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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影侯_起点中文网_小说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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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厢房里一名少年正闭目躺在木床上,身上盖着锦被,少年的头上包裹着白巾,依稀能见一丝丝血迹渗出,怕是之前受过不轻的伤,架子床上面帷幔包裹,精美的花纹似在表现家里的不平凡,依稀听见交头接耳的唏嘘声,端着木盆的丫鬟小月悄悄离开,留下昏迷不醒的公子。  一口长气吐出,少年只感到头痛欲裂,耳旁的低声私语一直不断,似在商量着一些事情。  隐约一个老者用手切着自己手腕,开口道:“这伤好的差不多了,昨天几帖药下去,有好转了。依老夫看,再有两三天公子就会醒来,养个几日,身子就能恢复如初了。”  其实何洪俊已经醒了一段时间了,虽然大部分时间依然在昏昏沉沉的睡着,但却一丝一毫的力气也提不起来,脑子昏沉沉的,想着自己只不过加班离开实验室后,救了一个溺水的小女孩,却力竭沉入水底,醒来却变成现在这个模样,躺在一张陌生的软床上,阅读着另一个人的残破的记忆,生前的一幕幕在自己眼前如画般展开。  细细打量着房间里的情况,看着房间的布置,真真是古朴之极,或者说这里的凳子,书架,床,只在历史书和博物馆里见过,如今却真实的显现在自己眼前。  “不,这不是我的身子,这不是我的生活,方中愈,中愈,,,,这名字怎么有些熟悉。”  思绪纷杂,没有让床边的人察觉到自己已经醒来,独自梳理着残破的记忆,脑中片段断断续续,不一会便又昏沉睡过去。  “夫人,少爷应无大碍了,还是派人去宫里告诉老爷一声吧。”一个管事模样的人向着贵妇人禀告着。  “老爷正在朝中当值,怕是没时间回来处理,罢了,派人过去吧!”贵妇人停了停,又说,  “方福,这张大夫看得愈儿有些起色,你去账房支些银子给他吧。还有一件事,老爷回来之前,你要弄清楚愈儿是怎么受的伤,还有方良呢,他去哪里了,少爷受如此重的伤,他却不见了,尽快把他找回来,别出什么事情。”  “是,夫人。”方宅的大管家转身去安排了。  “愈儿,你怎么会被打伤头呢,还被丢在长街墙角,你才十六岁啊,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为娘该怎样向你父亲交代啊。“少年想回答她,嘴巴却动不了,这个贵妇人是我的娘亲,看来这个中愈家境还不错,说不定是现在的我还是个富二代或者官二代呢。  时间过得很慢,傍晚时分,老爷回到家中,来到中愈的房间,对着夫人问道:“夫人,中愈怎么样了?”  “老爷,今日回来的比往常早些啊,大夫说愈儿快醒了,头部受了伤,用药之后,调养调养应无大碍。“夫人红着眼圈,像是哭过一阵的。  何洪俊模模糊糊感应到有人靠近,努力睁开自己的眼睛,眼前模糊着是一个四十左右的中年汉子模样,穿着袍服,带着儒巾,一脸的正气,洪俊却暗自嘀咕,这怎么看怎么像是个腐儒啊。  面前的汉子看过之后,扭头对身边的夫人说:“夫人,本以为接你们过来是过好日子,一家人在一起好好过个年,但现在,燕逆蠢蠢欲动,怕是趁年关又要南下了,陛下,齐大人和黄大人正在想对策,我就告假回来了。夫人,我尽快安排你们回老家吧,中愈好些了你们就走,等他醒来了问问他如何受的伤,天子脚下,我的儿子被扔在了大街上,这个事总要有个交代的。”  何洪俊没有听到后续的话语,只记得燕逆,齐大人,黄大人。。。。燕逆,那不是大名鼎鼎的朱家四子,永乐大帝吗?齐黄二位大人,齐黄,洪俊快速回想着脑子里跟朱棣有关的人物,齐大人,是兵部尚书齐泰吗,黄大人,难道是太常寺卿黄子澄?  等等,我的猜测是正确的话,陛下是建文帝,能跟建文帝讨论政事的这个老爷,这个老爷不就是读书种子方孝孺,不是吧,要被诛十族的方孝孺,大骂燕贼篡立的方孝孺。洪俊心里一阵酸楚,居然是方孝孺,怪不得觉得方中愈这么熟悉呢。  一想到燕军破城,自己就得跟着母亲弟弟上吊殉国,在后世就只留下个名字,何洪俊为自己的不平想要怒吼,却发不出声音,随后一阵气急,直接咳出声来。  “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引起了床头两人的注意。  贵妇人靠近床头,惊喜交加地道:“愈儿,愈儿,你醒来了?“确认后又道,“愈儿,娘给你熬了粥,一会喝点儿。”遂打发小丫鬟去厨房端粥了。  洪俊心里默念,方中愈真是好福气啊,娘亲真是疼爱他啊,既然现在我成了你,你也成了我,便会好好对你的母亲,决不让悲剧重演。  虽然只是一瞬间,却让洪俊对自身的情况有了更多的了解,脑子也没有那么昏昏沉了,心底已将这周边的情况勾勒得差不多了,那么,自己现在就是方中愈了,我可是真真切切感受到她的爱子之情啊。  “中愈,你醒了,为父对不住你们,刚来京城不久,你就出了这档子事,是为父的失职,为父这段时间一直忙,忽略了你们兄弟几个,是为父不好。你可还记得你是如何出事的?”方孝孺言词中露着深深的自责。  原来方孝孺也不是那么酸腐,至少还是真正的关心自己的孩子的。  何洪俊根据之前的残破记忆,在心里默默的练习了几遍中愈说话的语气,稍微熟悉了古人说话的方式后问道:“父亲,你莫要担心,孩儿没事,只是头有些疼,休息几天就会好的,父亲刚说燕王爷又要举兵南下了。”  何洪俊虽觉得有些不妥,但还是厚着脸皮问了出来,毕竟这是国政。  果然,父亲的眉毛皱了皱,觉得中愈的话有些怪怪的,但暗自想来可能是受伤了头脑还有些不清楚就没有在意。  仿佛此时他不再是位父亲,而是位卫道士,“燕逆叛乱已近两年半,朝廷迟迟不能平叛,北方传来消息,燕逆招兵买马,怕是要再次南下了。”  说完又觉不对,中愈好像有些不一样了,以前可没关心过朝政之事,“朝廷的事,你关心做什么,还是在家好好做功课吧,明年恩科,争取高中,光耀门楣。”  说完却又叹息了一声,心中郁结,明年,是否还有明年,朝廷可还有力,方孝孺不敢想,却又不得不想,这天下黎民,本不该受这战乱之苦啊。  何洪俊没有打扰这位忧国忧民的大儒沉思,却也感觉他身上的重担,也能感觉到父亲刚刚的诧异,也许是没人可以倾诉,才会把政务外谈,想必他也是矛盾的吧。  奇怪,我怎能如此清晰的感觉到他的情绪,难道醒来之后,我的感知力竟变得如此之强?得找个机会好好验证才好,嗯,一定要试试。  故事就从建文三年末开始的。故事就从建文三年末开始的。故事就从建文三年末开始的。  希望各位书友多看几章,谢谢。
  真正的方中愈对于远在北方的战争是没有多大的概念的,何洪俊只能根据残破的记忆和方孝孺的谈话,粗粗的算了一下,建文元年七月,燕逆举兵反叛,两年半的话,应该是建文三年十二月左右,再加上父亲刚刚提到年关,那就是年末了。  要是没记错的话,建文四年六月应天城破,建文朝终,朱家四子登基了,然后我们家族就没了,短短的六个多月,要怎样改变一大家子的命运呢?这是个难题,至少目前是,得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要不就投降,叫老爹别如此任性,燕逆叫写诏书就写诏书,要低头称臣就称臣,反正是老朱家自己家的事,低头保平安,护佑全家免遭厄运。  不不不,老爹肯定不会的,让这个把忠君爱国刻在骨子里的大儒,抛弃自己的人生信念,然后被同僚耻笑,被别人戳一辈子的脊梁骨,不不不,这比杀了他都可怕,想想都让人难以接受,没见过太史公笔下留情的。  何洪俊可是被称作理科中的文科生,这点历史规则自己还是知道的。  要不就抵抗,带领朝廷大军挥军北上,打燕逆一个措手不及,杀他个片甲不留,转念一想,别说燕逆大军会不会等着自己去杀,就是朝廷那几十万大军,谁会听我一个不出名的小子的呢?  方中愈一脸伤神,牵动了头上的伤口,不觉啊的叫了一声,把沉思中的方大儒叫醒了。  “中愈,过段时间回老家吧,带着母亲和弟弟妹妹们。“方大儒时刻考虑着家人的安全,这让何洪俊这个小伙感动的噼里啪啦,可是又有些伤心,心里念叨着,父亲啊父亲,你以为老家就安全吗,只要你不改变啊,燕逆上台,咱们方家的数百口子就成了别人的刀下之鬼了,咱们那个小村庄可就是无人之地了,数百年无人敢居住啊!  得想办法改变现状,逆天改命啊,从何做起呢?算了,还是先跟读书种子研究研究国事,搞清楚状况再说吧!  “父亲,回家并不是一个可行的方法,母亲也是愿意在您身旁的,不知父亲能否告诉孩儿朝廷和燕逆现在的具体情况啊?”  “中愈,为父刚刚已经多说了,朝政之事自有朝中大臣考虑,我儿多虑了。”  虽然心中已经猜到这个答案,父亲定会以朝中之事不要打听拒绝,何洪俊还是打算赌一把,“父亲,朝廷是否已经打算增兵固守山东德州一线?”  方孝孺心中一惊,脸上却不动声色,“我儿从何处得来的消息,这些事尚在讨论之中,很多大臣都不是很清楚,莫非朝中出现了奸细?”  “如此说来,父亲是承认了,父亲,孩儿以为,朝廷应考虑燕逆如果不从德州出兵该如何,如果从其他军镇如山东,河南等直突京师又该如何,而不是增兵至一处要地固守。”  何洪俊知道这或许会引来父亲的反感,但还是在确认之后说出自己的看法,他知道建文四年正月,朱棣直接绕过德州济南一线,快速突破,打的朝廷军马丢盔弃甲,造成后续的军事失败,直至建文国灭,因此想要通过方孝孺让朝廷警惕。  方孝孺听完此话,认真的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儿子,心中叹道:”这真的是我的儿子,难道方家要出个武将,不行,我朝武将的命是不好的,中愈说的有道理,可他是怎样知道这些的,这些目前都还是朝廷的机密啊。”  何洪俊感知出了父亲的思索,“父亲是否在考虑孩儿是从何处得知这些的,不瞒父亲,孩儿是偷听到的,孩儿逛街时看到两个人鬼鬼祟祟,遂跟着他们去了会宾酒楼,偷听他们谈到了燕逆,还有如何帮燕逆探听朝廷军马的情报,一时心急不小心打翻茶杯,引起他们的注意,才被打晕的,方良追了出去,不知现在怎么样了。”  方孝孺听完之后,便嘱咐方中愈早些休息,方良已经派人去找了,不用担心,便起身离开了房间。  何洪俊在短暂的失神之后,暗自鼓气,不管如何一定要改变自己家族的命运,而前提是,改变建文朝的命运,否则诛十族可不是闹着玩的。  他又担心起方良的安危来,毕竟那是记忆中跟在身边最久的玩伴,老天应该保佑他没事吧,毕竟只是把我扔在了大街上,随后便又沉沉的睡下了。  方孝孺来到书房,这就是令人称道的逊志斋,斋内陈设简单,书架上整齐的摆满着古文图集,等待着主人的查阅,推开一旁的窗户,窗外幽深一片。  认真思索后,方孝孺写起了题本,详细讲述了自己的看法,希望朝廷能在山东,河南境内的薄弱军镇用兵,同时整顿京师内部,严防奸细向燕逆传递信息,确保军事机密保密,保大军安全。  写完后想到儿子那满腹真言却欲言又止的样子,方孝孺不禁有些恍惚,难道是离开家里太久,儿子与自己生分了,不过武将却绝对不能成为我儿的差事的,方孝孺暗下想到,此事不能通融。  与此同时,苍天保佑,中愈的跟班方良找到了,在西城外的臭水沟里,还好还好,没被贼人夺了性命,受了些伤,被府里的家丁抬回了家,又连夜请了张大夫过来过来号了脉,开了药。  管家安排小厮照顾着方良,叮嘱他醒了立即来告诉他,便回去复命。  因为大少爷受伤,方府里折腾了好长一段时间,终于在方中愈醒来后回归了平静,而那些议论的声音也在夫人的严厉叮嘱下慢慢消失了。  夜深了,城西的一间打铁铺里,屋里的灯火一闪一闪的,屋里没有炭盆,在这冬日里,显得有些阴冷,墙上的斑驳透露着房间里的简陋,看不清屋里有几个人,也许就一个打铁匠,也许有很多人,隐隐约约有人汇报着这几天京师发生的一切,“通知我们的人,近期不要轻易露面了,时刻保持警惕,不要露了马脚,如果谁影响了大人的计划,定斩不赦。”  沧桑的声音似乎在回应着古老的房屋,年纪相仿的两者在这黑夜里起了共鸣,灯火下的阴影,就像暗夜里的鬼影,飘忽不定。  对了,若是方中愈在这里,他会发现,他跟着的两个人就在这里面。
  一夜过去,旭日东升,在这冬日里,撒下它的光芒,透过窗格洒进千家万户。  应天城里依然按照之前的模样,井然有序,街上的叫卖声络绎不绝,早市里依然如旧,种类繁多,原来古人也是很爱吃的嘛,时不时能听见:“包子,刚出炉的包子叻,皮薄馅多,一个不够,两个管饱叻!”吸引着一大批食客,来小店果腹。  是的,对老百姓来讲,只要战争没有打到应天府,他们是不会担心的,日子对他们来说就这么简单,有的吃,有的喝,有的住,掌柜不骂,婆娘不凶,孩子淘气,那就是顶呱呱的好日子。  方府里人来人往,每个人都各司其职,方家夫人把方府管理的井井有条,方孝孺真是娶了贤内助呢!  熟睡的方中愈已经醒了,虽没有前世家里的床软,却也没有影响他的睡眠,只是时不时的疼痛让他有些恼火。  或者说早上他是被一大家子吵醒的,在丫鬟小月的催促下起床,洗漱,打理妥当后到屋外去见弟弟妹妹,只是没有牙刷的日子,真让人难受。  “大哥,大哥,你这头上顶着的包裹,像极了戏园子里的小丑,哈哈.”中愈模糊的记忆里,这应该是德宗,自己的三弟,现在还是个七岁的孩童,满脸的稚气,眉角弯弯,身上的小冬袄看着很合身,想必绣娘是下了功夫的,绣着小仙童腾云驾雾,很是应景呢。  中愈摸摸他的头,笑笑不说话。随德宗一起来的还有两位小姐,在中愈的记忆里有些模糊,紫色的冬袄,趁着她的身段,虽然才十一岁却已经出落的像个大姑娘,这是方贞,中愈的大妹,还有着粉色冬袄的方淑,小妹像极了小仙女。还有一位,高高的个子,虽才十一岁,却快有中愈高了,这是二弟中宪。  兄妹几人见过礼后,方淑便和德宗在房里蹦蹦跳跳的玩起来了。  自家的兄弟姐妹,在自己受伤醒来后,过来关心自己,让前世身为独生子的他倍感温暖,仿佛弥补了前世的缺憾,与此同时脑海里浮现的也更是燕军入城,国破家亡,两个妹妹为免受辱,双双投河自尽的悲惨后事,不觉一阵惋惜,心里的想法也更加坚定,一定要改变这命运,让这惨事不再发生。  中愈蹲下抱起德宗,小孩子还挺壮实,抚摸着他的头,问到:“三弟,功课都学到哪里了,学会了几首诗了,夫子有没有打你手心?”  问完,大妹恬然的接过话来,“大哥糊涂了,三弟刚去学堂不久,现在大字还不识几个,也还没到学诗的时候呢,而且现在是腊月二十二日,学堂早已放假休息了”,中愈自己也愣了,想起来这也许是前世养成的毛病,放假回家总会被亲戚朋友问成绩怎么样,都学了什么东西,在学校有没有交女朋友的话,想不到自己如今也变得如此这般,难道这是天地因果,不分年代?  跟家人一起吃过早饭后,方中愈去看了方良,醒来后第一次见到这个记忆中的跟班,跟想象中的一样,从老家一直到京师,都是他一路打点,是个忠心的人。  看见他居然跟自己一样,被打破了头,不是吧,这些人难道有打头综合征,专拣头打,等找到这些人,一定要打回来,方中愈暗自发誓到。  好在伤的并不是很重,方良还没有醒,叮嘱了下人好好照顾方良后,方中愈离开了房间,向自己的房间走去,毕竟顶着个大大的头到处跑也不是个事。  “小妹,大哥是不是有些不一样了?”从饭厅离开的大小姐,二小姐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没有啊,大姐,大哥不就是受了伤嘛,说不定伤了脑子,昏昏沉沉吧,没有啥啊”“额,怕是我想多了吧。”  中愈在院子里散步,就是兜圈,伤没好母亲可是早早的叮嘱他不要乱跑,头上顶着陌生的天空,但它实在是太干净了,看着相同的太阳,脚下踩着陌生的土地,在这个陌生的时代,还有即将破门族灭的结局……中愈的心情忽然有些低落,这里没有高楼大厦,没有钢筋水泥,没有手机电脑,没有高铁飞机,却有莺莺燕燕,兵弋铁甲,国家恩科,儒道学士。。。。  “少爷,小心一点。天冷地滑,您看着些脚底下……”  “嗯……”中愈应了一声,回头看看,丫鬟小月不知什么时候跟了上来,递上了一件暖袍,一双亮晶晶的眸子正担心的看着他,生怕他会摔倒。嗯,至少还有家人,中愈侧头看着小心翼翼搀扶着自己的小丫头,还有这一大家子人。  “也罢也罢……既来之,则安之……”他还是想念前世那什么都有,啥都不缺的惬意生活,想要回去却不得方法,看见这一家人的情况,中愈之前心中有些无奈,现在却更加坚定,决不认命。  既然一越六百年,那便顺从天意,在这时代大干一番,让方家之名流传青史,万古不灭!  宽大的青色锦袍随风飘动,略显瘦弱的身子却稳稳正正地站着,没有一丝一毫动摇。  “方中愈,今日之后,世上便再无何洪俊,我便是方家嫡长子方中愈……”  大明,我来了,便不再离去,历史既然选择让我来到这里,那这里该留下不一样的痕迹。  朱四,接招吧,我不会手下留情的。远在北平的朱家老四,可没想到,自己已经被一个素未谋面的人惦记上了,他也不会知道,这个人给他带来了多大的麻烦。  方孝孺的奏本已经递上去了,退朝之后,建文帝虽然留了三位老师讨论,却没有采纳方孝儒增兵山东河南军镇的意见,只是都令巡捕司严查京师,不放过任何之丝马迹与可疑之人。  “老师,往日你不曾提及军事,且也未关心奸细一事,为何今日却上书对此发表意见?”年轻的建文帝确实疑惑,方孝孺捋了捋自己的胡须,笑着说:“陛下有所不知,前几日小儿中愈,在长街挨了打,提及是偷听了别人谈话,发现几人是奸细,便要扭送他们去官府,谁知寡不敌众,造了暗算,醒来之后便向我讲述了这些,我思考后便觉有理,便如实上奏了。”  “额,还有此事,早闻老师长子温文尔雅,是翩翩公子,不曾想竟有武将之力,开平王之谋啊!”方孝孺拱拱手说,“陛下过誉了,我儿读过一些书罢了,担不起圣上如此之夸耀。”  “希直啊,孩子还小,你又是大儒,怎可让你之长子学这粗陋之学,丢尽你方家满门荣耀。”这位大臣口气不小啊,且看他,眉似浅,眼圆鼻高,蓄了须,不可让人,不饶人。
  金黄的琉璃瓦在冬日的阳光下,闪耀着光芒,没那么刺眼,朱漆描金雕花的大门小窗,这古色古香的格调,使人油然而生庄重之感,这就是建文帝办公的地方。  殿内三位大臣正在向建文帝汇报近日之事,便有了之前的一幕。  方孝孺听后,摇摇头,慢慢地说道:“子澄莫要着急,也莫要急于下结论,”随后淡淡一笑“我儿只是向我告知,我也确觉他说的有些道理,至于武学为粗陋之学,实不敢苟同,太祖高皇帝也是行伍出身,马上得的天下呢,子澄此语可是置我大明无数兵将于何地啊,”他脸色怔了怔,不知又想起了什么,“不过,却也不会让愈儿做武将的.”  原来这大臣便是太常寺卿黄子澄,这位几乎葬送了建文朝廷一半国力的帝师,对于建文朝廷来说,他是罪臣,却不是奸臣,想不到这么快他就管起方中愈了呢,虽说他从未见过他。  听方孝孺提起太祖高皇帝,黄子澄便没有接话,但那副表情,透露着一个大写的不服,你不是合格的儒家大儒,你的儿子怎么能学武学呢?  这时,有着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身材挺拔,着绯袍,绣着狮子补子的大人神安气定的靠向他们,“二位大人,两位都有些道理,今日不谈这些,还是谈谈燕逆南下之事吧”他向着建文帝拱拱手,脸上露出探询的神色说道。  “二位老师,此事就此揭过,如今四叔整兵南下,北方正是寒冷的时候,对将士来说是个挑战,二位老师应当督促兵部户部及下属部门,备足寒衣与器械,早日送抵前方。”建文帝没有过多在方中愈的事情上表态,皇帝陛下发话了,方孝孺与黄子澄便不再言语,齐泰应声答应,三人便退出大殿,去往各自的衙门办公了。  方良已经醒了,两人在书房里见了面。方中愈打量了方良一番,然后面带微笑地说道:“阿良,你跟了我多久了?”“公子五岁的时候,我便进府,如今已经十多年了。”  他拱了拱手,脸上露出欢喜的神色说道。“阿良,你觉得公子对你怎样,方家待你如何?”“公子对小人就像兄弟一样,老爷待我如同亲子,如若不是十多年前老爷把我买回来,我恐怕已经冻死在大街上了。”他走过来,提起摆衫,直接面对方中愈跪下,脸上露出庄重的神色道。  “既如此,阿良,你听我说,燕逆叛乱,上回我们受伤我就怀疑是他的探子,公子以后做的事必然会有很多争议,但都是为了保存这个家,你愿意跟着公子一起吗?然而这些事可能青史留名,也可能万劫不复,你可要考虑清楚在回答。”  中愈知道为了救家人,短短的六个月,必须要做很多事,而这些都需要人手,方良是第一个选择,便是这个跟了自己多年的人。  但他也没有强迫,还是希望他能自己决定,毕竟可能随时都会掉脑袋。  方良不假思索回道:“公子,阿良生是方家人,死是方家鬼,不管公子做什么,阿良都将追随,为公子鞍前马后,在所不辞。”  方中愈心中大定,自己刚才的感知,确定方良刚刚并没有说谎,也确定只有对方有强烈的情绪波动的时候自己才感知得到,之前与弟弟妹妹相处便没有这种感觉,万里长征终于走出了第一步,方良忠心不差,能力可以慢慢培养,眼界也可以提高,多见见世面就行了。  方中愈已经在家把父亲书房里的书籍都翻看了一遍,努力让自己知晓更多的事情,让自己更快的融入到这个时代里,他也发现了,父亲的书跟后世的区别很大,句读少也就罢了,还有好些散乱的,搞得中愈是非常不习惯,要不要抽空研究下怎样装订好一本书。  看书当然是在父亲允许的条件下,了解了大明之前与洪武年间的大事记,结合真正的方中愈的记忆,勉强保证自己不穿帮,毕竟以后要接触更多的人,不懂点古人的事情,要是露馅可就难办了。  辛亏前世还是研究过古文繁体的,不然这些都是书认识自己,自己却不识书呢,只是这毛笔字对自己有些困难,前世的他只是小学的时候学过书法课,早就忘光了,况且那时候写的是简笔,这繁体字该怎么弄,中愈一脸的黑线,这可是个大问题啊。  如今早就想知道这个时代的京师的老百姓是如何生活的,大街上是什么样的,便于以后的布局,中愈与方良换上便装,收拾收拾出了方府。  两个人从方府出门,边走边看。中愈一边走着,有没见过的就问,旁边的方良就一一告诉。  方良虽诧异公子好像有些变化,却也没有放在心上,公子还是公子,刚来京师不久,无非对京师了解太少。  街道两旁的房屋大多为砖石修成,方良说这是在城里,乡下多是用木头做房子,也有部分土砖的。  两边也有不少买卖东西的小商贩,也可以看见富丽堂皇的店铺,街道上的行人摩肩接踵,丝毫没有因为是冬季而困守家中,中愈的感受是,这就是大明,与史书中记载的差不多,当然细节上的问题,中愈还没有接触到,他也不是很了解,虽然它还是个婴儿,需要成长,差的只是时间。  中愈和方良边走边看,不知不觉便已经到了晌午了,遂找了家饭馆吃饭。  小二哥看他们落座了,迎上来,冲着中愈说道:“这位公子,您吃点啥,小店自主招牌菜,江浦老豆腐,可是这附近的名菜。”  中愈回答道:“嗯,行,来一盘招牌菜,其他随便上两个小菜。”这几天中愈勤加练习,努力熟悉这个时代的话语,还好真正的中愈在老家和陕西都待过,语调语调有些不一样也没人觉得不妥。小二哥吆喝着去厨房了。  菜很快就上上来了,小店的速度还是挺快的,还附送了一碟小菜,这掌柜还是挺上道的,中愈和方良也没那么多讲究,很快就吃好了,中愈也发现饭馆的菜式还是挺简单的,倒是味道清淡,倒是像极了后世的绿色蔬菜,口感也还不错。  柜台那里,店掌柜看见了方中愈,穿着干净,炯炯有神的眼眸,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身形挺秀,便知道这绝不是一般的公子,虽然特意穿上了普通的衣服,可那双鞋,那做工,那绣边,可不是老百姓的制式,他也在琢磨这位公子的身份。  掌柜正思索着,方良招呼他“掌柜的,结账。”店掌柜忙上前,说道:“承蒙惠顾,一共一百二十六文,看公子器宇轩昂,小店特惠,您给一百二十文就行了。”  方良正在掏钱,中愈听着,不就笑了笑,长得帅真的可以当饭吃啊,问道:“敢问掌柜,不知尊姓大名?”  店掌柜回道:“回公子的话,小人叫做卢三森,街坊领居都换我三柱子。”  中愈笑道:“卢掌柜,你这到浦江老豆腐很好吃,我很喜欢,不知你可有其他的名菜,是否有扩张店面之意啊?”  老板一脸茫然,“公子喜欢就好,小人自家做豆腐已有多年,家传小菜都与豆腐有关,没有其他的特殊技艺,至于扩大生意嘛,暂时无其他想法。”卢掌柜心里想到,问这应天府,谁不愿做大做强,但自己是小本买卖,不是大酒楼,还是得守住自己一亩三分地啊。  中愈说道:“哦,今日我还有事,倘若掌柜想做大做强,可来方府找我,可送掌柜的一场机缘。”说完,便起身离开了小店,留下一脸茫然的掌柜。
  长长的大街上人来人往,这是普通百姓的各司其职,他们的脸上也洋溢着笑容,这是在前世不多见的,大家或多或少都有些事情,影响心境,愁眉苦脸,而房子的事情可以说是前世最困扰老百姓的事了。  或许是因为消息来源的缺乏,或许是心中坚信朝廷的强大,他们并不知晓北方的战事到了何种地步,是否会影响他们以后的生活,是否改变他们的命运。  “阿良,看到这来来往往的百姓,说说你的感受?”方中愈伸手紧了紧自己的衣服,缩了缩脖子,刚刚从饭馆出来,长街上的冷风一灌,还是有些冷的。  “京师的老百姓,虽说不是特别富足,但凭借手里的银钱,过上安宁的生活还是绰绰有余的,太祖高皇帝的分工策略是行之有效的。”  方良看了看周围,街道两边是茶楼,当铺,酒馆,作坊,各行各业都有。  街道向东西两边延伸,一直延伸到城外较宁静的区域,以高大的城楼为中心,两边的屋宇鳞次栉比,典型的江南风格,小商贩摊前并不缺乏买卖的百姓,要过年了,都得备着不是。  “恩,阿良,你能总结出这些,说明这几年跟我一起学习还是用了功的,但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看看眼前的人们,在普通老百姓心中,京师是国家之根本,高皇帝把大位传给了当今圣上,这就从道统上控制了根本,朝廷就能号令天下,所以人民就算知道燕王爷举兵叛乱,打着清君侧的名义,却丝毫不担心他会打到应天府来,不会夺了这大明天下,这就是民心的力量,而他们才是这个大帝国最根本的基石啊,不过,可惜,可惜……”  听闻此言,“少爷,慎言,此言不可说,不可说。”方良有些紧张,少爷这不是说陛下和朝中大臣不行嘛,头脑里却浮现出门之前公子在书房讲的话,猛然意识到,原来公子已经认定燕王是要来夺大位了,而朝廷却单纯地以为四王爷只是尊高皇帝诏命,清君侧保社稷了,但这也是机会,公子是要做大事的了。  “少爷,是我孟浪了。”方良赶忙承认自己的错误。  方中愈感知到他有些紧张,有些激动,摇摇头,“无妨无妨,说得多了,不必放在心上。”方良还是得磨练磨练,现在胆子还是小了些,不过燕逆是真的夺了奉天殿上的那把椅子的,不是中愈不急着改变,实在是急不来,京师的民众尚且不但忧,那些高高在上的大臣就更不可能打自己的脸了。  方中愈在城里逛了逛,几乎走遍了城区中心,大的街道两旁店肆林立,薄暮的夕阳余晖,淡淡地普洒在那颜色鲜艳的楼阁飞檐之上,给眼前这一片繁盛的应天府的晚景,增添了几分朦胧和诗意。  但他也发现了一个问题,城里的卫生还是比较差,垃圾堆放的地方还是比较多,虽然是国都,却没有成体系的卫生清扫系统,这是个大问题需要改变。  晚上回家了,走了一天也累了,草草吃了晚饭,方中愈便回了自己的书房,他要为以后打算,满打满算也就六个月了,还好这个时代还是有与书籍类似的笔记本的,或者称之为小册子。  方中愈在小子上写写画画,不知不觉便以写完近十张纸,看着自己的杰作,方中愈满足的笑了,改变命运,就得靠它了。  简单的洗漱后,方中愈睡下了,没办法,这个十六岁的少年,背负了太多的事情,不休息可是不成的。  接后的几天,方中愈明显感觉到了年味,属于大明朝百姓的年,虽然朝廷因为北方战事的影响,各部衙门并没有封印放假,却依然没有减少民间百姓的庆祝,而沉寂在祝福之中的百姓是没有注意到这些的。  方中愈第一次感受到大家族的人口与力量,虽然没有回老家,但光在京城的方家之人就有一大家子,还有亲朋乡旧,年前就有上门串门的,问的都是些张家长李家短的事,幸亏母亲是见过世面的,处理得很妥当,不需要方中愈操心,这几天也就这样过了。  让中愈更开心的是,贴桃符,挂门神,小时候的记忆喷涌而来,那时总是和父亲一起,在家里的大门上贴上春联,门神,泪水就这样不争气的流下,现在却再也见不到了。  “大哥,你怎么哭了?”  “哦,没事,哥是高兴的。”中愈擦掉自己的眼泪,抱起自己的幼弟,看着红红的灯笼,心底一片温暖。  正月初一,新年到了,方孝孺带领全家祭拜天地,祭奠祖宗,虽然宗祠在浙江老家,但京城的仪式还是要做的,方中愈对这项仪式没有太深的记忆,作为嫡长子,父亲仙去之后这些就是他要做的了,母亲叮嘱他一定要好好学着,供桌上也供奉着三牲,这在初三后是要撤掉的,但是供奉的纸钱是要焚毁的,希望老祖宗保佑全家幸福平安,中愈真是涨了见识,学到了不少。  上午的时候,中愈和家人一起做扁食,这是后世和饺子差不多的食品,当然他们做得更多的是汤包,看着这汤包,小巧玲珑,做工精细,皮薄馅多,咬开皮,包内有少许油水,口感极好。吃个汤包,和和满满,一年就有好运气了。  无论男女老幼,在节日期间都要用金箔纸折成蝴蝶、蚂蚱等形状的饰物,插在头上,用于烘托喜庆气氛,名为戴“闹嚷嚷”。  大的闹嚷嚷有巴掌那么大,小的如铜钱大小,看个人喜好,方中愈也拿了知了插在头上.  中午全家一起吃了团圆饭,小孩子们领了压岁钱,下人们也领了红包,该回家的回家,没回家的晚上一起守岁。  明代的烟花爆竹已经有了相当高的制作水平,品种很多,还可以表现出逼真的花草人物等图案。  烟花从制作材料和形态上进行区分:用泥包裹的叫“砂锅儿”;用纸包裹的叫“花筒”;能飞上天空的叫“起火”;飞上天空后发出响声的叫“三级浪”;在地上旋转的叫“地老鼠”,方中愈也带着弟弟妹妹们玩起了烟花,这些种类前世也都见过,只是威力小了些,方中愈还偷偷留了几只,打算研究一下,看看能不能搞出更大威力的来。
  大明建文四年正月初一,方中愈来到这个时代已经十多天了,渐渐感觉到历史书上的东西可能并不是真实的,或者是有偏差的,所以现在的他还很小心翼翼的做着微不足道的事情,使自己尽快的融入这个世界,他开始相信春秋笔法,开始相信成王败寇,开始知道边边角角的事情被史学家忽略了,一步错步步错,他不能这样,也承受不起,他像是一只落水的老鼠,在挣扎中寻找落脚的生命之地。  在这个普天同庆的日子里,人们的祝福飘荡在各地,这个时代的春节还是相当隆重的,当京师的老百姓还沉浸在新年的快乐的时候,北方大地出事了。  朱家四子,带领着他的军队开始了新一年的征伐,没有让他们过上一个完整的新年,他们的年夜饭也是在征途的路上,草草解决的。  藁城,这座河北西南部的小城,在大明的疆域上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如今却成为了双方厮杀的战场,藁城的守军全部战陨,在这新年里失去了宝贵的生命,这是军户最终的命运,今日之后,不知多少家庭白幡飘飘,多少泪水换不回战场上的儿郎,父亲与丈夫,而这,仅仅是因为一场家族内部的战争。  燕军前哨偏将军李远率领精锐战士八百人在藁城附近的滹沱河畔打败了北伐大将军盛庸派来的前部一万人,为燕军迎来了开年大捷,燕军士气如虹,稍作休整,便直驱南下。  没有料到,燕军的战斗力竟如此之强,在这大家都没料到的时间,大年初一,发起了进攻。  官军大败,沿途卫所,紧急军情,四天后消息传回京师,朝廷大惊。  方孝孺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居然罕见的没有发表意见,而是诧异儿子醒来后跟自己说的那番话,心里不禁嘀咕难道我儿在行伍之学上真有如此天赋。  然而建文帝和其他大臣却没有他这么坦然,特别是黄子澄和齐泰,他们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策略的失误,却没有想办法去弥补,或者说他们想不出好的方法弥补,毕竟他们真的只是文生,对于掌管军士,战场反应,他们的经验为零。  这也是这个时代的弊端,消息传的太慢,战场上的机会稍纵即逝,远隔千里,怎知前线如何,更何况中枢还有两个啥都不懂的军事白板。  方中愈听闻这些的时候,知道官军与燕军的最终争锋就在这半年了,现在自己能够影响的就是父亲方孝孺了,希望他能影响到皇帝陛下,那位传说中的仁政皇帝,朱允炆。  方孝孺下朝回来后没有和儿子讨论前线之事,方中愈也没有主动提起,父子俩各有心事,却都不说,似乎在等待一个机会。  没有人去追究官军是如何败的,没有谁考虑到该换何种策略去应对这样的事情发生,大家都保持着沉默,而这沉默中总有些道不出说不明的意味。  方中愈每天的生活很安宁,前世的时候从未如此的清闲,做着相同的事情,和母亲聊聊天之后,就陪着弟弟妹妹下棋,方中愈的棋艺是差的不行,每次都被妹妹方贞赢的不是一目半目,连小弟方中宪都能下的好几手,看来大明官宦子弟的教育还是不错的。  古人曾说,从棋品可看人品,在对局中,一个人的行事风格与性格特点,都会不由自主的体现。  方中愈发现下棋时的自己总是顾头不顾尾,在布局上错漏百出,心里也越发的对自己的大妹刮目相看,对自己的认识也更深了,每个时代都有智者,他们有着自己的看待世界的方式,自己之前还是小看了他们,总以为凭借自己超前600年的思想便可以毫不费力的赢过他们,现在看来是痴想了。  “大哥,一局棋就像一场持久的战争,下棋的人或是早早布局,下子严谨、或者是指挥得当,进退有度,又或是侥幸出手、轻敌冒进,或是举棋不定,犹犹豫豫,都会影响最后的结果。”在又赢了一局后,方贞便评论了一番,似在暗示着什么。  “哈哈,我妹果然巾帼不让须眉,只此一语,便超世间多少男儿,看来我妹志当女将军,驰骋于沙场之间,以后若是有机会,哥哥必然助你实现此梦。”中愈越发觉得之前忽略了这个妹妹,看来方贞的心中有百万沟壑,只是身为女儿身,这还是阻碍……  “真的,大哥你说的是真的,”方贞一阵激动,忽的想到了什么,眼睛里一暗,“大哥说笑了。”便不再言语,中愈明显的感觉到她的失落,或许自己得更加努力,改变这一切,改变这而国家。  城西的铁匠铺里,往日里开工的铁匠没有出现,门外没有贴桃符,也没有像街坊邻居一样,贴上大大的门神,或许他们就像那水沟里的老鼠,是见不得光的。  城里的各处都弥漫着过年的气息,处处觥筹交错,喝醉了便呼呼大睡,或者聚在一起玩叶子戏,这便是京师,纵然北方有大败,丝毫不影响百姓的生活。  战争总是残酷的,燕王爷刚刚赏赐了麾下众将士,大过年的,毕竟将士也都是有家的人啊,思乡之情不是容易消除的。  大帐内,燕王正在招待诸将,堂中正中坐着的便是燕王朱棣,只见他着青衣龙袍,两龙悬于双肩,光壁刺眼龙纹,背后山脊从立,双袖着火纹,衣衫垂下只得露显龙纹熊皮金靴,好不气派!好不威风!  “起兵三年,战果不济,然近日,众将士浴血拼杀,终得三年来未有之大胜,众将士辛苦,今夜不醉不归,孤与众将士共庆佳节,愿吾军士气长虹,每战必胜,来,共饮此杯。”  “诺,谢殿下!”座下诸将皆回敬燕王。  燕军的营地很是热闹,大家感慨颇多,除了那些不在的,活下来就是希望,身边的好友,一路走好。  “军师吩咐的事情,都准备好了吗?”  “大人放心,我们已经将计划完整的演示了三遍,各地的暗子,可在大胜后,适时地予以引发,毕将带来前所未有的胜利。”  “那就好,此事不得有任何差错,我们必须成为最关键的一环,带来意想不到的效果,嘱咐他们,不得擅自行事,违令者斩。”  “诺。”
  新年过得很快,百姓也很幸福,很快乐,至少在建文君臣心中,大明依旧还是大明,大明朝廷治下的百姓,他们的日常生活就该是这样子的。  然而,苍天有苍天的道理,世间万物也按照各自的规律运转,幸福的日子总是短暂的,现实是相当残酷的,大明建文四年正月初五,刚刚获胜的燕军,在尽情狂欢之后,重整军备,迅速挥军南下,开始了新一轮的征伐。  浩浩荡荡的军队行走在这苍茫的大地上,安静的样子让人怀疑这是否是一支军队,沿途只有马蹄踏地的声音和运送军粮的马车声,咕噜咕噜,没有人能怀疑这支军队的战斗力,毕竟长期跟北元残军硬碰硬,不是每一支部队都可以这样的。  衡水境内,燕军大将朱能带领的先锋军与北伐偏将军平安派出的拦截队伍遭遇了,这一战,双方用上了能用上的力量,打的是昏天黑地,人仰马翻。  傍晚时分,最终南军大败,朱能得了500匹战马,斩首700余,还俘虏了官军将领贾荣,带着缴获的辎重,高高兴兴的与主力会和,请功去了,想必这一战,又能给兄弟们换回不少的钱粮了。  北方的大地,萧索的地面,镀上了一层层薄霜,路边散乱有着些许枯草,残血阵阵,无一不在昭示着曾经这里发生过大战,留下这斑驳惨淡的身影。  初冬的清晨,朔风阵阵,带着冻透血脉的冰寒,刺激的人们不住的缩着脖颈。依稀听见鸟鸣声声,在这寒冬仍能留在北方的鸟类,多是褐羽白肚的小麻雀,在大营附近,之前屯有大量粮秣的后勤军营飞来跳去,叽叽喳喳仿佛在应着城中军营点卯的号角,燕藩铁骑,横行北方。  离这衡水城不远的地方,本就不大的小镇上来了一堆人,是的,一堆人,一堆逃难的的人,他们拖家带口,真真是大包小包,啥都有,居然还有人拉着一头羊,远远地可以看见到处都是人群。  原来逃难开始了,战乱下得他们,除了离开,没有其他的办法,他们普遍都是面呈菜色,眼神里也露出疲惫不堪,百姓何其无辜,那张椅子,带给人们的不仅是权势,也是灾难。  也许曾经大自然的不可抗力,让无数的人流离失所,无家可归,不得不迁徙来保存家族的火种,但那总是有希望的迁徙,而这些百姓却是受了战火的拖累,拖家带口,一路前行,去寻找那飘渺不定的未来。  沿线的快报已经发往了应天,告知前线的战事,同时报告了难民的事情,地方府衙暂时也没有好的方法安置,只能让他们自生自灭,幸运的,可以坚持一段时间的,换来一线生机,不幸的,不过就是路边的一具枯骨,多年后就是一抔黄土。  现实就是这么残酷,没有谁可怜这些无家可归的人,没有谁在意他们的生死。奇怪的是,时不时有人出来鼓舞,看着像领头的,鼓励大家:“大家不用担心,抓紧时间赶路,我们往京师方向走,等朝廷知道了这些事,我们就会得到救济,大家不用担心啦,年轻人多帮帮身边的老人孩子。”  “张大哥,这些话你都说了好久了,咱们没有路引,会不会被当做叛逆抓起来啊,咱们这么多人,粮食都不够了,我家孩子已经几天没有吃过一顿饱饭了啊!”  一个抱着小孩的汉子说,虽然他也想往京城去,可这一家老小,说不定走不到京城,就得活生生饿死啊。  “对啊,对啊,咱们人这么多,粮食又少,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总不能给你吃,不给他吃吧,还有这么远,唉。”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把自己的情况都抱怨了一遍,却没有实际的解决办法,最后还是听了张大哥的话,接连往南方走了。  也许这就是信息不通畅的后果,南方的百姓依然很坦然,大家沉浸在新春佳节中,没有人去关怀北方的那些逃难的人们。  这就是生活,这就是时代,万万千千个小家,组成了如今大明天下的点点滴滴,每个家都有故事,每一个地方都在发生着不一样的故事,而这个故事可能改变着无数的人。  方中愈的到来,或许就改变了许多人,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或许连自己的命运都改变不了。  就比如现在正在家里歇着的大儒方孝孺,自从知晓朝廷大败,燕军挥师南下,再联想到儿子之前的话语,他越发的诧异自己的儿子是否知道些什么。  之前他也暗地里找方良问过了,中愈除了受了伤那天之外,根本没有长时间的离开过方良的视线。  如果不是家里人都能证明这是他儿子,他或许就担心自己的儿子是不是被掉了包,这是个冒牌货。  他很想和自己的儿子谈一谈,自他来到京城,还未曾与家里的孩子们聊聊天,怕是跟他们的亲情都淡了许多。  家里的人多了,现在他可是方家里的顶梁柱,老家那边由族长们管着,虽不至于事事操心,但自己子女的事情还得自己过问。  儒家讲究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自己在这条路上还有很远的路要走,如今,这也困扰着我啊,罢了罢了,再说吧。  北上的魏国公徐辉祖,带着自己麾下的军队,终于赶到了山东德州,这座在官军与叛军手下几度易手的军事重镇,城里的老百姓已经被迁走了,没走的也就是老弱妇孺,这里被打造成了一座大军营,附近的村子已经没有什么人了,逃难的逃难,饿死的饿死,已经荒废了。  看着眼前的军阵,看着身旁的这些兵,看着身后的破城废墟,徐辉祖的心里打着堵,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太祖高皇帝传下的这份基业,难道真要葬送在四哥手中吗?四哥四哥,那张椅子真的对你这么重要吗?徐辉祖心里在哭泣,为何同为一家人,却要兵戎相见,致使国之不国,民不聊生,他累了,是真的累了,却没办法改变,这场战争注定必须要分个你死我活,想必高皇帝和父王应该不会怪我吧!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事,徐辉祖不能保证带来的人有多少能活着回去,但他不能不谨慎,也许这是他最后一次带兵了,也许,再也没没有也许。
  冬日的朝阳,没有夏天那么热,却也能带来些许光明,在这个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时代,一切都显得那么从容,那么安详静寂,对于老百姓来说,一日的生活,就这样踏踏实实就很好了。  如今的方中愈每天都在庭院里锻炼身体,这也是前世遗留的习惯,没事的时候总在租住的小区里跑几圈或者去政府规划的绿道上邂逅些美女,想想那时候的生活,还是相当惬意的,现在条的件不行,人们也没有对健身有明确的认识,中愈不禁想到以后得在这里推行一下全民锻炼啊。  自从上回出去被打晕醒来之后,他便建议父亲,让全家人都要加强锻炼,甚至在家里的院子里摆弄了些武馆耍把式的器材,告诫家人,人啊,还是要学些技能保障自己的安全,就算不能打赢为非作歹的坏人,至少能保证自己可以在敌人面前有体力逃跑不是。  这套理论在方家大管家方福的宣传与督促下,锻炼运动在方府里浩浩荡荡的展开,导致府里的用度也大大增加,方郑氏也是一阵头疼。  方家家丁的审核也更加严格了,不是一般的清白人家都已经不收了,对家生子也给予了极大地优待,在这个时代,家生子的地位还是比一般家丁地位高多了。  方中愈头脑里有很多种方案,却也觉得千头万绪,事情很多也很杂,也越发觉得只有自己一个人不行,不能把自己弄得太累太乱,否则心中不定,大的方向就把握不了,而这恰恰会影响后来的一切,毕竟自己是要改变一家人的命运呢。  因此越发觉得手底下缺人啊,得培养培养自己人了。他暗中嘱咐方良,在家生子里面挑选忠实可靠,机灵之辈,用做自己的班底,毕竟有些事还得有人帮忙,但人性经不起考验,人心隔肚皮,严格甄选是必不可少的,毕竟这些人以后是要担当大任的。  在方良暗中执行着少爷的命令的同时,北方已有大量的百姓逃往南方的信息已经传递到了南方。  京师里的百姓到是没有什么感受,宫里的大臣们却是忧心忡忡。  “陛下,臣有本启奏,北境各省逃难百姓南下,据报人数已超过十万人,可见前线战事之惨烈,致使民不聊生,百姓流离失所,这关乎数十万人的生计,还望陛下早作决断,救万千黎民于水火。”兵部尚书齐泰跪倒首先发言到,别看齐泰挂着兵部尚书衔,但他骨子里可还是个文人,心里还是挂念百姓的,也希望朝廷能赶快制定政策救百姓。  “陛下,臣恳请陛下下旨,请沿行各府衙收拢难民,给予合理安置,确保他们不会惹出乱子,陛下,纵观我朝之前之历史,流民之祸乱中原者数不胜数,值此国家危难之际,还望陛下,着户部发赈济银和救济粮,确保百姓能快速安定下来,让朝廷能安下心来对付燕逆。”方大人也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年轻的建文帝听后,思索了一下,便问道:“方先生所提,诸公可有异议。若无异议,着户部积极准备吧。”  “臣等遵旨,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众臣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奉天殿,看着跪满在大殿里的这些大臣,建文帝朱允炆内心里是很纠结的,四叔叛乱,倘若打进京来,眼前的这些人又有多少忠臣,多少软骨头。  退朝后,文学博士方孝孺,太常寺卿黄子澄,兵部尚书齐泰,户部尚书王钝留了下来,陪驾在建文帝身边。  户部尚书王钝,乌黑的头发中添了不少白发,脸上的皱纹很深很多,原本就长长的脸,因为年纪大了,瘦削的显得更长了,这位老人在这个岗位刚刚干了一年多,凭借着多年基层的工作经验,却也没出什么纰漏,属于典型的盖章佬。  “王大人,户部对此也拿出个条陈来吧,还要考虑到后续的情况,照此看,前线战争时间可能会拖得更久,恐怕后续难民会越来越多。”建文帝,这位改革官制,妄想以仁政管理这偌大国家的年轻皇帝,四年朝政的时间,让他也渐渐的成熟,他渐渐认识到自己执政的弊端,却难以直接改变现状,也愿意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实施,虽然在这些老油条面前还算不了什么。  “是,陛下,臣立刻安排,会在近几天内呈交陛下预览。”老先生回答的很迅速,也很果断,显现出了一个大明官吏的素养。  在王钝告退之后,建文帝与三位老师走在御花园里,园里的景色还是挺美的,虽是冬季,建文帝手上捧着小暖炉,也不是很冷。  他们却无心看这景色,黄子澄眉头紧皱,似乎欲言又止。  “陛下,臣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似乎做了很大的决心,黄子澄从后方走到建文帝面前,拱拱手到。  “老师不必如此,可畅所欲言。”建文帝淡淡的应道。  “如今战事有亏,百姓流离失所,臣请陛下思虑迁都事宜,完成太祖高皇帝未竟之事也。”  “什么?黄大人,怎可如此?”齐泰直接出声反对,连告罪都忘了,直接盯着黄子澄不放,怪罪之意丝毫不隐瞒。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如今陛下依然掌握着这大好河山,手里握着精兵数十万,定然可以打退燕军,还这大明天下一个太平,给我们这百姓一个朗朗乾坤,至于迁都之事,黄大人不必再提,陛下也不必在此事上上心了。而且,此事也不得在让其他人知道了,传出去怕会引起百姓恐慌的,望黄大人深思,请陛下三思。”方孝孺做了个总结,迁都之事之前他也想过,只是没有想在现在就提出,至少要等到局势不可挽回的时候了。  “三位老师,皇爷爷却曾提过迁都,但那些事从未成行,况且父皇驾崩后,皇爷爷却再也没有动这个心思了,想必皇爷爷也有遗憾的吧,但是如今不是九年前了,此事不必再议。黄先生,倘若朕迁都离开应天,岂不是丢掉国本,又有何脸目去见皇爷爷呢。”建文帝说完,便已转身离去,留下臣子三人。  齐泰和方孝孺赶快俯身恭送,黄子澄愣了愣神,脸色也变得潮红。“子澄,今日这是怎么了,怎会想起此议?”齐泰转头问向黄子澄。  “是我孟浪了,自复官以来,我兢兢业业,深怕出一点纰漏,如今燕逆势头正旺,我深深地担心,担心……”黄子澄擦擦头上的汗,心里也是一阵紧张,刚刚自己虽是三思后才提起,但还是吓出了一身汗。  “子澄,慎言慎言,陛下既已决断,我等还是不要在谈了,便去处理自己的事吧。”  三人便离宫,各自去办自己的事了。
  北方辽阔的大地上,放眼望去,流民逃窜,慌里慌张,只见行人杂乱纷纷,哭哭啼啼的,怀里抱着嗷嗷待哺的小儿,手里拉着刚会走路的女儿,不知这南下期间几人丢弃,几人了无踪影,背上的包裹散乱,缺衣少粮的他们,行尸走肉般跟着人流,晃晃悠悠走向南方。  沿途的小村落中,听不见往日的鸡鸣之声,犬吠之音,村子荒废了,依稀可见,路上马蹄之迹繁乱,车轮之行路漫漫。  夕阳惨淡,暗夜凄清,砂石飞卷城池,隐隐可见山东狼烟正起,这盛世,安宁尽毁,人心难在。  远在京师的大明朝廷已经下发救济款项安置南下的流民了,虽然不知晓这批银子啥时候能到,分在他们手里有多少。同时也下旨督促沿线府衙可就近安排流民,尽量保证流民的生活,不要让他们在南下了,毕竟在这大明盛世里,这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正是宁为太平犬,果然莫作乱离人。这些流民来源于北方,主要是燕军和南军的交战地附近的村落,前两年燕军打过来的时候,对他们的影响还不是很大。那时的燕王还得注重自己的名声,毕竟是清君侧,保大明江山,保护大明的百姓,对军队的约束还是比较大的。  可如今,燕逆是铁了心奔着奉天殿里的那张椅子去的,因此军粮为先,战士为重,破城之后先取军粮,百姓家虽留有口粮,却养不活一家老小,这不是逼着他们奔向南方吗,人心,人心,真的就如此的不堪吗,天道不公啊。  朝廷的威望受到了打压,或许连老百姓也感觉到了朝廷的失败,燕军近日的所作所为也传播开来,他们也害怕保护不了自己的家人,因此纷纷拖家带口,南下逃亡。  或许有人会惊讶,沿途的官吏为何不救济流民,不是他们不救,而是没办法救,大明的户籍制度是很严的,他们没有路引,而且还要防备燕逆的奸细,朝廷没有旨意,官员也不敢擅自做主,只能安排给些食物,便打发他们继续往南走,沿途撑不住的就死在了路上,如今已经减员严重,好不容易得了旨意,救助他们,却也是杯水车薪。  在家养伤的方中愈也听到了北方难民大举南下的消息,琢磨着也想要出一份力,来来回回把自己搜罗了一番,却发现现在的自己是不行的,啥都没有,空有一片善心,却使不出力来啊,说到底,重点还是没钱,方中愈深深的感受到了自己的无力。  得挣钱了,得挣大钱了,看来不管什么时代,钱这个东西,都是个好东西,都是命里不可缺少的啊,要干大事,怎么能没有钱呢,白花花的银子才是最实在的啊,方中愈暗自下定决心。  前世也曾看过不少的修仙小说,修仙啊,讲究个财侣法地,财可是排在第一位的,没有钱,灵石功法丹药啥都没有,想要提升那就难了,永远都是底层的小喽啰,处于最低的一层,备受欺凌,看别人眼色,啥事都干不成,更别提成为人上人了。  真真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啊,这样的事历史上又不是没发生过,青面兽杨志还为了数两纹银想要卖掉祖传的宝刀呢,虽然最后没卖成,还伤了人命,背了官司,但决不能让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上。  方中愈在这段时间东跑跑,西逛逛,也打听了不少,像是个土生土长的大明人了。  综合这段时间的了解,加以分析之后,方中愈打算在街上开个酒楼,衣食住行,每一样都有人需要,每一样都得有人干,但是每一样都管理的严,毕竟太祖高皇帝是个狠角色。  在这个世上,是人就得吃饭,要吃就得花钱,有人吃就能挣钱,要挣大钱就得吸引更多的人来吃,说完就得干,方中愈可不是光说不做的人。  时间是最强大的武器,它是能检验一切的,方中愈暗中培训自己人的计划一直在做,但是投资很大,得花钱,自己能从账房支的钱都投进去了,模式也还得变化,虽然时间还很短,他还在考虑。  城西的那间铁匠铺又开业了,或者说他从来没有停过业,谁知道呢?铁匠依然在打铁,也不知道他在打些什么,屋子里一直有人交流沟通,是不是还有争吵的声音传出,铁匠却没有管他们。  同样的地方,不一样的人,围着火炉的他们,时不时言语一声,冬天是很冷,很冷。  院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家具,还有一些未成形的架子倒在一旁,散乱的木材一堆一堆,这是在城西的木匠铺,杂乱的院子里还有一个人正在敲敲打打,发出咚咚咚的声音,这人披头散发,手里的小锤子像变戏法似的,不一会就打出来一张小板凳来。  “李哥,歇歇吧,看看,你都做了不少的小板凳了啊,来喝一口,新打的酒,香着呢。”说完扔给他一个大葫芦,这葫芦上拴着一根红绳,颜色也有些淡了。被称为李哥的汉子伸手抓住了大葫芦,看见了那根红绳,眼睛里光芒一闪而过,却也不言语,仰头就喝了一大口,咕噜咕噜,舔舔嘴,又喝了一大口,便仍在一旁不管了。  “李哥李哥,咱们真的就这样了吗,要不咱们去北方吧,听说燕王爷又对南方用兵了,那里应该还有不少咱们的兄弟呢。”这年纪不大的汉子也是普通百姓的装束,像个酒铺里的酒保,伸手捡起地上的大葫芦,见李哥低头敲敲打打不搭理他,便不再说了,虽然自己的确很想去北方,那里才是他们应该去的地方啊。  老百姓的日子总是枯燥的,或者他们也有他们的乐趣,只是在达官贵人眼里,那啥都不是。  年假还没有过完,街上也热闹起来了,该出工的还得上工,该摆摊的还是在摆摊,这是一个缩影,百姓安居乐业,商贾交易买卖,军队按时操练,大臣兢兢业业,农民耕田种植,大明的天还是大明的天。
  吃过早饭后,方中愈想起了之前长街上做豆腐的掌柜三柱子,当初自己还让他有时间过来交流交流挣钱经验呢,没想到这过年了他也没有来找过自己,看来自己并不是那种英雄气一漏,各路英雄豪杰都争相来投的主啊,既如此,山不过来,那我便过去找他吧。  店掌柜卢三森做梦也想不到,当朝帝师的公子方中愈竟然想要和他合伙做生意,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楞了好半天,才醒悟过来,惊讶道:“公子,你是说你要和我合伙开酒楼?”  “正是!”方中愈点头道。没想到找到卢三森之后,跟他讲了合伙之后,他竟有些难以接受。  “这---?”  卢三森瞅了瞅方中愈,上回他已经打听过了,来他店里吃饭的是贵公子是帝师方孝孺方大人的长子,虽然有心结交,却有一大串的担心。如今,公子又上门了,还说出这么个主意,卢三森心中叫苦不迭,这公子也太胡闹了吧。  瞅着卢掌柜一阵迟疑,方中愈一脸诧异道:“卢大哥何须如此,,小弟我这可都是认真的呀。”  卢三森听后便向方中愈拱拱手,说道:“方公子,您可能不太了解,小人就直说了吧,您是贵公子,方大人贵为帝师,太祖高皇帝钦定士农工商四民,小人没有那个福气,也不愿趟那浑水,这合伙开店一事,还是算了吧,请公子另请高明。”卢三森心底打着鼓,我可没这福气,您大富大贵,出了事拍屁股走人,苦的可是我这小老百姓。  方中愈感知到他的担忧,也不着急,道“卢大哥,请您先听我说完,到时若是大哥还觉得不妥的话,再拒绝也不迟。”  卢三森想到他说的也是,便有心给他一个机会,淡淡道:“公子请说。”  方中愈听了,心里松了一口气,知道还有戏,朝着卢三森问道:“卢大哥,你开店已有多年,对京师各种关系门道,门店管理,货物采购都知道的清清楚楚,不知是也不是?”  卢三森无奈的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不错,虽是小店,却也是久经考验的老店了,在这长街上也是有名的店了。”  “那好,你听我说,你以这些管理经验管理新店,而我出技术,而银钱我们可以再商量,出相同的部分,以后的新店我们俩各占一半,不知大哥意下如何?”方中愈微微笑道。  这要是真的,那当然行啊!可是眼下你的技术,合不合适,有没有用,这话光说出来,谁信啊!卢三森越听越糊涂了,问道:“公子,你方才说你出技术,不知你如何证明技术有用?”  方中愈又道:“卢大哥,有用无用,试试不就知道了,大哥管理店面,并不影响大哥现在店铺的经营,至于开店的费用,大哥可以约定一个数目,先付少部分,如若我的技术有用,大哥可以补齐款项。若是大哥不信,我们还可以在契约上注明这点,相信大哥不会连这契约的文书都不信吧?”  “按你的想法可以,我可以考虑,但是我不占大头,占百分之四十就行了。”卢三森也是深思熟虑的,成的话,大赚一笔,不成的话,也亏不了多少钱,一家老小照样能养活,至于各占一半的说法,那是想都不敢想的,方公子背后可是通着天呢。  方中愈听后,严肃的说道:“大哥,既如此我就说说我的要求,如果可以咱们就签合约。首先,我要拥有新店的最高决策权,新店的大的方向事务都得听从我的安排,但是日常管理归你管;其次,今日之事必须得保密,决不能让外人知道,也就是说表面上,大哥你还是新店唯一的东家,而我只是你的客人,当然需要我帮忙的我一定会帮;最后,那就是我希望大哥能真心的为这个店服务,毕竟赚的钱是大家分。  经过方中愈这样一说,卢三森也就不推脱了,反正只是开个新店,对自己影响并不大。  起初卢三森还不相信,这样的好事会落到自己头上,可是当他看到方中愈在契约上签上自己的大名时,就深信不疑了,这位公子如此果断,跟那些公子可不一样,非池中之物啊。  契约一共分两份,方中愈和卢三森人手各一份,契约上写明了双方的的条件,还有权力和利益的分配,就连一些琐碎的事情也写在可里面,毕竟一个是官二代,一个是小百姓,说清楚对双方都好。  契约是签了,但是这份合约能否生效,关键还得看方中愈能不能拿得出能赚钱的本事。  选址,谈判,招人的事情都交给卢掌柜了,方中愈忙着写报告呢。  果然卢掌柜就是个干事的人,不出三天,便已经签约盘下长街中部一座小的酒楼,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方中愈看后也很满意,两人讨论后定名为三俊酒楼。  一大清早,方中愈便来到三俊酒楼,和卢掌柜做些交代。卢三森虽然不清楚方公子到底打算怎样做,但是他知道既然已经答应方公子了,便要用心做,问道:“方公子,今日过来是不是已经决定开业了?”  “不错!卢大哥,咱们已经合作,我叫您一声大哥,你就叫我小弟或是中愈就行了,别老是公子公子的叫,太生分了”方中愈点头道。“公子,哦,中愈,既然如此,听你的便是!”  卢掌柜接受了,满脸开心道:“那您今天打算教厨房做什么菜?”方中愈摇摇头道:“这个先不急,我问你,你知不知道开一个酒楼,最基本的要求是什么?”  三柱子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会,道:“好吃?”  方中愈摇了摇头。  “便宜?”卢掌柜又道。  方中愈还是摇了摇头,道:“开一个酒楼,最基本的要求,就是干净卫生。”  “干净卫生?”卢掌柜纳闷道。  “大哥,你一定要记住,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把‘卫生’两个字放在最前面,我们必须得对每个来这里吃饭的客人负责,若是客人吃了我们的饭菜,结果弄得上吐下泻,伤害了身体,那谁还敢来我们这里吃饭,所以你一定要谨记这一条,员工要进行培训,这是我写的员工手册,你有时间就交代下去,大家学习学习,有什么想法也都提出来,可以修改,但是定了之后,那大家就得遵守,有奖有罚。”  随后,方中愈就和大家一起打扫了卫生,小二们都很惊奇,贵公子居然和自己一起扫地,擦桌子,这可是帝师的公子啊,对于方中愈来说,这都是小事,前世读大学时,洗碗刷盘子干的多了,没有什么不习惯,说到底,还是个普通人。
  眨眼间两天时间过去了,这两天方中愈过来酒楼很多次,一直指点着酒楼的摆放与装饰,还和大家一起讨论员工手册的条例哈,也让很多人认识到,这位公子是真的很平易近人,需要执行的东西并不苛刻,只要用心,只要愿意,每个人还是能够做到的,更何况给的报酬可比一般店家多多了呢。  卢掌柜自己家就是做豆腐的,按照方中愈的要求,卢家自己赶工做出了豆腐干,处理起来也不是太麻烦,每个箱子里面摆满了一块块四公分见方的豆腐干。  “中愈,家里已经按你的吩咐,这两天做的就这么多,你看行不行?”卢掌柜憨厚的笑道。  方中愈嗯了一声,伸手随意在面前的木箱里拿起了一块,撕了一小片,放在嘴里,仔细的咀嚼了几下。  “很好很好,这就是我想要的,做的很好,可以大批量的做了。”  随后三个人便去了地窖,事先已经按照方中愈的吩咐,在酒楼地窖里准备了六个大瓮,现在三人进去,中愈忽然把其中一个瓮的盖子掀开来,顿时一股刺鼻的酸臭味迎面扑来,三人都赶紧捂住嘴和鼻子,卢掌柜惊奇地道:“这味道,这个味道不就是......”  “哈哈,就是你猜的那样,这就是隔年留下的烂苋菜汁做成的卤汁。”方中愈微微一笑,他没打算瞒着卢掌柜,这人是很精明,但也很厚道,不担心他会泄密什么的。  然后又朝着方良吩咐道:“阿良,把之前准备的白布都拿出来,现在是它们出场的时候了。”  方良拿过来之前准备的白布,方中愈道:“很好,现在我们用这几块白布把这些豆腐包好,然后全部放到瓮里去,过了今晚明早取出就行了。”  “啊?”卢三森听罢,惊呼一声,不可思议的看着中愈,毕竟这应天府还没听说有谁这样做过豆腐。  随后方中愈还往大瓮里面倒酒,卢三森还是头一次看到,顿时感觉非常惊奇,问道:“中愈,你这又是打算做什么?”  中愈笑道:“没什么,大哥,明天可能要委屈你了,因为我打算给他来个--臭熏应天府。”  “二弟,你闻到什么味道没有?”  “是啊!什么东西这么臭啊?”  “臭吗?大哥,我怎么闻着是一股扑鼻的香味啊。”  天刚刚亮,一股“怪味儿”便在城内弥漫开来,不一会儿,周边的百姓街坊纷纷走上街头,去寻找这股怪味儿的源头,连早饭都顾不上吃了。  没有让他们失望,很快,他们便找到了那怪味儿的源头。  此时,三俊楼门前正排着一条长长的队伍,把路面都站满了,少说也有一两百人,仔细看,人群里有进京求学的书生文士,有街口杀猪宰羊的屠夫,还有大户人家的丫鬟家丁,他们聚在一起,这场景还是第一次见,场面是非常的壮观。  新开张的三俊楼门前,搭着一个大架子,架子中间放着一个火炉子,炉子上摆放着一口盛有沸油的大锅,只见一位青年人正在将十余块青墨色,大小相等的豆腐干放进油锅里,青墨色的豆腐干在油锅里不一会变成了金黄色,散发出阵阵的香味。  这青年人,身前裹着一块灰布,头上包裹着一块白布,一手拿着一双长筷子快速的将油锅里的豆腐干翻来翻去,另一手握着一个长勺将已经炸好的豆腐干捞了上来,放在旁边的小碗里,然后又从旁边放着的那个装满豆腐干的瓷盘里夹出五块扔到锅里。  这个青年人正是卢掌柜,在中愈的一下午的教导下,他已经很熟练的掌握了油炸臭豆腐的技巧,炸出来的臭豆腐已经是上品了。  “各位街坊,大家先排好队,别着急,一个个来。”在卢掌柜的右边,是他的本家弟弟,卢雨,这小伙子正站在一张长凳上,大声吆喝着。  看着哗啦哗啦的铜钱,卢雨脸都笑开花了,之前在大哥店里可没有像今天这样收钱收到手抽筋啊,他终于明白什么叫做生意,这才叫做生意。  每当卢掌柜那边捞上一勺豆腐放入碗里后,方良就快速的将由蒜末,葱末、姜末、酱汁等等一些配料,制成的调味料舀一勺点在每块豆腐上,然后再递给客人。  “嘿,小二哥,你们这豆腐干怎么卖?”这时,一个刚刚闻臭赶来的渔民朝着卢雨问道。  卢雨指着立于身旁的那块木板道:“上面写着了,你自己看吧。”那渔民往木板上一瞧,只见木板上面写着,‘祖传配方,秘制臭豆腐,两百文钱一份(每份五块),数量有限,限定每人只准买一份,卖完为止,望大家多多包涵。”  秘制臭豆腐?糊弄谁呢,豆腐干你还秘制,以前也没听说过你们做。  不过这名字的的确确吸引人的眼球了,酒楼里大部分的菜肴都是以一些华丽富贵的名词来命名的,来显示出它的不凡,用“臭”字来命名还大肆宣扬的菜,在整个大明朝,这可是独一家,不过那浓浓臭味,的确是独一份,堪称无懈可击。  那渔民皱了皱眉,又往油锅里瞧了两眼,纳闷道:“乖乖,就这几块豆腐干就得两百文?你这也忒黑心了吧”  卢雨摇摇头,叹道:“客官,这样说你就不厚道了吧,不错,这几块豆腐干确实不值什么钱,但我们的技术值钱啊,再说,加上调料,根本就不赚钱啊,你想想,是不是这么个理。”  “唔唔--啧啧,味道真不错,好吃,真好吃!”  “这臭豆腐真是好吃,好久没有吃到这么美味的东西了!”  这时,一个壮汉端着一个空碗从店里面跑了出来,朝着卢三森谄笑道:“掌柜的,你这臭豆腐真是太绝了,嘿嘿,你看能不能再给我来一碗,这么好吃的东西得给我家老娘带一份啊?”  卢掌柜哈哈一笑,道:“客官,不好意思,一人只准买一份,你要是还想再吃或者给家里带的话的话,明儿请早点过来。”  那壮汉意犹未尽咂巴了几下嘴,叹道:“罢了罢了,我还是明日再来吧。”摇摇头,放下碗,念念不舍的瞥了眼油锅的臭豆腐,使劲的嗅了嗅,然后遗憾的离开了。  这壮汉的一番话,无疑就是最好的广告,让那些还没有吃到的人,都着急了,差点挤翻了三俊楼的摊子。
  美味总是吸引人的,任何时代都不缺少吃货的存在,人们争先恐后的品尝着三俊楼的这道美味,三俊楼已经养叼了百姓的味蕾,抓住了人们的胃,像个小媳妇似的,期盼着自家男人回家吃饭一样,希望他们肚子饿的时候最先想到的是三俊楼。  自这日过后,臭豆腐就出名了,这个臭字像大风一样,刮遍了整个应天府,老百姓都知道了,京城里有家卖豆腐的酒楼,叫做三俊楼,楼里有道小吃,那个臭啊,不吃臭味冲,吃下香喷喷,不去尝一尝,都不知道天下有这样的美味。  过后的几天啊,三俊楼前的人是络绎不绝,争先恐后,都在等着吃臭豆腐呢,也带动了酒楼里其他的酒菜贩卖,这可让大家都忙坏了,也都高兴极了。  然而这大明的天下总是不太平的,日子过得淡了,没事也得找点事情,不是说百姓没事找事,而且是有些人,不愿意。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也许是大前天,也许是前天,也许就是在昨天,应天府里出现了一种声音,一种不和谐的声音。  燕王是大明的真命天子,奉天殿上的龙椅是属于燕王爷的;还有什么太祖高皇帝本欲传位于皇四子燕王朱棣的,却被兵部尚书齐泰齐大人矫诏,传位于今上,只为满足自己的私心;朝廷的大臣怕死,生怕四王爷继承大统之后,又和高皇帝一样,重武抑文,他们没有生存之地,所以硬把皇位给了当今圣上,说什么的都有。  还有一句歌谣“莫逐燕,逐燕日高飞,高飞上帝畿!”传唱京师,连坊间的小孩子的都在传唱着,童谣是最容易传播的,天真无邪,谁又管得了,连暗中做手脚都不能,这个时候出手,不是自己往枪口上撞嘛。  北军反叛后,三年来,之所以一直大胜,而朝廷坐拥天下九州大地,历时近三年却迟迟没有平叛,这是太祖高皇帝在保佑真正的皇位继承人燕王爷。  新年刚过,北军大胜,南军大败,这不正好说明了今上非明主吗?  之前只是少数百姓议论,短短的时间,消息便传遍了应天府,全京师的百姓都在讨论,照这样的速度,说不定过段时间大明全境就都要知道了。  连朝中的大臣中都有一些动摇了,暗自嘀咕,难道燕逆,不,燕王爷真是天命之人,要不要趁现在表个忠心啥的,免得到头来荣华富贵一场空啊。  太常寺卿黄子澄黄大人听到这些话后,在自家书房里气的接连摔了好几个杯子,家里的奴婢都不敢大声出气,没人愿意去触这个霉头。  消息终于传进了宫里,年少的建文皇帝,听闻了这些后,没有言语,而是屏退左右,一个人在奉天殿里呆了整整一宿,把宫里的小太监们吓得半死,生怕年轻的皇爷发起火来杖毙了他们,或许连他自己也在考虑削藩真的错了吗。  兵部尚书齐泰齐大人,这位谣言中的当事人之一,回到家待在书房内,连晚饭都没用。  没有言语,只觉天下怕是要是变了,他突然有些怀念先帝爷在的时候了,那时候锦衣缇骑还在,锦衣所在之处,虽然人心惶惶,但谁又敢大嚼舌根,这些大逆不道的言语又怎会闹得京师尽知呢。  家中也有不少家丁丫鬟在讨论此事,在方福的管束下也没人敢公开地讨论了。对此事最无感觉的便是方中愈了,他知晓燕逆手下的密谍在应天府肯定会有行动,也猜到这跟他们有关,而谣言恰恰是这个消息闭塞的时代最强大的武器,因为不知道,因为不了解,因为无法澄清。  不过朝廷的态度到是有些让人捉摸不透,居然没人查处这件事,连一点阻止的样子也没有,任由这些谣言越传越广,这倒有些耐人寻味了,连中愈都没有看懂是何缘故。  夜幕降临了,街上的行人越发的少了,零零散散的灯笼,高高地挂在街旁店铺的屋檐间,一闪一闪的,那是风吹过儿涟漪,应天府的冬天,大明朝的年,依稀听见周围传出的欢声笑语,也有小孩子玩闹,长辈的教导声。  年,对于老百姓来说,有着至关重要的意义,不管什么地方,不管在哪里,远在他乡的游子也会提前几个月就开始准备,就为的能和家人一起守岁、一起过年,一家团圆。  中愈一个人披着外套,看着窗外的夜色,幽幽地道:“我想家了,我想起在家里过年的时候……,好热闹好热闹的,不知道家人都怎么样了,是否会因为自己的离世而崩溃,特别是年老的母亲。”  想起那时,打扫房间啊,场院啊、还有到处贴春联儿,亲朋好友来往不断,守岁的时候,爆竹彻夜不停,灯火彻夜通明,大家围在一起看春节联欢晚会,那气氛,真真的是过年的氛围……  在家乡,大年初一到初三,不能洒扫房间的,小孩子在场院子里玩,总是踏着厚厚的爆竹碎屑,就像踏在软绵绵的红地毯上,许多亲戚来,家里要给小孩子准备好多封红包,自己工作后也给了他们不少了啊……  现在再也没有机会回去了吧,这里也有家,这里也是家,中愈叹息一声,慢慢吟道:  “洛阳城东桃李花,飞来飞去落谁家?  洛阳女儿惜颜色,坐见落花长叹息。  今年花落颜色改,明年花开复谁在?  已见松柏摧为薪,更闻桑田变成海。  古人无复洛城东,今人还对落花风。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寄言全盛红颜子,应怜半死白头翁。  此翁白头真可怜,伊昔红颜美少年。  公子王孙芳树下,清歌妙舞落花前。  光禄池台文锦绣,将军楼阁画神仙。  一朝卧病无相识,三春行乐在谁边?  宛转蛾眉能几时,须臾鹤发乱如丝。  但看古来歌舞地,唯有黄昏鸟雀悲。”  低声细语,宛若风雨,人间总是几多情。  有些时候,人的心会很累的,好像没人感觉到,中愈身上有着不属于他的沧桑感,那是落寞之间的无奈,是满腹心肠无人诉说的惆怅,就好像小孩子呜呜乱叫,大人却不知道他在叫些什么,还得说一句,嚎嚎啥呢,又不少吃,不少穿的。  累过了,该变了,有些事,现在不做,以后就更不会做了。
  静谧的生活,总有些不一样的故事,家人间情感的联络,在这个时代还不是那么明显,父亲母亲的权威是不容挑战的,当然也有意外,只是你够不够资格。  父亲回来了,在逊志斋里休息,中愈在父亲回来后便去了书房,向父亲请了安,随后坐在了右下方。  房间里很静,蜡烛的灯火,一摇一摇,投下的影子一摆一摆,方孝孺没有停下手中的笔,依然在写着自己的东西,过了一会儿,似乎处理好自己的事情。  在最后,似乎斟酌了许久,还是方孝孺先开了口:“愈儿,京师里最近出了一款小吃,叫做臭豆腐,很好吃,很多同仁都谈论起它,说是还不错,是你做的?”  “哦?”方中愈扭头看向父亲,“父亲,从何而知呢?”中愈心里一阵诧异,脸上却不动声色。  见中愈没有解释的样子,方孝孺停下手中的笔,说道:“那天,方良,我看见他了,他这小子,最听你的话了,你让他往东他绝不敢往西,况且他从来没有离开过你的身边,他在那里售卖,你要是不在那就奇了怪了。况且。。。”方孝孺捋了捋自己的胡子,也不说下去,真真是把方中愈急了些,脸都有些红了。看见愈儿如此模样,方孝孺也不卖关子了:“况且啊,那卢掌柜做了这些年的豆腐生意,除了那几样小菜,没见他翻过几次花样,你一出现就立马出了新菜,为父如果还猜不到,岂不是白活了这几十年。”  你不白活这几十年,也不会做出那样的决定啊,把咱全家都带到沟里去了,当然这些话也就在心里说说,要是让旁人知道了,一定会给他挂一个不孝的罪名。  看来父亲,未必是外界传说的那样子啊。“父亲是觉得我荒废了学业,不做正事?”  “不,我儿可曾知道,为父虽醉心儒学,却也没有到不通事理的地步,但毕竟你还小,账房说,你还在家里支了六百两银子,怕是都投在了这豆腐坊里了吧!”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父亲,父亲说的不错,那臭豆腐确实孩儿做的,父亲若是想吃,待父亲得了空闲,我做于父亲吃。”方中愈这马屁拍的是不显山不露水。  方孝孺笑道:“我儿有这个心思是极好的,得了空闲,就做与家里人吃吃吧!愈儿,为父有些事情想要问你,你可得如实回答。”  听完方孝孺的说法,方中愈停下稍微思考了一下,还是打算帮父亲一把,便说:“父亲,孩儿知道您想问些什么,孩儿近期翻看逊志斋父亲珍藏的书籍后,有一些自己的心得感悟,想说给父亲听听。”  “哦,那愈儿说来听听。”方孝孺捋了捋自己的长胡子,做倾听状。  “南宋诗人陆游陆放翁有诗云: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孩儿读来此句有所获,不知父亲对此有何思虑?”  “哦,此句是放翁先生教导儿子所做,告诉儿子要花气力,还有就是要躬行。诗中表达的思想不仅是冬夜读书的体会,更是他自身勤奋学习的经验总结。光看书本上的知识那是浅显的,学习还是要来自自身亲自实践来得到,凡是身体力行,方能提高认知。为父也是很欣赏这种态度的,我儿要好好学习。”  “父亲说的不错,孩儿读后,将其总结为实践出真知。世间万物皆有其规律,而获得这些规律就要从实际出发,前人的经验用在现在的时代或许已经有偏差,本身的实践才能验证事物,知识的对错。又或者说,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方中愈说完自己的话之后,没有继续看着父亲,而是端起小桌上的茶,自斟自饮了起来,他知晓父亲会明白自己的意思的,毕竟他是方孝孺。  方孝孺不断地念着这两句话,实践出真知,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念着念着,心中越发觉得这两句话很有分量,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又好像失去了什么。  不对,愈儿是在暗示我,先秦儒学是不适合大明王朝的,这孩子,还教育上我了,真是,唉。  心里颇是感叹,便说:“为父知晓了,我儿总结的很好,不知我儿是否有意行伍之事?”  中愈悄悄感知了一下父亲,他已经知晓自己只有在离对方三尺之内,而且对方有明显的情绪波动,才能感知到。  刚刚能明显感知到父亲的震惊与激动。  “父亲,孩儿想向您讨教几个问题,您不用着急回答,可以慢慢想,等您知道自己的答案,那便是之前父亲所问孩儿问题的答案。”  方中愈起身搬起了自己的椅子,正式的坐在了父亲的对面,只听他的声音响起:  “其一,北方燕逆起兵叛乱已有三年,凭借区区数千护卫,简陋之师,以一隅之地之钱粮,与中央朝廷,天统正朔,对抗三年而不败,父亲可曾想过这是为什么?又可曾想过,朝中诸位先生,父亲大人,又在此役中扮演什么角色?  其二,北方叛逆与陛下之间终会分出胜负,倘若南军战败,燕逆进城,不知父亲该如何自处,不知朝中大臣,几人殉国,几人降逆,几人存活呢?  其三,倘若战败,父亲可曾想过,老百姓又该当如何?他们是做大明的顺民,还是燕逆的良民?  其四,倘若朝廷获胜,父亲当为帝朝忠臣,能避免功高震主,事后清算之事乎?高皇帝未竟之事,父亲是何种态度?  其五,父亲大人如今贵为儒道领袖,为天下士子之表率,可曾想过对孔仁孟义之道,朱程理学之流,做出突破,救大明社稷于危难之间?”  方孝孺听着自己儿子,一声又一声的问诘,他呆了,脑中一幕幕的场景划过,自己是忽略了太多吗?他想到的是,儿子确实是不一样了,自己难道真的老了吗?  在父亲的愣神中,方中愈离开了父亲的书房,走前留下了一句,“孩儿近期可能会用您的名义做一件事,望父亲谅解。”也不知方孝孺有没有听见。  中愈没有想过让父亲立马接受自己的想法,只希望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引导他。今天种下了一颗种子,说不定什么时候,他就发了芽,也有可能长成一株参天大树呢?是啊,谁能保证,他不能长成一颗参天大树呢!
  天,说变就变,大明的天气,让人感觉到不舒服,昏昏沉沉,眼前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幕布,叫人看得不真切。  一大早方中愈便优哉游哉的出门了,今天他做了件大事,至少他认为是件了不起的大事,得去看看效果。  宽阔的大街上,小商贩的吆喝声,顾客与卖家的讨价还价声,连成一片;酒楼里,小二端着酒菜飞快地穿梭着,生怕漏掉一个客人,包厢还时不时传来猜拳声,谈笑声,杯盏碰撞声……,虽然天公今天不怎么给面子,但依旧挡不住人们的好心情,嗯,至少是京师里人们的好心情。  书房里,这是典型的明初书房,书架,笔墨纸砚,休息床榻,啥都有。因为想的太多,方孝孺昨夜就在书房里歇息了。  大大的架子床,柔软的棉被,方孝孺却出乎意料的晚起了,头一回因为私事告假了。  昨夜,他被自己的儿子,十六岁的长子,中愈的一番话刺激了,他的心久久不能平静,一夜没睡。  十六岁的儿子,见解如此不凡,提出的问题也都掷地有声,让自己有些无所适从,丝毫不像是一个十六岁的孩子。  方孝孺,虽然自己也曾提出神会于心,不得剽窃,要写自己的文章,得出自己认可的道理,却远远没有达到“实践出真知”的高度,也并未将之认为至理而自我实行,强大自我。  儿子提出的那些问题,自己也有想过,却屡屡推翻自己的想法,发现自己实难给出明确的答案,有些答案难以自圆其说,遂翻来覆去,一夜未眠。  倘若南军真的不敌北军,战败,方孝孺心里呐喊,诸位大臣必将是以身殉国的,随后便又摇了摇头,痴人说梦,人心隔肚皮,怎知在朝诸公可甘心为国殉身呢?  燕逆实为草莽之人,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就算他们愿意,殉国诸公,安能护佑身后之人,唉,可悲可啊!  亏我自诩天下儒生之领袖,江南士子之魁首,却不如小儿看得透彻,光这一点,便不如我儿啊!  关于燕逆是真命天子的谣言已经发酵三天了,京师里的热度却没有减下来,街头巷尾还是能听见人们的议论。  “怎么回事?这些消息是我们的人传出去的吗?”  “不,至少不全是,很大一部分跟我们无关,我们只掺杂了少部分,我们的人除了执行任务的,其他都在按命令潜伏,并未大肆宣扬此事。”  “查,一定要查,看什么人在搅动京师的这滩浑水,暗地里在帮我们。”  “是,这就安排下去。”  是在帮他们吗?或许是吧!  今天的京师,特别热闹,人们讨论的不仅仅是关于燕王的谣言,还有一份被称作大明逊志报的手抄。  这份报纸,在一大早的时候,被一群孩子,在大街小巷,以二十文钱一份卖出,短短一个时辰,便已经传遍了整个应天府。  引起老百姓讨论的不仅是小报上关于流言的分析,还有一个故事,大唐西游传。  一张大大的招牌旗子挂在酒楼边,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酒”字,酒楼外人声嘈杂,小摊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酒楼内喧闹非凡。  楼宇内有琴奏声甚是美妙,吸引众多的人欣赏着,来往的过客很多,上下有楼层,底下一层是普通老百姓吃饭之处,上层为高档贵客食住之处,小二忙的焦头烂额数铜钱数的手发抖。  当然不是所有的老百姓都识字的,还是有落魄的书生,再向宾客讲解逊志报,也让大家听个热闹不是。  “咱们看啊,这故事的第一回啊,题目叫做‘灵根育孕源流出,心性修持大道生’,且看这开篇,诗曰:混沌未分天地乱,茫茫渺渺无人见。自从盘古破鸿蒙,开辟从兹清浊辨。覆载群生仰至仁,发明万物皆成善。欲知造化会元功,须看《大唐西游传》。  这意思是就是啊,天地还没有分开的时候呢,世上一片混乱,渺渺茫茫没有人能看清。自从盘古开天辟地,从此清浊相离,天地分开。天下万物仰仗无上仁德的天覆地载之恩,创生万物成就了极大的功德。如果想要知道这种功德是如何造就的,那就请看《大唐西游传》。  盖闻天地之数,有十二万九千六百岁为一元。将一元分为十二会,乃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之十二支也。每会该一万八百岁。  咱不说这些描写,只说这开头诗,便不是常人能写的出来的,至少小生我没有这种功力,而且,大家看到没有,这些句子,我看了都很好断句,也能看懂意思,这是因为啊,作者用了很多和我们书籍上不一样的符号,我把它称之为标号,不得不说这个作者想法独特啊。  ……  大家仔细听我接着说,那座山正当顶上,有一块仙石。其石有三丈六尺五寸高,有二丈四尺围圆。三丈六尺五寸高,按周天三百六十五度;二丈四尺围圆,按政历二十四气。上有九窍八孔,按九宫八卦。四面更无树木遮阴,左右倒有芝兰相衬。  盖自开辟以来,每受天真地秀,日精月华,感之既久,遂有灵通之意。内育仙胞,一日迸裂,产一石卵,似圆球样大。因见风化作一个石猴。五官俱备,四肢皆全。便就学爬学走,拜了四方。目运两道金光,射冲斗府。  惊动高天上圣大慈仁者玉皇大天尊玄穹高上帝,驾座金阙云宫灵霄宝殿,聚集仙卿,见有金光焰焰,即命千里眼、顺风耳开南天门观看。二将果奉旨出门外,看的真,听的明。  须臾回报道:“臣奉旨观听金光之处,乃东胜神洲海东傲来小国之界,有一座花果山,山上有一仙石,石产一卵,见风化一石猴,在那里拜四方,眼运金光,射冲斗府。如今服饵水食,金光将潜息矣。”玉帝垂赐恩慈曰:“下方之物,乃天地精华所生,不足为异。”  那猴在山中,却会行走跳跃,食草木,饮涧泉,采山花,觅树果;与狼虫为伴,虎豹为群,獐鹿为友,猕猿为亲;夜宿石崖之下,朝游峰洞之中。真是“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  ………  这书生,将故事按原文讲了一遍大家,之间也用翻译的白话解释给大家听,大家听的是云里雾里,好像自己也置身于这茫茫天地之间。  这书生也说的是口干舌燥,大家可听的过瘾,不过瘾,我在讲一遍。  “不过瘾,再来一场啊!”酒楼里的食客们,一直起哄,这书生便给大家又讲了一遍,听得大家是如痴如醉,好不入迷啊!
  楼上的雅间里,布置优雅,小桌上花瓶里居然还有数支梅花,淡红的颜色,空气里飘着些许的香气,沁人心脾,雕刻精美的木窗边,有一个人正看着楼下的场景,只见这位公子,玄衣绶带,头戴儒巾,只是那一双眼睛,常人不敢与之对视,小小年纪已经有迫人的威视了。  “阿良,那个读书人是什么来历,去查查,今晚之前,我要知道他的一切。”中愈指着楼下的读书人向阿良吩咐道。  “是。”阿良领命离开了房间。中愈发现,阿良越发有执行者的气势与风范了,果真人还是要锻炼锻炼啊。  同样的一幕在应天府里各个茶楼,酒楼里发生,人们都在讨论大唐西游传和那个作者吴中醉。  当然,对于老百姓来说,只是多了些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大家凑凑热闹,却也有关注时政的人从中看出了不妥之处。  因为,头版有介绍了北方的战事,还写到了江南的赋税问题,觉得背后肯定又有一番故事呢,至少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城南的三山街书坊,那是一大片印书刻书的地方,一般民间的出版物,只要是不违禁的书籍字画大都出于此地。  对于书籍印刷,方中愈的记忆里只有些大概的印象,知晓明代中后期的印刷技艺还是比较高超的,但是对人工,对技艺的要求还是很高的,只是不知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但想来应该也不会相差太多。  方良对书坊一事不甚了解,还是向家里的管家方福打听后,才知道有三山街书坊这么个地方,这个地方是高皇帝时期应天城墙建成后,人们多在街坊廊进行交易,后来三山街一带便陆陆续续建起了书铺廊、裱画廊、毡货廊和绸缎廊,与之相关的商业也十分发达,渐渐地成为应天府的商业中心。  逊志报每两天一期,还对外征稿,暗地里已经有人在查逊志报的来历了。  毕竟他发布了不少朝廷与军方的事情,虽然只是一张纸,两个版面,几块内容,但他刊登的内容却引起大的讨论。  这个年代的纸墨,印两面的话容易透色。方中愈试了很多次,却也没有太好的办法改变,透墨的情况。  方中愈选的那家书坊叫做郑左书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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