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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听你的忻声』‖0726°小清新‖永远不会消失【忻玲小说吧】_百度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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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听你的忻声』‖0726°小清新‖永远不会消失收藏
原文作者:
这是一个有关陪伴的故事,尽管她们并不是时刻在对方的身边。陪伴无关特定的情感或血缘关系,更多的时候,我们是在找一个寄托。 让你的心有处可依,是一件温暖的事。 ——安娜她儿子 Chapter 1. 下午三点,阳光正好。刘忻在点心柜子后面啄米,斯小达拿了小碟子过来,挖了一勺鲜奶油上去,丢在点心柜子上。 “呃…”刘忻一头啄进去,眨眨眼睛抬起头。你知道羊驼么?外号叫***,简直就是现在的刘忻的亲妹纸啊! 刘忻站在洗手间镜子前面,脑子一遍遍重复播放着刚才的情景—— 她刚刚拿计算器算了这碟奶油的价钱,正想顺手就把计算器砸在斯小达的头上,斯小达心有灵犀地后退了一大步,双手抱胸一副受迫害纯洁少女相。 “老板,你现在特别~特~别~像一动物——” “你少给我放屁!你又嫌工资多了——” “老板老板!你先猜是什么,猜出来就任你砸!” 刘忻和斯小达绕着点心柜子接受着店里几位常客华丽丽的白眼球,这每一枚白眼球都蕴藏了他们对于此情此景的司空见惯以及对两位当事人智商的强烈鄙视。 于是当店门被轻轻推开的时候,众人还沉浸在两只神经病的追逐战中。 其实这是个挺美好的场景。下午三点,S市没有很热,昨晚刚下过一场雨,天空蓝得透亮,像被洗过的刘忻店里的蓝色陶瓷杯子。咖啡店的门上挂着木质风铃,有点奇怪的样式,似乎是DIY的作品。木牌磨得有些小粗糙,牌子的一面空空如野,另一面是孩子气的字迹——流浪。当萌妹纸推开门的时候,风铃轻声作响,她探了头进去,头发似乎是剪过了半个月刚刚留长了一点,像个小蘑菇的样子。 “那个……请问这里是不是招店员?” 斯小达停下来看着店门口那颗小小的头,艾玛,我们是不收童工的啊。刘忻还追得正欢乐,一脑袋撞到斯小达后背上,脸上的鲜奶油分布得更栩栩如生了。斯小达回头瞅了一眼刘大老板,又各种hold不住了,一下子冲到门口探头探脑的小蘑菇面前。 “你说,她现在最像什么动物,说对了就录用你。” “你算老几啊你!你说用就用啊!” 小蘑菇的脑袋几乎不会转了,她看着这个围着深绿色围裙的……帅小伙?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糊了一脸白色的像浴液泡泡的东西,诶,更像是我爸爸刮胡子之前要擦在脸上的泡泡。难道是要刮胡子?顺便……再拔个鼻毛? “老……老山羊么?” 斯小达愣了一下,然后看着刘忻下巴上挂着的“山羊胡”,再一次内伤了:好吧……虽然不是正解,不过这个“老”字一击即中啊! “老老老!我哪里老!”刘忻又掬了一捧水泼到镜子上。她挺无奈地看着水滴流过镜子里的脸颊,好像七年来那些夜晚流下的泪水。她最近似乎迷上了自虐,七年,七年,总是在脑子里挥之不去。 等她出了洗手间,就看到斯小达坐在桌子上,笑嘻嘻地说着什么。刚刚来应征的小蘑菇正手捧着冰冰凉的卡布奇诺看着斯小达,时不时地嘬上一口,沾了一圈泡沫的嘴微微嘟着。 刘忻把一张单子拍到斯小达脸上:“来客人了,你给我瞬间滚到后厨去。”小蘑菇看着落座的刘忻,正想开口介绍自己,就看到刘忻冲她做了个“不急”的手势,随即一秒变狐狸。 “斯小达,你这一步三回头是想以身相许被我压么?” “靠,你后脑勺长眼睛啊!老子是攻,要压也是我压你!” 刘忻一把抄起桌子上的木质纸抽,就听见“嘭”的关门声。 “你多大了?”“我成年了!” 刘忻轻笑一声,看来已经有很多老板拒绝过这个小蘑菇了吧。 “你不信?我给你看身份证!” 小蘑菇一边说着一边麻利地打开了有她半个身子那么大的背包,拿出来一个小袋子双手捧着递给刘忻。刘忻偏过头想了一下,也学着小蘑菇的样子毕恭毕敬地双手接过袋子。 小蘑菇倒也看出来了刘忻是有意逗她,她也不作声,嘴角小小地撇了下,就眨巴着眼睛盯着杯子里的奶油泡沫。 学生证,身份证,诶?连健康证都有?这孩子做事很严谨嘛。刘忻晃晃手上的健康证:“以前在饭店打过工?” 小蘑菇点点头:“在茶餐厅有做过的。” 刘忻了然,G省人啊,她对比了一下两个证件上的照片,这孩子以前更是萌得不行,高考后还成熟了不少呢。她把几个证件摞好装回袋子,又学着小蘑菇双手捧着递回去。 “你被录用了,苏妙玲小姐。” “诶?就这样吗?不需要问问题……或者考核什么的吗?” 刘忻“嚯”地站起来,双手撑着桌子俯下身,整个上身投下的影子把苏妙玲小小的身子都拥了进去。 “‘经营’也是一门艺术,艺术家的灵感总是说来就来,谁也拦不住。” 她看到苏妙玲稍稍愣了那么一下,她仿佛听到她咽口水的声音。留下一个明媚的笑容,刘忻拿起黑色皮质记账本子走向下一桌刚坐定的客人。 “艺术家的灵感…说来就来…”苏妙玲嘟囔着。 “就像大姨妈一样~说来就来,谁也拦不住。”斯小达端着一盘海鲜意面从苏妙玲身侧幽幽晃过,“老板很爱讲这句话的哦~钳子!你的海鲜意面!我有帮你加好多好多cheese哦~”
Chapter 2我叫刘忻,S市小咖啡馆小老板一枚。小人物小本生意赚小钱,有一个小梦想,有一点小忧虑。我的小咖啡馆在一条小胡同里,隔壁是沐小剑的小书店,对面是小钳子的小唱片店,走到胡同的尽头是我常常混迹的小酒吧。对了,我还有个名字,叫小鬼。我总是快到午饭时间才开店,为此我的大厨斯小达抗议过无数次。因为这个时段,这些吃货小店主们都是冲着她的意面和牛排来的。起初,我不是店主,只是一个……为自己爱人打工的快乐幸福小二逼。后来她留给我这个咖啡店。爱情则被廉价地变卖掉。她喜欢那些亮闪闪的东西,喜欢玻璃杯,水晶挂饰,金属的桌椅。只可惜在某个喝醉的夜晚,我让它们一夜之间就不再闪耀。后来我陆续遇到了酒吧里的快乐小二逼姐妹们,炒了老板来过痞子生活的小钳子,还有从法国意大利日本游学归来的大厨斯小达。我换掉了昏暗的壁灯,冰凉的金属桌子。店里的木制品越来越多,我似乎变成了一个木匠兼瓦匠,好像亲自抚养一个婴儿一样,重新赋予这个店色彩和生命。我甚至学会了怎么烧制陶瓷,虽然我只烧了两个杯子。我似乎活了过来,却又似乎不知道该怎样更好地活下去。爱情不是我生命中的唯一,我的纠结不过在于,现在我唯一失去的是爱情。店里始终只有我和斯小达,虽然有的时候,她就像一个大排档的伙夫一样被油烟熏得涕泪横流,我就像一个炸酱面馆店小二一样流窜在各个桌子前面,但是,有的时候,不是没有人可以一起,而是没有你想要一起的那个人。可我现在看着正在仔仔细细擦着桌子的苏妙玲,我还是不知道我到底为什么录用她。哦,对了,打个广告,我的店名叫La Nuit,是我的大厨斯小达帮我翻译的。我想在找到更好地生活的理由之前,我更爱黑夜。苏妙玲擦好所有桌子抬起头,就看到刘忻一手撑着下巴看着自己,眼眸如星,微笑像风。她昨天还以为老板是个清秀俊朗的男人,幸好没有问性别,不然和“老山羊”的帐一起算……刘忻昨天说不用叫老板,可是当她问她那要叫什么才好的时候,刘忻似乎比听她叫老板时的表情还要纠结一些。她昨晚本来想抱着背包回宾馆去住,刘忻挺无奈地拦住她,问她觉得她一个月付她多少钱,在扣除住宿费之后她还能有钱可赚。她心算了一下,挺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说:“可能……可能得三千块以上,老板我可以找更便宜一点的地方住的。”刘忻叹了口气,从自己的钥匙链上拿下一把塞到她手里:“住我那里吧,就在胡同最左边的小院子。交通便利,爬过来也就三分钟。”苏妙玲正想着怎么推拒一下,虽然她不知道天上掉下来这么大个馅饼,还顺便掉下来一碟醋,她还要矜持着吃窝窝头的理由。刘忻咳嗽了一下,面色有点尴尬:“我虽然看起来不像五好青年,但是基本的道德礼仪我还是懂的。我不收你房租,你帮我打扫房间可以吧。”苏妙玲赶紧点点头,果然是人间有真情。“那老板我配了新钥匙就把这个还给你。”果然还是二十岁的小孩子,心里的那些满足感总是压不住要溢出来的。苏妙玲的字里行间都透着撞大运的喜悦感。“不用了,我还有一把。”刘忻说完就有些后悔为什么要把这个小家伙招到家里去住,她左手贴着左边的裤袋,那把钥匙上那人手掌的温度似乎还没散尽。一个小葡萄架,一棵丁香树,一张竹子小桌,两把竹椅。苏妙玲只在电视剧里看过这些东西,像一个曾经梦见过的小家的样子。葡萄架上的秧儿已经枯萎,丁香树却还生长得很好,一进门的耳房旁边停着自行车,竟然是“永久牌”的二八大踹。苏妙玲见惯了小电驴,完全想不出刘大老板骑上这个的景象。刘忻说西边的房间改成了书房,正房有三间屋子,她可以住进去。刘忻陪着苏妙玲回宾馆退了房,搬了行李回来。刘忻看着这个大箱子,好家伙,这个加那个背包就跟你一样大了,苏妙玲听了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抬头看到刘忻好看地冲她笑着。就像现在这样。苏妙玲突然就有点不好意思了,哎呀,老板长得真帅。然后把自己那点小心思全用来蹂躏抹布还有已经锃亮的无辜的桌子。刘忻看着她的别扭样,心情大好,于是笑得更花枝乱颤了。她突然想起来今天一大早,苏妙玲顶着个小狮子头走出卧室的呆萌样,就莫名其妙地觉得心里有个小太阳,明媚而温暖。“妙玲啊,你读会计专业的?”苏妙玲点点头。“甚好甚好,”刘忻从点心柜子后面绕过来,郑重地将账簿和笔递到她面前,“我就缺个账房先生。”苏妙玲在心里吐槽了一下,我是学会计的又不是学算账的。“老板,你叫我小万就好了。”刘忻挑了一下眉毛:“好啊,那你也不许叫我老板。”“啊?那叫什么?”“晚上回家告诉你~” 刘忻还是笑眯眯地,她对自己突然的开放心生疑惑,想要追究,却不知从何处下手。于是这几个小时暂时放过自己,因为没有理由可能会更清晰。所以有的时候,即使有很多人拥有打开你心门的钥匙,却只有一个人能融化钥匙孔中艰涩的冰。
Chapter 3“今天蛋蛋小酒保又给我们留了新品。”小钳子笑得一脸谄媚,眼角都快生出能夹碎核桃的鱼尾纹了。“我知道。”刘忻一脸了然的表情,无所谓地对着账。“今天四蛋蛋跳她新排的舞。”斯小达的口水要流下来了。“我知道啊。”刘忻看着账本上工工整整清秀的小字,脸上爆发出“我家有女初长成”的慈母微笑。“那为什么不去Chaser!求high翻!求酒精!求放纵啊!”斯小达和钳子已经完全同步复制了兔斯基的抓狂表情。“那你们就去嘛,干嘛在我这里要死要活的。”刘忻对着这些精巧的数字,嘴就快要咧到后脑勺去了。小万算得真仔细啊,好认真的孩子啊,她又不自觉地想起了苏妙玲算账时咬着嘴唇的样子。“老板,现在就要关店了吗?”苏妙玲皱着小眉头双手把closed的牌子捧在胸前跑过来。斯小达和小钳子看着身披最后一抹夕阳的苏妙玲,然后又看看站在阴影下的刘忻。她右手插在裤袋里,嘴角泛笑,像是星光。相信有两个人,站在时间的交界凝望着对方。她愿意做落下的夕阳,她愿意做升起的明星。相信彼此会始终向前坚定不移,就忘却了追赶与守望的寂寞无助。在黑夜收藏了阳光的瞬间,她们拥抱彼此。“好啊,今天开店太早了,早一点下班也好。”好吧,斯小达与小钳子对视一眼,真爱无敌是吧,我们搞基给你看!“刘大老板!别说我们没叫你!哼!”苏妙玲不解地冲刘忻眨着小眼睛,刘忻耸了耸肩,冲着大门努了努嘴。7:46P.M.她们并肩迈入夜色。胡同角落里传来蟋蟀的叫声,沐小剑的书店也挂了closed的牌子,但还亮着橘色的小灯。“这里要比你家乡冷吧?”“嗯,下午明明还很热的。”苏妙玲吸了吸鼻子,小巧精致的鼻翼一抽一抽的。刘忻看了看自己的短袖,哎,老天都不给我个怜香惜玉的机会么?再脱就是耍流氓了。“啊!”要的就是这种措手不及!刘忻一把抓了她的手向前跑去。星空下的奔跑总是很幸福,因为有星星出现,就是晴天。所以没有阴霾,没有大雨,有的只是藏在夜色下的笑脸,在月光下,笑容总是格外灿烂。我总是觉得,不是每一次都有月光,因为月亮也是很忙的。可是她们在一起的夜晚,月光总是分外皎洁。苏妙玲看着面前的刘忻,脑子里好像一直有声音说:“不要停。”她意识到这个奇妙的想法后,小眉毛微微蹙起,嘴角却不自觉露出了耐人寻味的微笑。院子里,两个人大汗淋漓。刘忻推着她进了北屋,两个人站在屋子中央喘着粗气。“不冷了吧?”苏妙玲使劲摇摇头,头发被晚风吹成小狮子的样子,一定是风吹了太多,所以现在脸烫烫的。“好热!”“哈哈!”刘忻揉着苏妙玲蓬蓬的小脑袋,“小万。”“嗯?”刘忻郑重地伸出手,眼眸中流光异彩。“你好,我是小鬼。”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告诉她这个名字,曾经它只属于一个人,那个人走后,它只属于我的记忆。可能是我因为失去忘记了真正的自己,所以现在迫切地需要一个人来提醒我,我到底是谁。可是,我真的很想问,你到底是谁。刘忻翻来覆去睡不着,黑暗中她的手机屏幕亮了又暗。旧照片在眼前,出现,消失,消失,出现。她的手指在删除的上方打着圈。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矫情?刘忻有些懊恼,我矫情怎么了?!我才刚刚分手……一年诶。都已经一年了么?不等刘忻继续矫情下去,外面就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大半夜翻箱倒柜,非奸即盗!(其实,这个想法就是错误的开始。刘忻过后回忆起这个夜晚,她觉得唯一给力的事情就是:听到翻箱倒柜的声音之后,她手一个抖就把那张让她欢喜让她忧的旧照片删了个彻彻底底,干干净净。当然这是后话,这一意外之举绝对无法掩盖她二虎吧唧的本质)刘忻掀了被子冲出去,一路上从苍蝇拍儿到鸡毛掸子再到拖布切换了三次武器,小样儿,犯到鬼爷手里,让你竖着进来横着出去!“看棍!”用王家卫的话来说,现在我的拖布离她只有零点七公分,在这个时候,时迁,罗宾汉,怪盗基德,古往今来国内海外有名的扒手们偷鸡摸狗的狡猾英姿在我脑中一一闪现。然而在该想法出现的三点五六秒后,我使了十成功力抡起的拖布,打中了自己的头。没错,这个世纪神偷,是苏妙玲……苏妙玲惊恐地看着刘忻,一只手握着两根香肠,一只手抓着两包泡面。“对……对不起,我……我好饿。”可怜吧唧的小眼神在黑暗中格外有杀伤力,刘忻连灯都不用开就知道这孩子果断是瘪着小嘴在无声地抗议她吓唬她的恶劣行径。可是……!!!尼玛,你转过来的那一刻我拖布收得太急打到额头啦!尼玛好疼有木有!!!终于刘忻hold不住自己智勇抓贼的英武真汉子造型捂着自己的额头发出了一声禽兽一般的低吼。“为什么上面有根刺!!!!!”
Chapter 4 “痛痛痛痛……”刘忻“嘶嘶”地吸着气,脸部已经因为一抽一抽的刺痛感揪成了一团。 冰凉的小手在她额头上拂过,好凉,和清凉的药膏是一样的温度,温柔地揉开药膏,疼痛感一点一点转化成此时的宁静和安心。刘忻长吁了一口气,舒舒服服地闭上了眼睛。 那么……现在这个造型……苏妙玲低头看着头枕在她大腿上的刘忻,闭着眼睛,额头还有点红肿。她轻轻扶住她的头,正准备抬起来。 “干嘛?”刘忻猛地睁开眼睛,苏妙玲又小小地咽了一下口水,她的眼睛好大,好亮。 “老板……” “嗯?!”在咖啡馆里一向走纯爷儿们真汉子路线的刘大老板此时此刻的这个“嗯”疑惑中带着傲娇,傲娇中带着矫情,矫情中又带着那么一点调戏,可谓之意境深远。 “老……小鬼……”苏妙玲被这一声哀怨的“嗯”给震惊了。 “噗……”刘忻失笑,明明是语言调戏她,却总是被她的天然呆反调戏,老小鬼,哎,这该如何是好。她也不起来,只是收起了眼底那些快要飞上天的小神采,柔和地与苏妙玲对视着。 “大半夜的,你作什么妖?” 苏妙玲没太听懂,可是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一定是怪自己给她吵醒了吧。可是……我还是好饿的说。 “饿了?” 小脑袋猛点。 刘忻瞥了一眼刚刚被她俘获的香肠和泡面,脸色不悦:“就这些?” 小脑袋顿了一下,呃,声音又矫情了,我是点头还是不点头呢? 刘忻看着苏妙玲纠结的小模样,好吧,我败了。反调戏,你最无敌。 “现在很晚了,吃太多会肚子痛,我煎个蛋给你好不好?” 苏妙玲呆呆地看着刘忻,这般温柔在她的世界消逝已久。她其实能烧一手好菜,曾经是一个啰嗦的煮饭婆,她小心翼翼地计算材料用量煲一锅汤,她记得有个人说: “呐,小万,我跑去很远买的蛋挞哦,爱我就要全部吃光啊。” 然后,时光荏苒,有个人,傻傻的像忍者神龟Donatello一样,拿着拖布出来抓坏人,结果打了自己一棍子。额头上还贴着创可贴,怎么看都明明是一副滑稽搞笑的样子。她说: “现在很晚了,吃太多会肚子痛,我煎个蛋给你好不好?” 她温柔地像夜。 苏妙玲以为翻越了千山万水,记忆会被遗落在她匆忙的旅途中。她以为一路上为了省下钱每天只吃一顿早餐的饥饿,带少了衣服在风吹雨打中买车票的冰冷,走了一站一站累到无力还要继续这个没有尽头的旅程,歪在靠窗的硬座上睡着,双手还紧紧抱着装着她所有财产大的背包时的紧迫和焦虑,这一切的一切已经给她的忘记提供了最好的理由。可是她仍无法拒绝这想念,她吃不到饭饿得头晕的时候要想,衣衫单薄抱紧了双臂还是发抖的时候要想,如今她有了暂时的定所,没有了身体上的疲累,她却还是要想。 刘忻不知道眼前这个小姑娘出了什么状况,她定定地看着她,又好像不是在看着她。黑曜石一样的双眼格外明亮,她有些迷惑,好久都没有这样一双眼睛,让她想要看进去,却始终有什么在阻挡。她明明没有哭,她却想替她拂去泪水,她知道一定有一个角落在流泪,让她心疼。 “小万。” 苏妙玲如梦初醒,看着冲她微笑的刘忻,突然觉得在想念的尽头还有什么在召唤着她,她听不见看不清,却很安心。 “两个蛋~”她眯着眼睛笑着耍赖。 “好好好,两个蛋。我再热杯牛奶给你喝。” 苏妙玲就站在她身边看着她煎蛋,她的铲子被斯小达大厨无情地挪用了,一直也没有去买个新的,长期以来就拿着把菜刀煎蛋来着。她看着苏妙玲嘴巴变成O 型的惊讶小表情也一下子觉得自己很伟大,于是就滔滔不绝地说自己的厨艺有多出神入化。 这个叽叽喳喳的夜晚,好像温暖的太阳也来陪伴清冷的月亮。 刘忻把两把竹椅搬进来,用手给苏妙玲托着盘子,两只煎蛋的地位一下子和斯小达的私房至尊招牌菜并驾齐驱。苏妙玲看着漂亮性感的煎蛋食欲大作,一口就咬了半个下去。 “喂喂喂!小祖宗!你不怕噎到的啊!” 不说话。 “快喝点奶,干嘛吞那么多,又没人跟你抢……” 一口灌下三分之一,还是不说话。 “你你你……一口喝那么多会呛到。” 摇头,不说话。 “那你给我留点成么……” 摇头,敢在狮子嘴里抢猎物,不想活了你。一对儿白眼抛过去,就是不说话。 “小万~” 苏妙玲看到刘忻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脸真挚地看着她。 “呐,剩一个蛋挞,都吃掉好不好?” 那人的声音断断续续,面孔也有些模糊。她记得她总是作势要抢,玩着闹着这么一来一去,食物最后还是进到她的嘴里。她们似乎只在照片里分享过什么,两个人的嘴都张得大大的,下面的蛋糕好像都很配合地露出了“救命啊”的表情。最后是怎么样来着?因为是她做给她的,所以她吃得一点不剩。其实小万也想尝一口,她真的很想知道,自己的幸福和快乐是什么味道。 可是最后是怎么样来着? 她看着刘忻越来越形象的小表情,夹起了剩下的小半块喂给她。 “嗷。” 刘忻很夸张地一口吞掉,笑眯眯地跟苏妙玲得瑟着。 苏妙玲也笑了,她突然有一点点想通了。她最爱吃抹茶味的冰淇淋,好像最不喜欢芒果味。可是她从来都只买抹茶味,没买过一次芒果味。突然有一天,抹茶味的卖光了,她买了芒果味,发现芒果味也好吃得不行。因为喜欢而习惯,因为习惯而默认,因为默认而拒绝。她发现其实身边总是有最好的,只是她没有作出另一种选择。 芒果味冰淇淋好像很开心地在冰柜里冲她嘟嘴说:“我很好吃的呦~”我们小吃货的比喻,你懂了么?
Chapter 5早晨六点,苏妙玲听着鸽哨的声音爬起来。一个月之前她还过着近乎黑白颠倒的生活,半夜嗨到睡不着,白天迷迷糊糊地醒不了。这样朝九晚五的生活其实也不错,虽然起大早对刘大老板来说也是个障碍。苏妙玲喜欢早上的鸽哨和抖空竹的声音,还有后面的那个胡同口的包子店,五点开始大概就在摆桌子,老板跟常客侃大山,浓浓的东北味。她仿佛能闻到包子的香味,芹菜,萝卜,角瓜,白菜……她吞了吞口水,明明凌晨吃了两个煎蛋,还喝了杯牛奶,怎么这就饿了?“小万小万!你要不要吃包子啊?”苏妙玲推开门看到刘忻也刚刚推开门的样子,头发压得很诡异,额头上的创可贴也被蹭得掉了一半。“可能会有点疼,忍着点。”“啥?”刘忻迷迷糊糊地听到这句话。苏妙玲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把创可贴揭了下来,那干脆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性感。“哎呀妈呀!”刘忻疼得龇牙咧嘴,我不就是抢了一口蛋么!清凉感扑向额头,刘忻偷偷睁开一只眼睛看到苏妙玲放大在眼前的脸庞。她微微踮起脚,像是亲吻的姿势,这暧昧的“呼呼”让刘忻有了瞬间的眩晕感。“今天就不要贴了,对皮肤不好的。”刘忻听到了中提琴一样优雅的声音马上把眼睛闭上,好像刚才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一样,使劲地点头。这个小家伙真是……“小万小万!起床啦!我们去吃包子吧!”尼玛!!!刘忻愤恨地盯着大门,刚刚还陶醉得跟两朵桃花似的眼睛一下子就变成了两个火罐,她巴不得把门口两个吃货拔得面目全非!苏妙玲摸摸自己大了一圈的头,转身拿了衣服就钻进了浴室。刘忻晃荡着走到院门口推开大门,就看到钳子和斯小达挂着一脸“我是二货我骄傲”的笑容看着她。“吃吃吃!Chaser不管饭的啊!”“哎呀Chaser家的东西除了酒和薯片都不能碰啊……小朵她家的包子香得我想死啊!”小钳子舌头还能缕直了说话,看来还是hold住了。“嘿嘿嘿嘿,老板,让小万出来嘛,别金屋藏娇了嘛!”斯小达开始耍赖了。刘忻一对卫生球甩过去:“你有想法啊?”“嘿嘿嘿~我……”不能斯小达说完,钳子一把捂住她的嘴勒着她的脖子就走,“刘大老板我们先去给你和小万占个桌子,你可一定要带小万来啊!”“神经病……”刘忻刚刚说完就听见肚子“咕噜”一声……好好的大早上提什么小朵家的包子嘛!!!“稀客!刘大老板你有几个月不来吃早餐了吧!”“海浪一朵”包子铺的80后小老板大海的大嗓门几条街外听清楚无压力。刘忻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刚想跟大海解释点什么。就听见旁边的小家伙已经彻底hold不住的声音。“这里的包子都好大啊!”这包子已经不能阻止苏妙玲的求知欲了。“因为大海说吃东西就要吃得饱饱的暖暖的,所以包子都是大大的,热乎乎的,你要不要来一个?”清秀的女孩子,围着米白色的围裙,抱了摞得高高的几屉包子出来,脸上还很可爱地蹭了几道白面。苏妙玲刚想跟她打招呼,一个虎背熊腰的身影就挡在她身前。“哎呦呦!老夫老妻!大海要不要这么酸呐!”钳子和斯小达放下手中的豆浆,吹着口哨起哄。只见大海轻轻抹掉小朵脸上的面粉,傻呵呵地冲小朵咧嘴一笑,然后又恢复了大嗓门的状态:“我家媳妇,我不疼谁疼!”小朵嗔怪地推开大海,拿了一屉包子给钳子和斯小达。“小万快来!刚出锅热乎乎的呢!”斯小达举着一屉大包子,大义凛然地好像举着炸药包去就义一样……“谢谢~”小万尾音都飘了起来,孩子你是有多饿啊?“呐,就着吃,别噎着。”刘忻周到地端了一碗豆浆给她。
“唔唔~”苏妙玲鼓着腮,满足地眯着眼冲刘忻点头,“唔唔唔~”小朵过来揉揉小家伙的头发:“你在说什么呀?小妹妹。”刘忻无奈地充当起同声传译的角色:“真好吃~”苏妙玲又眯着眼狂点头,然后睁大了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小朵:“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姐姐你好,我是小万。”刘忻边说边顺手抽了张纸巾去擦苏妙玲嘴角的油。“你好啊小万,我叫小朵。这是我老公,大海。”小朵一把拽过来跟客人侃大山的大海。苏妙玲觉得阳光一下子被他挡住了,她抬起头,有点怕怕地看着大海:“唔……唔唔”“哈哈哈哈哈!咳咳咳!”刘忻一口豆浆差点喷了出来,“大狗熊!哈哈哈哈!”“哇哈哈哈!”斯小达小钳子小朵都笑了起来,大海呆滞了一下,挠挠头也放声大笑起来。小万忍不住眯起了眼睛,塞满了包子的嘴还露出了一点点弧度。清晨,包子铺,阳光,笑声。世上的美好,不分场合和时刻。下午一点,正是犯困的时候,刘忻又不堪重负卧倒在点心柜子上。今天店里人很少,钳子蹭完饭就去取货了。倒是斯小达闲的流油,一边看着火上煮的冰糖雪梨,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苏妙玲聊天。“店里怎么都不放音乐?”苏妙玲一直挺奇怪的,似乎从她进这个店的那一刻开始就没听到过音乐声。“这个嘛……小孩没娘,说来话长了。大概就是老板没有放音乐的习惯吧。”斯小达伸了个懒腰,“怎么了?”“只是觉得,缺点什么啊。音乐不是很好么。”苏妙玲撇了撇嘴。斯小达看着苏妙玲的小舅结样,也皱了皱眉头,她犹豫地看了一眼呼呼大睡的刘忻,小声说:“小万,你等我一下。”苏妙玲看到斯小达头顶着一层厚厚的土手捧老式唱机出来的时候,差一点就跳起来大叫了。她真的好喜欢好喜欢这种唱机。那样厚重的时代感和细腻感,让她格外安心。“我没找到唱片,你去小钳子那里借两张过来。”斯小达使劲吸着鼻子,憋着喷嚏,老板醒了就糟糕了。逗小家伙开心,真心不容易啊。“诶?借唱片?黑胶碟么?”钳子刚刚整理好送来的货,就看到小家伙高高兴兴地蹦跶过来。“嗯嗯!轻音乐就可以,就借一下下。”苏妙玲双手合十,一脸虔诚。“那边的,随便挑。”钳子指指身后的柜子,那是她的私藏一号柜,她还蛮期待小家伙的音乐品位呢。“这两张可以吗?”“嗯。”小钳子已经有点掩盖不住自己内心的狂喜,人生难得一知音啊!“谢谢你,拜拜~”小钳子看着小家伙虔诚地捧着唱片走出去,真是可爱啊……诶?!糟了!“刘忻是不是在店里啊!!!小万呐!!!快回来啊!!!”
Chapter 6其实,“为时已晚”这个词,要慎用。钳子目送着苏妙玲的背影,觉得自己至少一个礼拜不能迈入La Nuit的大门。这次死定了,卷铺盖回家吧,呜呜呜呜呜呜!苏妙玲回到店里的时候,斯小达已经把唱机擦干净了。斯小达自从来这里工作,就没有好好地听一次功放的音乐,刘忻是有品位的,浑身上下都透着温柔痞子艺术家的气息,可她独独对音乐拒而远之,斯小达看着面前的唱机,完全按捺不住内心的渴望与冲动,也就忘了当初的种种。苏妙玲深呼吸几次,把唱片轻轻放在唱机上。黑胶碟的纹络,就像是树的年轮。它真实得不给你一点点空间逃离,只有深陷,陷入真实的音乐和遐想之中。一张邓丽君,一张Burt Bacharach,足够和阳光一起照耀,更足够和星光一起闪烁。所以当音乐响起时,没有人注意到,点心柜子后的刘忻已经睁开了双眼。如果没有遇见你,我将会是在哪里。日子过得怎么样,人生是否要珍惜。也许认识某一人,过着平凡的日子。不知道会不会,也有爱情甜如蜜。苏妙玲爱极了这把声音,她只有二十岁,可是她却觉得这每字每句都印在她的心底。有什么样的感情就要从心底喷发出来,现在已经逼近了喉咙。她轻轻地跟着唱:任时光匆匆流去,我只在乎你。心甘情愿感染你的气息。人生几何,能够……“谁让你放音乐的?”冰凉的声音突然响起,斯小达的身体瞬间僵硬,她没有回头,也觉得那眼神仿佛刺穿了她的身体。苏妙玲回头与刘忻对视,她这样的表情还是第一次见,原来小说中的“冷若冰霜”真的存在。刘忻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定定地看着苏妙玲,她眼神并不犀利,却透着春寒料峭的一丝透骨,她不皱眉,可是轻轻挑起的眉峰却像一把利刃。她不觉得刘忻的锋利是针对她而来,她反而觉得心疼,那些锋芒像是为了保护,事实上却在伤害自己。她锋芒毕露,却也痛得深刻。“我……”“道歉。”苏妙玲一开始确实想要说对不起,不管怎么样,动用主人的私人物品是错误的行为,她道歉心甘情愿。可是刘忻却先她一步提出了要求,这让她感到很不舒服。“为什么?”“因为我不喜欢。”“你既然从来都没有说过,就没有权力要求我道歉。”苏妙玲清瘦的身躯站得笔直,背上的脊骨就像枝节分明的竹子。“所以呢?你觉得为我的店里添光增彩还挺伟大的是不是?”“音乐没有错。”“哈!好一个艺术家。我这个俗人真是煞风景了!”刘忻嗤笑,眼睛里骤然狂风暴雨,“苏妙玲,这世界不是你想怎样就能怎么样的,道歉吧,要么就出了这个门。”不是你想怎样就能怎么样的。你以为你是谁。去照照镜子吧。你配么。上一次听到这样的话,是什么时候来着?她仿佛看到上初中的小小的自己,绕着操场一圈一圈奔跑。站在台上放声歌唱。她拿着奖状笑着,父母的表情却如往日淡然,于是奖状也成了她沉默和无奈的理由。她对她说:“小万,要不要纹这个?”她咬紧了牙去承受,小心翼翼地把自己规整成衬得起她的好爱人,可仍抵挡不住漫天的流言蜚语。她终于发现这委曲求全的爱不是她想要的,她不在乎受伤害,更不在乎层峦叠障的艰难险阻。可是她看不到光,在穿越了黑暗之后抵达了另一片黑暗,她不明白,她的灯塔不为她亮起一点点光,彼岸该如何到达。于是她为了彻底冷静下来,决绝地抛下了爱与牵挂,来到这里。在今天,听到了久违的轻视和不屑。苏妙玲的心像是被钝物重重地敲了一下,那些曾经的羞辱和质疑,那些不屑一顾和放任自流,那些听得到看得到却触不到的亲情友情和爱情,如同奔流的江水顷刻扑面而来。她像是溺水却又失了救命稻草的孩子,胸口慢慢窒闷,鼻尖酸涩,眼睛刺痛。原来,还是没有人能够拯救她。原来,她还是一个人。“刘忻,咱别这样成么?”斯小达一手扶住苏妙玲的肩膀,感受到她隐忍的小小的颤抖,她有些为难地看向刘忻。“我道歉,”苏妙玲迅速低下头抹了一下眼睛,又一次坚定地看向刘忻,“老板,对不起。”她轻轻拿下斯小达的手,径直走向门口。推开门,背影孤独而决绝。“刘忻,你……”斯小达无奈,她本想再说两句,可刘忻呆愣到甚至有些失魂的表情让她语塞。没有人拿起震针,这一刻再美的歌声也免不了带上尴尬的味道。地板上的一小滴水迹,还带着主人心的温度。我以为,我会很满足,我以为,这也是一次胜利。这一声“对不起”到底代表了什么,看着她的背影才知道我犯了怎样的错误。刘忻定定地看着大门,风铃木牌上的“流浪”二字仿佛是在跟她炫耀——流浪者是没有人收留的。她双脚似乎是灌了铅一样沉重,抬不起,挪不动,迈不出。2:35PM.忽然大雨,刘忻提着伞奔入雨中。她知道——她需要她。很需要。
Chapter 7“苏妙玲!”刘忻终于hold不住内心的崩溃站在商业街的中央大声呼唤。她没有打伞,一缕一缕湿发贴着额头。老天都为你心疼地哭,为什么我这个混蛋还能说出那样伤人的话。小家伙,你一定是很委屈,很难过对不对?刘忻定定地看着匆忙过往的人群,熙熙攘攘中手足无措的她显得格格不入。她喘了几口粗气,向下一个路口奔去。我要来她一句“对不起”,却剥夺了她所有的尊严。我忘记了她也只是一个有想法有个性的二十岁孩子。她没有带伞,家里的行李却带走了,钥匙扔在门口的信箱里,没有字条,没有口信。她带了手机,可我却该死地没有问过她的号码。更加该死的是钳子和斯小达也没有问过,我想,我们都以为她会一直在La Nuit,一直在我们身边。 一直在我身边。 “苏妙玲!小万!” 7:05PM.天完全阴了下来,雨没有要停的念头。斯小达挂了电话,看看跟她大眼瞪小眼的钳子。“还没找到。”“我也去!”钳子抓起黄色雨衣一边穿一边往外走。“那你的店怎么办?”“我管它!找不到小万我把那些唱片全砸了!”“哎…小万…快回来吧。”斯小达看着小钳子跑远的背影,摇摇头去帮钳子拉下唱片店的卷帘门。 钳子直接跑去了“海浪一朵”,虽然她知道刘忻一定来过了这里。小朵正在对着今天的账目,看到她来了便一脸愁色地迎了上去。“找到了吗?”“没有,刘忻刚刚打来电话。我和斯小达也一直在给酒店打电话。”“大海刚才给我打了电话,还没有找到,你也要去么?”“嗯,都怪我,我这个笨蛋……”小钳子苦笑着摇头,她没想到刘忻已经偏执到了这种地步。“别这样,会找到的。”小朵拍拍钳子的肩膀,虽然才认识小万不久,但她生来就有这样一种亲切感,让身边每一个人都不自主地靠近她,保护她。她看起来小小的,呆呆的一个,可是眼神和笑容里却满是灵气和睿智。小朵相信她,这样一个笑容美好的女孩子,至纯至善,也一定有一颗无比强大的心。 刘忻浑身淋得通透,她去了火车站、客运站、机场大吧乘降点、公立图书馆、无数的咖啡店书店快餐店……酒店宾馆招待所实在太多,她让斯小达翻一本厚得可以砸死人的黄页一家一家打过去,每十五分钟打电话向她汇报一次。她从咖啡馆的胡同一路问过来,开始还有人注意到这个单薄的小姑娘,可是走得越远,线索越少。没有到24小时,她就算报警也没有用。她甚至想好了一切对白,如果**问她是她的谁,她就说是她最亲的人,什么姐姐妹妹七大姑八大姨,此刻她只想紧紧地搂着她,说一句对不起,说一句我在这,说一句不要走。 六个小时不间断的寻找已经让她渐渐失去思考的能力。她不知不觉又绕回了这里,距咖啡馆只隔三个胡同的小公园。她有些失魂地走进去,这个时候这里早已没有任何人的身影。虽然正值夏天,可这瓢泼大雨却让天气凉了几许,刘忻看到了小径旁边的长椅都没有坐下,她的膝关节僵硬,好像弯曲了一下就会断掉似的。 远处有一点点光,那是一座仿欧式风格的小灯塔。起初是公园管理员在打理,后来大家都喜欢去点亮它,所以它常年都亮着。接受光明是人的权力,赠与光明却是一种让人安心的奉献。 的确让人安心。 刘忻看到那蜷在灯塔下面的小小身影,眼眶一热,泪水就这么毫无预兆地落下来。 她三步并做两步跑过去,小心翼翼地蹲在她身边,这个傻孩子把行李都尽量放在淋不到的地方,自己早就成了落汤鸡的样子。她扶着她的肩膀,轻轻地唤着:“小万,小万。醒醒,我来了。”好像一个世纪那么长,苏妙玲费力地抬开千斤重的眼皮。“小鬼。”刘忻的眼泪流得更凶了,她使劲地抹了抹眼睛,只怕泪水模糊了眼前的画面。“小万,对……”“我们回家吧。”小万眯起眼睛努力牵起笑容这样说道。8:21PM.迷失S市的六个小时,苏妙玲想通了什么,她知道,尽管她比刘忻还要冷,可是她还是想要去温暖那颗颤抖的心。 刘忻横抱起她往回走,她把头和小手都贴在她的胸口。 小鬼,这样有没有暖一点? 有,你就是我的灯塔。 斯小达接到刘忻的电话之后开心得险些打翻了冰糖雪梨砂锅。她赶忙打电话给钳子和大海,这架势就好像La Nuit的大闺女回来了一样。不过经历了这一次,恐怕刘大老板是无法自拔了。斯小达刚抱着包得跟粽子一样的砂锅走进刘忻家的北屋,就听见大门“嘭”的一声,刘忻抱着苏妙玲几乎是撞了进来。斯小达赶忙过去接过小万,小家伙好轻斯小达有些心疼地感慨。刘忻一屁股瘫在北屋的太师椅上,她近乎惨白的脸色看得斯小达心惊肉跳。“你们两个……那个……洗澡……”刘忻咬了咬牙又站起来:“我陪她。”斯小达又把苏妙玲递回刘忻的怀中,苏妙玲微微睁开了眼睛:“唔……star,我回来了……”好像有一只小手在揉着斯小达的心口,她憋着想要流泪的感觉,咧开嘴笑着:“是呀,好乖,我才从张妈妈那里学了怎么煮冰糖雪梨,你洗完澡就喝光它吧。”刘忻看到小万甜甜地笑着,身上的酸痛感都缩小了许多。 小万,你是大家的宝贝。
Charter 8 刘忻看了看放在客厅里等待自然风干的极为狼狈的大旅行箱和大背包,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个小家伙竟然躲在这个毫无遮拦的小公园里。斯小达把苏妙玲淋湿的衣服都重新洗过晾在北屋客厅里,刘忻轻轻脱了苏妙玲的浴袍,找了一套自己的点点睡衣给苏妙玲换上。小小的小万穿上它就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 改天给她买一套小号的好了,她探了探小万的额头,已经不太热了。 刚刚小家伙红着一张跟小柿子似的脸,非要自己从浴室里走出来,结果出了门就腿软倒在她的身上。她干脆利落把小家伙熊抱起来,感觉到她有点烫人的脸颊和鼻息。 “小万,你发烧了。” 小家伙摇摇头,她刚刚吹好的头发拂过刘忻的耳根,痒痒的。 “嘴硬。” “我没说话~”小家伙闷闷地抗议了一下,鼻音很重。 “好吧,那我把斯小达煮的东西都喝掉好了。” “不要——你,你不要像骗小孩子一样。”小家伙挣着要跳下去。 “别动,”刘忻紧了紧托着她双腿的手,“斯小达还熬了粥给你,喝完粥,吃冰糖雪梨润润肺,然后吃退烧药。” “star真好……”小万有点困了,轻轻地把头枕在刘忻肩膀上,呢喃着。 “嗯?就star好,我不好么?”不能睡啊,还得吃药呢,刘忻晃了晃身上挂着的小家伙。 苏妙玲的身子有了短暂的僵硬,刘忻感觉到她细微的变化,暗叫不好,她只顾着找话题,这种话都问出来了,怎么这么大的醋味儿…… “你……” “我不好,我是大坏蛋。”刘忻无奈地笑着,”我凶你,还丢你在雨里。” “小鬼。” “嗯?” “不管怎么样,不要难过了。” 这次轮到刘忻失语,她只能紧了紧托着小家伙双腿的胳膊。是不是因为小家伙像水晶一样纯洁,所以其他人在她面前也都变得透明。 “好的,我知道了。” 刘忻把小家伙轻轻放到床上,就像放置一件易碎品。苏妙玲靠在床头一个接一个的小哈欠打个不停,刘忻吹吹她的额头,细细密密的凉风让苏妙玲清醒了一点点。刘忻把碗和勺子塞到她的手里:“你先吃着,我去拿糖水来,乖,等都吃完了再睡。” 刘忻摸了摸砂锅,还好,洗了这么久,这个还温温的。 洗……洗了这么久。 浴室里缭绕的雾气,沐浴露的清香。她坐在浴缸里搂着迷糊的小东西,她们贴得那么近,那么近。小家伙一开始整个人就僵硬着,慢慢地也受不住疲累的侵袭软软地靠在她的怀里。她看着眼前的雾气,思绪飘得很远。她想起了她长大的那个城市,深北之地,下雪天呼出一口白雾的童年。 或许那些不可追的过去,并不是不可念。 刘忻回头看卧室透出来的光,微微地笑了。 刘忻去拿砂锅的这么一会儿,苏妙玲已经扛不住疲惫睡着了。她靠着床头,嘴里居然还咬着勺子,手里的碗已经是干干净净。刘忻轻轻拿出勺子,小家伙居然还叭嗒叭嗒嘴,她一点一点哄着已经睁不开眼睛的她喝了些雪梨糖水,又骗着骗着吃了药。橘色小灯下的小家伙,格外的可爱。 刘忻看着熟睡的小万慢慢出神,她还想着刚刚搂着她洗澡,抱着她,哄着她,帮她换点点睡衣……她的脸上好像有小火苗儿在烧着,哦,一定也是发烧了。她并没有觉得很难为情或是很不自在,虽然她们仅仅认识三四天的样子就这样“坦诚相见”了。可是世界上总是有这样一个人,在你把她当成你的爱人之前,你一直认为她是人间的angel,爱总是从尊敬开始,这是可以理解的。 她又想起来小家伙背上的、脚踝上的面积不小的纹身。相比于一些人对堕落的炫耀或是对嚣张的证明,相比于她这类想要昭示精神世界的所谓“艺术家”,苏妙玲的纹身更像是对于逝去的铭刻与记叙。她把那些过往负在背上,绑在脚上,于是今后的一步一步都走得稳重而踏实。那些背上的脚踝上的纹路更是她成长的痕迹,她是个承受得起一夜长大的孩子,她一定是有着怎样的过去,那过去让她跌倒,也让她坚强,曾经的痛苦和挣扎淹没在她阳光一样灿烂的笑容之中,于是那笑容让每一个人看到都会“感动”。 感同身受,为之动容。 所以对于刘忻来说,她心疼她,也敬佩她。 刘忻将苏妙玲的手握在手中。 在失去了梦想和爱情的陪伴之后,她第一次觉得身体是暖的,心也是暖的。 雨渐渐地小了,斯小达把刘忻家的院门关好,想去一趟沐小剑的书店,她想她现在需要一些使自己平静下来的书籍,刚刚小万眯着眼对她笑,好听的中低音,软软的语气“我回来了”,让她彻底卸了所有防备。好像你辛苦了很久,得到了很多,心还是空空的,眼泪也找不到理由落下。这时候有个人跟你说,我懂。 斯小达闭上眼深吸了一口雨后的新鲜空气,正想接着感慨,就看到小钳子火急火燎地跑过来。 气氛又让你整没了…… 斯小达一把拦住要冲进院子的小钳子,迎上她要喷出火焰的双眼。 “我说钳少,这么大的雨都没浇熄你那顽强的欲火啊。” “怎么样怎么样?小万有没有事?” “没事没事,好着呢。” “那干嘛不让我进去看看?!” “看什么看,十九禁懂不懂~” “啊……”小钳子若有所思地转过身,刚走了两步,“啊!!!” 斯小达赶忙拦住掉过头就要冲进院子的小钳子,拖着他往咖啡馆走。 钳子还不死心地喊着:“刘忻!你把我们小万怎么了你个老色鬼!!!” “阿嚔——”刘忻起来揉揉鼻子,又趴在小家伙床边,握上她的手,再次入睡。
Chapter 9 苏妙玲觉得自己好像睡了好久,睡得她四肢发懒不想动弹。她一睁眼就看见刘忻枕着床沿,用一个极为纠结的姿势睡着。她的手……苏妙玲抬起左手揉了揉有点钝钝的头,哦,昨天……昨天的事儿可多了,她避过刘大老板的好身材,避过甜到心里的糖水,却避不过,大雨中,灯塔旁,她止不住的泪水。她心里其实还是有委屈的,她背井离乡,刘忻是第一个愿意给她一个屋檐的人。只要有钱就可以住进任何想住的地方,可却买不来停留和安心。在那个初遇的咖啡馆,还有她梦中的小四合院,窄窄的只能紧紧拉着手走过的小胡同,清晨的包子铺,雨中仍放射光芒的灯塔…… 她已经做好了准备,把这里当成一个家。刘忻冷冰冰的表情和言语,那一瞬间的确刺痛了她。她一个人拖着行李走在雨里,雨天让人伤感,可是万千雨滴却一起倾盆而下,那么热烈而浪漫。她发现讨厌和恨比喜欢和爱要难,后者只需要一秒钟,一句话,一首歌,甚至匆匆一瞥;前者却需要太多的失望和背弃。所以即使想要得到刘忻的道歉,也要先给她一个机会吧。她承认,看到她的眼泪,她就痛了。 刘忻微微动了一下,苏妙玲赶忙收起飘飞的思绪闭上眼睛。“小万,小万。”刘忻轻轻唤着,摸摸她的额头,已经不热了,“起来吃饭吧。”“嗯……”苏妙玲在心里大赞,我真是好演技。所以现在是什么景象,苏妙玲看着自己的所有衣服都挂在北屋厅堂里,天蓝色的小文胸迎着风微微飘荡……“呃……这是……”“你那个大箱子有点浇透了,所以就都拿出来晾了。”“那……我穿什么?”“哦,应该差不多干了,”刘忻摸了摸几件衣服,“我帮你拿下来。”刘忻收着收着就瞥见苏妙玲正站在对面盯着外面出神,她好像酝酿了一天也没能成功地跟她道歉。“小万,对不起。”苏妙玲回过神,看着刘忻一脸诚恳的样子,刚想回应,目光下移。“老板,你能……别揪着它么?我……还要穿呢。”刘忻低头看看手里的天蓝色小文胸:“呃……!”我了个去!我这是让雨浇迷糊了?她慌乱地把文胸塞到苏妙玲手里,一溜烟儿消失在浴室门口。苏妙玲没憋住低声闷笑,哈,这个道歉,还算成功。刘忻最后还是没拗过苏妙玲,让她跟着去了店里。不过,她一进门就把账本围裙托盘抹布一股脑搂进怀里,说什么也不让苏妙玲干一点儿活。那些不了解情况的常客便拉了小万聊天侃大山,这刘大老板是招店员还是招祖宗呢?有趣有趣。苏妙玲也不多说什么,就乖乖地坐在那里听她们聊天,偶尔菀尔一笑,或者可爱地“哦”一声,都让这些常客开怀。她看到刘忻没事就过来溜达一圈,还问客人最近怎么都不忙,那别扭的样子真是……很特别。“斯主厨,钳子哪去了?”客人难得见不到钳子一面。“躲债呢。”斯小达冲苏妙玲眨眨眼,苏妙玲不解地看向刘忻。刘忻从鼻孔里挤出个“哼~”苏妙玲云里雾里的,一心想着昨天借唱片的事儿,跟几位常客说了一声就往外走。“你,”刘忻急忙给她叫住,“你去哪啊?”“小钳子那里啊。”苏妙玲一脸无辜。刘忻又从嗓子眼儿里挤出来个“哦”。斯小达憋着笑,偷偷摸摸冲苏妙玲比了个大拇指。能给刘大老板噎成这样,小万你真是好样儿的!苏妙玲进门的时候,小钳子整个人就是萎靡成了一滩烂泥的样子,她一脸苦情地和面前的老唱机老唱片相面。她看到苏妙玲之后整个人还处于当机状态,干眨巴着眼睛,也不知道说什么。“昨天借唱片的事,真的给你添了不少麻烦。”钳子拉了张椅子让小万坐下,一脸的歉意比小万还要纠结。“怎么能怪你……刘忻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她……很好。”钳子有些局促不安,欲言又止的样子,憋了半天捶了一下桌子。“哎!她怎么那么固执!”“你知道,她为什么这么讨厌音乐么?”钳子挠挠头,挺不好意思地说:“我也才来这里五、六个月,刘忻已经在这好久了。你可以问斯小达,自从刘忻开始当老板,她就在那里工作了。不过,刘忻好像并不讨厌音乐,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避着不谈。我开店不久想要给她推荐点唱片,她想都没想就拒绝了,白送都不要。”苏妙玲想起来她发脾气的样子,满身的凌厉都像在说:请,别再靠近了。 袒露真相的机会,就再等一等吧。 苏妙玲抱着一张钳子自己灌录的梅艳芳的唱片回到La Nuit,刘忻坐在门口,不知道在想什么,看到她手里的唱片,愣了一下。“哦,这是钳子送我的。”“呵,唱片也是可以送的么?”刘忻冷笑了一声,随即有点不自然地看了看苏妙玲的表情。苏妙玲也不说话,淡淡地冲她笑。“我……你就当我神经病吧,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可能是最近火气有点大。”刘忻避开苏妙玲的眼神,盯着门口的盆栽,有点懊恼。冰凉的小手轻触她的额头,刘忻怔在那里。“的确有点热,昨天你有没有吃药?”刘忻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嘴硬。”“我没说话。”刘忻抬起头反驳,她刚说完就乐了,原来这个小家伙还记得昨夜的事情。“回去吃药,睡一觉,我在这里看着店。”苏妙玲伸出双手。刘忻拉着她的手站起来,她靠得很近,稍微一低头就能碰到她的额头,两个人身上是同一种沐浴露的味道。“你也要早点回家。” “好。” 4:15PM.只有一两个客人了,苏妙玲正坐在点心柜子后面算账。 “犒劳一下我们可爱的账房先生。”斯小达给了她一碟绿茶慕斯。果然是小吃货,小万一下子就精神了。“唔唔唔。”小万塞了好多慕斯到嘴里去,细腻香滑,那甜甜的味道让她舍不得张开嘴,就怕一张嘴,好味道都飞走了。“哈哈,听不懂听不懂,我可不是刘大翻译。” 小万三口两口解决了剩下的慕斯,还客气地把最后一口送到斯小达面前。斯小达迟疑了那么一下就看到小家伙的表情晴转多云,她马上摇摇头,哈哈,果然多云转晴了,真像个晴雨娃娃。 “好吃吗?” 小万使劲点头。 “你好厉害,star。” 斯小达觉得自己的心一下子就忽忽悠悠地飘起来了。 “最厉害的就是让大家能吃得开心,对不对?” “嗯!你一定学了很久吧?” “还好,三四年吧,全世界跑来跑去的。”斯小达想起来自己求学厨艺的日子,遇到形形色色的主厨,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遇到了很多人,经历了很多事……也做了很多菜。”“我很羡慕有故事的人。”苏妙玲托着腮看外面的火烧云,“我这辈子可能就做一个小会计吧……” “说起有故事的人,我可远远不够格。老板才是真正有故事的人呢。”斯小达挑了挑眉,“好奇么?”苏妙玲点点头:“好奇,不过我希望能听她亲口讲给我。我先回去了,拜拜star。”斯小达看着苏妙玲的背影出神。 希望她可以拯救你,刘忻。
Chapter 10 刘忻把一把大锁紧紧地扣在杂物室的门上,背靠着门发呆。 她刚刚尝试着,去回看她久违的曾经。专辑,唱片,海报,剪报,吉他,键盘,演出服,号码牌……她以为她已经脱离那段岁月很久了。可是午夜梦回,那段岁月是打搅她的常客。 刚刚和公司解约的时候,她整夜整夜做梦。在梦里,她看到一个又一个歌迷跟她挥手再见。那些人的面孔她都清楚得记着,因为她亲眼看着一个庞大的粉丝团的衰落,直到最后寥寥无几。那时候做梦总是大喊着惊醒,因为在每一个梦的结尾,她都听见最后一个歌迷说:小鬼,你在哪? 那时候她在她的身边,她紧紧抱着她,可这拥抱却挡不住每夜梦魇的侵袭。 后来,她们都漫无目的地忙了起来,奔波于各种综艺节目之间,扮演着一个又一个无足轻重的角色。 这样看似充实的生活让她们疲惫不堪,刘忻总是头一沾枕头就睡着了,可是噩梦却愈演愈烈。 可是这一次,同样疲惫的爱人沉沉地睡着。 她惊醒,她不知道。 她哭了,她不知道。 刘忻闭上眼睛,她已经很努力地控制自己,她把过去七年的记忆都锁起来,眼不见,心不念。 苏妙玲的到来,在她的意料之外。她的一举一动都在告诉她,她的伤口愈合得太慢了。 大门嘎吱作响,刘忻睁开眼睛,被苏妙玲逮个正着。 “你没去睡觉啊?” “我……躺累了就出来走走。”刘忻开始睁眼说瞎话了。 “还穿这么少。”苏妙玲一副长辈相。 “……天太热了。”接着瞎扯。 “我记得天气预报说今天降温。” “……那个不准。”你让国家气象局的工作人员情何以堪。 “进去躺着,我给你煮饭。”苏妙玲拎着菜进了厨房。 刘忻看着苏妙玲的背影,心里“喀啦”一声。 玉米羹,油菜香菇,杏仁豆腐,看着颜色就很诱人,刘忻咬着筷子看苏妙玲给她盛玉米羹。 咋越看越像小媳妇。 “这个好吃么?” “嗯。” “那个好吃么?” “嗯嗯。” “玉米羹好吃么?” “嗯嗯嗯。” “回来之后没睡觉?” “嗯嗯嗯。嗯?” 刘忻抬头看苏妙玲似笑非笑的表情,这什么世道!小家伙竟然也会下套儿! “那个……你还会做饭啊,什么时候学的?”好吧,刘忻的绝招就是扯。 “忘记了,好像学会很久了。” “你常常做么?给爸爸妈妈做?” 苏妙玲愣了一下,她好像真的给他们做过,可是好像一点也不受欢迎,她软磨硬泡,他们也才只吃了一点点。后来她给那个人做,她吃到撑的样子让她格外满足。可是她还是常常带她去大大小小的饭店吃饭,饭店就那么好吗? 刘忻看她又发愣,无奈地咳嗽了一声。 苏妙玲有点慌乱地抬起头看她,眼神还没聚焦,有些涣散。 “你好像有很多故事,让人不自主就想陷进去。”刘忻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你就没有故事吗?”苏妙玲似问非问的语气耐人寻味。 刘忻挑眉,毫无边际地来了一句:“你答应给我打扫屋子,现在还算数吗?” “当然算啊。” 刘忻突然扯出个颇为酸涩的笑容出来,她递给苏妙玲一把钥匙。 “帮我打扫一下杂物室吧。” 刘忻状似不经意地靠着北屋的门,看着苏妙玲打开那扇门,她心里又“喀啦喀啦”作响,好像有什么正在慢慢碎裂塌陷。 好像没有那么难,她从不肯跨出那一步,如今跨出去发现也不过如此,她觉得她已经准备好接受苏妙玲可能提出的,所有的问题。 所有, 不管有多么痛。 苏妙玲看到堆在角落的奖杯,以及摞在箱子里的证书,虽然它们被弃置在这个角落,但是也看得出来它们的主人有多么珍惜。她拿起一张专辑,上面的是自己的老板吗?俏皮可爱的衣服,温婉可人的笑容,披在肩上的长发。 哦,刘忻。我见过你。 在那些看起来好像一直在重播的节目上,事实上她每一期都认真地对待。那样认真地去娱乐大众,去插科打诨,去迎合主持。她实在想不起更多,只是知道她曾经出现过。专辑封面上的她,还挂着实现梦想的微笑。这比起如今迷茫与无奈的放空,更让苏妙玲觉到心疼。为什么不给她一直笑下去的机会呢? 她仔细地擦去了积在上面的尘土,探出头: “小鬼!我可不可以把这些搬出去啊?” “搬出来做什么?” “晒一晒啊。” “我说,苏妙玲,这太阳都落得差不多了,你晒什么啊?” “晒月亮啊。” 刘忻看着那探出来的小小的,可爱的头,忍俊不禁。 “好好好。”哎,要拿你怎么办,小家伙。 她的心里已经许久没有这种满足的无奈感,然而,这个感叹,只是一个开始,一个甜蜜的开始。 她一直不相信所谓的“没有好不了的伤”。可实际上,伤好不了是会死的,灵魂,或是肉体。“好不了”,或许只是缺少一个机会,既然叫“机会”,就一定会经过你身边,等待你去抓住它。她蹉跎了这么多年,终于有一个足够坚定且温暖得像小太阳一样的“机会”来到她身旁,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向她伸出手。她让她知道: 毫无疑问,她还活着,她会哭会笑,会跑会跳。还活着,就是在愈合。 “你怎么那么没存在感啊,都不说话……” “我看你掏心掏肺啊。” “所以呢?旁观者清啊?” “清啊。” 7:15PM.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S市某个胡同里的某个小院里,两个人一人一把竹椅坐在院子中央,挤在堆成小山的专辑、海报、杂志、奖状奖杯中间,哭着,笑着,回忆着,掏心掏肺着。 “阿嚏——!” 月亮扯了好多张纸巾揉着鼻子,忿恨地说:“你妹!夜班族伤不起,这个时间晒神马月亮啊?!”
Chapter 11 一个真正解救了你的人,不是帮你埋藏什么或丢弃什么。而是让你学会如何在铭记泪水的同时有足够的勇气微笑。 晒到半夜的唱片专辑被摆在刘忻房间的柜子里,奖杯奖状也拿纸箱装了。剪报和杂志刘忻本来想卖掉,苏妙玲据为己有,说就当送给粉丝吧。 “小万啊,来帮我挑一张好看的挂上。”各种造型的海报铺了一床。 “唔……这张吧。” 刘忻上下打量了一番,递回去:“挂你房间里吧。” “啊?为什么挂我房间里?”小万一头雾水。 “你不是我粉丝吗?粉丝房间里连偶像的海报都没有,说得过去吗?”刘忻又是撇嘴,又是皱眉的。 “喂,刘忻。”苏妙玲完全无奈了。 “叫你偶像我干嘛?”刘忻还陷在小得瑟的气氛里怡然自得呢。 “你就……只有六岁吧。” “哼,那我未免也发育得太好了吧?我要是六岁,你就是三岁。”刘忻一脸坏笑地指着苏妙玲的两个“小馒头”。 苏妙玲嘴角抽搐,无奈地举起双手。 “我投降……” 于是,一大早,斯小达看着“满面春色hold不住”的刘大老板垫着步就进了咖啡馆,再看看后面一脸无奈磨磨蹭蹭走进来的苏妙玲,了然地点了点头。嗯,看来是开始解心结了。 诸位客人非知情人士,雾里看花,水中望月一番之后,只得感叹: 还是刘大老板能耐,一宿就给拿下了。 “呦~这不是躲债的钳子嘛!刘大老板,我可给你抓着了!”几个客人看着在门口徘徊不前的钳子嘻嘻哈哈地起哄。 刘忻眯起眼睛抱臂看着钳子,面露凶光,活脱脱的山寨寨主附身。 “你你你你……想怎么样?”钳子吞着口水,看着刘忻一步步逼近,索性脖子一梗,闭上眼睛准备奔赴刑场。 “我的好钳子!”360度大反转,刘忻一把勾着钳子的肩,“你可是大功臣!” “啥?”这回钳子完全在状况之外了。刘忻把她按在座位上,不但有上好的维也纳咖啡伺候着,斯小达也被吩咐去做布朗尼。 斯小达白了钳子一眼,哼~这就是行刑前最后一顿了。 钳子被这一系列糖衣炮弹迷惑了心神,尤其是苏妙玲给她送布朗尼过来的时候。美食加美人,快哉! “你这两张唱片可是帮了我大忙啊,我决定,以后你的下午茶一律半价。” “噗——”钳子差点没把嗓子烫出个窟窿,这是演的哪一出啊? “以后常来,La Nuit就是你家。然后呢,我也决定开始在店里放点音乐调节气氛。” 钳子嘴里都是布朗尼,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好!就这么定了,你把你那个三维环绕立体声的音响给我搬过来,再给我来10斤高音质CD。” 钳子刚点了两下头就觉得不对,又是摇头又是摆手的,刘忻只当没看见,拍拍她的肩:“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以后你下午茶我包了,我的音响和CD你包了,合作愉快。” 钳子甩着两行卷泪目送刘老板阴谋得逞的得瑟背影,今儿这布朗尼咋这么苦呢!? “钳子好像特别痛苦哦……”苏妙玲和刘忻坐在点心柜子后面窃窃私语。 “那套组合音响是她的宝贝呢。” “啊?那你抢过来也太不公平了吧。” “哼~谁让她给你唱片,结果搞的又吵架又淋雨的。你还是我的宝贝呢。” 苏妙玲的脸“刷——”地红了,她双眼直直地看着柜子里的蛋糕,心“扑通扑通”快要跳出来了。 刘忻也转移了视线盯着柜子里的蛋糕。 我是怎么想的呢? 你……又是怎么想的呢? 斯小达端了一碟海鲜意面来安慰伤心太平洋的钳子,就看到点心柜子上种了两个“蘑菇”。 “我说二位……我这点心是开出花来了吗?” “梆!”两个蘑菇掉到桌子上了…… 早早关了店,刘忻拽着斯小达去Chaser喝酒,她心里有点乱,那句让两个人都心神不宁的话不停在耳边回响。 刘忻抱着百利甜笑眯眯地和蛋蛋霖爷玩自拍,“舞神四蛋蛋”李斯跑过来和斯小达猜拳,瞟了一眼旁边的刘忻。 “刘老板这又搞什么啊?” “佛曰:不可说。” “你就一谐星,装什么哲人。”李斯眼珠子转了两圈,奸诈地用手肘捅了捅斯小达,“你以为你们藏着掖着我就不知道?我倒要看看你们招的那个小服务生是哪路神仙。” “几日不见,我们二哥智商见长啊。” 李斯仰天大笑,我才不会告诉你是霖爷告诉我的呢。 “不过……二哥你要是有想法,我劝你还是打消了吧。我们刘老板……呵呵。”斯小达晃了晃酒杯,也瞄着灯红酒绿中摇摇晃晃的刘忻。 恐怕是有招老板娘的想法吧。 苏妙玲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在胡同里,她刚刚想躺在床上放空,结果一进屋就看见贴在墙上大大的海报。她揉乱自己的头发,把头埋进枕头里,还是感受得到那人灼热的目光。于是,她逃离了这个充满着刘忻的气味的房间。 苏妙玲兜来兜去来到La Nuit门口,想进去拿点心吃却发现钥匙落在了家里。对面的“刻沙”唱片店的卷帘门也拉了下来,小钳子悲催地跑去朋友那里买新音响。苏妙玲看着隔壁的招牌:“倏疏输”。刘忻告诉过她这里是个书店,店主叫沐剑。她见过一两次她路过咖啡店的身影,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斯文的男人也是个女人…… 苏妙玲刚刚推开门,就看到站在书架旁边的沐剑,她嘴角噙笑,眼神深邃。 “终于来了,我等你很久了。”
Chapter 12 沐剑让苏妙玲坐在高高的梯椅上,倒了杯茶给她,自己坐上了另一把梯椅。两个人居高临下,好像各自占领了一个孤岛。沐剑把顶灯都关掉,只开了书架顶端的两个射灯。 还颇有点审讯的气氛。 苏妙玲来到这里还不到一周,沐剑就从多位客人口听说了这么个“传奇女生”。她看着面前安静的小姑娘,完全想不到她有什么力量能够让刘忻冒着大雨一条街一条街地找她。“我这里和刘忻那里不一样,我这里只供应茶。” “我很喜欢喝茶,谢谢你。” 小小射灯投下的光把苏妙玲笼在里面,她呷了一口茶,对沐剑露出感谢的淡淡微笑。 沐剑看着她弯成了小月牙一样的眼睛,她紧了紧握着杯子的手,呼,不简单。“我叫沐剑,久仰你的大名。” “我?”苏妙玲指着自己,表情惊讶。 “难不成是我?”沐剑调侃地笑笑,“雨夜琼瑶戏,哈,看来刘忻很喜欢你啊。”沐剑语气里调侃意味浓厚,还有点看好戏的意思。苏妙玲不怒反笑,只是笑中颇有些无奈的意思。 “她不喜欢我。” “不是的!” 刘忻被逼得烦了,扒开挤在面前的两个八卦小喇叭大喊道,“你们问了八百遍了!哪只眼睛看到我喜欢她了!?” 蛋蛋马上用眼神求助霖爷,霖爷两只手往小蛮腰上一架:“你憋着又不说,谁能看出来你刘大老板那颗百转千回少女心!” 蛋蛋狗腿地一拍桌子:“就是!” 刘忻一口喝光杯子里的酒,推开两人跌跌撞撞地走出Chaser。出了Chaser,世界一下变得安静,晚风拂面,格外凉爽。 她粗鲁地掏出手机,翻着相册。她越急越找不到那张照片,那张证明她真心未变的照片。反反复复地翻来翻去,她一颗心却慢慢平静下来。 我究竟在想什么? 她抬起头,眼泪就那样流下来。竟真的像狗血的小说情节一样,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掉下来。那些或是美好的或是悲伤的过去,在脑海中如电影画面跳帧放映,最后一张一张消失不见,甚至不等她摆出一个告别的姿态。 我终于放下了你。 与这张照片的存在与否无关,刘忻突然就发现自己不再发疯似的想念。她的眼泪不为那日日缠绵的情伤,只为这终于到来的真正的告别。 她默默地靠在坚硬冰凉的墙上流泪,夜依旧安静而美好。 “听你的意思,你对刘忻也有感觉喽?” “我没有这么说。”苏妙玲异常地平静。“我问的有些多了,第一次见,谈这个有点奇怪。”沐剑摆摆手,“我们聊些别的。”苏妙玲淡笑着点头。 沐剑沉吟了一会,她好像一句话把自己堵死了,明明她还想再问下去,虽然她知道这样做的确有些无礼。 “平时喜欢看什么书?” “不固定,常常是有什么读什么了。” “挺好。我们这些人买书看书目的性太强,反倒没意思。像钳子,文学和音乐;大海,经营与励志;斯小达,酒和……” “菜谱?” “哈哈哈!斯小达倒真就不喜欢菜谱,她总说菜谱都是骗人的,烹饪这东西永远是‘纸上学来终觉浅’。她喜欢订各种各样的城市志,尤其喜欢特色美食的版块。如果她觉得哪道菜好,真的会马上打着飞机去学。”“还真是个‘烹饪狂’。”苏妙玲无奈地耸耸肩。 “嗯……至于刘忻嘛,她喜欢看对比论证类的书,她应该很想知道,为什么有些人成功的同时,有些人会失败。” “她没有失败。”苏妙玲无奈地摇摇头。 “钳子一直不认为她会因为没火起来这种小事就堕落,但我还挺理解她的。功未成名为就,她找不到可以证明自己的东西。” “你们不够了解她,她也不够了解自己。” 沐剑想要反驳,她看到苏妙玲望着窗外,眼神坚定却还夹杂着什么复杂的东西在里面。这是什么,她也不知道。 “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好,你如果喜欢看书的话,以后可以常来,不看书,只喝茶,也是可以的。” 沐剑跳下凳子,伸手扶着苏妙玲下来。送她到门口,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喜欢刘忻么?” 苏妙玲回头看她,嘴角仍泛着淡淡的笑容。 “我也想知道。” 刘忻步履拖沓地往家走着,她知道,那个家早就不因曾经的人而具备着“家”的含义。她“出逃”到Chaser,到头来却还是想回到那个最温暖的地方。她已经不用再怀疑个中原因了,谁也不能再骗她,当然也包括她可笑的自欺欺人。遇见的第五天,她发现,她喜欢苏妙玲。 9:25PM.她好想抱抱小家伙。 她看到路灯下那个熟悉的小小身影,孤单却坚定的样子。 “小万。”她轻轻唤她。 苏妙玲看着刘忻一步步走近,她突然觉得这个夜晚有什么不一样。 是的,刘忻抱住了她。 一秒,一秒,一秒。刘忻并没有那么激动,她的心在镇定地读秒,只是声音好大,全世界都听得到。她轻轻放开她,双手牵着她的手。 “小万,我喜欢你。” 苏妙玲不说话,只是转过视线看向别处。 “做La Nuit的老板娘吧,”苏妙玲持续的沉默让刘忻有一点点着急,“我知道,你也有一点点,或者不止一点点,喜欢我。” “老板娘,我不做。”苏妙玲把手抽出来,转过身,步伐轻快地走着,“不过煮饭婆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刘忻露出大大的笑容,她几步追上苏妙玲,把她抱得高高的,转了一圈又一圈。月光下,两个人的身体好像镀上了银边,紧紧地贴合,笑声悦耳,好像一首唱不完的歌。 爱情就是,说时迟那时快。
chapter 13 刘忻揉揉眼睛,她好久没有睡得这么舒服。她记得她昨晚喝了酒,可是今天头脑清明,一点都不痛。她坐起身,就看到床头柜上面的醒酒汤,上面贴着可爱的便利贴:再看!再看就把我喝掉!她笑着干掉了醒酒汤,在厅堂里又看到桌子上的白粥和小菜。碗沿上贴着便利贴:小万独家密制~刘忻得瑟地笑着,看我捡了一个全世界最棒的宝贝,哈哈哈。苏妙玲早早地去了店里。昨晚,她们就那样相拥而眠,刘忻还喝了很多酒,她在睡着前一秒甚至还会想:会不会第二天她就全部忘记了?她早早地醒过来,看着刘忻孩子气的睡颜,看着看着,就笑了。她轻轻地翻身起床,做早餐做醒酒汤,再贴便利贴上去。全部忘记也没关系,就让我再向你走过去。她擦干净店里的桌子,又擦干净点心柜子,刘忻平时最喜欢趴在上面睡觉。要死了,满脑子都是刘忻。她坐在点心柜子发呆,五天,可以吃十五次正餐,五次宵夜。满打满算,也做不了什么事。刘忻一点都不了解她的过去,甚至都没有问过她的取向,就这样表白了。她更离谱,才刚刚跟沐剑说不知道是不是喜欢刘忻,竟然就这么同意了。可是回头想想,她又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她没有扪心自问什么,因为她知道,她对刘忻也是有感情的。只要她稍稍那么挖掘一下,那些感情一定会像泉水一样喷出来。走一步算一步吧,反正踏上火车的那一刻起,她就是一个新的苏妙玲了,一个背负着过去,却只属于明天的苏妙玲。刘忻来店里的时候吓了一大跳,这是第一次人来得这么全。霖爷、蛋蛋、李斯在猛灌意大利特浓补神,小钳子苦逼地趴在桌子上,旁边是亮闪闪的组合音响和CD。斯小达就不用说了,进门就闻到红酒焗蜗牛的香味。小朵大海这样的模范商户都在,沐剑也翘着二郎腿坐在吧台前。她找了两圈,独独落下了小家伙。“找谁~~呀?刘老板~”蛋蛋和李斯特意把声音抻得长长的,四只桃花眼眨得飞快。刘忻一看Chaser的三只夜猫子居然在白天都有这种打鸡血的状态,一定是事迹败露了。“找小万。”“小万~~是谁~~呀?”我滴个神,贱死你俩算了。刘忻看这一屋子看好戏的,扯了个腐笑。“我媳妇儿啊。”“Oh!!!!!”大家击掌起哄,斯小达从厨房推出老板娘,刘忻失笑,还以为是被这几只夜猫子扣下了,没想到是在厨房偷吃,这个小吃货啊。蛋蛋李斯霖爷立刻把小万围在中间,苏妙玲嘴里还塞着食物,脸颊一鼓一鼓地,蛋蛋李斯霖爷捧着脸大喊:“好萌啊!!!”刘忻扒开三个神经病,一把揽过苏妙玲。“好啦好啦,喝咖啡吃饭的留下,调戏的哪凉快哪呆着去。”大海拉着小朵笑眯眯地走过来,小朵拉起苏妙玲的手。“以后刘忻要是敢欺负你,你就告诉我,居委会的阿姨们我都熟,绝对饶不了她。”苏妙玲笑着点点头,刘忻扶额哀叹:“双喜社区新一届人气王诞生了……” 午饭时间一过,大家也哄闹着离去。苏妙玲和刘忻一起把音响装好,两个人头挨着头挑CD。“哇哦~”小家伙捧着一张哥哥的专辑感叹着,“钳子有好多我喜欢的专辑啊。”刘忻把一张CD放进去,按下播放键。细雨带风湿透黄昏的街道,抹去雨水双眼无故地仰望。望向孤单的晚灯是那伤感的记忆。 “你说,他们是不是很厉害,我们想的做的都在旋律里,都在歌词里。”刘忻偏头看着小家伙。苏妙玲低着头,不说话。“你跟我说过,不要抛弃过去,拿出来晒干上面的眼泪放在心里就不会痛了。”刘忻握住苏妙玲的手,“你的眼泪,晒干了吗?”“你想知道我的过去?”“不,那不重要。”刘忻扳过苏妙玲的肩,让她好好地看着自己,“我只是,不想你哭。”“我没有哭。”的确没有哭,她的眼睛平静无波,就像一潭湖水。刘忻弯了食指,轻轻抵在苏妙玲的眼角。“小万,我在这。” 愿你此刻可会知,是我衷心地说声:喜欢你,那双眼动人,笑声更迷人。愿再可,轻抚你,那可爱面容,挽手说梦话,像昨天,你共我。刘忻感觉手指一点点湿润,她把苏妙玲抱坐在腿上,像是一个呵护的姿态,她感觉到她隐忍的颤抖。每晚夜里自我独行,随处荡,多冰冷。以往为了自我挣扎,从不知,她的痛苦。她把小家伙的头按到了颈边,在那里她一样可以感觉到她的脉搏。苏妙玲却还在极力抑制那些过往的反噬,她紧紧地揪着刘忻的衣襟,紧紧的,像抓着一根稻草。这次,终于不会再溺入水中了,是吗?喜欢你。不该成为一件悲伤的事情。即使是曾经。小家伙,就笑着铭记吧。我知道你仍不能痛痛快快地放声为自己哭一次。斗鱼不只纹在你的背上,也纹在心里。我知道,你选择了最让人心疼的方式去背负。不要忘记,那些带给你美好的人,那些你忘不掉的美好的事。更不要忘记,我愿衷心地说声:喜欢你。苏妙玲深深地埋在刘忻的颈间,她眨了眨眼,发现已经并没有眼泪。她不说,并不表示她不懂;她不哭,并不表示她不痛。刘忻的温暖笼罩着她,好像,给了她一个流泪的理由。请再等等我,刘忻。等等我,我愿衷心地说声:喜欢你。 4:30PM.S市的阳光很好,阳光奉献给这美好的拥抱。斯小达轻轻关上店门,欣慰地笑着,哼着Beyond的喜欢你。这样的日子,多好。
Chapter 14 待苏妙玲完全平静下来,刘忻起来简单地收拾了一地的CD。她揉揉小家伙的头发:“收工回家。” 她拉着苏妙玲进了院子,冲她神秘地笑笑:“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苏妙玲看着那辆二八大踹忍不住就笑了,第一次见它的时候还想刘忻骑上会是什么样子,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机会看到。刘忻骑上去,拍拍后面的座儿,小家伙轻轻一跳就坐上去了。她双手环上刘忻的腰,刘忻得瑟地拍了拍她的手:“出发!” 苏妙玲坐在后座上,两只脚轻轻地晃着。单车出了小胡同,就来到宽宽的大街上,街边是繁茂的法国梧桐,拐到下一条街就变成了老槐树和丁香。这个时间,S市的上班族都在回家的路上,街上路上熙熙攘攘,好多好多人骑着车超过她们。刘忻也不着急,吹着口哨蹬着车。“这是什么歌?”“哈哈,是你偶像我的原创。”“真的吗?叫什么名字?”“这个嘛……”这首歌写好了曲子,她就离开了公司,所以歌词一直没有机会写。她低头看了看小家伙环着她的手,“叫Hug Hug!”苏妙玲想起了刘忻在店里说的话:我们想的做的,都在旋律里,都在歌词里。她开始幻想要写什么词来衬这段旋律,是写晨曦中的咖啡小店,还是写洒满夕阳的宽阔大街?心里好像吹起了一个又一个气泡,满满的。 5:53PM.古城夜市。刘忻推着车子和苏妙玲穿行在热闹的夜市中,每年的夏天,古城夜市都会举办长达一个月的中国美食节。来自大江南北的各色小吃吸引着S城的男女老少。小家伙看到各种各样的食物就完全控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像一只小燕子一样在一个接一个的摊位前飞来飞去。买一根新疆的大串,五元钱,从这个街口一直到下一个街口都吃不完。烤得油滋滋的蝎子,蚂蚱,蚕蛹,刘忻表情纠结地吞下一个,揪在一起的眉头逗得小家伙笑个不停。精致的广式特色点心,热气腾腾的肠粉。刘忻指着它们高兴地招呼小家伙过来看,小家伙撇撇嘴说“那些都不正宗啦……”。东北的韭菜盒子,两个人站在摊子前面吃得不亦乐乎,一笑都露出牙齿上沾的韭菜。载满回忆的套圈游戏,刘忻撸胳膊挽袖子大显身手,套中了一把挂着猫眼石吊坠的纸扇,却软磨硬泡老板换了那只大大的眯着眼睛的熊玩偶送到小万手里。车把手挂满了装满小吃的袋子,二八大踹停在老爷爷的面人摊子旁边,两个人就像拍六七十年代夫妻照的五好青年一样坐在那里。老爷爷看看两个一脸期待和好奇的孩子,露出慈祥的微笑,脸上的皱纹也显得那么亲切。旁边的小伙子还在弹着吉他唱着歌,尽管面前敞开的琴箱里只有几个可怜的硬币。他这样唱:多少人曾在你生命中来了又还,可知一生有你我都陪在你身边。两个人捧着捏成对方样子的面人,笑成了两朵世上最美的花儿。刘忻让苏妙玲坐在前面的横梁上,说是想体验一下高难度。苏妙玲知道,回去的路是顺风的,她只是不想让自己被冷风吹到。她没有拒绝,坐在横梁上,后背紧紧地贴着刘忻的胸口,这样,她就不那么冷了。 “玩得开心吧?”“嗯!”“主要是吃得开心吧。肚子都要撑爆了是不是?”刘忻坏坏地腾出一只手摸了摸小家伙的肚子,“哈哈,好圆!”“坏蛋,好好骑车!”小家伙拍开她的手,自己却又心虚地揉了揉肚子。“呐,一回快到胡同了我们就下车走回去吧,正好你也消消食,不然晚上肚子痛了。”“哦……”苏妙玲微微转了头看路灯下的刘忻,她的眼中好像也点了一盏灯,总是闪烁着光芒。她第一次看到她,就特别喜欢她的眼睛。“坏蛋,好好坐车!”刘忻似乎很喜欢玩这种游戏,前几天小家伙学她,她还记着。苏妙玲转过头低声地笑,她的心突然软了下来。就在几个月前,她还是她的唯一,坐在宝马副驾驶上,幸福地笑,放肆地开心。尽管,她自己也计算不出,到底是疲惫多一些,还是快乐多一些。她花费了太多时间和精力,去融入她的生活和思想,多到让她在曾经和如今之间迷失。她开始找寻自己,却又发现代价是舍去如今的快乐。难道快乐的自己,不是自己吗?她“出逃”之后,曾经一度有过后悔,她站在站台上,不知道前进还是后退。她并不怀念曾经她带给她的一切浮夸和繁华,只是还挂住她,她每一件白衬衫,每一个大大的笑容,每一句“修满”。如今她终于找到了一个理由,来证明自己的毅然决然是正确的。就是遇到了刘忻。单车后座不是豪车副驾驶的替代品,这是刘忻给她的一个新的开始。崭新的发亮,耀眼,充满希望。堕落还是进取,黑暗还是光明,只有某个人或某种情感才是你选择的理由,才是你坚持的理由。她的勇气又回来了,那时候为爱不顾一切的力量再次充满了整个身体。她还是选择不扔掉任何一段回忆,可是她决定向前走。她背得动,走得起。 “谢谢你,小鬼。”“啊?说什么?没听到。”“我说……”苏妙玲暗笑,这家伙总是关键时刻不给力啊,她又轻轻转过头,把一个吻浅浅地印在刘忻的下颌,“听到了吧?”刘忻咽了咽口水,双手使劲握着车把平复内心的悸动。她咧开嘴拼命地笑,好像从来没有这么开心满足一样。“我听到了,宝贝。”
Chapter 15 “大包整多两笼,大包整多两笼,不怕滞~”大清早,小家伙就坐在“海浪一朵”的长凳上呼唤包子。 “什么意思啊?”钳子好像已经接受了音响和CD易主的现实,今天还比较打得起精神。 “就是大包子再来一笼。”小家伙好奇地看着小钳子,“你们都是东北人啊,东北话这个要怎么讲啊?” 钳子斯小达刘忻互相看了一眼,像山寨匪群一样大喊:“大包子再来一屉!!!” 小家伙咯咯地笑,都要笑得抽过去了。小朵端了一屉包子过来,嫌弃地一人给了一个爆栗,挎上小万的胳膊。 “你们三个,再加上李斯蛋蛋,简直就是双喜社区的痞子帮。” “有木有搞错?老板娘。”李斯又操着满口不标准的粤语出现了,“痞子帮老大可是你家大海诶!” 小朵刚想反驳,就看见大海跟她招手让她过去,她掐了李斯一下:“下次沐剑的姐姐来了,我一定把你的风流事都讲出去!” “喂喂喂!老板娘老板娘!小朵!!!”李斯黑虎掏心的造型石化当场,她机械般地转过头,除了完全状况外的小万在抱着包子吃,剩下三个人迅速把头埋在豆浆碗后装鸵鸟。头顶四个大字: 不关我事 小万刚刚拿起第三个大包子的时候,就听见小朵在那边发飙。 “不卖!给多少钱也不卖!别说新店址在国贸根儿底下,就是在皇城根儿我也不卖!” 刘忻她们也好奇地抬头看过去,小朵一直给她们小家碧玉的印象,还从没这么失态过。大海也是一脸严肃,把手机摔在桌子上不说话。 小万也放下包子回头看过去,她又看了看刘忻,刘忻冲她安慰地笑笑。 李斯把快要见底儿的豆浆一口干了,把碗重重地放在桌子上,一脸不屑地说:“没事没事,天塌了还有痞子帮呢。” 话音刚落,李斯的手机就开始“Gotta get that Gotta get that” “喂,蛋爷,神马情况?开会?开神马会?好好好好好!稳住霖爷,我这就回去了。”李斯挂了电话,抓了个包子,“霖爷抽风要开会,我走先。” 钳子瞄了一眼持续低压的大海两口子,捅了捅斯小达:“我怎么感觉要出事?” 刘忻团了张纸巾丢过去,正中钳子的鼻梁。 “出什么事,给我呸了。”说完把钱压在碗下面,揉了揉小家伙的头,“拿口袋装两个包子,回店里去吃。” 小家伙转过头有点担心地看了小朵一眼,又看看刘忻。 “好吧。” 斯小达等两个人走远了,低声说:“同感啊……” 平静的生活过得久了,波澜的气味是嗅得出来的。 苏妙玲低着头走,脚还时不时踢着地上的石子。 “怎么,还在担心么?”刘忻捏了捏握着的小手,“放心,这里本来就很火,每年都有很多人来租门市。” “如果,给你很多很多钱,你会卖掉吗?” “很多很多?那是多少?”刘忻松开手摸摸下巴,那样子简直痞到家了。她偏过头看到小家伙一脸真挚的样子,一把揽过她的肩膀,“不卖。再多再多的钱也不卖。” 小家伙刚刚想说什么,就停下来指着前面说:“有客人。” 瘦小的男生站在La Nuit的门口,朴素的挎包,干净的T恤,洗得发白的牛仔裤,捏着一张纸抬头看着La Nuit的招牌。 “早上好!”刘忻牵着苏妙玲走过去,两个人都露出美好的微笑,“你是今天第一个客人,我送你一碟曲奇。” “我……”男生挠挠头,好像在想要说什么。 “请进。”刘忻打开门,很绅士地做了个“请”的姿势。 男生只能把酝酿了一半的话憋在肚子里,准备一会坐定了再接着酝酿另一半。他看到那两个女生走进店里,刚刚跟他打招呼的那个,拿了两个深绿色的围裙过来,微微倾了身子在另外一个人耳边说了什么。另外那个瘦瘦小小的女孩子便作势要打她,两个人你来我往逗了几回合之后,就认真地给对方系上围裙。他突然想到他的姐姐和姐夫,他们一起包饺子的时候也是这样的。 苏妙玲拿着笔和菜单走过来,微笑着问小男生:“咖啡还是果汁?” 小男生翻翻菜单,吞了吞口水:“我……白水可以么?” “当然可以,请稍等。”苏妙玲还是那样笑着走回去倒水。 刘忻从点心柜子里夹了些曲奇出来,看苏妙玲去倒白水,按住她的手说:“看样子是钱没带够,倒杯鲜橙汁给他吧。” 刘忻亲自端了橙汁和曲奇给他,拉开他对面的椅子问:“不介意我坐这里吧?” 小男生正在研究白水是怎么变成橙汁的,听了连忙说:“不介意不介意。” “好吃吗?” 小男生点点头,他几口就吃光了曲奇,好像是有点噎到了,又一大口干掉了半杯橙汁。 “请问你是老板吗?” “我是。” “我,我是来应征的。” “啊?”刘忻记得她早就把门口的应征启示撤掉了啊。 小男生连忙拿出一张已经折皱了的纸铺在桌面上,认真地把它拂平。 “我看到这个,我真的很需要一个工作。” “这……”刘忻无奈,社区居委会的阿姨怎么总是拿这么多宣传单给孙子折纸玩,“那你要做什么呢?” “糕点师,我会做点心。” 刘忻心里叹了口气,干嘛非要应征这个…… “我们的厨师也会做点心,这个曲奇就是她做的。” “这个,不好吃!” “你说啥!?”斯小达推开门就听到这句话,刘忻连忙拉了苏妙玲过来看热闹,她指着斯小达跟小家伙耳语道:“看看她头上有啥。” “什么?” “小火球啊!”
Chapter 16 今天是La Nuit爆满的一天,两个人挤一张椅子坐,座位都不够用,屋子里到处都站着人。大家手里的盘子都不够用了,刘忻和苏妙玲大眼瞪小眼,内心在刷盘子和吃点心之间摇摆不定。斯小达和那个小男生已经在后厨呆了近六个小时,刘忻和苏妙玲两个门神一样把在后厨门口,每一碟做好的点心都要先切了一块尝尝再送出去。客人们倒也是宽宏大量,深知两个人的吃货本质,更何况,点心确实好吃极了,他们捧着缺了一角的点心也吃得有滋有味的。苏妙玲和刘忻一直担任质检部部长和副部长二职,刘忻挖下点心的一角,自动自觉地先喂给小家伙,自己吃剩下的一点,顺便舔舔勺子……质检部长苏妙玲觊觎香橙慕斯上面的几片金黄的橙子切片,看着看着目光都呆滞了,手中的小叉子不自觉就伸向了橙子。副部长刘忻一把握住她的手腕。“祖宗,香橙慕斯没香橙,可真就说不过去了。”看着小家伙不情不愿一脸委屈地收回了叉子,她马上拿起刚刚做好的Bailey’s Love Triangle,咬下一口还带着百利甜酒香的淡奶油,奶油糊满了嘴唇,她扶住小家伙的头,轻轻地吻上她的唇。“宝贝,这个先给你顶一下,一会还有好多点心。”苏妙玲睁大了眼睛,她从没觉得百利甜的酒劲儿这么大,她舔了舔自己唇上的淡奶油,觉得整个世界都是糖果做的,那么甜。淡奶油中微微的玫瑰清香也留在她的唇上。刘忻看着小家伙脸红的呆萌样,自己只能吞了口水转移视线。真……真好吃……斯小达拿着毛巾一边擦脸一边扇风,头巾都湿了大半,她一手扶着门框,喘着粗气看了看两位门神。“谁的多?”两个人一人举起一个盘子,势均力敌,但还是可以看出来,苏妙玲手里那个摆满银光闪闪小叉子的盘子更胜一筹。斯小达眼神一黯,低声问:“你们觉得呢?”苏妙玲不说话,只是摆弄着盘子里的小叉子。刘忻拍拍斯小达的肩膀,安慰着:“人无完人,你不可能把什么都做到最好。我是老板,也是你兄弟,我说不用他,就不用他。”斯小达苦笑着推开刘忻的手,摇摇头说:“我要的,不是你这句话。输了就是输了,你录用他吧。有个糕点师,我的工作也能轻松些。”她摘了头巾,穿过欢乐的人群。背影就好像一只收了锋芒的豹子。刘忻想追出去,被苏妙玲一把拦下。“你去跟他谈谈薪水的事情,我去找star。” 刘忻进了门,就看见那个小男生还在认真地往热巧克力上撒焦糖。她拍拍他的肩:“比赛结束了。”他没有抬头,又把Jerry乳酪蛋糕从烤箱端出来,用刀仔细地挖了几块下来。蛋糕顿时就变得像被淘气的小老鼠偷吃过的乳酪一样生动可爱。“老板,请等我把这个做完。”刘忻就站在那里等他做最后的收尾,她钦佩于他完全投入的状态,一个核桃的碎屑,一滴挂在盘子上的蜂蜜都不放过,她的确没有理由不录用他。“完成了。”他把最后一样甜点捧到刘忻面前。刘忻忍住口水,接过来放在一边,郑重其事地说:“顾客们都很喜欢你做的糕点,从今天开始你就是La Nuit的糕点师了。还不知道怎么称呼。”“我叫陆晓怠。”他高兴地时候就有一点点口音,含含糊糊的,还挺逗。“陆小呆?”“陆晓怠。”“哎呀算了,叫小呆多亲切。我叫刘忻,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我。就是别叫老板。”“好的,老板!”刘忻顿时觉得头大了两圈,我这店里都是一群什么人?!苏妙玲跟着斯小达从“倏疏输”出来,一路晃到小公园里,找了个长椅坐下看书。“小沐说你从来不看菜谱的。”苏妙玲在她身边坐下,眯着眼睛看着天。北方的天很高,她来到这里之后,开心不开心的时候,都会看天空。蓝色是小万的颜色,那是小万色的天空。 “小沐?方圆百里恐怕只有你这样叫那个扑克脸。”苏妙玲没有搭话,只是伸出手把斯小达手中的菜谱合上。“别看了。”“我只是想学学,该怎么做个好厨师。”“你已经是个好厨师了啊。”苏妙玲认真地说,“你说过,最重要的是让大家都能吃得开心。”“可今天让大家吃得更开心的是他。”“开心怎么能拿来比?star煮的冰糖雪梨和刘忻煎的蛋,你觉得哪一个更让我开心?”“当然是刘忻……”“只不过是意义不同而已。朋友和爱人,给我的温暖都是满满的。你用心做的食物,我尝得出来。”斯小达偏过头好奇地问:“这都是谁教你的啊?”“自己想的啊。”斯小达无奈地笑笑,揉乱小家伙的头发。“我在国外有好多有趣的经历,你要不要听?”苏妙玲笑眯了眼点头。斯小达把菜谱丢到一边,绘声绘色地讲起来。 3:27PM.公园的长椅上,斯小达好像回到了自己二十岁那年,楞头青一样背着简单的行李飞过万水千山。给街边时常爆满的简陋餐馆打下手,主厨总说她是笨蛋,可是却把自己的一身本事都教给她。她做的罗非鱼排被客人扣翻在地上,午夜空荡的餐馆,只有她强忍着眼泪蹲在那里看着偷偷收拾到盘子里的“残次品”。在餐馆生活了好多年的小猫Leon却津津有味地把它们吃得一点不剩。她也终于懂了烹饪的真正意义。——记得永远有一颗心因你的烹饪而感到满足和幸福。四年的时间过去,她拥有了赞誉和支持的今天,却贪婪地想得到更多,这场比赛,她输得心服口服。她看着身边听得津津有味的小家伙,这样小的年纪,仅凭一颗纯净剔透的水晶心看这个世界,说的话却也能够如此深刻地直达心底。这朵带着阳春三月温暖阳光开放在她们身边的解语花,真是上天赐予的礼物。 “喂,说实话,你真的喜欢吃我做的东西吗?”“当然是真的。”“那我和他比起来,你更喜欢谁做的?”“他啊。”“哼!你这个吃货!”
Chapter 17 不出刘忻所料,晚上刚刚帮小呆安排完住处就接到了房产中介的电话。 双喜社区的几个商户半年交租一次,如今刚刚交了两个月的租,难免有人打小算盘要把店面盘出去。她的咖啡馆虽然不算太火,可毕竟房产证上写的也是自己的名字,收入多少不过是过眼烟云。房产中介不止一次因为租门市的事情找过她,苦口婆心地劝告她把店租出去,说开个烤串的店都比这么个不顶事的咖啡馆挣钱,她一年光是拿租金也能过得潇潇洒洒了。刘忻偏不吃这一套,老子开店什么时候轮到他们这帮闲人指手画脚,La Nuit在圈子里早就名声大噪,她的客人都是铁打不动的主儿,有权势又多金的也大有人在,神马一个烤串店就能给咖啡店弄黄了的事儿,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刘忻在电话跟房产中介的人搪塞了几句就挂了电话,这两天她的性格也收敛了许多,锋芒太露得露在刀刃上,跟这么几个碎嘴婆娘吵,她也没这个时间。更何况,自从小家伙来了,她心里的浮躁就少了很多很多,外表看起来,她像一棵参天大树一样为小家伙遮风挡雨。可实际上,她心里清楚得很,苏妙玲有着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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