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房,遇到买主不合理的 英文要求,该不该妥协

我说:“那气氛就该不对了。”

他说:“你还知道气氛不对?赶紧把那破喇叭关了吧!说个话还带背景音乐的——你准备配乐诗朗诵啊?”

我在心里默默地念叨:“我这不是怕自己犯错误嘛。”

“走廊里有监控录像吗?”我问。

“那你不怕明天有人给你制造小道新闻?”

“新闻就新闻呗,谁还能把我开除了?怎么,你怕被我潜规则啊?”

“那倒没有,怕你不潜呢……”我悻悻然,我又不是黄花大姑娘,真不好说是谁潜谁。

话题从公司运营延伸到会员背景,再到他爸、刘烨和鬼故事……一瓶酒很快喝完了。

“出去走走?”康少有点意犹未尽。

“走吧!”我心里也是这个意思。

晚风轻拂高尔夫球场,星空和草地连成一片,借着酒劲,那幅天然形成的画面在眼前逼真得像假的一样。

康少开了一部高尔夫球车,载着我往球场深处行进。我在小风中渐渐醒了酒,看着主楼的灯火在身后缭绕、模糊、直至消失……心里开始忐忑。

我很少在这么晚的时候往空无人烟的草窠子里钻,小时候是怕被大野狼叼跑了,长大了是惧怕蚊子。而且肉吃得多了,走夜路总觉得黑暗里有一双双眼睛盯着,让我身处诅咒之中。

“呃……”我打破沉静,“不用走这么远吧?”

康少嘴角微微上翘,没有回答,又行进了几百米,把车停在一个人工湖边。

湖对岸是一片空地,没有人工打理得痕迹。康少指给我看,‘那边,以后要开发高尔夫住宅,都是独幢别墅,每一幢都配有泳池,车库,地下酒窖,部分单位还有专门为大型犬只设计的迷你花园,狗屋以及狗厕所。。。’

‘那是什么人过得日子啊!’我无意识的感慨,‘你说,像我们这样的小市民能不仇富吗? 有的人一家几口挤在十几平的笼子里,还有还贷款; 有的人家,狗住的地方都有花园。

‘不一样。有社会的地方就有贫富差距,有人生下来就是王子,有人天生就是乞丐,永远不可能平衡。不过穷人有穷人的快乐,富人有富人的痛苦,你光看见贼吃肉了,没见过贼挨打。老头会给每个人改造命运的计划,没听说过穷不过4代,富不过3代吗?穷人一代比一代长进,慢慢积累,就脱贫致富了; 富人一代比一代纨绔,慢慢败家,就没落了。’

我说:‘你这纯粹是站着说话不腰痛。我就是那种没吃过猪肉,还成天看猪在眼皮子底下跑得人,跑得我心都慌了,也轮不着我上桌,消极的情绪太多,哪还有心思进步啊? 我这辈子也不求别的了,就是想体会体会富人的痛苦! 我宁愿做一个痛苦的富人,也不愿意在天桥上快乐的摆个碗。’


‘如果能快乐,我宁愿在天桥上摆碗。’康少像是有心事的样子。

‘能问你个私人问题吗?’我避免冷场

‘感觉你骨子里并不是个花心的人,为什么身边没有固定的女朋友呢?’

‘我也想有 阿!可是。。。没有合适的。’

‘什么样的算合适呢?’

‘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呢?’

‘你该不会是喜欢男人吧?’我开玩笑说。

康少突然把脸转向我,直视我的眼睛,没有任何表情。路灯下,那张脸竟认真地有些吓人。

‘喂!’我惊慌失措的拍了她一下。

我怔怔的看着他,不知道下面的话该往哪接。

他扶着我的肩,脸越贴越近,带着酒气说:‘不然能喜欢你吗?’

‘滚!’我抑制住生理反应七窍生烟的把他推开。暗地里赞叹,丫的涮人本身还真不是盖的,老娘差点就上当了。

‘你怎么知道的?’他晃晃荡荡走到湖畔长椅边上,坐下来,燃起一根烟。

‘知道什么啊?’我没好气。

‘我喜欢男人啊!’康少挑逗的瞟了我一眼。


刚经历了一场炸和,一个巨雷紧接着在头顶上炸了,脖子后面嗖嗖跑凉风。

他仰起脸冲我笑,我有点紧张,在他脸上找不到一丁点不正常,却又觉得那么。。。不正常。

‘你不是说真的吧?’我战战兢兢的问。

他还在笑,笑得天真无邪天衣无缝。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 感觉自己背上的汗毛正在一根根起立-- 如果这是他的秘密,那么来日他会不会杀人灭口呢?

康少伸出一只手,示意我坐到他身边。我就鬼使神差的伸过手去。那只手很长,很美,却是冷冰冰的。我不知道在这种碰触后,会不会让自己的灵魂无处躲藏。

‘事实上。。。’他握着我的手,靠在长椅上,‘我也不知道我喜欢什么,我也很讨厌自己现在这个样子。’

我沉默。但沉默并不代表停止思考。这个出现在我生命里第二个很重要的男人,这个含着金奶嘴长大的男人,这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男人,活到现在,居然不清楚自己的性取向?

我只听说男人都是喜欢尝鲜的动物,吃着苹果想着橙子,吃着橙子想着凤梨,吃着凤梨想着蜜桃。。。 可还没听说哪个男人吃完一圈想尝尝自己的。

是他疯了,还是我疯了?

‘许可。。。如果我说我喜欢男人,你还愿意和我做朋友吗?’康少的眼神很迷惑。

我想起若干年前,患上临产恐惧症的我,拉着毛毛的手鼻涕一把泪一把的问:‘毛,你说我要是身材恢复不了了,以后永远是一个大胖子,你还愿意和我做朋友吗?’

当时的毛毛抽回资金的手往毛巾上擦了擦很不负责任的说:‘当然! 就算你变成了死胖子咱们也永远是朋友。’

‘当然。’我心疼得摸摸康少的帅脸,说,‘我也喜欢男人。只要你不喜欢我的男人,咱俩就永远是朋友。’

他哽咽,笑了,把我拉进怀里。

我坦然,我知道即使用再大的力气去抱紧他,我们之间也不可能发生什么了; 我失落,即使那么紧的抱着他,我们之间却不能发生什么。

抱着这个我窥视了很久的男人,我再一次感谢上天对我的厚爱-- 可是,如果还有下一次,能不能不闹?!

‘你是从什么时候起,发现自己喜欢男人的呢?’-- 心里很疼。不知是心疼他,还是心疼自己。

‘我小的时候,爸妈关系很好。爸爸会满足我的一切需要,妈妈则无微不至。’康少语气很轻,缓缓的讲故事,‘我一直觉得这种生活会跟随我一辈子,可是在我上小学四年级的时候,我的快乐没有了。开始是爸爸和妈妈不停的吵,甚至动手。后来有一天,妈告诉我,爸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还不止一个,她怕以爸的势力,离了婚争取不到我的抚养权,就不想离婚,只能忍气吞声。。。从那一天起,我就恨我爸身边的所有女人!每一次看见妈妈偷偷的哭,我都想杀了她们!在我考上高中的那一年,我爸终于给了妈一份离婚协议书。 妈妈没签,不过没几天。。。妈吃了一整瓶安眠药,睡着了。’

我迅速整理思路-- 所以,他厌恶女人; 所以,他觉得我可怜; 所以,他那次拼了命的救我。。。是这样吗?

‘我妈临死前给我写了一封信,说希望我不要恨爸爸,因为我是他唯一的儿子,就算以后不是唯一了,也是长子。只要我不做出忤逆的事,爸爸会非常非常的疼爱我,这种爱和对那些女人的爱是不同的。而且,我一定不可以从这个家出去,不可以和爸爸断绝父子关系,不然她那么多年的委曲求全就都白费了。她想看见我出人头地,可惜自己等不到那天了。。。妈妈的话我一直记着,那段时间我没有去上学,反正我爸有的是钱,学校也开除不了我。

‘我酗酒,ke药,从摇tou丸到K粉,溜麻果,每次吃了药以后心情就会特别好,身体轻飘飘的,想什么有什么。。。至到,有一天晚上,我在一个朋友的生日派对上认识了嘉明。’

我的血液在一点一点凝固-- 其实我曾经怀疑过他们的关系,但那只是 错觉康少是同性恋喜欢的型,从来不曾想过他是主角。可是xi du 。。。我控制不住让眼泪流下来,我体会不到那种感觉,我不知道一个人要承受多么大的痛苦,才会用毒品强迫自己higt起来 -- 而且那一年,他还是个孩子,比我失去养母时的年纪还要小。我一直觉得自己从小到大都是倒霉催的,在他面前,我真的 -- 完全 --

‘嘉明比我大5岁,当时在一个酒吧里驻场唱歌。过生日的是他的表弟。那天晚上在卡拉OK,他唱了一首熊天平的 ‘火柴天堂’,也许是歌词触到了我的神经,也许是因为他唱得好,也许是我喝了酒,也食了冰,反正那一刻,我觉得我是爱上他了。。。我从小到大一直讨厌女生,对任何女生都没有过那种感觉。。。我一直看着他,他也看着我,然后喝酒,玩色子,吸烟,聊天。。。每一次他碰到我的手,我都会心跳加速。。。散场的时候我送他回家,他请我去楼上坐坐,我就上去了。。。再然后他亲我。。。我没有拒绝,而且感觉很好。。。

‘他是我第一个爱人。尽管后来有一段时间我很想抹掉这段记忆,但事实上,他是的。是他帮我戒掉了dupin,劝我好好读书。。。我爱他,什么都听他的。因为想破坏我爸的婚姻,所以高中念完我没有去国外念书,而是留在本地。大三那年我如愿以偿 -- 那个女人滚蛋了,开了很多离婚条件,却不包括她的亲生女儿 -- 我同父异母的妹妹。不过他们走到离婚这一步,并不是因为我爸良心发现。。。’康少无奈的闭了闭眼睛,‘而是因为我一直在不懈的制造他们的矛盾,也因为我爸有了新欢,就是你前段时间看见那一位。’

所以,他才可以那么冷静的处理我和yoyo的关系;所以,他才可以在我遭到起诉威胁的时候,没有要求我退一步道歉。。。因为他,一样不会为自己的故意伤害表示歉意。因为他也觉得-- 这是报应,她们活该。。。

‘你从来没有喜欢过女人吗?’我问。

‘有过。但我不知道那算不算喜欢。’康少说,‘我在大学时候暗恋过一个学姐,学姐笑起来有两个酒窝,很美,可人家当时有男朋友。每一次看见学姐的时候,我都觉得不应该和嘉明继续下去了,因为那种关系不正常,见不得光。我不敢想象被人发现以后,我会怎样解释? 会不会失去所有朋友?会不会从此被人排斥?但每次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我又莫名其妙的觉得很享受。。。我骗过他,骗他说我有喜欢的女人了,和他分手,却每一次都被他当场戳穿。他就像是我的另一个灵魂,可以一眼把我看透。’

‘你身边那些小女友呢?你不是也玩弄了她们的感情?’

‘我没有!我从来没给过她们 任何暗示,只是有些场合需要女伴,也仅仅是女伴而已。’

‘那马来西亚那个呢? 还要陪你去北京的那个。。你们睡在同一间房啊!”

‘我和你还睡过同一间房呢!’内心在咆哮 -- 病房也算阿!

‘我只会和单纯的女生交往,至于你推荐的毛毛,还要一度跟我联系很密的yoyo,我不敢去碰,因为她们太犀利了,随时可以发现我的秘密。’

‘我呢?’我脑子里一堆乱码,‘你没害怕过被我发现你的秘密吗?’

‘你不一样。’康少说。

‘你是个让我拿捏不准的人。(简称钟楼怪人)

‘和你在一起我可以很放松。而且和你在一起, 我会主动,想要被你了解。 (然后毁尸灭迹。。。)

‘有时候我甚至在想我是不是喜欢上你了?(因为。。。我看起来像个爷们儿?)

‘你落水那天,当我看见沉在水里的人是你,当我把你拉出水面你却没有任何反应的时候,我突然心里很疼很疼,就像失去了一个亲人。我当时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让你活过来。我在心里说,只要你活过来,我愿意照顾你的下半生,不管别人怎么看我。 我希望你能一直在我身边,就像。。。(花好价儿买来的宠物?)

‘就像家人。’康少正色凝视我,‘许可, 你会一直陪在我身边吗?’

我脸不变色心不跳,搅着一坨糨糊状的逻辑问:‘这句话。。。在你们的世界里所表达的意思,和我们的世界里表达的意思是同一个意思吗?’

康少投怀送抱,把下巴搭在我受惊若宠的小肩膀上。又是armani 的经典寄情水。。。 眼瞅着心脏由四二拍跳成八三拍,我忍泪盈眶,却完全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状况。。。

我想的意思和他想的意思到底是不是一个意思啊?!

无法掩饰嘴角恍惚的微笑,铁了心想要一种恒定不变的东西,是因为惧怕生命中不可解得生死契约。

而这些年来自以为是的兜兜转转,也不过是似锦繁华里顺水推舟的过往云烟,任再强劲的紧锣密鼓急管繁弦,面对心跳得声音,终究是要低下头去的。

在长夜湖畔,凌晨3点半的陌生长椅,一晌 贪欢。即便可以欺骗自己梦里不知身是客,却掩饰不住灭顶的沉溺中透骨的清醒。

黎明就快来临。。。如果我的生日愿望灵验,我希望-- 今晚发生的一切, 是一个美好童话的开篇,而不是一个悲情故事的剧终。

一家正规的企业,不会因为某个人的生日而设定一个假期,不会因为老板儿子的私情就批准谁的临时补休,不会关心你昨晚 干了些什么,但会在乎你换没换衣服。

上班前的2个小时,康少载我回家沐浴更衣。一身疲惫的重返办公室,明显感觉力不从心--也许这就是步入老年的症状之一吧!这一天,基本是在梦游中过完的。

有一种选择是无奈的; 有一种善良是凌迟的; 有一种付出是徒劳的;有一种偏执是痛苦的; 有一种喜悦,是不能分享的。

-- 前四句是过去式,后一句是现在时。

我是一个化学性质很活泼的人,化学性质活泼的元素可以和很多物质发生反应,我觉得自己也是这样-- 包括步入暮年之前还能跟一个帅哥做‘姐妹’并企图引导他回归原生态。 我想如果我妈在天有灵,也会觉得脸上有光吧?

毛毛最近疑似有恋情,疑似钻石男,疑似挺靠谱。当然,一切未经证实,只能疑似。

在必胜客切pizza,我意识到自己在偷笑,收回魂魄,但见毛毛也眯缝着桃花眼,目空一切。脑门上面明摆着飘出一行字幕:保暖思春,请勿打扰。

两个人说话都互相云雾缭绕,从新闻联播到天气预报-- 我俩念书那会儿也没见得这么热衷于探讨国家大事,不测风云阿! 这就太不正常了,莫非她也爱上了一个男同志? 也比她小三岁?

‘毛毛。’我趁宝宝去洗手间的时候单刀直入,‘你最近搞对象了吧? 看你这 一江春水流的,都快笑傲江湖了。有话千万别憋着,容易憋坏身体。跟组织常做思想汇报才是硬道理。’

‘你才一江春水呢!’毛毛继续目空一起,‘谁家过年不包点饺子阿!’

‘你平时也没耽误包饺子阿,这回主打什么馅?’

这可不是她的一贯风格!丫向来都是磨刀霍霍好几天,再动员一帮义务拉拉队,才开始人模狗样抓牛绑羊的。这次打算先斩后奏? 该不是什么成功人士吧?

我说:‘你最好先给点剧透,万一哪天真在街上碰着人家,我也好收敛一下,别扎人堆里跟着挤签名,多给你丢脸阿!’

她说:‘不会的,真要有那么一天,我会装作不认识你的。’

我说:‘你行! 你不说是吧? 我有的是办法。我就不信,一个中国籍公民还能在生我养我的这片土地上隐形了。’

她说:‘你那些伎俩还是收起来吧!不就请私家侦探外加蹲坑蹲点嘛-- 还是我教你的。 你把请私家侦探的钱给我得了。 过两天我领他过来跟你自首,咱们一起吃饭,你慢慢端详。’

我不是一个喜欢八人家隐私的人,而是喜欢八完人家隐私再加以自己的观点。毛毛这种扮猪吃老虎的家伙,摸彩票中了5块钱能喊下大天来,可要是真中了五百万,你铁了找不着她人影,连手机号都肯定换了。越捂得严实,就证明越稀罕越有价值。这个能让她藏着掖着的家伙必定是个骑白马的,在我有生之年能见一眼活得牧马人 -- 别说吃饭了,让我刷碗都行。

11月的同声传译考试如期而至,不负众望的 -- 我考煳了。

‘这说明一个道理。’康少意味深长的说,‘想当裁缝的厨子不是好士兵。你还是死了改嫁的心为骊豪奋斗终生吧!’

‘是我的终身还是骊豪的终身阿?’我顶着雷问。

‘哪个先终算哪个的。’康少并没有忌讳。

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呢! 考试败北,并不耽误吃庆功宴。

这家料理店最大的特色就是贵,第二大特色就是黑。这种地方一般都是小蜜蜂宰大野狼,大野狼钓小蜜蜂的主会场。说实话,如果不是出于对陌生人的尊重,我出殡那天都不打算经过这个个门口 -- 不是谁买单的问题,主要是吃不饱的问题,还有个次要的原因,就是无论来了多少人都得一字排开落座,无论坐在哪,都只能面对刺身师傅和铁板烧师傅,不能完整看见同伴的脸。

我今天的主要目的不是为了吃饭,而是为了看脸-- 但绝不是看刺身的脸或铁板烧的脸。所以只能歪着脑袋,一边噎食,一边落枕。

谢明宇先生是个让人挑不出毛病的人。有礼貌,有涵养,一看就受过9年义务教育; 五官端正,身材标准,完美的似曾在电脑里PS过;40岁了,皮肤维护的就像初出校门,估计早晚也用兰蔻倩碧碧欧泉;谢先生是香港人,据说还是麻省理工的高材生,现在是一个奢侈品牌的中国去CEO。。。。。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说话太正统了,聊天也像开会,还动不动就拽英文 -- 不过这只能说明我们自身素质不够,平时净拿低俗当幽默,文化及文明程度远远进化不到人家的层面。

坐在他面前,你绝对不好意思过于关注一只龙虾或者一个海胆,更加不好意思谈论菜以外的话题-- 除了聆听和微笑,我也只能聆听和微笑了。毛毛则装得更彻底,莺声燕语逆来顺受,还在我问她‘要不要来一碗地狱拉面’的时候莞尔一笑说,她不太喜欢。

神阿!她居然说她不太喜欢-- 我俩出生入死肝胆相照这么多年,哪次光顾寿司店她不是一进门就吆喝‘地狱拉面2碗’?还特别强调‘地狱要多多地放’!

不过此情此景不适合拆台,跟侍应说完‘1碗’,我免费赠送给她一个最诚挚的鄙视。我知道她是不想在王子面前吸溜拉面以免破坏自己的公主形象。不过我不相信她真的能为了王子功德圆满,所以我相信她一会看着我吸溜的时候会特别眼馋。

趁王子‘excuse me’出去接电话的功夫,我俯着身子赞叹:‘从今天开始,谁说你没有贵族血统我就跟谁急!’

毛毛在下面狠狠踩了我一脚,上面安静含笑着喝自己的茶。

我说:‘过了阿! 你都快忘了自己是吃啥长大的了吧?这么搞对象不累吗?王子固然难求,但也没必要什么都配合他的气质吧?才刚拍拖就把拉面判死刑了,这要真过了门儿,还不得把拉屎放屁的功能全戒了阿?’

毛毛沉吟:‘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舍不得面条套不着狼。’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要套狼,首先得具备养狼的条件,不然即使套着了,也得当狗养着。养狗就得让他听你的话。能把狼养成狼狗是你的本事,养着养着自己变成狼人了,那不成为江湖笑谈了。’

‘这事不用你操心,我心里有数。你现在开始省吃俭用存我的份子钱吧!’

‘真有志气!行,我祝你成功。话说回来这个人真是一根刺都没有,是我见着你身边最靠谱的一个。你们怎么认识的?确定他外面没人吗?’

‘上天有时会空投些馅饼给那些有准备的人。你相信吗?’毛毛答非所问。

‘嗯,信。’我抛开顾虑,我愿意相信:刘烨是上天赐给我的馅饼,但过了保质期; 康少是我的第二个馅饼,不过是个半成品。。。而谢先生,则是毛毛那一块。我们运气都不坏。

晚上回到家里,我给康少打电话。拨到最后一位数字,却犹豫着要不要接通,接通了讲什么? 以什么样的身份?然后呢?

好吧,我承认,我是一个已婚女人,一个孩儿他妈,还被人甩了。像我这样的女人,虽然也有争取幸福的权利,但是有句古话说得好-- 人贵有自知之明。

康少,在别人眼里是完美的,在我眼里同样是!我确实太在乎别人的眼光,所以才会介意刘烨往我脸上扣锅盖。如果我真的恬不知耻的和康少站在一起,问题就绝不仅仅是锅盖这么简单了。

他的外表,身份,家产以及年龄,和我连线一会都会成为别人的笑柄。

没有人会怀疑他的性取向,只会怀疑他的脑神经。

我真的可以无畏人言马?真的能做到不要结果?就算如此,康少也愿意吗?能坚持多久?

康少问:‘昨晚玩得好吗?’

我说:‘挺好,毛毛挖到了一枚钻石男。’

‘那也很正常,现在想我这样的优秀品种太少见了。’

‘想什么呢? 我是说你比人家差--你站人家旁边,顶多是颗碎钻,专门衬托人家闪亮的。’


‘考虑一下接受你的激励,看能不能一闭眼睛一咬牙把你给收了。’
‘我会慢慢培养感情,不过如果实在培养不出来。你也不能太勉强我。’
‘哪凉快上哪呆着去吧。别老拿我逗闷子。’我把头像挂忙。
‘不是吧,这么小心眼儿!’

人在冲动的时候可以做很多决定,但冲动不能伴随我们一辈子,待冲动告一段落,你会发现在亢奋状态下做出的决定大部分是错的,事后要用加倍的冷静去弥补那些冲动的错误。


我大概能体会到刘烨与妖冲动之后的纠结了-- 不想退出,也不敢进攻。

不过仍然不能原谅。因为-- 我是被不幸逼上了贼船,而他却是在幸福中给脸不要。

下午是法国商会组织的联谊活动,主舞台设在球场辅翼的乡村俱乐部,作为跑腿打杂的核心人物,我得去现场随时待命。据说来的都是功能强大又有头有脸的人物,可惜没有一个认识我的。

自助酒会,漫无目的的东游西荡,给老外们充当洗手间活动招牌,不小心还真撞上一个‘熟人’-- 时隔不足24小时。我觉得我真有必要去买彩票了。

‘谢先生!’我彬彬有礼上前递上名片,‘这么巧又见面了,我是这里的公共经理,以后请多关照!’王子谢似曾受到了惊吓,一副活见鬼的神色,呆滞了几秒才接过卡片说:‘噢,OK。’

O什么K 阿?看来毛毛还没有把我们的关心如实禀报给王子陛下,致使王子谢误以为我在挖姐妹的墙角伺机占点便宜什么的。。。一定是这样。

我一向不喜欢降低自己的身份去提升别人的气质,既然王子的表情说他认识我不高兴,那我也没必要表现出很高兴得样子,还是哪凉快上哪待着吧!在我转身的睡觉,却听见背后一个女声浅浅的问:‘那位小姐是谁?怎么不介绍一下?’

好奇心促使我又转了个身,仔细打量一番。

女,貌似中年,衣着不俗,模样平凡。据我多年江湖临床经验推测,此女与王子谢关系匪浅。抑或是,那女人错觉自己与王子有乱套的关系。

‘您好,我叫许可,是骊豪的公关部经理,欢迎你们经常过来玩!’我又递上一张卡片给那个女人。王子谢的表情有点像塞了牙缝却不要意思当众剔牙。


我大概能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你好,谢谢。认识你很高兴。’女人倒表现的大方得体。

我再一次意味深长的扫描了一下王子闪烁的眼神,三步并作两步找一个安静的角落,给毛毛通风报信。

‘毛,你猜我在我们球场看见谁了?谢明宇!’我迫不及待自问自答。

‘是吗? 哦,他说今天有个法商会的下午茶,原来在你们那儿办啊。’

‘对,我要说的不是这个,我看见他身边有关女的,来者不善,凭直觉感觉他俩关系不一般,当然,也有可能是我想多了,不过你提防一点,别让她近水楼台了。。。’

‘行,知道了。你忙你的去吧,别跟着掺和了。’放下电话,我还是有点不放心,远远观察他们,以便搜集更多可靠情报。虽说这世上没有不偷腥的猫,可身边有靓鱼摆着,谁还闲的去抓老鼠呢?除非---老鼠不是等闲之辈。

我被人拍了肩膀。回头,是康少。

‘你也没跳啊。 我还想问你呢,鬼鬼祟祟干吗呢?’

‘呦,你这是青春期没过阿?还是更年期提前?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个嗜好呢?早知道把你挂墙上就行了,还给我省下一笔设备钱。’

‘别闹了,那个男的,你认识吗?’我用眼睛指给康少看。

‘树下的,条纹衬衫白领带那个。’

‘噢,好象见过,不过不熟,好像姓谢吧? 记不清了。旁边那个是他太太吧?他太太倒是蛮有背景的,太子女,据说他是借老婆上位的。’

‘他太太?你没搞错吧?’

‘也有可能搞错了,呵呵,怎么?这人跟你有关系啊? 劫你财了还是劫你色了?’

‘跟我没关系。不过跟我认识的人有关系。’我一边说着,一边狗腿的闪到一个小角落继续给毛毛输送情报。

我说:‘毛,不好了,那个姓谢的八成是个江湖骗子,你千万别跟他好了,他好像有家庭,我一会再去帮你调查一下,刚才那女的好心是他老婆。。。’

毛毛急了,说:‘我不是让你别管了吗? 我知道了!自己会处理的! 你别掺和了行不行?’

‘你知道什么啊。。。’我脑子转速不够,突然之间恍然大悟,‘毛蓉蓉你是不是疯了?!’

‘你别瞎操心了 ,根本不是你想得那样。 回头再跟你解释。’

‘毛蓉蓉你是不是当第三者了?你要是现在不跟我解释清楚,我马上过去问问那个姓谢的跟你什么关系!’

‘许可,你什么时候能像正常人一样思考问题啊?你自己的事情还不够你忙的吗?我们的事一两句话说不清楚!我晚上去你家,你别胡闹,你胡闹只会让问题变得更复杂。’


放下电话,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我跟康少说:‘今天也不能陪你去新餐厅剪彩了,晚上毛毛来找我,有重要事情商量。’

康少说:‘我早看出你们俩有奸情了!你老实交待你俩好了多久了?说实话哥不笑话你。’

我瞥了他一眼。这个笑话放到这儿一点都不好笑。

亦舒说,不自救,人难救,忍辱负重于事无补,只能招来更大的侮辱。张小娴说,凡是皆有代价,快乐的代价便是痛苦。三毛说,某些人的爱情只是一种‘当时的情绪’,如果错将这份情绪当作长远的爱情,是本身的幼稚。莎士比亚说,再爱的人,也有走远的一天;再美的梦,也有苏醒的一天。孟子说,两害相权,取其轻。佛说,放下,便是幸福。

我嘴笨,什么都说不出来,但我知道出来混迟早要还的,长江后浪推前浪,后浪早晚变前浪,还得死在沙滩上---那个男人可以为了你欺骗另一个女人,有一天也会为了另一个女人欺瞒你,理由是一样一样的。

‘。。。。。。他们两个根本就没有爱情! 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明宇答应过我会跟她离婚,但想把伤害降到最低,因为他们还有孩子,所以。。。需要时间。我愿意等。’毛毛理直气壮。

我真想一鞋底子呼死她!

‘没有爱情可能有孩子吗?你是从蛋壳里蹦出来的啊?!’我运尽丹田之气用美声跟她讲道理,避免小肺泡因过度膨胀而爆掉。

‘毛毛,我就是你身边最鲜活的恶例作。男人为了舒服舒服什么丧良心的话都说得出来,刘烨跟Yoyo也说过我不少坏话!那都属实吗?今天谢明宇在球场见着我的脸色就像见了鬼似的,他为什么这么怕我呢?还不是因为怕我当众提起你?如果他们的关系真像你刚才说的那样,那他紧张个毛阿?。。。。。铺天盖地的男人排着队等你睡,你为什么非要捡别人睡过的?’

‘你不了解的。我也不想这样,但这一次我是认真地,他就是我想嫁的那个人。错过了,我就再也遇不到了。’

‘得了吧!你能数得清你交往了多少个男人吗?你哪一次不是认真的?认真就有好结果吗?现在退出还来得及,不要把一切都搞到无法收拾了才不欢而散。再说了,我听说他是靠女人起家的,他可以为了金钱名誉出卖自己的感情,日后也会为了金钱和名誉背叛你对他的感情!而且,你也别指望他老婆会像我一样忍气吞声 --- 我就是没人家的本事,如果刘烨的事业是我一手成就的,那我现在就会用加倍的力量去搞跨他! 这是正常女人的反应。碰上不正常的女人,还会坏你的名声,毁你的容,让你俩像流浪狗一样无处藏身!’

‘许可。。。我想过放弃。不少因为怕她,仅仅是因为同情她。。。可是每一次和明宇单独在一起,我就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没有做不到的,只是你不想做到。’

‘你没有在我的处境上,你体会不到我的痛苦。’

‘我体会不到你的痛苦?那你体会过别人的痛苦吗?你体会过孩子的痛苦吗?父母离婚,小孩子是最无辜的!假如时间可以倒流,也许我不会那么执著的想要离婚,不是因为我对刘烨还有感情,而是因为我不想宝宝成长在一个不健全的家庭里。如果不是童年的阴影,康少也不可呢个爱上男人!’

‘。。。我没说什么。’

‘你说康少。。。。。喜欢男人?’毛毛从被告席窜到旁听席。

‘不完全是。。。。只是,他并不清楚自己喜欢女人还是喜欢男人。这都是当年他父母离婚造成的。他恨他爸爸身边所有的女人,演变成对自己身边的女人也有着天生的排斥感。’

‘是他跟你说的吗?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现在说你的事,跟他没关系。’

‘你知道他是同性恋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你知道吗?我突然爱上明宇,就是因为那段时间康少让我觉得自己是个失败者,我那么喜欢他,他喜欢我一下能死吗?可惜他一点点暧昧都没有给我。他是第一个让我觉得自己很没有魅力的男人! 因为他,我甚至怀疑自己真的老了,居然敌不过一只没脑的花瓶!也是那个时候,明宇出现在我身边,并表示他喜欢我,才让我没有完全陷进自我否定的深井里。。。。’

‘胡说八道!’我火冒三丈,‘你的意思是,假如有一天谢明宇跟你分手了,你也可以跟另外一个有妇之夫有染,然后再把责任推给谢太太没给你让位?是这样吗!’

‘毛毛,你别执迷不悟了。我知道斩断一段感情很难,可是你坚持一个错误,只会让自己死的更难看。’

‘你怎么知道他和他老婆坚持纠不是错误呢?三个人在一起,没有爱的那个才是第三者。许可,不管你相不相信,他出现在我人生的低谷,出现在我最需要爱的时候,就是我一直在等的人。我爱他,超过我爱过的每一个男人。我愿意相信他,等他,和他一起面对将要来临的风暴。。。。’

‘别在这指鹿为马了!你懂什么叫爱吗?爱是对一个人的关心,守护,付出并不求回报。我每天路过金店都会看到一条价值连城的钻石项链,我迷恋它,做梦都想得到它,为此我恨不得去抢劫!可你能说我爱那条钻石项链吗?不是的!我只是想占有它,以及顺便占有它的昂贵价值。你爱他?如果他只是一个怀才不遇的小职员,年还会爱他吗?如果他没有钱去彰显品味,你还会爱他吗?如果他不是香港人而是塔利班人,家里有一帮穷亲戚等你救济,你还会爱他吗?。。。如果你和他生活在同一个时代里,你根本不会爱上他!他就是你在大学最后一年放走的那个飞行员!你还记得当年你甩人家的原因是什么吗?你说他没意思!那么谢明宇有意思吗?我觉得他更没意思!但他的老婆发现了他的潜在价值,并有能力把他塑造成今天的样子,他现在可以用身份,背景,财富来弥补他的‘没意思’。所以,你就对他干兴趣了,就可以抢夺别人的劳动果实了吗?’

‘许可,别说了。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我没给自己留退路。对不起!’

毛毛在我最慷慨激昂的时候抗旨退朝了,只给我留下一屋子的憋屈。

有时候,我真怀疑自己人品有问题--- 我的男人让三儿给撬了,我的闺蜜义无反顾的去当小三儿,然后两人一个比一个由理,一个比一个趾高气扬。整得好像我才是看人家过好日子就内分泌紊乱的法海巫婆容嬷嬷。这算是生于忧患阿,还是天妒英才阿?

宝宝从房间里披着奥特曼战袍开门出来,一脸严肃倚在门框上:‘妈,进来,我跟你谈谈心。’

我瞥了他一眼:‘搁这儿谈吧。’

‘就这么大的屋,我还能进哪去阿?站着说吧!’

‘妈,你刚才跟毛姨吵架,我全听见了。’

‘大人说话小孩别跟着掺和。你不看你的迪迦奥特曼,偷听我们说话干什么!’

‘你的声音太大了! 我都 听不见雷比克人说话了。’

‘妈妈,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我觉得这件事是你不对。你不应该把毛姨给说跑了。’

‘你懂几个问题? 大人的事小孩少管,你看好你的奥特曼得了!’

‘你们大人那些事,我都明白,不就是你跟我好,我跟他好吗?我觉得你可以管你自己跟谁好,不能总管着别人。你要是不让我跟刘善琪好,我也不高兴呢!’

‘明白个 P。 那我问你,如果刘善琪以前有一个玩得很好的朋友,可是在你出现之后,她就只跟你好,不跟那个小朋友玩了,你要是那个小朋友难不难过?你忍心去抢别人的朋友吗?’--- 也许多年以后,我会觉得跟宝宝的这段对话相当弱智,但此时此刻,我只想让一个人赞同我的观点。

‘怎么能说是我抢呢?那要看刘善琪觉得跟谁玩高兴。’

‘没有你之前她俩玩得也挺高兴啊! 如果你不在,他们也可以一直高兴。’

‘那肯定不是特别高兴,只是一般高兴。 我和刘善琪在一起就是特别高兴,以后再有其他小朋友跟我们玩,也都是第二高兴和第三高兴,不可能有人把我们分开。能被分开就只是一般朋友,不是好朋友。’

在5岁孩子的世界里,感情是不会变的,喜欢一个人,就是一辈子。可我们终究不能永远活在5岁的世界里,我也没有必要跟他解释成人世界里复杂的三角关系的形成和原理,让他过早承受不该承受的困扰。现在,我们能做的事情,只能是洗洗睡了,醒了以后该干吗干吗。他继续幻想他的童话故事,我继续坚持我的隔岸观火---回头再想办法找个灭火器。

沮丧,压抑,无能为力。不是很开心,或者说,是很不开心。

最近总有种失落感叫人想哭,感觉发源地来自康少的秘密,刘烨的家人,毛毛的烦恼和自己的心事重重。。。。这是个以郁闷开场的11月。


多希望自己没那么坚强。。。可是不坚强,又能怎样呢?

万事如意是个太美好的幻觉。

给宝宝盖上小被,我习惯性的摸了摸宝宝的头。

‘妈,以后在外面,你别老摸我的头了。’

‘因为我是男人,让别人看见会被笑话的。’

‘我还是男人他妈呢!’

我没想到宝宝也开始有想法了。我想说:‘你现在是长大了,知道顶嘴了是吧?’话到嘴边,决定有点以大欺小。

‘行,以后不摸了。’我悻悻关了灯。

娘要嫁人,儿要断奶,爱咋咋地吧!

结婚以前,我贪玩,喜欢帅哥,喜欢名牌货,喜欢把一切美好的事物据为己有。离婚以后,我学会了适可而止,依然喜欢那么多,却不再热衷于霸占美好的一切。因为有时候,占用并不快乐,放手反而能收获更多。

可惜很多人参不透这个道理。你越让他们放手,他们就抓得越紧,最后把喜欢的东西捏碎在自己手里,到头来还埋怨别人给他施加压力。

本想让毛毛冷静几天,一周没有联系。一周过后,毛毛把所有的电话都转去了秘书台。登门拜访,家里也没人。我有点慌了,倒不是担心她想不开,就是有点担心。。。她想不通。

我给毛毛发了条短信:‘请回电话。不回的话按失踪处理。’

发送成功后攥着手机,心想数到一百还没动静我就报警。

没数到30,毛毛就回了:‘活着呢,不想说话。’

‘你赶紧给我回电话!赶紧的!不然我真报警了。别浪费我的手指头。’

‘喂。。。。’毛毛在千里之外装病猫。

‘你咋想的阿?’我压着火。

‘光散心就跨省了,这要是散步还不得移民阿?’

‘我在这待两天,然后进藏。’

‘你有那么长的假期吗?杂志不做了?’

‘我两年没休过年假,这次一起休,不同意就不做了,反正我也做得烦了。杂志有yoyo顶着呢,andy的产业她都有兴趣插一脚,我这个主编也快被架空了。’

‘你进藏不是因为工作不顺吧。’

‘是。托你的福,我感觉自己的感情受到了诅咒。所以打算去海拔高的地方,接受神灵的庇佑。’

‘你快让神灵省省心把!你也不怕那个神灵心情不好拿个大钵把你给收了!还接受庇佑---你确实该找个活佛好好聊聊,活佛要是说你做得对,就应该为了追求自己的幸福把他老婆连根铲出,那我一句话都不说,高唱着你快乐所以我快乐,敲锣打鼓送你出嫁。’

‘你就损我吧!看我难受你就高兴了。’

‘你觉得我会高兴吗?换做这种事发生在我身上,你会高兴吗?’

‘毛毛,你想过没有,谢明宇是个稀有物种,不止是你,有很多女人都会惦记着,他的老婆有很强的危机感,而当你成了他的老婆,这种危机感就会落在你的身上。你能保证他是


你的唯一,可你能保证你是他的唯一吗?他现在的老婆可以用事业和孩子去制约他,如果这些都不足以成为制约他的条件,等更年轻,漂亮,优秀的女人出现在他面前,你有什么能力去制约他?其实道理你都懂,你就是任性,不甘心。’

‘生活是你自己的,我没有权利去干涉,但作为朋友,我希望你可以活得舒服一点----这种舒服并不是秀给别人看的。就算你改了年龄,得到你暂时想要的东西,但从此却要提心吊胆隐藏这个秘密不被人戳穿,不累吗?就算你夺权上位了,得到你爱的人,但每当想到这一段经历,每一次被陌生人谈论你的这段经历,你都会于心不安,不是吗?’

我不知道我的话毛毛听进去多少,听不进去也没办法。我又不是王母娘娘,没本事把他们俩一个贬到人间放牛,一个撇回天上织布。脚上的茧子是自己走的,别人只能帮你挖鸡眼,管不着你挖完鸡眼是准备上刀山还是下油锅。

最近一段时间,我像妈妈一样不停的和每个人讲道理,讲得自己都烦了。只有和康少处于同一平面内,我的精神才能恢复正常,工作也好,会议也好,进餐也好,玩笑也好,都是我所盼望的。

根号内含有未知数的方程叫做无理方程,维持与康少的感情好比在做一道无理方程题。为了得到理想的答案,我假设自己并不在乎男欢女爱,假设康少突然会对女人发生兴趣,假设我们有结果。。。可能假设可能一多,我就忽略了事物本质,就像解题忘了验根,忘了舍去错误的增根,我在单恋的象限里迷了路。

在我为毛毛和康少洗脑的日子里,刘烨找过我几次,都因为我与康少的饭局徒劳而返。最后一次,他晚上在我家楼下等我们回归,看见我和宝宝从保时捷上下来,也没说什么。随后跟我上楼,哄宝宝睡觉以后,我们在阳台有过长达5分钟的谈判,内容不含色情暴力反动言论,也没有涉及他的旧爱和我的新欢,对话全文如下:

‘我把包子送人了,我的同事。不过不用担心,咱们随时可以去他家看。。。这半年,家里事儿多,也实在没精力照顾它了。’

‘你有什么消息。。。。要告诉我吗?’

‘许可,你是不是还在恨我?’

‘呵呵,你想多了。我现在日子过得挺好的,没必要跟自己过不去。’

‘对不起。。。。其实你一直是个很有魅力的女人,只是我以前不懂珍惜。’

‘你不是大老远跑来赞美我的吧?我可真没钱再借给你了。’

‘不是。你已经帮了我很大忙了。年底发了奖金我就还上。’

‘那我就放心了。无事不登三宝殿,都挺晚了,你要没有要是禀报就赶紧跪安吧!’

‘嗯,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明年9月,我想让宝宝提前入学,你也知道咱家。。。恩,我那套房子是省重点学区。我想,能不能把宝宝的户口再迁回去?当然不是马上,我只是有这个想法,想征求你的意见。’

我沉默。这个问题我也想过,为了孩子的教育,道理是没错,不过迁回去给他。。。感觉心里不舒服。

‘其实从你搬走到现在,我一直都不好受。以前,觉得日子挺平淡的,突然那种平淡没有了,才发现生活变得一团糟。跟你离婚后,不知道为什么,我每次见yoyo的感觉都像在犯罪。。。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真的很想有机会弥补我对你的伤害!如果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不愿意!’我斩钉截铁。这不是连续剧,我可不想跟他抱头痛哭完了再窝囊自己,我权当自己在同归于尽事件里已经涅磐了,现在是金刚不坏之身,坚决不走回头路。

记得在我们结婚后的第二个情人节,他空着手回家。当时我问他为什么不买花,他说:‘结婚的人了还凑这个热闹干吗,情人节是鲜花贩子的节日,菜花都能卖出金子价,等过完节,花价马上掉下来,今天一枝花的钱明天能买一捧,咱不能花冤枉钱!’当时我就怒了,我说:‘对,清明节的花更便宜,你多送我几捧,我还能编个花圈呢!’

我当然知道革命不是形式主义一。可下雨的时候没有伞,落水的时候没有泳圈,大冷的天穿不上棉袄。。。等天晴了,上岸了,春暖花开以后,这些东西就不具备任何价值了。再给,就是多余。在我最需要安定团结的时候,他迎风顶浪向着外面的野女人招展; 在我习惯了自己的眼泪自己擦的时候,就别指望用几句话把我给和谐了!

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不会在婚礼那天跟他说‘我愿意’;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压根就不会给他机会问我‘愿不愿意’!

所以现在,我只想再给自己一次机会---孩子的事可以商量,复婚,免提。

浸入液体里的物体受到向上的浮力,浮力的大小等于它所排开的液体所受到的重力。。。。在这个一切皆有可能的时代里,我分不清是我的执拗决定了我的受力面积,还是意外的幸运影响了我的下沉速度?如果没有康少的出现,我也会如此坚定的拒绝刘烨的回心转意吗?

阿基米德定律在这里失去了应有的逻辑。

我说:‘身边突然缺了个端茶倒水擦地做饭洗衣服的角色确实不太习惯,这不是什么大事儿,请个家政工人就好了。我不是也习惯自谋生路养家糊口了吗?你要是不想花钱,也可以在培养个第二春,不过千万不能照顾像yoyo那样的了,中看不中用。’

刘烨苦笑了一下,转身离开。

离开的时候不小心在门槛石上绊了一跤,他很尴尬的笑了笑,说:‘早点休息。’然后,垂着头,一步一步走去电梯间,整个后背都挂满了忧伤。认识他这么久,这是第一次,他表现得没有我沉稳---这也正是我一直希望收看的节目。只是没想到播放的这么突然。

春花秋月何时了 ,往事知多少。。。。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过早到来的判决书并没有带给我期待中的惊喜。刘烨走了以后,我关上房门,居然又听到了心痛的声音。。。奇怪,明明应该高唱胜利的凯歌,不是吗?那么是who,what,why,when挫伤了我的快感,搞坏了我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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