。”墨竹一边收拾书桌,一面问正在书架上找医书的主人说:“少爷,您刚才干什么去了?怎么偌大一个宅院都没人影了。”楚天争在书架上抽了一部《神农本草经》看了起来,边说:“我把他们全都召集起来,上了一课。墨竹你想不想当老爷?” 墨竹却接口说:“我才不想当老爷,只想当一辈子狗腿子,伺候少爷。老爷想得太多,事事辛苦,还是狗腿子舒服。”楚天争笑骂道:“你这贪财好色的浪荡胚。下辈子投胎做个纨绔少爷去吧。”墨竹苦着脸,想想说:“那敢情好。可是我哪有那个命,我情愿下辈子还跟着少爷鞍前马后,落个自在。”说完,他拿起那卷《黄帝内经》接着问道:“少爷,这卷书是先前收来的么?要不要用印?”楚家原来的藏书都盖有印章,一来彰显珍贵,二来防止仆人偷换私藏。楚天争才来三天,没注意这些细节,听墨竹说起来,才道:“用印吧。”墨竹道了声好,把书放在台上,找到印玺,沾满印泥,就要盖章。楚天争眼神一瞥,发现那书封面上闪出一道金光,忙道:“等等。拿来我看!”墨竹答应一声,收好印玺,将书呈给了他。楚天争细看时,那书封页上被啄了个洞,洞里透出一缕黄光,忙将整个书页撕开,却是张金色的画卷,拿将出来,仰天长笑道:“果然有金手指。”画卷上镂着一个书生,持箫带扇,傲气凌云,虽寥寥数笔,却勾勒得神韵天成,仿佛整个世界都那么潇洒干净,一清如洗。“是剑招。内功,还是修仙功法?”楚天争细细观察,无论神态笔意都是妙到毫颠,但想记住那几道笔意,一存神,却发现自己所见只是一片清凉。墨竹见楚天争拿着一个大路货如当至宝,不由小声提醒道:“少爷,您的时间多宝贵。何苦研究这随处可见的画?”楚天争一怔道:“他很平常?”墨竹赶紧解释道:“这个说平常也不太对,不过大富之家总有几幅的。咱家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楚天争顿时有点儿泄气,哭笑不得道:“谁把这画藏书里?害得我白高兴一场。”墨竹撇撇嘴,欲言又止。楚天争看不管他的模样,骂道:“有屁快放。憋着留着烧火呢。”墨竹才接着解释道:“谁藏得小的可不知道。不过这人小人倒略知一二。传说,咱们皇上还是他的后代。”“哦!”四胖子那么阴险腹黑,想来他的老祖宗岂不是厚黑学的鼻祖。楚天争有了点儿兴趣,听墨竹接着说道:“此人名叫朱天,号称七宝书生,琴棋书画冠绝天下,人更神采风流,侠肝义胆,奇花艳遇不断……”楚天争看着他眼冒火光,一脸羡慕之色,扬起书卷打他脑袋,道:“你话本小说看多了吧。这么离谱的小说也有人看。”墨竹边捂着脑袋,边低声嘟囔道:“是您叫我说的。生生可是号称精品屋。不知道这部《三月生死劫》,啥时候写出第二卷呀。”楚天争不理正在吐槽的墨竹,把那卷金画册先收起,一面吩咐墨竹将家里的那些找出来,好对照一番,一面接着研究《神农本草经》去了。
意外的来客楚天争甄选推敲着本草经的药材,不觉日渐西落,华灯初上,而去取经卷的墨竹还不见踪影,不由奇道:“这惫懒货又跑哪去撒野去了?吩咐他的事情,每次都办得又快又好,仅这点儿小事却磨蹭了那么久?”当吃过晚饭,还没见到墨竹时,他才觉得有些不对,吩咐两个小丫鬟结伴去寻他,自己看书却有些心神不宁,正在这时,门房老赵来禀报说有人登门拜访。楚天争随声应道:“去把他请进来。”老赵面露难色地说:“少爷,怕是有些不方便。那是一位官家小姐,本房却没什么女眷,实在有些不方便。”“哦!”虽不喜古人的繁文缛节,但让闺阁中人清誉受损总有些不妥。楚天争放下书,走出书房说:“既然如此。我便去街上见她一面。她是哪家的姑娘,来找我何事?”老赵正跨步穿堂,为楚天争开路,闻言微怔,趔趄一下,险被门槛绊倒,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扶正兜帽,才说:“是关家的小姐。却不知是哪个?来这里有什么目的,少爷还要见么?”楚天争也闻言一怔,对自己这个未婚妻,确实只闻其名,不见其人,想自己时日无多,只好将婚约毁去,让她寻觅良配,本不想与她再有瓜葛,不料却被人寻上门来。“见!为什么不见!不管怎样,我都欠她个交代。”楚天争自知理亏,紧走两步,不一时已跟着老赵来到府门前。一顶绿呢小轿停在门前,竹体碧纱,素雅别致,四角挂着四颗明珠,在夜幕下散着蒙蒙微光,越发衬得轿子清新淡雅,飘然出尘。八个精壮男子守护在小轿周围,见楚天争出来,才给他让一条路。轿子后面跟有一些大车,每个车边都有四个家将,黑暗中隐隐绰绰,看不清数目。楚天争来到绿轿跟前,隔了三步打个揖手说:“关小姐,承蒙你的垂青,但小生实在轻浮孟浪,配不上你这倾城的容貌,绝世的才情。所以才做此决定,你要打要骂我都受着。”“你少自作聪明了,我姐才不舍得打你呢。”回话的却是精灵古怪关山海。她从纱窗里探出脑袋,对着楚天争挤眉弄眼道:“我只不过是给你捣捣乱。她就巴巴地让我来给你赔罪,真是姐大不中留呀。我怎么看,也不知道你究竟好在哪里?论外貌,若说丰神俊朗,貌比潘安,那是寒碜你,顶多也就算周正罢了。论学识,学富五车,才华横溢,这都是夸别人的,放你身上也不搭边呀。但你为什么把我姐迷得神魂颠倒,连亲妹妹都顾不上了。你用什么妖法,还不快教教我,我好把姐姐的魂给勾回来。”被她清脆的嗓音一批,楚天争仿佛整个人都是碎裂的玻璃珠,七零八碎,没一块儿讨喜的地方,还隔人。楚天争近前两步,屈指轻弹她的脑袋,调笑说:“你现在成什么样子?不过你怎么喜欢坐轿,你不直接闯进我家就不错了,你姐姐呢?”她将头缩回去,理理头发,又钻出来,向他挥舞着拳头说:“我跟你很熟么?再打我小心我揍你。我姐自然不在,不过她嘱咐我给你带话,哦对了。怎么说来着‘我知你自有苦衷,我等你三年,若三年之后,你不回转心意。我自会嫁人的。’”楚天争心中微暖,却毫不犹豫地否决道:“你让她不必等我,三年与三个月本无区别,何必多留余恨。”关山海本意想撮合二人,毕竟姐姐日渐消瘦,哪个不心疼,听到他如此绝情,狠咬银牙,冷笑道:“当真是狼心狗肺、猪狗不如的浑球儿。想我姐姐如花似玉的人,偏偏恋上你这个不解风情的家伙。我自会告诉她,劝她,绑着她离开你。从此以后我们两不相干,告辞了!”她说完,吩咐一声,被八人抬着轿子就要走,忽然想起什么,掀起帘子,将一个长匣子扔在地上,冷哼道:“这是你要找的药材,剩下的都在后面的车上。连车都给你了,我们走。”关山海招呼一声,众家将舍了药材车,护着轿子离去了。楚天争默然无语,虽有不舍,但若真开始三个月的婚姻,便是天人永隔,留下一个绝代风华的女人受罪,自己都会鄙视自己,为今之计,只有努力挣扎活下去,活过三个月,才能守住自己那微小的幸福。与天争命!天死而命不绝。
楚天争默默捡起那个匣子,里边除了庆余堂的千年人参和灵芝外,还有一株六色茯苓,举世罕见,显然是关家小姐费尽心思找来的。楚天争心下微痛,虎目含泪,却强忍着,合起匣子,攥紧拳头,暗自发誓道:三月之后若不死,便去找她说个清楚。他吩咐家丁将车上的药材都搬到库房里,清点分类,忽然想到关山月喜欢读书,于是将书房里的藏书,古籍善本,都通通包好,放到药材车上。那八两大车,满满的,足装了十万册,准备给关山月送去。临行时,他吩咐看门的老赵说:“你到了关家,只说还车罢了。他们如果问起车上的物品,你只说是药材费就好。”“小的知道了。”看着老赵渐行渐远,楚天争的心也稍安了些,此时却见两个丫鬟引了鼻青脸肿的墨竹过来。原来她二人沿着去府库的路上慢慢找,转了两圈却没见人,正要回去,禀明少爷打开府库查看时,才听到假山背后有人呻吟,忙转过去看。一个人衣衫褴褛,满头是包,昏睡中呻吟不止,正是墨竹。两人轻掩着笑,叫醒了他,说少爷催他呢,吓得墨竹‘哎呦’一声,大叫坏事。他匆忙去府库中拿出了那些金画卷,风一样跑到书房,却见满房的藏书差不多空了,拉过两个家丁才知道,主人要把书送出去,打听到少爷的位置,连滚带爬地赶了过来。墨竹将怀中盛放画卷的盒子,交与楚天争,忙陪笑道:“小人实在是来得晚了,请少爷责罚。”楚天争先不急打开,看着他满头包,两眼通红,笑比哭还难看,道:“你这是唱哪处戏呢?化妆这么难看,还不赶紧去收拾收拾。”墨竹本怕主人责罚,听了这话顿时放下心来,爽快得答应着,转身回房去梳洗。楚天争也要回书房,两个小丫鬟在前面打着灯笼,墨竹帮他拿着两个檀木盒子,边走边说:“哎呦!我的少爷呀!那鸟成精了,专挑我的脑门啄,您看,您看。下次我逮到它,一定把它抓住,下油锅炸一炸,外焦里嫩。哼哼。咬一咬,哎呦。”他恨得一咬牙,却引发了伤口疼痛,不过仍咒骂不止。一路上,着实让楚天争领略了笨书童大战金丝雀的大戏。到了书房,墨竹先告罪去洗漱,楚天争也将两个小丫鬟打发去睡了,自己却在显得空旷的书房上踱步,淡红的烛光,照得他身影摇摇晃晃,时瘦时肥,仿佛随时要变形一样,桌上除了新得的《黄帝内经》与那本《神农本草经》之外,只剩下了两个盒子。虽说明天书房会再次充实起来,但自己已经没有时间继续细细翻阅了,现在只好行险一搏。想到这里,他将《神农本草经》翻开准备接着选定药材,见墨竹拿来的盒子心中一动,将盒子打开,里边是一沓金色画卷。画上之人飘逸不群,神韵天成,插扇带箫,正是朱天。楚天争拿出怀中收藏的画卷对比,竟然一般无二,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张张比过,他越发惊异,手工时代的作品不能张张都一样,即便再精细,也总有差别之处,现在这个认知却被颠覆了。难道这世界上,真有超自然力?或者不为人知,或者被少数人隐瞒?他那颗渐渐枯竭的心,有些兴奋起来,想起那举止怪异的金丝雀,越发笃定,忙将墨竹从拉起,满院子寻找起那只金丝雀来。最后将所有的家丁都叫了起来,折腾一宿,也没找到半根鸟毛。到晨光微明时,墨竹实在打熬不过,睁着熊猫眼,拉着亢奋的楚天争说:“少爷,您先别找了,您老的身体多珍贵。何必浪费在找鸟这种事儿。有我就够了。再说,这鸟跟我有仇,说不定哪天又跑来啄我。我一定把它抓住,献给少爷。现下少爷,您还是赶紧去睡会儿,不然老管家回来,可要打死我啰。”楚天争看众人精神萎靡,哈欠不已,也知道不能逼得太紧,吩咐道:“你们先分一半人去休息。交替搜寻,若找到了,每人赏黄金十两。”有了赏金的刺激,众人强打精神,继续寻找,根本就没人去休息。墨竹见劝说不成,也只好顶着麻子脸,继续寻找起来。可惜天不遂人愿,到了日上三竿,他们也没找到金丝雀的身影。老管家回来见他们俩眼发黑,问了缘由,恨道:“你们不知道,鸟晚上要睡觉的么。”
十方风雨聚天云楚天争也默然无语,这几日睡眠不足,果然思维出现了漏洞。他遣散众人,自己也回卧房小睡一会,正半睡半醒间,朦胧听到有人叫道:“不好了。”老管家楚思涯忙正拦下想进屋禀报的青羽,压低声音问:“什么事儿。大呼小叫的。少爷刚刚睡下,跟我说。”二人在廊下嘀咕,声音低沉,听不太清,只有老官家偶尔爆发出一声‘冷哼’,显然气得不清。楚天争迷迷糊糊地问:“什么事?”老官家责怪地看了青羽一眼,回道:“只是些小事,少爷你放心休息。我分分钟就料理了。”楚天争‘哦’的答应一声,又自朦胧睡去,不知多久,陡然脸上一凉,将他惊醒。原来那两个丫鬟正拿湿毛巾帮他擦脸,临睡时他吩咐她们两个时辰后将唤醒。“现在什么时辰?”“未时两刻。” 他忙起身洗漱一番,提提神,胡乱吃些鹿肉参汤,步出屋外,见日渐西行,早过了午时,而老管家还没回来,反到书童青羽,焦急地在门外乱转,见他出来,忙上来禀报说:“少爷,大事不好了。今日里,天香城的神医洛大先生刚进城门,就被人请去就诊,飞云渡的金针婆婆也是如此。甚至还有神医刚进城,就被官差抓了去,此刻天云城的大牢里足足关了上百个名医。大管家已经去与府尹沟通,想使些银钱,将人先放出来再说,免得坏了少爷大事儿。”楚天争险些气炸了肺:“你们打些秋风,坐会儿顺风车,也就罢了。本少爷财雄势大,不与你们计较。现下却想掘我的根,喝我的血,要我的命,当真不知死活。”“来人,背马抬刀,看我去取那府尹首级。”青羽满头大汗,咱别唱戏行不,说话间问道:“少爷,不坐轿么,长街纵马,总是不太妥当。”楚天争横了他一眼说:“如今十万火急,分秒必争。哪还有空坐慢悠悠的轿子。浪费我一粒沙的时间,你陪得起么?还不速速牵马过来。”“哎呦!少爷马来了。”墨竹将少爷的爱马“忽然”,牵到他跟前。那马通体纯白,如同绵云雪堆,没有半根杂毛,火红的双眼,透着几分灵气。虽不知道少爷为什么要把好好的“千堆雪”改成“忽然”,但墨竹早把少爷的改变记在心里,随时备好鞍鞯,所以他醒来听说少爷要用马,赶紧拉了过来。“嗯!还是你办事快些!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不要拖沓。”墨竹在青羽面前洋洋得意,道:“这是小的应该做的。还是少爷高才!想那‘千堆雪’实在俗得烂大街了呀。”楚天争夸了他一句,无视他马屁,翻身上马,扯缰持鞭,将要走时,对两个书童说:“你二人,一人留在家里,一人带三十家丁,赶去府衙接那些名医。”说完,他催马便走,‘踏踏’之声不绝于耳,正要出了庭院,忽然想起什么,回头道:“墨竹留下!”
墨竹飞扬的神采,好似遭了霜的叶子,瞬间枯萎了,无精打采地说:“便宜了你。”青羽却不理会墨竹,选了三十个年青力壮的家丁,夹枪带棒,顺着路向天云府走去。楚天争马快心急,如同一道闪电,在街上疾驰,虽路上人多口杂,但这具身体练就的骑术,总归没忘,娴熟得躲过行人,速度不减。路上之人却议论纷纷。“这是谁,敢在登云街上纵马狂奔?”“当然是楚家的小公子。你家的地还是租得他家的呢。”“原来是少主,当真年少英杰,风流倜傥。”“年少多金的白马王子,最重要的是单身呀。单身。”“他要去何处?”一帮子闲汉痴女,好奇心萌动,也追随着白马的足迹而去,零零落落汇集在一起,待到府衙,已经聚集了千人。到了地头,楚天争翻身下马,直闯府衙。一个年青的衙役刚想阻拦,却被另一个老练的拉住,大声说道:“楚少爷到!”,待楚天争进了里间,才低声对那青年说,“神仙打架,咱们拖家带口的小鬼,就别往前凑了。”跟来的众人见是衙门,大部分停止不前,有的散去了,有的出身不凡,也跟在楚天争后面进了去,也有伶俐的想扮作各家的长随,混进去看了究竟。楚天争穿府衙,直进大堂,见府尹吕端坐在公台之后,悠闲饮茶,台下站着老管家楚思涯与一位道士,旁边有一个师爷作陪,反倒衙役、官差不见踪影。那道士身穿月白道袍,须发皆白,面色却红润如枣,保养有术。两人一同劝说吕端,放过那一群名医,吕大人却不为所动。楚天争进来他四人都未发觉,大喝一声道:“吕大人,你死到临头,还不知道,现下还有心情喝茶?”吕端见多识广,知道他只虚言恫吓,犹自饮口茶,看清堂下来人,晒然一笑,不紧不慢地说:“本官上从天意,下安万民,兢兢业业,与民秋毫无犯,哪来的罪责?就算有罪,也不是你这赖天恩祖德的纨绔小子能说的。”楚天争怒道:“我这天生地养的纨绔子也知道,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何况整治州府。你自上任以来,自诩无为而治,万物自化,却不知只是尸餐宿位,毫无作为,下不能为贫民脱困,中不能为良民致富,上不能为富户所忌,你当得谁的父母官?怎敢当万民之主?尔等俸禄,都是民脂民膏,下民易压,天道难欺。”“好!”人群中的贵公子来到堂下,闻得言语,顿时开始轰然叫好。吕端气得把茶杯一放,怒指他说:“我为官如何。自有上官查验,吏部考核,哪有你小子置嘴之地!”楚天争却不理他,反向人群一拱手道:“小子不才自感生命苦短,人生百年,转瞬即逝,其中更有困苦疾病,蚕食精力,所以倾尽家私,聚集天下名医神药,辩证分明,去芜存英,欲修成一部《医典》,传行天下,虽不能包治百病,但也可以止庸医害人。”“此乃大善之举!”府衙中,好事者越来越多。楚天争转身,双目如电,叱道:“而你。堂堂府尹大人,不思民间疾苦,疫病之痛,反而巧立名目,将名医收监暗审,如此逆天而行,绝天下于死地,置苍生于泥沼。如此得罪天下万民,医道圣手。你将不死么?还是你自诩妻儿无恙,父母安康,自己有金刚不坏之身?若民不租你田,医不治你的病,你能不死么?不单你要死,你的父母妻儿,宗族部落,没了万民供养,能够不死么?”吕端心惊胆颤,两股战栗,越想越觉得可怕,连握茶杯的手都哆嗦起来。这时,那师爷起身笑道:“楚公子言重了。我家老爷只是将他们暂时收监,只要查探有无恶举,自然要放出去的。如何得罪了天下苍生万民,医道圣手。”吕端惊色稍缓,却听楚天争继续说道:“你自然是无恙的。可是你家老爷么?哈哈!不说这次批捕程序如何,也不管这背后有谁弄权,只单是这件事儿传出去,你家老爷再要寻医问诊,恐怕难啰!就算是有人给他诊治,若用针时手抖几抖,用药时多添几分。嘿嘿……”吕端惊慌失措,忙一拍惊堂木,招来众位衙役,将那些医道圣手全都当堂释放,一边给楚天争请了茶,谄笑道:“还请楚公子救我。”楚天争却不理他,和众位名医一一打了招呼,吩咐青羽安排好住处,伺候周全。众名医虚惊一场,却也感念他的恩情,再要细说,瞅见厅中白发道士,顿时喜道:“原来李老仙也在此!救助之恩,没齿难忘。”那老头忙摆手道:“这次都是楚公子的功劳。唇枪舌战,当得百万之兵。更可喜的是,楚少爷有意编纂一部《医典》传行天下,我等的身家富贵都要着落在他头上。”众名医大喜惊问:“果真如此?”楚天争微笑点头,却不说破,只道这里人多嘴杂,还是回到住处再说。早有好事者,将这精彩的一幕传了出去。天云城的百姓闻风而动,等他们出府衙时,外边人山人海,欢呼道:“楚公子!修成医典,大善天下。贪官庸才,人人该打。”人群自动分出一条道,让他们一行人走过。府尹吕端亦步亦趋地跟在楚天争 后面,看到百姓眼中的凶光,仿佛要把他吃了,更加忐忑不安,见楚天争一行人马上就要离去,忙踉跄拽住他的衣角,哭诉道:“求楚公子救我一救。”“你也是读书的。怎不知‘重耳在外而安’”说完,楚天争与众医者缓缓离去,只留下费尽思量的吕端。只有师爷跟在他身边奇道:“老爷何需怕他,要知道这可是……”“慎言!你不要命了么!”吕端忙打断他的话,灰溜溜回到衙门。隐在人群里的一个小书童,冷哼道:“算你个负心汉走运。不过《医典》?鬼才信你的话呢!”
第六章  雨夜传声夜。皇宫,勤政殿。一黑衣人向正在批阅奏章的朱英宗禀报道:“吕端已挂印而去,自说才德福薄,要辞官归隐。”朱英宗眉头一皱,沉声道:“庸才罢了,理他作什么!只是我这个四子,呵呵,过家家么?露牙却不一击致命,非要咬人尾巴,差得太远了。”那黑衣人自不敢评论官家事,接着问道:“那先前安排的人手?”朱英宗想想说:“暂时按兵不动。此子渐有些声望,此时杀他却有些妨碍。”“是!小的退下了。”那黑衣人大摇大摆地出了殿门,守殿的侍卫似乎根本没见到他。黑色的披风展开,行成两个羽翼,如同蝙蝠一般。羽翼微动,连一丝风都没刮起,人却早到了空中,转瞬便不见了踪影。正是天云国最神秘的黑鸦军。庆王府,四皇子朱青宇,面无表情的听完了手下的报告,整个肥脸都皱成一团,暗道:这次父皇恐怕对我更加失望了。这时幕僚陆子文劝道:“亡羊补牢,未为晚也。”朱青宇黑脸少转,说:“怎么说?”陆子文接着建议道:“众医虽被抓,他们却不知道是殿下所为。不如公开支持楚天争的《医典》计划,若侥幸成功,殿下在民间的声望,自然水涨船高,即便不成,殿下也留下亲民的形象。”朱青宇两只小眼转了转,越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不过这还不够,远远不够:“我要加入,主导它,让那楚天争那小子白忙一场。哈哈!”他越想越得意,忍不住在房里转了两圈,接着对陆子文说,“拟一封书信,说本王明日要在“倚花楼”……嗯!……“馨德楼”好了,请他喝酒,共商大事。”陆子文写好信,找一个机灵的小厮江波送了过去。江波过了一会儿就回来了,面露难色,欲言又止。 朱青宇道:“回信呢?”“没有回信!”江波越发窘迫,低头道:“剩下的话还请殿下赦免小的罪,小的才敢开口!”朱青宇黑脸一沉,怫然不悦,却更想知道楚天争打得什么算盘,说:“赦你无罪!快说吧。”江波才大着胆子接着说:“他说他的时间珍贵得很,没功夫去和您喝酒打屁,连您捣鬼的事情都没算清,还过来赴鸿门宴,喝断肠酒么?还说让您洗净脖子等着,他有空时给您来上一刀。”朱青宇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面红如血,心里有口气总也喘不过来。 陆子文忙劝道:“殿下息怒。他越重视这次天下医学会,说明他的图谋越大。如果能将他的好处夺来,一来增强殿下的威望,二来大仇得报扬眉吐气。两全其美,还请殿下暂息怒火,早日筹划!”朱青宇强压怒气道:“那小子欺人太甚。”陆子文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殿下先忍他一时,他若失败,哪还有他的容身之处。”“哼。到了我手里,非收拾他一番不可,嗯,喂他吃馒头,十个!”朱青宇想到童年的经历,恨恨地说,“现在他不理会我怎么办?”“何不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啊Q!最讨厌话都不说清楚。”楚天争喝了些酒,打了个喷嚏,接着跟那些医道圣手探讨养气长生之道,大多都是冥想枯坐,动静结合,效用倒不清楚,只是费时颇多,动不动就三年筑基,十年修行。楚天争看着沙漏里可怜的蓝沙,欲哭无泪。“可有速成法?十日筑基,十日金丹,十日元婴,再有十日已霞举飞升天界去了。”众人面面相觑,不知他说得都是什么境界。只有李长生老道士,奇道:“敢问楚公子,天界是什么所在?”“天界自然是神仙府地,天神居所。喝不尽的琼浆玉液,吃不完的山珍海味,看不完的吴歌楚舞。拔个萝卜,能解世间奇毒,吃个红薯,功力飞涨。最最关键的是,每个主角都有一个金手指,单我没有。”“这金手指为何物?”楚天争知道自己再解释下去,马上就要变成祥林嫂了。“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穿越是好的,却忘了带金手指。”他忙打住牢骚,笑道:“刚才所说的一切,都是梦中所见。酒一多,便信以为真.酒后狂言,大家勿怪。”墨竹两眼放光,向往之色跃然于表,问道:“少爷的梦也与众不同,当真是天界呀。比生生写得话本好看多了。”李长生手捻长须,意味深长地笑道:“楚公子所说的天界,确实新鲜。贫道还是第一次听闻。”楚天争奇道:“难道还有别的天界不成?”正在这时,有人来报庆王府差人送了一株药材过来赔罪。楚天争虽对天界好奇,现下药材却关乎身家性命,忙道:“让他进来,看看什么货色。”不一时,墨竹将江波领了进来。江波青衫小帽,干净利落,见了楚天争忙跪倒于地,道:“小的给楚少爷请安了。再次打扰,只因四殿下轻信谣言,以至对公子有所误会,特遣小的先来赔罪,明日在馨德楼摆酒谢罪,万望公子赏脸,也请各位圣手赏光。”楚天争点头道:“起来说话!”“公子要不答应。小的回去要被打死了。”江波死活不肯起来,还是墨竹将他拉起,可怜兮兮地站在边上。楚天争笑道:“我不会为难你。真是宝药,去揍一顿他也不错。”江波赶紧将怀里的锦盒奉上。锦盒装得是一株丹参,只有三根大枝,通体殷红如血,确实罕见。打开后,早有医师过来把玩,有的道:“此参当在千年之上,无须无叉,当属绝品。”有的说:“不然。此参三枝尚未合一,当八百年,若合一时才当得了绝品。”“楚公子以为如何?”“你们若喜欢,就当做大赛的奖品好了。”楚天争一看丹参早没了兴趣,活血化瘀镇静止痛而已,对着江波说:“这四胖子也忒小气了吧。你让他搜寻一些延年益寿的药材给我。这件事就结了。至说吃饭么,浪费本少爷那么多沙的时间,他陪得起么?”江波忙回道:“公子有所不知。四殿下今日已进皇宫寻找好药,明日一定不让公子失望。”“哦!可有黄精?”“那小的可不晓得,想来总是有的。”楚天争盘算了一下手中的药材,却只少一味千年黄精,若没有只能用那株八百年的凑合,笑道:“我便去看看那四胖子耍什么花样。不过不在‘馨德楼’!而是在‘红袖招’!”楚天争选择‘红袖招’,自然不是怕什么‘摔杯为号,图穷匕见’的把戏,只是因为它近,省时省力。他打发走了江波,转回神想找李长生询问一下天界的事,却不见了他的人影,问几个医师,却都不清楚去了哪里,去住处寻时,却空荡无人。楚天争一边差人去找,自己却发了倔脾气,只在他房间椅子上坐下,静等他回来。 墨竹机灵,早已打探清楚,边将少爷常读的《神农本草经》拿过来,边说道:“少爷!这老仙虽好称不老,其实才36岁,只是辈分奇大,众人叫他一声老仙。你看得满头银发,仙风道骨。实则未老先衰,哪来得长生要诀?我看少爷您还是先去休息,这等人的事儿交给我就行了,不用少爷费神!”楚天争面露喜色道:“他真的只有36岁?”墨竹不知少爷卖得什么药,喃喃道:“反正,他们都是这么说。”楚天争笑道:“甚妙!甚妙!”墨竹更加迷糊了,把听到的传闻,添油加醋地说出来:“原来那李长生也是丰神俊朗,潇洒风流的美男子。可是一夜之间,便白发苍苍,变成了如今这个模样。有人说被情所困,有的说被人所伤,不过只有一样,他变老之后,医术反而精进了许多,远远超越了他的师傅,到了鬼神难测的地步。”楚天争听了哈哈大笑道:“更妙,更妙。”墨竹头大不已:“少爷你再说个妙字。我就要变成猫了,还不如被鸟啄来得痛快。先给我分说分说,让我这傻子也明明理。”楚天争道:“你自然不懂与天争命的无奈。”墨竹若有所思地点头说:“少爷说他命不久了?不过少爷年青力壮,自然长命百岁。”楚天争同病相怜,慨叹道:“人生百年,弹指之间。莫回头,庸庸碌碌,纷纷扰扰。却慨叹,韶华易逝,红颜易老。当年壮志都抛却,只留下孤坟盈蔓草,凉骨随沙潮。当持三尺青锋,青春年少。斩落时光,贯穿日月,灭尽烟尘,只为了与天争命一秒秒!”墨竹轰然叫好,却见楚天争神情有些落寞,劝道:“少爷何必如此。最近您老心事重重,却也知道天无绝人之路,路总会有的。这条路走不通,可以绕路呀!”楚天争打起精神道:“当只有一条路的时候,已经无法退缩。只能仗剑直行,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少爷果然威武霸气!”
暗藏杀机楚天争等了一个晚上也没见李长生回来,以为他不辞而别,错过了机缘,却转念想到:“他来此定有目的。一日尚没达成,总有见面的时候。”他便在天明时稍歇,起床时已快到午时,早有庆王府的江波等在外面,催他赴宴。他洗漱已毕,收拾妥当,吩咐墨竹看家,自己骑上‘忽然’,单骑而走。墨竹本想随着出去,却被少爷委以重任,想到他临出门的话,便欲哭无泪:“什么时候把鸟抓到,什么时候才能出门。”“为什么当初要把它放了呀!”红袖招本就不远,楚天争马快,盏茶时间,已到了酒楼,翻身下马,将缰绳丢给旁边的伙计,却陡然一惊。那酒楼的伙计不接缰绳,左手从长袖里探出,拽住他的右臂,猛然一带,拉得他上身前倾,心门大开,右手却直捣向他的心口。楚天争用余光看到他右手袖子中寒光闪烁,显然隐藏着匕首,当下不及思索,大喝一声‘开’,左手急进,封挡他的左腕,隔开匕首,右手按压,使了个‘崩’字诀,将他弹开。自被关山海三拳打趴之后,他着实找了两个名师,操练几回,功夫虽没什么进益,反应速度却不可同日而语。“是谁派你来的?”楚天争正要加一脚将他踹到在地,却听到后面‘啾啾’破空之声响起,却不及回头,跨步横移。‘夺!’一只利箭钉到地上,尾羽震颤‘嗡嗡’直响。“有射手?”他想转头寻那射手的位置,却被眼前的伙计纠缠着脱不开身。刚才能躲开那一箭只是运气,他若再射,恐怕凶多吉少。楚天争忽想起今天‘四胖子’请客,自然不会如此疏忽,大叫道:“四胖子。还不快来救哥。不然哥要掀你的老底儿了。”话音刚落,自远处又传来破空之音。那伙计一击未中,便不忙进攻,拿匕首封住楚天争的退路,只等他露出破绽。前有敌人,后有利箭,凶险万分。楚天争双目如电,见那酒楼大开,内里却安静无声,顿知中计,此处距酒楼中有两三步距离,忙身形虚向左晃,引开那伙计注意,忽跨右步一蹿,到他身边,双掌排开,推他一个趔趄,让出通向酒楼的路来。“夺”这一箭擦着楚天争的裤边,将他的裤子穿了个洞。他能感觉得到那森寒的箭簇,划过肌肤,也不知有没有伤到,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酒楼大门口。可那射手的第三箭也已到了,直向他的后心。他躲无可躲,只好蜷着身体,就势一滚,向酒楼内滚了进去,‘滴溜溜’如同滚地葫芦,虽形象不雅,却恰躲过了这致命一箭。他停止滚动,站起身,回头想关上酒楼的门。那伙计已经追了进来,手中的匕首长达一寸,楚天争虽不怕他,但那弓手也不知什么时候会进来,连忙沿着楼梯直上二楼,到上面一看,顿时傻了眼。二楼自然没什么‘四胖子’,连众位名医也不在,只有十几把刀剑,明晃晃得指着他。楚天争虽然练过几天把式,但连个庸手都算不上,对付两个小喽啰,还要智计百出,碰到这种阵仗,只能束手待毙了。他打量起为首的那个人,山羊胡,斗鸡眼,身材短小,确实没见过,抱拳道:“众位好汉!咱们素不相识。若是打个秋风,本少爷家财万贯,你随便开个数。”那头领却面色不动道:“借你人头一用!杀了!”楚天争气极而笑:“天想要我的命,我还要斗一斗。何况你这路人甲。”他游目四顾,只得桌椅板凳,见刀剑袭来,忙抄了一个椅子在手,轮将起来,抵挡刀剑,本想再下楼去,却早被人断了退路,只好慢慢向窗边靠去。没几个回合,他手中的椅子就被刀剑砍碎,此时却也到了窗前,不及细想,拧身一纵,跳将下去,在半空中,打了个‘唿哨’。自己的坐骑‘忽然’已来到窗下,他在空中调整身形,直坐在马背上,一揽缰绳,纵马疾奔,冲出了街道,扭头看时,那射手早已无踪影。他惊魂稍定,连催宝马,片刻之间已到了家门,呼叫道:“墨竹!速度点齐人马,跟我去杀人。少爷我险些连一粒沙的时间也没有了!不知道是哪里的剪径强盗,居然欺负到我头上来。”“哪个如此大胆!走,给少爷报仇去!”墨竹点齐了三百家丁,个个持弓带枪,气势汹汹护着楚天争再次走向“红袖招”墨竹边走边问道:“少爷不是吃酒去了么?怎么会遇上剪径的贼人。”楚天争才想起来这一切的缘由,怒道:“赶紧把江波抓起来。四胖子在‘红袖招’布局想要杀我,却被我逃了出来,哼哼,这次让他尝尝厉害。”墨竹奇道:“少爷莫非不知道。四殿下嫌弃‘红袖招’的肘子不好吃,已改在‘杏花村’了。”不关四胖子的事儿,自己遭了无妄之灾?楚天争勃然大怒道:“什么!你个死吃货!反正这事儿与他脱不了关系。等我抓到山羊胡,再拉去跟他对峙。”一行人说话间,已来到了‘红袖招’,只见楼门大开,里边却寂静无声。 众家丁人多势众,各持枪棒,呼啦啦一起涌入大堂,却没碰到半个人影,反而二楼上有血迹流下来。楚天争示意大家小心,找五个武艺高强的当先上去,其他人紧随其后,到上面一看,顿时吸了口冷气。只见十几具尸首一字排在地板上,那山羊胡赫然在其中,甚至有一人弯弓带箭,正是那个弓手,他们都面向屏风跪着。屏风上留下几行血字:“无知鼠辈。得罪公子。尽诛于此。”众人细细查验尸体,有认得说:“这个山羊胡名叫钻地鼠——孙六,也算得一流高手,虽比不上我,但也要打个百十个照面才能将他拿下,不想却被一剑封喉。此人的武功,恐怕已入化境。”除了一位胳膊被卸下涂抹屏风,其余尸体都是一剑封喉,没有多余的伤口。楚天争暗自寻思,一来一去,只有两盏茶时间,那高手来去自如,身手超凡,以后见到自当重谢。此处遇袭居然处处古怪,其一在弓手的准头太差,好似专门把他往酒楼里赶,其二楼上的众位杀意不强,不然他怎么如此轻易逃脱,其三,袭击的人全死了,还有一位高手没有现身。楚天争想得头大,也没理出头绪,喝问道:“红袖招的主人在哪里?陷害少爷一把,就想跑么?”墨竹吩咐众家将搜索整个酒楼,却连个鬼影也没找到,去主人家去搜时,早已人去楼空了。楚天争有些郁闷地道:“找!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来。尤其是江波那个油滑的小子。这酒楼不是我家的么?”墨竹面带难色说:“少爷,你嫌弃她家肘子不好吃。就把房契作价一两,给了她。”楚天争不想回忆以前的二货历史,忙吩咐道:“你领一百人守在这里,报官拿贼。我去找那胖子分说。”楚天争让人削了孙六的首级,提在手里,带着两百家将,直奔‘杏花村’。两者本相距不远,不一时,已到了跟前。楚天争大喝一声“围了!”众家将分出百人,将酒楼团团围住,防人走脱。他自己却登登登直冲大堂。还没进门,酒楼的老板已迎了出来,满脸堆笑道:“早等候楚公子多时了,不知这夹枪带棒的,是为哪般。”“却不关你的事!先让让!打折了东西,回头算给你。”楚天争拨开老板,一步蹿到正在高谈阔论的朱青宇前,将那头颅望桌上一摔,溅起汤汁四溢,杯盘乱翻,一把揪住朱青宇的脖子,吼道:“你个瞎眼的胖子。贪吃的憨货。居然想要我的命?看看这是谁?野兽想要我的命,我就吃了它,人想要我的命,我就斩了他,天想要我的命,我就反了它。我连天都不怕,还怕你个小小皇子。”说完,举拳便打,只一拳将朱青宇的鼻子打开了花,红的紫的齐流下了,将他打懵了。朱青宇的护卫想要过来救主,却早被众家丁抵住了。楚天争再要打,朱青宇忙抱头求饶,边说误会,边喊救命。“四殿下一直与我们在一起!想来公子有所误会。”众医者也忙起身将两人劝开,慢慢分说。一个抱住楚天争,一个用金针止住了朱青宇的血。楚天争被众医抱住,无处使力冷笑道:“这人你认得么?”朱青宇看了那獐头鼠目的首级一眼,连连摇头道:“不是我府里的人,自然不认得。”楚天争道:“你不认得。自然有人认得?江波在哪?”朱青宇忙找人传唤,一个护卫却道:“早前去请楚公子了,现下还没回来。”楚天争冷笑道:“你做得好戏。若不是我命大,揍你一顿算是轻的。我问你,‘你为什么要来这里摆酒’”朱青宇面露尴尬,说:“红袖招的肘子真得很难吃!”“你这个记打不记吃的夯货。会记得红袖招里有肘子吃?谁提醒你的?”朱青宇道:“却是江波无意中说的。”“找到他。杀了他。我便信你与此无关。”
第八章 月下传剑朱青宇自‘杏花村’回来,早憋了一肚子气,合作没谈成不说,自己却被爆打了一顿,堂堂皇子的颜面都丢了精光,大发脾气去找江波,却哪里找得到,只得一边发出海捕公文,一边暗查究竟是谁在捣鬼。却说楚天争离了酒楼,回在家中,墨竹还没归来,倒是昨夜不辞而别的李长生迎了出来。他背着一柄宝剑,满脸风尘,须发却洁白如雪,将一个锦盒递给楚天争说:“昨日听说楚公子需要一株‘黄精’和药,贫道恰知道八百里之外有株上好的。于是昨夜不辞而别,特地取来送与公子。”楚天争暗道:你接着装,却不知你的胡子早出卖了你。他并没有接过,反而拉着他的手,紧瞄了他鞋底一眼,满脸笑道:“老仙何必如此客气。昨日正想请教老仙,不想却遍寻不着,今天可算回来了,进内详谈。”两人把臂进了内院,来到书房。楚天争屏退左右,作揖拜倒,说:“多谢老仙救命之恩。”李长生忙将他扶起,道:“使不得。使不得!少爷怎能行此大礼。我只是恰逢其会罢了。”楚天争要再拜,李长生哪里肯受。推辞不过,楚天争道:“大恩不言谢。老仙有什么难处,一定鼎力相助。若是些物品财货,值什么,我有的,全拿去,没有的,自然想尽办法寻来。”李长生却不急说,待两人分别落了座,让人上了茶,才奇道:“我自觉隐匿的极好。却不知哪里露出了破绽。”楚天争笑道:“你自说‘去了八百里之外’。我姑且信你,但你满脸烟尘之色,偏偏须发皆白,没有沾染一丝灰土,我便有了怀疑,待看到你鞋底的血迹。自然明白,那诛杀众贼的就是你。再者,我交游虽广,但大多都是虚浮孟浪的人,哪里认识前辈高手,只有最近各位医道圣手,陆续入京,才识得些个,虽不知功夫深浅,却个个保养有术。而这些人里,只有老仙当得起‘神秘难测’四个字,事发时,也只得你不在,不是你还是哪个。”李长生喟然一叹,道:“少爷真是明察秋毫。不想却露出许多破绽。”楚天争喝了口茶,分析道:“你只是‘在局者迷’,况且你救了我,又何须隐藏。我自幼没有兄弟,以后你就是我大哥了。”李长生接着道:“可惜我剑快,没能问出什么消息来。”楚天争摇手说:“不用理它。本少爷最讨厌阴谋诡计。它要来时,便把它踩烂了,剁碎了,连带着它的主人一起喂狗。听说你只有36岁,发生了什么事,变成这般模样?”李长生面色微白,双珠黯然道:“一言难尽。楚公子也说过天界如何美好,据我所知,却有所不同。”“哦?”楚天争听说真有天界,顿时心跳加速兴趣大增,自己活命的希望可着落在他身上了。李长生接着说:“自太古之时,天地陨落,天界分崩离析,化做三十六个天仙岛,浮于九天之上,云层之巅。自此之后,诸岛各自为政,攻伐不断,一无宁日。不说琼浆玉液,灵丹妙药日渐枯竭,就连天仙陨落也成了家常便饭。”楚天争忙问道:“不知天仙岛上可有长生之法?”李长生摇摇头道:“我也不知。我所以知道这些,只因我的妻子是天剑岛的女修。一次征战中,她不慎陨落凡间,为我所救。其间她受伤颇重,我费尽心力才延得她性命,遍访名医求神药,耗时三年才让她恢复如初。她与我日久生情,羡慕人间安宁,便与我结为夫妻,长相厮守。我二人自是郎情妾意,如胶似漆,更喜得是婚后一年,我妻终于有了身孕。我自得欢喜,哪知娇妻脸上却日渐焦虑。我尚未察觉,随着临盆时日渐近,她越发焦躁不安,一日忽然对我说‘若有一天,我凭空消失,千万别来寻我。千万,千万。’。我自是不肯的,任她千般诉说,哭成泪人一般,怕她哭坏了身体。只好口头答应。心里却打定主意,即便千山万水,也要寻她回来。”李长生想起妻子音容,甜蜜中带着几分苦涩,接着说道:“自此之后,我日夜守在她身边,不敢稍离半步,她的情绪也似好了些。当要临盆时,她却和我说了好多话,将要生时将我赶了出来。我察觉有异,便在房外守着,果不其然。只听里边有个男声说道:‘妹妹,你自享了几年自在,为兄也帮你遮掩许久。但此女已入主人天剑图中,瞒不过去了。还是早断情缘,莫要为兄难做。’,我妻说‘五年恩爱,怎能说断就断。我自知留下,便是害他,所以才随你去。只想拖延几日,让他见女儿一面,不想却来不急了。’我闻言忙闯将进去,却只有那请来的稳婆昏倒在地,我妻与那男子缥缈无踪。只在床上留下她的随身配剑,与一封信。信上诉说恩爱自不言表,只说宗主神通广大,法力无边,察觉她腹中孩儿资质非凡,欲引入门下修习上法,因此将她召回天剑岛,从此天人永隔,勿以为念,需早断情根,再觅姻缘。此女名洛尘。十六年后,自当相见。”楚天争也唏嘘不已,暗道:这才是主角模版,求换号。“李大哥果然至情至性中人,后来如何?”李长生接着说:“后来我仗剑行医,游遍名山古刹,踏遍五湖四海,寻那登天之路,却费尽心机,困顿半生一无所获,听说楚公子聚集天下名医,便赶了过来,一来寻找些机缘,二来我命不久矣,怕等不到洛尘归来,想借助些药石之力。”楚天争抚掌道:“我正想借助天下名医之力,练成一副延年益寿的灵药,不想兄长与我不谋而合。”李长生道:“昨日见你想要‘黄精’,便知你所谋不小,一定不止编撰《医典》那么简单。所以特地去八百里外,将那黄精取了回来。”楚天争感念他的恩义,却又自寻思道:“八百里,宝马尚且要走上一夜。李大哥,难道你的脚力比宝马还要快上几分?”“贤弟,其实多得此剑相助。莫说八百,一昼夜间,千里也来去自如。”李长生解下背上的宝剑,放在桌上供楚天争观赏。那剑长三尺二寸,被黑鲨皮鞘裹着,黯然无关,刃锋自然见不到,只是怎么看都不像个灵物。“这难道是传说中的飞剑?”楚天争说着,握住剑鞘,想拔出宝剑看,哪知刚握到剑柄,手掌就如同被无数的针扎到,疼得赶紧松了手。李长生赶紧道:“贤弟小心!虽不明白贤弟所说的飞剑为何物。但此剑却是有灵的,常人别说使用,拿到手里都如针扎一般。”楚天争将剑放到桌上,笑道:“你何不早说!看我笑话。”李长生拿过剑,一把抽出。那剑体通体如墨,坑坑洼洼,好似原始人用的石器,只是有个剑的形状而已。这让准备了‘寒如皓月,冷似秋霜’的楚天争措手不及,只得瞠目结舌道:“真黑呀!”李长生‘唰’还剑入鞘,又背起来笑道:“此剑在别人眼中自然又黑又丑,却也是我妻的贻赠不敢离身,只有一宗妙处,能让人力气无穷。”楚天争自觉失言,道:“兄弟的不是!不过兄长之后一直没见过嫂子么?”李长生接道:“不错!但我却知她还活着。每年三月初八此剑,便震颤不已,仿佛要随时破空而去。我知是妻子向我传音,却不明剑语,不知道她过得如何。震荡之后,此剑便黯然无光,灵性渐失,无意中,我发现心头血能唤起灵性,便将血涂满剑身,日日温养,年年坚持,才渐有起色。”为了自己永不懂的剑语,便付出自己的全部生命。楚天争心下感慨,敬佩地说:“真大丈夫!来人!摆酒!当敬大哥一杯。”下人们摆上冷热拼盘、四时果品、鹅肝凤脑、鹿肉熊掌下酒,又将那竹叶青、烧刀子各上两坛。两人推杯换盏,越聊越投契。楚天争不由道:“你我不如二人结为兄弟,一起向老天爷要帐,多讨些时间回来。”李长生笑道:“兄弟却不是短命像,只要和我同死时便委屈了你。”楚天争也有些醉意,叫道:“大哥,说得哪里话。你要死时,兄弟自然给你披麻戴孝,抬棺烧纸,不在话下。若要同死,你连个烧纸人都没了,岂不凄凉。”李长生道:“你倒爽利!古往今来,少有同死的夫妻,更没听说同死的结义兄弟。”于是二人摆香案,烧黄纸,结为异性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只求互助相帮,死生同义。”两人喝了会儿酒,早醉了八分。此时圆月初上,流光满地。楚天争叫道:“大哥舞剑来看看。”李长生也兴致颇高,拔剑在手,跳在庭院,摆了个姿势,说:“此仍太衍三式。先妻所传,等会儿便传给你吧。看好了。”
太衍三剑李长生将剑势展开,初时是一个个大圆,环环相套,如同锦鱼吐珠,连绵不绝,水泼不进,火烧不得,待那剑圈一敛,只余下一道黑线横亘古今,恍若一剑便将那无数圆圈割裂。楚天争大声叫好,却听李长生歌道:“鸿蒙未分我为剑,”他接着使道:“割裂阴阳谁为伴。”这一式却本无玄奇,只是长剑上下两点,上刺咽喉,下扎丹田,却迅捷如电,恰似蜻蜓点水。第二式使完,他向前跨步,好似猛虎下山,勇不可当,宝剑翻转,自胸前划出,直冲天际,恍若银河倒卷,时光逆流,叹为观止。楚天争忙问道:“这一式叫做什么?”李长生收剑而立,答说:“倒转银河天地翻。”楚天争见剑式有未尽之意,叹道:“却不知后面的剑招何等精彩。”李长生道:“贤弟果然好眼力。这剑式本是上古残本,我妻子也只得到了三式,不受门规所限,所以传给了我。我自知时日无多,所以传给你。却有些私心!我看你定非池中之物。若我万一西去,也请你将此剑还给我爱妻。二来,将来若遇到小女,也请你照拂一下。”楚天争晒道:“大哥!说什么丧气话!你不传我剑法,我见她们,自然也如亲眷一般相待。”李长生笑道:“却是我客套了。来,来,来,先随我演练演练。”楚天争让家人拿来一把木剑,跟着李长生练习起来。他的悟性不错,不一时就掌握了姿势,但越使越觉得别扭,剑招本来有三分像,最后连一分也没有了。 这三式:鸿蒙未分,繁琐灵动;阴阳初判,简单迅捷;倒卷银河,勇猛刚烈。他只顺着式子用出来鸿蒙未分画得圆不圆,方不方,仿佛醉汉饮酒,最后一割时,恰似那莽汉终于推到了餐桌,杯盘落地,凌乱不堪,没有一丝清净。阴阳初判却是极简单的,只是慢如蜗牛,没有半分凌厉气势,最后的倒卷银河却如绵羊般,软绵绵无处着力。李长生见他使得套路笑道:“贤弟果然大才。我初学时可不及你。”楚天争自知他只是宽慰的话,边练边问道:“要练到你那种程度需要多久?”李长生想想说:“我自三年前大成,算起来,约莫十三年苦修。”好吧!都是费时费力的水磨工夫,可自己偏偏没有时间。 只演练纯熟,当个护身法罢了。楚天争想到这里,越发勤奋起来,边听李长生讲解诀要,边暗自揣摩,从月初练到明镜高悬。李长生已将基本变化讲说明白,只剩下水磨工夫,更加精妙的变化,只能凭借悟性揣摩,见月上中天,说道:“贤弟。时候不早了。不如早些安歇,明天早上再练。”楚天争边揣测招式,边道:“大哥你自己睡吧。我再练一会儿便睡了。”李长生说不动他,却操劳了一天,喝多了酒,有些犯困,只合眼在椅子上打盹儿,准备醒时指点他。楚天争操练许久,木剑轻舞,总算得了几分真意,有两分形似,威力却不知如何,见他在椅子上睡得熟了,忙叫人用被子将他裹了拖到床上,自己也回房休息去了。第二日,天刚蒙蒙亮就自醒来,先操演了一番剑法,总算没忘干净,洗漱已毕,来到书房,一边派人去请李长生,看到只有青羽在旁边伺候,奇道:“墨竹呢?昨天就没见他!莫非又跑到倚花楼去了?”青羽回道:“少爷!小的也不知道!不单他没回来,连那一百个家丁也没回来。”楚天争才想起‘他让墨竹将红袖招的凶杀案报官’,难道有什么妨碍?他正琢磨时,李长生已经到了,修行之人起得早,打坐一会儿,已将昨晚的疲惫赶净,见他面露难色,问道:“贤弟,有什么难儿事?”楚天争道:“却是有个家仆,昨日彻夜未归。兄长先坐,我差人去打探一番。”不一时,打探的人回来报道:“昨日,墨竹去报杀人案,却被当庭拿下。新府尹冤他聚众杀人,杖责八十,准备问斩,众家丁想去救时,都被衙役绑了,有的被打了三十棍,有的五十棍,现在都被关在大牢里呢。”一百个家丁都不知道来个通风报信的,真真都是榆木疙瘩。楚天争恨铁不成钢,又想那犯二的府尹问:“新来的府尹是哪一个?”“吕正操!”楚天争奇道:“又是姓吕的?和前府尹吕端有关么?”那人回说:“一点儿关系也没有。不过此人贪财好色,连这府尹还是走了户部尚书的路子寻来的。想来他急于回本,胡乱咬人。”“哦!你倒是个机灵鬼。事实如何,本少爷看看便知。”楚天争暗自寻思,若这也是敌人计划的一部分,恐怕也太小家子气了,难道刺杀计划只是为了绊住他的手脚,将他关起来?如此想来,却有些冤枉了四胖子。不管了!先将阴谋踢烂再说。 楚天争与李长生辞道:“本想与大哥探讨一下灵丹的炼法。却有些家事儿要处理,兄长先等着,我去去便回。”李长生拍拍背上剑,让他自去说:“此事因我而去。事不顺时,可以来个干净!”楚天争笑道:“值什么!平白污了大哥的剑!看我再骂走一个府尹。”楚天争这次却没有单骑而走,反而带了五百家丁,前呼后拥,浩荡而行。前面有开道的,持旗的,紧接着是鼓乐队,唢呐金鼓之声,让整个街道都沸腾起来,人们不断从家里涌出,聚集过来,远远得跟住队伍。队伍正中,却是八匹马拉得大车,足足有房子大小,一人高,上蒙着黑布,楚天争正站在车顶上,意气风发的向大家拱手。“哼!又来作怪,这次看你耍什么花样。”关山海依旧扮作小书童,紧跟在队伍后面。车队来到了府衙门口,楚天争却不下车,吩咐人将新府尹请出来。吕正操本不想理会这个纨绔子,但想到他那丰厚的身价,顿时心又火热起来。千里做官只为财,何必跟钱过不去。想到这里,他整官袍,自觉有几分威仪,让衙役排开阵仗,才出了衙门口,见到外边那许多人口,险些吓得退回来,强自镇定道:“楚公子找我何事?”楚天争在马车上抱拳道:“特来给大人贺喜。听说大人一上任,便抓到了凶杀要犯一百多个,实在是大喜。”吕正操道:“这是本官的职责所在,可不敢居功自傲。”楚天争笑道:“大人何必谦虚太过。如此功绩,当真说得上举世无双,一天抓到百个人犯,即便屈打成招也需要时间不是。”吕正操听他提起伤疤,脸色微沉道:“你有什么事,还不快说?”楚天争又抱拳道:“本朝有纳罪法。我虽不才,但颇有家资,所以想为那几个家丁纳罪,所以特带来万贯家资,为大人贺喜。”吕正操想起那老黄历的法子,却不清楚明细,听得心头火气,面露喜色道:“杀人之罪,非等身黄金不能赎。你要赎回几人?”楚天争道:“自然全部都要。一百零一个。请大人过过称。”吕正操心里暗自盘算,一个人算做百斤,也得黄金十万两,顿时喜笑颜开,一边吩咐拉出家丁来过称,边当庭释放,边说:“我信得过你。你可莫来诓我。”楚天争晒然道:“我是何人。十万两金子只是九牛一毛罢了。”最后一个放出来的是墨竹。他瘸瘸拐拐地来到楚天争的脚边,哭诉道:“让少爷费心了。少爷何必如此破费!我的命一个铜子儿,都没人要。只用少爷舍得那么多金子。”众家丁也道:“敢为少爷效死。”楚天争点点人头,一个不少,笑道:“先安静会。专心看戏。”吕正操见人已都放了,签了字据,用了官印,却没收到银票,顿时有些忐忑,说道:“楚公子,合计十一万三千六百五十四两。您看。”“自然要财货两清。”楚天争从大车上跳下来,将那黑布拉下来,露出里面黄金作成的屋子,放出道道金光,晃得人眼睛都有点儿瞎了。屋内有窗有镜,有桌有床,却都是连在一起的,搬拿不动,。楚天争介绍道:“此黄金屋重一万五千斤,只多不少。如今便给你了。钱货两清,走!”他说一声,早有家丁按动机关,那平板马车中间一分,‘轰’将黄金屋放在道路正中。他带人走出百步,转回头高喝道:“你若被人抢了去,可碍不着我。”这一声,早提醒了红了眼的人群,这么大一块儿金子,抢回一点儿,足够数年用度,哪个不急。呼啦啦,各拿硬物在黄金屋上挖砍咬削,金质软弱,哪禁得起众人摆弄。吕正操忙喝道:“都别动!这是我的!”衙役们操刀飞快地砍向黄金屋,说:“大人差了。此物当入国库,怎么成了大人的私物。”“好贼子!误我!”吕正操气得吐血,此物遗失,不但他要承担罪责,还要掏腰包补偿府库,哪里受得了。
细说丹道墨竹边被搀扶着走,边不解地问:“少爷何须如此手笔?此等人当不得公子一棒。怎么还给他钱财?”楚天争笑道:“鱼,要放水里才能游。鸟放到空中才能飞。人要听理才能劝。不听理的这等贪官污吏,要么用乱剑斩杀,要么让他们咬到石头,崩颗牙,记住教训。我前些日子读书,见到这赎罪法,自然想试一试。哈哈。”墨竹无视了前面的解释,心中暗想:少爷的玩性又发作了,只想到那金砖砸人的爽快,却不记得去‘倚红楼’。墨竹被楚天争所救,自然心存感念,道:“少爷!我在狱中的苦却也没白挨。探听到此事似乎跟‘上林关家’有关。”楚天争自然不信,他对上林关家有所愧疚,但两家却不是冤家对头,宿世仇怨,怎么会派人来杀他,道:“哦!详细说说。”墨竹接着说:“我在牢中被单独关了一间。因新被杖责,疼痛难忍,自然睡不踏实。朦胧中,只听隔壁有人说话。初时本不在意,只听有人说道‘听说钻地鼠孙六最近做了笔大买卖’。我听说‘孙六’赶紧靠过去细听。另一个人道‘他时运不济,竟去招惹呆霸王,今日都被杀了。’,一个说,‘想他一个过街鼠,四处流窜,如何识得真龙。‘宁杀皇帝,莫惹霸王’。他死得干净,却便宜了你我。他那老巢素来隐蔽,你我出去时,将那藏银取来花销。’,另一个说‘且等等,须得小心关家来灭口’,两人越说越低,小人费尽耳力也再也听不清了。”楚天争仰天长笑道:“如此故作玄虚,画蛇添足,错漏百出的计划,除了那‘四胖子’再无旁人。他若不来这一出‘道听途说’,我还信了他几分,想要去给他请罪。”墨竹接着道:“少爷真是明察秋毫。我险些被那贼子骗了。”楚天争接着解释道:“想来他是想那些人杀两人栽赃给我,抓进牢房,再来这么一出,更加真实一些。哪知那些人却被李大哥一下杀了干净,打乱部署,他又被我猛揍一顿,无暇照应,自然错漏连连。所以什么阴谋诡计的无聊死了。”楚天争回到家中,一边吩咐墨竹等人去清洗上药,一边将青羽招来道:“你去把四胖子的那株‘丹参’拿去还他,只说我先前误会了他,特地给他赔罪,他若想打还回来,我自站着挨他一下,绝不还手。却看他耍什么花招。”不一时,青羽回来报道:“他说‘送出去了东西,自然不会收回来的。’,又说‘自己的小厮办得错事,自己也有罪责’,最后却说‘不敢打。只是想去医学会见见世面,混混名头。’”楚天争道:“这点儿屁事就拐那么多弯弯。真真的犯贱耍二。他表情如何?”青羽道:“愤愤难平,又难掩喜色。”这么纠结的表情,楚天争实在想象不出,说:“你回他说‘我答应了。到时一定给他留个好座。’。消遣了我这么久!这次让你尝尝厉害。”青羽再到庆王府禀报,等他离去之后。陆子文手捻须髯,笑道:“四殿下,此计如何。”朱青宇自然一挑大指,说:“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谁能辨识。楚天争那暴脾气果然炸了,虽累得我受了些委屈,但为了将来的大业,算得了什么。”不提朱青宇自作聪明,只说楚天争处理完杂事,招来老管家楚思涯寻问天下医者进京的情况。楚思涯回说:“少爷召开的时间太急了些,只有十日时间。方圆五千里之内的医者,得到消息,紧紧赶来,现在也才到了七八百人,有的住在庄内,有的住在客栈,还有的住在亲戚家。浮屠国,宝象国的名医也得了消息,预计再有两日便有人到了。来人无论声望,都先发了黄金百两,一共用去黄金九万四千三百一十二两。”楚天争笑道:“人记得不清,钱却记得明白。你先去忙,只要款待稳当,银钱多用些也无妨。”楚思涯自去忙碌,边走边想:少爷越玩越大,可有些弹压不住,若皇帝老儿再使些坏,便大事不妙,还是赶快去催催‘聂清’吧。皇宫,勤政殿。黑鸦军首领赵德阳向朱英宗禀报道:“属下已探知那‘红袖招 ’的杀人凶手,正是‘不老剑仙’李长生。此刻正在楚府做客!可要属下缉拿他归案?”朱英宗停了笔,把奏折一按,不再批阅,闭目凝神一会儿说:“先不急。我道谁如此目无法纪,原来是这个要死的。你们可曾混了进去?”赵德阳说:“楚天争盘查不严,是医生便收,哪能难住黑鸦军。”“很好!先看看他耍什么花样。到时夺过来,顺便灭杀。”朱英宗口气不善接着问道:“那逃跑的吕正操找到了没?”赵德阳忙回道:“从十里外的凌虚渡抓了回来。家产也充了公,此时正在天牢里喊冤呢。”朱英宗冷哼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留着做什么?去料理干净了。”赵德阳忙答应了声是,出了勤政殿,羽翼一展,飞到空中,转瞬不见了影子。楚天争下午将那新来的医者也都见了见,混个脸熟,言谈浅易,没发现什么经世之才,反有几个水平实在太差,连他这个半吊子都不如。他也不恼,一边让人好生招待,待到晚上找到李长生说:“大哥,我看这些医生良莠不齐。若大会时,你一言我一语,吵起来,千张嘴,个说个话可怎么好?”李长生也没带过徒弟,哪有什么经验,说:“贤弟所虑者甚是!为兄也没办法,我只单人独剑,行走四海,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哪儿管过这么多人口。贤弟家财万贯,也打理得井井有条,自然是有办法的。”楚天争笑道:“只借大哥声望一用。大哥在杏林中声望颇高,我欲将他们效法军伍,分组行事。一组十人由组长统领,十组一队由队长统领。每一队百人,十人意见统一时由队长发言,百人意见统一时再由队长发言,如何?”李长生道:“妙哉。却是简便易行的法子,个人意见虽有不同,却不会乱了阵脚。贫道这就去找他们分说。”楚天争忙拉着李长生道:“大哥不必如此着急。现在离交流会还有六日,名医国手还没全到,若这个不服管,那个两不对眼,岂不白忙一场,到时让他们自己推举就好,也不拘十个八个,相差不多也就行了。”李长生也笑道:“贤弟有如此妙法,还来消遣我。想得我抓破脑袋,只想将他们嘴巴都缝起来,好落个清净。”两人说了会儿闲话,吃过晚饭,上了热茶,楚天争将下人都打发走了说:“大哥,你知道我欲炼延寿灵药。不知可有什么妙方?”李长生也自怀中掏出一本秘籍,层层丝绸包裹,一一解开来看,却是一卷蜡黄的经卷,破烂不堪,年代古老,只有三页纸,上边没有名字。第一页上写着《五灵丹》法,用丹砂、雄黄、雌黄、硫磺、曾青、矾石、磁石、戎盐、太一余粮,用六一泥及神室祭之,合三十六日丹成。服之长生不死。 楚天争看这么多石头,牙齿隔得直酸,这要吃了,什么肾结石,胆结石弱爆了。忙翻看下一页,却是《九转丹华》:当先作玄武,用雄黄、雌黄、矾汞、戎盐、卤盐、牡蛎、赤石脂、滑石、胡粉各数十斤,以为六一泥,固济火之,三十六日乃成,服七日仙。又以玄黄膏涂此丹,置猛火上,须臾成黄金。却不知玄黄膏是何等神物,让无数的化学家下岗失业了。楚天争看最后一张,也是铅汞、雄黄之流顿时没了兴趣,说:“大哥何必消遣我,这丹不说炼不得,炼完谁敢吃呀!”李长生却尴尬地张嘴:“我以药理辨析,却也没什么用途。当真没用?”楚天争见他面色有异,道:“自然没用。大哥,你不会是炼过吧?”李长生轻声道:“确实炼过几回?只有一次成了丹,吃下去,没什么反应,我还道炼得不得法。”楚天争慨叹道:“幸好只得一回。不然你恐怕见不得小弟了。先不理这些金丹妙法。小弟认为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而奉有余。损之又损,以至于无损。人生天地间,有死生病痛,只因摄取不足,气血弱而体虚,筋骨老而力散,故寻得十方灵药,想要造一个十灵大补丸。”李长生抚掌道:“病理不可一概而论,不过大多病死之人,却都是虚不受补。你这法子却不知哪几味药?”楚天争得意说:“人参,灵芝,茯苓,黄精,黄芪,红景天,枸杞子,绞股蓝,三七,何首乌。”李长生满脸黑线,道:“贤弟一看便不通药理。你这十味药材,个个霸道无比,功效非凡,你让哪个作君臣佐使?”楚天争又复笑道:“此十味,全是君药,所以才叫十灵大补丸。至于臣佐使,自然是要让天下的名医去考量。”
论道大会李长生哑然道:“贤弟当真异想天开,却让天下数千医道圣手,做你的苦力,集众人之智,却有几分成功的可能,不说佐使药,一君三臣九使,举得臣药便有三十味,更有独行、相须、相使、相畏、相恶、相反、相杀七情和合,四十味药融在一起,药性变幻难测,想一想头都发麻。”楚天争笑道:“却也不是让哥哥想,只是圈定大概的药材范围,然后分头 慢慢推敲。毕竟世间药材千万,我家也不一定都有合用的。”李长生只是被他的念头惊呆了,转头细思这几味药的君臣佐使,却也没那么困难,只是论证之上颇费功夫,若集合众人之力,却也有大半成功的可能,便静下心来,挥毫泼墨,将含有这十味主药的药方都写出来,除去相同的得臣药两百四十二味,使药一千三百二十八味。写完,待墨干透,复查一番,没有错漏之处,他递给楚天争说:“为兄自觉学究天人,不想只得这么多。却是差得远了。”“大哥说得哪里话。只那十味药,我还是从《本草经》中寻来的。如果这些药还不够,恐怕是天要亡你我二人。”楚天争接过药单,吩咐人手将需要的药材整治出来,没有的赶紧去搜寻。两人忙乎了半夜,又演练一路剑法, 各自睡去了。自此之后,楚天争每日早晚勤练剑法,闲暇时去拜访名医,搜罗药方,只多得了臣药八味,使药十味。 倏忽之间,四天眨眼而过,已到了三月初二,距离天下医学交流会,只有一天时间。 街头巷尾早已议论不绝,有的道:“不知楚少爷的《医典》什么时候出,我怀里的金子,已经等不及了。”有的说:“杀猪的牛二,你去鼓捣你婆姨就好了。你学了《医典》也生不出胖大小子!”还有的说:“老汉是来凑热闹的,嗯,顺便看看能不能捡到金子。”却说楚思涯迎来送往,脚步着地的忙乎了十天,只将自己的老腿都跑细了,才将那些来自五湖四海,花样百出的医生都安顿好了。眼见日要西落,无人再来,他将花名册点算完毕,在册的有一千四百七十四个,花去黄金十七万两,暗自摇头道:“少爷真不会打算盘。”他携了花名册,来到书房,恰好遇到楚天争与李长生讨论药材,忙禀报道:“少爷众医已经差不多都到了,我国有九百一十八名,浮屠国来了二百八十个,宝象国到了二百七十六个。德高望重,医术精绝的有十六个……” 楚天争听他报完,将花名册拿到手中,道:“涯叔辛苦您老了。却还得打起精神,跟我再走一遭。李大哥这分组之事,就看你的了!”李长生点头道:“小事而已。”三人将众医召集起来,诉说分组与分队的原则,虽有个别不太情愿,但多数还是呼朋引伴,拉帮结派,最后推出十二位队长。楚思涯将众医生按照队组一一登记在案。忙乎完毕,楚天争传唤宴席,大宴宾客。一时间山珍海味流水般端上来,琼浆碧果不断,珍馐百味留香。那香味混杂却不腻人,反更勾起食欲,将整个大厅都充满了。众医觥筹交错,把酒言欢,喜不自胜。喝到酣处,楚天争起身说道:“多谢各位名医圣手来捧场。小子初时,只想来上百人,已经是赖天恩祖德了,不想却远超预期,当自饮此杯,谢各位前辈的关爱之意。”说完自一饮而尽,众人轰然叫好,有人说到:“多赖楚公子圣举,才能做得如此大事,聚得起万医之心,当敬楚公子一杯。”楚天争愧受了,接着回敬众人道:“明日全靠众人戮力同心,早日完善《医典》,流传后世。这一杯,当敬众位万载仁心。”“楚公子是第一个倡议者。同饮,同饮!”不提众人喝酒吃肉,只说一顶绿呢小轿停到楚府门外,绿竹做成,四角挂着明珠,清光朦胧,素雅别致。当先跳下来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姐,正是关山海,穿着绫罗箭袖,紧裤短靴,干净利落,一落地就叫道:“老赵,你快去告诉那负心汉。讨账的来了。”轿里传来一句女生:“你总是个猴性子。你问他明日举行交流会的地点就好了,何必招惹他。”那声音温柔如水,清脆似玉,仿佛让人处在温泉中,柔柔软软地道不尽的情意。 关山海却自闷哼,暗想:“外向鬼!明明一句话,偏要我来问,自己还不放心。哼哼。下次一定把他揍得鼻青脸肿,让你跟我抢姐姐。”,嘴上却说:“知道啦!你安心等着就行了!”老赵见是关山海早派人进内报信。楚天争却有些意外,暂别宴席,穿堂过院到了门口,微有些醉意地看着关山海道:“关小姐找我什么事?”关山海杏眼一瞪说:“我姐,哦……我想问你,你明日在哪儿举办那个劳什子的交流会。我最近手痒难耐,想去凑凑热闹。打打人。”楚天争奇道:“你自去寻热闹,别搅我的局。”忽然想到‘四胖子’,笑道,“你来吧!明日有一场天大的热闹给你看。自然在玄武门点军场,只有那地方大,热闹不怕人多,敞亮不怕人瞧。”关山海冷哼一声,“知道了!”,便转身掀帘,轻轻一纵,跳到轿子里,招呼轿夫抬轿回府。楚天争眼尖,见轿内有素裙飘动,知道不止一人,三两步追上小轿,问:“轿内可是关山月小姐。”他正要说道歉的话,却被一声如水的声音截住了:“楚公子的道歉我已收到了,不必多说。我想来便来,想走就走,想去时你留也留不住。你且回吧。”清清冷冷,柔中带刚。楚天争目送小轿远去,左思右想,也不知道自己有何优点,明明都没见过面,却为何要如此,莫非是失忆?没跳崖,没被车撞,没平白摔一跟头,失忆也总得有个由头呀!他带着疑惑,回到宴会,里边的气氛正是热烈,酒到杯干,呼朋唤友,自己想到计划明日就要实现,也不觉心神大快,多饮了几杯,最后人事不知,醉倒在床上。早上醒时,他还有些头痛,却顾不得许多,爬起来,洗把脸清醒清醒,就去院中,使起剑来,自觉昨日宿醉,荒废许多时间,所以多使了几遍,直到汗流浃背才停下来。朱长生早看了许久,拍掌叫道:“贤弟真是好勤奋。为兄不及你多已。你也算初窥门径了。今日带好家伙,我总觉得有些不妙。”楚天争笑道:“你这半吊子道士也有算准的时候。”他虽说笑却也带好了家传‘夕照’宝剑。那宝剑却是一代家主楚夕召所留,吹毛断刃,削铁如泥,更加剑身明如秋水,璨若群星,隐约中透着淡淡红光,恰似‘夕阳晚照,红霞漫天。’,所以才名‘夕照’。楚天争与李长生带了众医者,被家丁护着,从楚府来到玄武门外点军场前。点军场,本是拜将出征的地方,自有个高台,高达三丈,其余尽是空地,十分宽广,容得下十万人。此时台前空地之上,都被安放了一个个桌椅,十个一帮,五个一组。早已编号了序号,各医师分号牌入座,每组每队泾渭分明。十二个队长坐在最前,一个个鹤发童颜,仙风道骨,昂首挺胸,满脸激昂之意。有一些空闲的百姓,本以为交流会在楚家府内举行,早早候在府外,见得众人出府,忙紧随其后,到了点军场,才知道他们要开个露天大会,顿时欢喜得呼朋唤友去了。点军场边上的人自然越聚越多,却没有人拥挤靠拢过来,安静得呆在外面,反让维持秩序的家丁没事可做。楚天争正要登台讲话,这时却人群一乱,一票人马从人群后挤了过来。中间一人,身穿四爪莽龙服,身宽体胖,圆圆的脸豆丁眼,昂首挺胸,不怒而威,正是‘四胖子’朱青宇。他自王府乘马车过来,哪知到外边人实在太多,连庆王府的招牌也不管用,只好舍了马车,挤了进来。他一脱离人群,气喘吁吁地走到楚天争面前问:“我的椅子在哪?累死我了!我先坐坐。”楚天争向高台上一指,果然那有一桌一椅,仿佛特意给他留的。朱青宇虽然偶尔犯二,却也不傻,先让侍卫去检查一番,见没什么机关暗手,才吭哧吭哧爬上拜将台,坐在椅子上,顿时觉得整个身心都舒畅起来,嗯坐在这台子的视野广阔,可以总览全局。他正暗自寻思,忽听到楚天争在下边叫道:“听说四殿下要无偿赞助天下医学交流会十万两黄金,不求名利,只愿《医典》早日传行天下,造福百姓。如此善举,当真是皇室的楷模,百姓的明主啊!”朱青宇险些气得吐血,十万两黄金,把自己的王府拆了都不够,谁都像你这个败家子么。
盛况空前朱青宇想要开口反驳,但台下无数眼睛盯着自己,一旦说出口,不但颜面丢尽,更是无望登上皇位,强压怒气,干咳两声道:“这是大利万民的事儿。本王自当为天下苍生,略尽——略尽绵薄之力。”楚天争忙在下面呼喊道:“四殿下果然深明大义。我听说四殿下要再捐十万两黄金,为广大百姓无偿看病。”百姓自然轰然叫好,无数双渴望的眼睛望过来,把他逼在风口浪尖上。朱青宇觉得屁股下的椅子仿佛变成了火炭,炙烤着自己,汗流浃背地道:“这个尚无计划。只是考虑中……”楚天争接着凑道:“听闻四殿下要拿出十万两黄金……”就知道这小子没安好心,却原来拿火烤我。朱青宇暗道一声,早已勃然变色,面沉如铁,跳下椅子,捂着肚子说:“哎呦!我腹痛难忍,先去清空肠胃,再与众位神医交流……”惹得众人哈哈大笑。堂堂皇子如丧家之犬,‘登登登’下了拜将台,狠狠向楚天争挥挥拳头,被众护卫保在当中,挤过人群,回到马车上,还气愤地浑身发抖,恨道:“臭小子。你以为谁都是你这个败家子儿狗大户,张口十万,闭口十万。我自嘴头儿省点儿钱容易么!哼,等会儿要你好看。”侍卫问道:“殿下要回府么?”朱青宇怒道:“回什么回!没眼力的杀才!本王受了气,自然要报复回来。你们混到人群里去,先听他说什么,只等我信号,便趁机作乱。陆子文你持我令牌,去一趟京营。”幕僚陆子文赶紧拿着令牌去搬救兵。楚天争赶跑了‘四胖子’,举步上了高台,向四方一抱拳,说道:“多谢各位街坊邻居,兄弟姐妹前来捧场。小子不才,常慨叹人生百年,生命苦短,更有困苦疾病侵夺精力,病困而死者不记得其数,才力邀天下医者,编纂《医典》,流传天下。现有一千四百七十四位名医,无畏艰辛,不辞劳苦而来,小子当代天下万民感谢诸位。”他向诸位医生拱拱手,正准备接着说,忽听台下有个脆生生的声音道:“你少说了一位。我姐也是名医哦。”原来不知何时,关山海已来到台下,坐在椅子上,如同一个猴子左摇右摆地晃着小腿。“就你多嘴!”她旁边端坐一个绿裙少女,体态轻盈,婀娜多姿,好似独立于世的修竹,清静喜人,素雅柔韧,正是关山月。此时她黑纱罩面,看不清面容,见楚天争望来,只向他点点头,静如秋水。楚天争微微失神,却片刻反应过来,接着说:“我本当一一介绍台下名医,却恐厚此薄彼,反而不美。此等医学盛会,自当同台较技,切磋交流。可医者治病救人,非比寻常。哪里寻得着两个一样病症的患者让人诊治。即使有,若只为一时胜负,便拖延病情,等待比斗,却是失了医者的仁心。所以我恰好有个题目在此,一不用争锋而对,二不须拖延病痛,三不用施术动刀。”关山海撇了小嘴,道:“说了那么多废话。总算把狐狸尾巴露出来了。”楚天争拍拍掌,让人将一卷白色的绸布,从台上推下,挂在拜将台上,将高台的一面都遮住了。白布上写着“十灵大补丸”五个斗大的红字,下面是君药十味:人参、灵芝、茯苓、黄精、黄芪、红景天、枸杞子、绞股蓝、三七、何首乌,再下是二百五十味臣药,字要小一些,最后却是一千多味使药,字又小些只有圆盘大小。呼啦啦,众医离了坐席,蜂拥到台前观看,只一眼便纷纷摇头,再一看便默然不语。天字队长,天云国凌虚渡的金针婆婆——傅红衣说:“楚公子却是消遣老身呢?不说这药材大杂烩,一窍不通,便是把那君药放在一起,一吃也是个死!”楚天争笑道:“我自知是个死!所以那十味只是主药。臣佐使,只从上面的药材中选出,调配药力,匀和阴阳。哪个能配得出才当得起天下第一的名号。我另外赠送黄金十万两,医馆十间。”地字号队长,来自浮屠国流光城的柳时希说:“楚公子钱财虽好,却是烫手难得!若给老夫一年时间,反复论证,也几分成功的可能。”楚天争笑道:“你们那么多人,每个花费一天,都当得了你一年。我不管你们是一个,还是百个,抑或千个,只要辩证分明,没有错漏之处。钱财算得了什么!”众人一看也回过味来,自己一个自然不行,但自有相熟的师兄弟,一道来研究,却事半功倍。于是一个个分门别组,有的三五成帮,有的两队变做一队,专心致志的探讨起来。一个说:“人参当配熟地。熟地治世之良将也!”另一个道:“当归佐黄精天作之合!”看热闹的众人见大夫个个埋头草书,顿时乐趣大减,加上没有上演‘金针截脉,刮骨疗毒’的曲目,不少人散去了,也有人凑过来看那药方,却都长叹口气,摇头而去。就连兴致勃勃的关山海,也无聊得抓头,看姐姐与那些个老神医聊得正欢,偷溜出来,四处乱逛,见到几个人装作写字的模样,却低声嘀咕,正想凑到前去,那些人却机警的很,见她过来,忙放大声音,讨论起来。“人参,嗯!形似萝卜,可以炖汤……。”“嗯!可以配什么药?”“我怎么知道,萝卜汤喝过,参汤没喝过!”“噗嗤!”关山海只道他们是打秋风混饭吃的庸医,自不理会,找别的乐子去了。等她走远,一人低声问道:“首领说什么时候动手?”另一人道:“刚才暗笛传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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