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小心把美女赤裸上身看对方拍给对方,对方已保存怕传上网,我把他拉黑,今天又加上,让我验证,在不知情况下,会不会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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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这句——‘他站在浅滩,海水冲刷他的脚踝,他看着远处玩水的女人,觉得生活惬意安然’,这句也是《爱如故》里的句子。这份稿件是从我当事人家里找到的,类似的纸张还有很多,彭先生,你有什么解释?”
  “这有什么好解释的,稿子是我们没离婚时写的,离婚后,这些打印的稿子被我留在那里了。”
  “彭先生,你习惯用什么打印机?”
  “反对,反对被告提问与本案无关的问题。”
  “法官大人,我保证这个问题与本案有关。”获许后,无视掉彭城眼神里的错乱,柴焰继续发问:“原告,请回答我的问题,你习惯用什么打印机?”
  “佳能?三星?我用的牌子多,记不清了。”
  “用过油墨打印机吗?”
  彭城望了望白色投影布,上面的字迹虽然浅,却干净,于是他放心的摇摇头,“没有。”
  “确定?”
  “确定。”
  “法官大人,我问完了。”回到被告席前,柴焰接过助手递来的另一沓纸,抽出叠在最上面那张,复又回去,放在了投影仪上,“请法官大人见谅,为了验证我的某些推论,我刚刚出示了一件伪造的物证,现在你们看到的才是真的。这张纸原本的正面是我当事人打印的稿件,是由一台老式油墨打印机打印的。我当事人同原告婚后,原告嫌油墨打印机不好用,丢了机器,可那些被打废的纸却没丢。彭先生不是说我们没有证据吗?现在有了。”
  “不是……我刚才……”彭城语无伦次,他抓着桌沿,后悔刚刚说话为什么不留些余地。
  他没想到,以为已成定局的事会成了他的定局。
  半小时后,林梦跟在柴焰身后步出法庭,日光从长窗照进来,在身后拖拽出摇摆的影子,她有些恍惚,“柴焰,我们真的赢了吗?”
  “你没听见法官判决吗?驳回原告诉讼。你没抄袭,我们赢了。”风吹来,难得的清凉,林梦却失声痛哭着。柴焰低头看着手中的公文包,并没回头。她不知怎样解劝,她理解林梦的矛盾与煎熬。
  那份证据是林梦在开庭的前一天才拿来给她的,林梦知道,这份证据一旦拿出来,林爸爸当年做过的那些事就再也隐瞒不了了,林梦觉得对不起爸爸,但没办法。除了破釜沉舟,林梦别无他法。
  林梦的情绪没整理干净,另一个怒火中烧的人已经忍不住跑来和她拼命了。
  “贱人,你知道我努力到现在这天多不容易,你是不是想毁了这一切!”皮鞋重重踏在理石地面上,彭城举着拳头走近林梦。
  “彭先生,你是要打林女士吗?”早端好相机躲在别处的记者伺机而出冲上来,快门啪啪地连响,频闪的闪光灯里,彭城想着明天的娱乐头条——“起诉失败反陷抄袭风波,畅销书作者人品究竟如何”,他恨不能找一个地洞钻进去。
  “是你找来的记者?” 彭城的律师沈晓并没帮她的当事人解围,反而站在柴焰身边同她谈起了天。
  “恩,不给对手喘息翻身的余地是我的风格。”
  “我学你学的还是不够啊。”
  “你才知道。”
  阳光被云层遮挡,空气压抑凝滞,柴焰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收起,便听到沈晓说:“秋成他为什么就忘不掉你呢?”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大修过
  ☆、Chapter12不改(4)修
  Chapter12-4
  白日将尽、暮色迟至的傍晚,火烧云成片滑过街区上空,映红陈旧寒酸的招牌。嘎吱嘎吱的机打声过后,一只白皙的手抽走凭条,营业厅的玻璃门一晃,丽人站在了街上。
  街上人不少,穿着肮脏T恤的女生蹲在首饰摊前选耳扣,不时拿起一款金黄的在耳侧比划着,嘴里嘟囔着询问价格,满口黄牙的水果摊主坐在躺椅上,一手摇着蒲扇,慢慢吸着旱烟。
  一天里最懒散困顿的时间,沈晓停在水果摊前,捡了两个雪梨,她嗓子疼,考虑煮道冰糖雪梨去火。
  装进塑料袋的梨被摊主随手放在电子秤上又取下,“六块二。”
  沈晓取了四块钱,递给摊主。
  “是六块二。”摊主瞪着眼睛,开口便是混着烟味的口臭。沈晓个子矮,不能幸免,她却早已习惯似的提起袋子,“刘大强,下次记得把秤下面的泡沫裁小些,这样实在是显眼。”
  除了不堪入耳的脏话,摊主没拦住离开的她。
  首饰摊前的女生不见了,眼花缭乱的首饰盒里少了抹刺眼的黄,空缺的四方被一副孔雀绿的玻璃挂坠取替。老太太才进一单,心情愉悦的数钱。
  沈晓慢步走过摊前,听着老太太声音含糊的同她兜售盒子里的廉价商品。
  她自然看也没看一眼。
  和人一样,城市的每条街都有其独有的“体香”。新源街的不能称其是“香”,至多是“味”——馊水、麻辣烫还有廉价香水混合在一起,组成的奇怪味道,住在街上的人精于算计。
  记不清是第几次走过这条肮脏贫穷的街道,当太阳降至地平线以下,沈晓拿着钥匙,扭开了和陈旧街区显得格格不入的簇新大门。
  沈晓脱掉外套,理了理头发,看着门口摆着的男士皮鞋,“你不是不喜欢这里吗?怎么来了?”
  “我不是没给你买房子,偏要住在这里。”
  “我喜欢这里,会提醒我不能忘了对那人的恨。”
  温热的手从背后袭来,沈晓与他手掌相叠,“我也忘不了。”男人在她耳边吹着气。
  “别闹。”激灵的逃开,沈晓钻进厨房。
  有冰箱门开的声音传来,“晚上想吃什么?香菇炒肉好吗?”
  “随便。”男人坐回硬邦邦的沙发,听着开火声,脑中想的是另一件事——柴焰和他,终于在一起了。
  “狗男女。”
  同样的夜,一晌贪欢过后,柴焰疲累的伏在陈未南怀里,气息细碎凌乱。皎白月光透过纱窗照在她光洁小巧的肩膀上,被陈未南握住,时轻时重的揉捏着。
  “打败了沈晓心情好,还是刚刚那事让你心情好?”陈未南揽紧她,鼻息故意对准她耳际吹。那是她的敏感点,果不其然,柴焰立刻想翻身躲开,“你怎么这么流氓?”
  “你竟然才发现,柴焰,我简直失败。”做了个“服了”的表情,他使坏的咬了咬女人的肩,“说,是我还是官司。”
  “是你是你,行了吧?”说起官司,柴焰自然想到了沈晓。“你觉不觉得沈晓的话是在暗示她同迟秋成很熟,她说‘迟秋成为什么忘不掉我’,陈未南,如果迟秋成活着,说不定沈晓会知道他在哪里?”
  “你不是说不再想迟秋成了吗?他活着不是好事,想那么多干嘛?”摸着她嫩滑的肩,身体的欲望蠢蠢欲动,他俯下身,想做些什么,柴焰却翻身下了床……
  吻落空倒没什么,一头栽进床里也没什么,总归是不痛的,可是郁闷啊!
  “他没死不是好事吗?死的时候你折腾,现在没死你还折腾,这日子有完没完了!”他垂着床单。
  “你怎么这么小气,他活着是好事,他活着不光明正大来找我,说明他或许是遇到了困难。”披上床畔的衬衫,柴焰越发肯定她的想法。
  “还可能是不怀好意,心里藏着什么坏呢。”陈未南捧着被子嘟囔,眼神不经意扫过凳子上的两条腿。平时没觉得他的衬衫多好看,可穿在柴焰身上,松松垮垮,怎么看,都养眼。
  心痒痒的,却什么也做不了,赌气的陈未南抄起电话,出了卧室,他需要找个人吐吐。
  一场秋雨后,天气顿时凉下来,树上少了蛰伏耳鸣的夏虫,地上多了大小昆虫的尸体。装潢一新的TinyBar门前干净的没有丁点纸屑落叶,酒幌安静悬在檐下,涂了反光膜的字母在浅黄日光里熠熠发光,宁寂的午后,木头拎着扫帚,跨步迈进月亮门,扭头看着远处坐在角落闲聊的人。
  钟绾绾挥着手,脸胀的通红,“那个彭城还是人吗?知道躲不过抄袭就揪着林梦她爸的事不放!彭西朗还在医院吧,他去看过他吗?没有吧!那个混账王八蛋!”
  是很混账王八蛋,柴焰想起这半个月来她忙于应付彭城的种种,心是紧张疲惫的,也是欣喜的。
  林梦比她想的坚强的多,记得某次采访中,面对记者的发问,林梦是如此回答的:“关于父亲的感情生活,我也一度不能理解,难于接受,甚至直至父亲病逝前,我还没原谅过父亲。他对我的确有父爱,对我母亲,却没付出过感情,他不是个合格的丈夫。作为女儿,我也不知道该怎样评论我的父亲,或许你会骂他是个没道德的人,但他依旧是我的父亲。本想把这个秘密保留下去,可既然公之于众了,我只想说,电视机前的你,如果和我的父亲是同一类人,请审慎婚姻,我的童年里没见过母亲开心笑过,我希望更少的人和我一样。”
  林父是在某领域极有地位的人,死后被曝出这样的丑闻,不知多少人想看林梦的笑话,可林梦坦然的态度却让本打算看好戏的人希望落空,这些人里,自然包括彭城。
  “他被新公司解约了,现在官司缠身,日子不好过的很。”啜口玫红色的酒,柴焰皱紧了眉,“这酒多少度啊?”
  “像他这种人,怎么打击都不过分。”酒气微醺,钟绾绾揉着耳朵,“这酒你喝不惯吧,我新研究的酒,度数高,这杯给我,我倒杯水给你,不然一会儿你未必能站着出门呢。”
  刻意的夸张自吹换来某人不满,晶杯很快离手。
  “死木头,你干嘛。”钟绾绾跳起来,去抢杯子,可在人高马大的木头面前,哪怕再机敏灵活的动作也无异于花拳绣腿。
  “Jimi今晚不会来上班了。”红色的酒替换成白开水,木头按住不停蹦跳的钟绾绾。
  “谢恩!你是法西斯吗!暴君强政!”钟绾绾跳着脚,Jimi是店里最好的调酒师,钟绾绾就是跟他学的调酒。
  被直呼了大名,木头脸微微红了,他不打算和胡搅蛮缠的钟绾绾讲太多,拿起酒杯便走。“对了。”他站住,“建议你们注意下彭城,小心狗急跳墙。”
  “知道。”柴焰举起白水,比起酒,她喜欢水多些。
  “干嘛总欺负木头。你明知道他不喜欢那个名字。”
  “说了让他改,是他自己不改的。”钟绾绾还在生气,嘴噘的老高。
  金黄落叶遍地的时候,彭西朗伤愈出院的日子。已经休学一段时间的小奇迹来了蕲南,跟着柴焰和陈未南去医院接准备出院的彭西朗。
  病房里的床褥干净整洁,才晒过太阳,上面满是阳光的味道。彭西朗坐在四方椅上,手比比划划,和小奇迹学“手语”。
  “我没事了,你不要担心,小奇迹,我妈妈也帮我办了休学,你如果留在蕲南,我们可以一起玩。”
  “好拿(呢),不过你不鸟(要)嫌我说话不听(清)。”
  “不会,过一阵我就和你一样了。”两条腿在凳子下荡来荡去,彭西朗丝毫没意识到那句“我就和你一样了”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林梦在整理东西,心情随着儿子的话变得沉重,她摸了摸旅行箱上层的口袋,如愿摸到两颗糖,正准备扔给两个孩子,她的经纪人便惊慌失措地跑了进来,跑得急了,经纪人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刚刚,刚刚有人看到彭城了。”
  “他还敢来!”同柴焰结伴去结算的陈未南才进门,听见这话,撸起袖子,要往外冲。
  “先别去,他不是没找到这来吗?你走了我们怎么办?”栾露露安排给林梦的经纪人是个娘娘腔,说话要翘兰花指。门外声音越响,他越不敢放陈未南走。
  直到那一声“他有刀”传来!
  “柴焰,你和林梦呆在房里,看好两个孩子,还有,娘娘腔,把你的兰花指收收,现在报警,我去看看。”手搭着把手,还没拉便被人一把按住,柴焰看着陈未南,“你那两把刷子,不如我去。”
  “瞧不起我,我可是男人。”陈未南不认为这是什么值得商榷的事,拍下她的肩,他开门出去。
  干净的走廊因为不住挥刀的人顿时乱作一团,仓皇的人们想远离却忍不住好奇远远打量着挥刀的男人。鸭舌帽遮住大半张脸,只能听见类似呓语的声音从帽檐下传出来。选了一个不容易被发现的角落,陈未南悄悄靠上去。
  “走你吧!”一计虎扑之后,陈未南用身体压制住了男人。对方想反手挥刀,刀却早早被他劈掉了。
  “还打?还打吗?”挥起手,陈未南对准男人的后脑勺扇了一巴掌,“彭城,不知道吧,爷爷当年为了追你奶奶,也学过点身手!”
  帽子滚去了地上,陈未南却吃惊的发现,那人不是彭城。
  此时的病房,门里的人都侧耳听着门外的动静,没人注意窗外多了一抹狰狞的黑影。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大修过
  ☆、Chapter13不悔(1)修
  Chapter13 不悔
  女人总相信,自己在那个男人眼中是与众不同的,正如他在她眼中一样。她们相信只要坚持,总有一天,男人会看到她的与众不同。少数踩了狗屎运的得到了happy ending,多数最终不过是发现脚上踩了不少狗屎罢了。我的任务是让后者提前清醒。
  Chapter13-1
  气息自背后猛然袭来,发现时,彭城已经倏地跃进窗,一脸愤恨地站在椅子前。身后的彭西朗被这从天而降吓了一跳,有些怕地蹬着地,小心翼翼地缩靠在椅背上。胶质鞋底摩擦地面,发出难听的声音,彭城回头瞪了一眼,彭西朗肩膀抖了抖,小声地叫着“爸爸”。
  “彭西朗,你来干什么?”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表面却要装作镇定,林梦觉得她说话都带着颤音,“我和你无话可说。”手伸向西朗,中途却被彭城粗暴的拍开了。
  “无话可说?把我害这么惨你和我说‘无话可说’?名誉没了,没人肯出版我的书,那个贱女人带着我的钱和别人跑了,林梦这都是你造成的,你好狠啊!”
  “那是你自己一手造成的。”林梦觉得好笑,“你说她贱,你也说我贱,全世界是不是就你一个人是高尚?”
  后知后觉地发现说错了话,彭城一脸的恼怒,她没机会带走彭西朗。
  “妈妈,我怕。”
  “怕什么?我是你爸。”抓住细瘦的胳膊,彭城没费劲地抱起了彭西朗,“别动,再乱动我揍你。”
  恐吓脱口而出,彭西朗真地不敢再动。
  柴焰也无计可施了,她本来是打算趁着彭城分神,把两个孩子抢过来,可现在,她只能拉着自己走过来的小奇迹,伺机而动。
  “你到底想怎么样?”伸手却拉不到儿子,林梦一脸恐慌。这个反应是彭城高兴看到的,“我要的不多。”
  “要什么你说。”
  “复婚,之前的事就当没发生过,我不会再怪你,还有就是生一个孩子。我问过医生,西朗的情况只有25%,我和你还能生出健康的孩子,你再生一个,给我们彭家传宗接代。”
  “不可能。”复婚?和彭城?那是天方夜谭。
  “现在这样可能吗?”倒退一步,彭城站上了木椅,身后,方窗外视野开阔,风景宜人,“你要是不答应,我就和儿子从这里跳下去,我不是随便说说的。”
  “妈妈……”泪渍染了半张脸,彭西朗想叫又不敢叫。
  林梦咬着唇,失了方寸。
  傻傻的经纪人突然举起手机高喊:“我已经报警了。”
  零碎的脚步声恰好从门口传来,彭城眼神慌乱,又退后半步,“你们……”
  正推开门的陈未南恍惚看到一个高大身影直直坠去了窗外,林梦疯了一样扑向了窗。
  风萧瑟清冷,秋风盘旋在山岗上,卷起浮土和落叶,天地是片沙沙作响的昏黄。觉得有东西落在肩上,柴焰扭头,捻起一片干黄的叶子,再放手丢开。
  漫山的灰白墓碑填满视野,本就算不上清明的天多了丝压抑低沉,柴焰望着远方,颂歌停息,堆满白色花束的墓碑前,寥寥几人正散开离去,一场简约的葬礼刚刚结束。
  “被爆抄袭的前畅销作家彭城失足坠楼,不治身亡”——和最红那时一样,彭城的死也让媒体大众津津乐道了好一阵,最终,如同其他被疯狂品评的头条一样,彭城的死讯在霸占搜索排行榜第一名的三天后,被另一条更劲爆的女星出轨消息踢出了人们的视野。
  除非少数,否则大部分时候,人们更关心活着的而非死了的。
  墓碑前,林梦长久驻足着,心情复杂的看着抿唇微笑的男人。
  她恨彭城吗?
  曾经是恨的。
  如果彭城没在死前把肝脏捐给西朗的话,这恨会是彻底的吧。
  轻声叹气,她转身离开。
  身后的男人依旧在抿唇微笑,面庞干净清秀。或许若干年后,没人记得彭城做过的那些事时,他会被当成一个英年早逝的大好青年安静地接受香火瞻仰。
  林梦同柴焰在山腰汇合,两人并肩,沿着山路徐徐而下。
  柴焰在停车场取回了车。
  天有些凉,她关了车窗,扭开空调,“西朗怎么样?”转过一条犄角形的弯道,车沿着一条笔直舒缓的下坡道慢慢行驶。
  参天树木夹道而立,树干笔直,树枝光秃,柴焰的脸随着车行忽明忽暗,变换光影。
  就算事情过去几天了,她还记得那天让人心惊的画面。失足从四楼直坠而下的彭城在最后关头用手臂护住了彭西朗,两人撞上了一楼的遮雨棚,稍微的缓冲后,两人一同摔在了一层外的院落。后脑遭受撞击的彭城很快便陷入昏迷,彭西朗脏器受损,生命危在旦夕。
  想起那段日子,林梦仍是久久后怕,她点头,“还是只能吃些流食外加注射营养液,精神倒是好些了。”
  回忆着彭城唯一的一次苏醒,林梦微微动容,好像又看到了彭城明澄的眸子。抬手已经是不能了,他只是动了动手指,指着自己,“救西朗。”
  谁能想到之前明明无耻成那样的彭城会有良心发现的一天呢。
  “或许是知道他大限将至吧。”绕城高速的远方,蕲南最高的电视塔如同绣花针,挺立在灰色的水泥森林之中,柴焰换个话题,“你有什么打算?栾露露发出的邀约你接吗?”
  彭城出事前,栾露露便向林梦发出邀请,希望让她成为公司的签约写手。
  林梦摇摇头,“等西朗好些,我就带他走。”
  “为什么?”放弃这样一份让人艳羡的职业邀请?林梦的决定大胆,让人匪夷所思。
  “我做写手对露露没好处,以前彭城活着时,如果我写,他们还会说我是不依靠男人能自我独立的新女性;现在,我的书畅销也好,不畅销也罢,‘害死前夫’的标签恐怕永远都摘不掉。我想让西朗平安长大,不想让他承受更多。”
  沉默许久,柴焰轻声叹息,拍了下同伴的肩。
  可无论怎样理解和惋惜,他人的情感都比不上栾露露的愤怒。
  她以为失去一个当红作家只是一时,林梦会比彭城更红,会带给公司更多利润。现在?一切都没了!
  因为这件事,柴焰专门去看望了一个人。
  厚重的钢化玻璃给男人脸上镀了一层难看的灰,几月的牢狱让楚爵脸颊出现了凹陷,好在眼睛依旧犀利有神。
  “所以呢?”
  因为官司来看守所的柴焰申请了楚爵的探视权,把这些日子发生的事一一说给楚爵听后,得到了楚爵如上反问,“所以呢?”
  “我承认,这件事我要负些责任,让你们公司蒙受了损失,不过我可没钱赔你。”
  “露露说你一向敢作敢当。”习惯直视看人的楚爵没吝惜对柴焰投去眼光。
  “所以敢哭穷。”柴焰无所谓的耸耸肩,她就是打算告诉楚爵一声,他老婆现在遇到一些危机和损失,如是而已,“听说你就快出来了,你老婆嘴上不说,可估计早想你想疯了。”
  她扯着衣角起身,“先这样,我有事先走了。”
  “是我我也会那么做,你不必内疚,更不需要在意。”看着猛然顿住步子,显然是被戳穿心事女人,楚爵觉得有些好笑。
  装扮的再坚强,不过也是个会闹情绪的女人。
  黢黑的大门在身后慢慢闭拢,滑轮发着哐啷哐啷的旧响,刚刚进入十月,日光却已经变色成了苍凉的白,天气湿冷,柴焰跺着脚,重新戴好围巾,这才觉得缓和了些。
  头顶的天穹高远明澈,让她想起陈未南的眼睛,他的眼睛好像这天一样明亮,总是满含笑意,唯一不同的是,天是凉的,他是暖的。裹好围巾,想着陈未南去外地开会,已经几天了。
  一个人的晚餐明快而简单,一碗清汤挂面,加了两块秘制腌肉,柴焰捧着蓝色的大海碗,窝在沙发里,看着电视吃面。陈未南不在,时间走的无聊又慢,磨蹭着在晚九点吃完面,碗也懒得洗,她便回了书房。
  案情略微地无聊,看着看着,柴焰伏案睡了过去。再醒来,房里的灯不知怎么暗了,她揉着眼睛,人还没回过神,便被奇怪的声音惊得彻底清醒。
  隔音效果极差的木门吱呀一下洞开,梁沉握着手中刀柄,踮着脚尖悄声进门。
  房里黑漆漆一片,只能靠摸索得知大概方向。他轻步走去床边,对准位置猛挥了两下刀,撕裂声让他兴奋的颤抖着,甚至连头顶上的灯亮了也是后知后觉发现的。
  “谁!”他猛然回头。
  “这话该我问你吧?”目光顺着床头滑去梁沉身上,柴焰细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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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量起眼前的少年,“你是谁?”
  “你是柴焰?”少年嘀咕着什么,下定决心似的点头,随后猛然挥刀向前。
  小儿科的动作,三两下便被柴焰制服。膝盖顶住少年颊骨,微微用力,少年疼地直叫唤。
  “说,你是谁?”
  “我是送快递的。”
  “送快递的不敲门,带着刀,还刮破了几百块的枕套?老实点,不说实话我就送你去警局。”
  “送去他们也不能把我怎么样,我未成年。”幸灾乐祸的回答换来用力一脚,少年忍不住哎呦了一声,“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说。”
  “是我接了个活,让我教训下住在这里的人。”
  “教训我?”鬼才信。
  “不是你,是你相好,那个姓陈的。”
  陈未南?
  “为什么?”
  “我哪知道?哎呦,别踩了,疼,我真不知道,就是口头下单。哎呦,断了断了,姐,我说,我说还不行吗?”活动着肩膀,梁沉坐起身,“漏了客户信息我会被拉黑名单的,以后还怎么混啊?”面对着重新抬起的腿,他举手告饶,“多了我真不知道,我就知道客户姓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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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13不悔(2)修
  Chapter13-2
  “迟?”
  “是啊,迟。姐,你别问我客户叫什么了,这个我真不知道。姐,你怎么了?没事吧?”手在凝滞的眼睛前晃了晃,“没事我先走,我真走了。”
  从最初的试探小步,到之后的大步狂奔,梁沉一路跑到了楼下。头顶,灯光糅合着星光,梁沉大口喘气,“妈的,点也是背。”
  转念一想,他又乐了,抬起头,“那是个傻大姐吧,就这么轻松放我走了。小爷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吹着口哨,年轻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灰白夜色里。
  没入冬,心却格外的冷。
  会是迟秋成吗?他会做伤害她和陈未南的事吗?柴焰摇着头,她不信。
  骤然响起的电话让她一惊,号码是她毫无印象的,声音却是颇为熟悉的。
  “柴焰,是我。”
  “迟杨?你怎么知道我的号码的?”
  轻笑当做回答,“你不是猜到我是谁了吗?现在你可以确认了,我是。”
  “迟秋成?”
  “是我。”
  “是你找人来我家的吗?”
  “陈未南出差,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回来了。”长叹一声,“那种货色伤不了你。”
  “秋成,你变了。”“货色”这种词不该是迟秋成说的。
  “我不该变吗?柴焰,你知道这几年的我经历了什么,丑陋的伤疤曾毁了我的自信心,我不敢见你,却欣喜你为我而病,为了你,我接受痛苦的治疗,再大的痛我都忍着,因为我想你,哪怕是另一个模样的我,可见了又怎样,你不认得我,不想见我。你想把我忘了,和陈未南幸福的生活。”
  “不是的。你活着我很高兴,真的!”
  “哦?”又是一阵轻笑,“是为了再活得心安理得一些吗?”
  “你……”想否认,但柴焰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真的,“对不起。”
  “我不需要道歉,我要你,如果你注定不属于我,也不能属于陈未南。”
  一阵忙音,迟杨挂了电话。
  这到底是怎么了?!
  许久没有过的失眠再次袭来,瞪着两只国宝眼,柴焰去诊所取药。
  问诊时间,何子铭无法抽身,嘱咐护士安排她在会客室等他。
  明亮干净的房间,柴焰坐立不安的等了十分钟,终于等来了何子铭。
  “症状明明减缓了,怎么突然恶化了呢?”何子铭才不信柴焰白开水般的说辞,打开播放机,随着旋律舒缓的小夜曲,何子铭回到座位,“柴焰,我是你的主治医,我需要听实话。”
  “迟秋成回来了,就是迟杨。”柔和的节奏好似温柔的手,轻轻按捏她绷紧的神经,长舒一口气,之前还觉得难于企口的事并不那么难了。
  让她觉得纠结的事在一曲过半时讲完,接过何子铭递来的白水,手来回摸着杯沿,“我觉得他变了。”
  “这是正常的,任何人在遭受创伤后都会想找个依靠,迟秋成无疑是依靠你的。”拍了下柴焰的肩,何子铭勾勾手指,“手机呢?拿给我看看,可以从电话号码入手,先找到他,矛盾总要面对面化解的。”
  “能化解吗?”
  “当然。”轻敲着桌沿,何子铭略略地不耐烦,“手机呢?”
  “好像……”摸遍全身口袋,柴焰抬头,“丢了。”
  这该死的小偷。柴焰骂着,心情却好起来。想起接下来的客户,她起身同何子铭道别。
  才开张不久的咖啡馆,涂鸦的埃菲尔塔和赤身的宇宙神混搭风格的挤在青砖墙角落,黑色油墨发着簇新的香,男人坐在下方偏头点了烟,慢慢吞吐着烟圈。他手指细长,衬衫袖口的暗蓝袖扣随着举起落下的动作熠熠生光。他五官精致,动作利落绅士,进店几秒里便引来无数侧目。
  手才放在圆门上,未及推开,柴焰便远远看见正和沈晓“调情”的陈砌。
  她哼了一声,推门而入。
  “聊得很开心嘛,陈先生不介意的话我和沈律师完全可以互换下代理人。”放下公文包,她坐在陈砌旁边。
  “这是吃醋了?”陈砌眨眨眼。
  “不代理你的官司我一点不可惜,但是再这么胡说八道我不介意把你嘴缝上。”
  “好吧。偶尔放松一下吗?毕竟我们好久没见了。”陈砌举手投降,“你还是那么无趣。”
  “你们很熟?”对面的沈晓微笑着问。
  “不熟。”
  “熟。”无赖的男声漫溺着柴焰的思绪,她有种溺水后的窒息感,抚着胸口,她在想为什么要答应做陈砌的代理律师。
  丝毫不在意柴焰表现明显的厌弃,手臂绕去她身后,陈砌笑容是懒洋洋的,“当初我就是因为她失业的,不过排除这层关系,她是我堂弟的现女友,我的前女友。”
  “我说的不对吗?你的初吻对象难道不是我?哎呦!干嘛掐我?”陈砌的大叫又引来一波侧目。
  案子一开始便凸显出它的不和谐,而当沈晓的当事人到来时,这种不和谐又多了几分微妙味道。
  是他?
  “怎么是你?”梁沉瞪着柴焰,他是陪干姐姐来的。
  梁沉先坐不住,趁着柴焰去洗手间跟着去堵她。
  人来人往的走廊,年轻或年长的女人经过洗手间,都不禁慢下脚步,打量着身形高挑的少年。梁沉等地不耐烦,手在口袋里胡乱摸着烟。
  “是在等我吗?”声音自后方而来,梁沉回头,羞怒他被耍了半天。
  “你怎么?”
  “我怎么了?”上前一步,柴焰把他逼至墙角,细长的手指一下下点着少年的胸膛,“虽然你未成年,但昨晚的事也够你进少管所住一阵的了。”
  “鬼信你,警察又不是傻子,你有什么证据?”少年脸色苍白,强作镇定。
  “证据这东西还不是简单,门上的指纹,家里的脚印,别忘了,你的刀还在我家。”
  冷汗从额际流下,少年的气焰弱了下来,“你想怎样?”他终究不是柴焰的对手。
  “帮我找到下单人的地址。”
  “这不可能!”
  “少管所……”柴焰低头摆弄着手指。
  “好吧,我试试。”他吐了声脏口,“你也答应我一个条件。”
  “说说看。”
  “和我姐的官司,你不能赢。”
  “做不到。”女郎翩然离去,墙脚的少年懊恼的踹着墙。
  “哎呦!”
  一天后,柴焰接到了沈晓方面拒绝庭下和解的回应。她揉着眉角,为陈砌的性骚扰案头疼。
  渐劲的秋风苍凉而过,太阳随着蓝天升至一个更高的地方,施舍给地面稀薄的自然温度。推开窗,吹着风,柴焰仍觉得气闷,远方的呼唤来的及时无比。
  循声望去,在一垛枯叶旁,她看到了陈未南,他瘦了,正挥舞宽大衣袖朝她招手,“柴焰!”
  “陈未南!”惊叫一声,柴焰朝楼下狂奔。
  她可真想他啊。
  洗好澡的陈未南闻闻自己,感叹着终于不再是那一股难闻的泡菜味了。
  卧室床上摊平放着干净的衣物,从里到外,按大小件排好,擦着头发的手未停,陈未南难掩笑意,头发还没擦干,便三两下换好了衣服,出去找柴焰。
  锅铲滑过锅底,发出声响,抽油烟机拼命工作,烟火缭绕的厨房,柴焰忙碌着。
  “嗨,美女,需要帮忙吗?”手搭着门框,陈未南吹声口哨。
  “出去出去,就好了,别添乱。”柴焰摆着手打发。
  陈未南眯眼扫视着厨房,目光先从撒了蛋清的地板转向空了的酱油瓶子,最后定格在盘底大小不均的鲜蔬上,抿抿嘴,“好吧。”
  大约半小时后,柴焰出了厨房。
  “饭好啦?”
  “我明明按照菜谱做的。”
  “走,去尝尝。”
  陈未南津津有味的品尝到一半,放下筷子,“所以说,后天努力能弥补先天不足,这话不是绝对的。”
  “今天出去吃吧,吃好我有话和你说。”思忖之后,柴焰还是决定把迟杨的事告诉他。
  “No,no,no。”他摇着头,“在家吃。”深眸锁住柴焰,吻措不及防的压了下来。
  火热的吻灼烧着小别的两人,不识趣的声音犹如凉水,兜头而下。
  “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梁沉搔搔头,手忘记该放去哪里。
  陈未南吓了一跳,“他是谁?”
  “你就是陈未南啊,幸好前几天你不在家,不然就坏事了。”
  “我在家又怎样?”
  感觉事情在朝一个奇怪的方向发展,柴焰伸手打断,“是有迟秋成的消息了吗?”
  “他认识迟秋成?”陈未南收起握紧的拳头。
  “不是,我来找你是为了我姐和陈砌的事。”
  “陈砌?”收回的拳头重新伸出去。
  如果迟秋成代表了陈未南极其幼稚的少年时期,那么陈砌代表的则比幼稚还让他觉得羞耻。而在今天,这两段不齿的记忆都被提及了。
  【本章大修字数减少了些,vip章节修改不能减少字数,所以允许酱胡言乱语几句,感觉重修过比原来好的举个手好不,让我看到你。谢谢谢谢,会继续好好修文的,20号修改全部完成,期待你来~~~~~~~~~~~~~~~~~~~~~~】& && && && && && &&&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人沮丧的要命,我不知道有多少人相信我在努力改进自己在感情描写上明显的瘸腿,也不知道你们相信与否我能改好,不过我决定相信自己,希望你也信我。
  ☆、Chapter13不悔(3)修
  Chapter13-3
  圣诞节前夕,城市下起了大雪,鹅毛般飞雪从天而降,遮盖路面,出行缓慢迟滞,杂乱无章的鸣笛宣泄着焦躁的情绪。灯光尽处,远离大路的小径堆满积雪,落满深浅脚印。
  陈未南站在窗前,哈出口气,眼看着才散去的冰霜卷土重来。
  窗外的风景更加模糊不清了。
  有些无聊,抬起手,他在玻璃上随手比划着写字。指甲划过冰霜,发着刺啦响,惹得身后人不住皱眉,“柴焰?”
  “在哪!”慌忙回头的样子落入他人眼,陈砌幸灾乐祸地拍了下陈未南的肩,“你小子喜欢柴焰。”
  “胡说什么呢?我喜欢她?别开玩笑了。”接连地摇头,陈未南声音高地夸张,“我品味那么差,喜欢那个凶婆娘?”
  “是吗?”陈砌的目光肆无忌惮,打量着玻璃上的字,“这么说你不喜欢她喽。那我可以放心追了。”
  “什么?”
  陈砌戳了戳玻璃,“追她啊,还是说你的不喜欢是假的?只要你说,我绝不夺人所爱。”
  “你追好了,只要你追的上!”一时意气讲出来的话在随后的日子里让他无尽后悔。
  太阳出来时,玻璃上的名字化得干净,柴焰成了陈砌的女朋友。
  虽然是极其短暂的几天,每每听人提起陈砌,陈未南便会不自主的想起那段窝囊窝火的青春过往期,他不是讨厌陈砌,是厌弃他自己。
  时隔多年,当他同柴焰走到了一起,这种讨厌没有消减,反而加剧滋长,他知道小气是病,他有病。
  陈未南再次觉得他有病时,正听着一个叫梁沉的小贼在家里谈及他最不喜欢的两个人。明亮的日光映亮柴焰清晰的侧颜,陈未南走上前,“官司推了,这个案子我不许你接。”
  “为什么?”
  “不为什么,不喜欢陈砌,也不喜欢这小子。”顾盼之间,他瞪了梁沉一眼。
  “是你妈打电话来拜托我的。”
  “你嫁的是我还是我妈?”恼火地瞪视住女人,似乎笃定了她会答应而非拒绝。殊不知他的笃定得了拒绝的答案。
  “陈未南,你多大了还玩任性专权,我们还没领证呢。”
  有如飞升至天,陡然失重的感觉,陈未南的心狠狠被摔在地上,气结的他举手挥了挥,跺脚去了门口。想起什么,中途又折返回来,拽起梁沉,他气势汹汹,“跟我走。”
  “为什么?”
  “你没我家的土地使用权!”生起气的陈未南随口胡乱说着罪名,他才不会说是想借机问一下迟秋成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带着梁沉离开的陈未南留给柴焰一阵失落懊恼,,唇边旖旎尚在,燥热却被幼稚的争吵驱赶地荡然无存。
  陈未南这个家伙,太孩子气了。她瞥了眼椅背上的男士外套,扭身回房。
  那家伙迟早被冻回来。她趴在窗前,小心翼翼地望着楼下。
  沿着满是落叶的马路走了一会儿,陈未南搓着手,后知后觉的发现天不暖和。
  “冷?我看你还是回去吧,没长抗冻的肉,就不要挑战什么赌气新极限。”穿得明明比他多,梁沉却夸张地跺着脚,“我也没有,先走了,天这么冷,回去加件衣服比较好。”
  企图蒙混过关的自言自语没能蒙蔽得了他想蒙蔽的人,步子没跨出去的梁沉转瞬便被拎了回来。陈未南放开手,掏出手机,对准梁沉“咔嚓”拍了张照。
  “你干什么?”
  “拍照。”检查好照片清晰度,陈未南揣起手机,“我一哥们儿是省厅的名侦探,除非你跑出国,只要是国内,就算你跑进老鼠洞,我一样能把你挖出来。”
  “哥,你那哥们儿不会姓柯吧?”冷笑话遭遇板地严肃的脸,梁沉识趣的闭嘴,却又不得不再次张开,“你抓我干嘛啊?”
  “你是法盲,我可记得‘非法侵入他人住宅罪’。”
  “真不愧是两口子。”踢开脚边碍眼的石子,梁沉声音发闷,考虑最近接连被逮,他想着该去找人算算。
  “你说什么?”
  “没什么!”抬起头,梁沉笑得狗腿,“哥,我才被我姐科普过,不盲!”
  “不盲最好。”懒得计较自来熟的称呼,陈未南指着近处的矮房子,“去那儿坐坐,有事问你。”
  熟悉的家常餐馆被老板独辟蹊径,加了些细致精巧的装饰,空心玻璃摆件、裂纹天鹅晶灯、被啃去一口的草莓模型,处处是逼死处女座的节奏。
  梁沉不自在的扭着身体,强迫自己把注意力专注在面前那副还算完好的碗筷上。
  没进入就餐高峰的餐馆里,陈未南坐在球形灯下,夹起红肉,放在口中,细嚼慢咽着。
  “你真不知道姓迟的全名是什么?”肉几下嚼烂,咽下去,他又夹起一块。
  “哥,你没经过,电视总看过吧,下这种单的买家保持点神秘感总是必须的。”摆弄着手中的牙签,梁沉伺机插起一块肉,还没送到嘴边,眼前一花,肉没了。
  “你吃我看这种事做出来是会遭天谴的!”拍着桌子,他抗议。
  “嗯。”嘴夸张地开合,肉香沿着齿缝蔓延至少年面前,陈未南手指天,“你现在就去上面请个雷下来劈死我!”
  “……怎么比我还无赖?”
  “因为你还太嫩。”终于放下了筷子,陈未南将没动过的半盘菜推去梁沉面前,“说说吧,这次又是为什么找柴焰,和陈砌有关?”
  “我姐告他耍流氓。”迅速的找来一副新筷,梁沉低着头,狼吞虎咽。
  柴焰坐在房间里,沉心研究案情。
  原告朱雨是一家外贸公司的前台秘书,身材高挑,一双凤眼顾盼灵动。按照她的说法,陈砌是从一个月前频繁出现在她生活里的。回忆起会面时的情形,柴焰觉得陈砌被起诉民事侵权的可能性要大许多些,至于性骚扰,有些言过其实。
  轻笑着阖眼,指头按压着眼珠,柴焰有些头疼。这案子有些难打,因为朱雨并非第一个告陈砌的人,而这之前,陈砌因为纠缠年轻女性被告,败诉过不止一次。
  败给沈晓?柴焰摇着头,她怎么会有这么可笑的想法呢?
  厚厚的卷宗合上,推去一旁,她拿起手机,滑开屏幕。点了几下,她对着灰白色的通讯列表犹豫着:要打吗?
  奇妙的是,好像真有了心电感应,她还在考虑要不要打这通电话,要找的人便抢先一步找上了门。软绵绵的铃声里,“陈砌”二字在屏幕上跳跃着。
  “大律师,在哪里?”
  太过油滑熟稔的腔调让人不适,柴焰举远电话,“干嘛?”
  “不干嘛,想见见你。”
  “我不想见你。”
  “哎哎……”高音挽救差点按死的电话,陈砌的声音沙哑而无奈,“开个玩笑都不许?我在你家楼下呢,想和你聊聊我的案子。”
  他一向是没什么诚信可言的,话语理所当然得了一阵沉默。轻叹一声,放弃最后一丝不正经,他投降,“我保证,只是聊案子。柴焰,你要理解我,总被人告不是我想的。”
  不是你想的?难道是我想的?朝楼下望了一眼,柴焰说:“等着,我下去。”
  “你为什么不请我去你家里坐一坐?”直到走近小店,陈砌还不忘纠结这个问题。
  “请你?”呵呵地干笑两声,柴焰推开圆玻璃门,“我以为几年不见,你至少能有些自知之明,挨谁谁怀孕的陈砌?”
  加重的尾音让男人难堪的脸红,“我不是说过吗?那几个孩子都不是我的。”
  “嗯,比起质量,数量或许更说明问题。”陈砌几任女友让他喜当爹的事是当年学校的传奇般的笑谈,记忆至今,仍让柴焰忍俊不禁。如果不是陈未南的脸黑得过分,柴焰或许还会再笑一会儿。
  小区附近的店没几家,才吵过架的他们遇见了。
  柴焰先是微微一愣,随即便走了过去,“嗨。”
  陈砌依样画葫芦,坐在梁沉旁边,举起手,“嗨,好久不见了,未南。”
  就是因为他才和柴焰吵架的陈未南板着脸,装作没听见。
  “我最近遇到点麻烦,被人告了,柴焰接了我的官司,是我的代表律师,正常往来,你别多想。”沉默并没让陈砌尴尬,他瞧着陈未南,嘴角吟笑,却换来陈未南冷冷一哼。“耍流氓的案子我能指望有什么‘正常’往来。”
  无奈地耸着肩,陈砌赞同的点头,“的确,我喜欢柴焰。”
  这种随随便便可以拿出来说的“喜欢”,柴焰是不会当真的,可幼稚的陈未南却偏偏当了真。
  “他俩都喜欢你?他们认识,是什么关系?朋友吗?”梁沉的话无疑是火上浇油,觉得难堪的陈未南退开椅子,起身,“我累了,不打扰你们的公事了。”
  圆门轻晃,高大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
  陈砌一脸遗憾地耸了耸肩,“我们聊聊案子吧,柴焰?”
  “陈砌,像这样整天无所事事,把给别人找麻烦当乐子,有意思吗?”
  “我没有啊。”指尖滑过杯沿,垂眸的男人矢口否认。
  “你这个官司我拒绝,不接了。”
  “你不能拒绝,是我婶婶拜托你的。”
  “就算是我亲妈让我帮忙,我不愿意,也是白搭。”手握的空杯在掌心反转,随即被空掷去了对面,精准的角度把握让空杯撞上了陈砌手旁的,叮一声,“他不是你,他活得比你认真。”
  门又是一晃,桌上只剩了两个人。
  “我活得也不糙啊。”抓住还在打晃的晶杯,连同手旁那只,陈砌做了个干杯的动作,“你不是问我他是谁吗?是我兄弟。”
  车流稀疏的马路,无处可去的陈未南垂头走在灯下,影子忽短忽长,沉重的步伐像在说我很沮丧。
  急促的脚步自身后而来,仍沉浸在情绪里的陈未南最初并没发现,直到他看见倒背双手并肩走在身侧的柴焰。
  “你……”欣喜盖过郁闷的情绪,他不好意思的挠着头,复又板起脸,“陈砌呢?”
  “带着呢,喏,不是在后面。”手向后指,柴焰微笑地看她的恶作剧得逞,伸长脖子瞧了半天的陈未南最终扭头,懊恼地看着她。
  “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啊?”哈哈笑着,柴焰觉得陈未南不止幼稚,人也傻气。
  “那要看对谁。”轻松的气氛蓦地沉重起来,看着地上交叠在一起的影子,陈未南低下头,问一个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丢人的问题,“你不是和我生气了吗?干嘛还追出来,陈砌不是还在里面?”
  “我妈和我说过,世界上的情侣没有不吵架不拌嘴的,这是常态,想不吵架可以,我们一起做变态,你愿意吗?”
  “不愿意!”果断执起她的手,陈未南拼命摇着头,“要做常态,可我不想和你吵架,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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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不吵。”虽然明知道几乎不能实现,柴焰还是答应着。
  天凉了,陈未南的手暖暖的。
  他仰头望着天,“我今天是不是幼稚了。”
  “有点,不多。”
  “哦。”抿了抿嘴角,陈未南抓牢柴焰,“以后我不那样了。”
  “好。”
  “还有,柴焰。”
  “什么?”
  “你当初一直说不想交男朋友的,为什么答应了陈砌?”
  看着才说过不再幼稚的陈未南,柴焰好笑地开口:“因为他和我说,某个人说我品味那么差,是个凶婆娘,不会有人喜欢。”
  “……”
  所以这些年,她一直知道。
  不是没想过换个人试试,换了,才越发肯定只有他合适。或许,每个生男生女都曾有过这种不撞南墙心不死的执着。
作者有话要说:附小剧场一枚:
自从柴焰和陈未南在一起后,陈未南最头痛和她吵架,一个女人一吵架就动手,还总附送他熊猫眼,他十分受不了,某日,两人又吵架,在柴焰动手前,陈未南跪在地上:可以不要打人吗?
柴焰想了想,进了厨房,半小时后,她端了一盘黑黢黢的菜出来:“吃掉。”
一天后,两人分头去了两家医院。
医生问:“什么症状。”
陈未南:“腹泻,老婆菜没炒熟。”
柴焰:“消化不良,想让我男人挨饿,我把家里的吃的都吃了。”
陈氏夫妻斗殴新形式。
  ☆、Chapter13不悔(4)修
  Chapter13-4
  隔壁的劣质床板吱吱呀呀,已经响了半个钟头,沈晓伏在桌前,手中的笔不时在本子上写些什么。偶尔累了,她便抬起头,用手指按压着脖颈,驱赶扰人的疲惫感。
  碎花窗帘外,夜色中的新源街亮着许多红绿色的灯,晦暗的街口,穿着暴露的女人擦着劣质水粉,翘首而盼,丝裙没有御寒功能,被风轻易掀起裙摆,露出白生生的腿,或许是真的冷了,女人朝巷子里缩了缩,抱怨这生意越发难做的世道。
  收回目光,沈晓有些感佩的看了眼右手边的墙,比起那个,这个明明更年轻漂亮,却耐得住高傲,能接这样的客人。阖起眼,脑中出现一具肌肉松垮的男性躯体,正在雪白年轻的腰肢上挞伐争讨。
  耳边恰时传来女人的娇喘同男人粗重的呼吸声,她啧啧嘴,应该很力不从心吧。
  电话轻扫掉天马行空的思绪,沈晓接起电话,“什么事?她终于知道了?陈未南呢……太好了。”
  挂断电话,沈晓长久的舒气,“柴焰,希望你陷入噩梦里,再没机会醒来。”
  她对柴焰有着执着的嫉妒与羡慕,这种复杂的情感在她毕业那年有了质的改变。
  她恨柴焰。
  大四学年初,随着学生返校,各奔东西的前奏便早早响起,宿舍里两人考研、两人打算找工作,唯独沈晓还在举棋不定。她不能考研,法学院的学费一向昂贵,本科四年她已经不知道是怎样熬过来的了。可找工作?需要门路吧。
  透过书缝,她偷偷看眼宿舍里早早定了工作的室友,艳羡不已。
  现在只能盼有人慧眼识珠,给她一份不错的薪资吧。
  就在她基本做出决定时,一颗重磅炸弹便悄无声息地投掷在了法学院。来校交流的宾夕法尼亚大学法学系教授杰森道尔想带一名中国学生赴美学习两年,学费全免。
  这个机会对沈晓来说太过诱人了,赴美留学,将来无论是留在美国或是归国,前途势必光明。
  才激动片刻,燃烧在胸腔的热情便被室友的话浇灭了。
  “老师找柴焰谈话了……”她失魂落魄的重复着室友的话。
  “是啊,美国教授肯定是选最优秀的。”屈膝坐在床上涂指甲,说话的是那个工作有着落的人,“沈晓,其实你也蛮厉害,可惜综合排名总是差柴焰那么一点。”
  是啊,就差那么一点,沈晓垂着头,默默地走在林荫路上。湖蓝色的天透明澄净,她的心却一片灰暗。
  不行。在一棵树下,她站住,倔强的昂着脸,“命运要靠人自己争取,我才不信命!”
  之后,没过几天,法学院的布告栏里贴了一张通知:法学院将在一个月后举行一次考试,分数计入总考评,分值比例占四十个百分比。
  据说,是有人写了匿名信,举证质疑法学院考试成绩真实性。
  这次考试便是以正视听。
  那段时间里,沈晓每天泡在图书馆里,抛掉不安与忐忑,她全力以赴。
  可让人想不到的是,结果会是惨败。
  只拿到毕业证的羞耻记忆注定是不快的,沈晓起身,去厨房倒了杯水。
  柴焰总算有机会体会到什么是小别胜新婚了。
  闹钟响个不停的清晨,柴焰头埋在被子下,腰酸背痛。神清气爽的陈未南却做好早饭,放在饭厅桌上,扬声朝楼上喊着“吃饭”,理所当然是没人应的。
  他笑着上楼,“老婆,吃饭。”
  “不吃,腰疼。”被子底下是带有情绪的声音,陈未南却委屈地捂着脸,“我脸更疼,老婆,你腿劲真大。”
  “陈未南!”被子掀开,女人脸色酡红,怒气冲冲地瞪着他。
  “好好好,以后我只做不说行了吧,老婆,快起床,不然我‘做’的饭就凉了。”
  都说人是互相影响的,和陈未南在一起久了,柴焰听他说什么,都像在一语双关地耍流氓。
  被逼吃下她最讨厌的煮鸡蛋,柴焰开着车去律所,今天的日程还算清闲,没有外出任务。
  车子在一处十字路口缓缓减速,前方红灯。拉下车窗,指间吹着和煦秋风,柴焰的心情也如同这天气一样自在从容着。
  天上飘过一朵云,样子很像陈未南,用手戳了戳,柴焰微微笑着。
  红灯未过,云也还浮在头顶,平静的小街却被一声紧似一声的警笛打破。隔壁的圆脸车主探出头,嘴里啧啧道:“别不是哪里出事了吧?”
  废话。拉起车窗,扭开官博,柴焰希望出的不是什么大事。
  二十分钟后,终于赶去律所的她才停好车,包里的手机便响了。
  “你在哪儿?”单刀直入的说话方式是龚宇的习惯作风。
  “在门口,才停好车,怎么了?”
  “不用下车了,我们去见下当事人。”透明泛亮的玻璃门一晃,龚宇推门而出,柴焰看着远处很快被门挡住再不清晰的律所名牌,总有种江山易主的感觉。
  “喂。”龚宇坐稳后,柴焰徐徐将车原路倒出车位,“你什么时候有想法造反单干,和我说一声。”
  “怎么?打算举手投降,成全我?”
  “No。”口中吹着俏皮的口哨,柴焰操控着车上了灰白笔直的大道,“我会在你成功前先下手为强。”
  愉悦的轻笑在座位上回荡,柴焰没想过,有天她会和龚宇培养出默契来,“什么大案,需要我们一起去?”
  “朱雨的。”略微的停顿后,龚宇摸摸下巴,“她受伤了。”
  “朱雨?陈砌那个案子?”车吱一声停在路中间,柴焰脑子有点乱,“陈砌是我的案子,再说朱雨出事去也是我去,你干嘛去?”
  “程慕华,我新接的客户,成安汽车的老总,没来得及同你说。”摸摸鼻头,龚宇失笑,“他和朱雨是情人关系。”
  朱雨被人发现在家中受伤昏迷,现场凌乱,有打斗痕迹,案子被警方暂列为刑事案件立案侦查,事发当晚和朱雨有过接触的程慕华和陈砌同时被警方列为嫌疑人。
  柴焰笑了,这下真是热闹了,除非能再找到其他嫌犯,不然,不管哪个嫌犯被定罪,输的都会是柴焰。天晓得此时的柴焰多想找把刀,把龚宇结果掉。
  她抓狂的挠头,“推了,去把程慕华的代理推了。”
  “不能推。”龚宇态度前所未有的诚恳,“程慕华给的代理费很贵,说不接‘我们’要赔好多钱的。还是你推了陈砌的代理合适些,他那里不是免费的吗?”
  柴焰气结,她是没收陈砌的代理费,可那是陈妈妈拜托她的啊。
  怎么办呢?她想着可行的解决方案,却忘了车还停在路中。
  刺耳的鸣笛恢复了走失的意识,挥挥手,她踩下油门,“先去看看情况吧。”
  直到见到陈砌,柴焰才发觉事情是真的不对头。
  区分局的谈话室里,陈砌一脸哀叹,接连摇着头,“我早说了,我没有骚扰朱雨,我只是想告诉她,那个男人不是认真的,他只是想玩玩,我怎么可能杀人呢?”
  “你什么时候和我说这些了,你只和我说你跟踪了几次朱雨。”
  “啊?”目光迷离了片刻,陈砌失笑,“本来想和你说的,后来忘了。”
  “这种事能忘!”活得太过儿戏的陈砌让柴焰头疼失望,草草问了几个问题,她提前结束了这场算不上愉快的谈话。
  在真正找到有价值证据前,陈砌暂时没什么麻烦。按着胀痛的太阳穴,她步下楼梯,去大厅等龚宇。
  人来人往的办公大厅,热闹的程度堪比繁华商业区。扶着青色窗沿,身后的嘈杂成了背景,她看向窗外,不知道沈晓何时站在了她身旁。
  等后知后觉发现时,沈晓已经站了有一会儿了。
  “沈晓,陈砌的案子并不复杂,你会接是不是因为你知道龚宇代理了程慕华。”
  “没有。”沈晓会心一笑,有些得意,“我本意不过是要么陈砌侵权罪成立,要么你们胜诉,被毁了名声的程慕华要你们赔钱而已,可惜苍天有眼。”
  “我做了什么,让你这么恨我?”始终没想出因由的柴焰问。
  “你欠我一个爱人,欠我原本属于我的前程。”她指着窗外,“不过谢谢你让秋成对你失望,他现在站在我这边。”
  顺着方向,柴焰看向窗外,落叶缤纷的街角,眼神阴郁的迟杨不知道望了她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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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本章大修过
  ☆、Chapter14不欢(1)修
  Chapter14 不欢
  最甜蜜的冷战是我昂着头喊“喂”,你骄傲的答“干嘛”,如此往复多次,你骂我“神经病”,我伸手揉乱你头发。
  Chapter14-1
  回过神的柴焰大步朝门外跑去。
  尖跟鞋发着当当响,步子急切却不凌乱。
  直到她的身影出现在枯黄院落里,窗内的沈晓看着她脸上难以描述的复杂表情,终于冷笑一声,“活该。”
  日光自东照在满布暗黄枯藤的西墙,红砖满布龟裂,纹路隐在干硬蔓条间,迟杨站在墙边,望着匆匆而来的柴焰微笑,“你来啦。”
  “秋成?”
  “是我。”才抽出来的手便重新插回了衣袋,迟杨看出柴焰表情的不自然,“我活着你不开心吗?”
  “当然不。”她摇摇头,“只是……”
  “你不确定我是不是真的是迟秋成?”
  “恩。”柴焰又点了点头。
  常年背阴的墙面布满干黄青苔,衬着迟杨苍白的面庞。似乎不介意柴焰的不信,他依旧保持着微笑,“第一次见面,你吃了三碗米饭,总和我抢同一种菜,你对外说你不喜欢唱歌,你唱歌的确算不上好听,可你喜欢听梁静茹的歌,你总一个人坐在宿舍后面的树下听。我几乎没见你哭过,唯一一次是我去找你,你说你是听歌感动了,其实你哭是因为陈未南。没记错,那首歌名是《会呼吸的痛》。”
  她怎么会忘了那天呢?才和陈未南吵架的她想回去找他,远远却看到陈未南和另一个女生走在一起。已经记不起当时是什么心境了,她只记得她坐在树下,耳机里是梁静茹的歌。耳侧突然一空,她仰起头,逆光里,迟秋成摆弄着耳塞,微笑着问她:“怎么哭了?”
  往事如同昨日,迟秋成成了如今迟杨。
  深深的呼吸,心底沉重的束缚顷刻间卸去,柴焰忍不住张开手臂,抱住了他,“还活着,真好。”
  “这个拥抱,我该理解成爱情的?还是友情的?”
  倏地松开手,柴焰退后一步,“秋成……”
  “想对我说什么?说感激是感激?友情是友情?感激和友情都不是爱情?”笑了两声,迟杨垂眸踢开地上的石子,“你以为我很伟大?以前我也以为,后来我发现并不是,为了你,我差一点死了。柴焰,我喜欢你,如果你不和我在一起,我宁愿毁了你。”
  吃惊地看着迟杨,柴焰想不出该怎么回答,只能看着他转身,消失在视野里,甚至连“迟秋成”这三个字也只能噎在喉咙里。
  直到看不见那个高大微跛的身影,柴焰张张嘴,想起还有许多事情没来得及问,譬如他住在哪,譬如还在接受治疗吗?
  秋风渐起的空巷,一阵沙尘卷过,留下一串落寞的呜咽。
  柴焰去了医院。
  树木凋敝的时节,高楼建筑也感染了凉意,青绿色的蕲南电视中心立在风中,像枚时刻准备发射的火箭,陈未南却总说它像玉米。
  玉米明明是黄的!目光从窗外收回,阴霾的心情略微晴朗了些,她想到了陈未南。
  不远处的绿灯还有三秒,柴焰扭开广播,缓缓踩下脚刹,车却没有减速。
  她眼神变了变,心里安慰着没事,脚又用力踩了踩。
  没有任何减速迹象……
  远处的车里徐徐停在白线之后,人行道上行人蠢蠢欲动,没人注意到车流里有辆银色的SUV正突兀的滑出车流。
  车里的柴焰告诫自己冷静,只是小故障而已,可在尝试过所有可以尝试的方法后,她发现车是真无法停下来了。
  仪表盘上的指针平稳指在一个不高不低的数字,柴焰心里想得是现在哪个方向方便让她撞一撞。
  几秒钟后,一声闷响在明源大道中段响起,冒着青烟的SUV引来路人惊慌侧目,柴焰的视线开始模糊,她听见依稀的警铃声,却知道就算是交警和120也不可能来这么快。
  很快,黑暗袭来。
  接到急救中心电话时,陈未南正给一个病人拔牙,眼角有了细纹的女人打麻药时还不忘瞪着他,手紧紧抓着他的手。
  陈未南抬眸,笑眯眯的回望,“大姐,你再这样抓着我,麻药打错位置,我不负责的哦。”
  女人乖乖松了手。
  用一分钟拔掉一颗虫牙,陈未南摘下帽子口罩,甩甩头发,对自己的风度相当地有自信。
  他正想着晚上回家如何同柴焰吹嘘下自己,便听到前台戴眼镜的女学徒高声朝他喊:“陈医生,医院的电话,找你。”
  他一派轻松地接起电话,思考着中午吃什么时,却被告知柴焰车祸,被送去了医院。
  诊所的玻璃门巨声晃动着,陈未南风一般消失在门外。
  路上,他不时抬手揉着眼皮,各种奇怪可怕的想法井喷般钻进大脑,他擦了下额头,发现手心是湿的。忍住强烈的心悸,车子在路上狂飙,呼吸已经不那么重要,他只记得屏息、加速、屏息、加速。
  半小时的路程,他只用了二十分钟。
  正午,医院外的车位如常难找,沿着拥堵的车道挪了好一会儿,陈未南终于找到一个,把车停好,迈步下车,手还没从把手上离开,陈未南猛一抬头,发现车正对着一家门脸不小的寿衣店。灰蒙蒙的玻璃不知多久没擦,一“男”一“女”两个纸人隔窗直勾勾地看着他。
  他心一跳,当即朝地上啐了三口:“呸呸呸。”
  “随地吐痰,罚款十元。”突如其来的插话吓了他一跳,他抬头看着面前臂带红箍朝自己伸手的银发老太太。
  “年纪轻轻,不会耳朵比我还差吧?”不满他发呆的反应,大妈晃着手,“随地吐痰,罚款十元。”
  “不是……我就是觉得不吉利。”陈未南张着嘴巴,觉得莫名其妙。
  “随地吐痰,罚款十元。”
  “……”强辩不过的陈未南最终无奈的掏出钱包。
  如同做了一场漫长无比的梦,梦里的柴焰又回到了大学校园,郁郁葱葱的青桐树,无边的蓝天,如茵的草地,她和迟秋成站在上面,你来我往,比划着拳脚。迟秋成技术比她扎实,时而勾手,时而缠腿,没几招便轻轻把她放倒在地上。
  汗水遮住眼帘,柴焰疲惫的闭上眼,身上酸痛,唇角却挂着笑,“迟师兄,我什么时候才能打败你啊?”
  “你啊,还早呢。”迟秋成声音最初是轻轻的,可不知为什么就变的急促了。
  他在叫:“柴焰!柴焰!”
  “干嘛?”
  “如果你不和我在一起,我宁愿毁了你。”
  打了个寒颤,她睁开了眼,眼皮沉重,身上的骨头像被拆卸过般酸痛。
  青桐树消失了,绿茵草坪成了干燥的床单,房间弥漫着淡淡却忽略不掉的消□□水香,她躺在床上,目光可及的地方是被纱布缠绕吊起的石膏腿,她的。
  她咦了一下,想起了车祸前的那幕。
  “你别动。”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陈未南拽住她的手,“脖子也别动,总之你身上现在能动的地方基本都最好不动!你身上三处骨折,还有轻微脑震荡,各种划伤就更不必说了。”他突然停住,手保持原有的动作,头却低了下去,一同低下去的还有声音,“你脖子差点断了你知道吗,你怎么就不能让我省点心吗?”
  话语带着责怪,姿态却像乞求。柴焰有些心疼,“陈未南,我没事,真的。”
  “嗯。”他微笑着低应,心里却在说:是哪个王八蛋,等老子把你揪出来的。
  就在刚刚,交警的检查结果出来了,有人对柴焰的车子动了手脚。
  在医院休养的日子,平淡而温暖,有陈未南二十四小时照料的柴焰并没感受到室外渐凉的秋意。
  此刻,阳光打在她手中的玻璃杯上,她摸着杯沿,打量着沙发上的人。
  陈未南推开手边的书,终于忍不住抬头微笑,“喂,病号,你都看了我整整十分钟了。”
  “你这是要提前感受离退休生活吗?”
  “我不用感受,想退休随时可以。”叉着腿,他靠去椅背,得意笑着,“反正养得起你。”
  见柴焰没反应,他起身走去床边,“怎么?不信?”低头认真打量了片刻,发现症结的他无奈的摇头,“工作狂,你不能有些出息,先忘了你那工作?”
  “不能。”
  “那我们聊聊天吧,你出事那天发生过什么事情,见过什么人吗?”
  想起那天,柴焰摇摇头,“没什么特别。”
  “哦,没事,就是暂时没什么进展,奇了怪了。”
  掩饰性的笑容僵硬的连她自己都觉得心虚,不得已换了个话题,“陈未南,我让你帮我找龚宇,他怎么还没来。”
  “等等。”
  牙医柔软的指肚捏住了她的下巴,柴焰被迫直视着他,“怎么了?”
  “你这笑……”他慢慢靠近,“怎么这么好看?”
  吻来得没有防备,由最初的眩晕不适到后来的酥麻灼人,她如同失了方向的小舟,只能跟着他的方向翻卷、纠缠。世界渐渐凌乱在越发急促的呼吸里。
  时光静谧,窗明明关着,仍有风吹拂耳畔,难解难分的时刻,出现了不识趣的人。
  龚宇轻咳两下,才见陈未南慢吞吞的放开柴焰,摸摸鼻头,他慢吞吞的移开眼,“我来得不是时候吧?”
  “恩,下次不要在我帮柴焰做复健的时候来打扰。”
  “复健?”让人忍不住想笑的答案。
  “是啊,复健,太复杂的复健我做不了,舌头这种小地方的还是可以的。”
  淡定的挺了挺背,也不管身上的绷带让她的动作显得多么滑稽和欲盖弥彰,柴焰淡定地看着龚宇,“是陈砌的案子有进展了吗?是好的还是坏的?”
  “你真打算让我推掉程慕华的代理
因为以前没更完的文太多,正从后面一点点的往前更,有想看的未完结的可以在文下留言,会在看到的第一时间去更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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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要赔好多钱的。再考虑考虑?”
  “这事我之前已经说清楚了,没有商量的余地,说正事,案子有什么新进展,警方确定要起诉陈砌了吗?”
  “No。”龚宇摇摇头,“对你来说是个好消息。朱雨醒了,她自己销案了,官司不存在了。”龚宇摊手说。
  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会平心静气把这个文写好写完的,接档文是《只是猪颜改》,南风完结1-2个月后开文,预计最迟五一开,小伙伴们点个收藏我就多点写的动力→→
  ☆、Chapter14不欢(2)修
  Chapter14-2
  三天后传来的法院撤诉通知不得不让柴焰确信,朱雨真的撤诉了。
  法律既如此,当事人主动放弃,其他人便也没了继续深究的机会,即便朱雨的伤是带着古怪的。
  十月,因为这桩戛然而止的案件,还在住院的柴焰内心多了分无奈寂寥。
  这种时候,友人的造访自然是让人精神愉悦的事。
  至少,在见到推门而入的何子铭时,柴焰无聊许久的心情好了不少。她微笑地看着何子铭,扭着脖子。
  “别扭。”匆忙拦住她的何子铭手里的东西还未及放下,人已经冲到了病床前。
  “没事,我有分寸的。”像是要印证她的话是真实可信的,柴焰又扭了扭脖子,表示一切OK。
  放下心的何子铭舒了口气,攥着东西的手也放了下来,可嗔责却在继续,“做人太要强对人对己都没好处,你说你有分寸,车祸又是怎么回事?”
  柴焰无言以对,却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那只是意外。”
  “嗯,人为的意外。”
  发出一声轻蔑的“切”音,柴焰白了一眼何子铭,“陈未南是不是什么事都和你说?”
  “我想想。”故作认真的何子铭思考了片刻,点了点头,“除了你和他第一次的情况他恶意的对我含糊其辞外,其他的是说了不少。”
  “……”
  “你不认为这很正常吗?我是他的朋友,也是他的心理医生。”
  想起自己生病的那段时光,何子铭这样的说辞勉强,柴焰勉强算是接受了,她点点头,“他的问题等他回来我和他谈。”
  俨然一派思想体罚的劲头让何子铭微微笑了,放下东西,他坐在近处一把椅子上,单手扣住膝头,“说吧,最近又有什么不好的感觉吗?陈未南不在,我们单独聊聊。”
  什么不好?
  大约是她又开始睡不好了吧。一声轻叹后,她开口:“陈未南一直在拜托交警查我车子的问题。”
  “有什么不对吗?”明亮的眸子细心观察着柴焰面部细节的变化,因为专注,何子铭放在膝头的小指微微翘了起来。
  “有件事我没告诉他,也没告诉警方。”
  “什么?”
  “那天,我见到了迟杨。”
  “哦?”这个话题引起了何子铭的兴趣,他直了直脊背,身体不自觉的前倾向柴焰,“你们说了什么?”
  “确定他就是迟秋成了。”不快的对话勾起低迷的情绪,柴焰闭起眼,睫毛微微颤动,“他说希望我能和他在一起。”
  “你是怎么答的?”
  “我拒绝了。”
  “然后呢?他说了什么?”
  他说了什么?牙关忍不住咬紧,柴焰睁开眼,同时也垂下了头,“他说如果我不能和他在一起,就毁了我。”笑容也掩盖不住内心的尴尬,她想抬起头,却又放弃了。
  “我懂了。”双手叠合,再十指交扣,何子铭饶有兴趣的陈述着他的思路,“你把迟杨的话和当天发生的车祸做了某种关联。”
  “没有。”
  “你甚至怀疑就是迟杨干的。”
  “不是。”
  “不敢告诉陈未南是怕他比你还要主观认同这种观点,因为他们是曾经的‘情敌’,警方也是这样。”无视掉柴焰几次的插话,何子铭一口气说完,身上绷紧的肌肉为之一松,“柴焰,你连否认都没有往常的强势,我想是因为我说的就是你想的。”
  柴焰无话可说,她不想点头,也不得不承认,何子铭说的的确是她想的。
  “我倒觉得你不必那么担心。”
  嗯?她抬头,看着何子铭。
  何子铭却起身,刻意卖关子似的,绕着屋子徐徐开始踱步。
  方寸大的房间,响起轻微而有节奏的脚步声。
  “何子铭!”手按住床单,柴焰咬紧牙齿,有些生气。
  她的生气却换来何子铭的轻笑,“你也是够傻的了,迟杨才和你说他要害你,你后脚就受伤,你总要给人家留一个对你不利的作案时间吧。”
  如同醍醐灌顶般,柴焰明白了什么。她点头,对啊。
  这就是关心则乱吧,恍悟的柴焰想。
  “你这么说,她信了?”陈未南站在门外,问推门而出的何子铭,显然刚刚屋内的对话他听到了。驻足许久,手与腿同样地发僵,黑亮的眼眸透着笃定和隐隐怒意,这样的陈未南并未让何子铭觉得有任何压力,他轻松的耸肩,“自然。只是我看你并不相信。”
  是不信!
  知道真相的陈未南基本已经确定迟秋成就是要加害柴焰的人。
  一个男人,即便是受了伤,有着恨,可也不能伤害他的女人。
  握紧的拳头在电话响起时倏然松开,陈未南听着手机,眉头微微皱起。
  蕲南最为落后的几条街区之一,暮色里的新北街一如既往的用它惯有的方式迎接即将降临的夜色。飞扬的尘土里,挺着啤酒肚的胖男人跨步站在街角,正和衣着暴露的女人讨价还价,最后似乎达成了一致的意见,女人展开眉眼,任由胖男人揽着进了最近那家洗脚店。
  停好车的陈未南顺着那方向望去,看见一排连接成线的红蓝灯光,灯光忽闪旋转,延伸去了灰尘更大的远方。
  他蹙着眉,跨步走进了面前那栋没有任何牌匾标志的小楼。
  楼内却没外面那样慵懒散漫,陈未南推开玻璃门,脚还没迈上台阶,人便被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男人拦住了。男人理着小平头,身上是件黑色跨栏背心,□□的精瘦胳膊上纹着条盘龙,随着龙的扭曲,干瘪散漫的腔调随之响起,“生客?有介绍人吗?”
  男人身上喷着陈未南讨厌的香水,他忍不住别开头,举起手机,亮出了一则通话记录,“是他叫我来的。”
  嗯?男人眼睛一亮,说了句稍等,便叼着牙签去了柜台后面,没一会儿,从柜台里传出了电话声,“是,三哥,我这就领人上去,放心,三哥的朋友我肯定尽心招待。”
  谢三哥?陈未南笑了笑,木头这个名字乍一听他是真不习惯。
  “可以进去了?”他扯着嘴角,看着前后态度判若两人的男人。
  “是是,三哥交代好了,我带你上去。”
  “人没事吧?”狭窄的楼梯间,陈未南的声音夹杂着陈年木板的咯吱响,在幽暗的灯光里飘忽不似人声。男人却异常习惯,“放心,三哥打了招呼的人,我们不会怎么样。”
  最终他们停在一扇挂着粉色水晶串的门前,男人推开门,“在里面。”
  顺着推开的房门,陈未南看见凌乱不堪的房间里被捆在墙脚、一脸惊恐的梁沉。
  他扯了扯嘴角,“出息。”随即迈步进去。
  “这位兄弟,麻烦帮他松个绑。”
  背心男点头走近,三两下便松了梁沉身上的束缚。
  似乎没想到事情能如此顺利,梁沉揉着手腕,不可思议地看着陈未南,“你是舍得为我花了多少钱?”
  “花钱多俗气。”摇着头,陈未南抬脚勾了把椅子给梁沉,“坐。”
  他又看向背心男,“借地和我这兄弟说两句话,行吗?”
  “成啊。”背心男点头哈腰,“我前面有事,你们慢聊。”
  背心男离开的房间安静,空气里一股香水味若有似无飘着,陈未南眼神睇去椅子,“坐。”
  “没花钱,那你是怎么做到的?”梁沉一脸费解,要知道,他刚刚以为自己今天不死是也残定了。他打量着陈未南,揣度着对方到底是何方神圣。
  无聊到陈未南根本没兴趣回答的问题换回一个哈欠,再闭上嘴,陈未南看着梁沉,目光透着锐利,“你说有人在找人‘收拾’柴焰,是什么人能帮我查到吗?”
  “这个……”
  “我救得了你,也能不救你。”
  平直的叙述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威慑,梁沉垮了肩,认命的低头,“好吧。”
  谁让他这么不开眼偷了不该偷的人呢,梁沉不甘心的偷瞄着陈未南,不想直接挨了对方一巴掌。
  “我叫你小小年纪不学好,偷?”
  暮色散去时,陈未南和梁沉一前一后出了小楼。
  看眼车停的位置,陈未南抓住要跑的梁沉,心里盘横着要不要送他,手机却突然响了,龚宇来电。
  他微微皱了眉,心想不会又是有工作要找柴焰吧。
  用习惯的密码解锁失败后,他遭到了梁沉的嘲笑。
  “不是我的手机。”黑着脸,陈未南懒得和一个不良少年解释他为了让女友好好休息而没收了她手机的事。
  龚宇的话异常简短,三两句便结束了,挂了电话,陈未南沉默片刻,抬头看着梁沉。
  “看我干嘛?”少年的脸因为不好意思微微红着,“你是帮了我,我不是也答应帮你了吗?”
  “你姐死了。”
  朱雨死了。
  愣神片刻后,梁沉挣开陈未南,撒腿跑了。
  【今天是大年初五,祝大家新年读书的学业有成,工作的薪资翻倍,成家的夫妻恩爱,未成家的早日遇到另一半,父母身体健康,家庭和睦美满,恭喜恭喜发财发财,我就不说这些吉祥话是因为修文字数少了100的话唠了么么哒】& && && && && && &&&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大修过
  ☆、Chapter14不欢(3)修
  Chapter14-3
  梁沉的身影很快被满是尘土的夜色遮盖地再看不到,陈未南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上车回了医院。
  夜色中的医院,探灯从楼顶投下白色光柱,放射性的光照亮停车场粗糙的土路,成片的苍白像被剥离灵魂的无望生命,同一街之隔的商业区形成了鲜明对比。
  陈未南没急着下车,他摇下车窗,拆开包未开封的烟,含住一根,点燃。
  远处的夜景斑斓跳跃,景中的人正享受着愉悦的夜生活,欣赏景色的人却郁郁的吐着烟圈,陈未南在想,今天的两件事究竟要不要告诉柴焰。
  时间随着沉默分秒而过,一直安静坐着的陈未南突然跳起来,大喊了声“靠靠靠”,随即又哎呦了一声,他撞到了车顶棚。
  柴焰是被护士叫醒的,医生来查房,发现她的颈部支架早在一天前就可以拆了,一边批评着年轻大夫的失职,上了年纪的主任医师熟练却不失小心的拆下了支架。柴焰来回扭了扭脖子,得意地冲陈未南扬着手,“陈未南,你小心了,我现在可是行动自由了。”
  言下之意,她可以“报仇”了。
  陈未南的反应就显得平淡,他只是走到床边,摸了摸柴焰的头,“好啊。”
  夜阑人静,铁床因为翻身发出的咯吱响格外明显。
  “又有什么心事?”柴焰枕臂侧卧,问临床的陈未南。
  “没有。”
  “陈未南,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第一次说谎是尿裤子,怕被老师批评,穿了一下午的湿裤子,结果把我的床都坐湿了。”
  “我最后坐的你的床。”
  “是,全班23个小朋友的床单都没吸干你那一泡尿。”
  “嘿嘿。”小时候的记忆让人轻松,陈未南轻笑一声,有点不好意思,“那天早饭吃咸了,喝水喝多了点。”
  “哪是早饭,是你馋,想吃糖,结果把盐当成糖,吃了一大口。”
  “啊?你知道?”童年糗事,以为是无人知晓的秘密却被柴焰知道了,陈未南讶异的睁开眼。
  “我怎么不知道。”医院的床终究没家里舒服,柴焰又动了动,想找个舒服的姿势,“你做什么,哪怕是错的,我也会支持,我只是不希望我们之间有什么秘密。”
  “那你怎么还对我隐瞒?”
  “我隐瞒你什么了?”
  “出事那天,你见了迟杨。”
  意料之外的答案让柴焰微微愣神,迟疑后,她抿嘴嘀咕了一个人的名字。
  “不怪何子铭。”陈未南学着柴焰的姿势躺着,“你说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了解我,知道我对你有隐瞒,可是,柴焰,你别忘了,我对你也是如此,你有事瞒我我能感觉得到。”
  “对不起。”
  “没关系。”
  “陈未南。”
  “嗯?”
  “我道歉你就接啊。”
  “嗯,我就喜欢占你便宜。”嘿嘿笑了两声,严肃的气氛顷刻缓和不少。两人的床之间只有一臂距离,略略伸伸手,陈未南便抓住了柴焰,“我下午去见了梁沉。”
  “哦?”
  “他遇到点麻烦,让我帮忙。”轻缓的声音带他回到了下午,“他说有人正找人,目标是你。”微微迟疑后,陈未南轻叹,“就算你不想相信,我觉得想害你的就是迟杨。”
  装点太平的漂亮的话他不想说,他相信柴焰能懂,可握着的手却慢慢的抽走了。
  “他不会,就算会,也的确是我欠他的。”
  “柴焰!”柴焰的冥顽不灵让他生气,本来死的人没死,这个十字架究竟要背多久。他生气,也无力。
  抽离的手却并没离开,反而反握住他,柴焰的声音平静而温柔,“不过你放心,我了解他,他只是心结还没解开,而且他不会真伤害我的。车子的事,他没时间。”
  陈未南再想说什么,都被柴焰一句“我有分寸”堵了回来。
  无奈的他只得放弃说服,“对了,还有件事,朱雨死了。”
  “啊?”
  惊叹的思绪随着伤势一天天的痊愈而渐渐消弭,蕲南告别了短暂的秋季,早早飘了一场雪。细白的雪片翻飞在空中,地上的人才伸手接住,没来得及赏玩便看见掌心汪了一小滩水。
  小奇迹趴在窗台上,手撑着下巴,表情是不言而喻的无聊。终于出院回家休养的柴焰坐在沙发上,边吃橙子边看电视,厨房里,从云都赶来看她的柴妈不时探出头,凶巴巴地指着柴焰不老实的手:“抓抓抓,女人的腿是第二张脸,抓花了小心未南不要你。”
  柴焰无所谓的吐了嘴里的葡萄籽,仰起脸,示威地又挠了两下,“痒,不挠难受。”
  “完蛋。”柴妈举着饭勺迈步跨出了厨房,作势要打柴焰。
  “妈,菜要糊了吧?”饭勺当头,柴焰眼睛没抬一下,随手又拿了粒葡萄,放在嘴里,听着柴妈拍大腿的闷响声,她满意地看着疾步回了厨房的柴妈。
  打了哈欠,柴焰把电视的声音调大,随后冲小奇迹招招手,“过来,看电视。”
  小奇迹却没听见一样,依旧看去窗外。
  葡萄的滋味不知怎么不再那么甜了,柴焰胡乱嚼了几下,咽掉。
  妈妈说小奇迹病情恶化的比一般孩子要严重,口齿不清很严重,因为这场病,小奇迹的性格也变的乖戾怪异,不是沉默发呆,便是发脾气,为了给她营造一个适合养病的环境,陈妈拜托了柴妈把小奇迹一同带来了蕲南。
  柴焰心里默默叹息,医学昌明的社会,仍然有医生治不了的病,这个事实让人无奈。
  正想着,电视画面上出现的一个身影吸引了柴焰的注意,虽然只见过一次,但对柴焰来说,却是个熟人。
  宽大的液晶电视让程慕华的身形比例略微地失调,他一身休闲装,头戴石灰色鸭舌帽,正站在一辆黑色雷克萨斯旁,手随性搭在一个年轻女郎肩头。
  这是张抓拍的照片,电视里的旁白配以如下解说:近期,一条有关名流圈渣男玩弄逼死女性的帖子在城市论坛遭到热议,有敏感的网友根据细节推测出帖子的主人公是成安汽车的总裁程慕华先生,记者目前正在试图连线程先生,关于帖子的主人公是否真如传闻所说,有待求证。
  逼死女性?柴焰马上联想到了上个月自杀的朱雨身上。
  朱雨没有家人,葬礼也是简单至极,据说下葬当天,她老家一个人也没来,朱雨的爸妈都健在,接到女儿的死讯只是哭了几声,哀叹着以后谁给家里寄钱啊,打电话回去的梁沉当时就生了气,让他们快点过来为朱雨料理后事,可对方说了声车票好贵,便挂了电话。后来柴焰还是从梁沉那里得知,朱雨不是这对老夫妻亲生的。
  良心是被狗吃了。
  除了一声叹息外,柴焰做不了其他。在她的拜托下,陈未南帮着梁沉安葬了朱雨,也算让她走的不那么凄凉。
  可有时候死并不意味着终止,因为一起民事诉讼案,朱雨的死竟意外的被许多人所知了。
  十一月的某天,柴焰回去上班的第三天,才踩下刹车,发动机都还没停,便发现有人早早便等候在律所门前了。
  “你怎么来了?”关上车门,柴焰迈步走向陈砌。陈砌脸上挂着一贯无谓的笑意,他摊着手,语气颇为无奈,“我被人告了,只好来找你这个大律师来帮我打官司了。”
  “陈砌,你……”她已经不知该说什么了。打开律所光亮的玻璃门,柴焰踱步进去,“说吧,这次是又调戏了哪个无知女性了?”
  “No。这次是诽谤罪。”
  “什么?”她猛然回头,看着陈砌,像在看一场天方夜谭,“诽谤,你谤谁了?”
  “你认识的。”陈砌耸耸肩,“程慕华。论坛的那个帖子是我写的。”
  “陈砌,你喜欢吃盐吗?”
  “此话怎讲?”
  “还是你对朱雨有意思,不然你也太‘咸’了吧。”
  这次轮到陈砌无语了。
  律所二楼的办公间,细口花瓶里的滴水百合香气浓郁。
  给陈砌续好杯,柴焰倚住桃木卓,认真打量起了陈砌,片刻之后,她点点头,心里有了判断。
  “陈砌,排除你无聊八卦的因素,再排除掉你喜欢朱雨的可能,你是因为对程慕华存在私人恩怨才这么做的吧?什么恩怨?和女人有关?”
  “柴焰,什么时候你问题这么多了?”放下手中杯子,陈砌无谓的摆弄起手指,“我和程慕华没有私人恩怨,也没有什么女人存在,我只是恰巧知道朱雨是因他而死的,我不想再有女性被像他这样的人蒙骗,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她要相信陈砌的说辞吗?信陈砌有正义感这种东西?除非车祸把她的头也撞坏了。柴焰想。
  送走陈砌,柴焰又看了会儿资料,不知为何,心里突然觉得慌慌的,喝了两口水,不适的感觉仍在。看看窗外还早的天色,她索性整理好东西,提前下班。
  一路顺畅的回了家,站在家门口,柴焰握着钥匙,正感佩她没有因为车祸留下后遗症,一声大喝突然从房里传了出来。
  怎么回事?插钥匙进孔,用最快的速度打开房门,站在玄关看着明亮的客厅,眼前这幕有着不明的滑稽喜感:小奇迹盘腿坐在沙发上傻笑,妈妈身上的围裙带子断了,样子有些狼狈,手里的扫把却仍然高高举起再落下,落在一个人身上。
  被打的人哀嚎躲着,可无论怎么躲也躲不开柴妈的扫帚。
  “梁沉,你又没敲门。”柴焰笑着问。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改了部分情节
  ☆、Chapter14不欢(4)修
  Chapter14-4
  一场“恶斗”后的公寓楼水声潺潺,细细的水流注入紫砂茶杯,翻腾起沉在杯底的嫩芽。今年的新茶,还没泡开,便早早发着沁人香气。
  柴妈提着杯盖,抿去浮茶。她没事人的样子反而让梁沉坐立不安,有些摸不清状况了:这老妖精不会想用滚茶泼他的脸吧?
  这么想着,他后怕地往后挪了挪。凳子腿轻轻摩擦地毯,几乎没什么声音,可柴妈还是听见了。
  她端起杯字,眼角扫了梁沉一眼,这出息。
  嘶,她吐着舌头,手一阵猛扇,开水。
  “哈哈。”
  大笑的梁沉嘴没合上,肩膀便是一沉,他回头发现肩上多了只女人的手,“干嘛?动手动脚的。”
  “自求多福吧。”柴焰微笑着收回手,上楼。难得的是几天没说话的小奇迹竟也笈着不合脚的鞋,啪嗒啪嗒走到他面前,咧嘴笑了说:“咯咯(哥哥)你保证(保重)。”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梁沉觉得一切都莫名其妙的。
  窗外,夜色清透干爽,柴妈的声音也带着坚定干脆,“年纪不大,坏毛病却早早长了一身,这段时间你哪儿都不要去了,跟着我,我帮你改改毛病。”
  “大妈,你谁啊!”好像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梁沉甚至忘了刚刚是谁打了他一顿。长这么大,没人管过他,也没人管得了他,这老太太凭什么?
  “我啊,我在2030工作过一段时间。”柴妈笑眯眯的端着茶杯,啧啧嘴,又放下,“2030知道吗?公安系的机关都会有自己的内部代号,不过你不用怕,我不是公安。2030是云都少管所的代码,云都少管所知道吗?全国青少年从良率最高的一个机关。”
  “从良”这个并不让人感觉愉快的词同样也让梁沉变了脸,他看眼窗口,又看眼门口,权衡着从哪条路跑,成功的可能性大些,还没打定主意,便听到柴妈幽幽的声音传来,“我百米跑得过省冠军,如果你想走窗,这里是十楼。”
  柴妈是梁沉遇到的第一个如此难缠的老太太,也是陈未南的。她不仅把梁沉留
因为以前没更完的文太多,正从后面一点点的往前更,有想看的未完结的可以在文下留言,会在看到的第一时间去更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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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了他和柴焰的公寓,还让梁沉和他一个房间。
  “阿姨,不要吧。”陈未南的抗议在强势的柴妈面前有气无力。
  “我这个老家伙还在呢,你们年轻人的那套暂时先收收。”未婚同居这套,柴妈才不接受的,至少不能在她眼皮底下发生。
  可此刻的陈未南看着正在脱衣服的梁沉,很想问柴妈一句:阿姨,你确定你熟悉年轻人所有“套”路吗?
  “哥。”赤着上半身的梁沉勾着指头,“你来。”
  “不来。我对男人没兴趣。”
  “我有啊!”高喊一声后,梁沉猛摇着头,“我是说我没有。我要和你说说我姐的事。”
  “你姐?”朱雨?
  “柴焰!我柴焰姐!”沟通障碍让梁沉几乎晕死过去,翻着白眼,他无力地说:“你不是让我查是谁要害我姐吗?有些眉目了。”
  哦?这是个引起陈未南兴趣的话题,撑着胳膊,他凑近,“说。”
  “具体是谁我没问到,不过电脑下单,我找到了下单人的网络IP地址,是处民宅。”
  赞许的拍着梁沉的肩,陈未南躺会床上,如释重负,那栋民居里大约住的就是迟杨了。
  “哥,我也想求你件事。”
  “说吧。”
  “能掩护我走吗?我不想在这呆着。”
  “不行。”翻身坐起,陈未南抱着枕头被子下地,“放你走惨的就是我了。”
  柴妈是那么好蒙混过关的吗?
  翌日清晨,下过雪的关系,城市的空气干净而清新,即便已经堵在早高峰的车流中蜗牛移动了十五分钟,柴焰的心情依旧处在一个极佳的状态。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她赶去律所,在二楼的开放式会客厅里看到了鼻青脸肿的陈砌,终止。
  “怎么了?被人揍了?”特意绕到近处,仔细看了眼陈砌,柴焰这才回到位子,放下包。
  毫无关切的话语和幸灾乐祸的浅笑换来了不满,陈砌十指交扣,撇了撇肿嘴,“柴焰,我觉得无论是作为前男友,还是现在的委托人,你都应该对我表现的再关心一些为好。”
  “好吧。”心情甚佳的柴焰发着轻笑,“陈砌,你是被哪个正义之士揍了?我要去找他谈谈,为民除害最好彻底一点。”
  “柴焰,是不是有好事?你怎么这么乐?”
  “今天天不错,心情自然不错。”柴焰态度坦荡地答:“倒是你,不开玩笑,在哪儿摔的?”
  “为什么不是被人揍的,我现在正打官司呢,你怎么不猜是程慕华找人揍的我?”
  “伤不对,你这个明显是摔伤。再者,他没理由揍你,官司还没输,他也没那么蠢。”
  “好吧。”服输的抚着额头,陈砌皱了皱眉,“昨天心情不好,喝酒喝高了,从台阶上摔下来了。”
  “哦。”
  “哦!”他以为他的表述已经够明显的了,“你至少该问问我为什么心情不好吧?”
  “你心情总不好。”摊开面前的本子,柴焰浅浅一笑,“我还是省省舌头和你说说案子吧。”
  安静的初冬上午,柴焰坐在吹着暖风的房间里,鼻间盈满木头家具散发的原始味道,低头轻搅咖啡,问着陈砌问题。
  “陈砌,你和这个程慕华是不是有什么私人恩怨?”
  “没有。”
  “没有?”她放下咖啡杯,手指敲着桌案,“我查过你的资料,朱雨并不是第一个和你有过摩擦的女性,在她之前,还有一起控告你的民事案子,那个案子的当事人叫徐佳怡,她和朱雨的情形相似,被你‘骚扰’前在和一个小开谈恋爱,之后之所以撤诉是因为如你所说,小开不过是和她玩玩,很快就另结新欢了。陈砌,我不知道这些年你身上发生了什么,虽然我认为你这样逐个规劝女生离开错误爱情的做法并不理智,不过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你只针对程慕华?”
  “我没针对他。”
  “捏造朱雨的死和程慕华有关,发帖,诽谤,被人告上法庭,这些你都敢做,我不认为这不是针对。”
  “……”陈砌安静地回望着柴焰,许久才泄气似的合上眼,“柴焰,你总是那么犀利洞悉。”
  “多谢夸奖。说出实情吧,说出来,我才帮得了你。”
  “朱雨的死的确和程慕华的死无关,但有个人的死却和程慕华有关,我曾经喜欢过一个女生,那时我还是个什么都没有的穷学生,在我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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