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包被川上优偷听女邻居番号偷了,能不能打印一张纸条,可不可以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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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屡次顺走邻居钱包 留字条:我不是小偷
日09:54&&来源:安徽网
  新安晚报(微博) 安徽网讯钱包里几百块钱不翼而飞,小偷竟然还留下字条,大意称自己是外来的,前前后后“拿”不止一次钱,以后会一分不少归还。由于不是第一次被偷,广德女子裴某报了警。警方调查得知,与裴某共同租房的同事也曾丢过电脑。顺藤摸瓜,警方查实裴某同事的电脑是被其丈夫张某偷拿去卖了,而张某就是偷裴某钱并留下字条的嫌疑人。记者昨天从广德警方了解到,张某已被刑事拘留,其交代留下字条是为了消除裴某对自己的怀疑。
  今年5月份,在广德县桃州镇租房的裴某到桃州派出所报案,称其钱包里的几百块钱被偷了。接到报警,民警立即赶到现场,勘查过程中发现一张字条。字条上写着:“美女,对不起,又一次光顾了你的钱包。我也是没办法,你放心好了,我前前后后在你那里拿的钱,我会一分不少的还给你的,我不是一个小偷。因为你的钱,对我来说太重要了。外来的我,还没有立稳脚跟,是很难借到钱的,我不是小偷,所以我会还你的。”
  据裴某反映,她以前被偷过一千多块钱,也不知道是谁偷的。字条中所说的“外来的我”,裴某也不知道自己身边有什么可疑的外地人。民警分析,字条很有可能是嫌疑人故意写的,主要是有意干扰侦查。
  调查中,裴某告诉民警,与她租住在一起的同事曾说过自己一台电脑被偷。警方顺藤摸瓜,发现裴某同事被偷的电脑出现在一家寄卖行,而送去电脑的正是这位同事的丈夫张某。这让民警有些惊讶,进一步侦查发现张某还涉嫌盗窃其他物品。通过长期侦查,警方成功锁定盗窃裴某钱财,并留下字条的嫌疑人就是张某。
  11月27日,民警在广德城区一网吧将张某抓获。张某夫妻与裴某租住在同一栋楼内,二楼是公共客厅,房间在三楼。据张某交代,今年5月,他回到出租房内,看到裴某的钱包放在客厅里,便趁其不在将钱包里的三百多块钱偷走。得手后,他又怕裴某怀疑,便“自作聪明”写张字条,自称是“外地人”“会还钱”,来消除裴某对自己的怀疑。
  张某因赌博输掉十几万元,手头紧。他还如实供述自己自6月以来盗窃电瓶车等财物四起,盗得财物总价值1万余元。
文章关键词:男子顺走邻居钱包;顺走邻居钱包;留字条我不是小偷;
责编:安文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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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象网络 版权所有十年前我与她一起上街我的&span class='hot-word'&钱包&/span&被人偷走了,钱包内当时有2000元钱,如今从新提及往事从她闪烁其词的眼神与言谈中分明感觉到钱是她当时所偷,正义的人们,给我出出主意吧,我该怎么做?我们现在还同在一个办公室工作。
把她拖到荒郊野外,暴力她!
其他答案(共49个回答)
说实在的,作为一个旁观者,从你的描述中我真切的感觉到了你对她人品的怀疑,而你在十年后能当面向她提起此事,我敢肯定当时你是把所有怀疑写在了脸上的。别说是一个曾有着不太体面过去的她,就算一个正常本分人在那样的场合也必然会有不由自主的不自然的表现的。你想想,她当时能对此有什么反应?即不能表白不是她偷的,因为你也肯定没说明是她,又不能表白自己以前是混子现在改好了。你换位思考一下就会明白。
你的事让我想起大学时一次寝室里面同学丢钱,大家都很愤怒也互相猜疑,我那时看大家的表情没一个自然的,自己甚至想到让警院学刑侦的同学来查个究竟。结果种种原因还是不了了之,但是我记得当时学校保卫科的人事后对我们说过的一句话,“任何时候,不要给别人制造范错误的机会,这是对别人负责也是对自己负责的表现。”
我记忆深刻,因为我清楚的记得,当时因为寝室大家关系很好,同学们的钱呀饭卡相关信息都是随处放,毫无戒备的。外寝来人也是如此。。
希望你能从这件事的阴影走出,宽容别人,更宽容了自己。
算是一些个人观点,但愿对你能有帮助。
怎么能无端的怀疑一个同事呢?我想你应该看看邻居偷牛的故事,一个人丢了牛,他左看右看,都感觉邻居像是一个偷牛的,可是,后来牛回来后,他又左看右看,邻居不像是小偷了。不要把一个言语闪烁就认为别人心中有鬼,也许她只是对于你和她上街,丢钱而感到不好意思,也许,她只是感觉你十年来,对于两千块钱还这么念念不忘而感觉到无聊,总之,不要把自己的一种感觉,当成是事实,好在你不是一名警察,我想,在网上,余什么祥的那个杀人案,你应该看过吧,你不会和那些官老爷一样,想当然吧,老婆不见了,想当然就是老公杀了,钱不见了,想当然就是一起陪你的人偷了,我想,做你朋友真是一种悲衷?
毕竟你们是朋友,你不要一下就触及这件事,你可以用一些比较巧妙的办法让他注意到这件事,如果你不这样做,你们的友情也许会从此破裂(前提是他是个斤斤计较的人)。还有一种办法就是不要去理睬~毕竟都过了10年了嘛。凡是都看开点,不更好吗。“强烈而丰盛地活,即使只是幻觉”,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人生的路要你走的,希望你能够觉悟。除了金钱外,人生的追求还有很多。下面让我来给你讲个故事吧,它也许会让你有所感悟:
渔夫躺在沙滩上晒太阳,富人走过来说:“你为什么不去工作啊,而要在这里浪费时间呢?”渔夫反问为什么要,富人说:“赚足够的钱,可以拥有自己的事业,有汽车和房子。”“那么有钱了又能干什么?”渔夫不明白。“可以去夏威夷海滩度假。”富人回答得很快。“那么,我现在又在干什么?”渔夫说。
故事戛然而止,你应该也明白了吧。渔夫在度假,可笑吗,富人的最终追求渔夫竟能轻而易举地实现。有时候,人就会在不知不觉成了“富人”,而忘了自己想当的是“渔夫”
老兄,你无凭无据的,就算知道是她偷的钱,你也不能告她啊,但你可以试着想个办法,找出她的前科,让警察或侦探帮助你,你在十年前就应该怀疑她偷,那时你说她,也可能已经晚了,到十年后不是更晚,你可以试图和她拉关系,温暖她的心灵,让她的良心过不去,你在想办法怎样套出她自觉承认偷过你的钱的,并说出真实的原因,并让她尽可能的还你,因为你也迫切想知道她为什么偷你的钱,让你好安心,这时你在说出你丢了钱所损失的,让你感到难受的一面,也许,就算她不会还你钱,她或许会认错,如果无效,那只有请你以后要对此种事情多加小心啊,错失的事情,有时候真的是很难挽回的~!所以请试试我的办法吧,可能有效果~!
同意红孩儿之所见,一个女人10年前,如果真是她拿了,10年后的今天,你更应该感触的是10年前那2000块是否帮了她的忙~!
10年内你没有被第二次偷到,你确定你谨慎的没问题么?
如果她是小偷,为什么没有第二次?
如果不是有特殊原因的话,小偷都是有瘾的啊,
或者根本不是她呢,但她知道是怎么回事???
都过去10年了,如果你难释怀,那么就咄咄逼人的把她问清楚.
但那样的后果是很严重的,黎叔很生气^^^^^^^
2000元钱,挂于心头十余年,不累否?
若你的同事与你十分要好,且十年来一直处于好转状态,我想则不必挂于心头,毕竟世上知音难寻,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
若她品德原本就不是很好,或现在变坏了,2000元亦不必再提及,与其保持一定距离即可。别搞太僵了,毕竟同在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嘛!
这并不是要你向邪恶俯首。如果你的同事有悔改之心的话,也许会主动还钱;也许她现在正在饱受良心的煎熬呢?
你不要生气了,注意身体,我生气就会想不要难受不要生气,可有时人就是这样,你说不想可是心理不舒服呀,所以要尽力有点别的事要哦你转移注意,或是到外面走走
没直接证据 还真没办法
(希望能帮到你,麻烦点击 “好评”,谢谢你^_^)
这个涉及机密.不能让坏人学去那样的技术,我知道你没有什么意思,这可以说是禁区
心里知道就可以了不能公布出来的.
 这是一种特色,许多人没有什么学问,却拥有各种文凭高级职称,当然这是金钱职位所致,比如当上了研究所长、医院院长,当然要被人视为专家,这些人一讲话就露馅,于是专家...
答: 生育津贴报销流程上海一般都是需要什么样子的啊?想多了解一下的。
答: 就是社会矛盾的集中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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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不是我熟悉的地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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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们,如果你们觉得我现在老是一个人吃饭,一个人逛街,一个人看电影,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做了所有两个人做的事情,那么我有句话要对你说:我爱的男人不给我我爱的男人【8旬老太因老伴不给零花钱闹离婚 两人已结婚60多年】近日,82岁的付老太将共同生活60多年老伴告上法庭要离婚,理由竟是老伴不给她零花钱…陈某交代自己之所以这样做,竟然是想获得妻子的手机开机密码删除与妻子暧昧的男网友……喝到第一口自己最爱的饮料的时候!邻家暖男_起点中文网_小说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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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大堆储物箱被歪七扭八地堆放在楼前的空地上。  歪戴着棒球帽的应缨在几个储物箱面前,显得格外瘦小羸弱。不过,俄顷间她伸着脖子叉着腰外加赤红着脸的粗嗓门却可以瞬间打破观者感受。  “什么?还要一百?不是给了你们钱了吗?说好了搬到屋里的,放这儿就不管了?这儿是楼下好不好?你们当我是什么,小强啊?住地缝儿里啊?”应缨对着搬家公司的两个工人怒了。  工人慢悠悠地:“当时你没说是这么多个箱子,也没说是六层还没电梯啊!”  应缨喘着粗气看着两个人。两个工人一脸麻木的贪婪,看着应缨。  应缨不禁攥起了拳头。不过,她迅速在脑海里比量了一下自己与对方两个人的差距:自己身高一米六二,对方一个身高一米七五左右,一个肯定超过了一米八,况且常年的搬运工作使他们的肱二头肌和肱三头肌显得格外突出。  应缨盯着他们胳膊上的凸起,几秒钟后,握紧的拳头松弛了下来,故作轻松大度地摆摆手:“行吧行吧,不麻烦你们了,我自己搬!”  两个工人看到没有闲钱可赚,悻悻地上了一辆喷涂着搬家公司字样的厢式货车径直驶出了小区。  盯着自己面前这几个硕大的储物箱,应缨不禁开始暗暗谴责起自己以往盲目的购物习惯。她抬头看看六层楼,又低头看看自己的高跟鞋,一咬牙,脱鞋。  这时,应缨才发现,之前出来的时候,大约是由于着急,貌似自己只穿了一只袜子。  都是那个挨千刀的邻居不好!如果不是他大半夜还在鬼哭狼嚎,自己就不会报警;如果自己不报警,就不会惊动房东来解决问题;如果房东不来解决问题,就不会让房东知道,自己对房东的老相好有敌意——是的,那个大半夜还在折腾的奇葩老男人居然是房东的老相好。  话说那邻居真够奇葩:一大把的年纪,居然整天尖扯着嗓子在屋子里唱黄龄的《HIGH歌》,最可气的是他黑白颠倒的作息时间,貌似每天不到天亮绝不睡觉。  应缨本着睦邻友好的原则,多次找到奇葩邻居协商,却始终被对方拒之门外。忍无可忍之下,她选择了报警。  就这样,正处在即将续约关键时刻的应缨得罪了房东。房东虽然没有直接宣泄不满,但是转瞬间猛升三倍的房租华丽丽地表达了她的敌意,算是替邻居老男人出了恶气。  就这样,被工作忙得晕头转向的应缨不得不带着自己的几个箱子连滚带爬地逃离了那个窝火的住所。  可是,一天之内找到一个合适的居住地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虽然闺蜜胡思敏发出邀请,但是应缨知道,作为淘宝店主,她那儿堆满了各种琳琅满目的货物,别说是一张床,就算是一只行李箱几乎也没有地方可以安放。  况且胡思敏还有那么一个暴躁偏执的男朋友阿威。应缨可不想介入他们原本就混乱的空间。  好在有中介。  以前应缨对于满大街发小广告的中介很反感。可到了这种关键时刻,她竟然头一次觉得穿着白衬衫裹着不合体小西装、佩戴着标牌的房产中介居然那么亲切。  中介的小陆当即就搞定了应缨的新居。虽然在距离公司八站地的地铁边,虽然是一个要与人合租的三居室其中的一间,虽然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建的老居民楼,但起码价钱还算合理,关键是,够快。  站到楼下,应缨向小陆询问的第一个问题是:“邻居是正常人吗?”  小陆一头雾水。  上午看房。下午搬家。应缨是个快人快语的麻利人儿,这样的节奏才符合她的风格。  虽然这里距离公司路途比较远,周遭环境也不是特别理想,但眼下应缨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过度地浪费精力。  姑且先住下来,毕竟明天周一,自己要迎来事业上的重大突破,不能因小失大,不能因为住所的问题影响了自己的精神状态,没有什么比工作重要。  是的,工作比男人靠谱,女人必须工作第一!  这是若干年前应缨那个不负责任的老爸抛弃她们母女后,老妈吕美玉执着的人生观。应缨继承并且发扬了下来。  想到这里,她果断弯腰抱起一只储物箱,大步流星地朝楼道走去。走到一半,她忽然想起了什么,放下储物箱,折返回来,把双背肩摄影包背在身上。  要知道,这摄影包里的佳能EOS5D  MARK3可是她最贵重的宝贝,不能让它单独留在楼下。  背着摄影包,应缨抱着储物箱开始爬楼。  一趟。  两趟。  三趟。  三趟之后她已经累得气喘吁吁。这体力活果然不是女人该干的!可是,没有男人在身边的时候,女人不就是得把自己当男人吗?  这是应缨的观点。不是胡思敏的观点。  胡思敏的观点是:只要女人发发嗲,总有男人会犯傻。  应缨不同意。一来她不会发嗲。二来,她是个有严重潜在恐惧意识的人。为了区区的几个箱子随便发嗲,箱子是被搬上去了,以后呢?万一那个劳动力开始纠缠自己,那多不划算!  都是彭博不好!那个原本很壮硕可以一下子搬两个箱子的男人,说好了跟她白头偕老一辈子,说好了和她不离不弃到暮年,怎么看到老板女儿有辆漂亮的法拉利,就立刻抛却自己了呢?  嗯,事实又一次证明,女人要想活得精彩,必须自己努力工作。去他的鬼男人,坏东西!  想到这儿,应缨似乎觉得箱子也都轻了起来。  应缨一趟一趟地把东西搬进六零一房间的大门。  在经过对面六零二的门口时,她不禁咬着牙看了看大门。门上有一个大大的猫眼儿。应缨忽然很想通过这个猫眼儿看穿门板,看看隔壁是不是也住着一个奇葩的**邻居!  想到这儿,应缨不禁好奇地趴到六零二的门镜上,闭起一只眼睛,使劲地想要通过猫眼儿看到里面的情况。  应缨不知道,在她站在猫眼儿想要朝里看的时候,门里面,一个男人听到外面的动静,也正趴在猫眼儿上往外看。  两只眼睛隔着猫眼儿相对,似乎猛然都意识到了门对面的窥视。都吓了一跳!  门板不自觉地被碰疼了。  应缨赶紧像玩推箱子游戏一样,使劲把所有箱子都推进六零一,随后紧紧地关上了大门。  东西都堆在门厅里。  应缨这才发现,原来屋子里竟然有那么厚厚的一层土。上午跟中介看房的时候光顾着时间和费用了,就没提出让中介找人给做做清洁。  还是自己动手来得痛快。  应缨找来抹布、拖把,把自己的房间打扫个彻彻底底。爱干净的她,竟然把旁边空着没出租的那一间也给打扫了。可惜还有一间锁着进不去,不然应缨也愿意让所有屋子一起干净干净。  地板经过她这么一拖,竟然亮闪闪的可以照见人影。  应缨看着地板上自己的影子,那么瘦?怪不得很多男人心疼自己。不过,瘦并不代表弱。谁说女孩子瘦就没有力气?就没有气场?应缨曾经无数次地想,历史上的花木兰、梁红玉估计也不会太过高大吧?  应缨控制不住地又神游了:自己俨然就是一个古代女英雄,脚底下踩着的不是储物箱子,而是战场上横亘在自己面前的残垣断壁。还有最后一道城墙没有攻破,自己不久后即将取得城池。  这时,敌人又一波攻势袭来,一个人高马大、装束怪异的异族将领从对面——啊不对,是从对门六零二冲了过来。  应缨肯定是忘记了睦邻友好的策略,当即上前迎战,几个回合下来就把对面的敌将挑落马下。  对方匍匐在应缨脚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求饶:女侠,求求您饶了我吧,我绝对不敢在半夜吵您休息,绝对不敢在屋子里大声唱歌,我保证每天十点之前一定睡觉,第二天早上您不起床我不出声儿……  嗯,应缨心情不错。  这次神游的时间并不长,倚在墙边的拖把倒了,被惊醒的应缨才忽然发现自己房间的地板还是湿哒哒的。为了不让自己的储物箱都跟着湿了,她决定干脆等地板干了再把储物箱们搬进去。  门厅里有个破沙发,应缨按了按,还算软乎。她坐了下来。  坐到沙发上,应缨环顾四周:这是一个标准的三室一厅结构。一进大门的右手就是厨房,厨房旁边是厕所。正面朝南的一个房间是应缨租下来的,左边有两间挨着的房间。一间大门开着尚未住人,最边上的一间则紧紧地锁着。  上午中介小陆带自己看房的时候,不知为什么,应缨就对那间锁着的房门很好奇。  她问小陆那间房子干嘛锁着。小陆说那个房间租出去了。应缨询问同屋是个什么样的人,小陆却耸耸肩表示不清楚,因为这间房子是房东亲自租出去的,房子交到中介手里的时候,只说是对外出租另两间。  应缨盯着锁着的门。她是个好奇的人。不,与其说她是好奇,不如说她是一个有着危机感的人。她总觉得一扇紧锁着的大门后,一定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虽说好奇害死猫,但为了住得踏实,应缨一定要追究到底:“你开门让我看看里头是什么,不然我住得不踏实。”  可小陆却表示,自己根本没有那间房子的钥匙,里面是什么自己也不清楚。  “不会是什么爆炸品或者是尸体吧?”应缨很严肃地发问。  中介小陆看了看应缨,忽然咧开嘴灿烂地笑了:“应小姐,原来您也爱看恐怖片?我是花子的脑残粉,您呢?”  应缨无语了。  此刻,坐在沙发上的应缨又看着那扇大门发呆了。  到底是谁租了这间?  里面到底锁着什么?  应缨是只好奇喵星人。好奇之余又有总难免有那么点儿恐惧,恐惧却又助长了她的好奇——应缨忽然觉得,自己有个神秘的合租客。  想到这里,她趴到门缝上,想要看看清楚,却黑咕隆咚地什么也看不到。  突然,手机信息响起来。应缨着实被吓了一跳。  她看到是中国移动通知缴费,这才想起来,这几天自己光顾着忙了,忘记给手机充值。还好刚才看到楼下有个报刊亭有卖充值卡的,还可以顺便到旁边的超市买些好吃的。  想到这里,应缨忘却了刚才的神秘和恐惧,抓起背包,兴致勃勃地下楼去了。  关门的时候,她使劲地带上了门锁。  哒哒哒哒的脚步声响亮地贯穿了整个楼道,一直消失在楼道外……  这时,六零二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头发花白、胡子拉碴的男人探出头来。  陈仲看着对面六零一,无奈地摇摇头。  自从对门老邻居周老师搬到新区之后,这儿就租出去了。按理说,学校的房产是不让随便往外租的。但是前几年学校搞改革,鼓励老师们自己把房子买下来。这样一来,老周他们就肆无忌惮起来。  各种合租,各种吵闹,各种矛盾。陈仲选择忍让,谁让自己和老周是老同事呢,就当支持他发财吧。  再说了,自己不也有求着人家的地方吗?  只不过,陈仲多希望这次的租户可千万别再是什么乐队的孩子或者是半夜上班的妖冶姑娘们了。  时差太大啊!  日夜颠倒啊!  受不了啊!  陈仲刚要关门,忽然——对面六零一的门“吱呀”一声自己开了!  陈仲被吓了一跳。他犹豫了一下,走到对门,轻声问:“有人吗?”  里面没有回答。  陈仲试着把门推开,一眼便看到了应缨放在门厅地板上的几个储物箱,还有电脑包和摄影包。  陈仲又问了句,依旧没有人应答。  他这才注意了一下门锁,发现卡槽已经豁开了。这时陈仲隐约想起来,之前的住户好像是忘了带钥匙,某次夜晚也没叫开锁公司也没报警,就自己用改锥之类把门框生生给撬开了。  现在的小年轻啊,撬银行保险柜都被他们憧憬成游戏通关,撬这么个破木头门,应该也实在是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不过,眼下这门框大约是终于寿终正寝了,无论陈仲怎么又推又塞,都始终再也关不上。  陈仲有些着急。他朝楼下喊了喊,似乎没有人应答。他又决定干脆在门口等一会,等到租户回来提醒她,然后让她换个锁。  陈仲搬来了自己钓鱼的小板凳,坐在门口看着,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陈仲几乎要睡着了……  此时的应缨正心花怒放地逛超市。超市里有很多试吃的食品,从来不会错过美食的应缨干脆就放开饕餮起来。玉米肠,炒墨鱼,面包干,烟熏奶酪……一圈超市下来,应缨基本上半饱了。  这还不够,她又买了很多粉丝、木耳、干香菇。要知道,应缨是个火锅控,哪怕是一个人住,一只小小的电火锅,涮上各种美味小涮品,再来口小酒儿,那份写意,可以令到她把失恋的不快迅速抛却脑后。  拎着几个大塑料袋子,应缨心满意足地走出超市。在门口又不忘再来一根煮老玉米。  等她走到超市外,发现还有一家叫做SERCET  GORDEN的咖啡厅。透过落地玻璃窗可以看到里面装饰得很有品位,星星落落地有几个客人在闲谈,或者在沉迷IPAD。  应缨犹豫一下,然后推开咖啡厅的大门,叫了一杯甜腻腻的拿铁,算是庆祝自己乔迁。毕竟刚才已经吃饱了,算是餐后甜蜜时光吧。  生活真写意,就这样看着时光慢慢从窗外流过,不如就这样坐着,从斜阳的午后流到华灯初上的傍晚吧。想到这儿,应缨顺手拿起旁边的一本时尚杂志看起来。  陈仲俨然腿已经坐麻了,把一张《参考消息》放到旁边的地上,撑着门框站起来。他使劲在地上跺了跺脚,缓解一下麻木。随即,他犹豫了一下,走进六零一,把几个储物箱往里屋推了推,然后拎起电脑包和摄影包,走进自己的家。  陈仲放下包,拿出一张纸,似乎上面密密麻麻已经写了些什么,总算找出空白处,他用铅笔写下了一行字:  “您的门锁坏了,贵重物品在我家,请您回来后找我。对门邻居。”  然后他开始找胶条。终于是没有找到。于是,陈仲到厨房,从中午剩的米饭锅里掏出几粒米饭,沾了点儿水,在纸的背面使劲捻开,当做胶水涂抹着,然后把纸条贴在了六零一的门上。  随后他又拿报纸折叠了几下,勉强挤住了随时可能被风吹开的房门。  关上六零二的大门,陈仲开始做饭。一个人生活挺长时间以来,他已经成了煮饭高手。其实,妻子在家的时候,也都是他来做饭。只不过那个时候,他永远得不到赞许,以至于他以为自己还不如楼下小食堂的实习厨师。  如今,他的厨艺大涨。只不过,没有人分享的美餐只能叫“每餐”。  一根拍黄瓜,一盘清炒油菜,一碗剩米饭,再来一块酱豆腐。这样的一顿晚餐,简洁,经济,且很孤单。  习惯了孤单。自从妻子去美国以来,陈仲已经习惯了孤单的晚餐。  然而,陈仲不知道,就在他拍黄瓜的时候,巨大的烹饪声掩盖了楼道里的动静。  应缨回来了。  站在六零一门口,她看到了自己的房门被一张折叠的报纸挤住。应缨的心一沉,顿时意识到出了问题。她犹豫了一下,轻轻推开门,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摄影包和电脑包不见了。  她懵了,随即意识到要报警。可是手机没充值,她赶紧把刚才从报刊亭新买的充值卡拿出来,紧张地刮开密码。  不料太紧张,指甲又太锐,一下子把密码数字刮花了。应缨气恼地几乎想把手机丢掉。她三步两步冲下楼去,想找到门口的保安请他代为报案。  在楼道门口的时候,应缨遇到了带着红袖标的几位居委会大妈。带头的居委会大妈看到气喘吁吁的应缨,知道出了事情,热情地上前询问。  应缨连说带比划,总算说清了情况。带头大妈很冷静,首先让应缨别着急,带着自己去看看。应缨说着急报警,带头大妈却说,自己一直就在门口转悠,要是有小偷偷走东西,必然得经过自己眼皮下,自己是决然不会放过他的。  看到带头大妈的决绝和英武,应缨无奈正好同意让她先上楼看看。  应缨没想到,年过五旬的大妈居然比自己还灵活,三步两步就上到六层。跟在后面气喘吁吁的应缨不禁悄悄感慨自己的囧。  估计带头大妈是柯南迷,她戴上老花镜,蹲下来仔细查看门框,认真分析起来。  “喏你看看,这儿有被撬的痕迹,一定是有人把锁撬开了——不过,这痕迹不是新的哎,肯定是以前撬的。嗨,怎么没人跟我说啊?要是早让我知道,我指定把他给堵在屋里。”大妈愤愤的。  应缨着急地介绍:“您看,我的东西原本就放在这儿,结果我回来就发现电脑包和摄影包不见了,小偷肯定是趁我不在家的时候来的……”  陈仲此时已经把黄瓜拌好了,正在从玻璃罐子里用筷子小心翼翼地夹出一块酱豆腐。听到外面有动静,他赶紧朝门口去,顺手把装着酱豆腐的玻璃罐子放到了大门旁的小桌子上。  就在应缨正给带头大妈比划得热火朝天的时候,陈仲的门开了。  带头大妈看到陈仲,赶紧询问:“陈老师啊,您有没有听见刚才有什么动静,这姑娘的东西——”  大妈话音没落,应缨突然尖叫起来——她一眼就看到了陈仲门厅里大门旁放着的自己的背包。  没等大家反应过来,应缨三步并作两步冲进陈仲家,去抢自己的背包。愤怒莽撞间,把那个装着酱豆腐的玻璃罐子碰到地上。  稀里哗啦,玻璃罐子碎得彻底,血红色的酱豆腐汤洒了一地。  没等陈仲解释,拎着背包的应缨已经冲到他面前:“你这个小偷!居然敢明目张胆进我的屋子里偷东西!我现在就报警抓你你信不信?你知不知道我这个电脑和照相机多少钱?你偷这么多东西是得被判个十几二十年的。你瞧瞧你这把年纪,十几二十年之后你都得让人喂饭了吧?你就不替自己的老伴儿想想?再说了,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你真是个没有良知、没有道德、没有头脑、没有羞耻感的老兔子,真是胆大包天!你以为你是兔子精啊?你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狼吗?你以为你是食物链顶端啊?你以为没人能镇得住你啊?没有狼还有老鹰呢,一下就把你叼到五千米高空,到时候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太气愤了,说得太快了,应缨需要停一下,喘口气休息一下。  带头大妈也被骇住了,惊愕地看看陈仲,又看看应缨。  陈仲似乎是个语拙的人,面对应缨连珠炮似的质问一时语塞……  
    应缨喘了口气,对着带头大妈愤愤地说:“大妈!您看见了,咱们抓了个现行!您在这儿看着,我去报警!您看住了他啊!”  带头大妈傻了,看看应缨,又看看陈仲,似乎不知所措。  看着大妈还在发懵,应缨怒了:“大妈!您可带着红箍儿呢,您是执法者,您得公正无私啊!不然,我……我可连您一块儿报告给警察!”  带头大妈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她无助地看着陈仲:“您看,这事儿……”  陈仲朝带头大妈摆摆手:“刘大妈,您别着急,我跟这个同学解释。”  应缨怒了:“同学?谁是同学?我都上班了!你别套近乎,就是管我叫老师也没用!”  陈仲说话语气很慢,很沉稳:“您的东西是在我这儿,不过我不是偷您东西,我……”  应缨哭笑不得:“你还不是偷?要不是我发现了,你是不是打算明天早上直接把我的东西给卖了换钱啊?”  带头大妈插嘴:“哎哟哎哟不能够,他不是那样的人,他不缺钱。”  其他赶上来的几位大妈也跟着附和。  应缨不理大妈,盯着陈仲。  陈仲指了指六零一的门:“你的门锁坏了。”  应缨气愤,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它当然坏了!你给撬开了,它能不坏吗?啧啧啧,你可真行!我都崇拜你的智商了!你撬门偷东西我理解,可你怎么能撬自己邻居的门啊?你怎么也得撬旁边楼道里的门吧?”  带头大妈看应缨,急得不得了:“哎哟!偷哪儿也不行啊。”  陈仲还是不疾不徐:“大妈您别着急。同学,是这样的。我看你的门坏了,我试了试,怎么也锁不上,我就一直坐在门口等着你回来。”  应缨仍旧不信的表情:“等我?你还坐这儿等我?你等我回来告诉你电脑密码是吗?你怕你销赃的时候打不开电脑收不到钱是吗?”  说罢,应缨把电脑包和摄影包放到屋子里,又冲过来:“我告诉你,我是新来乍到没错,但你们别觉得我好欺负,我干不过你们,还有人民警察呢。我现在就报警,我倒要看看警察向着谁。”  带头大妈委屈:“哟,怎么还‘你们、你们’的?我可没和陈老师一块儿干啊。”  陈仲看带头大妈,眼神的意思是:“那您那意思是,我一个人干的?”  带头大妈赶紧带着歉意的目光看陈仲。  陈仲转回头看应缨,仍旧十分有耐心:“我是真的坐在这儿等着你来着,等了好半天你没回来,我得回屋做饭了。我就把你的行李往里屋拿了拿,我看那些不值钱,然后就把电脑包和那个黑色的背包给拿到我屋子里。然后我给你写了个纸条——”  应缨仍旧愤怒地盯着陈仲:“纸条?什么纸条啊?”  陈仲不疾不徐的语气:“我在纸条上告诉你,东西在我家,让你回来敲门找我。”  带头大妈松了口气:“哦,有纸条啊?姑娘你看看纸条不就知道了?”  应缨梗着脖子:“纸条呢?”  陈仲指了指门上:“就贴这儿了。”  大家一起看门上,没有。  应缨眼神愤怒:“编吧你就。你是不是想拖到警察下班了啊?我告诉你,人民警察爱人民,下了班一样出警!”  陈仲看到纸条没了,有点儿疑惑:“明明就贴在这儿的……”  大妈也帮着找。  应缨忍住怒火,一边把刚才刮坏的充值卡拿出来小心修复,一边愤懑地嘟囔:“你就等着110来找你吧……”  突然,一位大妈惊喜地:“哟,在这儿呢!”  刘大妈赶紧俯身,从六零一大门的门缝后面拿出一张纸条。纸条背面被涂抹了黏兮兮的东西,粘上了灰尘,显得格外脏。  纸条正面是陈仲拿铅笔写的那句话:“您的门锁坏了,贵重物品在我家,请您回来后找我。对门邻居。”  大妈们喜笑颜开,似乎为陈仲昭了雪是她们做的一件大善事。  陈仲依旧保持着平静淡定的表情,刚才也没有怒,此刻也没有喜。  正在低头看充值卡的应缨有点小懵,有点尴尬,有点脸红,但不愿意服软,于是梗着脖子抬头:“说不定他故意扔到门后头,要是我发现了他偷东西他就拿这个说事儿,我要是没发现,他就直接去销赃了!”  大妈们惊呆了:“啊?不至于吧……”  但是应缨的语气明显弱了。  陈仲依旧平静如水,朝大妈说:“刘大妈,他们家大门锁坏了,麻烦您给联络一下周师傅,请他来给修修吧,不然还得出问题。”  大妈们热切地点头称喏,嘈嘈杂杂地下楼了。  带头的刘大妈回头对应缨说:“姑娘啊,天热,容易上火,自己弄点儿凉茶降降火。”  应缨脸红如布。  看着大妈们下楼了,她又看看对面的陈仲。陈仲此时也不再和应缨说话,蹲下身忙着收拾刚才被应缨打碎的酱豆腐瓶子的玻璃碴。玻璃碴不只洒在了六零二屋子里,门口楼道里也有很多。陈仲用手仔细地捡拾碎片……  应缨抿了抿嘴,想道歉,又觉得道歉很没面子,她盯着陈仲,对方却很认真地低头捡玻璃碴。应缨终于什么都没说出来,她干脆直接关上了门。  门自己又开了。  应缨似乎是生气,使劲关,门又倔强地使劲弹开……  就听到陈仲瓮声瓮气地说了句:“拿抹布挤上就不开了。”  应缨的门又一次使劲关上了。一绺抹布茬儿挤在门外。  陈仲还在捡玻璃碴。  不一会,应缨的门开了,一双加厚手套扔了出来。随即,门又被关上,挤上了抹布。  陈仲抬头看那双手套,看手套的时候,不小心被玻璃碴划了手……  应缨和新邻居的第一次见面就在这种混杂着酱豆腐味儿和玻璃碴光泽的误会中华丽丽地开场了。  周师傅很快就来给她换了新锁,应缨特别要了一把强化型防盗的。  这么一大通折腾,应缨又有点儿饿了。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脑海里总回不去一股香辣的酱豆腐味儿……  想到这里,她不禁把耳朵使劲贴在墙上,似乎是想听听隔壁那个老兔子的动静。  兔子窝一片静寂。  新居的第一夜到来了,夜色显得很陌生。  初春的被窝,离不开一张薄棉被。应缨裹在被窝里,拿着手机,通过**给闺蜜胡思敏报个信儿,告诉她自己已经安顿好。而对于这个插曲嘛,鉴于胡思敏这小丫头总是戏剧性一惊一乍的,应缨就不打算跟她说今天的事儿了,不然她又得一大堆各种神奇的憧憬和期待。  对方没回音儿。应缨料到该是业务繁忙。要知道胡思敏的淘宝店可是生意很好,各种年轻人喜欢的东西她都有。也因此,她总是忙得稀里糊涂。不过,应缨不担心她,她有阿威照顾。虽然这个阿威有时候喜怒无常,但他毕竟是很在意胡思敏的。  换了个新的地方,应缨有些不适应。她打开电脑,听着清淡的音乐。听着听着,终于睡着了……  应缨做梦了。她梦到住在一个荒野的古堡,隔壁住着一个妖怪。那妖怪穿着一件斗篷,大半夜的来偷自己的胡萝卜。应缨勇敢地与之搏斗,一脚踢掉了他的帽子,帽子下面,分明是那只老兔子的脸……  应缨被吓醒了。明明盖着薄被,到了半夜竟然有些冷了。  她只觉得从手指头到脚趾头都很冷,冷得有些心慌。这时,应缨看到墙上有壁挂式空调。记得中介小陆说过,空调是可以用的,夏天这间屋子西晒,不开空调很闷热。  还好它是冷暖两用的。应缨于是找来了遥控器。空调打开了,没一会儿屋子里果然暖了很多。  应缨又于是沉沉睡去,不免继续她的大兔子妖怪的梦。大约是趁她开空调的功夫,梦里的老兔子已经从自己的房间搬走了若干根胡萝卜。应缨急了,去跟老兔子抢,被老兔子飞起一脚踢到了脑袋,耳朵里顿时稀里哗啦的响声……  应缨被响声惊醒。  嗡嗡轰轰,轰轰嗡嗡。  她听到了这阵奇怪的声音,不是自己被踢后耳朵里的声音,而是真真切切从屋子的某个角落传来的——嗡嗡轰轰,轰轰嗡嗡。每隔几秒钟就发出的沉闷诡异的声音,像极了一个冤屈的鬼魂在冥冥午夜兀自弹拨一把摄魄的古琴。  应缨不敢开灯。她在黑暗中仔细判断,似乎声音是从洗手间出来?不是。厨房?不是。会不会是……那扇锁着的门里?  应缨咽了口唾沫,先到厨房里抄起了菜刀,然后蹑手蹑脚地走到锁着的门口,倾耳听。  貌似也不是。  应缨悄然松口气,但仍旧被怪声音困扰。  ——嗡嗡轰轰,轰轰嗡嗡。声音越来越恐怖。  应缨几乎想报警了,她朝放在床边的手机走去。  忽然,她停下来,机警地竖起耳朵听着什么。  她的表情由惊恐倏然转为了愤怒——这恐怖的午夜魔音竟然是从隔壁传来的!  这大半夜的,老兔子不睡觉,干嘛发出这种令人惊悚恐怖的声音?  应缨想冲过去质问他,但到了门口,她突然想到,自己对那个老兔子一点儿都不了解,谁知道他是不是像佐川一政那样的食人恶魔?万一他发出这声音就是为了诱骗自己投罗入网,那自己不就小命休矣?  想到这儿,应缨放弃了直接冲过去的想法,她决定忍着,熬到天亮再说……  
    天亮很难熬。  恼人的午夜魔音真是令人恐怖,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应缨不禁猜测,隔壁的老兔子到底有什么诡秘。  是挖洞的声音?想挖开和自己房间的墙壁过来施暴?可不应该是这么空灵的声音吧?  是嘿咻的声音?没理由这么长时间啊,看起来他的身体不是怎么强壮吧?  是自残的声音?老兔子看起来就有点儿被社会抛弃的意味,不过不至于这么作践自己吧?  各种大胆猜测,应缨脑仁儿都疼了。不猜了不猜了,天亮了还有重要事儿要做呢。把耳朵堵上,熬过今夜再说。  终于到天亮,应缨觉得自己几乎根本就没有睡。果然在洗手间的镜子里看到了熊猫。她赶紧各种妆容压盖,勉强凑合有了光鲜的模样。  新住所的第一夜就这么熬过去了。  早上应缨准备上班。她把手机、钥匙什么的装进背包。临出门时环顾房间,她忽然意识到空调还开着。必须得关上,不然这一天得耗多少电费啊。应缨拿起遥控器,关上空调。  收拾停当,她走出大门。猛然抬头,看到对面六零二的门牌。也不知道为什么,应缨对这个邻居各种负向情绪想要发泄,恨不能把他揪出来臭揍一顿。要不是今天单位有超级重要的事儿要处理,自己非得一大早就跟他理论理论不可。  六零二的大门紧闭,估计那老兔子昨夜折腾了一宿,这会儿该是睡得正香。应缨使劲白了一眼六零二,匆忙下楼了。  应缨蹦蹦跳跳下楼。虽然昨夜没有休息好,但她的心情还是不错。因为今天公司将会宣布一项举措,那就是,她将接过已经去了美国移民的前任主管手中的接力棒,成为部门的新领导。  新官上任,必然放火。新的部门发展策略应缨早就已经想好,准备今天领导宣布之后就在部门会议上给大家一个下马威。想想就威风,终于可以把自己的想法贯彻下去了,应缨窃喜。  当应缨喜悦地走到小区门口的公交站时,忽然看到街心花园里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居然是那只老兔子!他正带领着一帮大爷大妈一起在练太极拳,一招一式还算有模有样。  整宿不睡,居然还能这么早起来?看来这老兔子俨然已经成精。夜里不睡,早上却早起,这样的体能和精神头儿,貌似老兔子并不好对付,应缨得提高警惕了。罢了,现在她根本顾不上这个事儿,********都在公司。  跳上公交,到达公司。  刚走进公司,应缨就感觉气氛不对。本来前几天那些听说她即将升职的同事们对她都喜逐颜开地绕前绕后,怎么今天都躲躲闪闪的?  就在应缨纳闷儿之际,领导有请。  十分钟后,应缨从领导的办公室出来,满面春风。  下属们都奇怪地看着她,面面相觑不敢多问。应缨却好像自己不仅仅是被提拔为部门主管,而是荣升副总裁一样地意气风发。  是的,就是副总裁。刚才副总裁跟自己的谈话自己真的很受用啊!  应缨保持着骄傲从容的笑容径直走进洗手间。关上洗手间的门,就一下子泄气了。  这个挨千刀的副总裁!  就是他的小姨子被公司从分公司调来,直接空降成为了应缨所在部门的新主管。所有的职业升迁理想在一瞬间破灭。  但是面子和尊严不能破灭!所以应缨必须保持着风度和态度,让下属们——此时不应该叫下属,应该叫同事们,不管叫什么吧,必须让他们看看自己的气场。不就是一个部门主管吗?本小姐不稀罕,俺的职业目标是,总裁。  应缨到底还是委屈,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副要哭的模样。  胖同事小牛进来,看到应缨的状态,递过一张纸巾,虽然没说什么,但眼神里满是理解和支持。应缨有些感动,其实鼻子是酸的。但是倔强的她瞬间决定,那张友善的餐巾纸不能被用来擦眼泪,那太悲悯,它应该被用来——擦鼻涕!  于是,在响亮的擤鼻涕声中,应缨面对了现实。  空降的主管叫罗嘉玲,三十多岁,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不知道她是事先知道应缨和自己职位的关系,还是因为的确人和人有不对气场这一说法,反正她第一眼看到应缨就没什么好脸色。  应缨才不是一个小心眼儿的人。鼻涕都擤了,晦气已经去除了,剩下的就是努力工作。不管谁是谁的领导,努力工作都是为了自己的幸福生活,没理由懈怠消极。  同事们都对新领导萦萦绕绕,只有胖丫头小牛时不时偷偷投来担心的目光,这悄然的目光令到应缨感觉到冷漠职场的一丝温暖。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胡思敏听到了应缨的委屈,当即放下网店的生意,陪着应缨一起吃晚饭。她还给应缨带来了小礼物,是自己网站新进货的一对耳钉。  应缨不想胡思敏担心自己,更确切地说,她不想让胡思敏觉得自己在工作上有挫败感。所以她故作轻松地表示这根本不是事儿,自己已经接到了好几个猎头的电话,正考虑辞职呢,云云。  胡思敏了解应缨的好强,就那么笑眯眯地看着她,也不拆穿她,给她留着面子,纵容着她的宣泄和口舌之快。  大概是应缨很想忘却工作上的不快——下班后不谈工作向来是她的原则。于是,她把昨天的遭遇绘声绘色地跟胡思敏说了一遍。  胡思敏果然反应激烈。特别是听说了应缨的邻居大半夜发出怪声的事,她恨不能此刻就帮着应缨去凿开隔壁的墙,把那个老兔子从诡异的兔子窝里揪出来。  忽然,应缨想起了什么:“哎,对了,你网站不是卖防狼喷雾吗?这对耳钉你就别送我了,你送我一瓶防狼喷雾吧!”  爽快的胡思敏当即表态:“耳钉也送,防狼喷雾也给!”  “真够意思!”应缨认定自己交友有方,当即抢着把晚餐买了单,算是对胡思敏的回馈。  “今天晚上要是还有‘魔音’,你就给我打电话,我帮你捉鬼。”胡思敏说这话的感觉,好像她的胆子很大似的。  应缨笑她:“还说呢,昨天我给你**你都没回。你店铺的生意至不至于那么忙吧?还是在和阿威忙什么呀?”  说完,应缨坏坏地笑。  可是,胡思敏却没有笑出来。  “怎么了?”应缨止了笑,她知道,一向乐观爱笑的胡思敏一旦如此严肃,必然是发生了不快乐的事情。  胡思敏不说。  应缨正了色:“告诉我,是不是他又打你了?”  胡思敏赶紧摇头:“没有没有。自从你上次说了他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打我。”  应缨不信,盯着胡思敏。胡思敏下意识地把自己的袖口悄然使劲往下撸了撸。应缨眼尖,捕捉到了这动作,抓过胡思敏的胳膊。  胡思敏忍不住怪叫了一下。应缨撸起胡思敏的袖口,看到了一条血印子,很新鲜。  “他真的又打你了?!”应缨已经怒不可遏。  胡思敏眼圈眼泪转,却还在替阿威转圆:“是我不好,我答应陪他去看电影的,结果网站生意一忙我给忘了……”  “忘了怎么了?也不能这么打你啊!”应缨咬牙切齿:“把电话给我,我给他打电话!”  胡思敏捂着电话:“他最近心情不好,工作不顺心,等过一段他工作稳定了就好了。”  应缨看着不争气的胡思敏,又心疼又生气:“他工作不顺心打你,他身体不舒服打你,他挣钱少也打你,他——你是什么啊?你是他的出气筒吗?你这是在纵容他犯罪你知不知道?”  胡思敏眼泪儿已经哗啦哗啦流了满脸。应缨纵然愤怒,看到胡思敏的可怜样儿,实在说不下去了,只好递过纸巾,语重心长地说:“下次他要是再打你,你就给我打电话!”  胡思敏可怜儿地点头。  应缨还是忍不住:“你这么迁就他没个头儿的,该离开就离开吧,不然自己痛苦一辈子。”  胡思敏不知道该说什么,低头用吸管喝着饮料,发出稀里呼噜的声音。  今天心情真差。  应缨走在路上,看着什么都不顺眼。昨夜一宿没怎么休息,今天本以为到了单位能化解一下晦气,没想到当头一棒。而自己最好的闺蜜也深深地陷入了家暴的阴影——为什么这么多不愉快围绕着自己?  站在新住所的楼下。应缨抬头看六楼。六楼顶上的天空雾霾又袭,让人心情很压抑。  六零二的大门依旧紧闭。应缨早上的那种斗志昂扬的劲头已经瘪了。她懒懒地拿钥匙开了门,进屋后直接把疲惫的自己摔进了床榻。  安静地躺了十来分钟,她有些缓过劲来了。她拿起桌子上的苏打水喝了一罐,觉得有些冷了,又打开了空调。不知不觉中,连晚饭都没吃就睡着了……  凌晨。  突然——  应缨又被惊醒了。又是那种声音:  嗡嗡轰轰,轰轰嗡嗡——  应缨这回真的愤怒了:你折腾一个晚上也就算了,你怎么还连着两晚上折腾没完啊?况且现在明明已经——应缨看了看手机——已经是凌晨两点半了。这还让不让人睡啊?!  或许是白天工作的不如意让应缨始终憋着一股邪火儿,忍无可忍的她也顾不上考虑什么个人安危了,穿上衣服就径直冲到门口。忽然想起来胡思敏刚送给自己的防狼喷雾,她跑回床头抄起防狼喷雾,打开大门。  深夜的走廊真挺冷的,应缨不禁打了个冷战……  
    应缨二话不说,攥起拳头,朝着六零二的大门哐哐哐地砸起来。  好半天,门终于开了。陈仲睡眼惺忪、头发蓬乱地站在门口,身上披裹着一件外衣,依旧是没有任何愠怒,依旧是那种不疾不徐的语调:“什么事儿啊?”  什么事儿?!应缨听到这话气儿就不打一处来:“你还好意思问我什么事儿?我倒要问问你,你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天天大半夜地这么闹腾,你有完没完啊?你是真要成兔子精去月亮上去怎么的?”  陈仲被应缨的话问得一头雾水,揉揉惺忪的眼睛:“……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  应缨瞪着眼,视线越过陈仲往他身后的屋里看:“你到底在干嘛呢?弹的什么魔琴啊?鬼里鬼气的,你六指琴魔啊你?”  陈仲很委屈的表情,迷迷糊糊的:“我没弹琴啊,我在睡觉呢……”  应缨更生气了:“你睡觉?你闹腾完了就睡觉了是吗?我这还没睡呢,你就敢自己先睡?!”  陈仲迷迷糊糊的似乎还没太醒,语气慢吞吞的:“我没不让你睡啊,你可以跟我一块儿睡啊……”  “啊?你还想跟我一块儿睡怎么的?你这个臭**!”应缨看着陈仲,脸色已经铁青。  陈仲愣了,终于被应缨吓得清醒了:“我……我怎么就是**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也可以……”  说话的同时,大约是楼道里风太大有点冷,陈仲不禁打了一个喷嚏。打喷嚏的同时,披在身上的衣服不小心掉在了地上,陈仲俨然**着上身站在了应缨的面前。  “你这个老**!”应缨彻底暴怒。  没等陈仲来得及解释,应缨愤怒地举起那瓶防狼喷雾,朝着陈仲的脸上就是一顿乱喷!  高浓度的辣椒水和芥末水瞬间喷向了陈仲的脸。猝不及防的他彼时正睁大惊恐的眼睛和疑惑的嘴巴……于是辣椒芥末水几乎全部喷到了眼睛和嘴巴里。  可怜的陈仲当即就差点儿挂了。他拼命用手揉着眼睛,张嘴想说什么也说不出来,使劲地咳嗽,咳得天昏地暗的。他赶紧冲向屋里洗手间去找水龙头,脚下趔趄,差点儿摔倒在地上……  应缨被这架势有点儿吓住了,自语着:“哇哦?防狼喷雾真这么厉害?”  她想了想,赶紧溜回了六零一,紧紧地关上了大门。  隔着墙壁,应缨都分明清晰地听到陈仲还在不停地咳嗽打喷嚏,盆啊碗啊的被弄得乒里乓啷的响。  应缨吐吐舌头,似乎觉得稍微有点儿用力过猛。不过旋即安慰自己:谁让他大半夜先吵自己睡觉的呢?还说话那么没分寸,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人,喷了就喷了,怕什么,就当是为民除害!  隔壁剧烈的咳嗽喷嚏声大约持续了半个多小时才稍稍渐微了些。应缨内心稍感平衡。  屋子安静下来了,不过——怎么还有那种声音?!  应缨明白了,这声音一定是隔壁发出来的。刚才咳嗽顾不上,这会儿缓过来了,就变本加厉了。不过应缨也不想再冲过去了,毕竟太危险了。她决定天一亮就报警!  想到这儿,虽然还有怪声,但应缨内心稍感平和些,毕竟刚才自己挺痛快的。  经过这么一折腾,应缨也不那么困了,感觉身上也不冷了,额头冒了很多汗。她这才发现空调还开着,于是关上空调。  应缨坐在床上,惊魂甫定地放松自己。回想着刚才的情形,她不禁有点儿嘀咕:自己……是不是有点儿过分了?  之前自己已经冤枉了他偷拿自己的电脑和相机,这回又大半夜地把他当狼喷,会不会做下仇啊?  不怕!自己天不怕地不怕,一只老兔子能把自己怎么样?大不了自己搬走,反正这儿也不是很理想的住所。  应缨想到这里,稍稍平静了一些,喝了几口水,平定一下情绪准备睡觉。  忽然,她意识到了什么——  她倾耳听听,居然一片安静!难道,是隔壁的老兔子这么快就睡了?  可是,怎么觉得哪儿有点不对劲呢?  应缨又把耳朵使劲贴在墙壁上,果然还能听到隐隐的咳嗽声,似乎还有哗啦哗啦的水流声,大概是在洗眼睛吧。看来老兔子还在倍受防狼喷雾的折磨。  不对啊,他怎么能一边洗脸一边还“弹魔琴”?难道……作俑者不是他?哪……又会是谁呢?难道墙壁的夹缝里还住着个什么生物?  应缨看着这扇墙琢磨着。突然,她意识到了什么,顺着墙壁朝上看,她看到了空调。  空调无辜地挂在墙上,脏脏的,牢牢的。  应缨想了想,拿起遥控器,尝试着打开。果然,过了一会儿,那种嗡嗡轰轰、轰轰嗡嗡的怪声音又来了!  应缨呆住了,愣了几秒钟之后,紧张地关上遥控器。嗡嗡轰轰、轰轰嗡嗡声停止了。  应缨咽了口唾沫,又打开遥控器。  嗡嗡轰轰又来了……  又关上。  轰轰嗡嗡没有了……  应缨此刻明白了。原来那种嗡嗡轰轰、轰轰嗡嗡的怪声音,是这台老旧的空调器发出来的。因为空调器悬挂在应缨的卧室和隔壁陈仲的卧室之间的墙上,所以应缨误把空调声听成了隔壁那边的声音!  也就是说,昨晚和今夜都是空调发出的声音。  也就是说,隔壁没有发怪声、弹魔琴吵自己休息。  也就是说——刚才防错了狼?!  想到这儿,应缨突然觉得自己的脸烫得像烧红的炭。  愣愣地坐了好半天,应缨扯过被子盖住自己的脸,生怕让隔壁的老兔子透过墙壁看到自己的羞臊一样。  天亮了该怎么面对这个邻居呢?  应缨又失眠了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匆忙洗漱完毕,蹑手蹑脚地打开房门,悄悄地溜出了楼道。她生怕陈仲会因为昨夜的暴行而报复她。  这一天的工作都战战兢兢的。  罗嘉玲新官上任三把火,而这第一把火,就火辣辣地烧着了应缨的屁股。之前应缨那么费劲儿完成的方案被罗嘉玲轻松松地一票否决。她甚至把整个项目的运营思路做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调整。这就意味着,之前应缨和她的同事们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  应缨本来想和其他同事一起共情一下,再去和罗嘉玲争取争取。但是她发现,其他人竟然都对这个决议没有任何反应,只有那个胖丫头小牛私下里偷偷撇撇嘴,也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谁让这个罗嘉玲是副总裁的当家小姨子呢?  应缨不信邪。  不信邪也不行。因为她发现自己基本上寸步难行。  “干嘛这么较劲儿啊?你不就是出来混口饭吃,又不是你自己的企业,你这属于跟工资过不去你懂不懂?”胡思敏的话很直白,但是很有实际意义。  应缨以前已经无数次吃了类似问题的亏,胡思敏也是一次一次地苦口婆心。今次又面对胡思敏的善意建议,虽然心里不赞同,但应缨决定忍辱接受——毕竟她要察纳雅言、从善如流才能进步。  她甚至已经有行动了。她从人事部的一个关系不错的同事那里听说,罗嘉玲后天过生日,而她是个很爱装十三点的人,动辄喜欢张扬她身上的各种品牌。特别是香水,那更是罗嘉玲号称的最爱。  应缨于是和胡思敏来到商场香水柜台。  额滴个神!一向远离奢侈品的应缨这才发现,原来一瓶普普通通的品牌香水竟然要两千来块。这可是自己将近一个月的房钱啊。  买?  不买?  应缨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后,还是放弃。  “其实,你可以在我的网店买啊。虽然是仿品,但保证谁也看不出来!”胡思敏说这话的时候充满了自信。  她的自信误导了应缨,她采纳了胡思敏的建议,从胡思敏的网站买了一瓶价值一百六十元的假冒品牌香水。  “你确定她闻不出来吗?”应缨对这个没概念,所以心里有点儿没底。  “安啦!放心吧,不是专门干香水这行的人绝对发现不了。我的店铺你还不信任吗?”胡思敏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放心,绝对放心。听到昨夜陈仲将近一个多小时的咳嗽,她就知道胡思敏店里的货绝对是货真价实!  “对了,防狼喷雾怎么样啊?”胡思敏似乎体察到了应缨的遭遇,笑嘻嘻地问。  怎么样?还能怎么样?应缨被她这样一问,又想起来了自己的尴尬,脸顿时又红了。  应缨觉得自己有点儿小过分。就算他真是只邪恶的老兔子,但毕竟昨夜的事儿是躺着中枪。自己若不给他道个歉,一来内心良知不允,二来……他要是真发怒了,估计也得够自己喝一壶的。  想到这儿,应缨和胡思敏商量,到底该怎么补偿一下老兔子比较好。  胡思敏的所有主意都不贴谱。于是,应缨决定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她到超市买了一大罐子酱豆腐——毕竟那罐是自己打碎的,补一份儿新的也是应该的。  此外,应缨对于那一阵阵被防狼喷雾弄得咳嗽不止的声音很触动。她思来想去,决定给这只可怜的老兔子买一瓶润喉止咳露,算是表达自己的歉意。虽然她还没想好自己这么倔强骄傲的人该怎么开口说抱歉,但这份歉意是一定要表达的。  一边思忖着措辞一边朝超市大门外走。刚刚走出超市门口,她就看到了一辆法拉利停在斜对面。彭博匆匆从车上下来。  抬头看到应缨,彭博的脸上有一丝意外,但旋即迅速归于陌生的平静,仿佛他从来不曾认识这个女孩一样。  应缨忽然觉得自己的鼻子一下子酸了……  
    彭博匆忙跑到车的另一边,打开车门,手扶着车门上框,护着一个女孩下了车。那应该就是他老板的女儿,法拉利女郎。  彭博跟着法拉利女郎一起走进了超市对面的电影院。是的,就是这家电影院,在这个门口,应缨和彭博浪漫邂逅。  那是某年的冬天。一个漫天飞雪的日子,应缨最喜欢的一部情感大片《冬日绝恋》终于上线了。彼时应缨没有合适的伴侣一起分享,于是她决定一个人观影。  应缨的观点向来是这样,如果没有真的灵魂伴侣,宁可一个人独享幸福。这一点与胡思敏截然不同:就算不是个好伴侣,也总好过一个人看爱情片。  电影结束时,应缨已经哭得像个泪人儿。她看到很多一起观影的女孩都和自己一样花容凌乱。唯不同的是,她们的身边都有一个递上纸巾的男孩子。  那一刻,应缨也难免感觉到了内心的一丝孤单和落寞。  走在路上,她心思有些乱,乱着刚才影片主角的悲绝爱情,乱着自己独自观影的孤单寂寞。一个恍神儿,她被一辆电单车刮倒……  应缨和彭博就这样相识。在很长时间以来,应缨一直认为,彭博是老天爷赏赐给他的礼物,是上天看到她如此孤单而对她的垂怜——直到彭博钻进了法拉利。  此前的三年间,他们一起欢笑,流泪,快乐,痛苦,一起吃同一个煎饼,一起喝同一杯奶茶,一起坐在电单车上,追着落日不停地笑啊叫啊,直到把漫天星斗都惊醒。  所有美好,止于这辆法拉利。  此刻,应缨看着面前这辆红色的法拉利,她的内心五味杂陈。按理说,从不物质的她是不会对这类东西有任何反应的。而此刻,却不知道为什么,她多么希望自己也能有这么一辆车。  要这么一辆车干嘛?也许是为了炫耀,也许是为了报复,也许是为了载回自己失落的爱情。  **!  这是百分百的**。应缨很清楚这种**会像毒品一样令人上瘾,会让人忘却现实缺失的苦恼和奋斗的辛劳,会让人以为自己已经达到。  不要**!应缨不止一次警告自己要保持冷静,面对现实。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  是的,自己就是一个朴实的渔家女,不能渴望精美的渔网一下子捞起那只聚宝盆。自己必须用勤劳的双手,用粗拉的绳索编制结实的渔网,然后用自己羸弱的身体把渔网撒入深海,然后,等待收获。  想到这儿,应缨真想狠狠地踢一脚法拉利的轱辘。但随即她改变了主意,因为她想象出来那种情景一定是很尴尬的。  是的,尴尬。她已经够尴尬的了。眼下还是赶紧想想待会儿到家后怎么面对六零二吧。  一路郁闷。  回到住处楼下,应缨抬头看到六楼的阳台,硬着头皮上楼,她假想着待会儿看到陈仲的各种情形——  情形一是这样的:应缨蹑手蹑脚地来到老兔子的门前,轻轻地敲门,门“吱呀”一声自己开了。应缨战战兢兢地进屋,发现屋子里没人。她又大着胆子往里走了几步。忽然,一个绳子从后面绕过来,把自己结结实实地绑了起来。  老兔子狞笑着:“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你很久了。小狼崽儿,你以为你厉害吗?哼,今天就让你尝尝我老兔儿爷的厉害!”  说着,老兔子就把一盆辣椒水统统倒到了应缨的头上。辣椒水钻进了应缨的眼睛、鼻子、耳朵里,她痛苦得大叫了起来……  想到这儿,应缨不禁打了个冷战:不会的不会的,那老兔子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至于这么**,不会的不会的,事情一定不是这样的!事情应该是这样的——  情形二:应缨虽然内心很愧疚,但是使劲扛着精气神儿,不想让老兔子看出自己内心的软弱,否则以后说不定还要被欺负。她挺胸抬头来到六零二门口,使劲敲门。屋子里没有任何动静。  几番擂鼓般的敲门后,应缨觉得事情有点儿不对头。她撸胳膊挽袖子,伸脚使劲一踹,把六零二的大门生生踹开。她刚刚冲进去,就闻到了一阵刺鼻的煤气味。应缨赶紧跑到厨房,关上气阀。  她急忙四处寻找,终于发现老兔子安详地躺在床上。床头柜上有一瓶安眠药,药瓶下压着一张纸条,上面用铅笔写着:“遇邻不淑,屡遭羞辱,生而无欢,死而何憾。别矣。”  应缨吓疯了!赶紧使劲摇晃老兔子:“老兔子!老兔子!你醒醒啊,你别吓我啊,你赶紧醒啦啊!我错了还不行吗?你打我一顿也行啊!你不能死啊老兔子!”  想到这儿,应缨不禁打了个冷战:不会的不会的,那个老兔子皮糙肉厚,不会这么点儿打击都经不起的,不会的不会的。事情不可能这么糟,大不了是这样的——  情形三:应缨拎着东西走到门口,门突然开了,陈仲出现在门口,他手里拿着一大堆单子,在应缨面前使劲地晃啊晃的。  “什么东西啊?”应缨不明就里。  老兔子阴阳的语气:“什么东西?你说什么东西啊?难道还是我给你缴的水电费单子不成?告诉你,是我去医院检查的报销单。喏喏喏你看,这是耳鼻喉科的,这是眼科的,这是骨科的,这是外科的,哦对了,这还有心理治疗的——一共三万八千二百六十七,给钱吧!”  说着,老兔子伸出了贪婪的爪子。  应缨看着陈仲手里的一大堆单子,傻了……  想到这儿,应缨的腿儿有点儿软。  罢了罢了不想了,先上去吧,爱怎怎!想到这儿,应缨拎着酱豆腐和止咳露上楼。  到了六零二的门口,应缨站定,使劲深吸口气,敲门。  没有人应答。继续敲门,还是没有应答。看来老兔子不在家。不会是在医院吧?应缨使劲摇摇脑袋,止住了自己的胡思乱想。  她把东西放到六零二的门口,自己赶紧闪进六零一关上房门。  应缨收拾屋子,处理工作,煮方便面,但是耳朵始终竖着,想要听听对面的动静。她甚至在煮方便面的间隙还蹑手蹑脚地到猫眼儿前偷偷看对面的动静。  忽然,她听到脚步声,随即陈仲出现在猫眼儿里。应缨吓了一跳,额头磕在了门上,发出咚的一声。  陈仲低头看到了放在门口的东西,又听到了身后的声音。他回头看了看六零一的大门。  门里的应缨看到陈仲回头看自己,吓得赶紧闭眼。  陈仲什么也没说,低头拿起东西,拎进了自己的家。  应缨悄悄松了口气。他收了东西,就证明他原谅了自己,起码是没有气夯夯地把东西使劲扔到自己的门上,这就是胜利——不过,他确定知道是自己给他的东西吗?都怪自己匆忙,应该也写个铅笔纸条就好了。  不管怎么说,应缨悄无声息地化解了这场风波,她内心不禁有些开心起来。  日子过得很快。  罗嘉玲俨然已经适应了新的部门工作,所有的下属都对她俯首帖耳——起码表象上是。她也对每个人都春风满面的,除了应缨。  这回的态度不止是因为两人曾经的身份矛盾,更因为胡思敏。确切地说,是胡思敏为应缨提供的那瓶假冒的香水。  天知道那个罗嘉玲的鼻子这么灵,香水刚刚打开包装,她就闻到了赝品的味道。于是,应缨的座位就从办公室的第一排被瞬间挪到了挨着厕所的角落里。  这该怨谁呢?总不能把怒气发泄到胡思敏的身上吧?  应缨甚至有某个时间都想给胡思敏打电话,好好宣泄宣泄自己的怒气了。但是她不会那么做,是她自己贪便宜,想糊弄一下领导,只不过没糊弄过去而已,不是问题。  真正的问题是吃饭。  之前应缨住的地方楼下有一排小餐厅,各种南北小吃,一个月都不带重样儿的。而这里除了那家连锁超市,再没有可以买到食物的地方。总不能次次都去免费试吃吧?即便是煮老玉米,连续吃几天也是要恶心得吐掉的。  没办法,应缨除了用自己宝贝的小火锅煮方便面之外,就是从外卖网上订餐。最近的餐馆也是几条街之外了。尤其是周末,应缨懒得出门,就更加依赖外卖了。  这天,生理期如约而至。每个月的这几天,应缨都觉得头晕眼花,腰酸背痛,连床都懒得下,遑论买饭。  时间还不到十一点,但是应缨感觉到很饿,于是她很费劲儿地打通了订餐电话,然后就靠在床上等着吃。  陈仲所居住的这个小区,是一个兴建于上世纪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的老建筑,也是石油学院的校产房。作为石油学院老教授的儿子、石油附中高中体育老师的陈仲,自然而然地是这里的老住户。  妻子出国后,他不愿意和留守的老丈母娘一起居住,干脆就搬了回来。还是这里熟悉,还是这里有人情味儿,不会让他觉得自己是个倒插门儿的小男人。  他熟悉这附近的所有设施:学校,医院,商场,超市,餐厅,电影院,还有,农贸市场。  从他居住的小区向东走三站地,就有一个规模颇大的农贸市场。里面蔬菜水果数不胜数,鸡鸭鱼肉应有尽有。每天早上带领大爷大妈们做完太极功课,陈仲就愿意拎着一个篮子徒步到农贸市场买些新鲜蔬菜回来。  他从不多买,够吃一天的就行,第二天再去,谁让他每天的确没什么事情可做呢。  今天陈仲在农贸市场遇到了两个下棋的老人,他看得入了迷,等反应过来,已经快十一点了。  陈仲拎着蔬菜回到楼下的时候,正好看到外卖的送餐员把电单车停在楼下,从后座上的箱子里拿出一个盒饭。  突然,送餐员一个不小心,把盒饭掉在了地上。饭盒的盖子开了,里面的菜百分之八十都洒了出来。送餐员赶紧蹲下,四下看看没人,用手把掉在地上的菜捡起来,摘了摘砂砾和草叶,然后把菜扒拉进饭盒,又把盖子盖好,俨然就像没发生任何事情一样。  送餐员举着饭盒,蹦蹦跳跳地上楼了。  陈仲的眼神里有愤怒,有无奈,但是他保持着沉默。  当陈仲走到五楼半的时候,忽然看到送餐员下楼与自己擦肩而过。送餐员看到陈仲,表情也惊了一下,旋即吹着口哨故作轻松地走了。  陈仲分明看到,六零一的大门是刚刚关上的……  
    陈仲拿出钥匙,开门,想要进屋,又犹豫了一下,回转身,敲应缨的门。  此时的应缨刚刚坐下准备吃饭。听到有人敲门,捂着有点儿疼的肚子去开门。门开了,应缨看到老兔子就在门外,有点儿吃惊。  要知道,自从那回她把酱豆腐和止咳露放到陈仲门口之后,两人就再没说过话。似乎是谁都不想碰到对方。一个人听到对面有动静,决然是要等一会安静了再出门的。要是其中一人上楼回来,另一个人准备下楼,也会先关上门,等对方进屋了,自己再出去。  几天以来,这是第一次正面接触。  难道是来找后账?应缨心里不禁暗想。今天真不是时候,自己身体不给力,别说是打起来,就是骂起来,自己也无法占上风。想到这儿,应缨决定采取怀柔政策。  “您找我什么事儿啊?”应缨说话的语气很柔弱,似乎是个可怜的孩子一样。  陈仲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嗫喏了半天:“你的饭……吃了吗?”  应缨有点摸不着头脑:“您——没饭吃了?”  陈仲摇摇头:“不是不是,我有。我是说,你吃了吗?”  应缨狐疑不已:“我……正要吃呢,怎么了?”  陈仲似乎松了口气:“别吃了。”  应缨不解了:“别吃了?为什么啊?”  陈仲张张嘴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我的意思是……不如,你过我家来吃吧。”  应缨微张着嘴看着陈仲,脑海里略过各种情形——难道,经过这么多天,他终于准备好了要对自己下手了?  各种食人恶魔的恐怖片的画面在应缨脑海中迅速略过。她的手心开始冒汗,额角也湿润了。  “我……我食素。”不知为什么,应缨挤出这样一句话,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说。  “我也是,基本上不吃肉。我就是做的两个炒菜,辣椒圆白菜和芹菜豆腐干。”陈仲慢悠悠地说。  “我,我不吃辣椒。”应缨明显已经气势弱了。  “我可以不放辣椒。”陈仲语气温柔,内容却似乎咄咄逼人。  应缨感觉自己已经被逼迫到角落:“我,我芹菜过敏。”  “我可以做黄瓜炒豆腐干。”陈仲似乎是不把应缨请过来吃饭不罢休的样子。  应缨瞪着他,脑海里一片空白。  “过来一起吃吧。”陈仲说得语气中肯,眼神也很诚挚。  应缨有些茫然:“那……那我得带着自己的佐料。”  “行,我等你,你待会儿就直接过来吧。”陈仲一脸的真诚。  说完,应缨跑回房间,抄起那瓶只用了一次的防狼喷雾。  忽然,她想起来什么:咦?我干嘛要过去吃啊?他突然来敲我的门邀请我吃饭,肯定宴无好宴,我怎么就没当即果断拒绝呢?自己又没欠他的,干嘛这么没底气啊?不去!  想到这儿,应缨气夯夯走到大门口:“我还是不过去吃了,你自己吃吧,我有饭。”  陈仲听到这儿,才慢悠悠地道出实情:“你刚才那个盒饭脏了。”  “脏了?什么意思?”  “就是……就是脏了。”陈仲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应缨看着陈仲,心里想:你这个老兔子,怎么总是古古怪怪,难道是你在我的盒饭里做了手脚?想到这里,她不禁脱口而出:“是不是你往我盒饭里加料了?”  “啊,加料?”陈仲愣了,旋即赶紧使劲摇头。  应缨不信:“不是你,那你怎么知道我的盒饭脏了?”  陈仲咬了咬嘴唇:“是这样的……”  楼下的水泥地上,还残留着刚才的饭粒儿。一大堆小蚂蚁很努力地在往自己的洞穴里搬运美食。  应缨听完陈仲的叙述,将信将疑。她赶紧拿过来盒饭,打开盒盖,仔细看:果然看到了肉片上面沾着的砂砾和草叶,米饭也脏脏的。  应缨怒了:“怎么这么缺德?掉地上还给人吃?我要打电话投诉。”  说完,应缨开始翻找电话。  陈仲看着她,依旧不疾不徐:“先吃点儿东西吧,吃饱了再投诉。”  应缨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我现在就做饭,很快,十多分钟就好,你关好门直接过来吧,我不锁门。”说完,陈仲转身回屋。  六零二的厨房里随即发出各种烹饪的声音,居然很悦耳。  应缨站在门口,看着从六零二房门透出来的阳光,美味且温暖。  十五分钟后,应缨已经稳稳地坐在陈仲家那张简易的折叠饭桌旁了。她到底还是带来了自己的佐料瓶——防狼喷雾。趁陈仲不注意,她悄然地把防狼喷雾放到桌子脚下。  俯身放佐料瓶的时候,她的鼻子距离桌子很近,不禁使劲地闻了闻,真的很香。  桌子上摆放着三个菜一个汤:黄瓜炒豆腐干,辣椒圆白菜,还有一个西红柿炒香菇,外加一碗菠菜粉丝汤。当然了,还有两块红艳艳的酱豆腐。  香味儿像是故意要挑逗应缨一样,径直地往她的鼻子里钻。  应缨表情麻木的样子,但是内心不禁开始蠢动了。  陈仲也没有什么客套话,拿过来两双筷子,递给应缨一双,在饭桌旁坐下来:“吃吧。”  说完两个字,他就开始低头扒拉饭,也不招呼应缨,自己很饿的样子。  应缨端着饭碗,有点儿不知所措。  她不禁看了看坐在饭桌对面的这个低头扒拉饭的男人:花白凌乱的头发,颇有点陈木胜的味道;眼角隐秘的鱼尾纹,该是笑起来会很深刻吧?挺直的鼻子,却貌似有些黑头没有及时清理,显得很落魄;薄厚均匀的嘴唇,嘴角居然是微微上翘的;趁着他张嘴吃菜的时候,应缨看到了他的牙齿:咦,好黑好黄,看来是经年烟草的浸淫,不过倒还算是整齐。  他穿着一件带领子的灰色T恤,看样子是洗过无数遍了,隐隐传出一股汗水的味道,那是属于某种不修边幅的男人的味道。  彭博就不会有,他身上永远是香水的味道。  不想彭博,先研读对面这个男人:T恤的领子一点都不平展,估计这只老兔子是从来没有用过蒸汽熨斗的。  倘若时光退回去二三十年,这应该也算是个俊朗的男人吧?只不过,岁月真是把杀猪刀!眼前的大叔俨然已经被岁月侵蚀,还好自己不是个大叔控,不然自己可能也会为这张隐约可以看出曾经俊朗的面孔小有动心吧?  对了,他怎么一个人?他的媳妇呢?该不会他就一直是个单身汉吧?屋子里……  应缨四处环顾,屋子里很简陋,很清瘦,像是没有女人居住的样子。嗯,看来是个老鳏夫,或者一直讨不到媳妇,或者,干脆是个弃夫?  “吃啊!”陈仲吃了一碗饭后才抬头看到应缨还在发呆:“是不是不好吃?我再给你炒点别的?”  “啊不不不不。”应缨赶紧摇头,似乎怕被窥视到自己刚才的想法,赶紧低头使劲吃饭。  陈仲倒也不讲究,用还带着饭粒儿的碗盛了一碗菠菜汤,也不用勺子,稀里呼噜地喝起来。  陈仲的好胃口感染了应缨,她也开心地大快朵颐起来。  不到二十分钟,风卷残云,三菜一汤被吃得精光光。陈仲居然还端起一只盘子,把残留在盘底儿的菜汤也给喝了。  若是平时,应缨肯定会对这种人的这种行为嗤之以鼻。不过此时,不知为什么,她竟然有点馋起来,不禁也扭头看了看另外两个残留菜汤的盘子底儿。  陈仲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不语,不笑,只是看看应缨,又看看菜盘儿。  应缨看看菜盘儿,又看看陈仲。  陈仲努努嘴,用眼神示意应缨可以喝那两个菜盘儿的剩菜汁儿。应缨撇撇嘴,头往旁边歪,意思是:我才不稀罕呢。  于是陈仲也不客气,端起第二只盘子,把菜汤一股脑又喝了。应缨看着陈仲,忍不住偷偷咽了口唾沫。陈仲放下第二只盘子,看了看第三只盘子。  应缨也看第三只盘子:第三只盘子上的底儿上有着油星儿和菜汤,闪着诱人的光芒。  陈仲伸手的同时,再一次用询问的眼神看应缨。  这一次,应缨没有任何客气,直接伸手抢过盘子,端起来喝菜汤。应缨不禁感慨了:估计老兔子退休之前应该是个大厨,不然怎么会做出这么好吃的饭菜?  在应缨的记忆里,最好吃的饭菜就是老妈的手艺。那是童年的记忆,可惜没多久,这记忆就被埋葬了。因为父母离异后,大约老妈是受了刺激,从此远庖厨,开始跃跃欲试地想要在事业上成就一番建树。  虽然做的都是些酱油醋的小生意,但老妈俨然把自己当做事业型成功女企业家了。也于是从那时候开始,应缨就经常饥一顿饱一顿的,以至于她总是把“吃”作为人幸福生活的第一要务。  眼前的这盘菜汤儿勾起了应缨遥远的童年记忆。这个大叔,该不会就是小时候胡同口那个卖炸豆腐的大叔吧?  应该不会的,二十多年过去了,当年的大叔已经是老爷爷了,而眼前的大叔,依旧是大叔。  “大叔您手艺真好,谢谢您。”应缨心直口快。  刚过三十六岁生日的陈仲看着对面二十五六岁的应缨,有点儿郁闷了……  
    被唤作大叔的陈仲一下子语塞。而应缨却根本忽略了这些。  此刻的她舔完了盘子,忽然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偷偷看陈仲。后者用一种爱怜的眼神看着自己,仿佛是居家的父亲,看到自己的女儿回家后狼吞虎咽时的满足感和幸福感。  应缨赶紧放下盘子。陈仲似乎也觉得有些失态,顾左右言他:“我记得我刚才买韭菜了,怎么找不着了?”  “韭菜?”应缨来了兴趣:“你会包饺子吗?”  陈仲愣了一下:“会哦。”  应缨激动:“哎呀太好了!我就爱吃饺子,可是买的速冻饺子一点儿都不好吃。对了,你什么时候包饺子?我来吃。”  陈仲有点儿愣。  应缨赶紧补充:“哎呀放心吧大叔,我给饭钱,不白吃你的。”  陈仲解释:“我不是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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