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南海盛开号机舱进水保险盒盖子颠开了里面进了有好多细沙的灰尘要紧吗?

黄金武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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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武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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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藏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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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1942年5月,在马尼拉的15个码头上,日本抢劫而来的财物已经堆积如山,这里也是整个东南亚的最后转运站。战争无论以何种谈判结果来结束,日本仍希望保住菲律宾和印度尼西亚。但是这一希望在1个月后,即1942年6月,完全破灭,这也是珍珠港事件的6个月和新加坡沦陷的3个月后的事。当时日本在中途岛战役中失利,而且再也没有重新占据上风。秩父宫和他的兄弟高松宫、三笠宫已经意识到,日本最终将输掉这场战争,如果他们在军事上失败,那么,他们一定不能在经济上输掉。①从东南亚抢劫来的财富必须走海路运回日本,到1944年,日本才控制了从东南亚经中国到日本的陆路交通线。②由于马尼拉成为这些赃物的集结地,这些珍宝在此分类、登记,然后装上货船,或者是装上需要开回日本进行修理的军舰运回日本。由于这时美国潜艇装备的鱼雷有缺陷,不是打偏就是在碰到船舷后弹走,因此日本有可能完成这一任务,而不至于中途遭到损失。
  美国潜艇装置的技术缺陷实际上直到1943年才得到改观。为了保护这些珍贵货物免遭盟国飞机和军舰的攻击,开始时,裕仁调拨给秩父宫4艘1万吨位的高速客船,将它们重新油漆为白色,还有一个巨大的“绿十字”,表明它们是救护船(日本拒绝使用国际红十字标记)。为了掩盖真实身份,船的外形被改装,船的上部结构是假的,并多安了一些烟囱。为了进一步混淆视觉,每只船还有一个正式的日本救护船的名字。这些假冒的救护船在新加坡或巴达维亚(印尼首都和最大商港雅加达的旧名———译者)装上货,再带上数百名重要的乘客:日本的外交官、高级军官和其家人。他们以为乘坐救护船更加安全,因为它们受到国际法的保护免受攻击。③许多人都可以证明,日本在轰炸扫射其他国家的医院和救护船方面从未犹豫过,他们的理由是日本从未参加日内瓦战争公约,但他们却肯定盟国的飞行员和潜艇不会故意攻击日本的救护船。航行时,这些假救护船避开主要的航线,通过爪哇海向东到西里伯斯岛(印尼苏拉威西岛之旧称———译者),再沿婆罗洲(一半属马来西亚,一半属印尼———译者)的东海岸向北到棉兰老岛(菲律宾东南部),然后穿过菲律宾众多的岛屿到马尼拉湾。
  外国船只被俘获后,合适的也被编入这一队伍。一个例子是荷兰客轮“奥普顿·诺特号”(OptenNoort),它是以汽船时代一著名开拓者的名字命名的。该船于1942年2月在爪哇附近的水面被日本截获,之后就开始了其非同寻常的经历。这艘船多次在菲律宾和日本之间运送这些财物。战争快要结束时,它满载金块后被沉入舞鹤海军基地附近的水域,直到1990年,日本人才将它打捞上来。我们从一名参与此事的人那里得到打捞这艘船只的彩色照片,这些照片揭示的是政府高级官员和大日本公司在太平洋战争结束半个世纪后,继续参与金百合行动并从战争掠夺物中获利(见书前面的照片)。④
  “奥普顿·诺特号”于1927年在阿姆斯特丹建造,是荷属东印度的皇家联运航运公司的客轮。⑤以爪哇为起点站,定期来往于泗水、三宝垄、巴达维亚和勿拉湾港口,被称作“特快航线”。该船造型很优美,船首垂直,只有一个高烟囱和优雅的船尾,群岛的荷兰殖民地居民很喜欢它。⑥它的排水量为6000多吨,巡航速度为15节,一二等舱能容纳200名乘客,下舱还能装载1200名乘客。⑦太平洋战争爆发后,该船被改造成荷兰海军的救护船,清楚地标上“红十字”和船的编号,并通过外交渠道,通报了日本。日本也正式回函,承认它的救护船的身份。但是日,当该船在泗水入口处,为免遭磁性水雷的袭击,进行消磁处理时,遭到了两架日本飞机的攻击。船体被炸坏,一名医生和两名护士被炸死。G.托辛加(G.Tuizinga)船长将它慢慢地驶进泗水码头进行修理。6天后,爪哇海的战斗开始,与其说它是战斗,倒不如说是屠杀。日本舰队装备了新式鱼雷,射程达3万码,带有氧气推进系统,不会留下气泡的痕迹。英国巡洋舰“埃克塞特号”(Exeter)被这种形式的鱼雷击伤,荷兰的两艘巡洋舰“德鲁伊特号”(DeRuyter音译)和“爪哇号”(Java)以及另外3艘驱逐舰被击沉,盟国的舰队遭到重创。⑧
  得知这一消息后,“奥普顿·诺特号”赶忙从泗水修船场驶往战斗发生地救援幸存者,遭两艘日本驱逐舰拦截。日本海军登上船,破坏了船上的无线电设备,⑨并禁止该船援救幸存者,要求停在原地。⑩第二天中午,托辛加船长决定逃往澳大利亚,于是沿着爪哇岛海岸高速行驶。3小时后,他们被一架日本飞机拦截。该飞机投了炸弹,命令船掉头。该船被迫驶往马辰(印度尼西亚中部港市———译者),在那,有970名盟国战俘登船,其中有800名“埃克塞特号”上的幸存者,许多人裸露着身体。随后,该船在日本卫兵的监视下驶向望加锡,在那里,它充当战俘医院,停泊了8个月。一次,一位医疗工作人员S.J.威曼斯(S.J.Wiemans)试图阻止一名日本卫兵污染已消过毒的医疗器具时,那个卫兵当着全体船上的人殴打他。日,“奥普顿·诺特号”驶往横滨,挂的是日本国旗。日,到达横滨后,托辛加船长要求与国际红十字会的代表接触,但遭到拒绝。全体船员和医务人员———29名男子和15名护士被关在离广岛75公里的三次市战俘营里,这座战俘营原是一所美国教会学校。他们(作为国际红十字会成员)所受到的待遇比战俘要好些。{11}
  与此同时,在横滨,“奥普顿·诺特号”被改装,油漆成白色,增加了一个烟囱,还有一个巨大的“绿十字”,更名为“天野丸号”。3个月后,即1943年,它又被更名,冒名为“日川丸号”。真正的“日川丸”是一艘吨位为1.1万吨的快速客轮,1929年建造,并正式注册为医疗船。真正的“日川丸号”停泊在横滨,被作为旅馆和旅游景点。冒名的“日川丸号”也就是“奥普顿·诺特号”被驶往新加坡载运武器和重要人物的家庭成员。之后的战争岁月中,它行驶于新加坡和马尼拉之间,运送金百合行动的财宝。日,荷兰潜艇“剑鱼号”看到它在爪哇海航行,但潜艇的船长让它过去,把它当做了一艘日本医疗船。同年11月1日,该船的名字又被改为“天野丸号”。就在战争结束前的几个星期,它满载财宝,又来到横滨。这次没卸货,而是被带到位于日本西海岸的舞鹤海军基地,在那里又装上了更多的黄金和白金,还有大量的钻石和红宝石。据日本资料估计,这批货价值为3兆日元。{12}在日本宣布投降前两天,在夜里,该船被带进舞鹤湾,日本船长和船员被枪杀,通海阀被打开,该船沉没海底。日本政府给荷兰政府的通知中称“奥普顿·诺特号”在战争期间触雷沉没(在第十三章,我们将讲述打捞它的故事)。
  金百合计划搞来的、由这些冒名的医疗船运回的财宝,其下落是一个复杂的谜,直到今天还是秘密。这个谜的一些线索散落在环太平洋地区,要把这些线索拼凑在一起,需要极大的耐心。下面是我们所拼凑的一些线索:一旦这些货物运到日本,战略物资如矾土、钨等被送到军工厂,或藏到军事地堡,几年后,这些战略物资再被取出。在舞鹤海军基地,有许多这样的地堡。对于从这么多国家抢来的硬币,日本还有一个技术上如何处理的问题。金币、银币保留下来,青铜和紫铜货币熔化用于军工生产。在荷属东印度群岛,{13}日本后来承认其得到价值为1.96亿荷兰盾的硬币,它们之中有许多是刚刚在美国铸造的。1940年,当荷兰被纳粹占领时,在爪哇的荷兰殖民地政府无法从荷兰得到硬币,不得不让位于旧金山、丹佛和华盛顿特区的造币厂制造新的硬币。日本入侵时,这些硬币刚好在这些岛屿上发行,结果全部落到日本人手里。
  1946年,美国方面告诉荷兰军事代表团,这些硬币有110箱被从横须贺的海军基地运到了日本银行。1947年9月,荷兰驻东京代表团的席林(Schilling)中将向其政府报告有30吨荷兰的银子(5637块)在东京湾被打捞出来。这些银子是日本驻爪哇的第16军所没收的,并由冒名的医疗船运到大阪造币厂。其他的荷兰银块被从艾村吉那(Etchugina音译)湾打捞出来。由于战后荷兰海军卢易简(A.A.Looijen音译)中尉的调查工作,187吨来自爪哇后来流入日本银行的银块被归还给了荷兰。卢易简作为战俘劳工在日本度过了战争岁月,他说,荷兰、印度、英国、菲律宾、中国和印度支那的硬币是装在油桶里运到一个名为国证(Kokusho)的公司的。它的地点在东京南面川崎和横滨之间的亚寸岛(Asundori音译),这里是前标准石油公司炼油厂,这个公司的经理是陆军上尉山崎。那个公司用战俘劳工,其中一位荷兰战俘C.H.L.布鲁克赫伊曾(Broekhuizen)曾经帮着给这些硬币分类。日本工头告诉他说,政府意图将这些金子和银子一直藏到战后,所以要将它们熔化并重新浇铸成块。有其他战俘说1946年,他们在东京以北100英里日立的一家工厂里看见铜币被重新熔化。
  被拘留在东京地区川崎市2号战俘营的美国战俘艾德·杰克福特(EdJackfert音译)告诉我们:“我曾经在一个劳工营干过一段时间。这是一个炼油厂,在战前是属于标准石油公司的。我们看见那里面到处都是标准石油公司的标记,还有数个巨大的仓库,好几次,我们被派到这些仓库里干活。我们发现仓库里放着很多日本轮船从东南亚运来的掠夺物,很吃惊。我们看到数百袋装着几乎所有东南亚国家的银币,这些硬币一定有好多吨。还有其他战利品,但我们没有特别注意。”{14}
  这些战利品里就有存放在油桶里的大量散装的钻石。最后,这些钻石和其他的宝石被分类分等:质量最好的被留在一边,最小的被用作工业原料,其余的放回桶内存入仓库和私人的保险箱。在东南亚,儿玉海军上将和其他日本军官以及黑手党人在东南亚把最大、最好的钻石、蓝宝石和红宝石弄到手。儿玉用军用飞机将它们运回日本,但大多数军官把他们搜集到的珠宝藏在所谓的“军官藏物处”,等到战后再来取走和出售。在本书的附录中的有关文件揭示了在菲律宾的“军官藏物处”发现的非常大的钻石以及私下销售的情况。这么大粒的钻石多半是从华侨大班或者是爪哇的酋长那里抢来的。
  通过陆路或是海上从中国运到日本的金块和白金块,或者存放在私人的保险箱里,或者放在日本一座山的隧道和地堡里。这些地下掩体造得非常坚固,可以抵御轰炸和地震。所有的迹象都表明只有很少一部分财宝被直接存入日本的各个银行,日本统治层并不打算与低层共同分享这些财富。传统上,日本一直是由相互对立的番主所统治,他们不愿意与人分享他们的财富或将其用以提高普通民众的生活水平。即使在明治维新后,日本实现了工业化,这一点也没有改变。因为在那个时期建立起来的许多大工业财阀,都与明治统治集团里的某位重要人物的集团有密切关系。出现在日本国内的任何财富都会被相互竞争的集团所占有。正是由于这个原因,金百合计划才得以出台,以保证大批的财富进入到天皇家族———日本最有权势的集团。
  这些地堡中最大的一个是在松代(Matsushiro),位于长野附近的山区,即1988年冬季奥运会的地点。松代地堡是由加厚的混凝土建造的地下隧道网,长度为10公里,形状如蜂窝,地下建筑面积达6万多平方英尺。一开始是准备遭到他国入侵时,让皇族成员、贵族和所有政府机构来使用的。据日本资料得知,这些地堡的一部分隧道被用来储藏黄金和白金块,用以战后重建经济。10000名朝鲜强制劳工建造了这个地堡,其中大多数人就此失踪,据说,他们是在一些分隧道被封起来的时候被活埋在里面,这并非偶发事件。例如,战后盟国的调查人员了解到387名美国、英国、澳大利亚和荷兰的战俘也遭到了相同的命运。他们是在本州西北沿海附近的一个叫做佐渡(Sado)的岛上,这个美丽但荒凉的小岛在过去历史上就用作被废皇室、贵族、诗人、僧侣和罪犯的流放地。那里有一个金矿,由三菱公司拥有和开采,三菱对待劳工的残忍是臭名昭著的。
  这些盟国战俘在岛上相川(Aikawa)镇附近的矿井里劳动,一般情况下,50个人在井上工作,将矿石从带轮子的矿车上放到送料斗里。但是在日的早上,在日本投降前,所有的战俘被赶到矿井最深的地方,离地面约400英尺,在那里,他们被命令挖凿一个含金层面,而警卫悄悄地撤到地面,并按命令将所有的矿车推到竖井里。在此之前的一个夜晚,日本的爆破专家已将炸药安放在200~300英尺的矿井中。8月2日9时10分,当所有的盟国战俘和劳工都在井下时,炸毁矿井的命令下达。津田义郎(TsudaYoshiro)中尉,劳工营的副指挥,向战争犯罪调查人员描述了当时的情况:“我在100码之外看着,亲眼看到从矿井的入口处{15}喷出烟和灰尘。在烟、灰散尽后,所有的警卫都去拆除那狭窄的铁轨,然后把一部分铁轨扔进入口处。到上午10时30分……所有铁轨的痕迹都被清除。然后,爆破小队进入矿井,在入口处安放更多的炸药。当我回到战俘营的时候,听到了一声巨大的爆炸,我回头一看,岩石和泥土雪崩般地将矿井的入口完全覆盖。”津田没有提到在矿井被炸之前看见财宝被放进矿井里,但提到把所有铁轨的痕迹完全清除,并将入口覆盖会是什么其他的原因呢?如果三菱公司没有什么要掩盖的,这387名盟国战俘本来是可以像其他战俘一样被遣返回国的。
  佐渡岛另外一个三菱公司金矿的1000多名朝鲜劳工在战争结束时也消失得无影无踪。直到1991年,当三菱公司有关向战时劳工分发定量香烟的档案被公布后,人们才知道他们的存在。这些集体屠杀的受害者因为香烟头的记录才被人记起,实在是一种堕落。{16}
  在所有这方面的信息从公共档案中消失前,美国军队在日本找到了一些这样的财宝库。一次,他们发现了52.5磅白金,当时官方价值是5400万日元。官方发表的占领档案中描述道:“占领的一个重要任务是处理搜集到的大量秘密的黄金、白银、宝石、外国邮票、雕花瓷盘和所有在日本为非法的货币并予以保护。{17}”“第8军被任命收缴和保管战时由日本或在日本的轴心国政府拥有和控制的贵重金属和钻石储存。第8军的一些部门被授权没收贵重金属和宝石,并将其存放在美国、东京或大阪的保险库里,无论何时这些东西……被发现。”{18}
  1947年,麦克阿瑟将军将一些美国宝石专家带到日本,其中一人是爱德华·P.亨德森(EdwardP.Henderson)。根据史密森学会所进行的一项口述历史采访,麦克阿瑟将军邀请他到日本的目的是鉴别价值5000万美元的宝石。这些宝石是由美国军队在东京发现的,一些是在已被烧为废墟的建筑中发现的。爱德华·P.亨德森回忆说:“我们弄到数桶掺有沙子和砾石的钻石。所以一件大麻烦事是将泥土、烟灰、脏东西清出去……我们在日本银行搜寻时发现了他们的金库,他们把所有的黄金储存在里面。”{19}根据记者罗伯特·怀廷(RobertWhiting)的报道,约有80万克拉的钻石后来被从日本银行转移到驻日盟军最高统帅部,即麦克阿瑟的监护下。这些钻石从此再也不见。{20}所有在美国档案中寻找它们下落的努力都失败了。由于“国家安全”原因,日本抢劫的80万克拉的钻石如何成为“最高机密”,耐人寻味,是为了哪个国家的安全利益呢?
  在三井仓库里,人们发现了5吨重的银锭,说明日本如何试图避免其在战争中抢劫的财富落入盟国手中。{21}因为仓库不够安全,而山洞、隧道和矿井是更好的隐藏地方,即便是海军上将儿玉,日本最大的恶棍,也弄不到足够的地方隐藏他个人的赃物,他还不得不利用最佳隐藏地———皇宫库房。根据《东京杂志》:“儿玉将其相当一部分珍贵物品运到皇宫的皇家库房。最终宫内长还要他在这些珍宝被占领当局发现之前将它们运走。有传言说,宫内长是在天皇的直接指示下采取上述行动的。”{22}到1943年初,再把财宝弄到日本去隐藏起来已经不行了,因为美国改进了自己的鱼雷,美国潜艇对菲律宾以北地区的封锁几乎无法突破,因此日本的战利品将不得不留在菲律宾。
  当然,钻石和其他宝石仍可以用军用飞机运出菲律宾,可是用飞机来运送黄金和白金要受到重量的限制,这对秩父宫及其助手来说是个新的挑战。解决方案是显而易见的,因为黄金是一种奇怪的商品,它并不一定要易手,一旦你拥有了黄金,你可以把它放在任何一个安全的地方,放上几十年甚至几个世纪,只要无人知晓。金百合行动可以将黄金和白金藏在菲律宾和印度尼西亚很深的金库里,它们不会像纸币那样霉变,可以在那里沉睡数十年,就像在松代地堡中一样安全。即使日本被入侵占领,这些藏金地点仍然是秘密,将来风头过了以后,再重新开启。这就是秩父宫的助手们,包括当时日本最佳金融智囊———那四大天神所提出的论点。{23}
  修建这些金库不是一个问题。几千年来,日本的矿井、隧道和土木工程都是由奴隶和囚犯挖掘修建的。每个封建藩主都有土炮台、隧道和地堡。在19世纪末,采煤和其他矿藏成为日本一个主要的行业。因此,财阀雇佣了数十万贫穷的日本男子和妇女从事奴隶般的劳动。除了矿井外,现存的许多铁路隧道的侧通风口可以被扩建藏入数吨黄金后再封死。日本士兵挖洞成瘾,如果给他们一把枪,他们就会挖个洞,美国开发的火焰发射器在很大程度上就是为了将日本人从这些洞中驱赶出来,这些洞有时长达数英里。二战中,日本人占领越南期间,挖掘了好多地道,给越南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越南人也变得善于挖地洞。数十年后的越南战争中,越南人的这个技术把美国士兵搞得晕头转向。最好的例子是冲绳岛,战争期间,强制劳工们将天然的山洞与碉堡和炮台挖通,散落在岛上的中国人坟墓被改建成碉堡,并由地道与迷宫般的地下隧道相连接。
  菲律宾的地质特点也为金百合计划提供了许多天然良洞。马尼拉本身就是一个完美的藏宝地。在4个世纪的西班牙殖民统治下,囚犯在马尼拉的地下挖掘了纵横交错的隧道,20世纪30年代,这些隧道被美军扩展加固。菲律宾还有许多有地下陵墓的教堂、天主教大教堂、修道院以及带地牢的古要塞。1571年,西班牙人将他们的总部从宿雾市迁到菲律宾,并占据了当地穆斯林统治者拿督·苏利曼(DatoSuliman)的要塞,将其重新命名为“圣地亚哥要塞”。西班牙人在要塞的四周建了高大带炮台的城墙,围进占地面积为60公顷的相连土地。他们把整个建筑群称为“市中市”,不久又在里面建造了两座天主教大教堂和许多政府建筑。“市中市”位于帕西河入海口南岸,该河在此流入马尼拉湾。西班牙人在城墙外挖了一条很宽的护城河,“市中市”就成了一个人造岛(后来水位下落,这条护城河成为一个公园)。西班牙的士兵、商人和牧师都住在城内,另外还有许多菲律宾佣人。奴隶和囚犯被指派在城下挖隧道,用来储存葡萄酒、奶酪、西班牙加调料的口利左香肠、火腿、橄榄、谷物、银子、黄金和火药。而教会和修道院挖的是地下墓穴。
  这一地下迷宫为秩父宫提供了一个现成的隐藏日本掠夺赃物的地方。宪兵队也选择了圣地亚哥要塞作为他们的总部,因此“市中市”戒备森严。只需将现有的隧道用一道墙隔开,或者挖掘一些侧隧道,能够封住并容易伪装,这样就没有人会想到里面竟藏有财宝。
  秩父宫面临的最紧迫的问题是怎样秘密地将财宝从海湾附近的仓库运到“市中市”。军队的车队将引起本地人的注意,马尼拉到处都是无家可归的难民、小贩、妓女、流浪儿、歹徒、皮条客和社会渣滓,目击者实在太多。
  解决这一问题的办法是挖一条直接从15号码头到圣地亚哥要塞的新隧道,然后再与“市中市”地下西班牙时代的隧道相连接。这条隧道1942年5月初开工挖掘,挖出的大量岩石和泥土被填入马尼拉湾阿密塔(Ermita音译)区15号码头的南面。挖掘隧道的是数千名战俘,加上来自朝鲜、中国和菲律宾的强制劳工。其中,梅尔·古铁雷(MelGutierre)是个8岁的菲律宾男孩,他和来自八打雁市(菲律宾吕宋岛西南岸港口城市)一个区的一些成年男子被带到那里干活。小梅尔被迫每天工作12个小时,一星期7天。一共干了2年。便衣宪兵和军方强迫他每天都要完成他的定量。因为定量食物根本吃不饱,许多人在隧道里干活时倒下就死了。{24}到1943年5月,35英里长的主隧道完工,宽度能够容纳2辆军车相向行驶,整条隧道都是用水泥钢筋加固的。{25}
  这条主隧道的一端在围绕“市中市”的西班牙城墙的圣卢西亚门,离战前麦克阿瑟在麦金利要塞的司令部的直线距离10英里。大部分的隧道相对较浅,就在“市中市”下面泥层里,在地下水面和玄武岩层之上。但是在帕西河,秩父宫的工程师们设计将隧道从河下岩床穿过,建成一条密不进水的河下隧道。不管怎么说,这在工程学方面是一个创举,世界上还无人知晓。1975年,罗伯特·柯蒂斯根据日本藏宝地图寻找地点时,发现了这条河下隧道,当时还可以从这条35英里长的隧道的一头行驶到另一头。但是今天,大多数菲律宾人都不知道有这条隧道,仅有的两个入口处都被建筑工事堵起来了。
  在整个1942年夏天,秩父宫和其他皇族成员在与这条主隧道相连的马尼拉市内物色可能的藏宝点。他们有一支93型6轮汽车的车队,还有摩托护卫。这些大轿车非常引人注意,这些车是由战前的名车底盘改装的敞篷游览车,顶篷能折叠到后座,白色的轮胎,镀铬的轮辐,两只前轮后的挡泥板上面各安置着一个备用胎。每辆车的右挡泥板前部竖着一支短短的旗杆,上面插着一面白底红菊花纹的旗帜,菊花有14片花瓣,这是一等皇族成员的纹章(天皇的纹章是16片花瓣)。93型车有汽油和柴油车两种,马力分别为68匹和70匹,车重7500磅,所以最高速度只能跑到每小时60英里。
  走在秩父宫后面的是皇族,接着是军事参谋和工程师,他们分别乘坐6辆普通的尼桑轿车,这些轿车看起来与20世纪30年代全世界各地难看的黑轿车没有什么区别。在他们后面是3卡车全副武装的皇家卫队。皇族们对马尼拉天主教教堂、圣奥古斯丁教堂、麦金利要塞和圣多汤玛斯大学特别感兴趣。他们想在这些历史建筑物的每一处修建一个藏宝库,再用分隧道将这些藏宝库与主隧道相连接,可以一点看不出来。秩父宫的工程师们准备了一张大幅的马尼拉地图,标上所有可以考虑的藏宝地点。这份地图上标有主隧道的线路,并标出了修建与这些未来藏宝库相接的分隧道的地点。
  如何防止这些藏宝库被意外地发现是最重要的。这种情况发生的可能性途径有:被炮弹或空投炸弹直接命中,或是将来在上面进行建筑施工。由于《日内瓦公约》严格禁止对医院、学校、战俘营、教堂和历史建筑进行轰炸,在这些地方修建藏宝库就最保险。作为进一步的防范措施,每一个藏宝库都将建在地下约90英尺的深处,这个深度炸弹很难达到。由于担心将来的建筑施工,挖掘、打桩和打井都有可能发现这些藏宝点,因此,他们将藏宝点选在历史建筑的下面,未来的建筑项目不会在此范围之内;也不在现有水源的附近,人们不会在一口井旁再打一口井。有些地点的选择奇怪的是还有点诗情画意,比如一棵大的金合欢树附近等等。秩父宫弟弟三笠宫是天皇家族的中东事务专家,据说约柜(古以色列人保藏刻有“十诫”的两块石板的木柜)是用金合欢树的木材做的,圣经还说木柜是救世主重现的象征。实际上,金合欢树根很深,因此不大可能因为干旱而死去,或被台风连根拔起。
  天皇弟弟们看的第一个地方就是麦克阿瑟在麦金利要塞的司令部———被击败的敌人的老巢。他们仔细看了麦克阿瑟的防空洞,在司令部大楼前面四方形草地6英尺深的地下,两段混凝土的阶梯向下通到由混凝土材料加固的3间大房间。麦金利要塞的军官俱乐部建在一个平缓山脊的一端,在那里,人们可以享受远处大海吹来的凉爽的微风。山脊的一边是一个网球场,另一边是一个检阅操场。他们决定将金百合的主隧道建造在检阅场的下面,然后穿过山体到军官俱乐部下面。在通向麦克阿瑟防空洞阶梯的底部,这条新隧道向左转折约100英尺,刚好到军官俱乐部游泳池的下面。秩父宫下令在游泳池下面90英尺深的地方挖掘一个小藏宝室。隧道里没有必要修建支撑物,因为这里的山体是坚硬的石头。
  在“市中市”城堡里,他们决定在教堂和旁边的修道院修建几个藏宝库。这两个建筑都是在16世纪末西班牙国王菲利普二世时代建造的,正是他向伊丽莎白女王辖下的英国派遣了后来全军覆没的西班牙无敌舰队。该教堂是用石块建造,这些石材是从马尼拉东部开采来的。教堂下面有地下墓室,保存着牧师、贵族和富有平民的遗体。院子里,有一个长满了热带植物的花园,中间是一座形状如花的石头喷泉。在两边拱形过道的墙上,挂着26幅宽6英尺、高8英尺的大幅油画,内容是牧师们在照顾他们菲律宾的教徒。教堂旁是修道院。1942年,天皇的弟弟们来的时候,里面装满了宗教文物、圣徒雕像和华丽的僧侣服饰。它的主接待室长150英尺、宽50英尺,房间的尽头是豪华的楼梯。在一面墙上,有一条狭窄的楼梯通向地下墓穴。
  秩父宫关于圣奥古斯丁的计划很快成形。教堂院内的石头喷泉离圣卢西亚城门的距离是400米,金百合的金隧道就是从这里开始的。根据计划,从这座城门挖一条隧道到喷泉底下的藏宝室。这个藏宝室仅有30平方英尺,里面装满黄金和艺术品。正如麦克阿瑟游泳池下面的藏宝库一样,这个喷泉下的藏宝室到很久的将来都会安全。从喷泉下面再挖另一条分隧道通到教堂的地下墓穴胡安·迪·迈希斯(JuandeMacias)牧师的墓穴下面。那里再修建一个藏宝室,面积为20英尺宽,30英尺长,并用混凝土加固。当这两个藏宝室装满后,与之相连的隧道入口将用超硬度的陶瓷水泥封死,不留丝毫痕迹。金百合行动雇佣了一些日本陶瓷专家,他们会生产非常坚硬的混凝土。做出来看上去与一般的隧道壁一样,再用颜料和本地土壤着色,使这些入口完全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谁也不会想到这里还有一个分隧道的入口。
  修道院与圣奥古斯丁教堂相连的接待室也改建成一个藏宝室。西班牙人在建造这个大房间的时候,瓦匠在房间的三分之二的地方立了一个很大的石拱门,用以支撑天花板和上面楼层及屋顶的重量。秩父宫在教堂后面的地上发现了一堆同样淡灰色的石材,金百合行动的瓦匠用这些石块和相同的灰浆将这个拱门填满砌成一堵墙,这样,接待室的三分之一被封死,成了一间20英尺长、50英尺宽的藏宝室。
  接待室并不是一个公共场所,仅供修道院里住的人使用。所以,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个房间是什么样子的。但是住里面的人会注意到房间被改动过,因此,宪兵队受命将所有熟悉接待室的牧师和工人抓起来杀掉。宪兵队还把在教堂的档案和文件中搜出的所有与此房间相关的文件和图纸烧掉,档案管理员被刺死。美国军队重新占领马尼拉后,在这个修道院的地下室的墓穴里发现大约45具身着牧师服装的尸体。尸体埋得很浅,大多数人双手被反捆,是被用刺刀刺死的,以避免枪杀惊动人。{26}当秩父宫领着其他皇族成员来到外面挂着巨幅油画的修道院回廊时,他们在一幅名为“圣徒奥古斯丁为一个本地人祝福”的油画前面站住,画中的圣徒抬着右手,仿佛正指着新建的接待室里的藏宝室的方向,秩父宫一时兴起,命令手下人在那只手上又画了一个拇指,直接指向那个伪装起来的入口,绘制施工图纸的工程师用圣徒的这第6个指头作为轴点。{27}后来这地方被称为“六指地”。
  接下来,天皇的兄弟们将他们的注意力转到附近的马尼拉天主教教堂,在那里,他们选中两个藏宝地,一个在这座教堂前面的一棵巨大金合欢树下面,另一个就在圣坛的地下。天皇的兄弟们确信没有人会来挖掘圣坛,这两个藏宝地都是从圣奥古斯丁石头喷泉下的分隧道挖掘过来的。在位于黎刹路的圣多汤玛斯大学,他们又发现了一个很大的地下室,就决定将房间的一头封死,作为一个大的藏宝室。这个建筑不会遭到美军的轰炸,因为这是美国平民的收容所,里面有妇女和儿童。国际红十字已将此情况通告美国军方,因此,整个大学都是轰炸禁区。
  之后的几天里,天皇的兄弟们巡视了圣地亚哥堡的所有建筑和场地。圣地亚哥堡是宪兵队总部所在地,安全措施很严,在任何一座房屋和花园里都可以进行工事。他们选中了几个藏宝点,一个在圣地亚哥堡前部的公园大喷泉下,这个由一条分隧道与马尼拉天主教教堂的金合欢树下的藏宝地相连接(20世纪80年代,寻宝者在这个喷泉下钻了一个3英寸大的洞,冒出的腐烂尸体气味立刻将他们熏倒。为了将这些气味散掉,圣地亚哥堡不得不关闭了一个星期。1943年,盟国的战俘们被活活埋在这条35英里长的隧道的一端)。第二个藏宝地在一个西班牙军官院子里的金合欢树下,离一位19世纪诗人和作家黎刹(JoseRizal)的纪念碑很近,他是因煽动罪遭西班牙人处决的(这个藏宝地于1985年被一支忠于马科斯夫人的军队所发现)。第三个藏宝点在圣麦盖尔堡下,由一条支隧道与之相连。
  早在1942年,就有4000多名美国和菲律宾人被关在圣地亚哥要塞的地牢里,宪兵队先对他们进行审讯,然后将他们处死。数千名长年不洗澡的囚犯身上的气味,还有尸体腐烂所发出的气味,使得这座要塞漂浮着恐惧和死亡的气息。要塞南面帕西河旁,有一个集体掩埋点,但到1942年,这个地方已尸满为患。宪兵队就用卡车将尸体运到海边,装上驳船,然后扔进马尼拉湾中。海潮将这些尸体冲过柯雷吉多尔岛,一直漂到中国南海。
  该要塞的主要建筑下有3个地牢,一个比一个深。最深的一个3号地牢低于帕西河。每天,200个囚犯被一批赶入这个地牢,然后,宪兵队打开阀门,将水放进来。饥饿的人们在恐惧中被集体淹死。这是一种可怕的死亡方式,但这种方法节省弹药。这些人被淹死后,其他的囚犯再用旧式的从船上拆下的人力水泵将地牢中的水抽干。
  要塞北面的2号地牢要大得多———60英尺×120英尺,并被称为处决室。圣地亚哥堡的大多数囚犯是在这里接受宪兵队的审讯,一个一个地被屠杀的。抢来的财宝对日本来说更加重要,秩父宫命令腾空这些地牢,用水冲洗,尽可能地除去里面的气味。在这之后,他又来视察了这些地牢。
  在那个处决室,秩父宫命令挖一个低于水平面的坑。挖的时候,数百名囚犯用沙袋垒起一道墙,并用人力水泵将渗进的河水抽出。坑的底部铺上旧的铁路枕木,上面再用一块块带红色的大理石板铺上一层。装满金块的木箱就放在大理石的上面。数百名参加挖坑的战俘完工后被杀死,他们挖出来的泥土被用来堆在他们的尸体上,然后浇上一层水泥,与原先地牢的地面齐平。
  接下来处理的是第三个地牢。当戴托·苏里曼(DatoSuliman音译)的要塞第一次改建的时候,西班牙人建了4个通风管道。最大的通风管道一直通到最深的地牢。现在金百合的工程师将它们扩大、加固,用来存放从马尼拉各个银行以及战前菲律宾中央银行抢来的保险柜。1942年初,威洛比把这些保险柜打开,并把其中的政府和私人的黄金带到柯雷吉多尔岛。22只空保险柜通过最大的通风管道放到下面的泥地上,装上粗金块,每块重75公斤,然后锁上。接着,战俘们往通风口里填碎石块和泥土。另一个保险柜又被迅速放下去,战俘们再往通风口里填石块和泥土,然后倒上一层混凝土。要塞的平顶上,这个最大通风管出口的顶部被改建后,用当时西班牙人采来的石材封死,这样就神不知鬼不觉了。20世纪70年代末,这些保险柜被吉尔·加迪(GilGadi)博士带领的马科斯总统的勘探队发现。{28}
  另外3个小通风管中的一个放入装着金砖的箱子和装着金币银币的油桶,然后将细沙填进去,夯实。在不到房顶的地方,用5英尺厚的混凝土块将通风口封死,如果有人从侧面挖通进入通风管道,里面的细沙就会泻下,将他活埋。细沙里还混有易碎的装有氰化物的玻璃瓶。在圣地亚哥堡还有两个藏宝处,一个是地下室,过去西班牙驻军用来储存物品。另一个是接雨水的蓄水池,在苏里曼宫殿的喷泉之中。
  秩父宫和工程师们的这些计划到成为施工图纸花了好几个星期的时间。最终,再由日本的验图师验制风格独特的“回收图”。这些地图是为了将来某个时候,日本的挖掘队可以参与找到每一个藏宝地点,并提供给他们挖掘时所必须的数据。在风格上,这些地图是典型日本式的,是在日本军队里服过役的人都熟悉的漫画形式。山、河流、树木和道路等形象地画在黑板上。每一张地图上都醒目地标着某一地点藏宝的总价值———以1942年日元的价值为单位,如1110亿日元、7770亿日元或8880亿日元。我们不能确定这些数字是否真是每一个藏宝地所藏财富的价值,也许为了混淆视听,故意多加了几个零。其他的标记和符号也巧妙得令人费解。地图上还有用不同语言写的备忘,包括假名、汉字,一些上面还有英文,也许是在英国和美国留过学的日本工程师写的。地图上含义隐晦的记号是一些密码线索。一个关键的线索是一面向左或向右飘的旗帜,暗示这幅地图可以就这么看,或是从镜子里面看;图上的一个钟面暗指深度和方位;一个支点是所有距离的测算起点。如果地图上没有显示那个支点,根本就不知道从何处开始挖。例如,此后30年,马科斯曾派了2000名士兵在马尼拉地下隧道寻找金百合藏宝。他们找了2年,除了在隧道里一辆被遗弃的卡车上发现一块75公斤的金块外一无所获,只得做罢。
  这些技术细节是为了掩盖悲惨生命的代价。这些隧道和藏宝库是盟国的战俘在极端恶劣的条件下挖掘的。一些特别的活儿是让中国和朝鲜的劳工来干的,因为他们无法与在同一地点工作的盟国战俘沟通。目击者告诉我们,每次,一个藏宝地装满宝藏上封后,无一例外,战俘和劳工都被活埋在里面,确保他们永远沉默。神道教的道士挥动枝条为每一个藏宝地祈祷,确保死者的在天之灵保护藏宝地。这种屠杀的真正目的是为了严格保密。成千上万名荷兰、英国、澳大利亚、加拿大、新西兰和美国的战俘永远地消失在马尼拉的地下,再也见不到天日。在马尼拉南面的一个藏宝地特里萨,目击者证言有1200名盟国战俘被活埋(参见第十一章)。特里萨在1975年被罗伯特·柯蒂斯挖开,他试图搜寻在他所发现的遗骸中数以百计的美国士兵身份识别牌,以确认他们的身份,但被马科斯安全部队阻止,他们用枪逼迫所有的人从现场离开。{29}
  1942年8月,雨季来临,秩父宫在马尼拉呆了6个月,住在马尼拉宾馆麦克阿瑟住过的顶楼房间。麦克阿瑟将军的许多私人用品,包括书仍然陈放在房间里。从这个房间的窗户里,秩父宫可以俯视第15号码头,欣赏海湾对面巴丹日落时的美景。但雨季到来后,他飞往更多晴天气候的新加坡,这对他的肺结核有好处,而且,他还能够把注意力更多地集中到战利品上,而不是如何把它们隐藏起来。{30}
  一种估计认为,马尼拉及其郊外,加上柯雷吉多尔岛下所修建的藏宝地,不够用来掩藏日本所有的抢劫财宝,因此,在棉兰老岛、民都洛岛(菲律宾中部,在吕宋岛西南)和其他的岛屿上也修建了许多藏宝地。在马尼拉北部的山区,天皇的另一个弟弟正在努力工作,将天然山洞扩建成在日本境外的最大的藏宝库。
  ①高松宫在这方面特别直言不讳。参见SeagraveandSeagrave:TheYamatoDynasty。
  ②1944年底,日本成功地进行Ichigo战役后,打通了从东南亚到中国的通道,但只是暂时控制了这个战线。
  ③有兴趣更多地了解这些假的救护船以及在广义上它们是如何使用的,读者请参阅与安和国号有关的大量文学作品。该船被美国潜艇击沉,成为一个国际事件。要是当时就知道日本使用这些船只的实际情况,这一事件本来是可以避免的。
  ④在我们的附录和CD光盘里,我们包括了该船的所有文件、它的被俘船员和医务人员的命运以及它如何被弄沉和打捞的过程。
  ⑤该船是根据奥普顿·诺特命名的,他是将荷兰商船从风帆的时代过渡到蒸汽时代的一个开拓者。该客轮的荷兰名是KoninklijkePaketvaartMaatschappijN.V。
  ⑥另见《劳埃德商船协会轮船注册》第1卷。
  ⑦有关该船的详情、照片和第一代产品的图纸,参见E.C:Talbot-Booth,MerchantShips。
  ⑧有关爪哇海战的详情,参见Toland:RisingSun,第322~324页。
  ⑨这两艘驱逐舰“天津加号”和“村雨号”,参见F.C.vanOoosten:TheBattleoftheJavaSea,第74页。
  ⑩随后发生的事情是根据A.W.梅尼马医生的描述,他是负责医疗事物的官员和大副。
  {11}托辛加船长在日给三支的警察局长写了一封抗议信,讲述他们所受到的虐待。我们在荷兰海军档案里得到了这封信。根据2001年AlbertKelder对活着的船员的采访,在这以后,他们的待遇有了改善。
  {12}日本人在奥普顿·诺特号上发现的个人贵重物品,是由饭河先生在日的MaisaruCoastGuard文件里描述的。
  {13}战争结束时,美国政府成立了由来自每一个盟国的代表组成的远东委员会,目的应该是追踪被抢劫的财产。仅仅几个月后,远东委员会的成员就清楚地看出,华盛顿将他们抛到一旁,当然它有自己的理由这么做。尽管如此,该委员会仍做了许多有价值的工作,使人们对日本在爪哇进行的洗劫的规模有了一个认识。由G.A.P.Weijer博士领导的荷兰代表团设法审问了一些日本占领期间在当地政府工作的日本人。其中一个是荷兰殖民地所有银行的总清算师山本。他是在1946年1月被审问的,并交出了1942年当地流通货币的提要,其中有价值荷兰盾的银币、价值6000000荷兰盾的镍币和价值荷兰盾的铜币。所有这些都是日本人抢来的。山本接着给Dr.Weijer一份日期是1944年4月给东京战争部的报告的英文译文。该报告透露,从1942年至1944年,日本从爪哇岛上的银行得到的硬币数量的总价值是荷兰盾。这不包括从储蓄银行、苏门答腊和其他岛屿上抢到的硬币。DeJavasche银行总裁提出了归还价值2000万银币的要求。请记住这些仅是来自爪哇岛上的。读者可以想象日本从整个东南亚所抢劫的硬币有多少。尽管有一些被隐藏在菲律宾的金百合的藏宝点的财宝大部分被运回了日本。
  {14}有关杰福特对川崎的描述和里面所藏东西,引自他在日给被拘留者权利中心,Inc.(CFIR)电子邮件。CFIR将这封信的复印件交给了我们。当时Jackfert是NationalCommanderoftheAmericanDefendersofBataan&Corregidor的主席,2000年的哈奇听证会上,他也有类似的证词。
  {15}有关佐士岛情况的调查资料来源:戈德·温上尉调查官,澳大利亚战争罪行第二调查部。日;BMP调查官报告,档案125M,参见Mackay:BetrayalInHighPlaces,第249~250页。
  {16}参见Waycott:Sado-Japan’sIslandofExile。
  {17}参见ReportsofGeneralMacArthur:MacArthurinJapan:TheOccupation:MilitaryPhase,VolumeOneSupplement,第223页。这是1994年的传真复印件。国会图书馆目录卡号:66-60006。
  {18}参见ReportsofGeneralMacArthur:MacArthurinJapan:TheOccupation:MilitaryPhase,VolumeOneSupplement,第226页。这是1994年的传真复印件。国会图书馆目录卡号:66-60006。
  {19}参见MichaelKernan:“AroundtheMall”,Smithsonian杂志,1995年5月。网址:www.smithsonianmag.si.edu/smithsonian/issues95/may95/mall_may.,95.html。
  {20}参见Whiting:TokyoUnderworld,第19页。
  {21}参见Roberts:Mitsui,第337页。在书中,Roberts注意到三井是劳工的最大使用者,并对事故中困在矿井里的工人会毫不犹豫进行活埋。参见同书第358页。
  {22}该消息的资料来源为JohnCarroll:“TheEnigmaofYoshioKodama”,TokyoJournal,1988年7月,第94页。该文件是当时由大卫·卡普兰提供给我们的。大卫·卡普兰由于写了八草这本书而很有名气。斯蒂芬·巴伯是一名财经顾问,他写信告诉我们一个很有趣的轶事:我有一个在瑞士私人银行高层工作的朋友。他最近告诉我一名菲律宾将军最近来找他,称在东京的菲律宾大使馆下埋着数吨重的日本战时黄金,并想做一笔交易,把它们转到瑞士。他被认为是一个疯子。也许不是的?S’tephenBarber在日寄给本作者。
  {23}参见Seagrave:LordsoftheRimforidentificationoftheFourHeavenlyKings。
  {24}有关梅尔·古铁雷的回忆材料,参见BerniceYeung:“SlaveWages”载Bayview杂志,日,网上能看到,网址:/issues//bayview.html。
  {25}今天,大部分菲律宾人都不知道这条隧道仍然存在,许多出口被新的建筑堵上,建造这些建筑的人并不知道这个情况。
  {26}美国军队在Intramuros发现尸体是由罗伯特·特朗布尔报道的。参见日的《纽约时报》。本文是从网上查到的,网址:www.。
  {27}参见第十一章,1975年,鲍勃·柯蒂斯是如何发现位于圣·奥古斯丁后来被称为六指藏宝点的,以及马科斯总统如何将这些画送到不同的地点,以误导其他的寻宝人。
  {28}第九章描述了加迪博士在回收这些黄金中所扮演的角色。这是根据马科斯下台后,在其安全总部里发现的文件和备忘录写的。
  {29}马科斯仅发现了位于Teresa-2隧道末端的金块,然后将隧道的通道封死。因此,美国士兵的身份牌仍在那些遗骨中。
  {30}我们知道秩父宫在马尼拉一次呆6个月,正好与旱季同期。来自其随从的消息来源证实了他在1942年中期曾在马尼拉。1943年春又来到菲律宾,并去过不同的地方。年,他在NuevaViscaya地区的平仁山河桥被人认出,在那里,他与其表弟竹田宫恒德、明治天皇的另一个外孙进行过会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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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目击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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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马尼拉以北遥远的高地是另外一个世界,这里,在起伏的山峦里隐藏着宁静的村庄,它们远离战争。坐汽车从吕宋岛的低地颠簸经过蜿蜒崎岖的山路,爬上海拔3000英尺的卡拉巴略山,到达圣达菲(SantaFe)镇,就进入了新比斯开地区,这是以西班牙比斯开湾的巴斯克区来命名的。过了这个山谷,一路下坡,就是围绕着班邦(Bambang音译)镇肥沃的卡格扬河谷。从河谷里的点缀物来看,这里像是小火山口的地理构造,水分充沛。水田里,小男孩们牵着水牛在犁田。往西是科缔利尔(Cordillera)山脉,往东是更高的马德雷山脉(SierraMadre),让你感到被团团围在难以穿越的长满雨林的群山中,山间居住着只穿兜裆布的部落人。卡格扬河谷从班邦向北延伸,渐渐扩宽,直到吕宋岛北端沿海城市阿帕里以及名为甘米银岛的一个大岛。
  班邦镇周围宁静的高地是年间金百合行动的一个主要基地,因为这个地区有许多天然的山洞。有些山洞里还有石器时代的工具和岩画。尽管下层的岩石非常坚硬,但上层的沙岩、石灰石和沉积物被暴雨和地下泉水冲刷。这些石灰岩地质很适合开挖隧道,常常不需要任何支撑。挖洞成瘾的日本人对此很看中,它既可用于军事目的,也可用于藏匿财宝。从卡格扬,飞机可以到台湾,之后,中途在琉球群岛的冲绳岛加油。早在20世纪20年代,日本军事战略家就计划占领菲律宾群岛,将它合并到新的帝国中,就像台湾、朝鲜和满洲那样。以这些岛屿为基地,他们就可以支配和控制亚洲大陆。
  因此在20世纪20年代初,数千名日本人作为定居者、商人或地质学家渗透到吕宋岛,①同时,日本渔船也越来越多地出现在菲律宾沿海。这些人其实都是侦察和情报人员,他们在靠南中国海的海岸线以及在班邦、碧瑶和阿帕里周围的山区定居下来。他们学习说他加禄语(1962年定为菲律宾国语———译者)和伊洛卡诺语,记录当地有钱有影响力人的名字,并收集有关当地基础设施、道路和公用事业的详细情况,研制码头、海岸线的地图。在山区,人们常常能见到日本登山者。他们在当地农民的帮助下探索山洞。
  当时,班邦镇还不到2000居民。农民住的村庄离他们的耕地很近,村与村之间相隔一两公里。在班邦镇外有一个非常小的村庄名叫“都捞”(音译)。村里的头人叫利诺·维尔莫雷斯(LinoValmores),他与他的十几岁的侄子本耕种水稻。本长相英俊,一脸天真淳朴。
  本出生于1925年3月,当时他的父母住在马尼拉以北的班阿西楠省的潮湿低洼地。他的父亲在那里打零工。但他童年大部分是在都捞他叔叔家,在班邦镇的天主教学校上学。他在那一直上到六年级,迪斯尼(Disney)神甫教他们读写和英语。其他时间,本同他的叔叔在稻田里干活,春天驱着水牛犁田,秋天用镰刀收割水稻。他们是伊洛卡诺人,说的是吕宋岛西北海岸炎热干燥的伊洛卡诺地区的方言,而大部分菲律宾人说的是他加禄语。在班邦、碧瑶,特别在马尼拉,到处都有侨居的伊洛卡诺人,他们有自己的政治组织和黑社会帮派。
  日本入侵菲律宾的时候,本快要17岁了。当时,他的家在班阿西楠省,就在日本入侵必经之路上。他父亲埃斯特万(Esteban)的一只眼睛瞎掉了,当时他是美国陆军的一名新兵。因为大多数人都是右撇子,步枪的设计是从右边弹射弹壳,这样可以远离眼睛。而埃斯特万是左撇子,第一次上射击场的时候,他把步枪放在左肩上射击,被弹射出的子弹壳直接打到左眼,造成失明。美国军队投降时,他与成千上万名战俘一起被关进战俘营。不像美国人,菲律宾士兵经审问后,过了不久就被释放回家。
  本的父亲不在家的时候,强盗烧毁了他们家在班阿西楠省的房屋,全家逃到山里,打算去都捞。本是长子,在前面带路,后面是他的母亲、祖母和弟妹。如同所有的难民,每个人身上都背着家里的财物。由于身无分文,一路上,“几星期里”,他们吃的都是大米和百公酱,这是一种发酵的鱼酱。到处都是日本兵,本还要回答他们许多问题。他很害怕,因为他看到许多菲律宾男子在干苦役,受到日本士兵的残酷毒打。2月中旬,他们到达了圣何塞市,他们在那里等了4天,才从日本的卫戍部队那里得到通行证。当他们在半夜到达都捞时,他们高兴得难以自制。本的叔叔立刻杀了一头猪,做好后,站在那对他们说:“孩子们,吃吧,尽管吃,直到吃饱为止。”几天后,本的爸爸被释放了,他也来到这里,全家一起抱头痛哭。
  本的叔叔给了他父亲一块土地,以便他能够在都捞种地养家糊口,度过战争岁月。10个月后,即1943年1月②,他们正在收割甘蔗,用来做自己食用的糖、酒和硬糖。本的父亲让他牵着牛车去砍干竹子,用来生火熬甘蔗汁。当他在用刀砍竹子的时候,听到树叶的沙沙声,日本士兵突然出现在他的周围,并用枪对着他,这些士兵的钢盔上带有竹子伪装。本吓得一动不动,心想自己立刻要被他们打死。一个士兵用枪猛地推了他一下。于是本扔下手中的刀,背靠着牛车蹲下。一名叫阿达(Adachi)大佐的军官先用他加禄语,再用伊洛卡诺语问本在干什么。
  “砍柴。”
  大佐又问本:“去圣安东尼奥(SanAntonio)村怎么走?”
  本为他们指了路。大佐一定要他带路,本说没有父亲的同意,他不能去。
  “那么,带我们到你父亲那儿去!”大佐说。这伙日本人的指挥官没有说任何话,他是一个年轻人,剃着光头,穿着一身白衣裳,并友好地对着本微笑。他看起来只有二十五六岁,阿达大佐和这群日本人中的其他军官对他却非常尊敬。他一侧佩有一把大的日本武士刀,外面是木头和皮制的刀鞘,另一侧是一把短剑,左上胸的口袋上有一个鲜红的圆形徽章,直径为5~6英寸,用金线挂着。阿达大佐称呼他金(kimsu音译,日语中没有与此相应的词———译者注)。
  日本人跟着本来到他都捞简陋的家,本的父亲正急着要他回来干活,但他的叔叔说最好还是让本给日本人带路去。在他们去圣安东尼奥的路上,军官同他一起坐在牛车上,本心想,他肯定活不了了,泪水不由流了下来。阿达大佐问他为何哭,并和善地微笑着对他说不要怕,他们不会伤害他。他们在一棵椰子树下停了下来,本敏捷地爬了上去,摘了一些椰子,并用他的刀熟练地将它们剖开。日本人问他叫什么名字,他说叫本。金用日语说了些什么,然后阿达告诉本,他们不想去圣安东尼奥了,要返回圣费尔南多,那是他们主要营地,方向相反。本说他必须问他父亲同意不同意他去,这似乎给那位穿白衣裳的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于是他们又回到本的家。他的父亲又不同意,但日本人答应只是“借”用一下本,不会超过一个星期,他们叫本用香蕉树叶包上几件换洗衣服带上。
  在去圣费尔南多的路上,大约走了1公里半的时候。他们听到一名妇女在灌木丛里尖叫。金和本从牛车上跳下,匆匆跑去看个究竟。他们看到两名日本士兵企图强奸一名村姑,正在撕她的衣服。金抽出他的武士刀,用刀背抽打这两名士兵。他们脸朝地倒在地上,磕着头请求饶恕。金转向他自己的人,并对他们大声吼叫。他们站着一动不动,脸上露出震惊的神情。每位军官只是说:“是!”金让他们将那两个日本士兵抓起来。他用自己的短上衣遮在那个妇女赤裸的身上,并命令他手下的人将这名妇女护送回家。后来,当他们到达圣费尔南多军营时,本惊讶地发现,当他们进去的时候,所有的日本人都向他们低头鞠躬。在阿达大佐召集全营士兵的时候,金严厉地训斥了那两个日本士兵,并命令士兵们不要与菲律宾女子有性关系,违者以死论处。营地里鸦雀无声,日本人全体下跪,前额碰着地面。后来,本问阿达大佐,那个穿白衣服的人是谁,他只说他叫“金”。
  金手下有一支相当规模的队伍,包括采矿工程师、地质学家、建筑师、化学家、制陶专家、电工、爆破专家和至少一个营的士兵,有数百人———在圣费尔南多营地有1000多人,他们的惟一任务就是搬运和隐藏战争掠夺品。本在那里看到了成千上万的箱子,有些是木头的,都死沉死沉。一个箱子要4人、5人、6人,甚至8人用吊带才能搬动。他还看见数以百计一丝不挂的朝鲜、中国和菲律宾劳工在搬运这些箱子,有时是被蒙着眼,有时没有。他知道他们是奴隶,因为他们脚上有脚镣,手腕连着只留下可以挥镐和挖锹的长度的绳索。不断有卡车装满了这些沉重的箱子,开进营地。箱子卸下之后,车里的人再跟着卡车离开。然后,劳工们或金的手下的士兵将这些箱子运到分散在卡格扬河谷周围的隧道、深坑和山洞里。一次,本看见菲律宾人跟着卡车一起来,然后将箱子卸下,堆在路边。这些菲律宾人离开后,日本士兵就将这些箱子搬到一个山洞里,然后被命令离开。随后,中国劳工再将这些箱子搬出山洞,放到一个很深的坑里,盖上泥土,然后再铺上当地到处都有的扁鹅卵石,栽上生长很快的番木瓜属植物和竹子。本看到一些隧道通向大山洞,这些山洞已被金手下的日本工程师们挖大了。一开始,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没有看到暴力事件,因此,他与日本人在一起既不害怕,也没有不祥的预感。
  他得知他被派去当金的男仆,为他送水、做饭、送饭、擦皮鞋、洗衣服、关照他的服装、为他的住处打扫卫生。金住在营地中间的一栋房子里,而不是住在帐篷里。圣费尔南多全村的菲律宾居民都被迁走。金的房子里有一个卧室,放着一张大床和一张桌子,桌子上摆着一个精美的商代青铜器,是从东南亚的某个地方抢来的。本以为这是一个花瓶,金用它作洗盆。夜晚,金在床的中间放一个枕头,一定要本睡在另一边,不让他睡在地板上。金睡在一边。他告诫本不要碰枕头,否则———他用手指在他的喉咙口横划了一下。本一开始那个晚上睡不着,一动也不敢动,但后来就习惯了。本是一个英俊的18岁的男孩儿,金是一个30岁刚出头的有教养的人,他看起来比他的实际年龄还要年轻。作为一名日本的贵族,如果他有两种性倾向,不是一件奇怪的事。虽然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但没有证据显示在金与本的主仆关系中还有性的成分。③在日本,贵族通常让其贴身男仆睡在拉门处,这样便于男仆履行命令。
  金显然很喜欢本,喜欢他的真诚和天真,对父母和家庭的忠诚。在这个有1000多士兵和几乎同等数量的劳工的营地里,金孤身一人,是一群奴隶之中惟一的一个贵族。他们中的许多人甚至不敢看他的脸,他们害怕因为看他的眼睛,自己的眼睛会被弄瞎掉。在完全孤独之中,本的存在对金来说,仿佛就是一个弟弟,所以金总是对本特别的好。金和阿达大佐保护着本,不让其他日本兵伤害他。当他们一行到吕宋岛其他地方,或到其他岛屿的时候,他们对他很照应。本说他看到许多日本军官和士兵对菲律宾人施暴,特别是对战俘和劳工,但金本人从不。
  本说:“他总是把他吃的东西———鸡、猪肉、牛肉和罐头沙丁鱼给我吃。”金举止优雅,说话声音很小,听他说话必须靠近。周围没有人的时候,他用规范的英语同本说话。有一次一名菲律宾游击队员被俘获,带到圣费尔南多营地,金的高级助手川端准将和镝木(Kaburagi)大佐要枪毙他,但金说让他走。这名游击队员一边跑,一边惊叫着,以为日本人会在他的背后开枪。所有在场的日本人都被他的滑稽样弄得哈哈大笑。
  本在那呆了一个月后,胆子大了一些。有一次,他问阿达大佐为什么金与众不同。大佐只是说:“他是一名王子。”金听到他们的谈话后,从另一个房间走了进来。他把他的两个食指并在一起,接着用英语说:“裕仁和我就像这样。”本说:“你是天皇的弟弟?”金说:“不,那是秩父宫,我是他的表兄。”
  后来,金多次在私下里告诉本,他“秘密的名字”是竹田,但在战争中,他用“金村栉”(KimsuMurakusi音译)这个名字。④他要本发誓不把此事和其他相关的事说出去。竹田宫恒德(这是他的全名)是明治天皇(年)的一个外孙。明治与他的妃子们生有4个女儿,他把她们嫁给4个王子,这4个王子个性独特,而且是终身密友。他们是北白川宫稔久(KitashirakawaNaruhisa)和他的弟弟竹田宫、朝香宫及他的同父异母弟弟东久迩宫稔彦。⑤这些有皇族血统的王子们从小在一起上学,又上同一所大学,到同一个部队当兵,找同一个艺妓,一起去海外旅行,一起寻欢作乐。可其中两人年轻时就死了,竹田宫的父亲是1919年死的,当时他的儿子才10岁,他的兄弟北白川是1923年死的。他酒后开车,在从巴黎到杜维尔的路上,开着手工制造的跑车撞到一棵大枫树上。朝香宫和东久迩宫稔彦特别关照死去父亲的小竹田,他的表兄裕仁太子也很喜欢他,裕仁当时9岁。⑥
  竹田宫先在贵族学校学习,1930年毕业于陆军学院,军衔是骑兵少尉,很快升为中尉。所有日本的皇族男性成员都接受军事教育。后来,他又到陆军参谋学院学习,1936年秋成为上尉,1940年成为少佐。1942年,他作为天皇的特使被派往西贡日军东南亚派遣军总司令寺内的司令部。寺内是日本驻朝鲜总督,曾在朝鲜盗挖古坟,对平民实行恐怖统治。像其他的成年皇太子一样,竹田宫也是日本军队里的皇家精英,他们在前线表现象征着天皇最高统帅权的无所不在。由于他天皇特使的身份,在金百合行动中,竹田宫成为仅次于秩父宫的第二号指挥者,当时他的军衔为中佐,化名为宫田(Miyata),身份为作战部战略课的参谋官。⑦尽管他被派驻西贡,但他却来到菲律宾,负责指挥在马尼拉周围地区建立一大批皇家藏宝库,用来掩藏战争抢劫物中留给天皇和皇族的那一部分。秩父宫总负责,总部设在马尼拉,他也亲自监督附近平原和马尼拉城里最重要财宝库的选点、修建、储存工作。他在马尼拉呆了6个月后,经常去东京、新加坡和雅加达。⑧1943年,本两次在马尼拉看到秩父宫,他是来参加一个战略会议的。
  圣费尔南多山区几个大山洞的建设由竹田亲自监督。最大、最重要的工程就在他营地的附近,同时,他还负责指挥整个地区其他174个工程的总工程师们。其他皇室成员在菲律宾和印度尼西亚的其他地区指挥金百合行动,各自管一块,很少互相交流。金(本总是用这个名字来称呼他)并不总是呆在圣费尔南多,他常到菲律宾其他地方去,还飞往新加坡、曼谷、西贡和雅加达,以确保战利品的安全运输。他还经常返回东京。他至少每年回东京一次,因为他的妻子分别在1940年、1942年、1943年、1944年和1945年为他生了孩子。⑨
  无论金在营地里走到什么地方,卫兵就会向前面的卫兵发出信号,于是,所有的人都低头看着地面,避免看他的脸。在以前的世纪里,日本平民百姓会立刻跪下,额头碰地。本注意到了这一切,但他不是日本人,不懂这些规矩。由于某种原因,金也高兴本对他就像对待他的父亲那样。
  一天晚上,阿达让本到房屋近旁的防空洞里去取盐,他没看到类似盐的东西,就继续找,结果走错了隧道,发现那里有许多装有金砖的箱子和罐子。他以为有一个罐子里面可能装着盐,打开一看,发现里面装满了硬币———金币、银元和东南亚流通的其他硬通货。这些硬币,他从来没见过。他又打开另一只,看看里面是否有盐,结果还是硬币。看到这么多的钱,他很惊讶,于是从罐子里拿了一个硬币。正在这时,来了一个日本士兵,怒气冲冲地问本在干什么,然后将本拖出隧道。阿达将本带到金那里,金讯问了他,本解释说他在找盐。金觉得很好笑,只是告诫本不要去他不该去的地方,不要碰硬币或其他的贵重物品。
  此后不久的一天早上,本醒来,发现自己一人躺在床上,身边堆着许多硬币。他不敢动弹,怕因为碰了撒在床上的硬币,会被杀死。他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过了好久,他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他回答说他被固定在床上了。金走进来,大笑。他叫本拾起这些硬币,放入一个袋子里,然后去准备一辆牛车,带上一头奶牛和一匹马,车里还放了一台新的缝纫机和一些硬币。于是,金对本说:“我们去看你父亲。”他一直想着本在隧道里看到硬币时的表情,他知道他家一贫如洗。在去都捞村的路上,他们看到有一些日本士兵在一条河边挖一个很深的坑;还有一些士兵从坑边的陶罐里倒出许许多多的硬币,拿着玩儿。金和他们谈了话,并检查了一些文件,然后满意地回到车上。他们继续赶路,来到一处由铁丝网围着的院子,本看见有囚犯在里面劈柴。他认出了其中一个几乎一丝不挂的瘦弱的囚犯是迪斯尼神甫,就是在班邦教会学校教他读书写字的那位牧师。本看他活不了多久了,感到很难过。
  他们到本的家后,金通过阿达告诉本的父亲,本在他那做贴身男仆,干得很好,所以他想让本留在他那继续干,缝纫机、奶牛、马、水牛、牛车和一袋硬币给他作为回报。开始,本和他父母以为金是把本作为奴隶买走,本开始哭了起来,他的母亲看着本也哭了出来。阿达对本的父母解释说,他们只是想雇佣本,不用担心。他又说,金是日本的皇太子,他很喜欢本,会保护他不受其他日本人的欺负。他还发誓战争结束时,金会亲自把本送到他们身边。本的父母问本是怎么想的,本说日本人对他很好,告诉他母亲不用为他担心,金待他像一个小弟弟一样。
  明治天皇的外孙、日本的皇太子与本在一辆肮脏的牛车上到处行走的景象,因为金那一身洁白的制服,与其随行中的陆军和海军军官不同,而显得格外不同寻常。在他短制服左胸口袋的大红圆圈上方,挂了一排勋章。本对他肩章上的标志一窍不通,但是那些胸章对他来说挺有意思。那是由大红的丝线绣成的,在红圆圈的四周是18K金线绣成的一个圆齿形的14瓣菊花图案。天皇佩戴的菊花图案是16瓣,有血缘关系的皇族成员是14瓣。有一次,本在刷衣服的时候,过于用力,这个刺绣图案的一些金线毛了出来。为此,他被另一个军官打了一顿。⑩这顿打,还有在防空洞里碰了硬币与金砖而遭到的训斥是他所受到的为数不多的几次粗暴对待。半个世纪后,当本看到我们出版的英文版《大和王朝》一书封面上的金菊花浮雕图案时,他失声惊叫:“这就是金制服上的图案!”
  飘扬在金汽车前挡泥板上的一面三角旗上也有类似的徽章,因此,无论他到什么地方,日本的检查站和卫兵马上就知道一名皇太子来了。本猜金的年龄在二十四五岁,1943年时,金34岁,但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小,他比本高大,约5英尺10英寸,他脸上的皮肤很光滑,刚理过发。有其他日本人在场时,金总是用日语同本说话,由阿达在一旁译成伊洛卡诺语,或由一名削瘦的他加禄族年轻人翻译。一般金坐车旅行的时候,都由本陪同。金的英语很好,但从不当着其他日本人面说。只有当他们独自在一起的时候,才同本用英语交谈。有时,金会哼日本民歌,如《樱花》。他还教本唱日语的《莉莉玛莲》这首歌。战争期间,这首歌在全世界都很流行。但只是在没有士兵的时候,他才会展示他天性中的这一面。
  金的所有随行对本都很好。高级军官有川端准将、阿达大佐、镝木大佐、笠渊(Kasabuchi)大佐、海军上尉本田、海军上尉高桥(Takahashi),他还教过本一些日语。{11}不久,所有的军官都来教他几句。{12}到战争快要结束的时候,本的日语已经上口,还可以读一些简单的汉字。金的小房子在圣费尔南多,24小时警卫森严。金另外有一个帐篷是办公室,里面有一张桌子和一面大黑板,在那里,他给军官和总工程师们发布指令。这些工程师来自菲律宾各个藏宝工地。每次当金去现场登记造册、密封藏宝库的时候,会在那里搭一个相同的帐篷。本说每天都有日本军官带文件给金。有时他无意中听到他们在谈论将装满财宝的船沉在将来容易打捞的某个地方。在整个战争期间,除了他和他的父母之外,本从未见过金同任何其他菲律宾人说过话。
  金有一些小怪僻。他抽烟的方式很奇特,像许多俄国人一样,把香烟夹在他的小指和无名指之间,本说他吹烟圈吹得好极了。他总是随身带一块干净的白手绢用来擦脸上的汗。他的眼镜上有小的铰链,这样镜片可以向上翻,本从未见过这种眼镜。金走起路来悠悠的,从不昂首挺胸,他为本起了一个昵称“小孩儿”。在圣费尔南多他的帐篷里,金许多时间花在黑板上,为他的工程师们画图表。最终,本了解到共有175个“皇家”藏宝地,用来掩藏仅属于裕仁及其家族的财宝。金在裕仁大弟弟秩父宫的监督下直接负责隐藏这些财宝。每一个工地都有一个负责工程的军官、一名建筑设计师、一组采矿专家、用粉末陶瓷制作超强混凝土的专家、制造陷阱的爆破专家和化学家。化学家负责在每一个工地安放有毒化学物质和放置装有氰化钾的玻璃瓶。他们将工作计划和进展向金汇报,工程完成时,金前去检查。
  本跟着他到处走,最远到南部的棉兰老岛。另外,除了他的随行人员之外,金还有3小队全副武装的警卫,他们乘坐卡车跟随在他车队的后面。这些普通士兵从不与金说话,甚至不向他所在的方向看。金坐在他舒适的轿车里,旁边总是放着一个皮包,里面满满地装着建筑图纸、财宝清单、地图和一些工具,包括绘图工具、一个指南针和一枚放大镜。
  3年中,本跟着他去过像卢邦岛这样的小岛,那里不同规模的藏宝点正在建造中。在棉兰老岛以北的一个小岛上,本看到了一艘德国船,船的甲板上有很大的花盆,里面种着树作为伪装。{13}甲板上堆着很重的箱子,还有德国士兵守卫。金底下的人告诉本,这是一艘德国船。这些箱子被卸下船,运到岛上的山洞里。本不知道箱子里装的是何物,只知道这些箱子很重。我们现在知道,战争期间,日本潜艇将金砖运到法国的德国潜艇基地,购买德国占领下的挪威出产的铀,这是日本秘密的原子弹研制计划。德国潜艇和水面高速快艇将这些铀运到印度尼西亚和菲律宾的集合地,再由日本潜艇将铀运到东京。本所看到的也许是这个交易,装在铅包箱子里的铀和其他材料被卸下船,等待下一站装上日本的潜艇。
  金去了所有这些工地进行最后的检查和登记造册,并仔细审查和核准由现场负责军官绘制的地图和图纸。藏宝点要等他完全满意后才被封存,通常施工的盟国战俘和劳工也被封在里面。本坚持认为金是所有175个藏宝点的惟一最后登记人,尽管在早期有其他的人参与这件事。他说金告诉他是天皇直接叫他承担这个任务的。金还告诉本,天皇亲自命令他将所有的盟国战俘和劳工封在藏宝点里,以确保秘密,这样天皇家族以后可以再将这些财宝取回,金说他除了服从外没有别的选择。本相信他的话,因为许多次,当藏宝点和在里头的人被封存后,他看见这位皇太子在流泪。
  本说另一支队伍是由天皇最小的弟弟三笠宫领导的。本告诉我们,三笠宫在吕宋岛呆了3年,这正好与官方宣布的三笠宫在南京日军总部任职时间一致,因此,他在吕宋岛出现是完全可能的。同样,竹田宫也被公开派往河内,但实际上,他人却在吕宋岛。本说另一支队伍是由朝香宫时彦领导的,他的父亲就是1937年下令进行南京大屠杀的朝香宫鸠彦。本知道每个王室成员的确切姓名,而且我们用20世纪20年代、30年代和40年代的照片,对他进行了“盲测”,并将所有表明身份的东西全部去掉,他总是能认出每个人。本对这些细节的肯定和他能够辨认这些在日本之外几乎无人认识的皇太子,特别是当你知道他从来都不知道如何打电话的时候,他的这些能力就显得很有价值。
  本告诉我们,“许多穿着白色制服,制服上有红徽章的人”来圣费尔南多见金。大多数来访者年龄都相当大了,包括东久迩宫、朝香宫,他们是坐飞机到吕宋岛来视察的。他说,当这些年长的皇族成员来视察的时候,军官和士兵都小心翼翼,士兵们这时的行为举止最好。有两次,他跟金去马尼拉开会,本在很近的距离看到秩父宫,注意到他将血吐到他的手帕上,这个细节给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后来在战争快要结束的时候,他在班邦附近再次见到了秩父宫。{14}除了他自己的观察外,本不可能从其他地方知道秩父宫有肺结核。在这两次见到秩父宫之间的月份里,本说秩父宫回日本治病,因为他的病越来越重。他告诉我们在此期间,三笠宫多次到圣费尔南多来见金。独立的证人,包括参与金百合行动的日本人也向我们证实,成队的皇室成员来视察重要藏宝点的时候,他们多次看到本陪同三笠宫,有人甚至以为本是三笠宫的贴身男仆。
  根据本的说法,金对交给他的任务总是非常仔细认真,对每一个细节都要检查。当他来到每个藏宝点的时候,所有的地图、建筑图和负责修建该库房的人员所准备的清单,他都要审查,而且会在那里呆上一整天或是几天,从内到外进行仔细的检查,直到满意为止。有一次,一个藏宝点即将封闭之前,一名中国劳工逃走。日本士兵几经努力也没有抓住他,本和负责登记造册的人员就离开了那里,这个藏宝点随即被放弃了,270只装满金砖的铜箱子也被全部运走。本说这是惯例,他说这也是为什么盟国战俘和劳工通常都被活埋在里面的原因。本不喜欢讲金战时活动中的这一方面。他一想到这些,情绪就不好,眼泪马上出来。他说他多次看到战俘、劳工甚至数千名日本士兵被活活封在里面,“他们的灵魂将守卫这些财宝”。他很震惊,但他什么也不说,因为他害怕自己会同他们一道被活埋。半个世纪后的今天,他仍旧认为谈论这些事情对他来说不是件好事,因为日本人还是不高兴的,可能会惩罚他。用本自己简朴的话来说:“今天日本人甚至不承认他们偷了这些财宝。”
  有一次,金在检查后认为图纸和地图不精确,是日本的总工程师故意作了手脚,使他们将来无法回收这些财宝,这样就等于是在为他自己藏宝。金于是命令将这名工程师当场斩首,命令被立即执行。
  通常,本不能进入这些藏金库。无论是很深的坑、天然山洞还是人造的隧道。在每一入口处,有一个大约10米长的区域,他被禁止进入。因此,他很少有机会能看到地下所发生的事情。他在附近等候金,随时为他去取食物、水和香烟。在他视线范围内的只是隧道或是山洞的入口,或是在地面上的一个洞,里面应有各种提升的绞车,一队队卡车运来财宝,箱子被放入洞里或运到隧道里,就是这些。他不知道里面所发生的事情。可是这一点特别有意义,因为许多金百合的隧道直接通到山里,在离入口10~20米处,在隧道地面挖一个很深的坑,这个坑的四周被浇筑了特别坚硬的混凝土,再将财宝放入里面,有时是金佛像(本称它们为“日本神”),然后在它们的上面浇筑1~2米厚的混凝土,并将其表层伪装成与隧道地表一样。战后,许多寻宝人在隧道里找了几个月,一无所获。后来只是碰巧才发现藏宝库就在他们的脚下,或在一个隐藏得非常巧妙的分隧道里。在菲律宾人称为“本泰莱开(BantayLakay音译)”的山上,就有一个这样的隧道,入口处有一个很深的坑。在凯亚帕(Cayapa音译)的一个隧道里,一尊很大的金佛像就埋在入口处的一个坑里。本看到日本人将一个很大的东西推滚进这个隧道的入口处,再将3个小一点的填入剩余的空隙,然后用非常坚硬的水泥封上,使表面颜色看起来像周围的岩石。
  在马尼拉以东的芒特尔班,日本有好几个军营。由于日本人在那里活动频繁,那个地方被称为“小日本”。本说卡车每天从早到晚来来回回地往那里跑了2个星期。在芒特尔班比较平缓的丘陵地区有几条隧道,如今覆盖着的森林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稻田。在太平洋战争期间,这里大树成林,枝繁叶茂,遮掩了日本人的地下挖掘工作。在最近的寻宝热中,人们发现这里有近千吨的炸弹,还有日本人设计巧妙的水陷阱,这些陷阱在几秒钟内就能淹没隧道。
  偶尔几次,竹田宫也带本进入隧道和山洞里,包括那个在班邦以南、名为“众猴洞”的藏宝点。这是一个奇特的地方,山坡上有许多重达10~20吨的大石头。这些直径有几米的巨石是多少年来台风带来的洪水冲下来的。每年11月,这个地方台风特别厉害。在藤蔓和森林遮盖下,杂乱的巨石间是天然的空隙,数以千计的猕猴就生活在这里。这些猴子不是被日本人吓跑,就是被劳工吃掉。竹田宫的工程师烧了树叶,然后在山坡上选择了两个特别大的石窟,有46米左右深。他们用特殊水泥将其加固。这两个石窟宽20英尺、长30英尺,是天然的藏宝库,日本人在里面整齐地堆放白金和金砖,还放了5个大瓮,里面装着宝石,这些是从日本占领地区平民手中掠夺来的珠宝中挑选出来的。本还吃惊地发现一些瓮里装满了手表,也是没收来的,因为手表里有钻石,这些瓮是日本士兵拖进石窟的。
  一尊重1/4吨的金佛像先被在外层抹上一层水泥,形成外壳,然后由朝鲜劳工用帆布绳拖到石窟内。储存和登记工作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本看到有100多辆满载财宝的卡车开到这个地方,这是这个藏宝地财宝规模的一个线索。{15}金作了最后的检查。最后,有一个装满五颜六色的宝石的瓮,金将手伸进宝石里,然后抓起一把宝石,欣赏着它们在他手指间流动时的闪闪光芒。随后,金命令士兵们把这个瓮抬走,他和本在后面跟着进入迷宫似的藏宝洞。本在身后留下一根结实的红绳子以防迷路。他们经过狭窄的通道,来到那两个藏宝室。这个瓮和其他的瓮被放在一起。士兵用厚厚的混凝土把该石窟的入口封上。这种混凝土里还掺入了颜色,固化后看上去和当地岩石一样。然后,他们又跟着士兵和工程师在巨石的间隙里穿行,来到山谷下一条水流湍急的河旁。
  菲律宾最大藏宝库之一就挨着圣费尔南多军营,即金所住的地方,他派人花了3年时间,在地下建成一个错综复杂的隧道网。这个隧道网叫第8隧道,其大小如一足球场,{16}由隧道与另外两个体积如体育馆大小的山洞相连。这两个山洞被称为第9隧道。第9隧道正好在另一个日本军营和“墓地”的后面(正好在班邦的一个墓地下面)。第8隧道和第9隧道相距1公里,与“墓地”山洞相距1.5公里。这个地下工程是在战争结束前最后登记和封存的一批藏宝库之一。{17}
  除了一个洞之外,第8隧道在地面上没有任何标志。站在竹田宫住房的边上,向东看,映入眼帘的是两个锥形山体,大小如此相似,看起来像40年代流行的用鲸鱼骨做内衬的厚实胸罩的两个尖。右边的山是海拔4774英尺的萨哈(Sehal音译)山,左边的那个是海拔5594的帕劳山。伊洛卡诺人称萨哈山为拉克姆宾汤(Nagkumbintuan音译)。金对萨哈山有一种特殊的感情,因为那里是每天早上太阳升起的地方。无论竹田宫何时从他的房屋里出来,看见这山,他都会停下来,凝视着它,然后向它鞠躬。有一条土路经过圣费尔南多营地由东穿过这两个山峰之间的低谷,这条路的左边是帕劳山的一个支脉,形状像一个巨指指着正对着的营地。第8隧道的大部分都在这个支脉的下面(参见金百合系列红地图原件的彩色复印件)。这条路的右边是美丽的田园风光:畦畦稻田,一条带着两岸绿树的溪水蜿蜒流过。
  第8隧道从1942年中开始修建。日本工程师们先在班邦扩大天然山洞,将其建成一个大的、由混凝土加固的藏宝库。在支脉的另一边,在它的北侧,是日本一支正规军的军营,该部队与金百合行动没有关系。在那个军营里,有一个通向第9隧道的入口,这是隐蔽和秘密的。{18}战争后期,1944年冬至1945年春,在山下将军从班邦撤到开延干凹地进行最后抵抗之前,这个军营是他总部的所在地。本从不知道还有这个入口,该入口也被称为“山下”入口。一旦进入隧道,马上就会丧失方向和距离感。1944年的一天下午,本被放行陪同金到过第8隧道的大部分地方。他记得,他们在连接隧道里走了将近1个小时才到第9隧道和“墓地”。{19}
  在金的总部里,有一条垂直向下的通道,里面有一台原始的敞开式电梯,就像载矿工到井下的那种。金带着本坐了这个电梯到地下220英尺的侧隧道入口处。从那里走一会儿就到了一个圆形的称作“会议室”的地下室,大小与一个篮球场差不多,里面装了许多袋子,本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也没有问。在其四周有6个隧道,就像车轮的轮辐那样从各个方向向外辐射。当他们走进其中一条隧道时,本看见里面有许多从地面堆到顶上的箱子,有2米左右高,远远高过金的头。他们又向下走了30英尺,来到一个大得多的厅堂,顶和墙都是混凝土的,本说有足球场那么大,这里被称为“货物间”,里面已装满了一排排金砖。这原先是一个天然的山洞,本说,后来日本人花了2年时间将其扩大和加固,这里的人员和卡车比他们去过的其他地方都要多。在这个最大的藏宝库里,金块不是一排排地放,而是一堆堆地放。堆与堆之间留有过道。当他们来到第3个“秘密房间”时,本看见它被钢门封死,本没有被允许进去。{20}这是本地区的陆军总部,被称为第9隧道,它后来成为山下将军的指挥中心。{21}金和本没有进钢门,而是从另一条很长的隧道继续走,最后来到连着班邦公墓的“公墓”藏宝点,本说那个地方足有体育馆那么大,里面装满了金块。
  本告诉我们:“我在一条隧道里看见许多。有一个大的男人雕塑,像佛像。还有另外2个大佛像和大约25个小一些的佛像。”所有这些佛像都是纯金的。
  这些隧道都是由劳工挖的。这些人是用劳工船运到菲律宾的,他们中许多人死于饥饿、疾病和酷刑。在圣费尔南多剩余的200名劳工,日被赶到“货物间”活埋。
  那个日子越来越临近。到1944年夏,盟国对菲律宾和台湾的进攻近在眼前。一支庞大的美国舰队在新几内亚岛的霍兰迪亚集结。即使是吕宋岛,日本也必须经过激烈的战斗才能守住。日本最高当局撤掉黑田将军(ShigenoriKuroda)在菲律宾的指挥权,接替他的是日本最善战的将军山下奉文。他的任务是不惜任何代价守住菲律宾北部,以阻止盟军对关岛和冲绳岛的进攻。这两个岛屿的丢失将威胁到日本本土。
  山下奉文是一个复杂而有趣的人。从表面看,他是日本学习普鲁士军国主义最为成功的人物。他身材魁梧,熊腰虎背,留着光头,脸上不露表情,怎么看都残忍无情,但实际上,他是个温和派,反对日本急剧增长的狂热军国主义。1935年,东京军部的日本最危险的狂热分子之一永田铁山(NagataTetsuzan)在他的办公室被刺死后,山下在过道里遇见刺客相泽三郎(AizawaSaburo),他与后者热情握手,并敬佩他的勇敢行为。
  战争初期,在新加坡取得的骄人的战绩,使山下成了日本的一名公众英雄,结果,日本首相东条对他既怕又恨,将他招回,闲置满洲很长时间,不让他打大战役。到1944年中期,这时的东条已被迫下台。大本营直接将他从东北调到吕宋岛,希望这个军事天才能够再创奇迹。
  山下于日到达马尼拉,但要改变局势已为时过晚。因此,他只是在战争最后的10个月才参与了金百合行动。这时的皇室成员和他们的手下正匆忙地将一车车金块和其他财宝运到马尼拉北部山区。在这个山区,山下计划尽其所能进行抵抗。山下与秩父宫是私人朋友,20世纪30年代初,秩父宫曾作为年轻军官在他的团里服过役。1944年末,当他们碰巧又一次见面时,他们之间立刻就有了一种默契的关系。本曾看见他们彼此打招呼,并告诉我们山下是他见过的惟一不向秩父宫鞠躬的人,而是像迎接多时不见的兄弟。
  山下是一名肯干的将军,在10个月的时间里,他让其驾驶员小岛(KojimaKashii)少佐带他去了位于西面的碧瑶和位于中部的班邦以及吕宋岛北角的阿帕里之间的十几个藏宝点。对金百合行动而言,已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1944年10月,在莱特湾(吕宋岛同棉兰老岛之间———译者)的一场战斗中,这是当时海战史上最大的一个战役,日本海军遭到了灾难性的打击。双方都犯了很大的错误,但相比之下,美国犯错要少一些,因而赢得最后的胜利,美军登上了莱特岛。
  麦克阿瑟将军仍旧耿耿于怀他在1941年12月遭到的突然袭击以及随后几个月里所受到的羞辱———不光彩地逃离柯雷吉多尔岛,将他自己的军队抛弃在巴丹等。1944年10月,当他的军队在莱特岛登陆时,与日本军队相比,他们在数量上占有绝对的优势———10∶1。东京坚持对莱特岛的战斗不惜代价,这一战略受到了寺内的支持,他是南中国海地区最高指挥官。但山下认为这是愚蠢的决定,他派了数千名新兵增援莱特岛,但将其部队中的主力留在吕宋岛北部。
  麦克阿瑟在莱特岛取得胜利后,就准备进攻吕宋岛。对山下来说,守卫马尼拉城是不可能的。他决定将他的主力集中在班邦附近的山区,而放弃马尼拉。这样马尼拉也不会因为无谓的战斗而被毫无意义地摧毁掉。在吕宋岛,他有27万多人,包括一个装甲师团和6个步兵师团。但这些部队是一个大杂烩,恢复期的伤兵,打剩下来的后勤人员,部队装备很差,都是匆匆忙忙整编起来的。山下所能做的就是在北部山区的屏障后面坚守阵地,并尽可能地顶住。他的任务就是尽可能地拖延美国的行动,不让美国使用吕宋岛北部的机场来进攻冲绳岛,为天皇争取时间,并尽可能地消灭美国的有生力量。
  马尼拉由日本帝国海军直接控制,而不是陆军。在这个城市里有16000名帝国海军陆战队士兵。山下对他们没有影响力和控制权。当他宣布该城不“设防”,并命令所有的士兵撤退到郊区农村时,海军少将岩渊三次(IwabuchiSanji)拒绝执行这一命令,也没有将此情况通知山下。他从海军中将大河内七(OkochiDenshichi)那里接到的是摧毁所有港口设施和海军仓库的命令。此外,岩渊少将也有自己的计划。他个人参与了在柯雷吉多尔岛隐藏大批战争掠夺财物的行动,该岛是由日本海军控制的。他也完全知道马尼拉城下35英里长的隧道中隐藏的大批财宝。由于美国飞机完全掌握了制空权,他没有办法从马尼拉湾逃出。当时,他可以选择撤退到马尼拉以东和以北的山区,在那里参加山下部队的阻击战斗,但他选择了狗急跳墙的做法,放纵日本海军陆战队对毫无抵抗能力的城市和平民进行屠杀和洗劫。
  麦克阿瑟以为马尼拉没有日军防御,于是命令其部队从仁牙因湾的桥头堡迅速向南推进,这样,他可以在他生日那天———日———举行凯旋入城式。他命令沃尔特·克鲁格(WalterKrueger)将军的第14军团直接向马尼拉推进。
  岩渊指挥他的16000名士兵决定决死一战。他们把马尼拉变成了一个恐怖之城和停尸所,日本士兵强奸屠杀妇女和儿童,数千名非战斗人员被在大街上开膛破肚,有10万名菲律宾人以及1000名美国人被杀,80%的房屋被夷为平地。在一片混乱中,岩渊悄悄从地下通道溜走,从此再没有公开露过面,他被官方宣布死亡,但他的尸体从来没有找到过。有迹象表明,他乘坐潜艇逃回日本,换名改姓享受天年直到死去。奇怪的是,岩渊在死后被追认为海军上将。裕仁天皇没有怪罪他在马尼拉干的事,反而还嘉奖他。许多日本臭名昭著的战犯,如辻政信,战后不久又在东京抛头露面,平安无事,连一点麻烦也没有。岩渊三次,这位马尼拉屠杀的祸首,也许就混在他们里面。
  同时在北部山区,山下依据他在碧瑶、班邦和邦都建立的三角形防御阵地进行阻击。这些地方易守难攻,道路狭窄险峻,或是盘亘于深沟峡谷,或是裸露于山谷,日军在这些道路两边的要害之地布满了防御工事。
  本对战争进展一无所知。一天,金和他的助手与本一道挤进一个小棚子,这时,有许多飞机从他们的头上飞过。本好奇地想看看飞机,他以为这些是日本飞机。但阿达告诉他这些是美国飞机。本说:“不,日本人厉害。”阿达和其他人笑了起来,告诉他:“美国人要来了,本。”
  几天后,这些飞机又来轰炸扫射。本缩成一团,祈祷:“上帝,拯救我”。他向四周看,看到竹田宫和其他高级官员也在祈祷。他看到许多日本士兵躺在稻田里,盯着飞机看,没有任何掩护。本说他们在等着子弹击中他们,他们不再躲藏。
  在以后几天里,他们经常遭到美国飞机的扫射。有一次,本见到几十名日本士兵被飞机上的机关枪子弹击中,看到那么多的血从他们身上流出,本感到自己非常虚弱。当他到厨房去做饭的时候,他看到2名朝鲜劳工躺在厨房的地上死了。
  他与金的关系有些微妙的变化。金坚持要本发誓,并为此举行了一种非常复杂的宗教仪式:将日本军旗铺在桌子上,割掉每人右手小指尖上的肉,一起把血滴到军旗上。看得出来,本的右小指尖确实是少了一截。第一,本不许谈论秩父宫;第二,不许透露竹田宫的秘密姓名;最后,本永远不透露藏宝点的位置———特别是第8隧道———“不向美国人、菲律宾人、游击队、中国人,甚至不向日本人。”金告诉他,这些地点仅仅是保留给皇族成员的。他告诉本,他为本收藏了两铁箱子的金砖,供他将来用。为了让本记住,他让人在本的手上纹了两个蓝色的圆点,每个点代表一只箱子。
  第二天,他们来到平羌(Pingkian音译)桥,这座桥位于阿里陶(Aritao音译)到碧瑶的路上。在高高的河堤上,离堤岸边缘几米远的地方,长着一棵很大的芒果树。士兵们已在那里了,并在树下背着河岸的那边挖了一个很深的坑,两个大铁箱是用水牛拖到坑里的。日本士兵在地面上铺了铁棍子,让箱子从上面滚过去,但每只箱子要5头牛才能拖动,所有的人都用肩膀帮着推,所以估计每个箱子里可能有一吨以上的黄金。铁箱子放进坑里后,铁箱子的盖子被打开。金把本叫过来看,两个箱子里都装满了切割很粗糙的金锭———用电锯将75公斤重的金块切割而成的。金用日语对本说:“Kurenesabissayokureitaksantaksangorne”,这是当天晚上本在他的日记中记下的原文。他记下的日语只是稍有错误,将它们变成正确的日语,金实际说的是:“这是你为我服务的所得”。
  对本来说,这些的确是许多黄金。金再次向他解释,战后,本可以自己回来取这些箱子。他们现在要在箱子上撒毒药,本来取这些箱子的时候,可以将煤油倒在坑里,然后点上火,把毒粉烧掉。箱子打开后,再倒一些煤油进去,然后点火烧掉箱子里的毒药,就可以安全地取黄金了。金给本的财宝是小块粗切的金块,而不是大块的,这样,他可以一点一点地卖,以免引起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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