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问下,这把帅爆的剑,啥时候能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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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犯桃花与剑》作者:青浼(11.26更新至95章)
总下载数:11 非V章节总点击数:801583   总书评数:46679 当前被收藏数:24992 文章积分:1,340,489,344
他带着他的剑,来到她的身边。
花眠:“被刁难了,明天剧组让糊的剑赶不上重做,借、借你剑我用用?”
玄极:“可以。”
玄极:“给钱,只收现世流通货币。”
花眠(惊讶脸):“什、什么东西?”
玄极:“人民币。”
花眠:“……”
*本文大世界观、人物背景身份完全原创、独立
*感谢网易《天谕》官方授权游戏设定比如男主的脸和名字(。)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花眠、易玄极 ┃ 配角: ┃ 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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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基本信息
文章类型: 原创-言情-近代现代-爱情
作品视角:女主
作品风格:正剧
所属系列: 施工中
文章进度:连载中
全文字数:423067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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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完结文:
《月光变奏曲《你微笑时很美》《原来你不是》《一毛买你闭嘴》《未见殊途》
《风太大,我听不清》 《和主人的十个约定》《以父之名》 《船长偏头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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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带微笑心存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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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zelongchen 于
17:01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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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世:他来自诸夏
01、【诸夏】楔子
  五百年前,诸夏大陆。
  诸夏大陆有四大种族——
  东夷汐族,鱼尾人身耳为鳍状,常年生活于东海深渊,擅医药神农,与世无争;
  西荒人族,以智慧见长,擅遭神兵火器,掌控诸夏大陆最大神器军.火库;
  南蛮翼族,可幻化羽翼,飞天遁地,擅用兵;
  北狄狐族,起源偏远之地,却野性难掩,族人擅谋权,八面玲珑,魅惑众生……
  百年天地人神大战之中,四大种族族长率领大陆众有志之士将邪神“荒”封印,将上古神器——“荒器”之碧玉葫芦(汐族)、苍穹印(狐族)、无归剑(人族)、九天后羿弓(翼族)瓜分,并约定当时四位家族领袖百年入九泉之后,其子孙后代凭借手中神器,可获一争诸夏大陆统帅之令,率领三军,登机为皇。
  百年后。
  狐族连续三代稳坐诸夏大陆帝位,四大家族却早已不复当年和睦,明争暗斗多年,汐族归隐东海深渊极地,翼族归顺朝廷,人族则云游四海,偶有声动,陷入江湖纷争中心……
  得知如今狐皇病重,四大家族继承人纷纷再聚首诸夏大陆——
  其中便有“无归剑”继承人易玄极。
  易玄极幼年时期自通四书五经;
  舞勺之年阅兵书医理,从其父手中继承“无归剑”,习天下剑法大成;
  又过一年,易玄极提剑独闯汐族圣地欲取汐族圣物万年鲛珠,前往时被人们耻笑不自量力,却没人想到,数月后从东夷大陆东海传来消息,这年轻少年还真就成了古往今来,毫发无损出入汐族圣地第一人!
  “易玄极”三字从此名震诸夏大陆。
  其年,易玄极之父留下无归剑后,欲平“现世女娲之乱”离开诸夏大陆,临走前叮嘱如今诸夏大陆动荡,邪神“荒”隐约有冲破封印再临人间之兆……狐族自封“天命一族”,却沉迷权势不复当日斗志,希望玄极能够一统四大种族,于邪神再降世之前将其封印诛杀,令诸夏大陆重复当年盛况!
  易玄极得父之嘱托,谨记于心,平日习武阅兵法功课更不敢落下,活生生把自己逼成了个文武双全的完美之姿……某日,易玄极后山习武归来,得飞鸽传书一封,信函中称“狐帝病重,不久于世”,易玄极即刻起身离开生长修行之地浮屠岛,前往诸夏大陆中央皇城……
  此年,易玄极刚满二十一岁。
  正是要以文武双全之姿,稳坐诸夏大陆皇帝龙椅,风靡诸夏大陆万千贵族少女的好时光……
  然生活中总是充满各种意外。
  争夺统帅令牌前不久,“无归”剑鞘居然无端端就在易玄极眼皮子地下,人间蒸发般凭空失踪——没有剑鞘的“无归”并非完整“邪神神器”,这意味着易玄极将失去逐鹿皇位资格!
  是夜。
  诸夏大陆,听风崖。
  一身玄色衣衫男子立于断崖边,剑眉星目,鼻若悬胆,如此俊俏的五官,却偏生因那紧抿薄唇而秤衬托得意外冷淡……他目视天边几乎掩在乌云下的圆月,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良久。
  一阵刺骨寒风袭来。
  扬起他高高竖起的墨色长发,男子微微一动,修长指尖仿佛无意在腰间那把无鞘之剑上扫过,那目光变得更加冰冷的同时闪烁过一瞬即逝的坚毅……瞬间的生动,反倒让他显示出沉默之凛冽。
  树影摇动,林荫之中走出一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公子欲往何处去?”
  “寻剑鞘。”
  “无归剑鞘下落已有眉目?”
  “没有。”
  “……”中年男子身形摇晃如若被无形之类劈了下,“那……”
  “自有‘无归剑’引路,”易玄极指尖轻拂过腰间佩剑,“剑遇剑鞘,遇沾染剑鞘气息之人,自有共鸣。”
  语罢。
  乌云散去。
  皎洁皓月于天边显现,昏黄光辉笼罩于少年周身,那一抹月色,仿佛照亮他即将踏上寻找剑鞘之路。
  “公子欲往何处寻找无归剑剑鞘?”
  “父亲曾经去过的地方。”
  “?”
  “现世。”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来了来了!啊啊啊啊啊啊新坑求撒花求么么哒撒五百红包么么哒啊啊!!!!
  男主外貌形象参考网游《天谕》……感谢网易爸爸慷慨官方授权男主的脸
  但是男主人设背景都是原创的哈,问过编辑了所以算原创这边
  其他设定全部作者原创看文无压力么么哒
02、【现世】第一章
  2017年十一月二十二日,小雪,一年中的第二十个节气。
  H市著名电影拍摄基地,超级IP改编电视剧《洛河神书》拍摄工作已经进行到第二十集十五场,伴随着太阳落山,夜幕降临,白日里阳光带来的最后一丝温度也已经散去。
  【第二十集第十五场,再来一遍,各组准备——男主角注意一下情绪,当自己的战马突然变成人,你应该是惊讶的,震惊的,难以置信的……别光瞪眼,想想你家的狗突然开口说话了是怎么样的!】拿着小喇叭的导演在给不远处的演员讲戏,【好我们再来一遍,灯光师,打光板就位,走——】
  夜晚气温骤降,拍摄现场的工作却依然如火如荼地进行着,整个拍摄现场是静态的,而为了一个场景能够顺利进行拍摄,幕后工作人员却跑断了腿……这是《洛河神书》第二十集最后一场戏,拍完接下来就该换场地了。
  眼下,演员还在拍摄,美术组的人已经悄无声息地杀入开始热火朝天地搬东西——“女生当男生,男生当畜.生”为基本用人法则,不用的道具分门别类塞进道具箱里,准备一车拉走去下一个拍摄场地……
  他们一边任劳任怨弯腰收拾散落一地的道具,不时跟服装组争论“这个马镫是谁的,该由谁来搬”这种严肃向问题……偶尔有那么一两个比较闲的,还能站在一旁说说风凉话——
  扛着两把大长刀的妹子A:“有天我家狗突然说话了,我第一反应大概是掉头就跑。”
  头顶一箱仿古线装书的妹子B:“瞧你这点出息,那我第一反应肯定是:玛德迟到十年的少女漫画情节终于来了!大哥你都会说话了顺便变一波英俊少年吧,我不缺宠物,我缺个男朋友,然后我们可以一起再养一条狗!”
  扛着两把大长刀的妹子A:“……”
  头顶一箱仿古线装书的妹子B:“你这人一点幻想都没有,我跟你说不到一块儿去,我找花眠共鸣共鸣……”
  “说到花眠,今天早上我还看见她蹲在车里偷摸翻《洛河神书》原作翻得特别认真,上一次见人在我身旁看书看得这么认真还是七年前,高三,晚自习……”扛着两把大长刀的妹子A说着说着,突然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伸长了脖子,“咦,是啊,花眠哪去了?”
  头顶一箱仿古线装书的妹子B把脑袋顶上的一箱书往地上一放:“我听说,中午有个服装组的小老弟抓着花眠一顿表白,她被吓得缩在道具车里一下午没露过脸,晚饭也没出来,这会儿天都黑了,她又那么怕黑……不会是饿死在车上了吧?”
  扛着两把大长刀的妹子A:“……服装组的小老弟是长了三只眼睛还是四条胳膊还是一裤裆的丁丁?”
  “咦,”一条腿踩在书箱上的妹子B嘎嘎笑,“哪里用有三头六臂……”
  毕竟被表白的人是花眠,她……
  两人嘻嘻哈哈不带恶意的调侃声被身后传来的哒哒的脚步声打断——
  扛着两把大刀的妹子把大刀往地上一登回过头,发现不远处慌慌张张跑来的是今年工作室新招的应届大学毕业实习生,只见这孩子一脸惊慌地跑到他们跟前:“花眠姐呢?”
  喔,又来个找花眠的。
  今天全世界都跟花眠杠上啦?
  “被个服装组的小老弟一句‘我喜欢你’逼得在道具车上躲了一天,”妹子B笑眯眯,“你又找她干嘛呀?”
  实习生:“……”
  服装组的人怎么成天净不干好事!
  实习生脸色由白转青:“我我我,我刚才和置景组过去确认下一集场地,原本说顺便打扫一下卫生,结果你猜怎么着,我们发现那个王爷府大门口的龙头被上个剧组刷成金色啦!”
  实习生一句话,让在场两名道具师都变了脸色——
  “什么,你没跟他们说接下来还有个玄幻剧组要用场地啊?王爷府门前的龙脑袋哪能是金色,这王爷活的不耐烦了?”
  “说了,他们说自己是正经武侠剧,必须要金色龙头!”
  “握草,我还正经玄幻剧呢!”
  “所以怎么办啊姐姐,”那实习生哭丧着脸,“我正在找花眠姐看怎么解决呢,你确定她人在道具车上吗?”
  “我不确定我们的副美术大人在不在车上,”一把将装着十来二十斤重的书箱子扛起来,妹子B挑了挑下巴,“走,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三分钟后。
  着急三人组在道具车前停下。
  “车门是关着的。”
  “车灯也没亮。”
  “钥匙呢,放哪了?”
  “找什么钥匙,扯嗓门叫吧,这么大的事儿不好好处理一会被骂的还不是我们?”
  “花眠!”
  “花眠姐啊!”
  “小眠!!出事啦!!我们下个场地门前龙头被人家刷成金色的了!一会儿整个剧组都过去了这事儿得处理掉才行啊!”
  七嘴八舌的吱吱喳喳声。
  车内还以一片死寂。
  “完了完了,看来花眠不在车里。”
  “不会是跑了吧?”
  “跑什么跑,这个剧组还有半个月的活儿要跟呢!”
  “……也许是跑去看心理医生了。”
  “被服装组的人吓得?那哥们到底说什么不同寻常的话了把人吓成这样——”
  “他都能不同寻常的看上咱们花眠了,你还指望他说出什么寻常话来……嗳,不说了不说了,你们赶紧打花眠手机。”
  仿佛一语惊醒梦中人,妹子B这才想起来这世界上还有手机这玩意似的,连忙将手机掏出来选中最上面的某个号码摁下通话键,在手机接通的一瞬间,他们清清楚楚地听见身边的道具车里响起了iPhone烂大街的手机铃声……
  车外三人面面相觑。
  几秒后,从车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又过了一会儿,车门里“咔嚓”一声倾向,一双嫩白小巧的手指扳着车门,将车门从里面打开……
  “我,我在。”
  从车门后面露出一张小脸,她面色苍白,长及腰的头发松松地挽起,不知道在哪儿蹭得有些凌乱……整张脸倒是巴掌大小那般精致,圆眼,睫毛又长又卷,挺翘小巧的鼻尖,嘴都藏到了高领毛衣后面……
  此时此刻,那睫毛正因为紧张或者别的什么情绪快速煽动。
  花眠双手扳住车门,自己蜷缩着蹲在车子阴影里,只是探出半个脑袋,用蚊子嗡嗡似的声音柔声道:“你们说的我都听见了。”
  众人:“……”
  众目睽睽之下,只见她转身钻进道具车深处,过了一会儿,拖着一桶比她脑袋还大的油漆桶吭哧吭哧地挪出来……在众人持续沉默之中,她手脚并用爬下车,双手拎起那桶油漆,继续用那种细小得能被北风吹散的声音软绵绵道:“走,去把那个龙头,刷回红色……小智,你去通知导演,让他们给我们多十五分钟就可以。”
  声音是小。
  指挥实习生的命令却是下得毫不犹豫。
  众人:“……”
  当花眠拎着比她脑袋还大的油漆桶向着下一个拍摄场景地一路小跑而去。
  站在原地发呆的众人总算回过神来——
  妹子B:“挖草,变魔术啊!她上哪儿搞出一桶红油漆?!”
  妹子A一只手捂着眼不忍直视:“这就是花眠,如果不是作为一名剧组现场美术她能像哆啦A梦似的剧组要啥就往外掏啥,你以为以她这………………啊,被人表个白能吓得在车里呆一天不露脸的性格,她凭啥当上副美术?”
  看着不远处那拎着油漆桶摇摇晃晃的纤细身影,在场众人的眼神儿立刻变得膜拜又憧憬。
  妹子B扔了书,三两步跟上去把那一桶油漆一把接过来,仿佛生怕这油漆能把她们的副美术累死……后者一连串的道谢声伴随着夜风远远传来——
  “谢谢谢谢……”
  “谢什么啊,谁丧心病狂了才能眼睁睁看着你扛东西不帮把手——哎,说起来,花眠,你吃晚饭了没有?”
  ”……没有。”
  “我就说!晚上发饭盒也没见你。”
  “……那里人多。”
  “……”
  “……服装组的小王也在。”
  “啧,王哥只是跟你表白,又不是放了你一百万高利贷扛着四十米大刀跟你讨债。”
  “……”
  作者有话要说:  这次女主性格挺特别的,嘻嘻嘻嘻……新坑求撒花求么么哒撒五百红包么么哒啊啊!!!!
03、【现世】第二章
  一个电视剧剧组,通常由制片人钦定导演、演员以及一个制片主任,再由主任主任去找美术组的人员——一般美术组是以外包工作室的形式存在,每个美术组拥有美术、置景、道具三个组,统称美术组。
  每个剧组的美术组会拥有一个主美术和一个副美术,副美术通常很年轻,在完整地跟了一到二个完整的剧组后就可以担任。花眠是一名现场美术,也就是整个美术组里最苦最累的那种美术道具师,什么墙上有个坑要填她就拎着水泥上了;那里有颗树要拔掉,她就扛着兵工铲去挖……
  入行以来快五年,风雨来雨里去,花眠毫无怨言。
  因为性格过于内向,花眠用了整整三年的时间才当上副美术,然后又用了一年半的时间,成为了H市影视工作室圈子里小有名气有求必应型选手,人称“H市哆啦A梦”。
  ………………说起来,这大概也不是什么带着陈赞意思的外号。
  “快看快看,那个就是,那个就是那个啊!”
  “哪个哪个?谁?”
  “哆啦A梦啊!”
  “啊就是她,哇居然那么年轻,我还以为是个四十多岁的阿姨呢……大半夜的她在干嘛呢?”
  “听说是之前的剧组拍传统武侠把他们剧组要用的景的龙头刷成金色了,现在他们要刷回来。这月黑风高的,拎着个红色油漆桶在那刷布景门口的龙头,恶……我怎么觉得这一幕怪吓人的。”
  “是挺吓人的。”
  “哆啦A梦就是这样,永远只在人少的角落里干自己的活,不到天黑不肯离开道具车半步,白天实在无可奈何要离开道具车的话就戴个口罩……活得像吸血鬼一样!我之前跟她连续同一剧组两次加起来快十个月,楞不知道她说话是什么声音……”
  “嘘,你小声点,一会被人听见了!我们制片主任听说是找了不少路子才乔到他们这个工作室时间的,别惹人家不高兴了——”
  “嘎嘎,她才听不见,你看她干活多认真。”
  小刷子在油漆桶里转了一圈,沾着颜料在桶边刷掉多余颜料的动作一顿。
  花眠:“……”
  我都听见了。
  ……你们那么大声,我最多算个哑巴,又不是聋子。
  目光平静,然后抬手——
  手中的木刷刷过龙角,红色的油漆像是血浆似的往下流淌,刷毛顺着龙角的纹路轻轻将红色油漆铺开发出“沙沙”的好听声音……站在椅子上,背对着身后所有人的年轻姑娘头也不抬地做着自己的事——工作室的其他人回上个场景继续收东西了,这会儿这里就她一个人。
  耳朵里听着身后的人们窃窃私语然后笑做一团,不时地有“女鬼”“吸血鬼”“鬼片现场”之类的词钻入耳朵里……
  ……还吸血鬼。
  我要是吸血鬼的话我现在就呼风唤雨,天打雷劈,让你们这些光知道说风凉话不干活的人知道什么叫——
  此时,乌云遮住了天边的月。
  当沾着红漆的刷子细细刷过龙眼,没有了月光的照射整个周围忽然暗了下来——这就看不清楚油漆刷得均匀不均匀,有没有刷漏的地方了……花眠微微眯起眼,转过身正想看看有没有自己剧组的人让他们给自己打个光,然而在转身的一瞬间,平地风起,卷起的风沙吹得眼前迷离……
  耳边,布景王爷府上挂着的两个纸灯笼被吹得四处摇摆发出“哗哗”声响,天边一道闪电过后,将周围映照的犹豫白昼!
  花眠:“……”
  站在椅子上举着刷子刷龙头的姑娘微微一愣,迟钝地抬起手挠挠头,还真的天打雷劈了啊——
  还未来得及细想,紧接着,惊天动地的雷从天而降,在不远处的某个空地炸开!
  身后的人们尖叫着四散开来,纷纷以为是要下雨了满世界要去找雨布遮住已经搬出露天的道具……一天乱糟糟的混乱之中,又是一道惊雷,这次那道雷就在不远处布景王府内炸开,花眠被吓得一个哆嗦,手一哆嗦将小刷子扔进油漆桶里,捂住自己的耳朵在椅子上蹲下来……
  “下雨了?”
  “这季节怎么可能下雨啊,要下也是下雪吧?”
  “晦气。”
  “那雷就劈在王府布景里了,也不知道布景劈坏没有……”
  “啊,这么糟糕的天气,今晚还有三四场夜戏呢,也不知道那些大牌演员肯不肯配合——雨布先拿来,别真下雨了弄坏道具……”
  七嘴八舌的讨论之中,人们抱怨着加快了脚下的步伐,纷纷去确认手上的工作不出篓子……嘈杂声里,花眠缓缓放下捂在耳朵上的手,抬起头看了看四周……大家好像,都很忙的样子,并没有人走过来问一问花眠:刚才你离雷声是最近的一个,你没事吧?
  此时,月光又从乌云之后露出了脸。
  当一切回复平静,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没有人在意刚才在王府布景门前的凳子上是不是有人受到了惊吓……他们三五成群聚在一起,热烈讨论莫名其妙的凭空两道响雷。
  “……”
  没有人关心什么的,才不意外。
  长而浓密的睫毛垂下遮盖去眼中的情绪,弯腰正想要拾起木刷继续刚才没做完的刷漆工作,这时候发现自己的裤子上沾到一些刚才木刷子扔进油漆桶里时的飞溅起来的红色油漆……
  倒霉。
  花眠抿了抿唇,纤细白皙的手将手柄上都是油漆的刷子捡起来,正直起腰刚刚爬回椅子上,她突然听见从王府布景内部院子里,有什么东西在“沙沙”作响——
  就好像是有人在走路。
  花眠直起腰,好奇地伸脖子看了一眼,随后在看见院内一景时,双眼因为诧异缓缓睁大——
  院子中央,月光之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名很高很高的英俊男人。
  他身着一身黑色古代样式武装,脚踩重靴,一头高高束起的发如侵染在白色宣纸上的一道墨,被风扬起……他站在月色中,高挺鼻梁一侧投下小片阴影,薄唇轻抿,那双黑色瞳眸沉静,冷漠。
  他背后背着一把长剑,哪怕是这样的光线之下花眠依然能分辨那剑做工极其精致,并非一般3D彩打做出来的便宜道具。
  花眠:“你是……”
  上个剧组的男演员?
  来借景拍摄宣传照的coser?
  是有东西落在片场忘记拿特意折返回来取的吗?
  ——啊,不会是上个剧组听说他们又要把龙头的颜色刷回红色特意叫个人来盯梢的吧?!
  最后一个想法钻入脑中,让花眠整个人都紧绷起来,她最不擅长的就是跟别人起冲突了……别人都是吵架之后事后总结才觉得自己当时发挥得不好,而她是开始吵架之前就知道自己肯定发挥不好!
  手中抓着还在往下滴答红油漆的刷子,花眠像是一只受了惊的猫似的浑身戒备地与院子中央那个冷鼻子冷眼的男人对视几秒,片刻之后,他抬脚,迈出稳稳一步,向着花眠这边走来。
  花眠:“!”
  他过来了!
  捏着刷子的指尖猛地收紧泛白,甚至忘记了自己这会儿还保持着站在凳子上的滑稽姿势,花眠死死地盯着那个男人。
  直到他走到自己的面前,站定,与站在凳子上刚好和自己一般高的小姑娘对视上,那双眸子沉了沉:“无归剑的剑鞘,在你身上?”
  声音意外的磁性,低沉。
  “……?”
  什么?
  花眠转过头看了看身后,发现自己身后空无一人,于是又艰难地把脑袋拧了回来,一脸无辜加紧张地抬起手指了指自己:“……我、我?”
  下一秒,男人周围的气息突然变了——从出生至今二十一年,花眠从来没有感受过这种一个人不说话不做表情,光是站在那里都能让她浑身毛孔尖叫冒冷汗的体验……
  “把无归剑的剑鞘,交出来。”
  “?????”
  “我的‘无归’分明感受到了剑鞘共鸣,速速交出,饶你不死!”
  眼前男人咄咄逼人,花眠被逼得在凳子上僵成雕像,正想说哪来的疯子跟我念什么台词别是演戏走火入魔了吧哪怕你这么吓唬我这龙头我也还是要刷成红色的——
  下一秒。
  只听见利器切断风之呼啸。
  脖间一凉,耳边一缕碎发整齐被割断飘落。
  抓在花眠手中的木刷子“哐叽”一下第二次掉回油漆桶里,飞溅起的红的油漆溅了她一鞋一裤腿……眼珠子在眼眶中微动,默默地看了眼就架在自己脖子边的长剑——
  这剑,开过刃。
  瞳孔微微缩聚,在男人紧紧逼迫注视中,花眠用冰冷僵硬到不似自己的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然后深呼吸一口气,颤颤悠悠地在手机屏幕敲击三下——
  …………………………报警!& && && && && && && && &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来了来了!!!,继续发300随机掉落红包,爱你们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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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 编辑
04、【现世】第三章
  花眠报警十分钟后,警车哇哇地赶到。
  入行五年,花眠第一次如此引人瞩目。当着《洛河神书》男一号、微博粉丝三千万的大明星白颐大神以及剧组全体人员的面儿,当警察问到“谁报警”时,她在人群后颤颤悠悠地举起了自己的手。
  众人齐刷刷拧头目光看向花眠,花眠紧绷了下,又沉默地指了指自己脖子旁边架着的剑——过去十分钟,这剑一直保持着多一毫米就能切断她的脖子的距离稳稳架着,举着它的人似乎并不觉得手酸。
  众人这才看见站在人群之后此时似乎是被人挟持的花眠,纷纷一愣之后倒吸一口凉气!
  “那是谁啊!”
  “我靠怎么了!这不是哆啦A梦!”
  “绑架啊?”
  “放着白颐不绑架绑架哆啦A梦?!”
  “那个打扮和长相,哪个剧组的演员撞邪了吧,我就说刚才那两声雷声不简单啊!!”
  七嘴八舌的讨论声中,站在花眠身后的男人脸面之上表情无一丝动摇,他眉眼镇静地看着身穿统一制服,一身正气的向着自己走来的一群人,男人似乎猜到了这些人的身份……于是沉默了下后淡淡道:“现世衙役?你报的官?怎么做到的?”
  花眠:“啊?”
  衙役什么鬼?
  什么怎么做到的?
  就……就报警啊!
  花眠下意识看向自己手中的手机——
  同时,男人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花眠手中死死地握着的一小块玄铁——玄铁还在隐隐发光——她用这东西,就能直接呼唤衙役?……就像是诸夏大陆统帅令牌,令牌一出,可瞬间将百万大军由百里之外传送至战场,因此,人传“得令牌者得天下”……亦有其本身在战场之上特殊作用的原因。
  这姑娘,身份不简单。
  难道是现世诸侯将相之后?
  亦或者是公主、女祭祀?
  思及此,男人瞳孔微微缩聚,执剑之手更稳:“你别紧张,我不是坏人。”
  花眠:“……”
  保持着这样的姿势……花眠无言,垂下眼瞥了眼稳稳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利剑……然后口口声声说,你不是坏人,叫我别紧张。
  ……这位老铁,您自己好好琢磨下您说的话有没有说服力?
  而此时,警察手持电棍,呈包围状围上!
  气氛一时紧绷!
  围观群众一脸兴奋高举起自己手中手机,打开录像功能!
  人群中央,唯一从头至尾冷静淡漠的只有手持长剑男人,此时见那些衙役似乎对他手中无归剑极为紧张,三三俩俩围上来后便嚷嚷让他放开这个姑娘……原本想辩解是她先藏起了他的剑鞘不肯交出,这会儿怎么能贼喊捉贼,然而仔细思考片刻后,还是“嗖”地一下,挽了朵漂亮的剑花,将长剑归位背后剑挂——
  “嚯!”
  “这身手——”
  “还是个练家子,哪个剧组武术指导?”
  男人飞快扫视一周周围面露错愕众人。
  最后将视线停留在那些衙役之中为首的一人身上:“衙役大哥,我可以同你们回衙门,毕竟身正不怕影子斜,是这姑娘先藏了我的剑鞘。”
  警察小哥一脸懵逼望向花眠。
  花眠亦一脸懵逼回望警察小哥。
  ……然后被连同奇怪的男人,在众目睽睽之下,一起被塞进了警车里。
  眼睁睁看着那奇怪的人走到警车前,看着面前的警车明显犹豫了下,而后一掀衣服下摆弯腰坐入车内……看着他正襟危坐,腰杆挺直坐着警车仿佛坐在龙椅上,花眠被荒唐得眼神儿都打了下滑,然后定格在他身边的空座位——旁边留下的空位明显是警察大哥留给自己的。
  她才不要坐他旁边!
  花眠这才如同从梦中惊醒,用手撑着车门,蚊子哼哼似的反抗了句:“我、我没拿他的东西!”
  可惜声音太小,警察小哥们都没听见。
  唯独坐在车中男人听见了,淡淡撇了她一眼,板着那张英俊的冰块脸道:“无归剑与剑鞘同一补天玄铁而出,百里之内,剑与剑鞘自有共鸣,你,休想狡辩。”
  花眠:“……”
  在警察小哥的催促下,花眠哭丧着脸爬进警车里,战战兢兢挨着冰块脸男人身旁坐下。
  花眠报警二十分钟后,警车哇哇地开走。
  车内安静得可怕。
  花眠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身边的男人,见他一动不动直视前方,双腿微开,双手放在膝盖上……聚精会神地看着前方挡风玻璃和开车的警察。
  ………………好怕他突然袭警啊,看起来好像是随时准备这么做的模样。
  花眠紧张得呼吸都有些困难。
  双眼都快紧张得成了蚊香眼。
  犹豫再三,为了缓解准犯罪分子的犯罪意图,她磕磕巴巴,用尽了毕生勇气小心翼翼道:“你、你在看,看什么啊?”
  “……”男人转过头,看了身边那瞪着双兔子似的眼眼巴巴瞅着自己的小姑娘,“这马车,无马匹或灵兽牵引,居然能够自然向前。”
  花眠:“……”
  男人:“现世奇观,让人叹为观止。”
  花眠:“……………”
  与从后视镜里看向后座的开车警察小哥又对视一眼,接下来开车到警察局的几分钟里,花眠死死地闭上了自己的狗嘴,发誓哪怕身边的冰块脸跳起来就地把警车切成俩瓣,她也再也不会多嘴哪怕一句。
  免得被当成他的同伙,一车组团拉到第三人民医院精神科去。
  花眠报警的半个小时后,她老老实实地端坐在警察局办公室里,等待发小红花幼儿园小孩坐姿,配合民警同志备案。
  警察:“姓名?”
  “——花眠。”
  “——易玄极。”
  警察:“职业?”
  “——剧组美术师。”
  “——诸夏大陆人族族长,今后也许统帅三军四族,登基为皇。”
  警察小哥奋笔疾书之下笔头一顿,抬起头一脸懵逼看向自己对面的英俊男人。
  花眠也抬起头,看着身边的家伙:到了警察局还演?
  警察同志不愧是见过大风大浪之人,很快将脸上的&你他妈在说啥&之莫名收了起来,清了清嗓子低下头继续严肃问:“报警原因?”
  “——刚才打雷,他突然冒出来,把剑架我脖子上了,不知道是哪个剧组的道具师,做道具居然给剑开了刃……”
  花眠说得有些颠三倒四,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垂头丧气地低下头:多年来作为道具师,遵循着“能动手绝不多说一个字”原则,锻炼得她语言表达能力为零。
  “——我为寻找剑鞘而来,途经此处,无归剑产生共鸣,剑鞘分明就在此处附近,尤其是她身上剑气最为浓郁……”
  “——……”
  什么浓郁?花眠下意识抬起袖子嗅了嗅自己的衣袖。
  直到发现坐在对面的警察小哥正咧嘴冲着自己乐,这才满脸通红放下了手……警察嗤笑着,低下头在面前的备案纸上随便记下两笔,又问:“剑哪来的?”
  “——祖传。”男人淡淡道,“五百年前,百年天地人神大战之中,四大种族族长率领大陆众有志之士将邪神“荒”封印,将上古神器无归剑作为人族神兵代代相传……”
  警察小哥:“……”
  花眠:“……”
  花眠报警的四十分钟后,她与冰块脸男人双双站在警察局外,吹着冷风。
  耳边,回响起警察小哥的声声教诲——
  【姑娘,通宵值警不容易,大冬天的您也体谅体谅我们这些没多少工资的可怜人……别一心觉得好玩儿就报警,你说我们也是接到报警就要出警的,这一出警值班室就空了,万一附近真的出了什么案件打进来没人接真耽误大事儿怎么办?这事儿往轻了说我就去教育教育你,往重了我记你们个妨碍治安罪也说得过去——】
  花眠:“……”
  花眠看向身边自称“易玄极”,将来要当皇帝的男人,此时此刻他双手空空站在自己身边,背后那把长剑——
  被没收了。
  【还有这把道具剑,我不用查就知道无论是种类还是体积都已经严重超标管制刀具管控范围,我们就先没收了,要拿回去就让你们领导带着正式申请文件来局里取……要有公章的那种啊,没有的不算。】
  默默将目光从旁边这张冷淡至极的俊脸上挪开,花眠抬起手,挠挠头: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被吓得腿软的人是她,这会儿却反而好像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事坑了别人一样。
  ……而且,总觉得,气氛有些尴尬啊。
  ……大家都傻站着喝西北风不说话什么的。
  所以在抬脚开溜之前,她不知道哪根经不对路,客客气气地对他说:“这一晚真刺激,那,呃,再见?”
  尾音上扬,充满了不情愿与不确定。
  仿佛是对“希望再也不见”的美好祝愿。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来啦继续发红包二,一百五十个随机!!!求撒花求留言!!!,
05、【现世】第四章
  当晚花眠回到剧组时,今晚的夜戏已经开始,摄影机位、打光板各就各位,外加围观工作人员里三层外三层将那刚刚闹过平地一声惊雷的王爷府围了起来,一切井然有序得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洛河神书》第二十一集第一场夜戏正在拍摄准备中,说的是男主与其初化为人的战马在院中起了争执,是月下的一段武打戏,此时,导演正在给演员讲戏。
  没有人注意到花眠回来了。
  对此,花眠倒是习以为常,片场鱼龙混杂,明星云集,整天身价上亿的和下一餐都不知道有没有着落的也许就在一场戏里准备出现在同一个镜头——大小事三三两两,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怕是多到说也说不完。
  ……如此这般,又怎么会有人有闲心关心她一个小小现场道具师的死活。
  ……所以,不失望。
  站在黑暗之中,花眠捞起袖子,给自己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然后深呼吸一口气慢吞吞地走向正在整理道具箱、清点今日使用道具准备搬运回道具车拉回去的同事们,往他们身后一站,顺手将一个摇摇晃晃的小姑娘手里沉重的箱子接过去:“我……我回来了。”
  大家的第一反应是箱子怎么说话了。
  定眼一看才发现原来那巨大的箱子后面还长了两条腿。
  之前抓着花眠问她吃了晚饭没的妹子B叫苏晏,入行一年多,因为性格外放不怕冷场,在整个工作室里与花眠已经算是难得亲近……这会儿见她完整地回来了倒是真心实意地松了口气,把她手里那几十斤男人都不一定扛得动的箱子从她小细胳膊里抢回来,从头到脚将她摸了一遍确定没有少胳膊少腿的,苏晏长吁出一口气:“吓死人了,之前我折回前一个场景整理东西,来到这边时候就听他们说你被劫持了,又被警察带走了,怎么回事啊?没受伤吧?给你发短信你怎么不回?”
  一连串的问题砸的花眠有些晕眩。
  她听见苏晏的话,连忙低头摸索着从裙子里掏出手机,看了眼,又摁了摁,才发现手机屏幕是黑的,慢吞吞道:“没电了。”
  苏晏:“……”
  这年头谁在外面跑外勤不用移动电源?
  花眠:“……”
  反正也没人要通过手机找我。
  面对那双理直气壮且无辜的眼,苏晏叹了口气:“那个人是谁,他到底为什么找上你?”
  当苏晏的大嗓门将周围的人都吸引过来,花眠脸上微微紧绷,小心翼翼瞥了眼苏晏意思是你怎么这么大声吼得大家都看过来了,随后只好低下头盯着脚尖:“我也不知道,他好像说我拿了他什么东西……”
  声音小得除了苏晏之外几乎谁也听不见。
  但是这并不妨碍早上跟花眠告白过的服装组小王扒开人群挤过来,小王身高体胖,像门板似的看着挺高大,这会儿垫着脚通过还没挤开的人群冲着花眠,用高高的嗓门嚷嚷:“花眠,你没事吧?”
  这下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花眠好久没有成为这么多人的视线中心,一张脸憋得通红,整个人卑微得都快想要把自己埋进地里去……
  “她回来了啊。”
  “握草,怎么无声无息的?”
  “和幽灵一样,真恐怖。”
  “要说刚才那个人为什么找上她,大概就是同性相吸也说不定,哈哈,苍蝇不叮无缝蛋,一个巴掌拍不响,谁让她那么奇怪的……”
  周围乱七八糟的讨论声传入耳朵里,花眠的头埋得更低了些——藏在高领毛衣后的嘴轻轻咬住下唇,她微微蹙眉,并不知道在这件事里,她做错了什么要被这么说。
  明明被人挟持的是她。
  她只是站在那里刷油漆而已,像个普通的正常人一样。
  “王哥,我没事,谢谢你,能放手吗……”
  花眠蚊子叫一般,小心将自己的小细胳膊从服装组小王手里抽出来,紧张之中,她抬起手将耳边垂落的微卷发别至耳后——这时,突然感觉到越过多层人群有一道让人无法忽视的目光定格在自己的脸上,花眠微微一愣抬起头,却猝不及防地隔着人群,与很远的地方,灯光、打光板中央的人对视上。
  是《洛河神书》男一号白颐。
  花眠:“?”
  只是对方很快将头拧开,仿佛那片刻的对视只是偶然。
  而在远离花眠所在阴暗处的人群中央——
  “这个时候,面对突然化作成人的战马,冷静下来后,男主应该有的思想是矛盾的,一方面惊讶,一方面也开始反思,这么多年自己南征北战,战无不胜,是否是因为有非凡坐骑,在逐渐加深这种自我怀疑之中,他开始变得不安——喂,白颐,你有没有在听我讲的!”
  导演手中卷成一卷的台词本“啪”地敲在面前的英俊男人肩膀上。
  披着外套、身着戏服的男人垂下眼,长而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遮去眼中情绪。
  “我在听啊,”他懒洋洋地说,“……刚才传闻被疯子挟持的那个现场美术好像回来了。”
  导演一脸茫然:“现场美术?谁?大神,你怎么这么闲,还有空管这种闲事?”
  “……也没有。”男人笑了笑,淡淡道,“就说一下,你继续。”
  这一天。
  凌晨二点半,今天的全部戏才勉强拍完。
  收拾好东西回到酒店,洗漱躺下已经是接近四点。
  因为是副美术,在工作室和剧组里多少还有一点地位,再加上古怪的性格被人照顾(……),花眠自己拥有一间房间,回到房间关上门就整个人可以放松下来,这是她最庆幸的事。
  ……………说来她也觉得自己很没用,毕业那么多年,还是觉得和别人交流是一件麻烦且困难的事,如果可以,她宁愿和各式各样的道具用材料、浆糊、双面胶以及剪刀等工具相伴到老。
  躺在床上瞪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儿呆,脑海之中将今晚发生的事以每一帧的速度缓慢、细细重复播放,月光之下,那个人那双清冷的眼……
  “……剑鞘。”
  双手放在身侧,花眠喃喃自语——
  “那是什么啊?”
  翻过身,睡衣在柔软的酒店床垫上发出沙沙的声音;刚洗过吹干的头发蓬松温暖,稍稍偏过头,鼻尖就能嗅到好闻的洗发液味道……淡淡的玫瑰香让人放松,花眠眨巴了下眼,放松下来后,无尽的睡衣便疯狂袭来——迷迷糊糊之中心里想着“可惜了那张脸,并不比白颐差多少的,不知道为什么疯了”,隐约自己也被这样的想法吓了一跳。
  ……最后脑海里,是想着今晚那个疯子的冰块脸睡着的。
  一夜有梦。
  只是奇妙地以第三视角的方式,疯狂地重复着今夜月下,站在王府门外椅子上的她与站在王府月光下男人对视的那一幕,他说……
  【无归剑的剑鞘,在你身上?】
  【把无归剑的剑鞘,交出来。】
  【我的‘无归’分明感受到了剑鞘共鸣,速速交出,饶你不死!】
  浅眠四个小时后就从梦中惊醒,坐在大床中央的姑娘长发发丝有一些些凌乱,她整张脸放空了一会儿,然后一脸懵逼地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
  还好,脑袋还在脖子上。
  只是梦里,被那柄精致的长剑架在脖子上凉嗖嗖的触感过于生动吓人。
  花眠长叹一口气,将这些有的没的抛到脑后,从床上爬起来——昨天刚跟过一场夜戏,今天早上换别的同事跟剧组,她可以慢吞吞地洗漱、穿衣,然后下楼,在酒店提供的早餐结束前吃个早餐……
  冬天,热乎乎,白嫩嫩的包子最应景了。
  嘴里叼着一个包子,拎着装了另外几个包子的食品袋,手机里给大清早出门跟组、刚才撒娇似的闹着要送早餐的苏晏发了个微信【我一会儿到,你先喝口水压压饿】,花眠不急不慢地走出酒店大门——
  早上酒店门前人烟稀少,令人放松。
  心情很好,花眠小小声地哼着歌儿,叼着的包子有些烫牙,在来到酒店外有寒风迎面吹拂而来时,她呼哧呼哧地将松开嘴——
  在嘴里的包子掉落时准确地用小手接住,然后张开嘴像小狗似的哈了口气,散热。
  就在这时,花眠的动作不幸地定格在了这个张着嘴傻乎乎的造型上——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此时一百米开外,清晨阳光下,抱臂斜靠在树下的冰块脸男人……还是那身玄衣古装,还是那被高高束起一丝不苟的长发,不同的是,他的背后没有了那把夺目的长剑。
  他原本在闭目养神,只是当花眠走出酒店大门的后一秒,那双冰冷得仿佛不含一丝感情的眼便睁开了,与双手捧着个热乎乎包子、满心欢喜的她毫不避讳地对视上。
  花眠:“……”
  晴天霹雳。
  他还在。
  他还在。
  他还在。
  那个疯子,冰块脸。
  他不会跟着她回来的吧?
  他不会就这么守株待兔在酒店门前蹲了一宿吧?
  ……………………不会吧?
  要疯了。
  微微瞪圆了眼看着男人迈开步伐往自己这边走来,花眠想要转身逃跑,此时脚下却仿佛生了根,一下子也动弹不得……
  好心情当然也已经被吓得魂飞魄散。
  眼睁睁等待着男人来到自己的面前,高大的身形投下的阴影将她笼罩,男人眉眼淡漠:“剑鞘。”
  ……………………已经惜字如金、言简意赅到这种地步了。
  花眠唇角抖了抖,紧张得手在哆嗦,在男人那冰冷的目光注视下,双手捧着还有自己一个小小牙印的包子举起来递到男人的面前:“你你你你你好啊,吃早餐了吗?”
  “……”
  “……”
  气氛。
  好像又变得有点尴尬。
  作者有话要说:  原谅我,我觉得女主可爱到爆炸33
  发222个红包,随即掉落么么哒!!!!
06、【现世】第五章
  现场的气氛让人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
  花眠感觉到男人的目光定格在自己双手捧着的包子上,有那么一瞬间还以为他是真的也想要啃上一口,小心翼翼顺着他沉默的目光低下头,这才发现原来包子上已经被她啃了一个小小的牙印——一张白皙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捧着包子的手缩了回去:“对、对不起,我忘记了……”
  男人:“……”
  此时,已经有一些其他的剧组的工作人员陆续起床,吃完早餐走出酒店前往片场……大概是身着一身玄色古装、面容冷峻的男人和身着奶白色大衣、半张脸都藏到围巾后的长发女生这样的组合有些显眼,路过的人难免会转过头过来多看一眼。
  倒也没人觉得特别稀奇……毕竟这是H市电影拍摄基地附近的酒店,什么奇装异服诡异打扮的人不会出现啊?
  只是。
  只是至少对于花眠来说,眼下的情况她有些不会应付……左顾右盼也没能盼来援兵,失望地收回目光,鼓起勇气对视上男人——
  这是大庭广众的之下,他的剑也没有了,也不用怕他干什么……
  默默给自己打气,想起一分钟前男人言简意赅地提到“剑鞘”,还以为他是要针对昨晚的事道歉,于是花眠鼓足了勇气深呼吸一口气,牵起唇角露出个僵硬的微笑,用尽量听上去自然的语气说:“对了,剑鞘的事……昨晚,嗯,都是误会,你不用跟我道歉。”
  男人挑起眉,没说话。
  花眠:“……”
  本来就很勉强的笑容有点挂不住了。
  …………我都原谅你了你为什么还不走啊?花眠的内心在嚎啕大哭,表面上却还勉强维持着冷静,自顾自道:“所以,你还穿着昨天那身衣服就急匆匆来道歉了?是刚刚下夜戏吗?”
  社交苦手如花眠,并不知道这种寒暄只能用在熟人之间——而对于那个昨天还把剑架在她脖子上的人,并不在适用范围内。
  玄极看了眼面前的小姑娘,挑起眉,没听懂她后半句在说什么,于是只是回答前半句:“我在这等你,等了一晚上。”
  花眠动了动唇,一脸茫然:他在说什么?等她?一宿?就为了道歉?
  “剑鞘。”此时,玄极终于露出了一丝丝不耐烦的表情,“交出来。”
  花眠:“………”
  原来他不是来道歉的。
  花眠这才反应过来,并不觉得刚才自己的自作多情有多尴尬,反正这会儿光男人本身的存在就已经足够把她逼得快要死去……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已经有点儿凉掉的包子,小心翼翼咬了一口,低着头盯着脚尖缓缓道:“你为什么那么执着,我真的不知道你说的剑鞘是什么,我们道具组每天收拾道具都是按照出库划表格入库的,每天对不上数也只能是道具损毁,只少不多……”
  像是要用咀嚼的动作缓解紧张,她将软软的面团吞咽进肚子里,垂下眼,声音越来越小声:“如果你一口咬定是我们剧组拿的你的道具,我可以现在就带你去道具库,你自己找。”
  玄极有些惊讶地看着面前的小姑娘——
  这是他从昨晚至现在,第一次听见她口齿清晰、快速地说完这么长、这么完整的一段话,像是提前背诵好了似的……虽然声音小声到除了他这样的习武之人,寻常人怕是听都听不清楚。
  他犹豫了下,浅浅皱起眉:“你身上有剑鞘的气息……”
  “……”
  真是,够了。
  什么“剑鞘的气息”这种口说无凭的东西……
  从昨天半夜莫名其妙地出现,把开过韧的那么危险的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口口声声说她拿了他的东西,却一点证据也给不出来——
  只是在说莫名其妙的疯言疯语!
  还去了警察局……
  从高中丢钱包那次到现在,她好多年没去过警察局了,虽然是个奉公守法的好市民,但是去了警察局这种地方还是会让人觉得难为情和紧张的!
  结果昨晚还没看够她的笑话,今天早上还要继续,耍她就这么有趣吗?!
  是和什么人串通好戏耍她吗,估计这会儿在看不见的地方藏着很多他的同伙,正因为她的窘迫而窃喜吧?!
  肯定是这样的。
  这些人也太无聊了,她努力不去招惹他们,他们为什么非要骑到头上来啊——
  愤怒一股脑的冲上脑门。
  “勇气值”突然得到了续费充值。
  “你、你说有就有吗!”花眠抬起头瞪着他,“可是我真的没有看见什么剑鞘,再污蔑我的话,我要生气了!”
  “……”
  “……”
  “……”
  “…………………………”
  一阵北风吹过。
  将花眠的“我要生气了”“要生气了”“生气了”“气了”“了”拉得超远——
  吼得,好像太大声了。
  有一些路过的人惊讶地看了过来,发现在吼叫的人是花眠后,眼神儿变得更加惊讶。
  玄极沉默地看着面前这张紧绷的小脸,这是她出现到现在十来分钟内,第一次完整地从围巾后面扬起来。
  唇角……
  男人抬起手,粗糙的大拇指腹在那因为紧绷而抿成一条直线的唇角飞快蹭过。
  花眠:“????”
  花眠:“!!!!”
  无视了面前这张瞬间因为错愕而懵逼的脸,男人反手看了看大拇指上的褐色污渍,豆沙似的质地:……不是血啊。
  而此时,花眠短暂充值的勇气已经用光,唇角方才被粗糙的指腹摩擦的触感还惨留着,陌生的男人气息,还在她的鼻尖……她整个人懵逼得重新缩成了一团,捏着包子的手微微收紧,挤出一点豆沙馅,她整张脸重新缩进脖子上的大围巾里:“……抱歉。”
  站在她对面的男人放下手,看着她,仿佛并未察觉自己方才的动作有何不妥又会给别人带来怎么样的山崩地裂,他语气平静:“不是很理直气壮吗,为何道歉?”
  他只是平常的提问,不含嘲讽的那种单纯疑惑,却成功让花眠像是脱水蔬菜似的怂得更加厉害。
  花眠窘迫得快疯了:“我吼你了。”
  玄极:“……”
  当面前男人那张淡如止水的脸因为她突如其来的诡异道歉而产生一丝破绽时,花眠匆忙扔下一句“我真的没拿你的东西,你应该认错人了”,然后转身撒丫子落荒而逃——从高中开始八百米跑从来没有及格的缓慢速度,却是拼尽了全力迈开双腿,往外跑了百来米,没有听见追上来的脚步声,花眠奔跑的脚步因为迟疑稍稍放慢……然后鬼迷心窍回头看了眼,却发现那个自称叫“易玄极”的男人还保持着刚才的方向,站在原地,看着她。
  花眠:“……咦。”
  没有哈哈大笑嘲笑她的逃跑,招呼躲在周围看笑话的伙伴出来;
  也没有怒发冲冠地追上来,让她交出剑鞘否则揍她;
  他只是站在那里,沉默地看着她逃开——
  假如他说的他在寒天冻地的酒店门外等了她一宿这件事是真的话,他要么就是个疯子,要么就是真的认为花眠拿了他的东西。
  但是当她否认时,他也没有不依不饶地再做出其他过激行为——
  唇角的触感还在。
  想要抬手去摸,但是在意识到自己要做什么的第一时间赶紧放下手。
  微微蹙眉,两根手指缠绕在胸前,整个人纠结成了一团。
  ……奇怪。
  这人未免也太奇怪了。
  手上拎着的包子一摇一晃成钟摆状,拿起手中的包子看了眼,花眠又迟疑地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个已经快要看不见的身影:他连昨晚那套衣服都没换,难不成真的等了一宿,觉也没睡?早饭都没吃?那他会不会饿来着?
  啊,算了。
  不关她的事,不关她的事。
  在旁人眼中,她本身就已经够奇怪了,真的不需要周围再出现一个更奇怪的人围绕身旁来引人注目。
  十分钟后。
  一路小跑来到拍摄地,把手中的一袋包子分了几个苏晏后,花眠拎着剩下的包子心不在焉地坐在道具车里,双腿垂在车外面,一甩一甩的。
  其实,本来是很饿的。
  现在却因为左思右想,忘记了“吃包子”这件事……眉头微微皱起成一个烦恼的模样,花眠垂着眼,一分钟后,换了她在半个小时内的第十个坐姿——
  满脑子,都是早上的那个人。
  他到底想干嘛来着?
  感觉真的不是坏人。
  ……………………算了算了,要不,今晚收工以后,去道具库里好好清点一下,看看是不是真的有多出什么类似于“剑鞘”的东西吧?
  今年来了几个新的实习小孩,搞不好真的有人收错了别的剧组的道具呢,有些道具制作费用很贵,搞丢了被扣工资人家着急大概也是情有可原。
  “哎。”
  花眠小小叹了口气,垂头丧气地低下头。
  “——包子,能给我个么?”
  温和的声音从脑袋顶上传来时,花眠低着头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顺势举起包子顺口答:“可以呀,圆的是肉包,三角形是豆沙包,可能有点凉了,你……”
  ……呃?
  声音戛然而止,花眠一脸茫然地抬起头。
  下一秒对视上一双含着温和笑意的眼,和昨天晚上隔着层层人群与她对视上时一样,唇角微微上扬的模样……万千少女拜倒在这笑容之下。
  是白颐。
  原本放松地甩来甩去的双腿猛地僵硬,灵魂出窍
  一般看着那个虽然算和她同一剧组工作然而八竿子打不着边的大明星认真从她手里的袋子里挑出个豆沙包,咬了一口。
  花眠:“……”
  被直愣愣的目光盯着,白颐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清晰了些,他弯下腰,张开手在她呆滞的脸前挥舞了下:“谢啦,早上五点半就开工了,我助理又不知道跑哪去了,差点没饿死我。”
  花眠持续一脸呆滞。
  白颐没有得到回答,但却像是心情很好一样,这时候从道具车后传来寻找他的声音,他应了声,眼睛却是盯着因为震惊而显得有些呆的小姑娘,片刻,这才收回目光,转身离开——
  “老白,你跑道具车后面干嘛去了……咦,哪来的包子?”
  “我去找东西啊,你管我哪来的包子。”
  “找什么东西你让美术组找啊,劳烦你亲自动手?”
  “……私人物品。”
  轻描淡写的对话从道具车后面传来。
  花眠沉默了下,在白颐提到“私人物品”四个字时莫名其妙小小地打了个喷嚏。
  当道具车后脚步声渐行渐远,她这才从雕像状解冻似的动了动,默默地爬回道具车一大堆道具里,然后在黑暗的道具车内众多纸箱后,伸出一只白皙的小手,“砰”地一下拉上车门。
  ………………世界清净了。
  缩在道具车深处的一张“花眠专用”小板凳上,花眠手撑着下巴陷入沉思——
  这一早上,尽发发生了些什么事来着?
  她抬起手,无意识地蹭了蹭自己的唇角。
  “……”
  对她来说,加起来怕是够拍一集《世界奇妙物语》来着。& && && && && && && && &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来啦来啦,继续送一波200个红包儿……
  感觉男二戏份挺多的,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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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现世】第六章
  为了避免《世界奇妙物语》再出续集,花眠蹲在道具车里一蹲就是一个早上,再也没有露过脸——
  她爬进道具车里,第一时间就是翻箱倒柜,连角落里堆放的白卡纸都弯下腰掀起来看一眼,然而最后,也没能找到哪怕是一件类似剑鞘的东西。
  ……唯一一个圆柱形、看着能往里塞东西的长条形物体她举起来研究了半天,然后才想起来这踏马才不是剑鞘,这踏马是一支笛子——用竹子雕的,还是她亲手用小锥子钻的孔。
  花眠:“……什么呀,哪里有。”
  剑鞘什么的,根本没看到……一边自言自语,囧着脸将笛子放回道具箱里,花眠抱着膝盖坐回小板凳上发起了呆。
  十分钟后,她改变了姿势不再发呆,暂时放弃了惦记剑鞘的事儿,她缩在道具车角落里,脑袋靠着窗,以窗外倾斜而入的阳光作为光源,捧着一本《洛河神书》原著看得认认真真。
  每当文中出现任何有关道具的描述,她就会停下来,然后拽过个速写本,用铅笔在上面写写画画……
  于是短短一个上午过去,她面前的本子上已经画了两三样道具轮廓,上面有一些涂涂改改的痕迹,对于某些特殊部位还有标记可能使用的材料什么的,事无巨细地标注到位。
  这是花眠的习惯。
  ……熟读原著或者剧本,然后将里面每一样可能用到的道具都做出来。
  ……如果真的要用到,就可以及时地掏出来,不让整个剧组因为一个道具不到位,拖延了拍摄进度。
  ——现实中从来不存在什么真的哆啦A梦,也不存在拥有百宝箱的人,只是当其他的美术道具师忙中偷闲地聊天休息时,花眠正忙着和剪刀、胶水、泡沫、颜料等物打交道,仅此而已。
  沉浸在道具设计里的小姑娘,一改在人前唯唯诺诺的模样,目光专注而明亮,手中的画笔伴随着她认真的一笔一划在纸上发出“沙沙”的声音……这是唯一的声音,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安静得她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呼吸。
  顺手拿过一块轻盈的泡沫,脑海中想象它被塑造成实体道具的模样,一块顽石,一支箭矢,细细被打磨出来,然后用喷枪上色——
  周围静谧得惊人,却也给花眠其他人无法比拟的安全感……她在周遭形形□□的电影电视道具的包围之中,就仿佛她生来是一个没有生命的物件,本就应该和它们在一起。
  花眠再次抬起头时,是听见了道具车外有人轻扣窗户。
  她从膝盖上放着的《洛河神书》原著上抬起头,发现外面站着的是苏晏,苏晏跟她打了个手势指了指手上的手表,花眠抓起手机看了眼,这才发现已经是中午十一点了。
  花眠:“……”
  都这么晚了。
  放在膝盖上的书已经翻阅过半,她居然就这样不知不觉地低着头慢吞吞看了一个上午的书……早上带来的包子被冷落在角落里已经硬得像石头,花眠揉了揉饿得咕咕叫的肚子爬起来,拉开了道具车门。
  “怎么了?”花眠小声问。
  苏晏扒在车门上:“今天是个男主跳水的戏,拍摄的池塘有个电箱无论怎么摆机位角度都会拍到穿帮啦,剧组那边叫我们看下有没有什么办法。”
  花眠闻言也没说什么,转身钻进道具车深处,再出来时,脸上已经戴上了个黑色的口罩,怀里包了块叠好的雨布,一只手拎着一把军工铲,跳下道具车,她沉默地看了苏晏一眼。
  苏晏:“你能不戴这破口罩吗?”
  花眠摇摇头。
  苏晏看着抱着雨布,手持军工铲的画面:“你现在这造型,真的很像变态。”
  花眠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有点受伤。
  苏晏唇角抽搐了下,连忙将军工铲接过来安慰说自己乱说的,然后拖拽着不情不愿的花眠到了拍摄现场——因为那个该死的电箱,现场拍摄进度停止,导演只好利用等待时间抓着几个演员抓紧时间讲戏,这会儿听见骚动抬起头,一眼看到苏晏拖拽着个纤细身子挤开人群,他伸长了脖子一脸期待:“花眠来啦,帮我看下那个电箱能不能拆掉,或者是把它塞进你的哆啦A梦口袋里带走?”
  花眠:“……”
  周围的人笑了起来。
  白颐也转过头,看着她在笑。
  花眠抬起手,调整了下脸上的口罩,沉默地走到那个风吹雨打绿色生锈的电箱旁边,看了看,然后抖开了怀中的雨布铺上去;
  折叠军工铲打开,铲土,盖在雨布上;
  铲子起落之间,扬起的土落在雨布上,逐渐形成了一个小土坡……再铲一些周围的草皮盖上去,远远看去,电箱不见了,有的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土坡而已。
  导演蹲在导演监视器后面看了看镜头,满意地点点头叫了声“OK”,花眠松了口气直起腰,想要收起军工铲时发现折叠的关节处卡住了……
  此时周围还有好多人在看着她。
  花眠急得涨红了脸,最后就在她想要干脆放弃就这么拎着打开的铲子到道具车里慢慢研究时,从生活家伸出一只大手接过那铲子……
  花眠愣了下,回过头,这才发现身后站着的是身穿一身戏服的白颐——他三两下把铲子折好,拍掉手柄上的泥土,递给花眠,笑道:“谢谢你早上的包子。”
  ……嗳、嗳?
  口罩后的花眠微微瞪圆了眼——
  他、他认出我来了?
  懵兮兮地接过铲子,用只有白颐才能听见的音量低声说了声“谢谢”,当对方叮嘱“上面还有泥,别抱那么紧弄脏白色大衣了”时,花眠胡乱点了下头,根本没听清他说啥什么,屁股着火似的抱着军工铲转身小跑离开,挤出人群。
  拍摄继续。
  对于大多是人来说,刚才的一幕不过是小小的插曲。
  一个小时过后,是午餐时间。
  午餐时间到,剧组的所有人都呼啦啦地从拍摄片场撤离,为了保证下午继续拍摄的时候,所有的道具和摆设都在原来的位置,包括演员在内,任何人都不能留在拍摄片场吃饭或者是休息走动。
  ……这就导致从分发盒饭快餐的地方到周围的各种空地,哪哪都是人。
  ——这恰巧是花眠最抗拒的场景没有之一。
  但是介于下午她还有跟组任务,这会儿也不能走远,所以她只能委曲求全,在苏晏三番两次的催促之下,尽量拖延到大多数人都拿了饭盒走开了,才拖拖拉拉地从道具车里爬下来……
  “现在剩下的大概都是不好吃的菜了,我听说今天最高级的菜有卤肉饭。”
  “对、对不起……”
  “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你道个屁歉啊!”
  苏晏抱怨着,还是寸步不离地跟在花眠身边……因为她知道如果她不看着,转个身旁边的人大概就会直接放弃午饭爬回道具车里,用早上那几个冷包子撑一下午——
  “道具车里是藏了几吨黄金啊,成天像是趴在金币堆上的史矛革(*电影《魔戒》中贪婪的恶龙)一样寸步不离。”
  “……”
  到了发餐的地方,这才发现这个剧组的工作人员比想象中要多,这会儿还排着长长的队伍……花眠远远就站住脚伸长了脖子看,苏晏翻着白眼:“你光站在这看,能把盒饭看得长出腿自己走过来不?”
  花眠:“……”
  苏晏找来个小板凳,把花眠摁下去,叮嘱她不许乱跑,自己则带着花眠的工作牌一起转身去排队等着领餐。
  花眠坐在板凳上无聊,就悄悄拿出手机玩了一会儿,上微博发现网上已经出现了新的通稿:【当红小生白颐平易近人,对剧组员工也很温柔,居然还帮现场美术师收拾道具。】
  配图:白颐手拿军工铲,低下头看着一个背对着镜头的长卷发女生在笑。
  微博转发七八万,评论五六万,纷纷感慨:我家欧巴,正能量偶像。
  花眠低低地“啊”了声,整个人都不自在了起来。
  抬起头有些不知所措地看了看周围,正暗自下定决心今天身上这件白色大衣要不还是收起来明年再穿算了,这时候,突然听见身后不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
  “这位兄台,请问你知道附近可有歇脚打尖儿的客栈?鄙人初来乍到,已经一天不曾休息……”
  花眠愣了下,屁股在小板凳上转了个圈,整个人一百八十度转过身去——随后就看见,今早刚刚把她吓跑的男人就站在不远处,身上还是那身玄色古装,高高束起的长发依然一丝不苟……此时他正拽着个身着戏服、满脸懵逼的群众演员小哥,一本正经地询问:客栈在哪。
  捧着盒饭的群众演员小哥:“啊?啥?客栈?又不是旅游古镇哪来的客栈,你问附近酒店?招待所?”
  玄极:“?”
  花眠:“……”
  怎么又是他?
  怎么还是他?!
  阴、阴魂不散呐!!!& && && && && && && && &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来啦来啦,依然200红包走起……
08、【现世】第七章
  大概是花眠的目光太过于灼热,正与剧组临时演员对话的玄极似乎有所感应般抬起头——目光不期然相遇,男人一眼就看见了不远处的小凳子上,长发姑娘正呆呆地坐在那里,腿蜷缩起来,扬着小脑袋呆呆地看着自己。
  手里还握着那个可以召唤衙役的神秘玄铁令。
  男人停顿了下,然后在她震惊又警惕的目光中,他居然只是犹如看见普通陌生人般冷漠地将脸拧开:就好像他们从未见面,也从未发生过任何的交流,一切都只是她在做梦。
  花眠:“?”
  随后,不等那个路人甲临时演员做出回答,玄极便转身走开了,他背影挺拔,高大英俊——明明是古装剧拍摄的现场,到处都是穿古装戏服的人,但是他走过的地方还是有很多人拧头看他,窃窃私语猜测他的身份……
  “帅”“小鲜肉”“哪个剧组的”作为关键词频频传入耳中。
  花眠:“……”
  他走了?
  居然!就这么,走了?
  对方没有冲上来问她剑鞘的事让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底居然有一丝丝小小的有些不适应和困惑……
  难道剑鞘找到了吗?
  嗯,这样也好,她可以洗脱罪名了。
  毕竟老被一个这么耀眼的人跟着对她来说也是一件相当困扰的事。
  抬起手茫然地抓抓头,强行忽略掉心中那种奇怪的矛盾……这时候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花眠转过头,就看见苏晏端着两个盒饭远远走过来。
  “你在看什么?”苏晏好奇地问。
  “……没什么。”
  花眠小声道谢后接过盒饭,放在膝盖上,正想将饭盒上捆绑的橡皮筋拽掉,这个时候,她脑海中突然莫名其妙地响起男人低沉的声音——
  【我在这等你,等了一个晚上。】
  【鄙人初来乍到,已经一天不曾休息……】
  呃,等等,他真的找到剑鞘了吗?
  话说回来,如果真的找到了的话,冤枉了她这么多回,找到了的话难道不应该跟她道歉?
  无视是什么鬼……
  嗯,对啊,该道歉的!
  这个人,有没有礼貌!
  扯着橡皮筋的手突然停了下来,花眠捧着盒饭站了起来……苏晏抬起头一脸莫名地看着她:“你又怎么了?”
  “我、突、突然想起还有一些事,我回道具车上吃。”
  “什么事不能吃完饭再说?”
  “不行,很急。”
  花眠扔下这么一句话后,就转身,朝着刚才男人离开的方向一路小跑追去。
  在追着玄极而去的路上其实花眠也有些茫然,只是身体不自觉地就这么动了起来——一路直到别的剧组的拍摄场地附近才停了下来,花眠气喘吁吁,抬起头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陌生人,垂下眼看了眼捧在手里的盒饭……
  好像,追丢了?
  “……”
  心中小小莫名懊恼,花眠长叹一口气,自己都觉得自己莫名其妙:这是在做什么啊……垂下脑袋捧着盒饭转身,正准备老老实实滚回道具车里吃她的饭,然而就在转身的一瞬间,身后回去的路被一宽阔的胸膛挡住,她愣了愣,抬起头,看到一弧线完美的下颚。
  “找我?”
  男人的声音低沉磁性,比起疑问句,更像是陈述句。
  是他。
  面对这张冰块脸,花眠茫然地张了张嘴,手里捏着盒饭的手悄悄收紧,盒饭盖被她捏的有些变形:“不是……是……啊,那个——”
  玄极低着头,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小姑娘。
  “…………你,你找到你要找的东西了吗?”
  “……”
  “……”
  “尚未。”
  言简意赅的回答。
  “……”
  还没有啊?
  嗯,居然还没找到,那为什么看见我转身就走来着?
  贝齿咬住下唇,到了嘴边的话却问不出来,花眠觉得自己真是疯了——人家都不找她了,她还自己送上门来是要做什么?
  两人相顾沉默,花眠低着头盯着手里的盒饭,唇瓣动了动却还是整个人鸦雀无声的……直到周围有人投来好奇的目光,她这才听见头顶上传来男人冷漠的声音:“我不再与姑娘纠缠,是因为今早询问过后,我猜想或许姑娘真的不知道无归剑鞘的下落。”
  花眠一愣,猛地抬起头。
  “姑娘眼神纯粹天真,非恶徒歹人能够拥有,眼睛不会骗人。”男人淡淡道,“虽然你身上确实拥有无归剑鞘气息,无归剑也确实有共鸣征兆——”
  男人手抬了起来,似乎有一刻想要展示“无归剑共鸣”到底是什么样,然而随后想起剑已经被扣押在”衙门”,初来此地乍到,他不想惹是生非,索性将无归剑交于他们暂且保管……毕竟那剑虽珍贵,却也非一般等闲小贼可偷窃驾驭。
  手再次垂落。
  这时候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人脸通红。
  玄极:“?”
  花眠:“……”
  说什么“眼神纯粹天真”的……
  啊啊啊啊啊啊,这个人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花眠捏着盒饭的手再收紧,面露绯红,头低得下巴都快贴到胸口了:“那,你准备接下来怎么办?是是是很重要的道具吗?如果真的很着急,其其其其其实我我我我可以帮你联系一下道具制作师傅……我认识很厉害的师傅,什么都能做!”
  玄极沉默了下,无归剑乃上古邪神留下神器,与其同一母铁铸造的其剑鞘自然也非凡物,狐族天生精明狡诈,又岂会是一般的铸剑铁匠随便打造一剑鞘就能糊弄过去的……
  “姑娘身上剑鞘气息浓郁,哪怕没有匿藏剑鞘,短期内怕也是与剑鞘接触过,”玄极道,“在下想,暂且先在此地落脚,以姑娘为线索在周边再尝试寻找一番……至于寻常铁匠,暂且不用。”
  花眠已经懒得再纠正他这些个神叨叨的说辞了,一破剧组道具能有什么气息浓郁——没干的上色涂料味儿么?说起来她天天猫在道具车里,身上有这种味道倒是不奇怪啦……
  “那你……我刚才听见你在找住的地方。”
  “是。”
  “剧组不给安排住的地方吗?”
  “‘巨祖’是什么,此地人族领袖?”
  “……”
  花眠有点头疼,张开口正想回答,这时候突然听见空气中传来诡异“咕咕”叫的声音,她微微一愣,下意识地抬起头看着面前一脸严肃的英俊男人……片刻诡异的死寂,目光闪烁了下,小脸迅速地后缩,藏到了围巾后面。
  用夸大的围巾遮挡住了她勾起的唇角。
  只是那双黑色的瞳眸因为笑意微微弯了起来——
  她突然觉得,眼前这个怪人,好像没那么可怕了。
  “那,这、这个给你,”花眠将手中的盒饭用双手递出去,“…………你们剧组怎么连饭都不包的啊。”
  玄极沉默的看着面前递来用奇怪容器装着的食物,确实,自打来到现世,他滴水未进,身为人族虽武功高强比寻常人扛饿,但是……人是铁,饭是钢,他也不是什么靠露水仙气就能撑下去的仙族。
  看了眼面前满脸羞涩的小姑娘,男人犹豫了下,接过那食物:“谢过姑娘。”
  ………………若是被他那些随从看见,因过于谨慎警惕,从来不碰任何他人手中递来食物酒水的族长大人就这么轻易接受了这陌生小姑娘的“嗟来之食”,怕是要下巴砸到地上的。
  花眠看着男人接过食物,手在空中小小地空抓了下,然后放回胸前,两只手的手指纠缠在一起,指尖对指尖点了点,然后交缠拧成麻花。
  “那、那个,我还有一个问题。”
  “……”
  “刚才见着我,怎么拧头就走?”
  ……啊。
  这个问题。
  终于还是,问出口了。
  玄极低下头,看着面前的小姑娘,面色淡如水:“几次见面,姑娘面露慌张,玄极一介武夫难免鲁莽冲撞,怕再惹姑娘受惊,故干脆暂避而不见。”
  花眠:“……”
  他怕自己吓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哦啦啦啦啦啦!
  再来200红包!!!以及球凶猛如潮水的小爪印儿!
09、【现世】第八章
  脸微微扬起,双眼以相当缓慢的速度逐渐睁大,嘴巴也因为瞬间的震惊而小小启开一条缝——当眼前矮了一个脑袋的小姑娘因为难以抑制的震惊将脸上的表情凝固在一个呆呆的模样时,玄极皱起眉。
  “我说的有问题?”
  男人嗓音低沉,随机看见她停顿了下,像是在拼命消化他的提问,然后脑袋像是拨浪鼓一样摇了起来拼命否认——
  “不是。”
  不是你有问题。
  有问题的是我才对。
  其实自己也很讨厌自己这样的性格,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总是胆小如鼠,游离于人物之外的样子——也想好好地跟周围的人说说话,只是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而已。
  【花眠出生的时候就像是一只营养不良的小奶猫,哭声又小又细,相比起育婴室里其他的婴儿实在是个不起眼的存在。】
  ——妈妈是这样说的,当时爸爸拿着报纸在旁边苦笑,也是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花眠不用放在心上,地球上人类几十亿,注定了什么样的性格的人都会存在……从来没有谁规定,这世界上没有内向的人的立足之地。】
  ——啊,是了,按照父母的说法,她从小就是这样的内向加胆小性格。
  幼儿园的时候,相比起与周围的同龄人对话交流,她更喜欢待在角落里,和各式各样的玩具呆在一块,老师夸奖她是个“文静乖巧的孩子”。
  小学的时候,又有了别的爱好,时常花圃的蝴蝶吸引,下课就蹲在花圃前看蝴蝶看得很认真的模样——花眠一直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好,直到某天打开铅笔盒,发现铅笔盒里有一只毛毛虫……
  当时被吓到面色惨败几乎快要晕厥过去。
  放学的时候,放毛毛虫的小男生被老师和家长臭骂一顿,当时站在人群外,花眠呆呆地看着嚎啕大哭的小男生辩解:“我以为她喜欢昆虫,只是想和她玩而已……”
  这个时候意识到,自己的“内向”,或许也会间接地伤害别人。
  到了初中,开始小心翼翼地学会游走于人群之外,在有可能伤害到别人之前,自己先转身远远离开。
  到了高中,在班上的存在意义只是象征着“一个名字”“一个位置”而已——记忆最深的就是高二万圣节那夜,全校狂欢,班上的人用奶油和水打仗不亦乐乎,而当周围的人追逐打闹从教室前面打闹到教室尾巴,整个教室的桌子都被挤得乱七八糟时……
  在教室的正中央的位置上,一张桌子端端正正地放在那里,上面趴着一个身穿干净校服、长发及腰一点儿也没被奶油和水飞溅到的女生,她的头顶盖着一本翻开的书,在安静的睡觉……
  所有明明已经玩疯的人,默认绕道。
  路过的隔壁班的人都在窃窃私语:“我靠,你们班那个……几重天下凡的仙女啊?”
  高三拿起了画笔称为美术生,因为画室是全校最安静的地方——没有什么比炭笔划过素描纸发出的声音更给人安全感。
  大学决定了干脆一辈子跟物件打交道,选择了影视美术制作相关专业。
  ……从此走上了“无口型哆啦A梦”的不归路。
  成年人的世界是需要社交的——
  最终花眠成为了他们口中的“怪人”。
  苏晏曾经小心翼翼地试探问她,是不是童年遭遇过什么不好的事才会变成这样——花眠非常无语地摇摇头:单纯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人交流,因为“害怕伤害别人”“想要保护”而干脆疏远……
  苏晏表示花眠的思考逻辑非常感人,而花眠只是对小学时候那个站在老师和爹妈中间哭得喘不上气来的小胖子印象深刻,那给她的震撼太大了……当时站在人群之外,她几乎觉得自己好像是做了什么错事:虽然她只是被文具盒里的毛毛虫吓了一跳而已。
  而相比之下——
  物品是没有情绪的,也不会被伤害,这很好,所以花眠选择和物品们待在一起,假装自己是它们的其中一员,而且还人缘很好的样子。
  …………扯了那么多,想要说的是,从出生到现在,好像从来没有人能够像眼前的男人一样,能在短暂的时间内就意识到花眠对于“交流”本身可能带来的恐惧,在她避开之前,主动避开她。
  这么说可能有点变态。
  但是花眠总觉得鼻子酸酸的,有点感动。
  于是在眼前男人好奇的沉默注视中,她双手在胸前搅成一团,然后弯腰以胸部几乎要贴到膝盖的弧度鞠了个躬,慌慌张张地说了声“谢谢”,想要转身落荒而逃——
  “等等。”
  “……”
  花眠正准备逃之夭夭的步伐一顿,茫然地回过头,这时候便看见男人看着自己:“虽然不知道姑娘为何道谢,但是如果道谢的话,笑着说会显得更有诚意。”
  “……”
  微、微笑?
  “我指的是真心实意的那种。”
  “?”
  “姑娘笑起来,应该不难看吧。”
  “……”
  就像是晴天一道九天玄雷迎头劈向脑门,站在原地的花眠抬起手摸了摸莫名其妙发麻发烫的额头,着急地在原地转了个圈圈,一张脸涨红得像是一只煮熟的虾!
  “知道了。”她用蚊子哼哼似的□□回答,同时郑重其事点点头,“谢谢。”
  ……一天之内不知道是她的第几次道谢,等钻玄极听清楚耳边的哼哼,抬起头时,眼前的人已经双手捂住围巾扯起来盖住脸,弯着腰无头苍蝇似的往追来时的方向踉踉跄跄跑开。
  玄极:“……”
  下午。
  道具车内。
  小板凳上坐着的小姑娘几乎处于静止状态……如果,不是她还在呼吸的话。
  阳光从窗外射入,照在她的脸上,脸上细小的绒毛都变得十分清晰——她的板凳放在另外一张稍高的椅子前,椅子上放着一枚作为道具用的镜子。
  花眠垂眼,认真地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睛是圆的,鼻子还算挺,嘴巴不大不小……
  呲牙——
  没有龅牙。
  抬起白嫩的手戳了戳面颊,花眠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认真地想:应该不算丑吧?
  【姑娘笑起来,应该不难看吧。】
  花眠:“……”
  后槽牙咬合,唇角肌肉拼命上扬,露出白森森的牙……呃,好像《爱丽丝梦游仙境》里呲牙笑的柴郡猫。
  好像在网上看过教人怎么微笑看上去最自然的方法,比如用舌尖顶着上颚,唇角肌肉稍微上扬,然后……
  这、这淫.邪的笑容是怎么回事啊!
  “啪”地一下,顺手将架着的镜子扣倒,整个人顶着张沮丧的脸扑倒在面前的椅子上,脸深深地埋进手臂里……
  “骗子。”
  ………………肚子,好饿QAQ。
  因为把午餐给了个疑似骗子的人。
  此时,道具车被人从外面打开,苏晏探了个脑袋进来一眼看见坐在小板凳上、抱着个更高的凳子脸埋在臂弯里不知道在干嘛的花眠,她愣了愣:“花眠?你在干嘛?”
  “……”脸埋在臂弯里的人动了动,然后她把自己的脑袋从椅子上拿起来,长发被蹭的有些凌乱,她顶着张“QAQ”脸看着背着光站在道具车外的人,叫了声,“苏晏。”
  气氛有点紧张。
  苏晏抓紧了道具车门,强强忍下想落荒而逃的冲动:“啊啊?”
  “……我,”花眠垂下眼,问,“我长得好看吗?”
  苏晏:“……”
  天王老子哟。
  天下红雨啦。& && && && && && && && &
  作者有话要说:  无形撩妹,最为致命。
  我们男主很会撩的啊啊啊你们懂什么懂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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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现世】第九章
  花眠问完,自己也觉得荒唐地“啪”地一下抬起手捂住自己的脸……苏晏无语地爬上道具车,撅着屁股翻箱倒柜,然后掏出一盒别针,扫了捂着脸的花眠一眼,认真道:“其实你长得挺好看的,不止是服装组王哥喜欢你,平时挺多小孩都眼巴巴偷看你呢……王哥只是他们其中比较勇敢加头铁的那一个——如果你每天不是小哑巴似的三棍子打不出一个人屁来,现在说不定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娘了。”
  “……你就会哄我高兴。”
  花眠放下手,红着脸小声说,那双眼忽闪忽闪的,看着像是哪怕被骗了也挺高兴。
  “我没骗你,就你上午和白颐站在一起那张背影,就被转发好多次那个……网上好多人都在讨论你是什么人,说你是‘背影杀手’,小姐姐们都快嫉妒疯了。”苏晏左右看看,最后视线定格在乖乖坐在小板凳上仰脸看着自己的呆脸上,“对了,剧组那边这次从影视城租的龙套服,好多都大了,要去用别针搞一下,你来帮忙不?”
  在各个城市影视基地拍摄影视剧的好处就是,如果不是励志要做个事无巨细的精品剧,其实很多常规道具都不用剧组自备,可以直接到影视城专门的店铺来租借——
  比如龙套服。
  这种无论高矮胖瘦统一能塞进去的衣服,要调整大小,一般都用别针随便别一下,反正一般龙套都是远镜头没有特写,不细看也是看不出来。
  花眠本来今天下午就是被安排值班跟组的,闻言茫然地点点头,从口袋里摸出口罩戴上也跟着跳下车,跟着苏晏一溜烟地往拍摄场地那边跑。
  此时的拍摄场地。
  导演被服装组拖了进度,正烦躁得不行,看见抱着别针跑过来的苏晏仿佛看见了救星——再伸脖子一瞧,又瞥到了苏晏身后的花眠,顿时裂开嘴乐了:“好了好了,哆啦A梦来了。”
  说话的时候,导演用的喇叭还放在脸旁边,开关都没关……众人闻声看过来,看着因为导演的话,脚下急刹车的花眠,纷纷哄笑起来——
  有花眠工作室的人也跟着笑,替她解围道:“郭导,您又不是不知道她最怕这个,别搞她啦!又被你吓回道具车里去,下回去哪找这么能干的现场美术?昨儿晚那龙头刷得好吧?利索得很,隔壁剧组早上刷回金色时候还骂骂咧咧的呢说怎么刷得这么细连背景墙都不放过。”
  花眠:“……”
  众人:“哈哈哈哈哈哈哈!”
  只见姓郭的导演“哟”了声看了眼没关的喇叭,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
  花眠知道他也不是故意的,所以没说什么,冲着导演组那边礼貌地点点头,就转身往群众演员那边走——要上别针调整衣服大小的演员不止两三个,而是一大群,好像是正好跑到了战场的场景,所以那群众演员一堆一堆的……
  花眠手脚麻利,揣了一口袋的别针,就往角落里站着聊天的几个走去,他们手上还搭着龙套服,吊儿郎当地披着。
  花眠走到他们身边停下来,围绕着距离自己最近的那个转了一圈,打开别针就三两下地替他把大了的衣服固定好——
  一分半钟搞定一个人,然后接着下一个。
  如此循环往复,直到最后一个,三四十岁的大老爷们,嗓门儿大,从刚才就一直说话,还手舞足蹈的……所以花眠默认把他放最后一个处理,做完了其他人的衣服才挪过去,小声说:“叔,您别动啊……”
  当时这位老铁正在给别人吹牛自己大学时候在学校门口烧烤摊上一个打九个,上次在这排的《少林》电影,就那个群星荟萃、票房爆炸的电影,他还跟专业的武术指导学过两下……他吹牛吹得那么开心花眠忍不住抬起头看了眼,发现这位大叔只是体型偏壮,不知怎么拿到的衣服给发了最大号的,是给那种真正的胖子穿的,所以偏大。
  花眠弯着腰,避开他的手舞足蹈,给他压了压衣服的褶皱就上手去扎别针,这时候只听见那人说着“老子一拳抡起”那整个手臂就飞起来了,花眠倒吸一口冷气,手一抖——
  紧接着就听见那人一声惨叫。
  别针扎着他了。
  花眠:“……”
  其实在剧组,别针不小心扎着人这事儿挺常见的,只有主角的衣服是量身定制的啊,别的群演总有被扎的机会——一回生二回熟,也就习以为常了……然而这会儿,前一秒还在吹牛逼自己被人举着西瓜刀追了三条街的大叔捧着被针扎的胳膊,嚎得像是花眠活生生刮下他一块肉!
  “你怎么办事的!长不长眼睛的——这别针也不知道干净不干净就拿来扎人……”
  “对、对不起。”
  “对不起就完了啊?你这弄不好我要打破伤风的啊!哎呀我说你这个小姑娘,不要把群演不当人啊,我们不如明星娇贵但是也不是给你们这些剧组人员这样欺负的啊!”
  “……”
  越来越多的人看过来。
  口罩下花眠涨红了脸。
  她明明有叫他不要乱动的,也没有不把他当人啊,是他自己老在乱动……然而面对大家投来的奇怪目光,她想要说的话却哽在喉咙,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只能呆且尴尬地站在那里,捏着根别针不知所措地挨骂,也不是要被骂哭的模样,就是因为惊讶、委屈显得有些呆滞的样子……
  “……怎么了?”
  角落里,披着厚棉衣、抱着暖宝宝正抓紧时间闭目养神的白颐听见了动静,睁开眼坐起来看了一眼——一看人群中那人戴着黑色口罩、一双圆眼满眼不知所措的模样,当时就站了起来。
  只是被他的经纪人一把摁住:“老白,又干嘛啊你?”
  白颐:“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白颐经纪人:“你别去了,群演里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趁机讹钱也有可能,你要去趟这浑水干嘛,当心回头发你个‘欺负群演’的通稿——那个是现场美术吧,她自己工作室的人会帮她解决的,哎呀你坐下坐下……”
  白颐被摁着肩膀,却一动不动——
  白颐经纪人那个急,眼瞧着他家大神还真要往那边走了,这时候,只见不远处那逐渐围起来的人群突然分成了两波……
  人群之外,一个黑色的挺拔身影走近,来到那个厚的脸红脖子粗、闹着让花眠赔医药费和打针钱的人跟前,在他的手作势要转向花眠时,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腕。
  男人面无情绪,黑色瞳在眼眶里微动,开口时语气淡漠:“这位兄台,这姑娘已经说了不是故意……更何况刀剑无眼,针也一样,在提醒你不要乱动之后你这般动来动去,她扎着你又怎么会是她一个人的错?”
  ……这人出现得无声无息,甚至没人知道他打哪冒出来的。
  白颐经纪人也一脸懵逼:“嚯,哪来的帅哥……咱们组里有这号人?”
  白颐看了眼突然杀出“英雄救美”的男人,摇摇头:“他身上那套衣服,不是咱们剧组的。”
  白颐经纪人伸脑袋看了看:“我看也是,那么精致的戏服不是个男一号也该是个男二号了……别的剧组的?咱们剧组不是开拍前封闭了吗?他怎么进来的?”
  白颐懒洋洋地回给他一个“鬼知道”的表情。
  这边。
  与白颐和他的经纪人以及现场所有人同样懵逼的还有花眠本人——
  “你、你怎么来了?”花眠看着眼前的男人,舌头都快打结了,“这这这不是封闭拍摄吗,入口都堵住了,你从哪进来的?”
  玄极一只手闻闻地捏着那壮汉的手,瞥了花眠一眼,正欲回答……
  这时候那大叔大概是想起了自己几分钟前才吹过的牛逼,也反应过来这时候百来双眼睛看着呢可不能丢这人,爆喝一声就要甩开这莫名其妙出现坏他事儿的男人的手——
  然而就在这时,像是察觉他要挣脱,原本平静站在那的男人突然目光凌厉,手以快到人们看不清的速度一折一推,紧接着只听见“夸擦”一声骨头脱臼之声,下一秒,那八尺壮汉就被活生生退得向后几步,踉跄着摔了个屁股蹲!
  花眠:“……”
  花眠可以说是非常目瞪口呆了。
  玄极看也不看那坐在地上捧着脱臼的手哭爹喊娘的大叔,也不顾周围人看神仙似的看着他的眼神儿,自顾自转过身,对花眠一脸严肃交代:“路过。”
  花眠:“?????”
  玄极:“姑娘不是问我怎么来了?”
  玄极:“碰巧路过。”
  玄极:“至于封闭,这一跃可翻越之墙,如何能够称之为‘封闭’?放在无量殿,便是院子里的一条看门狗也拦不住。”
  其实玄极本不是爱管闲事之人,奈何眼前的小姑娘现在是寻找无归剑剑鞘的唯一线索,为此,他不可能看着她陷入险境还袖手旁观——
  下意识地认为眼前的姑娘可能不会想听见这句话,所以玄极聪明地将它咽回了肚子里,吐槽完那堵被说为“封闭”的矮墙后,便乖乖闭上了嘴。
  花眠:“……”
  不是找“客栈”吗?
  怎么又打从这里“路过”?
  不是一整天没休息了吗?
  怎么又比顺丰快递到位还快地出现在这儿了?
  诸如此类问题,满脑子弹幕形态飘过,都顾不上去问“无量殿”又是什么东西了。
  而此时。
  如果说刚才这个大叔上蹿下跳只是吸引了部分人看过来,那这会儿眼前男人的出现便成功地将整个剧组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最惨的是,有昨晚半夜在场,亲眼目睹“绑架现场”的人认出他来了。
  “这不是昨天绑架哆啦A梦的那个吗?”
  “握草,那么帅的绑架犯,真的假的?”
  “隔壁剧组小鲜肉?”
  “讲话怎么怪里怪气的——”
  “看着和花眠认识啊……昨晚不是还要绑架他吗,今儿怎么又穿一条裤子了?”
  “戏多?不甘寂寞?我就知道那小姑娘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话说回来,这哥们怎么进来的?”
  “握草对啊,他怎么进来的——”
  “哪路神仙?”
  最后四个字是拿着打开的喇叭,一脸懵逼的导演问出来的。
  ……也算是问出了花眠的心声,看着眼前腰杆挺直,英姿飒爽,一脸平静说自己“路过”的男人,她甚至都没反应过来自己被少女漫画式英雄救美了:主要可能是这少女漫画却非要用《暴走漫画》画风的锅。
  顶着众人奇怪的目光,花眠吭吭哧哧低头弯腰给那大叔道歉赔罪,又掏出原本就没准备给的二百块钱塞给他,之后拽着冰块脸男人迅速逃离现场——
  快步来到道具车旁,确认周围空无一人。
  “……玄极?”
  “嗯。”
  顺着男人低头看过来的目光,花眠五指一松,放开他的衣袖。
  “你、你不是找酒店去了吗?”
  “酒店?……客栈?”
  花眠点点头。
  玄极继续面无表情——
  “叫人轰出来了。”
  “……”
  “我拿银子给他,他不接受,还说我是什么拿劣质道具哄他的骗子。”
  “……”
  这话,听着挺荒谬,然而从你嘴巴里说出来怎么连画面感都有了呢?& && && && && && && && &
  作者有话要说:  玄极:……身为一族之长,从小养尊处优,没被这么对待过,委屈。
  花眠:(默默递过一本《现世穿越指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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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给我留言!
  我要留言!
  没有留言活不成了(赖地蹬腿)
面带微笑心存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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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zelongchen 于
17:06 编辑
11、【现世】第十章
  “你拿道具钱给酒店,这是影视基地,人家酒店前台又不是傻子,”花眠声音越来越小声,“知道是□□还用,犯法,你是不是又想到警察局里报道……”
  经过上次,玄极已经知道人们口中的“警察局”就等于他所熟悉的“衙门”,于是表情变得更加严肃起来:“在下使用的明明是真金白银,何来作假一说,不过是这些银两并非现世流通货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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