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啥没有人帮他,难道末世劫李一小说真的到来了

末世劫梦_三十五章_起点中文网_小说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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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五章  放下手中的《炎龙日常守则》,张明翻开手中另外一本册子,就看了一眼,张明已经移不开眼睛了。这里面的是什么?是张明梦寐以求的天堑基地的情报。  只见上面写着:天堑基地,由宫本次郎组建于2040年5月;基地首领,宫本次郎;主基地位于上海市,旗下有分基地若干,分布世界各地。近期一直在收集幸存者血液样本,动机不明。………..  剩下的只是天堑基地的创建史,已经没有多少价值。看来陈金平真是‘说一不二’啊,说只给自己一部分关于天堑基地的情报,就真的只给了这些情报,其他的一点都不牵扯到。真不知道该说他令出必行,还是说他小气好。  随着时间的慢慢过去,张明发现了一个问题:“紫烟好像还没跟我说,吃饭问题怎么解决啊,这里这么大,上哪里找她?”正当张明不知所措的时候,一个男人走进了房间里。男人长得不高,一米七的个子,略微有点瘦,一头黑色的长发,剪得齐耳短,正精神奕奕的竖立着。眼睛神光湛湛,正紧紧的看着眼前的张明。两人互相对视了一下后,男子突然很高兴得说道:“哈哈,兄弟,我叫何明东,广西人,以后我们就住同一个房间了,兄弟你叫什么名字,来自哪里的啊?”  对于这位自来熟的何明东同学,张明也是哈哈一笑,说:“我叫张明,广东人,今天刚刚进入到炎龙基地。很高兴能够和你成为室友。以后还得兄弟多关照呢。”  何明东笑道:“兄弟放心,我们都住一个宿舍了,我不关照你关照谁啊,对了,吃饭时间到了,我们一块去吃饭吧。你办了身份辨识卡了吗?”  张明尴尬的搓了搓手说:“什么身份辨识卡啊?还有这东西的吗?我没有啊。”  何明东惊异的说道:“不是吧,那兄弟,是谁接待你的啊?接待员没理由这么不负责的啊。你记得那个接待员的名字吗,我们这里规矩很严格的,如果真的是那个接待员的忽略,我们去叫她给你补上就是了。”  听得何明东的话,张明苦笑了一下。哪里是什么接待员接待他的啊,接待他的人是紫烟,紫烟是谁,基地的小姐。刚才自己还把人家弄生气了,现在去找人家,不是找骂吗,唉。叹了口气,说:“不好意思,我忘了,算了,明天再办吧。”何明东一听张明这么说,立马不干了,说:“兄弟,这可不行啊,今天办不了,你就吃不了饭了。这样吧,我去打饭回来,我分一半给你吧。”正当张明要开口回绝的时候,门口传来一阵悦耳的声音,声音很熟悉,张明不用看都知道是谁在说话了。扭过头,看见紫烟俏生生的站在门口,脸上还带着一丝不快,看来还没消气呢,手中拿着一张卡片,正在说着:“张坏蛋,你的身份辨识卡。”  “……..,张坏蛋?紫烟,你也太武断了吧,就这样给我扣上坏蛋的帽子。”张明无奈的想着,却是笑呵呵的说道:“紫烟,你来啦,你不来,我就得饿肚子了呢。”  紫烟白了他一眼,哼了他一声说:“饿死你这个坏蛋好了,拿着。”张明屁颠屁颠的跑过去,笑嘻嘻的说:“紫烟谢谢你了。”两人熟络的交谈着,却把一旁的何明东惊得张大了嘴巴。陈紫烟是谁?基地的小姐,现在这位小姐亲自给张明送身份辨识卡,这已经不得了了,再听到二人的交谈,他更是知道两人的交情匪浅。刚才自己还大言不惭的说要关照张明来着,现在看来,刚才自己在张明面前说这些话,真是丢脸丢大了。  何明东尴尬的站着,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最后还是反应了过来,说:“小姐,你们先聊着,我先去吃饭了。”说完,迈步就要离开这个尴尬的地方。可还没走出两步,就被紫烟叫住了,说:“等一下,你带张明去饭堂,我暂时没空。”然后转过身对张明说:“张明,我这些天会很忙,可能有一段时间不能见面了,你自己多保重。”  张明才想到紫烟可能要去研究那管血液样本,就点点头说:“好的,我知道了,我预祝你能得到成功。”曾几何时,张明想过,自己该不该帮一下紫烟,把自己身上有病毒抗体的事告诉紫烟,可这些想法,到后来都被张明自己掐断了。因为现在越来越接近自己的目标了,张明只想自己能够专心致志的去完成自己的目标。  紫烟听出张明话里的意思,微微一笑说:“谢谢,我会努力的。”  紫烟已经走远,可何明东还依旧在震撼中。用有点不敢相信的语气,说:“张明,那个真是小姐吗?”张明说道:“是啊,怎么了?你比我先到这里,你不会连紫烟都不认识吧?”何明东说:“认识是认识,可是我没见过这样的小姐啊。今天我居然看到小姐笑了,还笑得这么自然。我是在做梦吧,还有,你居然直接叫小姐的名字,小姐居然不生气,真是太出人意料了。”  张明奇道:“她平时都有笑啊,这有什么奇怪的,还有,叫她名字她就会生气吗?怎么我叫她都没见她生气过啊?”  何明东“嚯”的转过身,说:“当然奇怪了,小姐是有名的冰山美人,平时没人见过她笑。而且小姐不喜欢人家叫她的名字,所以基地的大家都叫她小姐。今天这两项都被你破了,你快说,你跟小姐什么关系?到哪一步了?这个可是惊天大新闻啊。”  现在张明总算知道,为什么大家都叫她小姐了,原来有这么一层原因。对于何明东的话,张明只能无力的说:“你小子想象力太丰富了,我跟紫烟就是普通朋友,没你想得那种情况。走吧,快带我去饭堂,饿死我了。”说完拽着何明东走了,张明可不想多费劲解释这些本就不存在的事。  炎龙基地不愧是炎龙基地,居然提供米饭,不过不是以米饭为主食,还参杂有其他比如罐头,包装食品,饼干之类的食品。就是说米饭只占一部分。不过每个人都按体重配量,不是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对此大家都没有异议,现在的情况,有饭吃就已经不错了,还想挑三拣四?  饭堂里陆陆续续的走进不少人,张明跟何明东早已经打好饭在饭桌上吃着了。此时张明想起一件自己必须要了解的事情。  事情是这样的,在张明刚才打饭的时候,看到自己的身份辨识卡在刷卡的时候,显示出了一行数字:功勋点100。然后张明在打完饭后看到上面扣除了5点功勋点。张明马上就想到,这个所谓的功勋点就跟饭卡上的余额差不多,吃一顿饭要花多少钱。猜到了是这回事,张明想到的就是怎么充值的问题,总不能掏人民币去充值吧。现在的人民币可比白纸还没价值。白纸还能拿来写字,这时的人民币或者说这时全世界的货币,都已经失去了效用,连书写的价值都没有了。所以张明不会笨到去拿人民币充值。张明不知道怎么充值,何明东还不知道吗?  于是张明坐下来问的第一件事就是这件事。张明说:“兄弟,我刚才打饭看到那个功勋点扣了5点,我初来乍到,很多事都不清楚,你能跟我说说这功勋点是怎么回事吗?”何明东放下手中的餐具,说:“也是,我要跟你说说这里的一些细节。所谓的功勋点,顾名思义就是你做出多少的贡献,就会获得多少的功勋点。在这里,基地会给每一位新成员100点的功勋点,这是对你顽强活了下来的奖励。至于怎么补充点数,那就要去做出贡献才会获得点数。贡献的方式有很多种。第一种是最低级也是最安全的,就是去基地中的粮食培养基地内干活,一小时一点功勋点,就是说,你一天吃两顿饭的话,就要工作十小时。至于其他的,比如去其他分基地采矿啊,开采石油啊等等,那些就相对高回报一点,达到1.5点一小时,不过风险也高。最好待遇的就是搞研究的,研究怎样提高水稻产量啊,研究病毒抗体之类的。那些搞研究的,功勋点高达两点一小时,而且就算搞不出结果,也不会有什么大碍。这是最让人眼红的职业,不过不是人人都做得来。至于功勋点,你可以想象成是一种货币,可以买电器,材料,书籍,武器等。不过不能买食物,食物在这里是受到严格管制的。所以每天的吃饭时间,你一定要准时到场,不然错过了你就得饿肚子。”  何明东的一番话,让张明了解了个大概。这跟解放初期的按劳分配制度没多少分别。世界文明退步,连带社会体制也退步了。就是不知道存不存在出勤不出力的现象。于是张明问道:“这,有没有出勤不出力的现象存在啊?”  何明东一边吃着饭,呜呜的说:“曾经存在过,不过后来就消失了。”对于会出现这种情况,张明早就知道避免不了的,不过就是没想到,居然会被解决掉。谁这么牛啊,这可是人性的弱点,难道也是效仿以前的做法进行个人承包制?但是看情况不大可能。张明很是好奇,说:“那这事怎么解决的啊?”何明东停下吃饭的手,把嘴中的食物快速吞咽下去,直到嘴巴不再有食物残存后,一脸正色的说:“小姐曾经把大家召集在一起,发表过一篇言论,说的就是这件事。小姐说,大家都是劫后余生,如果我们再贪图享乐,不去自我救赎的话,我们就不会有明天。大家都很认同小姐的话,为了能够让人类继续繁衍下去,大家都变了一个人似的,至此这种出勤不出力的现象就没再出现过。所以小姐在大家心中的威望很高,甚至比首领还要高。毕竟那个首领……”  张明微微吃了一惊,他想不到居然是紫烟把这件事解决了。不过听到何明东最后的那句隐晦的话,张明很是在意。这陈金平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张明没有再问下去,他从刚才何明东的话已经得到一个信息,就是何明东在回避谈论或者说忌惮谈论首领的事情。所以张明不会认为自己再去问会得到什么想要的东西,他也不好为难何东明。所以张明还是决定自己去慢慢发现。  &&&&(按左右键翻页)【长篇武侠】烟海别(原名末世劫,更新版,附图和视频梗概)_小说吧_百度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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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武侠】烟海别(原名末世劫,更新版,附图和视频梗概)
烟海别,原名末世劫,更新版更新版故事梗概
南宋末年,朝廷腐败,权奸当道,内忧外患,一时并举,宋室江山风飘雨摇,朝不保夕,表面上只是元朝觊觎的对象,实则沦为天下群雄共逐之“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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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面绘制:李一
第一章 飞来横祸(一)
“东南形胜,都会,钱塘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市列珠玑,户盈,竞豪奢。
  重湖叠巘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钓叟莲娃。千骑拥高牙。乘醉听箫鼓,吟赏烟霞。异日图将好景,归去凤池夸。”
湖岸画舫,一名歌姬悠悠唱罢,四面拊掌,彩声不断。三五个酒客借醉疏狂,以箸击玉,放声而歌,唱的都是中州繁盛,香艳温柔。船上艄公也摇头晃脑地应和着,将船头一扳,向着波心去了。
堤边一名中年汉子,眼望画舫远去,不禁一声长叹,低首锁眉,怏然不乐。他旁边一名淡妆美妇,见状轻挽了他臂弯,柔声道:“达哥,如何又起了心事?”
中年汉子道:“三秋桂子,十里荷花?却如何不唱胡马窥江,半壁残红?”
妇人闻言也是一声轻叹,道:“玉楼高台,犹可醉生梦死,事无两样人心别,人们早已忘了江北故土,达哥你又何必耿耿于怀?”
中年汉子轻轻摇头,道:“江北不复言,便是这江南方寸地,也已是风露秋花,朝生暮死了。”
妇人听了默然不语,片刻后才道:“你我二人归隐多年,如今已是儿女绕膝,年衰鬓白,便且享他几年太平日子,天伦之乐,其他的事,都放开了去吧。”
中年汉子闻言抬起头来,道:“不错,原本也管不得这许多天下事,夫人,咱们这就回去吧。”说罢携了妇人的手,沿着堤岸向东走去。&&&
夫妻二人,男的叫做骆达,是苏州城里有名的财主,他原本不是苏州人氏,十余年前来此定居,开了间绸缎庄,他本钱厚实,经营有方,十几年下来,生意蒸蒸日
上,分号越开越多,如今已隐隐有苏州首富的势头。骆夫人原名张慧心,丈夫开了绸缎庄以后,她就整日忙里忙外,苦心经营,骆达能有今日成就,她实在是功不可
骆氏夫妇回到府中,天色渐晚,当下略作歇息,便招呼下人准备晚膳,不多时饭菜齐备,二人等候良久,却不见一双儿女出来,骆达皱眉道:“这两个孩子,越来越没规矩。”
骆夫人道:“他们今日去踏青放鸢,只怕是玩得疲惫,睡着了吧,待我去瞧瞧。”
骆达忙道:“何须劳动夫人。”唤了个下人出来,打发他去了。
少时下人回报,说是小姐少爷均不在房中,骆达闻言向骆夫人道:“难得夫人还替他们打圆场,这两个纨绔孩儿,索性连家都不回了。”
骆夫人道:“只是耽搁了少许,也不算太晚,再等会儿吧。”
这一等又是许久,天色黑尽,酒冷馔凉,两个孩子却还是不见踪影。骆达初时愠怒,渐渐地却变成了担忧,骆夫人更是坐立不安,起身道:“入夜还不回来,从未有过,达哥,他们是不是遇着事了,不如咱们出去找找。”
骆达略略沉吟,道:“好。”身形方动,却忽有一阵穿堂风过,不期然将桌上的烛火扑灭了。骆达心中一凛,举目望去,只见月黑星沉,夜色如墨,偌大的一座宅院,竟忽然间没有一丝灯火,也不闻半点人声。骆夫人见状惊疑不定,道:“达哥,事有不妥。”
骆达面色凝重,缓步来到夫人身边站定,轻声道:“小心提防,莫要轻举妄动。”
二人全神戒备,片刻过后,忽闻一缕若有若无的箫声飘临耳际,哀婉凄绝,如泣如诉,缭绕在院中氤氲的雾气里,弥散着说不出的诡异。二人闻声对视,眼中都透出惊色,原来二人的女儿骆雪善抚玉箫,骆达重金求得前代珍品一枝,其音清越高亢,一时无两,依稀就是这耳畔声色。
骆达略略沉吟,步入院中,朗声说道:“是哪一路朋友与骆某为难,无需再装神弄鬼,故弄玄虚,出来相见吧。”
四周并无人应声,那箫声也渐渐细弱,消逝不闻,庭院里只剩下沉重的黑暗,又冷又硬,压得人喘不过气来。骆夫人恐怕夫君有失,快步出来,与他背靠而立。
二人游目四顾,不见人踪,那厅内熄灭已久的灯烛上却忽有微光一跳,绽出光明。二人见状都吃了一惊,凝眸望去,只见厅中已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身材颀长的蓝衫人。
骆达暗暗心惊,上前道:“阁下光临寒舍,不知有何指教?”
蓝衫人缓缓转过身来,只见他不过二十五六的年纪,容貌英俊,面色煞白,双目中冷光闪闪,寒气逼人。他向骆达嘿嘿一笑,道:“指教不敢,在下只想与骆老板做桩生意。”
骆达道:“阁下所求何物?何妨明言。”
蓝衫人闻言从袖中取出一物,抛给骆达,道:“骆老板,你瞧此物值得几何?”
骆达伸手接过,低头一看,手中握的正是骆雪的玉箫。
骆夫人见状面色惨变,厉声喝道:“你把我雪儿和峰儿怎么了?”&&&&&
蓝衫人瞥了她一眼,淡淡地道:“现下还没有怎么,若是这生意不成,大概就会怎么了吧。”
骆达踏步上前,把妻子挡在身后,道:“骆某虽非富可敌国,却也薄有家财,阁下不妨全都取去,只请赐还我一双儿女。”
蓝衫人闻言目光一闪,缓缓地道:“骆达,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我要的是何物,你不是不知,何必装疯卖傻?”
骆达道:“请恕在下愚鲁,委实不明阁下心意。”
蓝衫人冷哼一声,道:“骆元庆,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说罢双掌连击,门外应声涌入七八个黑衣人,一色的黑衫黑裤,黑巾蒙面。其中二人将肩上抗的麻袋扔在地上,袋中立时传出两声闷哼。
骆夫人见状失声叫道:“雪儿,峰儿——”方待冲出,骆达已一把抓住了她,转身向蓝衫人道,“阁下既识骆某之名,自是有备而来,既如此,骆某从命便是,只请阁下放了犬子和小女。”
蓝衫人不答他话,向两黑衣人挥了挥手,这两人解开麻袋,麻袋里立即钻出两个孩儿,正是骆达的幼子骆青峰和女儿骆雪。两小眼中尽是惊慌之色,不停地动着嘴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两黑衣人解了二人穴道,翻手按在二人后心之上。
“爹——娘——”骆青峰从小娇生惯养,几时吃过这种苦头,他在麻袋里憋了半个时辰,经得一番摔打,浑身伤痕,好不疼痛,这时哑穴已解,又骤见爹娘,立马便哭了起来。反而那骆雪,虽然惊惶,却是一言未发。
骆夫人柔声道:“好孩儿,莫要哭。娘这就来救你们。”说罢转头向丈夫使了个眼色,轻声道:“元哥,你赶快给了他吧。”
骆达微微点头,一面伸手入怀,一面说道:“如
此,便请阁下……”话犹未了,一缕银光已电射出手,直袭蓝衫人“膻中”要穴。与此同时,骆夫人双手疾伸,腕上的两条珍珠链子俱已散开,分别急袭两黑衣人十
二处大穴。两黑衣人念头还未转过,十二颗珍珠已到眼前,只得放开按在姐弟二人后心的手掌,又拍又挡,同时倒纵出一丈开外,这才险险避开这十二枚珍珠。再看
骆夫人,早已一掠而至,挟住峰儿和雪儿,足尖一点,又纵回了原地。
骆夫人放下二人,凑到雪儿耳边轻声说道:“快带峰儿从密道走,记住,千万不要回来。”
“娘——”雪儿只唤得一声,已被骆夫人厉声打断,道:“雪儿,你不记得为娘从前是如何跟你说的么?休得多言,快去!”语声未毕,已与一众黑衣人斗在一起。
那边蓝衫人闪身避过骆达的暗器,见猝不及防之下竟被骆夫人将雪儿和峰儿救走,又惊又怒,厉声喝道:“你们这群饭桶,还不拦住两个小杂种。”说罢猱身上前,直扑骆氏兄妹。
骆元庆见状,急忙飞身而来,从中截住,他与骆夫人站成一线,二人心意相通,进退攻防相互呼应,招数绵密如雨,宛如筑起了一道铜墙铁壁,将敌人尽数隔在外面。
骆夫人瞥见雪儿和峰儿兀自呆立不动,心急如焚,喝道:“雪儿,还不快走?”就这么微一疏神,已险些中了一拳一掌。
雪儿见状吃了一惊,环顾四周,知道今日之局,必难善了,自己姊弟二人留在此处,反而叫爹娘分心,缚手缚脚,当下一咬牙,携了弟弟的手,转身向内堂奔去。她奔得几步,又转过头来,指着那蓝衫人,对弟弟说道:“此人模样,你可记清了?”
峰儿惊吓过度,已说不出话来,只是不住点头。雪儿道:“如此就好。”拉着弟弟快步跑入内堂。
雪儿带着弟弟来到自己的房间,钻入床下,将靠近墙角的床腿使劲一拧,只听得“轧
轧轧……”一阵响,那床底竟有一道暗门缓缓打开。雪儿让弟弟钻入地道中,自己随后跟入,再将地道壁上的一个铁环拧了拧,那地道门便又缓缓合上了。两人在地
道中摸索着走出数丈,左手边又摸到一个铁环,雪儿使劲拧动,又一道铁门嘎然而开,内中隐隐有微光透出,两人走入门内,原来是间小室,小室中有一石几,上面
放了颗鸡蛋大的夜明珠,这才得些光亮。雪儿奔到墙角,从一口箱子里拿出两套粗布衣服来,扔了一套到峰儿面前,急急说道:“赶快换衣服。”峰儿却好象已吓得
呆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这也难为他了,他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儿,日里过的都是养尊处优的日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几时见过这种阵仗?况且这十几年来,
他从未见父母在他面前露过一招半式,也从不知家里竟有如此一条地道,这一切来的太快太突然了,他只是不停地怀疑自己正发着一场恶梦。
雪儿见弟弟只是傻傻地站着,却不知动作,心中一阵痛楚,过来摸了摸弟弟的头,柔声说道:“峰儿乖,先把衣服换上,呆会儿姊姊再告诉你发生了什么事,好不好?”见峰儿仍不动弹,只得亲自动手,帮弟弟把衣服换了,自己也换了粗布衣衫,扮作村姑模样,从箱子里拿了一袋金叶子,贴身藏好,又弄了些散碎银子塞在腰间,这才携着峰儿,出了小室,向着地道深处走去。
《烟海别》 第一章 飞来横祸(二)&&&&
说骆夫人一出手,就知道今日遇着硬手了,她这暗器工夫,唤做“雨打梨花”,暗器出手之时虽然一样,出手之后便有多般变化,十二颗珠子,有快有慢,飞行路线
有直有曲,更有两粒在空中相撞后改变路线,分袭两处要穴。名为雨打梨花,便是取那梨花翻飞中忽有雨点倏然而至之意,当年不知有多少英雄豪杰败在这一招之
下,如今竟被敌人从容避开,来人武功,实在不容小觑。骆
夫人当机立断,令雪儿和峰儿从密道遁走,暗度以自己和丈夫的武功,今日虽不能胜,要想全身而退,料也不难,当下展开轻身工夫,一面与敌人游斗,一面偷眼向
丈夫望去,只见那蓝衫人也是展开轻身功夫与丈夫游斗,忽即忽离,似乎并不急于求胜,再看丈夫,招式越来越缓慢,鬓边额角,竟有汗水涔涔而下。骆夫人见状惊疑不定,她素知丈夫武功远胜于己,如今竟隐有不敌之象,这蓝衫人竟这般厉害么?骆夫人细看那人招式,虽身法飘忽曼妙,却并无出奇之处,眨眼又过数招,骆元庆的呼吸声益加粗重急促,骆夫人不敢恋战,出声招呼道:“元哥,我们走吧。”。蓝衫人闻言冷笑道:“走?你们还走得了么?”招式忽变,奇诡万分,若狂风暴雨般直扑骆元庆。骆元庆手足却似挂有千斤重物,运转不灵,只挡得两下,便已噼噼啪啪中了数掌,委顿在地。骆夫人大骇,身法只慢得半分,已有两名黑衣人欺近身前,这两人手掌俱是赤红之色,一拍面门,一拍小腹,迅若雷电,骆夫人闪避不及,只得挥掌硬接,只听地“啪,啪”
两声闷响,两黑衣人一左一右飘了开去,骆夫人“登登登“连退三步,胸中气血一阵翻涌,尚未拿桩站稳,那蓝衫人又已猱身直上,忽忽连下四记杀手。骆夫人退无
可退,只得又硬接四掌,那蓝衫人内力原本比她稍逊,奈何她一口气转不过来,被这四股大力一冲,再也忍耐不住,“哇”地喷出一大口鲜血来。骆夫人还待再战,脑中却只是一阵阵发晕,勉强攻出两掌,面前已失了那蓝衫人的踪影,忽觉后心一麻,当即软倒。那蓝衫人又随便踢闭了她几处穴道,一把提起,扔在骆元庆身旁。骆元庆待要伸手扶住妻子,却是半分力道也使不出,只得急声问道:“夫人,你还好么?”骆夫人咳了几声,又吐出一口鲜血,低声道:“还死不了,倒是元哥你可还好么?”&&&
骆元庆摇了摇头,勉强道:“也还死不了。”&&&
那蓝衫人也不理他们,回头对一众黑衣人使了个眼色,众人会意,俱到后堂搜寻去了。他这才搬了张椅子过来,坐在骆氏夫妇面前,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第一章 飞来横祸(二)&&
说骆夫人一出手,就知道今日遇着硬手了,她这暗器工夫,唤做“雨打梨花”,暗器出手之时虽然一样,出手之后便有多般变化,十二颗珠子,有快有慢,飞行路线
有直有曲,更有两粒在空中相撞后改变路线,分袭两处要穴。名为雨打梨花,便是取那梨花翻飞中忽有雨点倏然而至之意,当年不知有多少英雄豪杰败在这一招之
下,如今竟被敌人从容避开,来人武功,实在不容小觑。骆
夫人当机立断,令雪儿和峰儿从密道遁走,暗度以自己和丈夫的武功,今日虽不能胜,要想全身而退,料也不难,当下展开轻身工夫,一面与敌人游斗,一面偷眼向
丈夫望去,只见那蓝衫人也是展开轻身功夫与丈夫游斗,忽即忽离,似乎并不急于求胜,再看丈夫,招式越来越缓慢,鬓边额角,竟有汗水涔涔而下。骆夫人见状惊疑不定,她素知丈夫武功远胜于己,如今竟隐有不敌之象,这蓝衫人竟这般厉害么?骆夫人细看那人招式,虽身法飘忽曼妙,却并无出奇之处,眨眼又过数招,骆元庆的呼吸声益加粗重急促,骆夫人不敢恋战,出声招呼道:“元哥,我们走吧。”。蓝衫人闻言冷笑道:“走?你们还走得了么?”招式忽变,奇诡万分,若狂风暴雨般直扑骆元庆。骆元庆手足却似挂有千斤重物,运转不灵,只挡得两下,便已噼噼啪啪中了数掌,委顿在地。骆夫人大骇,身法只慢得半分,已有两名黑衣人欺近身前,这两人手掌俱是赤红之色,一拍面门,一拍小腹,迅若雷电,骆夫人闪避不及,只得挥掌硬接,只听地“啪,啪”
两声闷响,两黑衣人一左一右飘了开去,骆夫人“登登登“连退三步,胸中气血一阵翻涌,尚未拿桩站稳,那蓝衫人又已猱身直上,忽忽连下四记杀手。骆夫人退无
可退,只得又硬接四掌,那蓝衫人内力原本比她稍逊,奈何她一口气转不过来,被这四股大力一冲,再也忍耐不住,“哇”地喷出一大口鲜血来。骆夫人还待再战,脑中却只是一阵阵发晕,勉强攻出两掌,面前已失了那蓝衫人的踪影,忽觉后心一麻,当即软倒。那蓝衫人又随便踢闭了她几处穴道,一把提起,扔在骆元庆身旁。骆元庆待要伸手扶住妻子,却是半分力道也使不出,只得急声问道:“夫人,你还好么?”骆夫人咳了几声,又吐出一口鲜血,低声道:“还死不了,倒是元哥你可还好么?”&&&
骆元庆摇了摇头,勉强道:“也还死不了。”&&&
那蓝衫人也不理他们,回头对一众黑衣人使了个眼色,众人会意,俱到后堂搜寻去了。他这才搬了张椅子过来,坐在骆氏夫妇面前,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骆夫人沉吟半晌,向骆元庆道:“元哥,你莫不是身子不适?如何三拳两脚便被这贼子打倒了。”说罢恨恨地盯着那蓝衫人。&&&
骆元庆长叹一声,道:“我也不知怎地,越是运气,真气就越涣散,想来竟是天要灭我骆家。”&&&
那蓝衫人闻言纵声长笑,道:“并非天要灭你骆家,是我于某人要灭你罢了,中了我那“柳烟浓”的毒,便正是此般征兆。”&&&
骆元庆先是一愕,随即醒悟,怒道:“你在玉箫上下毒?”&&&
蓝衫人笑道:“不错,骆三爷的心思倒也机敏。”&&&
骆夫人闻言勃然大怒,骂道:“你这卑鄙无耻的小人?怕了你家骆爷和姑奶奶我么?竟干这下三流的龌龊勾当,你就不怕天下英雄耻笑么?”&&&
那蓝衫人也不生气,从怀中取了把扇子出来,轻轻摇着,道:“霹
雳刀骆元庆,天女散花俞寒,你二人昔年在江湖上的声名可是响得很啦。”顿得一顿,又道:“你说得不错,我正是怕了你们,于某人从不做无把握之事,你尽可到
江湖上去说,就说我于吟风怕了你家骆三爷,怕了你俞姑奶奶,我不介意,就只怕你永远没有这个机会了。”说罢又是不住冷笑。
元庆闻言暗暗忖道:“此人今日怕是已立意要灭我满门,是以如此说法。我夫妻二人躲得这一十六年,终于还是躲不过今天,只是苦了娘子,这十几年来,她天天跟
着我担惊受怕,虽有家财万贯,却不曾过一天好日子。”骆元庆一念及此,心下黯然,忍不住抬眼向妻子望去,只见骆夫人也正向他望来,目光温柔,全无惧意。&&&
骆夫人也知今日必死,只是暗暗想道:“我与元哥过得这一十六年的开心日子,老天待我已是不薄,今日虽是必死,却可与元哥死于同日同处,也应了我夫妻二人不离不弃的誓言,死也无憾了。”念头一转,想到二人少年时同闯江湖的趣事,心中甜柔,不觉笑意渐生。&&&
骆元庆见她初时目光温柔,后又迷离,嘴角渐有笑意,知她已存死念。心中又是难过又是欣然,暗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当下只是目不转睛地瞧着妻子,心知这般时光,也只一时半会了。&&&
又得片刻,黑衣人陆续回来,俱是两手空空。于吟风早知道那物事不是这般容易找到的,也不惊奇,也不发怒。转头对骆元庆道:“骆三爷,事已至此,你又何必苦苦撑着?你把那物事交给我,我便饶了你二人性命,如何?”&&&
骆元庆冷哼一声,并不答话。于吟风知道多说也是无用,正来回踱步沉吟,忽见最后两名黑衣人回来,仍是两手空空,不禁大吃一惊,道:“那两小杂种呢?” 两黑衣人答道:“不曾见到。”于吟风闻言急回头望向众黑衣人。&&&
众黑衣人面面相觑,俱道:“不曾见到。”&&&
于吟风惊怒交集,喝道:“再找!”众黑衣人闻言急忙又四散找寻。于吟风来到骆元庆夫妇面前,见二人面上平静,并无喜色,暗忖道:“难道他们早知道两小杂种必能逃脱,是以并不忧急?可这骆府已被我围成铁桶一般,就是苍蝇,只怕也飞不出一只,这两小杂种又怎能走脱?”思量片刻,心下终是疑惑,忍不住大声喝道:“腾蛇何在?”声音刚落,门口已飞步走入一人,应声道:“小人在。”&&&
于吟风问道:“你等可见有人出府?”&&&
腾蛇答道:“兄弟们都瞪大了眼睛盯着,决对无人离府,若有走脱一人,公子便可取我项上人头。”&&&
于吟风挥了挥手道:“出去吧,万不可放脱一人。”&&&
腾蛇应道:“是。”转身快步而出。&&&
于吟风转头对骆元庆道:“令郎令爱现在身在何处,两位想必是知道的?”&&&
骆元庆大笑道:“不错,只是你想我会不会说呢?”&&&
于吟风不答,又问道:“想来那物事在何处,贤伉俪也是必定不说的了?”&&&
骆元庆答道:“你既知骆某之名,便当知道骆某是何等样的人,你想从我这里拿到那物,无异于痴人说梦。”&&&
于吟风闻言面无表情,重又落座,一面摇扇,一面沉吟。盏茶时分后,黑衣人尽数回来,仍是一无所获。于吟风见状缓缓起身,收起折扇,道:“把他们尽皆杀了,一个不留。”&&&
众黑衣人吃了一惊,其中一人上前道:“公子爷,那物事还未寻到,把他们尽皆杀了,却到何处才是着落?”&&&
于吟风道:“依我揣度,那物事必定在两小杂种身上。这两老狗早有安排,否则必不至于如此镇定。他二人名震江湖二十年,你道是侥幸得来的么?从他二人身上必定什么也问不出,与其白白消磨时候,不如将他二人杀了,免得累赘。”&&&
那黑衣人还要再说什么,于吟风挥手止住他,道:“我意已决,休再多言。”&&&
骆元庆夫妇二人早知无幸,闻言并不惊恐,只可怜骆府上下数十口都要陪自己夫妻无辜送命,不禁心中戚然。&&&
骆元庆微微摇头叹息,知道多想也是无益,只亲了亲妻子的额头,两人相视而笑。
于吟风见状,冷笑一声,越过二人向门外走去,忽听骆元庆大声道:“你回去告诉申屠老狗,我夫妇二人死了做鬼也定不饶他。”&&&
于吟风不禁一愣,转头道:“申屠老狗?我不识此人。”&&&
骆元庆冷哼一声,道:“事到如今,你又何必瞒我?要取我夫妇二人性命者,除了那老狗还有何人?”&&&
于吟风哈哈一笑,道:“你等将死之人,我还瞒你等作甚?素闻藏边第一高手申屠先生的大名,在下正有礼聘之意,你们说的莫非是此人?”&&&
骆氏夫妇瞧他神色不似作伪,不由得心下大奇,他二人均以为今日之事乃是那生平第一强仇大敌所为,却不知竟然另有其人。&&&
二人正在诧异,只听那于吟风又道:“你等若硬要知道是何人要取你夫妻性命,可识得此招么?”说罢举右手平胸,掌心内陷,拇指张开,凌空虚虚一按。&&&
骆元庆只觉一股寒风扑面而来,不由得机伶伶打了个冷战,失声道:“夺魄寒冰掌。”&&&
于吟风道:“不错,正是夺魄寒冰掌,取你们性命之人便是传我此功之人。骆三爷,你可死得瞑目了吧。”&&&
骆氏夫妇面面相觑,作声不得,二人均知道,这武功世上只有一人可传他,可那人决不会要自己夫妇的性命。&&&
骆元庆怒道:“这绝不可能,你这狗贼,到得如此时候,竟然还来骗我。”&&&
于吟风道:“信不信由你,须知这世上,有时候绝不可能的事却偏偏要发生。”说罢转身大步而去。 &&&
一众黑衣人片刻间已将骆府上下,帐房管家,仆童杂役杀了个干干净净,最后来到骆元庆夫妇身边,只听骆元庆还在喃喃地念着:“我不信,断无此事,我决不相信……”骆夫人则不言不语,看上去竟似呆了一般。&&&
一名黑衣人上前道:“骆三爷,我敬你夫妇都是成名的侠义英雄,你们自行了断吧。”说罢将一柄钢刀递到骆元庆面前。骆元庆待要接刀,手上却无气力,骆夫人缓缓将刀接过了,转头对骆元庆道:“元哥,我先走一步了。”说罢嫣然一笑,横刀就颈,登时气绝。骆元庆泪如泉涌,口中却只是哈哈而笑,那笑声越来越响,忽地嘎然而止。骆元庆仆倒在妻子的尸体上,久久没有起来,那黑衣人不耐烦,过来拉他,才发现他已气绝多时了。原来他本已受了极重的内伤,又眼见爱妻惨死,伤心过度,竟然就此阖然而逝。&&&
众黑衣人见他夫妇二人殒命,便分头放火,大火顷刻间冲天而起,可怜这苏州巨富之家,一夜之间便烧了个干干净净,片瓦无存。 却说那雪儿和峰儿在弯弯曲曲的地道中也不知走了多少时候,终于来到尽头出口,雪儿将遮蔽洞口的野草全都搬开,携着峰儿出来,才发现二人已置身于一片荒野之中,时已是约莫四更,夜色深沉,四下里阴风阵阵,磷火飘飘,直吓得二人汗毛倒竖,齿战心惊。雪
儿定了定神,仔细观察四周地形,知自己和弟弟已在苏州城外,当下寻着骆府的方向望去,但见红光隐隐,烟雾腾腾。雪儿心中又惊又怕,暗暗想道:“爹娘平日里
待人友善,济贫扶危,深得乡邻爱戴,此等好人,苍天必佑,我只需按娘亲话去做,待到明日,定能与爹娘重聚。”思量已定,拉了峰儿,辨明方向,深一脚,浅一
脚地向西方走去。又
行得二十余里,两人俱已疲惫不堪,时已是五更,天色微明,雪儿运足目力,仔细观望,只见果如母亲往日提到,一座茅屋就在前方不远的山坳之中。雪儿带着峰儿
快步上前,只轻轻一推,那茅屋的门便应手而开,一股霉味扑面而来,显是常年无人居住。雪儿安置好弟弟,自己寻个角落和衣躺下,但却难以成眠,只是痴痴地担
心爹娘的安危,辗转反侧,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雪儿出门查看,知道已是近午时分,想起娘亲从前的吩咐,若是到了黄昏,爹娘还不来相见,那便定是遭了不测,不由更加忧心忡忡。她呆立良久,回转屋去,只见峰儿仍睡得极沉,鼻息均匀,一张小脸红扑扑的,雪儿又是心疼又是怜爱,坐在峰儿身旁竟不觉发起呆来。再
过得些许时候,雪儿朦胧间觉得门口有人来到,连忙起身,来人却已推门进来。雪儿凝神细看,却正是爹娘来了,雪儿受了这整日的惊怕,此时终于等到爹娘,全身
一松,瘫倒在娘亲怀中,嘤嘤而泣,但觉爹娘抚慰,万般温暖,正待向爹娘诉说,却忽见爹娘脸色青白,全身浴血,转头而去。雪儿大惊,猛起身去追,方到得门
外,爹娘身影已几不可见,还要急追,却总觉似被某物牵绊,动弹不得,狠一用力,才发现自己躺在弟弟身边,适才所见竟是南柯一梦。此时天已黑尽,雪儿料想爹
娘凶多吉少,此处已不能再留,只得强压心中伤痛,摇醒了弟弟,两人将就着用了些干粮,又再急急出门,向西行去。&&&
也是那于吟风过于自信,想他姊弟二人必定还在城中,只在城内细细查探,白白耽搁了一日,他姊弟二人这才侥天之幸,逃此大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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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远避他乡(一)
姊弟二人一路饥餐渴饮,风雨兼程,不数日便已到了徽州境内。一路之上,峰儿数次问起爹娘情况,家中到底发生了何事,雪儿却总以为弟弟年龄还小,一面只说是家中遭遇贼人,地方上管不得这些悍匪,爹娘不得已,往临安告官抓贼去了,一面还拣些不相干的话瞒哄安慰于他,峰儿总问不出结果,只得罢了。
这一日,二人来到城镇边上,俱已形容憔悴,疲惫万分。雪儿暗暗想道:“这样一直逃下去,却到何时才是个头?峰儿年幼,早已力不能支,料此时已脱仇家魔爪,不如就在此处安顿下来吧。”思量已定,便带了峰儿绕着镇子寻觅安身之地。说也凑巧,时恰有人家搬迁,遗下茅屋,竟被她姊弟二人寻着了。雪儿稍事修葺,又入得城去买了些碗碟被褥之类,两人便将就着住了下来。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不知不觉间,姐弟二人相依为命已过了一年。一年间,父母自是了无音信,峰儿却已懂事得多了。雪儿初时还抱些与父母重聚的希望,但时日越久,这希望便越渺茫,雪儿的心也渐渐凉得透了,她也曾几次三番起了回乡寻访父母下落的念头,却又怕父母已遭不测,自己和弟弟若重陷魔爪,这生死大仇便永生不得报了,待要一个人去,毕竟峰儿年幼,又委实放心不下,左思右想,终于决定先安定几年,待到峰儿成人后再作打算。
峰儿天性好动,平日里就喜欢整些小刀木剑,跟附近猎户的孩子们一起在山里打些小兔什么的玩儿。这日峰儿又拿了自制的小弓箭,准备上山射些小兽回来。雪儿见了,不由得心中一动,但想道:“峰儿自幼体弱,那仇人却是个个武艺精熟,身怀绝技,倘若爹娘俱已亡故,以我姊弟二人之力,如何可报得这血海深仇?只可惜爹娘虽是武功高强,却不曾传授我二人半点,不如寻个所在,将峰儿送去学些功夫,日后必定是用得着的。”主意拿定,便立时起身,到城内寻武馆去了。
这边峰儿将弓箭背好,又取了一把四寸来长的匕首插在靴内,出门径向东而去,走出约莫二里,来到另一间茅屋前,峰儿在屋前的一棵大榕树后藏好了,“布谷,布谷”地学起那布谷鸟叫来。他刚叫得几声,屋内便奔出一个小女孩来,那小女孩约莫十二、三岁,用红绳在头上扎了两个小辫,细眉大眼,口如樱桃,红仆仆的脸蛋,煞是可爱。她身上一袭红衣,单薄得很,虽是初春,寒意料峭,她却似也并不觉得冷。
那小女孩身上也背了弓箭,蹦蹦跳跳地来到峰儿藏身的地方,笑嘻嘻地道:“骆驼,我们走吧。”
峰儿皱了皱眉,道:“小英子,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叫我骆驼。骆驼那般丑怪,我不喜欢的。”
英子伸了伸舌头道:“好了好了,不叫你骆驼了,嗯……叫你小青好不好?”不待峰儿答话,便又笑着叫道:“小青小青,我们走吧。”叫罢蹦跳着向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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峰儿还要分辩,英子却已去得远了,峰儿只得苦笑着摇了摇头,快步跟了上去。
时虽只是卯月末,却已万物复苏,加之英子本就生于猎户之家,是以不多时二人便在入山不深处觅得一兔子洞。英子向峰儿打了个手势,示意不可高声,两人在草丛中伏下了,静静侯着,过不多时,果见一双黄兔小心翼翼探出头来。
两人沉住气,等到那双兔儿离洞已远,这才拈弓搭箭,各瞄定一只兔儿,只听得“飕飕”两声,两兔俱已中箭。兔儿吃痛,又受了惊吓,慌不择路地向前跑去,其中一只只跑得数步便力竭倒地,另一只却发了狂性,撒腿狂奔。峰儿见状,急急拔腿追去,直追出里许,那兔儿在前方山坳中兜了个圈,消失不见了。
峰儿快步赶到,四下里细细查看,却始终不见那兔踪影,正沮丧间,忽见左方长草簌簌而动,心中不禁一阵狂喜,急拨草去寻,谁知猛然间一阵剧痛传来,手背上已多了两个窟窿,流出的鲜血竟呈墨黑之色,再细看草中,一条大蛇立起身子,正“嗤嗤”地吐着鲜红的信子。这蛇长约六尺,蛇头赤红,双睛隐泛蓝光,状极恐怖。峰儿见状大吃一惊,又觉手上知觉已失,只忖道:“今日只怕便要死在这里了。”心中一阵凄凉,又一阵害怕,竟登时晕了过去。
这边英子将兔儿缚好,等得片刻,不见峰儿回来,便又向山内寻去,边走边连声呼喊:“小青——小青——”,却始终不见人答应,再行得数丈,忽见峰儿躺在山坳中一动不动,双目紧闭,面如金纸。英子大吃一惊,急忙上前检视,这才发现他手背上两个窟窿,汩汩地向外流着黑血,鼻息微弱,几已细不可觉。
英子知道峰儿已身中剧毒,性命便在顷刻之间,只急得纵声狂呼:“救人啊,快来救人啊——”,可这山野之间,人迹罕至,又何来的人救他?
英子见峰儿脸色已渐渐转青,禁不住泪水夺眶而出,正不知所措间,忽记起爹爹说过:“若是见死不救,便是禽兽不如之举。”况她与峰儿素来交好,若是弃他而去,心下更是不忍,当即将心一横,暗暗想道:“死便死了,只绝不能做那不仁不义之人。”想罢将身子伏下,凑近峰儿的右手,使劲吮吸起来。她边吸边吐,直累得满头大汗,峰儿伤口里流出的血色终于渐渐转红。英子见状大喜,正待要笑,才发觉脸颊俱已麻木,嘴唇也已肿起老高,她勉强站起身来,却忽地两眼一黑,就此人事不知。
再说雪儿来到镇上,逢人便问镇中可有武馆,不多时便打听到只城东有一间,叫做忠烈武馆,乃是少林俗家弟子曹忠烈所开,这曹忠烈五十开外,虎背熊腰,精神矍铄,武功原是得自少林嫡传,绰号“铁臂金刚”,在江湖上还颇有些声名。
雪儿打探真确,分外欢喜,回家做了好饭好菜,专等弟弟回来,可直等到天已擦黑,仍是不见峰儿踪影,雪儿不禁心中忧急,忖道:“峰儿日里上山,从未回来如此晚过,今日却是怎的了,难不成是出了什么事?”她想到此处,更是如坐针毡,暗道:“与其在此傻等,倒不如出去寻他。”当下出门向东,行出半里,正撞见英子他爹迎面而来。
雪儿忙招呼道:“管大哥,你好,今日不曾上山打猎么?”
英子他爹道:“今日在家中硝制皮毛,不曾上山。不知骆家小姐可见着我家红英么?”
雪儿闻言一愣,道:“怎地英子也不在家么?我却道峰儿在大哥家做客呢。”
英子他爹略一沉吟,道:“这可糟了,他二人结伴上山,此时还未回来,定是遇着事了,待我到山上找找。”
雪儿心中早存忐忑,闻言更是吃惊,忙道:“管大哥,我与你同去。”
英子他爹点头道:“也好,若是有什么事,也可帮个手。”
两人急急赶回英子家,拿了猎叉毒箭,又每人持了支火把,径向山中而去。这边峰儿昏厥,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才悠悠醒转,四下里已是一片漆黑,山风拂过,遍体生寒,峰儿暗忖道:“我这是已经死了么?这里便是阴曹地府么?好象除了黑漆漆的,也并不十分可怕。”&正胡思乱想间,忽听耳畔传来“悉悉簌簌”的声响,峰儿吃力地转头望去,只见一头大青狼竟不知何时来到了身边,凶睛如碧,利齿森然,正伸长了鼻子在地上嗅着什么。峰儿心中暗奇:“怎地这阴曹地府也有狼么?”再凝神细看,猛然然发现狼鼻下面躺着的正是英子。峰儿大吃一惊,脑中刹那间转过千百念头:“英子也死了么?英子怎地也来了此处……”那青狼却哪容他多想,血口一张,就要咬下,峰儿见状大急,运足全身力气,“喝”地一声狂呼,那青狼闻声吓了一跳,逃开几步,又停了下来,转头观望,绿油油的眸子闪烁不定。峰儿勉力将靴筒中的匕首拔在手中,暗暗发狠道:“今日就是被你吃了,也叫你讨不了好去!”那青狼观望片刻,见没了动静,又缓缓靠了过来,峰儿又是一声大喝,那畜生却只是退了半步,便不再退了,峰儿连声恐吓,那青狼已浑然不惧,龇出又尖又长的獠牙,向英子颈间咬去。峰儿见状,急怒攻心,只觉一股热血冲上胸口,不知哪来的力气,一骨碌爬了起来,飞身向那青狼扑去,手中尖刀直刺那畜生心口。那畜生吃了这刀,狂性大发,舍了英子,转身与峰儿疯狂地扭打在一起。峰儿余毒未尽,失血又多,只是凭得一时血气爆发,此时见英子已脱了危险,全身力气顷刻消散,软倒在地上,再难动弹。
第二章&远避他乡(二)峰儿正闭目待死,忽听得一声弓弦响,一箭飞来,正中那畜生左目,那畜生惨嗥一声,跳了开去,随即摔倒在地,只扭得几下,便寂然不动了。原来箭上喂有剧毒,又直贯入脑,那畜生才死得这般利落。峰儿呆得一呆,迅即回过神来,转头向来箭处望去,只见两团火光快速移近,火光中的人影依稀便是英子她爹管豹和姊姊雪儿。峰儿见状心中一宽,又晕了过去。&雪儿和管豹来到两小身边,雪儿见峰儿面色惨白,气息奄奄,不禁悲从中来,扑倒在峰儿身上,泣不成声。管豹俯身检视二人,对雪儿道:“红英和峰儿都中了蛇毒,所幸毒性虽猛,中毒却不深,并无大碍。”闻得此言,雪儿悬着的一颗心才算落回了原位,渐渐止住悲泣之声,向管豹道:“管大哥,现在却如何是好?”。管豹道:“先将他二人抬回去再作打算。”他口中虽是说“抬”,却是一边一个,将两人扛在了肩上。雪儿将火把灭了一支,持了管豹的猎叉,紧跟在管豹的身后,一起下山而去。&管豹将峰儿和红英在家中安置好了,取了些黄色的粉末化在两碗清水中分别喂二人服下,过不多时,峰儿先醒了过来。“醒了,醒了,峰儿醒了。”雪儿看见峰儿睁开了眼睛,忍不住欢叫起来。峰儿目光还有些呆滞,喃喃说道:“姊姊,这是哪儿?我不是已经死了么?”雪儿眼中泪花闪动,笑道:“峰儿,休要胡说,你还好好地活着呢。”“是么?我还活着么?”峰儿打量了一下四周,猛地记起英子来,连声问道:“英子呢?英子可还好么?”雪儿正欲答话,却听那边英子连声咳嗽,慌忙过去将她扶了起来,在她背后轻轻捶打。英子咳了几声,突然嘴一张,哇哇地吐出几口黑水来。管豹见状喜道:“英子也无碍了。”雪儿在英子背上不停揉搓,只一会儿,英子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第一句话便问道:“小青,小青他还死不了么?”管豹和雪儿见她神色懵懂,言语天真,忍不住都笑了起来。管豹轻抚着英子的头道:“峰儿没事,峰儿是好样的,他救了你的性命呢。英儿快告诉爹,发生了什么事,你和峰儿怎么会都中了蛇毒呢?”英子道:“我不知道小青是怎么中了蛇毒的,我看见他的时候,他已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峰儿插口道:“还不是寻那中了箭的黄兔,不小心被藏在草丛里的一条大蛇狠狠地咬了一口,我一时害怕,就……就晕了过去。”峰儿说到此处,低下了头,甚是不好意思。英子接着道:“我看见他伤口中流出的都是黑血,脸色难看得很,呼吸也快没了,我……我怕得紧,怕他就快死了,大声呼救,又没有人来,我想起爹爹说过,做人决不能见死不救,我就想,死就死了,拼了命也要救小青,所以我,我就用嘴帮小青把毒液吸出来,后来,后来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雪儿听她说得情真意切,感动得热泪盈眶。管豹听完,却是哈哈大笑,道:“好!不愧是我管豹的女儿,你小小年纪,有此侠义心肠,为爹的也骄傲得紧。”说罢又是不住大笑。雪儿闻言泪流满面,转头向管豹道:“管大哥,英子对我家峰儿的救命大恩,雪儿无以为报,请受雪儿一拜。”说罢便要跪倒。管豹抢上一步,扶住了雪儿,道:“骆小姐快别这样,若说救命之恩,峰儿不也救了我家红英的命么?”雪儿道:“怎可如此说法,要不是为了救峰儿,英子何至于此?况且若非峰儿与那畜生纠缠,那畜生早被管大哥一箭射杀了,峰儿反到是帮了些倒忙。”管豹哈哈笑道:“峰儿勇敢侠义,正是我辈热血男儿,我瞧着喜欢得很呢。”微一沉吟,又道:“我有个提议,却不知骆小姐意下如何。”雪儿忙道:“管大哥不妨直说。”管豹道:“今日英子和峰儿互相施救,已可算是交换了性命,他二人既可为对方舍生忘死,感情必厚,若是骆小姐不嫌弃,我便将红英许了你家峰儿,骆小姐以为如何?”雪儿闻言不禁一愣,宋人最重礼法,婚姻大事须得父母做主方能成事。雪儿姊弟初来时只说父母俱已被山中盗贼杀害,他二人是逃难来的,是以管豹才开口向雪儿提亲。雪儿此时却是好生为难,父母生死未卜,若是二老仍然健在,自己又怎可作主?她想到此处,不禁面露踌躇之色。管豹见状问道:“骆家小姐莫不是瞧不起我家红英么?”雪儿心中一凛,偷眼望那红英,细眉大眼,唇红齿白,原是个美人胚子,暗忖道:“红英聪明美丽,又为人侠义,不让须眉,正是峰儿的良配,况他父女二人对峰儿俱有救命大恩,爹娘若在,也必欣然应允。”雪儿想到此处,心意立决,抬头对管豹道:“管大哥何出此言,英子人生得美,胸怀又广,将来必是巾帼英雄,人中龙凤。雪儿早有高攀之意,只怕峰儿愚顽,辱没了英子。难得管大哥瞧得上我家峰儿,雪儿竟自欢喜得呆了,万望管大哥勿怪。”管豹闻言喜道:“如此说来,骆小姐也无异议,那太好了,此事就此定下了,红英终身有托,我心也安了。”说罢转头望向英子,英子早已羞得拉过被子蒙住了头,一动不动,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再看峰儿,也是满脸通红,讷讷地说不出话来。
管豹见状,忍不住放声大笑,笑了一阵,忽然顿住,拍了拍脑袋道:“我怎地如此糊涂,竟忘了交换文定之礼。”说罢从腰间抽出一支银笛,那银笛上刻有精细花纹,以翠绿丝线作穗,煞是好看。管豹将银笛双手交到雪儿面前,道:“寻常猎户家,别无长物,就以此笛赠了你家峰儿吧。”雪儿双手接过了,略加思索,从头上拔下一根玉簪,交到管豹手中,道:“雪儿也是身无它物,只有这根簪子,倒叫管大叔见笑了。”峰儿和英子既已定亲,雪儿便将称呼都改了。管豹接过那簪子,见玉质晶莹,入手温良,知道极为贵重,忙贴身收好了,道:“多谢骆家小姐,我这便弄些酒菜来,大家好好闹一闹。”说罢欢天喜地地去了。这夜四人尽情欢闹,其乐融融,就此按下不表。
第二日雪儿又进城去请了一名大夫为两人诊治,大夫开了张清肝解毒的药方,雪儿照方抓药,再替两小调养了十余日,两小这才余毒尽去,霍然痊愈。雪儿见峰儿康复,送峰儿去学武的念头又在心中升起。这日雪儿将峰儿叫到身边,说道:“峰儿,城东有家忠烈武馆你可知道?”峰儿连声道:“知道知道,那武馆的气派大得很呢,人的眼睛都是长在头顶上的,一个个蛮不讲理,不过他们的武功倒真耍得好看。”雪儿道:“你知道就最好了,姊姊今日就打算送你去那里学武功,你瞧好么?”峰儿闻言一愣,他天性好动,原本对武功有极大的兴趣,但一想到在那武馆里难免要受些闲气,心中又是老大的不乐意。雪儿见他犹豫,又说道:“峰儿,现在就只你我两人相依为命,你是堂堂男儿,应该保护姊姊的,是不是?”峰儿应道:“是。”雪儿接着道:“可你现在既无武功,力量又弱,连头狼也打不死,怎能保护姊姊和红英?我送你去学武,你心中是愿意学的,只是怕受人家的气,所以才不想去,对不对?”峰儿又应道:“对。”雪儿叹了口气,接着道:“男儿的胸襟,应当是天宽地阔,受点儿闲气算得什么?你此去只须勤学苦练,他年你武功既成,傲视群雄,又有谁敢拿气给你受?”峰儿听到此处,眼睛一亮,朗声说道:“姊姊你莫要再说了,那‘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的道理,我也是懂的,今日便依了姊姊,去拜师学艺便了。”说罢起身便要向外走。雪儿道:“且慢,你须得在我面前立下重誓,决不贪玩偷懒,决不半途而废。”峰儿闻言笑道:“好,我便在姊姊面前立誓,我若有贪玩偷懒,半途而废,便叫姊姊离我而去,让我一个人孤苦伶仃,连小狗也不如。”雪儿长长地叹了口气,道:“你要牢记今日之言才好,随我走吧。”说罢从箱子里取出四锭用金叶子换来的银元宝,每锭五十两,用布包了,负在肩上。峰儿奇道:“带这许多银两却是为何?”雪儿道:“这是你的学费呀?难道别人还会白白教你武功么?”峰儿惊道:“要这许多么?”他虽是出生于大富之家,但这一年来多历磨难,已懂事多了,也懂得银两的珍贵,此时得知要这许多银两,心中凛然,暗忖道:“此去定要勤学苦练,切不可负了姊姊对我的一番期望。”
二人来到忠烈武馆,由家丁引领入内,穿过前院,来到前厅,前厅中已坐了一男一女,男的浓眉大眼,颧骨突出,双颊深陷,貌极粗豪,年纪约五十开外,想来就是那“铁臂金刚”,他旁边的中年女子,容貌清秀,仪态端庄祥和,却与“铁臂金刚”大异其趣。雪儿上前向那浓眉汉子一礼,道:“小女骆雪带弟弟骆青峰前来拜师,望蒙曹老爷不弃,收纳门下,峰儿日后自当聆听教诲,谨遵师命,将曹老爷的武功发扬光大。”那汉子鼻子里面哼了一声,冷冷地说道:“这些都是后话,不提也罢。今日既来拜师,可有把银两携来?”骆雪连声道:“当然当然!”说着打开包袱,取出四锭元宝,呈到曹老爷面前。那曹老爷见了银子,神色登和,伸手接过了,笑道:“骆小姐请放心,令弟在我处学武,我必定严加督导,小心照料,助他早日练成绝世武功。”骆雪闻言道:“如此便多谢曹老爷了。峰儿,还不快上前行拜师大礼。”峰儿冷眼旁观,只觉这曹老爷见钱眼开,分明是个势利小人,心中着实厌恶,但转念又想道:“且不管他为人如何,只须有些真实武功,我便忍气吞声,跟他学了。”当即上前三跪九叩,行了拜师大礼。曹老爷待他礼毕,哈哈笑道:“好!好!今日又收了个好徒儿,学武之道贵在用勤,我这便带你到后院,开始学习入门的功夫。”雪儿闻言对曹老爷道:“如此小女子先行告退,我家峰儿便有劳曹老爷了。”说罢向曹老爷夫妇福了一福,回身又望了望峰儿,似欲说话,终未开言,转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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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黄昏,峰儿一阵风似地奔回来,兴高采烈地向雪儿道:“姊姊,你瞧我今日都学到什么了。”一面说着,一面抖开了身形,将几式拳脚打得虎虎生风。雪儿见状,心中欢喜不胜,轻抚着峰儿的头道:“那武馆里究竟怎样?也说给姊姊听听。”峰儿闻言撇了撇嘴,道:“也没什么特别,大师兄鲁浩,二师兄齐玉龙,三师兄付祥瑞,四师兄刘昭荣……总之都是城中豪富之子。”雪儿见他脸露不忿之色,料想他定是受了些闲气,当下不再追问,埋首整治了一顿丰盛晚膳,直吃得峰儿眉花眼笑,赞不绝口。是夜,雪儿躺在床上,辗转难眠,默默向天祷告:“爹,娘,你们放心吧,你们不在的时候,雪儿也没有让峰儿冷着,饿着,而且雪儿还送他去学武功了,峰儿天资聪明,假以时日,必成大器。那时咱们骆家又多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再不怕别人来欺负我们了。”雪儿想到这里,心中五味杂陈,忍不住流下泪来,她正黯然神伤,忽听屋外隐隐传来呻吟之声。雪儿心中疑云顿起,这一年来,雪儿就是睡觉的时候也极警醒,时时防着仇家寻上门来,况且此时正是夜阑人静,这呻吟声虽然细弱,雪儿仍是听得清清楚楚。雪儿翻身下床,从窗户的缝隙向外望去,只见一团白色的影子在地上缓缓蠕动着,那呻吟声便是从这白影中发出的。雪儿不禁心中发毛,悄悄地走到外屋把峰儿推醒了。
第二章&远避他乡(三)&& 峰儿正睡得香甜,刚要出声询问,雪儿已经按住了他的嘴巴,轻声道:“屋外似乎有人。”峰儿一惊,睡意全消,下了床,将匕首握在手中,凑近门缝,仔细观瞧,只见那白影一边呻吟,一边向着茅屋爬来。峰儿大急,回头对雪儿道:“那白影向咱们家爬过来了。”雪儿闻言,急得手足无措,只连声道:“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峰儿略一思索,回身取了自己的小弓箭交给雪儿,说道:“姊姊你用这弓箭瞄着他,我出去看看,若是他稍有异动,你便发箭射杀了他,姊姊千万小心,这箭是从管大叔那里讨来的,上面喂有剧毒,见血封喉。”雪儿接过弓箭,道:“好,就这么办,峰儿你要加倍当心。”峰儿道:“姊姊放心,我领会得的。”转身轻轻卸落门闩,开道门缝,闪身到了外面。雪儿急忙跟上,把门缝又开大了些,张弓搭箭,瞄住了那白影,双目圆睁,一眨也不敢眨。峰儿出得门来,小心翼翼地向那白影靠近。那白影又向前爬了数尺便寂然不动了。峰儿又大着胆子走近了几步,月光下看得真切,那白影乃是一个白衣人,他双目紧闭,好似已然晕厥。峰儿仍不放心,拣了块石头扔过去,正砸在那白衣人的肩头,那白衣人却好似死了一般,浑没反应。峰儿这才上前,只见那白衣人身下一条血线,直延伸到老远的地方,想是受了伤后,一路爬来的。峰儿奋力将白衣人反转过来,见他胸前有三处伤口,排成品字型,不断有鲜血涌出,只怕不出一时三刻,便要一命呜呼。峰儿急忙向茅屋喊道:“姊姊快来,这人受了重伤,只怕就快死了。”雪儿闻言,扔下弓箭,疾步赶来。峰儿问道:“姊姊,这可怎么办?”雪儿记挂着姊弟二人的安全,原本不愿多事,但见那人奄奄一息,实在可怜,又想起爹娘平日的谆谆教诲,不禁心中一软,叹了口气,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既然被我等看见了,便须救他性命。峰儿,你来帮姊姊的忙,先把他抬到屋内再说。”那白衣人身材长大,二人直累得脸红气粗才将他抬进屋中。雪儿检视那人伤口,知情势危急,也顾不得什么男女之嫌了,急对峰儿说道:“你速速除去他上身的衣衫,我去烧些水来,替他清理伤口。”峰儿依言而行,不多时雪儿便烧了热水来,将那人的伤口洗净,又取了金创药替他掩上,二人这才松了口气。
次日清晨,雪儿和峰儿一同起程,雪儿去寻大夫,峰儿也自去练武,不知不觉间夕阳西下,倦鸟归林,又是一日过去。雪儿正在灶火边烹制峰儿最爱吃的松鼠鱼,忽闻身后“咿呀”一声响,却是峰儿推门进来了。雪儿一面将松鼠鱼起锅,一面笑道:“回来得正是时候,快过来吃饭吧。”峰儿小声应了一声,一瘸一拐地向饭桌边挪去。雪儿这才注意到峰儿脸上有好几块乌青,衣衫上满是尘土,不由吃了一惊,放下菜肴,快步上前扶住了他,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快告诉姊姊,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峰儿摇了摇头,却不说话。雪儿见状急得手足无措,道:“你再不说话,我便自去找曹老爷问个明白。”说罢拔腿便向外去。峰儿见状忙道:“姊姊,不需去了,我……不知大师兄为何总看我不顺眼,今日叫二师兄与我对练,二师兄下手狠了些,所以受了些小伤,不过我可没输,二师兄功夫虽好,但却怯懦少勇,最后还是我打赢了。”雪儿道:“小伤?这还算小伤?我看你就快连路都走不动了。你才进门两日,他们怎么可以让你跟别人对练,这不是明摆着让你被别人打吗?不行,姊姊这就找他们理论去。”雪儿说罢,转身就要出门,峰儿连忙一把拉住了她,道:“姊姊,没有用的,他们这是故意为难我来着,你若去理论,他们不用这招了,却不知要用什么更阴毒的法子来对付我。”雪儿闻言一呆,转头望着峰儿,看他满身是伤,心疼得眼泪直在眼眶里转,“那姊姊明日去把学费讨回来,咱们不学了。”峰儿斩钉截铁地道:“不行,他们打我就是想我不要再去学了,我若离开,不是正称了他们的意吗?姊姊,我既答应你去学武,便早知会有今日,这武功我是一定要学的,就算他们打死我,我也决不放弃,只是万不可让他们把咱们骆家的男儿瞧得小了。”雪儿听他语气坚决,掷地有声,心中骄傲,豪气顿生,道:“好,峰儿你果然没有叫姊姊失望,果然是我骆家的好男儿。你且过来,让姊姊瞧瞧你的伤势。”峰儿闻言脱了上身衣服,露出青一块,紫一块的大片淤伤。雪儿强忍心中伤痛,拿了药酒出来,替峰儿揉搓。峰儿默默忍痛,待得雪儿帮他打点完毕,三口两口地把饭吃了,便爬到自己的临时床铺上休息,他原本是有床铺的,不过却被那白衣人占用了,雪儿帮他在地上张罗了个临时铺位。峰儿慢慢躺好,全身一松,觉得自己好象脱力一般,就连根手指也动弹不得。过不多时,忽然有人敲门,雪儿开了门,却是红英来了。
红英眨巴着一双天真的大眼睛,对雪儿道:“雪儿姊姊,小青可回来了么?我来找他玩儿呢。”雪儿道:“我便知道是你个小鬼头来了,外面风大,快点进来吧,峰儿正歇着呢。”红英蹦蹦跳跳地进了门,到峰儿身边盘膝坐了,轻轻推了峰儿一把,道:“小青,小青,是我来了。”峰儿睁开眼睛瞥了她一眼,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便又把眼睛闭上了。红英道:“小青,你怎么了,怎么不理我呀?”峰儿眼睛都懒得睁开,道:“你自个儿玩吧,我累得紧。”红英道:“不行不行,你昨天才说学武回来要跟我玩的,怎么可以耍赖呢?”看看峰儿没有动静,红英又接着道:“你要是再不起来,我可要胳肢你了。”说罢伸出一个手指,在峰儿腋下戳了一下,那地方正是峰儿受伤的一处所在,这一下猝不及防,直痛得峰儿“哎哟”一声叫了出来。
红英吓了一跳,道:“你怎么了,是我戳痛你了么?我手下没有使力呢。”雪儿道:“不关红英妹子的事,是峰儿今日去学武,受了些伤,现在全身都痛着呢。”红英瞧了瞧雪儿,又瞧了瞧峰儿,道:“学武便是要受伤的么?”峰儿没好气地道:“当然不是,只是我不小心,给一条疯狗咬了。”红英看了看峰儿,转头疑惑地望着雪儿道:“是么?”雪儿笑道:“不错,正是给疯狗咬了。”红英这才信了,对峰儿道:“小青你也真是的,明知道是条疯狗,你还去惹它干什么?”峰儿气急败坏地道:“我不知道它是条疯狗!”红英道:“好了好了,你莫生气嘛,你既受伤了,我便不要你陪我玩了,你就躺着跟我说说学武功的事吧,可好玩么?”峰儿道:“就是摔摔打打的,有什么好玩的?”红英道:“学武功就是摔跟斗么?”峰儿不耐烦地道:“是呀是呀,就是摔跟斗。”红英见他神色间颇有忿忿之意,知他心情不佳,道:“今日你心情不好,我留在这里定要受你的气,我走了,自去玩去。”说罢站了起来,对雪儿道:“雪儿姊姊,我走了。”雪儿颔首答应。红英出了门,嘴巴里却唱道:“小青蛙,眼神差,学武摔了个大马爬……”峰儿闻言,登时气了个半死,大声叫道:“你给我闭嘴!”红英的声音果然嘎然而止,峰儿等了一会,没见动静,刚松了口气,窗外红英的声音却忽又响了起来,“小青蛙,呱呱叫,一不小心被狗咬!”峰儿气得瞪大了眼睛,鼓着腮帮子说不出话来,只听见红英还在“小青蛙,青蛙小”地唱着,渐渐去得远了。
次日雪儿起了个大早,做好了早餐叫峰儿起来用过,便要送他去武馆。峰儿忙道:“姊姊请放心,峰儿还可撑得住,若要姊姊送我前往,倒要叫那帮兔崽子嘲笑了。”雪儿闻言,知道峰儿决计不肯让自己同往,只得作罢。峰儿出得门来,慢慢地向武馆走去,边走边想道:“这帮兔崽子都是一个鼻孔出气,他们若是定要一起为难我,我势单力孤,是肯定不敌的,却是怎生想个办法应付才好?还是那句俗话‘小不忍则乱大谋’,真要到了不得已的时候,流氓无赖的方法也只好用上一点半点了。”&这日雪儿守在家中,心急火燎,如坐针毡,好容易盼到峰儿回来,三步并作两步地抢上前去,道:“峰儿你还好吧,快让姊姊看看……他们今日可有欺负你?”峰儿搬了凳子坐下,嘻嘻笑道:“他们到是想,可是我也没有那么容易就受人欺负。”雪儿急道:“到底怎样,快说给姊姊听听。”
峰儿道:“他们今日又换了四师兄来打我,不过我可没那么笨了,只走了一招,便佯装不敌倒地,爬起来还奉承了四师兄几句,夸他比二师兄还厉害,如此不但免却了一顿好打,还让他们互生轻视之意,看来我以后的日子会好过点儿了。”雪儿听罢,暗自松了一口气,忖道:“峰儿不逞血气之勇,懂得保护自己原是对的,只是这离间他人之法,终究不是光明正大,此节须得向峰儿解释明白才好。”想罢向峰儿道:“峰儿,此计虽然可行,但离间他人终非上上之策,待过了这关口便不可再用了。”峰儿闻言笑道:“大丈夫能屈能伸,力不能敌,便当智取。这计策又有什么上下之分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难道人家欺负到头上了,我还要任人宰割么?”雪儿听了峰儿这番话,隐隐觉得不妥,可一时又想不出来哪里不对,正沉吟间,忽然传来“咚咚”的敲门声,雪儿去开了门,自然又是红英来了。红英跟雪儿问了声好,蹦蹦跳跳地来到峰儿面前笑道:“小青小青,你今天有没有被疯狗咬呀?”峰儿也笑道:“今日里疯狗蔫了,还被我教训了一顿呢。”红英拍手道:“好呀,小青真是英明神武,居然连疯狗都被你打败了。”说罢忍不住掩口失笑。峰儿知她揶揄自己,也不争辩,自顾自地品尝起姊姊做的干笋肉丝来。红英笑了一阵,见峰儿不来理她,觉得无趣,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瞪大了眼睛,鼓着腮帮子瞅着峰儿,模样甚是委屈。雪儿见状,暗自好笑,上前道:“英子,你还没有吃饭吧,就在雪儿姊姊这里吃了吧。”红英忙道:“谢谢雪儿姊姊了,红英是在家里吃过了才来的。”雪儿道:“不打紧,就是吃过了也可以再吃一些,算是品评雪儿姊姊的手艺。”红英本待谢绝,但瞥了桌子上的菜肴一眼,只见红红绿绿,煞是好看,而且那诱人的香味还一阵阵地袭来,红英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不好意思地道:“如此便有劳雪儿姊姊了。”峰儿见了她的神色,忍不住笑道:“小馋猫。”红英闻言,满面飞红,低下了头,忸怩地揉弄着自己的衣角。雪儿强忍笑意,向峰儿嗔道:“峰儿休要胡言乱语,欺负你红英妹子。”说罢替红英添了副碗筷,三人边吃边聊,兴高采烈,直到雪儿添了第二次灯油,红英才起身告辞。峰儿跟姊姊打了个招呼,送红英出来,其时星光无限,月到天心,四下里一片寂静,只有些蟋蟀的鸣叫声不时传来,峰儿和红英走出里许,忽见眼前星光流动,尽是山间流萤,再向前多走几步,两人只觉恍如身在梦中,上下左右俱是荧光,早已分不清哪里是流萤,哪里是星星。峰儿随手抓了几只握在手中,那微弱的光芒从指缝漏了出来,似有还无,如梦似幻。红英见了,连声道:“我也要,我也要,快给我呀。”峰儿笑道:“想要么,自己来拿呀。”说罢将拳头伸到红英的面前。红英用左手握住了他手腕,右手在他手心里轻轻地掏弄着。峰儿只觉她的手又滑又嫩,柔若无骨,软绵绵的甚是舒服,忍不住轻轻握了握。他与红英两小无猜,胸中并无杂念,这么一握只不过是觉得舒服而已,但红英是女儿家,女孩的心性原比男孩成熟得早,加之她又正值豆蔻年华,情窦初开,给峰儿这么一握,心中竟是忍不住一阵荡漾,转头瞥了峰儿一眼,见他神态真诚可爱,忍不住脱口道:“小青,你……你会娶我么?”峰儿闻言一楞,傻傻地道:“我们不是已经定了亲了么?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我当然会娶你的呀。”红英听他如此说法,心中又羞又喜,嗫嚅道:“那你……你可不许后悔。”说完了这句,羞不自胜,甩开了峰儿的手,向着自家的方向,快步狂奔而去。峰儿连忙拔腿追去,眼看就要追上,却已到了红英的家门口。红英家中还亮着灯,想是管大叔为红英留着门子呢。红英冲到门口,使劲一推,那门户“咿呀”一声,应手而开,她闪身进去,反手把门掩了,又迅速地插上了门闩,伏在门上,闭了眼睛,娇喘连连。峰儿在门外站了半晌,始终想不明白红英为何突然狂奔而去,拍了拍脑袋,喃喃地道:“她莫不是见了鬼了,怎地跑得如此快法。”呆立了一会,终究不得要领,只得苦笑一声,转身慢步而回。此后几日,峰儿照常去练武,每日里也总有师兄来与他过招,峰儿便用那老办法,只两三招便自动跌倒,总算免去了许多皮肉之苦,身上的旧伤也渐渐痊愈了。
第三章 祸不单行(一)
10:15:45&& 这日雪儿正自操持家务,忽听那白衣人在内屋哼了一声,雪儿急忙入内,果见那白衣人已悠然醒转。雪儿大喜,抢上前去,欢声道:“你终于醒了。”那白衣人不答,只望着屋顶,神色茫然,“这是何处?我可是已死了?”雪儿道“没有没有,你虽身受重伤,九死一生,现下却是死不了了。”白衣人闻得雪儿此言,那日受伤的情景如电光火石一般地掠过心头,他四下里扫视了一遍,对雪儿道:“想是小姐救了小人的性命,请受在下一拜。”说罢便要起身。他这一动,牵扯了伤处,登时疼得眉头紧皱起来。雪儿忙将他摁住,道:“这位大哥身上的伤势还没有大好,可千万莫要乱动,免得前功尽弃。”白衣人道:“小人汪铭,今番受了姑娘的救命大恩,不知何以为报,他日姑娘若有差遣,小人自当竭尽全力,万死不辞。”他身体虽不能动,神色却甚是恳切。雪儿见状忙道:“扶危济困,乃是做人的本分,自小父母谆谆教诲,小女子片刻也不敢忘记的,壮士这番话却是言重了。”雪儿稍一停顿,接着道:“却不知壮士如何受了这等重伤?”汪铭道:“小人本是苏州人氏,苏州丝绸天下闻名,小人便贩卖些许,讨个营生,哪知却不幸遇上山贼,非但抢了我的全部货物,还将我砍成重伤,多蒙姑娘相救,这才得脱大难,小人实在是感激不尽。”雪儿道 :“原来如此。”忽然心中一动,问道:“大哥是苏州人氏么?”汪铭道:“不错,土生土长的苏州人。”雪儿接着问道:“大哥是苏州人,又是做丝绸生意的,不知可识得吉祥布庄的老板骆员外?”汪铭道:“姑娘说的是骆达骆员外,那是苏州城中鼎鼎有名的人物,我怎会不识得?骆员外他待人厚道,轻财重义,做生意童叟无欺,我们城里的人对他都是非常敬重的。只可怜骆府飞来横祸,忽遭大火,数十年基业付之一炬。这横火来势猛恶,本已足奇,更奇的是骆府上下竟是不能逃脱一人,尽数烧死,连骆老爷夫妇二人也俱罹难,苏州城上下闻之无不扼腕叹息。”雪儿听到“连骆老爷夫妇二人也俱罹难”这句,不禁两眼一黑,几欲晕去,她深吸了口气,强自镇定地问道:“既是遭了大火,想必众人都已烧成焦炭一般,却如何识得便是骆老爷夫妇?”汪铭道:“据闻大火过后,官府曾招与骆老爷相熟的人等前去认尸,本也认不出来的,只是见到两具尸身上的龙凤翡翠戒指,这才认定了。须知这龙凤翡翠戒上的两粒翡翠,晶莹圆润,质地空灵,入手温良,遇火不焚,乃是骆老爷伉俪独有的稀世宝物,那两具尸身定是骆老爷夫妇无疑的了。两具尸身相依相偎,想是他二人情深意重,生死相随,着实令人敬重。”雪儿心中早存了恶念,闻言更是万念俱灰,禁不住失声痛哭。汪铭登时闹了个手足无措,一时摸不着头脑,也不知如何劝慰,只嗫嚅道:“姑娘,快别如此,姑娘请节哀。”雪儿心中已憋了年余,这一爆发,如何还能收拾得住,直痛哭了半日,才自抽抽噎噎地止住悲泣之声,心中暗暗想道:“父母俱以辞世,今后我身上的责任便更加大了,我须得不顾一切,竭尽全力护得峰儿周全,助他成为当世大侠,这血海深仇方能有得报的一日。只是可怜爹娘一生仁义,竟落得如此下场。”雪儿念及此处,那泪水又忍不住扑簌扑簌地掉了下来,再抽泣了一阵,忽然想起汪铭还在身边,忙抹去眼泪,向汪铭道:“不瞒汪大哥说,小女子姊弟本也是苏州人氏,自幼孤苦,受过骆员外的活命大恩,惊闻恩公暴亡,失了常态,倒叫汪大哥笑话了。” 这边峰儿学武回来,一边悠闲地走着,一边哼着小曲子,离家门还有数十步,便已耐不住叫了起来:“姊姊,我回来了。”屋内并无人应声,峰儿也不以为意,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茅屋前,推门而入,只见姊姊脸朝下伏在桌上,背部微微抽动,而那白衣人也已坐起身来,脸色虽然苍白,一双眼珠却已十分灵动。峰儿不禁吃了一惊,警惕地望着那白衣人,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白衣人道:“小兄弟,雪儿姑娘是你姊姊吧。你姊弟二人救了小人的性命,汪铭感激涕淋。只是雪儿姑娘听了你们恩公的噩耗,伤心欲绝,小人不能从中开解,反而手足无措,实在是惭愧。”峰儿听了他如此说法,也不答话,径直走到姊姊跟前,轻轻地摇了摇雪儿的肩头,道:“姊姊,这是出了什么事了?何故如此伤心?”雪儿心情本已渐渐平复,听得峰儿的这声询问,忽又悲从中来,转过身来抱住了峰儿,失声痛哭。峰儿吓了一跳,他和姊姊一起长大,从没见过姊姊哭得如此伤心,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一时间竟然傻了,只任由姊姊抱着,一动也不敢动。雪儿又哭了一阵,忽地抬起头来,对峰儿道:“峰儿,你随姊姊出来,姊姊有些话要说与你知道。”说罢拉了峰儿便向外去,二人来到一处空地,雪儿看看四下无人,停下了脚步,道:“峰儿,事到如今,姊姊也不再瞒你了,我这就把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你。你可要听好了。”峰儿连忙点头答应。雪儿用衣袖抹了抹泪痕,道:“姊姊就从咱们爹娘的身份讲起吧。”说到此处,雪儿将目光投向了远方,呆呆出神,约莫过了盏茶时分,才又接道:“你总道咱们爹娘是苏州做绸缎生意的寻常富户,却不知咱爹娘当年曾是江湖上叱咤风云的武林大豪。爹爹江湖人称‘霹雳刀’,娘的外号唤作‘天女散花’,他二人锄强扶弱,行侠仗义,是江湖上人人景仰的侠侣。爹爹还有结义兄弟二人,大哥叫做刘鹏,二哥叫做杨傲天,俱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铁血男儿。他三人联袂行侠,为武林做了许多好事。可是正当他们名震武林,如日方中的时候,江湖上却发生了一件大事。”峰儿听到此处,忍不住插口道:“什么大事?”
雪儿摸了摸他的头,道:“你莫着急,听姊姊慢慢讲来。武林中原本平静,却忽然间谣言四起,说是昔年南唐的一张藏宝图和宝库的钥匙流入了武林,这宝库之中不但有堆积如山的金银珠宝,更有那每一个学武之人梦寐以求的绝世武功秘籍。谁要是得到了这些宝藏,莫说成为武林至尊,号令群雄,便是与皇帝一争天下也是指日可待。江湖中人,对金银财宝多半没有什么兴趣,可那绝世武功秘籍的诱惑却实在太大,是以此谣言一出,江湖中立马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峰儿此时又忍不住插口道:“那关我们爹爹甚事?”
雪儿也不理他,接着道:“爹爹和两位伯伯都是世间的奇男子,自然不会把这些谣传放在心上,且莫说还未知虚实,便是真有此事,他们也不会贪图他
人财物,卷入这场是非之中,可惜天意如此,注定他们躲不开这场武林浩劫。那年秋天,他们兄弟三人无意中在甘凉道上救了一位老和尚,当时这老和尚正被三个蒙
面人围攻,身受重伤,奄奄一息。爹爹他们将他救下后才发现他竟然就是少林寺戒律院主持福明大师。爹爹他们虽然用尽全力为福明大师疗伤,无奈他伤势过重,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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