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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衣平民[1级], 积分 35, 距离下一级还需 265 积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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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五一黄金周对于大多数在深圳工作的人、甚至全国的上班族来说都是一件非常值得期待的事情，因为可以趁着这个大假旅旅游、探探友、读个短期情趣补习班，学一下厨艺、插花之类既能丰富生活又能陶冶情操的玩意儿，又或者哪也不去，就窝在自己的小窝里上一下网、冲一下浪。总而言之，不管何种消遣方式，只要是按自己的想法，不违背自己意愿、不损害他人利益而又能让自己快乐的事，谢水秀都认为是值得做的事。&&&& 但她却没有这个幸运来做自己爱做的事。公司倒是按照惯例放了七天大假，而且谢水秀也早早计划要利用这一段假期好好的把深圳走一下。虽然在深圳呆了六七年的时间，可是一直为了生活奔波，居然都没有好好的玩过。排在深南大道那一长溜诸如世界之窗、民俗文化村、锦绣中华等集民族特色和现代氛围的游玩地一次也没去过，所以就想着一定得去看一看。可是就在临五一放假的头天下午，她被公司老总王洛强留下来交待任务：要陪他一起招待从加拿大过来的客人玛逗先生一行，这个客人可是他们强通进出口公司最重要的客人之一，从强通公司开始营业就一直跟他们合作，所以完善而热情的招待是必须的。和谢水秀一同被留下来的还有被称为强通公司第一靓女的秦美琦，总经理王洛强的秘书。&&&& 其实凭心而论，谢水秀在强通的实力不算特别强的那种，单拿英语口语来说，外贸部的几个重点高校英语专业出身的女职员绝对要比谢水秀这个不是科班出身的人强很多，但谢水秀有两个优点，是其他那些娇滴滴的女同事无法比拟的：一就是在这家公司任职时间长，堪称强通一本活字典；再就是能吃苦，肯下功夫，这一点尤其能得到强通公司老板兼总经理王洛强的赏识。王洛强本身也是一个很勤奋的人，大学毕业出来不安心在家里安排好的事业单位里工作，顶着一头压力跑到深圳来白手起家。从一个小业务员做到开自己的公司，又一步一步发展到现在的规模，实在也是吃了一点苦头的。当然还有一个全公司人人都知道但又不能说出口的原因，就是王洛强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侯变得有点关注起这个河南来的小妞来。对于谢水秀最初来公司的样子他其实已经不太能记得清楚了，只恍惚记得她最初来的时侯并不是在外贸部的，只是个端茶倒水打扫卫生的小妹，拖着浓重的河南乡土口音，穿着明显是乡下土裁缝裁剪的显得笨拙的衣服，站在那里萎萎缩缩的听他交待工作事项和要求，一脸的懵懂无知。那时他的公司还远没有现在这么大的规模，就是在华强北周边租了两套破旧的三室一厅的民宅，连办公带吃住都有了。谢水秀只是高中毕业，这一点是在招她进来时就知道的，但那时侯也只不过需要一个办公室保姆之类的人，所以他要求她只要能懂得起码的人与人之间的沟通就行了，高中毕业做这些事情那是足够了。王洛强本身是个知识分子，他希望他的雇员们也必须要有高的文化素质，这一点对于公司的发展前景非常重要，所以他在雇人的时侯是非常在意学历的。&&&& 谢水秀就是在这样一种情况下进的强通公司，所以她起初的不被注意那也实在是意想中的事情，只是其他人不了解的是：她并不像她外表所显示给人的那样柔弱，她骨子里是强韧的。这一点后来令对她一直平淡的同事们乃至老板都大吃一惊。当然她的确只是一个高考落榜生，而她的落榜只是因为她在考试前夕帮她妈妈剁挖来的野菜时砸伤了右手，影响了做题的速度，导致她终因为每科卷都有一两道题没来得及做而最终因二十分之差落榜。否则凭她往日的成绩虽然不敢说一定能考个重点大学，但大专或普通大学是有把握的，这一点在当时她所就读的黄扬高中是普遍被认为的。她虽然一直不是顶出色的学生，但成绩一直都很稳定，尤其是英语和语文，在全年级来说也是顶呱呱的，只是差在数理化上，怎么努力也只能排在中上等。其实在当时老师和妈妈都希望她能复读，但是她拒绝了，她想：也许是她是没这个命的，乡下要养猪啊鸡什么的，都要剁碎了野菜再拌一点粮食的碎渣的。剁野菜是她做过几千几万遍的事情，熟得不能再熟了，偏偏在考试前就能砸坏手，这不能不说是一种宿命。当然最主要的是她想快一点赚钱，减轻妈妈的负担。虽然说家里只有她和妈妈两口人，家境并没有差到必须要她马上赚钱养家的地步，但她还是想早点工作。她觉得妈为她已经牺牲太多了，如果再复读一年加上读四年大学，五年的时间，五年的时间令她也只是多了一张文凭，可更多的是她妈妈脸上无数的皱纹和寂寞——当然她也能多五年的知识。但她想她也可以边打工边学习的，她本身是一个爱学习的人，她一直都认为社会也是一所好的大学，汲取知识不一定非得局限在学校。&&&& 她妈妈当年曾因为她放弃复读的事非常难过，而且专门请她的父亲打电话劝告她，但她实在是那种拿定了主意就不会再更改的固执人（她自己非常清楚这个缺点），所以尽管她父亲一再跟她保证她读书所有的花费他都一定会承担，不会让她妈妈操心，可她还是一口回绝了。那个男人居然也敢来劝她，可笑——她一直称呼她的父亲为那个男人——从她父亲决定跟她妈妈离婚而娶另一个女人时，她就没有叫过他爸爸。在九十年代初，离婚这件事在她们所在的县城来说都是件很稀奇的事，更何况在她们那个只有几百户人家的谢家庄！事情的振憾性一点都不比天上打个雷把前村尿壶子家的猪给劈死了的新闻小。一日之间她和妈妈几乎成为全村乃至全乡的名人。乡下人实在，她妈妈每次出门，大爷大娘们都不敢正视她，只是走过去时才能恍惚听着同情的口吻说：造孽啊，红军这么老实的娃子咋就敢这样啊，咋就敢舍了燕子啊，深圳那到底是个啥地方啊。乡下女人泼辣，有时侯跟妈言语不合的时侯也会说，你能哩，能的男人都不要呢。妈本来就是那种软弱善良的女人，不会跟人吵架，只有自己回到屋里落泪。也总有调皮的男孩子跟在她的屁股后面喊：鼻涕秀，两个妈，哭着喊着找爸爸。于是从那时侯起，她就知道有一个叫深圳的地方，爹就是到了那儿，又在那认识了洋女人，不要妈了。那时侯她八岁，很难有人能想像得出那场婚姻的破裂对于一个八岁的女孩是个怎样的打击。也许就是从那时起，她一直都盼着自己长大，好能早一点到传闻中的这个城市来。看一看这里的女人到底哪里比妈好，看一看那个负心的男人在这里怎么生活。&&&& 所以当她现在终于长大了——她等这一天等得多辛苦，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怎么可能放弃这个机会而去复读呢。当那个男人答应给她读书的钱时她只是在心里说：你应该给这个钱，不是给我，是给我妈，是给这个为你付出一切的女人。其实在父亲跟妈妈离异的这些年里，父亲在钱上并不算亏待他们，但大多数是妈妈不要。谢水秀曾不止一次听大姨说她妈傻，自己男人的钱不要白不要，白给那个狐狸精花哩。妈只是笑，不说话。谢水秀就问妈为什么不要，妈说，人都没有了要钱又有什么用，再说现在咱娘俩也不缺钱用。妈一直跟她说：不要恨你爸，你爸在外面也不容易，虽然他从来不说，可是我知道他难。一个人背井离乡跑那么远的地方干事业，哪有那么容易呢，你姨能帮他，这样也好，你爸一直都是一个想干事的人。爸后来有一次倒是给了妈一大笔钱，希望能把旧房子翻一下。那房子还是爸妈结婚时自己糊的一个石棉瓦房，结实倒结实，只是村里大多都盖了小瓦房，或者是小别墅一样的楼房，那灰白的石棉瓦房就显得尤其破旧而丧气。可妈不愿意换，妈说把钱存了，等妞大了，结婚了，再盖个三层楼的，招一个女婿仔过来。现在两母女住这房子尽够了。其实水秀心里明白：妈是不舍得拆掉现在这个房子，因为这个房子里有爸爸的影子，是妈妈的念想儿。水秀曾不止一次听长山爷爷讲：你不知道你爸以前过的啥日子呢。你爷爷奶奶都死得早，就一个人守着一个漏风漏雨的小土房子，以前是叔叔大爷家轮流吃饭的，后来自己大一点了，能煮吃食了，就回来自己过了。半大小子贪玩，往锅里煮一锅红薯，点上火就跑出去玩，回来生的熟的也不管，就吃了。那时侯他老是偷砸你锤子大娘院里的枣，你锤子大娘调理他，单等他跑出去玩的时侯从小土房子外的烟筒里倒水，火一灭，红薯就煮夹生了，他玩完了回来了，也就那样吃了。后来大了，跟你妈好上了，你姥一家人都反对，他穷啊，又没个老人，日子不全活。你妈那可是咱黄扬镇上出了名的俊女子，又去城里上过学，多少人家踩上门槛说亲！可你妈铁了心的跟他，跟你姥闹决裂了。你妈是个硬性人，你姥看没办法，只好说横的，说你爸能把他那半间漏草房翻盖新了，就同意把你妈给他。你爸也争气，没日没夜忙活了三个月，自己烤土坯、镰草、劈板子，你三爷爷也找了一门子的人一起忙活，有人的出人，没人的对材料，赶年前就把这三间房子给盖起来了，你姥这才没话。你不知道，你爸妈结婚那天，你三爷爷到你爷坟上哭了个痛快，告诉他哥红军侄儿娶媳妇了，有家了。直哭得接亲的小四轮车回到了村里，一堆人的找，得等他主持啊。你爸是个着调的人，人虽然文化不多，可脑子灵醒。你妈也勤快，又会打算，日子过得比村里谁家差了？错就错在你爸总是不安分，好好的日子不过，一门心思谋着去外面闯世界。深圳那是啥地方啊，是咱乡下娃子去的地方吗。当初我就对你妈说，咱守着这么大的碗就吃这么多的饭吧，让红军跑那么远干啥，一家子苦点也是守在一处好。苦点怕啥，世人不都是打这儿过来的吗。可你妈不听，你妈信你爸啊，你爸想干大事，这可好，愣是把一个大活人没了影。命啊，这都是命……老头絮叨着，嗬嗬的咳着，把旱烟抽得吧嗒吧嗒响，谢水秀看着那一明一灭的烟火，感觉到那火一直烧到了心里。&&&& 谢水秀没有选择复读，这一点她到现在也没有后悔。妈是知道女儿的性子的，妞虽然不爱说话，可是心里有主意着呢，一拗起来就是拿三爷爷的牛来拉也拉不回头。所以只好赶着打点行装。衣服是没几件的，是她自己抽空给妞缝的。妞打小就懂事，知道自己家的情况和小伙伴们有点不一样，因此吃的用的任事儿都不挑拣。但到底是刚下学的学生，社会经验少，南方那多乱啊。当妈的不放心，专门托了娘家门的一个在东莞打工的表侄女带了水秀出来。在家说得好好的，就跟着在表侄女的厂子里做。&&&& 谢水秀一到广东，就买了一张深圳地图，在表姐的那个鞋厂里做了三个月，每天下了班回到宿舍就看地图，要不然就静静的听宿舍里那些打工老油条们讲在深圳啊、东莞啊、惠州啊的各种经历。表姐那时还不知道她的企图，非常纳闷她的行为，但她是知道这个表妹打小和她们就是不同的，是属于那种“蔫巴人儿咕咚心儿，关键时刻才叫真儿”的女孩。果不其然，三个月试用期一过，谢水秀就把一张辞职书拿给她看。当时她还挺可惜的，她们厂效益挺好，工人虽然加班晚、辛苦，可是月底一下来能拿到一千六七呢，再加上她们车间的主管特别喜欢水秀，说水秀做事灵醒，准备提她起来做物料员。物料员是个最基层的座，虽然不属于管理人员，可是车间里的管理人员都是从这个位置上一级一级升上去的。主管又是她们老乡，照顾是尽有的。可水秀坚持要走，就去这儿——谢水秀这样说的时侯就把手里那张已经翻烂了的深圳地图扬了扬，表姐有点明白她的意思了。&&&& 虽然谢水秀实际上刚来东莞三个月，可是因为平时比较有心，所以对于深圳，对于在深圳怎么生存她已经想得比较完善。她当然是不甘心就那样一辈子坐在流水线上。她想坐在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吹着空调，喝着冰镇水。你看表姐那个工厂里办公室的文员，虽然实际工资拿得比她们还低几百块，可你看她们一个个穿得白白净净的，走在车间里的时侯脖子都是挺着的，不拿正眼看拉上的工人。谢水秀当然是看不惯这种作派的，但她也想有朝一日自己也能过上这种不是满手机油和刺鼻的胶水的日子。可现在既没有工作经验，也没有很高的学历，所以要想在工作上一下子让自己满意，是不太可能的。要有从事好工作的本钱，首先必须要充实自己，学一些基本的工作技能技巧。谢水秀详细了解过，办公室里那些文员是一定得会电脑的，所以她这几个月所赚的钱，连加班费算起来也有四千多块了，还有出门时带的钱还剩五六百，她一点也没舍得花。就盘算着得赶紧找机会把电脑学会。当然首先得找到活，深圳这个地方可闲不起，那是个走一步路都得花钱的地方，活最好是个包吃包住的，能学到点东西的，工资低点儿也不怕。&&&& 所以说干什么事都是命——就像她没能上大学一样——就在她想租房的时侯就听见房东跟个四川口音的房客聊天着说，三楼上的那个王总想找个办公室里打杂的，你看你小姨妹来不来，你小姨妹看着满灵光的，那活不累，他们公司就那七八个人，就是工资低点，800块钱。房客就说小姨妹找到活了，小妹长得那么好，赚那么点钱可惜了，现在干按摩呢，客人小费一叠一叠的给，都是港币。说着两个人就吃吃的笑。&&&& 就这么个机会，就被谢水秀给逮住了——一直到后来她还庆幸自己能当机立断。她立马就跟房东说她就是三楼招的打杂的呢，就这样大摇大摆的提着东西上去了。标示很明显，从一楼就有路标指示强通进出口公司，她一路沿着楼梯走上去的时侯，心就开始咚咚的跳起来。真奇怪刚才居然能那样面不改色的跟房东老头撒谎。当她站在这个公司的负责人，王洛强的面前的时侯，她已经平息了自己的心情，而且尽量让自已显得温顺。正是中午下班的时间，其他同事都不在。谢水秀一下子就明白这就是老板，理由之一是他的位置是在整个房间最里面的一个单独的小办公室里，办公桌也和外面大办公室摆的桌子一样，只是椅子看起来更高级一点。每张办公桌上都有电脑、电话、文件框、笔筒什么的。两间办公室之间用玻璃墙隔开，所以站在外面的门口能很清楚的看到他。老板看来是个易相处的人，白白净净的脸，戴着一副眼镜，显得相当年轻而文质彬彬的，穿一件硬领的白衬衫，没有打领带，最上边的一个扣子散着，露出高高的喉结。在听到她问请人的事时明显的迟疑了一下，说，是要招这么一个人，可是希望能年纪大点，最起码不像你这么小。你初中毕业了吗？谢水秀说我高中毕业，老板噢了一下，嘟囔着说招的人希望也能会做饭、一日三餐，他实在讨厌透了吃外面的盒饭，当然最主要的工作是打扫办公室，连带着也能按要求帮着整理一下文件，噢，还要整理一楼的仓库之类的，总之是公司小，有什么要做的都得搭一把手。谢水秀看出来他不太想要她，忙说会做、会做，饭我打小就做呢，不够高的时侯踩着凳子做呢。还有打扫啊、整理啊的事更是没问题。她说这些话的时侯显得有点急燥，脸一下子胀得通红，她从来没这样急着说话过。说完后自己就觉出来了，不敢看老板，拿手搓一边的衣角。老板倒一下子笑了，也许就是看着她很老实、很土、很可靠的样子，就说行吧，那就过来吧，做饭就做我一个人的，其他同事自己买着吃，当然也还有你，也跟着一起吃。&&&& 老板是住在办公室的。员工都住隔壁一间三室一厅的房子。男生两个，自然就住了小房，女生五个，房子虽然不小，但摆了四张床，颇显得挤，另外一间就做了样品库。水秀占了其中一张靠窗的上铺。“新来的小保姆”，几个女孩这样互相介绍，声小小的，刚能飘进水秀的耳朵。谢水秀就觉得听着有点刺耳。在深圳的日子就这样开始了。几个女同事都很客气，但都很疏远，水秀知道这是跟她工作性质有关系，而且那几个都是正规大学外语系的毕业生，晚上在宿舍里彼此讲着英语，叽叽呱呱的。她们有时侯也用英语来讲她，谢水秀虽然只是高中毕业，但因为上学时英语成绩很好，所以对她们的对话有时也可以听懂。她知道目前自己的确还不能跟她们站在一条平行线上，所以也不去主动兜揽她们，只是憋足了劲按自个己定好的计划走。工作的确不累，所以等吃完晚饭收拾完后时间都是自己的。她在公司隔壁楼的一家电脑训练班里报了名，每天晚上都上课上到十一点钟。等在深圳的日子走上正轨之后，她又利用星期天的时间在深圳书城的英语培训班里报了名。她在办公室里打扫的时侯，非常留心那几个同事是怎么工作的，包括怎样打电话，怎么跟客人交流。因为在家里干活干习惯了，所以白天在打扫完办公室之后，她就常去一楼的仓库里清货，擦货架，看所有货物的说明书。说明书都是英文的，最初的时侯几乎是看不懂的，她就都拿了去办公室对——办公室里光是大英语字典就有好几本，厚得一只手都几乎提不起来。这样对着背着，居然后来一些简单的英文资料，比如客人的订单、产品需求询单也能看得懂了。所以她越发学得起劲了。&&&& 直到有一天妈打来了电话——这电话是一在这里安稳下来就告诉了的——妈当时没说什么，就叹了一口气。妈在电话里说，妞，过年回来吧。她想了想，说，不回了，忙着呢。其实她倒真想回去一趟，每年过年都是娘俩一起过，现在冷不丁的就扔下妈一个人，守着三间空荡荡的屋子——而且让人痛恨的是那屋子里又有那么多回忆——而且全都是伤心的。可是一来她不知道公司这边假期怎么安排，再者说她目前学习、工作方面刚刚就绪，一回家肯定都耽误了的。她希望有一天能有能力把妈接到深圳来过年，让那个女人看看妈妈并不比她差。妈就又迟疑了一下说，那…..那你去看一下你爸吧，我打听了，你爸离你们那不远。说完了又急急忙忙改了一句，不然让你爸去看看你。谢水秀不吱声，她暂时还不想见到他，这几个月她忙得几乎都已经忘记还有这样一个人存在。她知道妈一直没有忘记爸爸，虽然她没办法理解妈怎么会那么没志气的忘不掉一个可恶的陈世美男人，可妈就是一直没忘掉。乡里的女人就有这种美德，嫁一从一！这么多年一逢有人给妈介绍对像，妈就说，妞还小呢，再等等吧，她知道那是在等爸。每逢在这样的时侯她就更痛恨那个男人，要在心里把他诅咒一百遍一千遍。她知道爸有时会给妈打电话，询问一下家里的情况，可每次妈都说，家里好着呢，你在外边好好的就行了，别担心家里。有时侯爸爸想跟她说一下话，她从来不接，虽然不接，可每次都会躲起来哭上一场，她虽然恨他，可有时也会想他。她想也许这就是亲情，是切不断的血缘。以前爸爸对她多亲啊，真是抱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口里怕化了。像她家这样的，在她们村，别人都会再要个儿子传宗接代，可爸跟妈说，你身体不好，咱这辈子能把妞养大了，培养出来了，咱俩一辈子的事也就完了，干嘛非得再生个小子，在我眼里咱妞比哪家的小子也强。爸和妈一直都不叫她的名字，只叫她妞，她能听出这里面的溺爱和疼宠。爸这样说的时侯，就会把她举得高高的，让她在头顶开心的尖叫……那时侯她是多么幸福啊！&&&& 她最终没有答应妈让爸来看她，她想经过这许多年的磨折，她的心也许已经坚硬如金刚石了。可是就在公司快要放假时，爸还是来了。他没有先打电话，也许怕打电话女儿会拒听——毕竟已经有太多次这样的遭遇。他直接找到公司来，那天她刚整理完一楼仓库——临近过年了，要重新盘点一下所有的样品，清理卫生，对一下帐——她已经兼管做仓库的帐了――原本是会记兼出纳小姐做的，可她事情太繁杂，后来王总看谢水秀头脑比较清晰就交给她做——弄了一身一头的灰——她刚从仓库出来锁门，就听一个男人在她身后问，强通公司是在这里三楼吧？她噢了一声，没有在意——常有客户来公司看样。她说你跟着我走吧，这样说着时就顺势瞅了一下。男人看起来三四十岁的样子，穿着黑色的休闲皮夹克，下身穿一条黑色西裤，头发理得很短，斑斑驳驳有很多显眼的白发，里面是一件浅灰的衬衫。虽然着装比较简单，可浑身透出来的气势分明告诉别人，这算是一个成功人士。走到二楼的时侯，她才忽然觉得不对劲——那男人要命的有一种很深的熟悉感，她猛得一下停下来，身后的男人吓了一跳。她平静了一下心情说，你是我们的客户吗，那男人狐疑的看着她说，不是，我是来找一个人，我正想问你她在不在呢。谢水秀说，你想找谁？那男人说，叫谢水秀，是河南来的。谢水秀心里一阵悲哀，这就是至亲的父女吗，对面相逢不相识！她的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男人也一下子慌乱起来，他其实对这次见面稍稍准备了一下，见面是在怎样的环境下，该说怎样的话都事先想好了的，可眼前的情况太突然了，突然的让他手足无措。面前女儿的这种样子可以很明显的看出来过得并不怎么样，想也知道，她这样一个没经验、没背景的女孩在深圳又能好到哪里去。在过的并不好的情况下女儿都没有去找过他，甚至连电话都没有跟他讲过，这让他无比难受。唯一感到欣慰的是，妞真的是长大了。虽然穿的仍然是乡下的手工衣服，但可以看出，身体很健康，气色很好，而且他敢肯定的说，妞要是换上一种着装，那是比任何女孩都更漂亮的，妞就像她妈一样，打小就长得人彩。谢水秀也的确是，因为一直忙着学东学西，衣服一直是那几件，她本来对打扮上就不太在意，再加上今天的一通忙活，的确看起来很落魄的样子，这让她在爸爸面前多少有点难为情，这倒好，少了预想中的张牙舞爪。&&&& 妞，男人镇定了一下，再说话的时侯就平静多了。你怎不跟爸说你在深圳呢，你妈也不说，这还是我再三问，你妈才告诉我的呢。你这孩子，和你妈一样，性子太刚强了。爸知道，这些年爸对不起你们，可是爸还是希望你们能过得好。再说你来深圳了，也该在家里住，外面条件到底差些。谢水秀就截住爸的话说，我家在黄扬镇呢，再说，你说这些话，被同事听见也不好，你也看过我了，都挺好的，你回吧，我得上班呢。男人就有点伤感，说，你几点下班呢，我在楼下等你。就这样见过算啥见呢，爸还有很多话要跟你说呀，爸带你去吃饭。谢水秀想，就这样叫他回去也倒是不行，就说，那行，我且得等一段时间才能下班呢，你自己先去吃饭吧，我得给老板做饭呀，收拾好了才能下去。男人就揉着眼睛下了楼。&&&& 谢水秀看着爸的背影发了一会呆，才上楼去换了衣服，忙乱着把晚饭给王老总打发了，自己也随便吃了几口，这才慢慢吞吞的下楼来。爸正坐在一辆黑色的轿车里，车里还有一个小男孩，剪着平头，穿一套兰色运动服，眼睛眨啊眨的，好奇的看着她。爸赶紧跟她介绍，说，妞，这是你弟呀，飞飞，叫姐姐。男孩很乖巧的叫，姐姐，便忙着开后面的车门，自己也跟着坐到后座来。谢水秀倒一下子喜欢上了这个干净乖巧的小男孩，摸了一下他的头，头可能是刚剃的，硬硬的有点扎手。小男孩就说，去小肥羊吧，我最喜欢吃小肥羊的火锅了。说是这样说，眼睛却亮睛睛的盯着谢水秀，谢水秀没有吱声，她是不知道在哪吃饭和哪的饭好吃的，她从来没在外面吃过，周末去上课的时侯顶多在外面买两个五毛钱的包子。谢红军熟练的开着车，从反光镜里观察女儿，妞的眼睛红红的，刚刚肯定又哭过了，衣服已经换过，虽然还是土里土气的，倒已经干净多了。看女儿这样，他感到很心疼，盘算着吃过饭得带妞去买几套衣服，现在那个工作也得赶紧辞了，给老板做饭，那是啥，不就是个小保姆吗，亏她娘俩还说过得挺好，一个小姑娘干个小保姆，早晚都不是个事。就怕妞那个脾性，唉。不过幸亏他想得周到，把飞飞给带来了。小家伙在来时的路上就保证过了，保证把姐姐拿下，争取首战告捷。飞飞这小子惯会哄女人高兴，在家就把他妈、他外婆哄得溜溜的。这才多大会儿啊，就跟妞说得呱呱的啦。你看妞一下午都对他冷冷的，现在都笑着听弟弟说话呢。虽然她一直都没说什么话，这也是好兆头啊。&&&& 吃饭的时侯谢红军打点起全部的精神劝谢水秀先住到家里，工作的事慢慢安排，其实依谢红军的意思，干脆就不要工作，这么小的年纪有什么好工作的，就接着上学，考不上没关系，就去读自费，现在的学校多着呢，有钱还怕找不到好学校吗。可这几条谢水秀一条也不同意，首先很明确的告诉他，他们的家她是绝不会进去住的，第二是目前的工作她也很满意，通过这个工作她已经学了很多东西，这些东西她相信即使在离开这家公司，在以后其他的工作中都会用得到。而且目前她也没有放弃学业，她一直在学电脑，基本办公软件已经操作得很熟练了，最起码不会比强通公司里那几个趾高气扬的小姐差。就英语虽然还差得远，可她打算再巩固一段时间的电脑后，晚上的时间又可以再腾出来专门读夜校学。专攻一样东西时肯定进效更快……谢红军说服不了谢水秀，最后他倒被谢水秀说服了。瞧瞧，妞说起她的近况和前景打算时，多自信啊，仿佛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谢红军真的很兴奋，他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莽撞而有冲劲儿，对自己的现状也看得很透彻，并不是一味的空想、幻想，且是没有一丝自卑感，有的只是对前途美好的向往和努力。谢红军就想，有女如此，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妞这一两年也许会苦点，这没啥，经济上他可以资助，但假以时日，她一定不会比其他同龄人混得差。深圳是个什么地方啊，这个年轻的城市，就适合这样乐于上进、敢于挑战的年轻人。至于住到他的新家，谢红军想这也的确是不能操之过急，之前只是想着要把所有好的东西都给妞，现在想想，是得给飞飞的妈妈和妞有个缓和的时间。人得慢慢接触才会有感情，再加上有谢飞这个小精灵，妞回家只是个早晚的问题了。但谢红军也坚持了自己的意见，依谢水秀的意思，她目前不缺任何东西，衣服也够穿，不用再添置了，谢红军绝不同意。女孩子嘛，花一样的年纪，再说妞的工作越来越走上正轨，有几套上档次的职业装是必要的。所以吃完饭也不再商量，直接把车开到了东门的茂业百货。谢水秀到了这种时侯，也没办法再拒绝自己父亲的心意，再加上飞飞也在边上不停的喊，这套姐姐穿着肯定好，那件衣服也只有上了姐姐的身才更像衣服，花里胡哨的说了一大堆。谢水秀也才发现，当她试穿父亲给自己精心挑选的这些衣服时，才知道原来自己也可以这么有气质、这么美丽！她一直知道自己长得不丑，但也没想到只是换了不同的着装就会有这么大的区别，瞧瞧，穿衣镜里那这个徽徽醉着的女孩就是她吗，这样的女孩一走进强通进出口公司的办公室，那是绝对可以盖得住里面的所有盛开着及萎顿着的花朵的。&&&& 逛了一个晚上，父女三个累得够呛，职业的、休闲的衣服搞了一大堆，谢红军恨不得把所有看上眼的东西都给扫回来，借以补偿这些年对女儿的亏欠。当然这也让他砸了不少的银子，可这钱他花得舒畅。他平时是不喜欢陪飞飞的妈妈逛街的，真奇怪今晚上可以领着女儿从头走到尾，自己还走得意犹未尽。看着那些衣服因为穿在女儿身上而显得更有特色时，他感到由衷的自豪和得意，恨不得告诉所有经过他身过的游人，这就是他的女儿，他谢红军的女儿。最后还是谢水秀叫着拿不完了，拿不完了，这才算停手。飞飞也帮着大包小包的把东西提上了车，路过一家文具音像店的时侯，谢水秀倒是主动要了一样东西，她学英语，早就想买一个复读机的，一直也没到这样的地方逛过，这时正好碰上。没说的，女儿学习要用，买，而且要买好的，就买步步高的。&&&& 这次会面，不管怎么说，都算是比较成功，至少比谢红军希望的要理想的多。尽管女儿始终也没叫他一声爸爸，可是看他的眼光也不再像陌生人一样了。那一次的春节，谢水秀是自己一个人在公司过的。王总回了武汉老家，他太太在省城一家银行上班，两夫妻见面的日子也只有五一、国庆和春节的时侯；其他同事也都看朋友的看朋友，回老家的回老家。这好，清静，正好可以大声的放英语磁带。爸爸一直在忙着处理生意上的事，只是在春节前两天给她打了电话，让她到家里一起过年，她拒绝了，爸爸也没有再强迫她，只是派飞飞来送过几次东西。倒是飞飞正是放寒假，有时间就过来找姐姐，两姐弟相处的非常融洽。对于谢水秀的始终不去家里，谢飞感到很困惑，他问水秀，姐，你是不是特恨我妈和我，因为我们抢走了爸爸？水秀说不是，不恨你。那你恨我妈？嗯、嗯、谢水秀想了一下，说，谈不上恨，可我决不会喜欢她，这跟你没关系，是爸爸和你妈的错，我和你、我妈都是受害者。飞飞说，你不能因为我的关系原谅他们吗，我妈妈把爸爸抢过来的确不对，可是我想和你在一起，你是我姐啊。姐弟俩谈这番话的时侯，正是春节过后的第二天，飞飞奉命拿家里做好的年菜给姐姐吃，当时他坐在靠窗的的办公椅上，傍晚的阳光洒在他的小脸上，格外的温暖和亲切。刹那间，谢水秀觉得很感动，为当时初春暖暖的太阳和弟弟的可爱。这令她在之后很多年里，每看到灿烂的太阳时都会想到有一个叫谢飞的男孩子，是她的弟弟。&&&& 春节过后她的生活没有特别大的改变。只是晚上不再学电脑了，改去成人夜校里读英语。这时她的英语在口语和书面资料翻译上已经有了不小的进步。爸爸买的衣服她还一次没有穿过，她觉得目前暂时维持之前的样子就很合适了。目前她还只是个打杂的小丫头，没必要把自己弄得太显眼。&&&& 谢水秀真正让公司里的人刮目相看时她已经在强通公司里呆了将近一年的时间。那时十一刚过，因为有一个男同事请假结婚还没有返回，另一个女同事突然跳槽，这就让一直按部就班的工作秩序一下子乱起来，几乎每个人都没有喘息的时间。在这种情况下，谢水秀的工作内容也开始多了起来。她起初只是凭着本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做了也就做了，她自己没有认为不妥，忙碌中的同事也没意识到这是那个小保姆做的。那天老总王洛强急需要回复加拿大一个客户的邮件，对客人询问的货品要做一个详细的说明及报价。公司平时对这方面的资料其实做得很全，而且基本都是工作人员作好后，给王总终审一下就OK了，但这天那个代替请婚假男同事的工作人员去佛山出差了，一时赶不回来。王总亲自调了半天档案没找到，气得在办公室里把喝水的杯子都摔了。当时谢水秀正在外面装客人要的样品，见状就跑进去问是要找什么。王总不理她，只顾着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生闷气。也是，一个打打杂、做做饭的小保姆能知道什么，说了也没用。谢水秀就说，我天天帮着整理资料，说不定我知道啊，总比你在这生气强。王总想想也没办法，也或者是被她柔柔软软的声音打动了，就喘着粗气说，要那个新开发的旅行电子钟的详细介绍和报价。谢水秀其实也不知道资料在哪，但她在学英语的时侯是把公司那些产品的所有资料当课文背了的，那款电子钟是新开发的，所以谢水秀印象极深。于是就小心的问，我可以用一下电脑吗，随便哪一台？王总有点纳闷，也不知道她要干嘛。就点了一下头。过去帮她打开了一台。谢水秀凭感觉知道这是自己的一个机会来了，镇定一下心情，从容的走过去，边坐下来边说，稍徽等一会，很快就好。就按着自己的记忆把英语说明书在电脑上输入。修长灵巧的手指在键盘上熟练的敲着。这着实让王总大吃一惊，的确，在这个年代会玩一下电脑不稀奇，但她能把办公软件用的这么熟练，而且能把英文单词输入的如此准确快速，这就不能不让他惊讶。他是看过那个产品介绍的，虽然记不完全，大致内容却是知道的。谢水秀平时做的工作和这些是完全没有关系的啊。她也从来没说过自己会电脑和英文啊。嗯，看来是小看了这个乡下丫头了，看来这之后应该考虑给她增加或更改一下工作内容了，就在谢水秀输入电脑的这一会时间，王洛强的脑子里转了无数个念头。&&&& 那一次的事情出奇的顺利，客人收到后很快就回复了邮件，希望能尽快收到样品，好利于大货赶在圣诞前上市。谢水秀接替了跳槽女同事的工作，自己所做的事情则交给了新招来的一个小妹那里。王总最初还不敢把全部的事交给她，打算自己再带她一段时间，哪知谢水秀早就憋着这个心思，早把这些工作都摸得熟熟的了。几件事一过，王总就发现谢水秀的脑子及做事的仔细、灵活绝对不会比现有的几个手下差。只是在英语上还不太强，资料可以看懂，但还没办法和国外客人直接交流。他们这个公司是专做国际贸易的，但有自己开发的产品和品牌，一般是在国际市场上寻找买家，再在国内找加工工厂，所以对外语要求的就比较高。谢水秀是深知自己的软肋在哪里的，所以也不用王总多交待，只能趁自己业余时间多提高了……这一做就做到了现在。&&&& 五一这一天，谢水秀睡了大半天的觉，起来时同住的林依依和胡月儿已经不见踪影了。本来三个人说好这个假期要一起出去玩玩的，就因为谢水秀有事，只好作罢。下午她一个人看了会儿下载的原版英文电影片，一天很容易就过去了。五二那天谢水秀起了个大早，因为放假前说好她陪王总一起去机场接玛逗先生，但到了办公室，王总却说，已经叫了秦美琦去先把客人接到酒店休息，接待方面她是强项。左右这会儿没事，不如我们先去电子市场转一圈，先有个底。两个人就下了楼，在华强北的店子里挨家转着看了看，眼看着快中午了，王洛强就带她去吃饭，刚坐下还没等点菜，秦美琦打来了电话，一问，说两个人在饭店呢，就有点生气，说，干活的反而没得吃，不干活的净吃好的，真像书上写的，大老婆只能做家务，小情人却是要花钱的。王总说，怎么乱比喻，秘书和大老婆名份不一样吧。看来是我这个老板太和蔼了，就纵容的你们越来越放肆了。秦美琦说，我这样说是不对，但这事做的也太不公平了吧。我不管，我反正是要吃的。王洛强说，谁不让你吃啊，又不是不报销。秦美琦说，我一个人有什么意思，我也要去你们那里。王洛强就告诉了地址。没一会儿，秦美琦就款款的走了来。秦美琦也确实漂亮，今天是穿了一套大红的职业套裙的，裙摆却一改职业装的简便精焊，倒有一圈宽宽的同色料的花边。她的身材本来就是该长肉的就拚命长，不该长肉的绝对不长，人又很修长，配着染了板栗色的卷发，真是一个风情万种的尤物。从大厅里这么一过，倒有一大半人都扭了头来看她。王洛强就对谢水秀说，你看咱们公司这朵花，这衣服上得沾多少眼珠子。谢水秀不答，只抿了嘴笑。&&&&&&&&&&&&&&&&&&&&&&&&&&&&&&&&&&& 二&&&& 飞飞是谢红军跟第二个老婆姚胜男生的儿子。&&&& 在飞飞很小的时侯他就知道自己有一个姐姐。这是他爸爸谢红军对他说的，当然他并不是刻意的对他说，他只是在抱着他的时侯突然会自言自语，小子，你还有一个姐姐呢。谢红军这样说的时侯，通常都会很难过，有时侯眼睛里潮潮的，像强忍着不流出来的泪，随着忍耐的时间加长就慢慢的浸透到眼睛的各个角落——又惭惭的布满整个眼睛。这让飞飞能感觉到他爸爸埋在心里深深的痛。当然这种时侯他妈妈一定是不在他们身边的。&&&& 他们的家坐落在深圳市比较繁华的地段，蔡屋围的一个高档生活小区。在没有深圳市之前，飞飞的外祖辈一直生活在宝安县的一个乡下。据说飞飞的外公当年曾参加过深圳水库的建设，再后来就随着逃港的大潮跑到香港去。也就因为逃港，才使飞飞的外公一家的生活彻底告别贫穷，甚至在大多数中国人还未解决温饱问题时飞飞的妈妈姚胜男小姐已经过上了小康生活。飞飞的外公在香港真正发迹后又回到深圳来投资、参加家乡建设。&&&& 飞飞的妈妈姚胜男是一个典型的资本主义小姐，简称姚小资，这是飞飞对他妈妈的爱称。所以飞飞不明白像她那样资本家的小姐出身的女孩怎么就看上了他的土老帽爸爸谢红军。虽然说他爸爸的确很帅，一七五的大个（也许这一点对于他妈妈来说有绝对的杀伤力。南方的男人在北方人眼里普遍算是三等残废，都小小个，干干瘦瘦的，实在没什么看头。当然飞飞并不算，他今年才十七岁，可是他已经有一七二的个头了。），虽然有时侯谢飞也觉得爸爸不光是个子高，五官也很英俊，眼睛不大，可是很聚光。嘴角不管是笑或是不笑，都有点上翘，这就总给人一种很喜庆的感觉，让人一看就止不住心情愉快。但他还是怀疑妈妈能在爸爸一无所有——当然这样说也不对，他至少还有乡下的一所破房子、老婆和一个女儿，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姚小资能义无反顾的嫁给他，这让飞飞多少觉得有些不能理解，所以他一贯认为沉浸在爱情中的人是愚蠢的。当然他还是庆幸他是他爸爸的儿子。谢红军的外在优势也遗传给了他和他姐姐谢水秀，以至于无论走到哪里，不用验DNA别人也知道他们俩是来源于同一品种。飞飞曾对于姚小资嫁给谢红军一事做过多种推测，再根据平时舅妈或其他亲戚闲聊时的玩笑口语，最终综合成一种最贴近事实的故事。以下是飞飞断断续续讲给他的好朋友徐克的几段话。那天轮到他们一起值日，飞飞刚跟班上的一个女同学生了气，他有点喜欢那个女同学，所以他那天对于爱情变得不屑一顾，因此也就加倍怀疑了所有的爱情，他说：&&&& 据说我爸来深圳的时侯是一文不名的穷光蛋一个。他到我外公的建筑队干活的时侯身上已经没有吃饭的钱了，当时他在深圳已经呆了一段时间。深圳满地的金子，可是他不知道从哪下手开始捡。于是他就找到了我外公的建筑队。他干的第一个活是当小工，那时工地上也都是成帮成派的，我外公建筑队上有两伙：湖南帮和江西帮，所以他这个河南单帮只好干一点力气活。但也许是他比较会跟人相处，也许是他特别能吃苦耐劳，舍得出力气，一段时间后他惭惭取得江西帮老大的信任及喜欢，派了他当砌墙的师傅，这活对于他来说轻车熟路。飞飞一面说着，一面拚命的用扫把扫地上的一块香口胶，他觉得这香口胶就像女同学一样令他讨厌和心烦意乱。看徐克只顾听他讲，也不干活，就说，你不干就算了，听我说也行，我现在不怕干活，就想找人说话。&&&& 我妈认识我爸那纯粹是一个偶然。有一天我妈在家呆着实在无聊，她是家里最小的女儿，三个哥哥都已经成家另过，而且我二舅、三舅都留在香港。只有她还跟着外公外婆撒娇。她眼高于顶，以至于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男朋友，一个人在家呆着实在无聊，所以她决定去工地上走一走。外公说将来建好了就在这里送她一套房当嫁妆。她想去看一下自己未来的新家。她去的时侯正是中午，虽然是秋天了，可太阳还是很烈，所以她打了一把小阳伞。而我爸当时看到的画面就是一个打着小阳伞，穿着花裙子的蝴蝶一样的姑娘走过来，当时他正在吃饭。他干活拚命，吃饭也拚命，端着大号的瓷碗，那碗有我家煲汤的瓦罐那么大，每当我不爱吃饭的时侯，妈妈总是用手比划着告诉我的。就是这个端着大号瓷罐、大口吃饭的粗犷汉子打动了我小资妈妈的芳心。我妈一直食欲不好，吃什么都挑挑剔剔的，她从来想不到有人吃饭可以吃到这么香。谢飞把地上一个总是滑动的纸团捡起来，描了墙角的垃圾筒，一扔，命中。他接着说，&&&& 我妈在看到我爸的第一眼就迷上了他，虽然我从不相信一见钟情，但这的确是事实，不然也不会有我的存在了。当然这不应该是我们这个年纪该考虑的事情。从那以后，连走过垃圾箱都要掩鼻子的妈妈开始往工地上跑。她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到市区委工作，工作轻闲，休息时间相对要多一些。起初的时侯我爸爸不理她，不是说他对我妈妈没有想法，而是处在他那个环境不敢对我妈妈有任何想法。想想吧，臭水塘里的赖蛤蟆怎么敢高攀香蜜湖边的白天鹅。但是我也绝对相信我爸是个精品，不然我挑剔成性的妈妈也不可能从几十个甚至几百个脏兮兮的民工中一眼就看中他！后来的事实也证明我妈的确有眼光。我爸不理我妈的另一个原因就是他还有一个家，家里有老婆、有女儿，而且我知道我爸就算是跟我妈结了婚、有了我之后，他仍然没有忘记有关于那个家的一切。他会偷偷的寄钱给她们，看到某个跟姐姐年纪相仿的姑娘就会愣神儿，有时侯陪妈妈逛街时他会注意跟妈妈不同品味的服饰，而且他也会买上一些他认为家乡穿戴合适的衣物寄回去。他所做的这一切我妈当然会很生气，她倒不是因为爸爸花了钱，在我们家来说，那钱也不是什么特大的事。但我妈妈绝不能容忍我爸爸心里有其他的女人，可她一点办法都没有。所以说男人的心里可以装下很多个女人。将来我们也会是这样吧？徐克，徐克。徐克正坐在墙角的桌子上，两条腿在桌子下荡着，两眼无神的盯着空中某一个地方，无精打采的说，男人都是那个样，我们既然是男人，当然也不会例外。一个男人如果一辈子心里只有一个女人，那还能是男人吗？你说吧，我听着呢。&&&& 我爸的性格是铁铮铮的，每当我妈因为他心中另有两个女人的事跟他闹别扭时，他是不做一句辩解的，他最多只是冷冷的盯妈妈一眼——就这一眼，我妈妈绝不敢再有任何举动。她太了解我爸这个人了，他绝对是一个敢想敢做的男人，所以也绝不可以惹毛他。就像当初他义无返顾娶了她一样。关于他们最终为何能结合在一起，我爸妈始终不跟我交待明白。我妈妈说是因为我爸爱她，这一点我相信也有，但一定也有其他的事情，我想我妈绝对是用了点计谋、女人的计谋，而令我爸乖乖就范的。而最有力的计谋应该就是利用了我——关于这一点我是有事实作为根据的：我父母结婚是在五月，而我的出生是在十一月。我自己在没人的时侯把我父母交往最有效的细节设计了一番，应该是这样的：那一年的春节我父亲因为赶工期及想多挣点钱，所以没有回家，而平时热闹嘈杂的工地因为相当一部分工人请假返乡也变得寂静多了。这就为我的出生营造了一个相当适合的氛围。我想当时我妈姚小资小姐充分利用了她的聪明才智（笑话，堂堂一个大学本科毕业生玩儿不过一个小学没毕业的？），当然美色也有，姚小资是绝对有这个资本的。姚小资一定是把土老冒谢红军领到了我外公家位于蛇口的小别墅里，在雕花的红木餐桌上点上蜡烛，然后从酒柜里专门挑出外公从国外带回来的红酒——徐克，这一点你一定得记住，这也许就是你将来在某一个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地点里想做的事。谢飞斜眼睨着徐克，徐克这小子无动于衷，依然是两眼无神的盯着前方。谢飞对于好朋友的不解风情有点泄气，好在他现在只是想发表演讲，听众怎样反应也顾不得了，只要有人听就好了，就继续说，红酒度数小，而且像饮料一样，容易把人迷惑、在不知不觉中醉倒。当然在准备这一切的时侯她一定还在不停的、绞尽脑汁的说一些调节气氛、活跃思想的话。那天晚上我老爸一定是愁肠满肚，他一定在想他时刻装在心里的两个女人，想他泥砌的院墙和破旧的乡下……总之那天晚上我老爸一定是喝多了酒，加上半推半就——成年男女不就爱搞这一档子事儿嘛。在飞飞讲完了这段话之后，徐克也点着头表示同意。徐克的爸爸妈妈已经冷战很多天了，所以徐克简直不明白大人为什么要结婚，难道就为了好几天不说话，谁看谁都是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劲头？徐克就想，也许我爸妈也是不小心弄出了我，这才没办法结婚的。&&&& 不过谢飞对于父母终于能结婚并有了他的故事情节的设计最终并没有得到两位当事人的认可。反正不管怎么说，他确实是出生了，而且是集万千宠爱为一身。但是自从飞飞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姐姐时，在他心里面，就相当的不谅解他的爸爸妈妈两人。这种感觉在他见到他的姐姐之后非常明显的表现出来。有姐姐也没什么不好，可是你如果有很多表哥，而且这些表哥又一向以欺负你为能事——你小嘛——每当他在战胜你而又以一种幸灾乐祸的口吻说，飞飞，你是一个非法小孩，你抢了别人的老豆（爸爸），这样说着，再加上嘿嘿的不怀好意的笑，这些令敏感的小男孩飞飞相当的生气。以他的聪明当然知道这话里所带的贬意，再加上平时家里的各种口角，使他知道父母的结合后面一定还藏着故事。&&&& 谢飞第一次见到姐姐时是在十岁的时侯。那几天他总是感冒，所以没有去上学——也许是他妈妈觉得她的爱情来之不易，所以就特别珍惜她的爱情结晶—飞飞，但凡他有一点头痛脑热的，在他妈心里那简直跟患了不治之症一样，那是一定要留在家里休息的，而且她一定是请假在家里陪护，反正她们家也不缺她挣的那点钱。那天下午飞飞正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在想到底是蜘蛛侠厉害还是孙悟空更厉害时，他爸爸谢红军忽然急匆匆的走进来，也不说话，伸手就把他拉起来换衣服。他糊里糊涂的还以为又要带他去做第N次检查，也不反抗，随着爸爸折腾吧。在车上的时侯他爸爸才说，妞来了。他一下子没反映过来，爸爸又说，你姐姐来了。他很激动的盯着他的眼睛，语无伦次地说，你得帮爸爸，你得帮爸爸。飞飞不知道怎么帮他，他几乎没见过爸爸这样失态的样子，在飞飞印象中，爸爸一向是冷静而有条不紊的。她不想见我，也不想理我，是你大妈打电话告诉我的，妞已经来深圳很久了，可她从来都没联系过我。谢红军难过的低下头，用双手把脸捂得严严的。他很激动的、语无伦次的说着让飞飞觉得莫名其妙的话，斑杂的头发在微微的抖动。飞飞分明能感觉到爸爸埋在手心里的泪。一时间他觉得很难过，他想，现在我必须得坚强，爸爸都不像爸爸了，我不就得做一回爸爸吗。他把左手放在爸爸膝盖上，右手不停的去抚摸他的头发（每当他想对妈妈姚小资养的波期猫表示好感时他都会去顺它头上的毛），他很高兴爸爸能如此信任他，完全把他当成朋友，在他面前显示他的脆弱。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一直没有扮演过这种独挡一面的角色。事实证明男人之间是不需要用语言表示安慰的，爸爸惭惭在他无声的抚摸下稳定了情绪，他清清沙哑的喉咙后对他交待任务：你姐姐肯定不愿意理我，所以这次你一定要发挥你的特长。飞飞说我有什么特长，爸爸说你不是最会哄人了吗，飞飞说我都哄过谁啊，我这么老实的孩子。爸爸却很认真的说，飞飞，爸爸是真的让你帮忙，你知道爸爸有多想你姐姐吗？爸爸一定得去见她。飞飞想开句玩笑，那你想姐姐的妈妈吗，可看看爸爸红肿的眼睛，到底没敢说。&&&& 姐姐打工的地方离他家不太远。谢红军把车停在楼下面的小广场上，让飞飞坐在车里等。他一个人上去找人。也不知是等了多久，反正是在飞飞都快要睡着了的时侯，才看到爸爸一个人出来。他坐到车上，开始抽烟，一般情况他是不当着儿子的面抽烟的，也许是怕小孩子学坏，也许怕对儿子身体不好，反正对此飞飞的妈妈给他明确规定过。&&&& 又过了很久，飞飞才看到一个穿着打扮得很土的乡下姑娘从楼里走出来。谢红军赶紧让他叫姐姐，飞飞心里想，这就是我姐姐啊，这要在大街上我还以为是我们家的小保姆阿香的妹妹呢。姐姐好像是刚哭过，眼睛红红的。她不太理爸爸，但对飞飞还是笑了一下。飞飞就很得意，也是，我是谁啊，姚家最有名的小帅哥，最有女人缘了。爸爸带他们去吃饭。姐姐好像是不太愿意吃，但架不住飞飞的一番花言好语，终于把她带到了一家火锅店里。在飞飞的调节下，姐姐对爸爸不再那么冷漠，虽然也不跟他说话，但不再硬硬的板着脸。吃过饭后爸爸看气氛不错，就得寸进尺的要给姐姐买衣服。这次他也不再征求她的同意，直接就把车开到了东门购物街。通过这件事飞飞可明白了一个道理：也许对于女人，男人有时侯就得来点硬手段，都顺着女人那可什么事都办不成。&&&& 直到姐姐在专柜里把那些衣服套在身上的时侯飞飞才发现，原来她是这么漂亮，简直比他大表哥的第一任女朋友还亮眼，那个女孩子听说当年可是深中的校花。也许是喝了饮料的原故，姐姐原本苍白的脸有点红润（飞飞想我姐姐连喝点饮料都会脸红，这以后我的责任可大了，得时刻保护她不被色狼骚扰），在彩色荧光灯的照耀下，发着绚丽的光彩。她吃惊的望着镜子里的自己，似乎也没想到原来自己有如此迷人。谢红军很欣慰的看着女儿，他发着来自内心的的微笑，那一刻，飞飞敢跟任何人打赌，他老爸恨不得整个鹏城的人都知道这是他的女儿，老实说，飞飞真有点嫉妒，他对他可从来没有这样慈祥过，飞飞想，爸爸也许已经老了，他已经分不清到底谁更优秀了。&&&& 自从那一次，飞飞就跟姐姐开始了来往，他爸爸知道他姐姐不太想见他，所以一般有什么事，比如给姐姐买了小礼物、家里做了什么好吃的之类的，都会差飞飞给姐姐送去。但爸爸也硬性做了个规定，不管怎么，姐姐每周必须得跟他吃一顿饭。姐姐对飞飞就像亲弟弟一样（当然本来也是亲弟弟），但她从来不肯来他家里玩，更别提住在家里了。爸爸想给她换个工作她不肯，想让她去读书她也不肯，脾气倔得很。好在后来姐姐不再做保姆了，真正变成办公室里的职员了，飞飞很高兴。他觉得他姐姐绝对配得上任何公司任何办公室里任何一个位置，就她往她们办公室里那么一站，整个房间肯定都得变得蓬荜生辉。但他也有为姐姐担忧的地方，虽然她对任何人都很友好，可是他总觉得她冷冰冰的，就像他们班上的冷美人杜艳艳一样，但杜艳艳的冷是装出来的冷，她仗着自己漂亮，总是摆出一副看不起人的架势，很做作，只有黄鹏举他们才整天跟在她屁股后面点头哈腰的，他才懒得理她呢。就她那样儿！要是把我姐往我们学校一领，杜艳艳还不得立马自卑啊。不过话说回来，她也没惹我，犯不着跟她较劲儿！&&&& 飞飞觉得姐姐的冷是真正的冷，发自骨子里的冷。她的冷加上她的艳，让人不敢或不想跟她过于亲近。他猜她在办公室里没有什么好朋友，除了跟他在一起时能毫无顾忌的大笑，跟其他人都很疏远，包括爸爸。她对任何人的友好都只是出于礼貌。就因为姐姐他才真正明白什么叫君子之交淡如水。每次看到她有条有理的应对各种事情，少年老成的不动声色，老实说他不是自豪，是心痛，他心痛他的姐姐！从她这些表现他能想像出她以前的生活是怎样的，因为他的爸爸、他的妈妈，还有他，她被迫让自己快点长大，好能独自应付任何风雨。她才比自己大七八岁，可是他觉得她跟他妈姚小资一样精明能干。他不知道她的童年是怎样过的，但他想一定因为一些原因才养成她孤独并热爱孤独的个性。所以飞飞就更想跟她在一起，一方面是想陪她，一方面也是想赎罪，这是他们家欠她的，他想。可是姐姐太忙了，白天她要上班，晚上要去学电脑，学英文，读各种可以让她的力量更加强大的补习班，她把自己弄得像个陀螺，不停的转。这使飞飞非常不理解她为什么不接受爸爸的安排，去好好的读书，只是读书，而不需要工作。可是她却只是淡淡的说，我已经习惯了自己安排一切。就这一句话就让飞飞哑口无言。好一会儿他才问，姐，你真的，是不是特恨我妈妈、特恨我？姐姐弹了一下他的脑门，她只有对他才会如此不设防，才会有这些女孩子该有的俏皮小动作。姐说，我怎么会恨你？姐喜欢你还来不及呢。就是对你妈，姐也并不恨她，我小时侯妈妈就告诉我，我们不恨任何人，不恨爸爸，不恨你妈。为什么要恨别人呢，恨别人也会让自己不快乐，所以我从来不恨任何人。我不想按爸爸的安排，只是因为我觉得他是一个外人，我必须要自立，没有必要让一个外人为我操心、设计我的生活。飞飞说，可是，爸爸怎么能是外人呢？姐姐说，是啊，我当然知道他不是外人，没有他哪来的我呢，可是我和妈妈一直生活在一起，在我眼里，除了妈妈，其他人都是外人，这想法是一直种在心里的，没法子一下子转变过来。&&&& 姐姐的那些话让飞飞难过了好久，差不多有一星期的时间他都不理谢红军和姚小资这两个罪魁祸首。但他也不敢把这些话告诉给爸爸，他觉得他一定会难过…..&&&& 现在的姐姐根本看不出是一个来自乡下的姑娘，她比城里出身的女孩还更有气质，因为她的冷，她对任何人的彬彬有礼和漫不经心，令她的气质与众不同。走在大街上你绝对会在人群里一眼就看到她，他爸爸现在不再操心她工作怎么样啦，生活怎么样了，他现在开始想物色一个财貌双全的女婿了，毕竟女儿已经二十五岁了。可是姐姐压根不理爸爸带去跟他们一起吃饭的年轻哥哥们，她依然只是把她独有的微笑留给飞飞，令起初一见到她就惊艳的帅哥们失望而归。这样过了几次，飞飞的妈妈开始有怨言了（她也许一直都有怨言，只是迫于飞飞爸爸的威力不敢明显表现出来而已，自从谢水秀来了深圳，谢红军把一半的心思都花在讨好女儿身上了）。因为有相当一部分人都是飞飞妈妈介绍的，所以有一天她就跟飞飞说——她不敢跟老公说，她说，你姐姐到底要挑个什么样的啊，这样子我可没法再帮她找下去，我差不多把咱家所有亲戚、亲戚家的亲戚都问过了。你没事也劝劝你姐，人家都没嫌她是个北妹就不错了，要不是凭着我和你爸，她一个打工妹，想在深圳落脚，还想找个什么样的啊。飞飞一下子火了，冲妈妈喊，我姐谁也都配得上，谢水秀配谁也配得上。他妈估计是被他吓傻了，愣了半天没出声。飞飞抓起书包就出了家门，门摔上的那一刻，他的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只有他知道，他姐姐根本就不是挑剔！也许连她自己都没有感觉到，她只是在潜意识的抗拒婚姻，这些年来她拚命的工作、拚命的学习，不要说男朋友，连女朋友她都很少。她根本是对任何人不感兴趣，她根本是对结婚成家不感兴趣。由此也可以看出，他的爸爸妈妈，姚小姿和谢红军对她的伤害有多大！那种看不见的伤害有多可怕！&三&&&& 华强北在深圳来说，那也是大大有名的地方。熟悉深圳的人都知道，深圳的地方都各有特点，想买服装首饰、普通购物就去东门，穿的戴的吃的用的应有尽有，想看书籍学学文化就去深圳书城，什么天文地理，文学外语，可你劲儿挑，不想出门了还可以鼠标一点，书就送到了家里；想走马观花看看人造美景就去走走深南大道，一条街拉溜是世界之窗，民俗文化村，锦绣中华，看得你眼花瞭乱，目不暇接；想听鸟叫、看看自然风光就去红树林，沿着海边这么走上一圈，蓝天白云，有多大的烦恼也立马消失；想一步登天，居高临下就去地王大厦，六十层的高楼让你一览群楼小；而想买高科技电子产品、要跟上时代潮流那就得去华强北。&&&& 华强北说起来名气挺大，可是它南北其实也就九百多米长，东西一千五百多米宽，商业区总面积一个半平方公里左右，就这么丁点地方，每天的客流量能达到几十万人。而说起来它的年纪，也就十虚岁。它就像嗷嗷待哺的孩子一样，你给点奶，甚至就给点玉米糊糊，他也长得茁壮，长大高个儿。华强北商业区的前身只是以生产电子、通讯、电器产品为主的工业区，几十栋破旧的厂房而已。随着经济发展的需要，工厂外迁，商场入驻，使华强北区域功能发生变化，政府也及时把握住转变契机，开始对华强北商业街进行改造。只用了不到两年的时间就完成了诸如人行步道、跨街灯饰、电子显示屏、休闲设施等等基本建设，真正典型的深圳速度！政府的投资自然也带动了商家的积极性，就这样，华强北正式诞生了。&&&& 华强北商业街的代表商品是通讯产品类，几乎绝大部分手机的配件和技术都是从这里发送到全国，甚至流向国外一些经济不太发达的地区。而这些都是跟深圳独有的高科技、特区特性、人才汇聚有关的。其他如数码相机，电脑、电子、电器、钟表等，凡是现在在这个世界上流行的，你能叫得出名字的电子商品在这里是应有尽有。而这一系列的商品驻入也带动了服装、百货、金银手饰、银行、保险、房地产、酒楼宾馆等几十个行业，从而使华强北成为多种类、多经营形态、综合功能齐全的商业街。而这些行业又带来了其他“传统”行业，比如街头卖艺的，倒卖收据的，拿着拐杖敲着铜盆要饭的，当然要饭的也绝不再是要饭、而是直接要钱，还有舞狮头给商家庆祝的，这种庆祝也是自愿的，其实是变相要钱，一般商家打发几个小钱完事儿。白天无论什么时侯，华强北商业街上都人头涌动，不管是哪都堆满人，你是天津人，上海人，戴着西瓜皮帽的新疆人，还有各种肤色的外国人，用容纳百川来形容华强北的人流那是一点都不稀奇。早中晚上下班高峰期，整条街都被人挤得水泄不通，公交车都无法通过，以至于每天不得不派交警现场疏通。强大的人流也带动了方便性食品业，任何一个小楼道的拐角位置就是一家快餐厅，一个小推车就是一个早餐点儿。&&&& 站在华强北虽然并不算很窄但仍显得拥挤的街道向两头望去，远望、都会、赛博等大大小小的电子城已经成为华强北最独特的风景线。聚集在华强北比较有名的经营电子类的大市场有：赛格电子市场、华强电子世界、都会电子城、赛博宏大数码广场、佳和电子市场、国际电子市场、新亚洲电子商城、太平洋安防通讯市场、远望数码城、万商电脑城；珠宝有免税珠宝，除了经营金银手饰也经营名牌手表等；购物中心则有：百佳超市、大百汇商城、群星广场购物中心、创景名店坊、东方时尚广场、曼哈商业城、紫荆城商业广场、铜锣湾购物广场（华强北总店）、万佳百货华强店、新大好时装城、新一佳百货华强店、女人香国际城、茂业百货华强店、女人世界、女人世界名店、顺电家居广场、 国美电器、儿童世界、金马时装城；酒店业有： 明香酒楼，巴蜀风等。也难怪有些精通特区的批发商形象地说：“深圳一咳嗽，全国都得流感”。&&&& 在华强北这个地方，大街上随便走过来一个脚登布底鞋、穿着对襟褂的汉子你都不要小瞧，说不定手里那沉甸甸的黑色塑胶袋里就装着十几万乃至几十万人见人爱的人民币。也别小看推着三轮车、满眼惺松的专门拉货的“板爷“，一个月下来，工资抵得上办公室里的小白领。随便一个路过的乡下老大妈一样的大嫂手里都提着笔记本电脑，以前在农村老家那双手里也许就只能是提一只母鸡或者一桶泔水。当年戴着草帽，踩着妈妈做的千年底儿布鞋的从遥远乡村赶来的人们，而今都是腰缠万贯，手机、电脑、小轿车配套的款爷富姐。&&&& 而每天在川流不息的人群里，你也许就能看到一个穿着白衬衣，打一条红领带，左手肘里横拖一件西服，右手提着一个黑色公文包的青年男子，此男子信心满怀，意气风发，真就有如赤壁怀古里的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的帅哥形象。而这就是王洛强的经典装扮，也是华强北街头，甚至深圳街头常见的职业打扮。但在这些王洛强们来说，是谈笑间，指震烟灰，钞票哗哗进帐。可以说华强北成就了王洛强，成就了很多像王洛强一样不安于室的青年人、壮年人，而正因为有这样一些王洛强们，才带动了华强北的发展，使深圳华强北这个名字不但在深圳说起来人尽皆知，即使全国那也应该是声名赫赫，知名度丝毫不亚于首都北京的中关村。总而言之，华强北，不仅仅只是深圳福田区一个繁华的商业街，它已经作为地标性区域成为深圳的一个符号。华强北是动感的，是活跃的，它的魅力正在于此，它可以一夜之间让这个世界上多几个亿万富翁，也可以一日之内让这些富翁们再一无所有。匆匆走在大街上的王洛强们，在人流中把车开得像扭麻花一样的王洛强们，可以两分钟解决掉一个快餐盒的王洛强们，一路上手机没有离开过耳边的王洛强们，就构成了华强北独有的格调，就汇聚了经济特区独具一格的风采，就走出了深圳超越时代节奏的步伐。&&&& 王洛强的强通进出口公司就是在华强北的赛博经济大厦十七楼。王洛强是九三年来深圳的。那时侯的深圳各方面还不尽如人意。除了来自全国四面八方讲着各种方言的人们，很多地方几乎还比不上武汉。而且那时侯来深圳的人大多在家里属无业游民，像王洛强这样有着正式而且不错职业却甘愿下海的人还不多。九十年代初期大学毕业国家是包分配的，就是所谓的进了大学就捧了金饭碗。而且王洛强大学毕业之后捧的还是足金的饭碗——他武大一毕业就被分到了省城政府机构，钱虽然不多，如果一直干下去，估计在政途上不可限量，最不济也会一级一级的升上去，到退休也总可以混个处长之类的吧，最起码生活是轻闲又安定啊。当初他这个工作是多少人又羡慕又嫉妒啊。可是上班没两年，政府组织了人员到深圳参观考察了一圈，别的人看过也就看过了，回去照样是一张报纸一根烟，过着神仙一样无所事事的日子。可王洛强不行，仗着年轻火力壮，回去之后他再也不能像之前那样毫无牵挂的混日子了。终于斩三关，除六将，说服父母、连哄带骗了新婚的妻子，辞职下海，就这样两手空空的跑到深圳来，正式加入了打工一族。&&&& 最初他在一个香港人开的贸易公司里做，因为他的专业就是国际贸易，所以做这个对口的工作颇是能得心应手，所以也就颇得老板的欢心，于是乎被委以重任。但王洛强是绝对不能满足的，工资再高、再被重用也是给别人做事，这样下去就太对不起自己当初离开武汉的决心了。所以终于在第三个年头炒了香港老板的鱿鱼，自己也注册开了一家贸易公司—强通进出口有限公司，当起老板来了。他凭借之前打工掌握的人脉和学来的经验以及对国际市场敏锐的感悟力，专攻电子玩具、文具及旅游常带的随身小饰物的国际商贸交易。几年下来，成绩居然不俗。虽然中间也有过几次小坑小坎，但都有惊无险的跨过来了。到谢水秀进强通公司的时侯，他们公司的效益、业绩基本已经是稳定下来了。&&&& 他最初录用谢水秀的时侯，是没有想到这个一脸木纳的女孩会有现在这样的发展。他是绝对没有想到他本来只是捡了一个鸡蛋，可谁知却孵出了一只凤凰呢。现在谢水秀已经是强通公司比较重要的人物了，她和其他几个和公司一起走过来的老员工都是作为他王洛强的左膀右臂，不可或缺的。强通进出口公司也因为他们的努力而在深圳这个强手如云的弹丸之地站稳了脚跟，并且逐步逐步强大起来。从最初的三两个人发展到如今的二三十人，从最初的两小套破旧的民房到现在装修豪华气派的写字楼，这中间的甜蜜与辛酸，一时倒也难以叙说。不过不管怎么说，王洛强的强通贸易公司毕竟在深圳站住了脚，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 八点三十分，是强通公司早上上班的最后极限了，你若是在这个时侯才跑到办公室打卡，那也许就会晚了一分钟，而晚这一分钟的代价就是你会被扣掉十块钱，十块钱虽不多，也就是中午的一个快餐盒，但作为强通公司的一分子来说，即使是老板王洛强也不会马虎。王洛强说起来是一个最不像老板的人，总是以身作则，和员工一起打卡上下班，一起挤公交车，虽然他也有一辆奥迪小轿车，不过都是在上班时间用，因为上下班高峰的时侯开车也不会快到哪里去，所以更多时侯他都把车停在公司楼下，而以公交车代步。深圳这个地区发展太快，尤其是华强北，也许是因为发展快，所以有些服务设施就没办法跟得上去，比如停车场。他经常在吃饭的时侯带着客户绕着大圈找停车的地方。而有的时侯不小心停好车了，等吃过饭后就会发现车上贴着一张乱停车导致的罚单。&&&& 王洛强每天早上进办公室坐下来以后，他的助理秦美琦小姐就会给他沏上一杯浓浓的铁观音，这已经是雷打不动的习惯。秦美琦是大连人，三年前大学毕业应聘到强通公司做商务助理，交际上很有一套，所以就被王洛强调过来做他的助理，专门负责客户接待和礼节性联络、安排。秦美琦就像所有的沿海城市姑娘一样，有着高挑的身材，细腻的皮肤，姣好的五官，套一句时下男子要求梦中情人的话说那是有着天使般的脸蛋，魔鬼般的身材。不过她可不是天使，天使应该有着初生婴儿般清纯的眼光，有着佛家推崇的广普众生的心怀，可秦美琦却不是，秦美琦是一个不管用什么手段、不管过程如何都要能达到目的的人。王洛强就是看中了她这一点。不狠的女人是没办法在深圳这个强手如林的商业圈内风光生存的。私底下王洛强很佩服自己是个慧眼独聚之人，伯乐识千里马，要没有伯乐，那千里马也只能是草原上疯跑着的野马。换句话说，要没有王洛强，秦美琦也只是个接接电话，做做记录，发发样品的普通办事员。总经理助理这个职位说起来是没有任何官称的，可是在每个主管心里，这个人是万万不能得罪的，她时不时的在老板身边吹吹桌边风，那你也许就会死得很难看。在深圳这样能拥有国际地位的现代都市来说，你要是不耍点手段，不用点头脑那是无法生存的，这个世界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但也是个适合秦美琦们生存的世界，总之不管怎么说，秦美琦在强通工作的这三年里，几乎可以说是如鱼得水，逍遥之极。但她也有一个不好的地方，那就是处处跟谢水秀作对。王洛强没有时间去判断出谁对谁错，也实在不明白一向与世无争的谢水秀怎么就得罪了人见人爱的大美人秦美琦？谢水秀这个女孩子他实在是太熟悉了，，从她最初的纯朴，到现在的成熟冷静，虽然说就像蚕的蜕变一样令人惊奇不已，但那也是王洛强看着她一点一点变化过来的。可以说强通公司一直陪着谢水秀成长。王洛强一直陪着谢水秀成长。她从不跟人针锋相对，但也绝不跟人亲近，永远是用一双平和的眼光望着你，你可以看着她，但你无法走近她，她永远只是认真的做着该做的事，不给你找一丝麻烦。如果用天使来形容她们两个，谢水秀，那的确倒是比秦美琦更适合一些。谢水秀的眼光里永远是那么纯，不含一点杂质，没有秦美琦眼睛里明显的欲望和功利。但谢水秀也不能算是一个真正的天使，要一定把她归划为天使的话那也是从冷藏室里走出来的天使。而秦美琦则应该是一个刚从火焰山里走出来的野辣辣的天使，就连着装也是，谢水秀长年一身黑黑的说不清款式的肥大黑衣服，把自己原本曼妙无限的身材严严的遮去了本来面目，而秦美琦则是唯恐掩盖了自己性感火辣的本钱，腊月寒天也不舍得多加一点布丝的穿着大红大暖的最新款的时装。总之一个热得似火，一个冷的像冰，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极端。&&&& 可王洛强自己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总想去靠近那一块冰呢。虽然深圳的气侯在中国来说的确不算低，可是他是坐在空调房里啊，他每天把空调开到很低很低也没办法控制自己心底火热的想法。不过好在谢水秀并不积极响应，正所谓一个巴掌拍不响，不然还真怕两个人会弄得不可收拾。可是他会因为谢水秀的不响应而神情懊丧啊，而变得怅然若失啊。他想也许全公司的人都看出来了，而且谢水秀一定很明显的感觉到了，那个小女子，她不说话不代表她是头脑迟钝，她可是玲珑剔透呢。也许秦美琦就是因为这个才跟谢水秀过不去，这一点是他想了很久才得出来的结论。而且许静欣好像也感觉到了，上次他回家的时侯她私底下曾用开玩笑的口气跟他说，你要是真寂寞你就找个人，不过可不能认真，要记得自己有一个老婆，有一个儿子。虽然是玩笑话，可是他能看清楚她眼底的认真。许静欣一直是柔柔弱弱的，而且算是贤妻良母，这么多年来一个人在家为他守着年老的父母、年幼的孩子，的确也不容易。他当时心里一惊，故意也装着无意的样子说，那我就找一个领回来给你瞧，放心吧，有多少个都得管你叫大姐。虽然是两个人没有深说，可是他感觉许静欣就不如以前那么快乐，总是用若有所思的眼光看着他，搞得他心惊肉跳，结果没呆够预定假期就匆匆忙忙逃回了深圳。真不知道女人的神经末稍是怎么形成的，怎么可以那么敏感，他这边才只是在心里活动一下，都还没有付诸于行动，结果几乎所有女人都知道了。他也痛恨自己，其实他一向是个不注重女色的人，虽然实际上谢水秀绝对算是一个漂亮女孩，但他绝不只是因为她漂亮就对她念念不忘。他只是无法看到她这样一个年轻女孩总是从从容容的，没有任何喜怒哀乐，一副已走过千山万水、却波澜不惊的样子。他也一直认为男人必须要有自己的事业，而他也的确在为自己的事业努力、奋斗。以前他从没想过除了老婆之外他还会惦记另一个女人，而且还有惭惭超过老婆的地步。这不是一个好兆头，可是他不能控制自己。他一看到谢水秀每天老黄牛一样任劳任怨、偶尔休息时两眼就会远远的望着一个不知道的地方发呆的时侯他就会感到心痛。这个女孩子在他身边呆了六七年了，可从来没看到她有什么朋友，除了有几次碰到她和一个老男人坐在饭店里吃饭。起初他以为是谢水秀的男朋友，可是后来仔细观察又不像，那个男人总是很小心的跟谢水秀说话，似乎唯唯喏喏的样子。谢水秀对他则是有时侯会微微笑，有时侯就那样淡淡的表情，很多时侯两个人都静静的不说什么话，那男人就总是看着谢水秀。老实说他那样看她让王洛强心里很不舒服，但那男人的眼光却并不色情，相反却很慈祥，也有几次还有一个小男孩跟男人一起，每当小男孩在的时侯谢水秀就明显得开心很多，笑也不再只是应付似的笑，变得活泼而有内容，眼神也灵动起来，有时侯还和小男孩打打闹闹的。只有在那个时侯，王洛强才认为那就是真正的谢水秀，活生生的谢水秀。所以王洛强猜不出他们的关系，说是父女吧，也不太像，那个男人似乎年轻了一点，看那个男人的着装打扮，一定是属于那种混得不错的男人，可看谢水秀平时为数不多的言谈装扮绝不像是家境出身比较富裕的女孩。当然也或许是因为她干脆是那种无欲无求的女孩。说他们是老板在外面找的小情人吧——在深圳这种情况非常多，年轻漂亮的女孩用青春战胜各种各样的男人，男人再用毅力战胜各种各样的商场困难——那也不太像，那男人的眼光只是有着宠爱和慈祥，甚至忍让，但绝不暧昧。再说谁找情人不得找个风情万种的，谢水秀这种木头疙瘩不开窍的脑袋也断然跟不上这种流行风。但不管怎么说，那男人的存在让王洛强意识到自己受到了威胁，虽然这样想之后他马上提醒自己绝对不应该有如此“堕落”的思想，他有家庭，有老婆，但他马上又安慰自己，也许精神上的出轨不算出轨吧……他头痛的站起来，踱到窗边去。&&&& 这是这间办公室里唯一的一面窗。办公室很大，暗褐色的老板台放在窗子靠右的地方，再右边摆着一排文件柜。同色真皮大班椅威严的斜摆在老板台后面，因为刚刚人起来的后劲儿，还在微微的晃，老板台对面靠墙摆着一套转角沙发，沙发的转角位置摆着一支正欲翱翔的苍鹰，造型逼真，是公司从以前的民房搬到这里时同学送的。靠门的墙角摆着一盆万年青，王洛强特别喜欢这种绿色植物，干干净净，秀秀拔拔的，没有那么多琐琐碎碎的枝枝蔓蔓。站在窗口望下去，可以看到下面熙熙攘攘的人群、甲壳虫一样的各种牌子的小轿车。每次走在华强北的大街小巷里，王洛强都觉得计划生育真是非常重要，都计划了那么多年了，这人怎么还这么多啊。&&&& 有人敲门，王洛强转过脸，是秦美琦。她没有走进来，只是手把着门说，王总，下午东进公司的刘总要来拜访你，还有，晚上你本来约了先扬科技的采购课长吃饭，但他刚刚打过电话，今晚要开会，所以不能出席。王洛强摆摆手，表示知道了。秦美琦迟疑了一下又说，商务二组好像有一个客人要退货，说是因为样板与货物不符。王洛强皱了下眉说，当时不是验过货了吗，你把杨光叫过来。秦美琦答应了一声，转身走了。没一会儿，一个中等个男人踢踢踏踏的走了进来，这就是商贸二组组长杨光了。杨光是广东梅州人，是强通公司的元老级人物，跟着王洛强一起打拚了十来年了，因此是王洛强须虞不能离开的重臣。这家伙说起来到深圳也那么多年了，普通话讲得其烂无比，外国话讲得比国语强。王总，杨光叫了一下，径自在老板台前面摆的办公椅上坐下来。王洛强也到椅子上坐定，这么一坐，阶级分明，杨光就直直的把腰挺着，就差没像小学生一样把手背起来。虽然显得死板，王洛强倒喜欢他这样，公私分明点好，离开这个椅子杨光还不是缠着从他口袋里抢雪茄抽。但一坐到这张椅子上，这小子就正经八百的，该汇报工作汇报工作，该请示问题就请示问题，绝对是一丝不苟。王洛强问，听说有退货的事，是哪一单的？就是出口到雅加达那批电脑连接线的事，杨光舔了一下嘴唇，继续说，当时有派谢水秀跟样品库的蒋小燕去验过货，但咱们验货也是抽检，不是全检，当时没有抽到，结果出到客户那里发现有混装现象。那现在客户那边是怎么说？客户那边倒没说什么，只是告诉我们有这种现象，我已经答应他们把那两箱货空运过去，是我们的老客户，以前合作一直都很好。刚才我跟工厂那边连络过，他们会在明天晚上前把货发出去，空运费用他们支付。应该没问题。不是“应该”没问题，而是要“绝对”没问题。是，绝对没问题。这小子嘻皮笑脸的打了个敬礼，站起来准备要走。王洛强又说，虽说是供应商那边出的问题，但咱们公司的监管力度也不够。不然完全可以避免这种情况发生的。所以还是要给大家开个会，看以后检验时是否多派几个人，尽可能多的抽检，尽量把失误降到最低。杨光答应着出去了。&&&& 接着就陆陆续续的有人进来汇报并请示工作。这才是王洛强一天的生活开始了。&四&&&& 对于谢水秀来说，星期天最大的快乐就是美美的睡上一觉，天知道她已经多久没有睡上一个完整的懒觉了。她想什么时侯能让她过上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的日子，那可就老天长眼了。可是今天这个星期天看来又要泡汤，因为林依依已经在外面连敲带用脚踢她的房门了。自从三年前她们强通公司搬到华强北，公司就不再提供给她们住宿了，只给一定数量的经济补贴。所以她就在外面自己租了一个三室一厅的房子，自己住了主卧室，另外两间就租给了别人，现在这两个房客一个叫林依依，一个叫胡月儿，三个人已经在一起住了两年多了。谢水秀用脚后跟儿想也知道，这一定是林依依又嘴馋了，想让她起来秀一顿大餐。谢水秀的厨艺是大家公认的好，连王洛强吃饭那么挑剔的人都能吃得满脸笑容，所以其炒菜水平可想而知。林依依是上海人，在家娇养惯了，不喜欢在外面吃盒饭，可是自己又不会做菜，每次只有求谢水秀的份儿，胡月儿也是独生女，在家吃老妈煮的饭惯了，每到周末就盼着能家常一顿，可是偏偏谢水秀不是学这个，就是忙那个的，她老兄除了学习就是工作，别的活动一概没有，周日还老是不在家。现在好不容易她在家一次，当然不能放过。何况，她们又约了李云鹏和窦争过来。果不其然，就听林依依在外面喊：秀秀，你快点起来吧，都十二点半了，窦争他们都盼了好久，想吃你做的饭呢。窦争是胡月儿的男朋友，她每次都把窦争打出来说服谢水秀，就像胡月儿要请求谢水秀时的说词也一定会把林依依的男朋友李云鹏打出来一样。谢水秀很可笑她们的这种讲法，简直是中国特色，女孩子特色。这是女孩子们惯耍的小手腕，任何女孩都会，与学历无关。&&&& 就听到客厅里胡月儿在掐林依依的笑闹声，然后胡月儿也叫，秀秀，真的有十二点半了，鬼知道你怎么可以睡那么久，你上辈子是瞌睡虫托生的吗，腰板也睡不痛吗？谢水秀拿过手表看了一下，真的是十二点过了。便慢吞吞的起来换衣服。她最喜欢一件印有小KITTY猫图案的白色便服裙，乍一看倒像是睡裙，这还是去年爸爸从上海给她带回来的，一次还没上身呢，一直也没机会穿。爸爸总是很细心的给她买很多东西，从头发上的小饰物到真皮坤包，应有尽有。她知道爸爸恨不得把全世界的好东西都拿来给她，以弥补以前对她的亏欠。最初的时侯她总是拒绝，可抵不住爸爸的坚持，而且爸爸的确是有眼光，买的东西都让她很喜欢。当然不用问，这些东西都价格不菲。后来谢水秀也习惯了，反正拿来她就收下，东西什么的倒不说，她一向是俭省惯了的人，不注重物质的享受，但这种关心让她很感动，她想自己的确也该好好享受享受什么是父爱了。&&&& 等她套上裙子走出来的时侯，就听到客厅里四个人的惊呼声。窦争和李云鹏是纯粹因为男人见到美女的起哄声，但胡月儿和林依依是真的惊讶：平时谢水秀总是把自己弄得像是三十年代的老处女一样，头发盘得高高的，一身黑色套装，她总是穿黑衣服，既不近视也不散光的眼睛上却总是架一副看起来又笨又重的宽边黑框眼镜，遮住了小半个脸和高挺细腻的鼻梁。不管是上班还是上课，都是把自己搞的那样严肃，鲜少看到她现在一副邻家清纯小美妹的样子。啧，啧，看那一头长长的黑发，顺滑得蚂蚁可能都爬不上去，吹弹可破的小脸因为睡眠充足，显得粉嫩粉嫩的，而且还残留着睡后的晕红，裙子在膝盖上边，露出匀称白皙的小腿，一对嫩白肉滑的脚上套着手工的红色刺绣凉托，右脚脖上还挂着一串紫水晶的脚链，这一套行头可真不是盖的，再配在眼前这个人身上，立马连自称是黄埔江美人的林依依头脑也清醒了很多。胡月儿和林依依可真不明白，明明有这么好的资本，为什么谢水秀还把自己弄得跟嫁不出去了似的。也许那就是谢家小妮子给自己涂的保护色？&&&& 三个人说起来是同一年的，只是谢水秀月份小些。但平时看谢水秀至少得比她们大上五六岁，可今天又像是比她们小上好几岁，真真女人善变，丝毫不假啊。谢水秀看着眼前的几个人，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就故意在他们面前转了一个圈说，干嘛，没见过美女啊，可惜还少三个小矮人呢。林依依和胡月儿就上来又掐又拧的，说，真是厚脸皮，还真当自己是白雪公主啊。两个大的就把小的摁在沙发上，挠她的胳肢窝，三个人都笑得喘不过气来。&&&& 闹了一会儿，谢水秀就去厨房整治午饭，菜是两位男士带过来的，男人买东西就是大手大脚，一顿饭而已，结果搞的又有鸡，又有虾、一条约一斤重的鲫鱼，还买了一只大乌龟。又有做好的熟食，是卤牛肉。蔬菜有莲藕、上海青，胡萝卜、白萝卜、油麦菜、小葱、香菜等。&&&& 谢水秀安排先生们摘菜，小姐们洗菜，她自己揽总。那四个娇生惯养的家伙是什么都不会的，说一步就只能干一步。她多洗了米，因为今天有男士，饭肯定要费些，再说这些家伙寡了一个礼拜了，肯定要趁着这一顿好好安慰安慰自己的老肚兄的。&&&& 两位男士先干完自己的活，就跑到客厅里看电视，没什么好节目。又想玩斗地主，可是少一个人。窦争就说，秀秀你把你那位也找来吧，要不我们都是俩人，你一个多吃亏啊。谢水秀说，我没有，不然你给安排一个吧。谢水秀也是跟他们熟了，就乱说着玩儿。窦争就跑到厨房问，真没有还是假没有？深圳男人们的眼睛都瞎了，就没发现这样贤妻良母的美人？我是早有了胡月儿了，要不然我可就下手了。林依依说，你现在下手也不晚，一三五、二四六呗，星期天还可以再找一个。窦争就说，让你家李云鹏找吧，那小子精力旺盛，省得你不让他过来他又饥渴的要命，成天晚上哼哼叽叽的睡不着觉。林依依腾得红了脸，谢水秀也有点不好意思，就假装没听见，忙着弄锅拿铲的，不跟他们搭话。李云鹏就夹着一堆什么东西跑过来，一进来抖开就蒙窦争的脸，边蒙边说，我让你挨了打还找不着主。几个人才发现是盖茶几的塑料布。胡月儿就喊，出去出去，碍事不你们？吃现成的还捣乱。说着就把两个人都推出去。李云鹏还再跟窦争说，你小子没反应是你不行，男人不行那还叫男人吗？你别老是嫉妒我，回头我教你两招。又大声喊胡月儿，说，你家窦争求我呢，你到时侯可别骂我。胡月就说他，你就欠依依收拾你。然后又跟谢水秀说，你真得找个男朋友了，你看你像今天这样多好啊，非得成天把自己弄得目不忍睹的，何苦来着。你就让他们给你介绍一个，他们同事都很不错的，学历又高，而且学理工科的正好也都是你喜欢的类型——不爱说废话啊。林依依说，我看他们两个的废话也不比谁少。但也接着说，要是他们两个找的人啊，你尽管放心，别的不说，肯定实在，这么长时间你也应该了解了，他们都不是那种花里胡哨的人。又对着客厅里的两个人喊，你们就真的给秀介绍一个，不过一定得挑好的，不然我和胡月儿可跟你们过不去。&&&& 李云鹏说，那就找一个，我们公司什么都不缺，就是缺女人，一到周末我们总务课长就拉一车人去各单位找联谊。又问窦争，你说谁好呢，当然得找咱们自己的好哥们，肥水不流外人田嘛，也得能配得上秀秀的，别让一朵鲜花插在咱俩给找的牛粪上。对啦，你说家俊怎么样？窦争说，家俊啊，家俊跟那个留学的分手了吗？李云鹏说，早分了，好像那个在那边弄得挺风流的，家俊就跟她好聚好散了。就算不是给秀秀介绍，现在也让他过来，咱仨打牌呀，反正他家住的也离这不远。窦争就打电话。&&&& 忙了一大通，菜什么的都出了锅，两个小女工开始出来布桌子，那两个家伙不知去哪里了，客厅没人。谢水秀说，他们肯定又去买酒了。就笑着对胡月儿说，胡月儿，你得好好管一下你们家窦争，这家伙都把李云鹏给带坏了。胡月儿想着也肯定是去买酒了，就有点不高兴，说，没治了，说也说不听的，抽烟喝酒没一样落下的。林依依就说，别说谁带坏谁，他们俩都那个德性，只是李云鹏会在你们面前伪装罢了。胡月儿气的说，狗还能改了吃屎？林依依就拿筷子敲胡月儿的手说，快吃饭了，你别净说些让人恶心的事。正说着，就听外面咚咚的敲门。谢水秀就去开门，果然每个人提了几瓶啤酒，后面还跟着一个男的，提着一箱饮料，谢水秀以为是下面小杂货店里帮着送货的，也没在意，打开门让他们进来。&&&& 窦争一放下酒就忙着给几位女士介绍，这是姚家俊，我和云鹏研究生时侯的同学，出国留学去年才回国参加工作。家俊，这是秀秀，谢水秀，指着胡月说，这是你大嫂，胡月儿，又指了下林依依，这是二嫂，林依依。胡月儿就顺手在他后背上掐了一下，说，美死你了。然后就摆椅子招呼着姚家俊到桌边坐。姚家俊却不坐，摇着手说，我刚吃了饭过来的，你们吃，你们吃。窦争说，你不吃也来喝点酒，尝尝秀秀做的菜，我保管你以后都不想下饭店了。李云鹏就拉着姚家俊在谢水秀身边坐下。谢水秀也说，是啊，今儿菜也挺多的，你们几个一起喝点酒也好。窦争就斜眼瞅着胡月儿，说，你看人家秀秀，多贤慧，家俊是有福了。一边冲着谢水秀挤眼睛。几个女孩这才想起刚才说要给秀秀介绍男朋友的事，胡月儿和林依依就以丈母娘瞧女婿的热切眼神死盯姚家俊。谢水秀一下子尴尬起来，脸也慢慢的红了。&&&& 姚家俊却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他刚才在家正吃饭的时侯接到窦争的电话说让他过来打牌，想想下午在家也没什么事，再说那哥俩见色轻友，一有时间就跟女朋友腻在一起，也的确是很久没有聚聚了。这才一摞下饭碗就忙着过来。就说，那你们吃，不用招待我，我喝点酒就行了，一面却去打量那菜，只见六个大盘中间围着一只酒精锅，酒精还没灭，烧着锅底滋滋的响，锅里是鲫鱼炖白萝卜丝，因为一直有火，所以水里嘟嘟的打着旋，上面飘着切得细细的葱姜蒜末、红辣椒丝，一撮嫩嫩的香菜叶放在最上边，红的白的绿的配得煞是好看，拿汤勺轻轻尝了一口汤，酸辣鲜香顿时充溢了满嘴，忍不住叫了一声好。再看盘里的菜，一个是青红椒丝爆炒的辣子鸡丁，一盘是油炸大虾，一盘是炒的油光光、嫩乎乎的上海青，一盘是胡萝卜丝、藕丝混在一起凉拌的卤牛肉，一盘蒜茸油麦菜，还有一个略深一点的盘子，却是扣着一只大乌龟，盘边分散排着百合瓣和大枣。真是满桌子玲琅满目，色香味俱全。不由喜得就说，这桌菜可真比酒店里的不差啥呢，只怕味道更好些，我虽是吃过饭了，倒也不能错过这个口福。一面就兴致勃勃的夹菜喝酒，跟哥们碰杯。&&&& 一时间酒足饭饱，几个男士都揉着肚子坐在沙发上，一边哼哼唧唧的嚷着撑死了，不能动了，女生们收拾着满桌狼籍。胡月儿就过去踢了窦争一脚，让他起来去倒垃圾，窦争不动。谢水秀就说，让他们歇着吧，垃圾都放在袋里系紧口，等谁下去的时侯顺便带下去就是了。李云鹏就接话把儿，是啊，胡月儿，你也让窦争幸福一把，就当回贤妻良母不行吗，别成天指手划脚的。胡月儿说，我可不是依依，当不成贤妻，良母可还早了点儿。依依就在厨房里说，你们斗嘴别挂拉上我，我可是一心一意在干活呢。胡月儿说，所以才说你是贤妻良母啊。几个女生都去了厨房，客厅顿时静下来。李云鹏就把想把秀秀介绍给他的事告诉了家俊。姚家俊这才明白两位老兄的意思，回想一下，刚刚只顾吃了，倒真没怎么注意秀秀怎样，他是一个腼腆的人，长这么大交往的女性都是有限的，刚才只是觉得水秀很清纯漂亮，年纪很小，就说，我可不拐带未成年少女啊。窦争就说，行了行了，你十八岁就早恋了，二十八岁倒又守规矩了。真是不该干什么的时侯偏去干什么，该干什么的时侯又不干什么。李云鹏说，秀秀不是未成年少女，只是面相长得小巧而已。人家都工作好几年了。哪像你，一直当伸手阶级，去年才开始自己赚钱用。两个人就把谢水秀夸得一朵花似的，有的没的说了一大堆。&&&& 姚家俊留上了心，等谢水秀再出来的时侯就偷偷打量了一下，偏又被谢水秀感觉到了，就看了他一眼，姚家俊心里一慌，低头假装喝茶，去端茶几上的杯子，谁知太紧张，手一抖连杯子带水都洒在地上，溅了窦争一脚。顿时连脖子带脸红得像刚吃过的炸虾。窦争正惬意的斜躺在沙发上假寐，突然遭到了无妄灾害，一时反应不过来怎么回事，就一边跺着脚一边说，怎么了，怎么了，不是都没有喝醉吗。李云鹏说，是没喝醉，可酒不醉人人自醉啊，有什么办法。一边一脸坏笑的看姚家俊。姚家俊一时脸上下不来，就站起来说要走了，刚想起来下午还约了人呢。窦争说，家俊，你这可就不够意思了。之前问过你，下午可没什么事噢，哪约的人啊，你家天花板上净往下掉林妹妹是不是。再说咱几个说了打牌呢，来，来，把牌桌支起来。几个人把桌子支起来，说打哪种呢，窦争要斗地主，李云鹏在桌子下面踩他的脚，冲着水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