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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述：广西北部湾大开发传销骗局
前一段时间，接到一个十分信得过的朋友的来电，告诉我他正在北海搞一件投资的事情，而且很适合我，让我去北海考查一下。
虽然在电话里问不出个头绪，但联想到北海烂尾房需要清理，北海房地产市场连续多时保持全国增幅第一，我估计朋友可能是在那里投资房地产的事，需要我帮他完成一些策划之类的事情。于是，想也没想，买张机票就飞到了北海。
飞机经停长沙再飞北海。到达时已是午夜。一出候机楼，北海湿热的空气一下将我包围起来。朋友带着另外的两个人来接我，想到让他们半夜仍来接机，我心里过 意不去。起飞的时候我告诉他：时间太晚，告诉我具体地址我可以自己找去。但他们坚持来机场接机，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上车，一路大家开着玩笑，向市区驶去。
午夜的北海宁静祥和，白天刚下了一场大雨，路面上还有积水，车如汽船般乘风破浪，不多时已经到了市区。
路上问朋友究竟要做一个什么项目，大家闭口不谈，只是说天色已晚，明天有人专门天我沟通。于是我们到了一处住宅，下面有底商，二至五层是住宅的那种，这 样的房子看来是北海的主流居住方式，路上看到了许多。进得屋来，还有两个人正在等候，大家安顿好，又喝了一会茶继续闲聊，主要在谈北海近年的变化，形势喜 人。其中一个人告诉我：北海是国家重点的发展区域，有国家特殊政策。现在的北海仿佛是若干年前的深圳，其他地方是社会主义，这里是资本主义。
时间已经太晚，大家开始休息了。我躺在床上百思不得其解：以往朋友请我过来，往往是直接切入主题谈项目，我也习惯于单刀直入，如今晚般云山雾罩还是头一次。带着问号，在陆生的环境里朦胧入睡。第二天早晨不到7点就起了床。
九点钟下到客厅里，已经又有几个陌生人在等候。有人为我介绍，有某电视台的导演，某大学的副教授，某书画院的院长，还有其他一些记不住的人，看起来大家 都很热情，纷纷握手，张嘴就是新朋友。每个人的表情都是兴奋的，无一例外谈起自己在北海的事业如此令人激动。我感觉很难融入这个圈子，于是坐在一旁静静地 听。引见我的朋友和另外一个人劝我坐在圈里一起喝茶，大家也都很客气地为我让座。
9点半的时候，朋友告诉我到二楼专门的房间有人 给我讲项目。我们来到房间，一个什么年龄大约50岁左右的班长落座为我开讲。他从国家开发形势讲到北海的房地产市场，从政策环境讲到微观经济，告诉我北海 大约有20多万人正在从事一件划时代的行业，字里行间透露出激动和感召。
因为心里一直有个房地产行业的先入为主，我听得一知半解，心中更糊涂。讲完后班长让我提问，我问道：这个项目在哪里？到什么程度？需要我们怎么参与？班长微微一笑，告诉我不要心急，马上有人为我解释。于是转身翩翩而去，只剩我一头雾水地坐在那里百思不得其解。
不到10分钟，又有一个导演进来，打开笔记本，给我讲的主题叫项目的合法性。他对合法性的认证是反证法：如果不合法为什么外来人口如此之多不需要办暂住 证？如果不合法为什么大家都有一个号码之间可以免费通话？如果不合法为什么有人向110报警没人管？如此等等。然后又神秘地告诉我，今年春节锦涛书记来这 里过，就是要坐阵此事，还有吴仪讲：要限制发展，低调宣传之类的精神。又告诉我此项目已经在玉林做了五年试验，因为成功，所以玉林书记调任北海任职，将此 项目带到北海。通过一番讲解，我心里产生了两个问号：第一：此事似为传销。第二：此事是否政府默许呢？
导演讲完，又进来一个教 授，进来拿着笔纸给我开始画图：只须交，买一份某厂生产的营养品，再介绍3个朋友，每个朋友再介绍3个朋友，如此类推，只须一年左右，最多二年 时间，就可以拿走万出局退休。又给我解释了五级三晋制，以及个人的收入从哪里。教授告诉我这是国家批给北海用于民间融资的政策，按此政 策，69800中有45%是交给国家，其余55%用于大家分配。我问他：这些钱并没有用来投资实体，怎么会有如此高额的回报率？他告诉我这是北海市的政 策，只要能够引来一定资金，按北海市政府发布的文件就能拿到这些资金。我听明白了：这是前面的人分后面人的钱，富翁的产生是基于大批后来者的推动。心中关 于传销的印证更加坚实。我想，如果回到北京，引见我来的这个朋友一定要从名单中清除。
第四节课是也一位知识分子讲的，他告诉我自 己是北京某研究院的学者。该学者用PPT给我讲了一堂叫前程保障的课程，其用湖水的道理告诉我此事的原理，大意如下：某处有一湖，环境优美，但湖水马上干 涸，于是国家出台政策：如果大家往湖里倒一杯水，一年后就可以换回二杯水。于是有很多人往湖中倒水，也有人到了一年期，往回取二杯水。于是国家又出台另一 政策：如果有人往湖中倒一桶水，一年后可以取回二桶水。又有许多人一桶桶地将水倒进湖中，前面二杯水已经得到满足，湖水却更多了。但在一年后大家准备取自 己的二桶水时，国家又有政策：如果有人往湖里倒一车水，一年后可以拿回二车水，并且可以享受一年期的水中的鱼产品。于是很多人开着水车往湖中倒水，这样以 桶取水的人得到了自己的水，而湖水仍然没有干涸。随后国家又出台政策：如果每次倒入二车水，不但可以享受水中鱼产品，还可以享受更多政策。于是有人开着更 大的水车往湖中注水，原来取二车水的人的利益也得到了保障。这时因为送水量已经更大，需要的人已经更少，于是国家出台政策，将此湖上市，最后注水的人从此 成为股东，与国家共同享受此湖的权益。学者又用一个图表给我讲了对冲理论，告诉我此项目已经从最初的3800上涨到69800，亦为从一杯水已经上升为一 车水。
我不懂金融，对钱始终湖里湖涂。虽然学者已经将此问题解释得形象，我仍然似懂非懂，但我知道我应该表现得认同而且兴奋，于是我告诉他我完全听懂了。
从教室出来，客厅里的大家充满期待地看着我，我说：这事容易，15天之内我可以叫来20个人一起参加此项目，我回北京就可以给身边的朋友们开会。
马上有人告诉我：不能这样说，每次只能一个人，最多不得超过二人，而且一定要来北海。
“但我已经听明白了，这事只须给大家讲清楚，我相信他们一定会高兴的。”
“如果你在北京跟人说，你的资源就全部断掉了。大家会认为你是在搞传销。”
“那应该怎么办呢？”
“你需要一种谎言把他骗来。骗人虽然不好，但谎言分为红色谎言、白色谎言和黑色谎言。白色谎言是对任何人都没伤害的谎言，黑色谎言是伤害别人的，而红色谎言虽然欺骗了你的朋友，但你给了他一个莫大的帮助，因此是可以采用的。”
“这么好的事情为什么还需要谎言来招人？我马上回北京就可以直接告诉他们。他们一定会来。”
“如果你参加了行业，你必须要在北海住上15天以上，接受培训。15天之后你才能发展朋友。”
“15天都培训什么呢？我觉得这事挺简单的。”
“这是组织的纪律。你需要培训的课程很多。到时候大家会每人一部电话，每到固定的时间都要通电话，说的都是暗语。”
“说什么暗语啊？”
有人感到说多了，在旁边碰了一下说话的人。他以为做得很隐蔽，但我还是看到了。和我说话的人开始转移话题。
去了一次北海，发了几篇文章，在网友跳跳猪的带动下，联合建了一个反传销QQ群。
有许多朋友也捧场加入了我们的群，我想这个世界里头脑清醒人的还是多的。但刚刚得知我们群里有两个朋友在北海经过刻苦学习，终于认清了此事的本质（相信 这是国家允许的创业工程），于是毅然加入1040工程，与跳跳猪聊完，感觉真的很失败，反传销群里的人却欣然加入了传销。
另一 方面，这几天虽然自己已经从北海事件中完全跳出，并且能够以玩笑的心态看待此事，但我的博客中关于北海传销的留言却是最多的，由此看来，每天还有许多朋友 因为红色谎言被骗到北海，并且受到1040万的诱惑，或者不能自拔，或者急于寻求一个真相，而且这件事情不但北海有，南京也正在如火如荼，湖北、山东诸多 地方均有出现。看来传销的风火正以燎原之势，在中华大地迅速蔓延。
本想发完几篇文章就这个话题收笔，不再讨论，但是看到这个情 况，还是想把自己这段时间所知道的事情再说一说，我们把各种现象剖析一下，虽然我也知道这并不能劝回已经投身“行业”的精英们，甚至不能阻挡更多的人加入 到这一“伟大事业”中，但经过与跳跳猪沟通，大家达成的一致认识是：“不求有功于社会，但求无愧于内心”，所以再费上几多笔墨，供大家参考。
与一位在北海搞房地产开发的朋友就此事做过交流，也与其他一些接触过此事的朋友进行了深入讨论。一些东西可能对我们谁这件事情有所帮助。
一、此事是否合法？是不是国家默许的激活民间资本的战略？
国家的收入是靠税收与出口完成，每年我国税收一项就以万亿计算，北京奥运期间免收3个月车船使用税，由此少收资金就十几亿元。而且国家每年能够获得国外政府的贷款及境外投资亦很可观，完全不必也不需要通过这种方式收敛民间资本用于某项目投资。
北海1040工程打着开发北部湾的旗号，说这是国家给广西政府开发北部湾的特殊政策，可笑之极。当初国家给深圳特殊政策，一是国家百废待兴，国库空虚， 给一个特殊政策是为了吸引港澳及其他境外投资，但也是通过投资实体的方式运作，没有采取这种以拉人头的方式吸引境外资本。
即便 是激活民间资本，国家也是通过开办公司、投资股市或其他的资本市场完成激活行为，这种以拉人头的方式，且不说每个人69800元对国家开发来说不值一提， 即使是按照传销培训所说，45%归由国家“税收”仅为3万出头，10万人也不过是30亿元，20万人仅仅60亿元，费这么大劲，还不如给一个政策吸引海外 投资（我所知道每年国外政府给的低息贷款最少也能达到几十亿美元）。
1040工程被培训老师描写为国外成熟运作模式，是国家某 副总理考查引进，在国外已经是百万美元俱乐部。还有培训老师神秘地告诉我们“你们永远不知道富人的第一桶金是怎么赚得的。”有谁知道国外的富翁们第一桶金 是怎么赚到的吗？是不是通过这种方式赚到的？彼尔盖茨是参加了1040工程？巴菲克是花了3800买了21份赚的钱吗？
我们的Q友S说得好：“我不知道富人的第一桶金是怎么赚到的，但我相信一定不是采取这种方式赚到的。”
二、为什么北海市政府对此事不闻不问？
在北海搞开发的朋友告诉我们：北海警力有限，他们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反枪反毒反走私，而传销因为暂时对社会治安没有太大有危害，而且过于分散，所以也就 没有太多的精力处理此事，但警方绝不认为此事合法。身在北海的Q友小G也曾说过，他因为其他事情向警方报案，警方问他是否在做1040工程，并告诉他此事 非法，但他出于自我保护没有说。最可笑的是他由此得出的结论是接案的小警察可能对此事了解不多，个人认为是违法事情。
北海政府 因为还有发展北部湾等更大的事情需要处理，而地方政府一方面效率不高，另一方面也贪图小利，觉得这事能够为北海的房地产、日常消费等均有带动作用，也就睁 只眼闭只眼。但在北海搞地产开发的朋友也说：政府出手是迟早的事，当地政府已经认识到传销为城市带来的危害，所有前来投资的人都会被认为是传销人员，已经 影响了许多投资者的信心。他们搞的旅游地产也因此迟迟不敢大做宣传。
三、做到老总，每个月有六位数收入，是真的吗？
我的朋友也曾也接触过做到老总的人，他给我举一个例子：一个做到老总的朋友，已经把自己的亲属大约一百多人全部发展到北海1040工程中，现在他的确每个月收入10万元，但想想全部亲属已经投入了700多万，即便是扣除返还的19800，也有500多万，他每个月6位数的收入是基于全部亲属的500多万的支持，也就是全家人在推动他完成1040万的目标出局。他现在不得不每月从自己的6位数收入里拿出钱来接济家人，搞得骑虎难下，而且因为想到家人全部出 局的目标遥遥无期，感到身心俱疲。
但仅有这100多人是远远不够的，他要想拿到1040万，即使是后来人的钱全部给他，至少还有600多万，也就是最少还得有100多人，更何况后来人的钱他只会分到一部分，持续人人数还要比这个多得多。
即使是他自己出了局，但是全家亲属都在里面无法出局，他就算是赚到1040万会过得踏实吗？如果你是骗了朋友，可以以富人的身份抛掉老朋友，结识新朋友，但你能抛掉血缘关系，重新建立起一套新的亲属吗？
这个行业的每一级别只能听到有限的东西，有人告诉你当你身为老总的时候就会全部知道内情，但想想吧，如果真的那样，也只会进退两难。
四、北海警方打击只是做面子，实际是鼓励的？
也可以这样说，打击只是做面子，但却并不是鼓励的。
因为辖区管理的限制，各地警方在打击一些小毛贼的时候基本采取扫的状态，即只要扫出自己的管片，就可以完成任务。我们看到北京一些警方也是这一原则，崇文的扫到宣武，宣武的扫到丰台，只要自己辖区内不出事就可以。
北海警方一般也采取这种方式，打击一次传销，只是把人送到火车上，开出北海境内就无人在管。只要他们从南宁下了车，再坐下一次列车回到北海，还是可以接着搞传销。
这只是中国目前警方管理工作中的漏洞，但并不能代表此事是合法。如果是合法，警方就不会打击，国家更不会通过所谓“负面保护”的方式培育一种模式。即使将来这种模式真的成功，如果想全国推广，岂不是政府自抽自的嘴巴？！
五、国家在北海实验这种激活民间资本的模式？
这是最大的一个笑话，也是最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说法。天才的传销人员能说出这种胡话来，也真的让人佩服他们的智商，而更可笑的是诸多人等居然信以为真，看来脑子短路的人真的不少。
想想吧：一笔资金没有任何实体投资，只是在银行转来转去，并且让大家分来分去，就能创造出若干个千万富翁，这是多么荒诞的事情。马克思在《资本论》中早 就论述过这样是无法产生价值的，连剩余价值都没创造，哪来的利润呢？大家分的不是利润，而是本金，那不就是坐吃山空？连地主都知道手里有几个闲钱得买地雇 民工，赚的是租金，怎么接受了这么多年教育的人们竟然还相信拉人头能拉出个千万富翁呢？
如果这种模式真的在北海实验成功，国家 会不会在全国推广呢？我相信即使是传销领袖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想想吧，全国人民，工人不用开工，农民不用种地，公务员不需要上班，炒股票的也不用再 搞了，全部投身于这一伟大事业即可迅速形成知万富翁，你从我身上赚到1万，我从你那里赚到8000，中国15亿人口的资金全部在内部循环，国民经济能靠这 个吗？整个胡话连篇，撒谎都撒得没了边了。
说到底，这种传销必须依靠拉人头，如果人头断了，所有链条必然崩溃。正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后浪死在沙滩上。
更可笑的是，我的朋友在北海开着京牌车，居然被一辆同样是京牌的奥拓拦了下来，车上下来两个风度翩翩的小伙子，亲切地说：“朋友，北京的吧？来北海是旅 游还是公干？有一件激动人心的投资项目很适合你，我给你介绍一下吧。”我的朋友说自己是旅游的，今晚就要离开北海，于是二人热情地把自己的手机号留了下 来，还给了他几本关于“连锁销售”的书。
看看，已经不再是拉亲属拉朋友了，陌生人也开始无法避免，下一步去哪里？
所有身在北海或者正准备前往北海的朋友们，1040万离你如此之近，一旦真的参加，你将会发现：这个巨大的财富泡影离你又是如此之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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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天上掉下个林妹妹　　说来惭愧，我生物专业毕业的，毕业等于失业，等于没有读过书，到处闯荡十几年，像流浪狗一样一无所有，至今没能谈上一个女朋友。在网络交友的过程中，什么样的托女都遇到过，领教过了。托女包括酒托，花篮托等等，心里那个酸啊，都心灰意冷，不再打算尝试去找姑娘了。　　这天大概是2015年7月份，有人加我QQ了，看她QQ个人资料，说是女的，26岁，QQ龄两年还是三年记不清了，所在地是广西哪里也记不清了，她QQ昵称：单只蝴蝶。这人是什么人呢？加我QQ什么目的？凭我的经验，托女什么的不正当职业的人，QQ龄一般都是显示0年，因为不能长久使用这个QQ号去骗人。于是我就加了她QQ问个清楚。在问话之后，了解到她是广西哪里的，现在在西安，在超市上班。我问她为什么加我QQ，她说是随便加的。　　看她那个QQ头像，我心里就不爽，因为几年前有人耍我给她充电话费充了几次，总共600来块钱，用的就是她那个QQ头像。用的是个山东的移动电话号码，说她人在昆明。我当时是知道她是骗子的，因为以前跟各种托女聊QQ的时候，经常被要求帮忙充电话费。不过我当时太无聊了，就是想看看她下一步怎么演戏，所以就当是闹着玩，给骗子充几次电话费。所以说这社会利用女性身份骗人的还是很多的，这些都是血淋淋的网络相亲史。不过我当时不去点破，看她耍什么手段。　　聊了一回之后，该问的都问了。没什么话题可聊了。于是我想到了她的QQ昵称可以拿来聊一聊。　　我问：“你的QQ为什么叫单只蝴蝶呢？为什么不是蝴蝶双飞呢？你是不是单身呢？”　　“是啊，我是单身。”　　她这么一说，我来点兴趣了，想逗逗她：“那你愿不愿意跑到外地去相亲呢？”我这个时候还没有动心思。我自己是不想随便跑到外地去见网友相亲的，因为吃过亏嘛。想必她也不会愿意跑外地去相亲。　　“这就要看情况了。”　　“我也是单身，但是我是不愿意一头黑跑外地去见网友，连照片都没见过，谁会动心跑外地去见网友呢？”我这么说，就是看她敢不敢晒照片，有没有诚意。因为托女之类的骗子什么的，基本不会晒照片给你看，胆小的妞也不会晒照片给你看，她QQ空间里只有网络上收集来的几张记不清是什么玩意的照片，除了她那个头像，没有一张人的照片了。　　没想到她啪啪啪就传过来两张照片，虽然不是很高清的照片，但是人长什么样是能看出个大概了。这让我感慨万千，这么爽快的女子，我还是第一次遇到，哪怕照片是冒充的，其她女子哪有那么豪爽呢，不是藏着就是掖着。从照片上看，身材算是消瘦的那种，可以说有点苗条了。长相么，普通，还过得去。　　我有点心血来潮了，就想进一步逗逗她：“我来西安找你相亲见面，你敢接受吗？”　　“有什么不敢的，当然能接受，你什么时候来？”　　她这番话让我感觉到她豪气万丈呢，以前接触过多少女女，都是藏着，掖着，想把自己卖个好价钱，一般不肯露面。这女子有气魄哦，我喜欢。　　我想起来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叫我阿莲就可以了。”　　“哦！”　　“你什么时候来哪？”　　这个嘛，我最近往家里跑了一趟，钱花了不少，并且过几天我还要回大理古城去参加高中同学聚会呢，这么一来钱花得太多了，班都没怎么上，损失大了，吃不消啊。于是我告诉她：“过几天我要回家参加同学聚会去，所以暂时来不了西安。主要是手头有点紧，也不好意思接二连三地请假离开不上班。过一两个月再来吧。”　　“我相信你。”　　这话可让我感到温暖了，她这么信任我。让我觉得这个女的应该比较正气，大方，可以相处。于是后来的一两个月的时间，我们就是过些天打打招呼，没有聊什么直接的话题。　　到9月中旬，她问我了：“你到底什么时候来?”　　我说：“过十来天就要国庆节了，国庆节之前几天过来好吧？现在我们厂里面忙，我走不开。”　　“好吧，我相信你。过来跟我过中秋节呗。”　　这又让我感到无比的温暖，知己啊。　　“你是准备坐火车过来吧？到时候能买到票吗？会不会票难买？”　　“是准备坐火车过来，票应该不难买的。”　　“要不上网买火车票呗？”　　“网上买票我没买过，不想尝试，到时候直接去到火车站买票就行了。”　　国庆节还不到一些天，我急急忙忙离开工厂进昆明城去买火车票了，也不等国庆节开始放假了。　　这期间她一直叮咛我，路上要注意安全，问我买了什么车次的票，让人感觉蛮贴心的。　　说实话，我相亲无数次，失败无数次，这次出门，我也不抱有多大的希望，我只是当长时间窝在厂里面，天天面对一堆男人，没有一个姑娘的环境，很是烦躁苦闷，出去散散心，旅游旅游。西安没去过，去逛逛呗。
　　第二章
相亲见面　　从云南经过四川，再到陕西省，一路上看不尽的山山水水，有的地方看起来日子要好过一点点，因为平地稍多一点，没有被人家占满；有的地方看起来日子要比我们难过，因为平地少，山高大而且陡，人家也不少。我出去旅游坐车，总是喜欢看看这地方能不能过日子，不会像死猪一样地睡着了，也不会只顾低头玩手机。总的看下来，大部分地方都是日子过不成的，因为人口太多了，土地没有了。　　到了大城市西安，是大清早，为了省钱是坐硬座过来的，感觉身体脏，又困又乏，睡不好觉啊。走出火车站，对面是城墙的大洞，公路穿墙而过。手机快没电了，给她发短信说我到了。她回信要我出去找一百几路的公交车，坐到终点站等她，她还没起床呢。穿过城墙洞，路边有卖肉夹馍的。啊哈，我以前在山东泰安吃过肉夹馍，口水立马涌了上来。于是不管贵不贵，买了三个赶快解馋。　　绕了几圈，才找到公交车站台。这西安城市大啊，公交车开出去很远很远，都还是楼房，楼房。除了楼房，还是楼房。到终点站，下车先看看周围的环境，再联系她。这里叫什么纺织几区还是几街的，感觉附近有大型纺织厂，这里是纺织厂的宿舍区。每次到一个新的地方，见陌生人，都是转过来转过去，左打电话右打电话，绕几圈才找到人，这次也不例外。她跟照片里的一个样子，没有换人，这让我警惕性放松了一些。以前见过一些酒托女，会跟QQ空间照片里的人不一样，换了个人，所以这也能体现人的诚信度如何。　　“你以前没来过西安吧？这里如何？感觉怎么样？”　　“嗯，天空中灰尘有点大，感觉有点干，有点灰。感觉昆明城市比这里干净些，空气清新些。不过这城市感觉比较大的，比昆明城市大，没有尽头。”　　我问她：“这附近有厕所吗？我想上厕所。”　　于是她带我拐个弯，就找到厕所了。这西安的公共厕所竟然是免费的，让我大大地感动了一把。在寸土寸金的大城市，哪里会有这种好事呢，我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蹲在厕所里的时候，我仔细回想了一下她的容貌，是的，这样的容貌太普通啦，不能让我激动兴奋起来，但是如果她能一心一意对我好，我们还是可以走到一起的，能过日子就行。　　从厕所出来，我问她接下来去哪里好，她说：“我从家里出来没带钥匙，同事们上班去了，家里进不去，要到晚上才能回去，我带你去公园逛逛，坐坐。”　　“好啊，那就去公园。”虽然在火车上熬了两个晚上，但是我还是能坚持的，只要不要带我进什么店就好。根据我的经验，相亲见面只有去公园才有安全感，因为托女们会带你进杀猪店宰人。于是我跟着她去坐公交车。路上她问我晚上要住哪里，是跟她们住还是去外面住宾馆旅社呢？我问可以跟你们住吗？方便吗？她说方面，住外面乱花钱不好，要节省一点。这让我对她增添了好感，我一向都奉行节俭的生活方式，她跟我合得来哈。不过我当时还有一点坏坏的联想，那就是是不是晚上可以和她上床呢？虽然她并不吸引我，但是这种情形不禁让人产生这样的联想。　　到地方了，那公园好像叫灞桥湿地公园吧。后来我才看到，我来到西安，所活动的这片城区叫灞桥区，直到最后离开，其它区好像都没到过，都不知道西安有多少个区，有多大。看到那公园，我心想哪个狗官那么恶霸，那么凶狠霸道，把那么多人家驱赶出去，占了那么大一片地方，拿来做公园。　　我们边走边聊，聊些什么叽叽歪歪的话题记不得了。她把我领到一个超市门口，让我在外面等着，她进去买点东西。我心里盘算了，她会买什么东西呢？她买什么样的东西也能看出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好，我就等着看看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有一点就是，她不让我跟着她进去买东西，这也算是一个好姑娘，不像以前见过的那些托女，带你进去买这买那的，在相亲的情况下，你也不好意思不帮她付款。　　等了好大一会儿，她出来了，原来就只买了一袋葡萄，这女的很会过日子嘛。我忍不住夸她，她说要学会理财，不能乱花钱。她带路找到一个公共厕所，厕所门口有自来水，她把买来的葡萄洗干净。这时候我已经两天没刷牙了，嘴脏得不行了，于是我拿出一个随身带来的矿泉水瓶子，找看管厕所的老奶借来刀子，把瓶子上半部割掉，做成一个水杯，就这样刷了牙。穷人出门在外，日子就是这么过的，没有旅游的享受。　　现在是正午12点了，该吃早饭了。于是她带我过去旁边的一个农贸市场找吃的。这个市场是刚拆迁出来不久的一片空地，都是附近的人来摆地摊，像农村的农贸市场，很热闹，让人感到很温馨，很和谐，因为现在还没有城管来这里掀摊子。有不少卖当地特色小吃的摊子，我们坐下各自吃了一碗记不清是什么小吃的饭食，一碗也就五六块钱，没有花多的钱。谁请客都不好，所以就各自付各自的。这让我感觉很好，觉得跟她相处，没有必要讲究客套体面，随心所欲就好。　　吃完饭，我们在市场里绕了一圈，又回到灞桥湿地公园。我们找了台长椅，坐下来告白各自的家庭情况，人生经历，边说边吃点葡萄，很是惬意。这时候我得知，她爹是广东哪里的，她妈是广西靠近广东哪个地方的，她主要在广东生活，算是广东人，她计算机专业中专毕业，也是到处打工，来西安快有一年吧。我告诉她我家里有几分田，有几间房子，有几亩山林，我是什么专业学历，我去过哪些省份，做过一些什么工厂行业，我弟弟妹妹是干什么的。总之，把家底都掏出来了，都如实相告了。我从来没有和相亲对象这么坦白地聊过，我们聊得很掏心。　　特别是聊到感情史的时候，我有倒不完的话跟她倾述，简直成了诉苦。从学生时代的感情聊到打工时代的相亲经历，从家人介绍的相亲到没办法才进行的网络相亲，特别是和托女们的遭遇经历，我都说了。我说，我并不恨那些托女，我想她们应该是从农村出来的，初中都没毕业就出来混，本以为城市里那么繁华，充满了机遇，可以搏一搏的。人生闯一闯才精彩，结果到了城市里，什么都要本钱，除了身体还是自己的，其它的一无所有，没有本钱，没有可以依靠的学历，什么也干不了，就有如流浪狗一般在大街上流浪。然后干了一段时间别人不愿意做的工作，为了几百块钱的生活费都发愁。结果呢，辞职不干了，心里苦啊，不干了。怎么办呢？在街上溜达，看到有招酒水促销的，这是什么工作啊，有没有什么要求啊？不知道啊，那就进去试试呗，反正也没什么好干的工作了。结果就进了酒托这个行业。这世界是多么恶心啊，绝望了。我觉得托女们也是走投无路的可怜人，和我一样走投无路，要是有路可走，要是家庭条件好，谁愿意去做那恶心的工作呢？所以我并不恨她们，虽然被她们骗了。这世界就是这样子，大城市对于一些人来说是天堂，对于我们这样的人来说，就是地狱。　　聊到失败了那么多次的相亲遭遇，我说我不怕相亲遇到骗子，哪怕被骗十次九次，只要有一次是不骗我的，我也就达到目的了。漫漫相亲路啊，总不至于这世界都是骗子吧？　　她说她没读过大学，没见过大学的毕业证，问我带了没有，她想看看大学的毕业证是什么样子的。呵呵，真是好笑，又不是搬家，有必要带着毕业证跑么。　　她问我有没有学过心理学，我说没有，揣摩别人的心理嘛，何必去学什么心理学呢，是个聪明人都会揣摩别人的心理。我相信自己应该能正确揣摩出别人心里想什么吧。她说她自己很想好好学习学习心理学，她觉得心理学很有用呢。　　聊到我妹妹的一段人生经历时，我说我妹妹当时到西昌去学美容去了，花钱很大，接二连三地跟家里要钱（其实现在想想也不算多，2005年的时候，最多的一个月要了500块钱），我家里人都认为她怕是在搞传销，都不肯给她寄钱了，只有我，觉得就算她是在搞传销，毕竟她是我妹妹，我还得给她钱用不是，钱都是小事情了，家人比钱重要啊。所以我算是有良心的人了。　　这时候她说话的口气变了，惊奇地问道：“什么是传销？我不知道啊，传销可怕吗？”然后我叽叽歪歪解释了一通。我心里想，这都什么人啊，竟然连传销是怎么回事都不知道。世界上真有这样的人存在吗？　　她听完我说之后，说：“传销也没那么可怕啊。你到我那里住的话，就是吃得比较简单，人有点多，你能不能习惯呢？”　　我拍着胸脯说：“我走南闯北那么多年，哪有什么样的苦我没吃过呢？我从小就是吃苦长大的，能吃不了苦吗？”　　她说：“那就好。”她说她现在不在超市上班了，自己出来和一些人合伙做生意。她已经做到了一定的水平。　　“我们是刚创业，条件比较简陋。我们那里的人大家都是合作伙伴，是在一起同甘共苦地创业中。”　　她具体做什么生意呢？要多少本钱呢？是合伙开什么店吗？我脑子里略过这些问题，不过我对她现在的处境工作并不在意，只要她人好，不管是干什么都无所谓啦。所以也就没有问她做什么生意了。去看了不就知道了嘛。　　她又说道：“你去我们那里看到有什么不理解的东西，不要随便说人家好吗？”　　“嗯，那是自然。”　　今天聊得真是很嗨呢，从来没有跟哪个女的这么掏心地聊过。而且和她相处也没有必要花多的钱，她很会理财，很会过日子呢。我感觉她真的变成了我的女朋友，我找到真爱了。满满的幸福感。她在不知和什么人的通电话中也称我为男朋友。这是不是真的呢？这一切是不是真的呢？　　已经是下午三四点了，我们就找公交车坐车回去了。
　　第三章
进她家里第一天　　穿越很长很长的一段路程，公交车到终点站了。我们下了车，跟着她走了好大一段路，走出了城区，走到了田野中。是的，路两边就是田野了。我心里有些纳闷，她们不是做生意吗，住那么偏远，怎么好进城做买卖呢？难道她们不需要进城就能做生意吗？要是这么进城做生意的话，也真是佩服她们能吃苦了。还是我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呢？　　纳闷归纳闷，不过首先得相信人家是不？所以我也就装作没事儿一样跟着她走向远处的一个村子。那是一个不超过两百间房子的小村子，坐落在山丘下。　　路上遇到一个姑娘往城里走来，她和她打了招呼，她说那是她们同事，不过她住在另外一个地方，不和她们住在一起。看到那个姑娘，我的疑虑打消了一些。　　进了村子里一户农家，就到了。这户农家是把整个宅基地盖了一栋两层的小洋楼，中间一个天井，没有院场，铁大门开在洋楼墙上。看样子这户人家家境还可以，就是地基小了一点。她跟我介绍，这一楼有几间房间是租给人家的，那家人是卖菜的。她们租住在二楼的几间房间。房东是个老太婆，她一个人住这里，住一楼和二楼的几间房间。　　爬上二楼，一个将近40岁的婆娘迎了出来，还有两三个较年轻男的也迎了出来，这些人是她的合作伙伴。那两三个男的原来在一间屋子里打牌，他们赶紧给我倒一杯水捧上。　　“你好！”“你好！”“你好！”“你好！”他们就这样逐一和我握手打招呼。　　我看了一下环境布置。打牌的房间里空空荡荡的，正面靠墙摆了一张小方便桌，打工族标配的小方便桌，就是桌腿是铁丝，能折起来的那种桌子。桌子背后摆了两个塑料凳子，桌子对面的墙角叠了几扎塑料凳子，另一个墙角支了一块方形小板子，上面放了两个保温水壶，一把大铝茶壶，并摆着几个玻璃水杯。小方便桌旁边支了一块小方形板子，板子上面摆了两本书，一副象棋，以及几样指甲剪之类的小生活用品。他们几个人在打牌。是的，这个房间除此之外，别无它物。　　我正要跨过小方便桌背后的凳子，过去看看墙角放的是什么书时，有人急了，立刻跑过来阻止我，说：“这个地方不许碰，这里是给主任坐的。”我吓了一跳，缩回去了。于是我改从小方便桌前面走到墙角才看清楚，原来摆放的是两本励志类的书，好像其中一本书是为销售励志的书，另一本是什么内容的书我记不清了，反正这种类型的书对于我来讲，就是闲杂书籍。我不需要看这样的书籍。　　旁边一间房间是厨房，除了锅碗瓢盆之外，墙角还码放了几口袋东西，当时不知道装的是什么。有人在墙壁上的电源插孔插了手机充电器，为手机充电。　　是的，这时候我才想起来我的手机早没电了，该充电了。于是她带我到打牌的房间去充电。什么家具都没有，手机都不好摆，总不能摆地上吧，所以我拿几个塑料凳子来摆放手机。　　她又带我到睡觉的房间，让我放好行李包。这睡觉房间里没有床，地上铺了几块胶合板，以及几块软塑料板（就是榻榻米），这些板子是并联排在一起的，这个屋子大概睡六七个人，被子是黑心棉之类的被子，被折叠成刀切的豆腐块摆在床头，原来这里还搞军训啊！？尽头的胶合板上码了一大堆黑心棉之类的被子，大概是用来垫的，几乎没有枕头。床脚是过道，过道靠墙角摆了一大排行李包或者是行李箱，我也把自己的行李包摆上。这睡觉房间是有窗户的，活动的玻璃窗，还配置了窗帘，可惜没有纱窗。睡觉的地方，我最看重的就是有没有窗户，有没有纱窗。　　对了，打牌的房间和厨房都是有窗户的，活动的玻璃窗，有的窗户好像没有装防盗笼。总之么，房子房间是好的，新的，就是没几样东西。　　睡觉间旁边是洗漱卫生间，她告诉我，解小便可以在这里进行，大便不能在这里进行，要出去外面找厕所上，因为这里水小，缺水，经常停水，大便会把厕所下水道堵了。这洗漱卫生间里只有厕所和一根自来水水管，水只有冷水，没有太阳能或者电热的热水。　　洗澡是个大问题哦。我问她洗澡怎么洗，她说你烧点热水，进去把门关上，冲冲澡，只能这样子了，没有条件啊。现在是九月，水还不怎么凉，我可以忍一忍用自来水冲个澡，不用烧热水。于是我告诉她我不用烧热水，直接用自来水冲个澡就可以了，那小点热水洗也洗不干净，不管用啊。她说你可以么，不怕冷么，洗漱卫生间里地面上摆了一排洗发水沐浴露什么的，你可以随便拿来用，不管它是哪个人的东西。我就这样随便冲洗了个澡，感觉就是没洗干净。吃住行，这条件，真是让人很不爽，要是到冬天怎么办呢？不敢想。　　总之么，来这里第一印象感觉怪怪的，好像缺了些什么东西。对，是缺了做生意的东西。这里连一台电视机或者是电脑都没有，也没有写字的纸和笔，实际上什么都没有，可以说是一贫如洗。作为现代人，没有电视机或者电脑，这日子怎么过呢？怎么熬呢？　　她给我拿来一张小号的毛巾，一个刷牙用的塑料水杯，一个牙刷，说是给我买的。我感动得稀里哗啦的，有必要为我花钱买这些东西么？我自己会带来的，这些是出门要带的行李啊。毛巾和水杯就用她给我买的，牙刷不用浪费一个新的了，就用我自己带来的吧。她又问她的合伙人，以前某某人的拖鞋在不在呢，在的话拿来给我穿。于是我拿到一双不知是什么人的拖鞋，去洗了准备穿。拖鞋也很重要，但是出门带鞋子不好带，太占空间，所以就不带来。她能为我考虑得这么周全，事先就准备好，真是感动啊。　　我问她洗好的拖鞋摆哪里好，她指给我看，通往楼顶的楼梯墙前面，整整齐齐摆放了两层各式各样的鞋子，以拖鞋为主。十多二十双鞋子是有的，没有一只鞋子是摆歪了的，或者是摆乱了的，这些人是些什么人呢？这么有规矩？这么有素质？她又告诉我毛巾挂的位置，那毛巾也是整整齐齐一溜烟挂在天井口拉的两根线上。虽然毛巾颜色是五花八门的，但是挂毛巾的衣架都是一个朝向。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了，所有住这里的人都回来了，足足有十来号人，好不热闹。晚饭是面条加一点点青菜，再加一小点的泡辣椒作为调味调料，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东西，基本上就是水加盐煮的面条，连油花都少见。我是南方人，还是第一次吃这种面条，手擀的面条，以前我吃过的是机制挂面，我以为面条就是挂面。　　十来号人到打牌屋拿了塑料凳子分左右两排面对面坐下，正前方是小方便桌。小方便桌后面靠墙坐的是一个年轻男的和我的女朋友，原来这位置的两个塑料凳子是给什么主任坐的啊，看来这里坐的人是有一定身份地位的，这小方便桌相当于是主席台了。这时候我注意到，两个什么主任背后的墙上挂了一张中国地图。我感到怪怪的，那中国地图挂墙上挂那么矮，根本就不方便看地图嘛，要蹲下才能看地图，不能站着看地图。不过我也没多往下想了。他们让我坐在靠近主席台的位置，以后也是一直坐这个位置。　　在厨房，有人将煮好的一盆面条分盛到不锈钢材料做的小菜盆子里，这小菜盆就是当碗用的。有人将小盆子端进来，齐刷刷分两行摆放在小方便桌上，然后摆上筷子。有两盆面条摆放位置比较特殊，摆放在其它两行小盆子前面，也就是靠近主任的位置。小盆子里的青菜，也就两筷子能夹完的分量，这么少的菜，就跟做调料似的。　　大家坐好之后，众人（除两个主任之外）口中念念有词，我也听不清楚他们在念叨什么。念完，主任们念道：“……大家吃饭。”然后众人冲上前去每人抢一盆面条，然后双手捧给别人，口中念道：“老板请吃饭。”没有自己端了自己吃的。我接过别人捧上的面条，坐下边吃边看他们还会有什么动作。这些人的举动着实怪怪的，让人不解。这盆子是不锈钢的，盆里的热量传到手上了，烫人啊，盆子都端不稳了。有人看我烫手，给我递上一本书垫着盆子底。其他人也应该感到烫手吧，不过他们都忍着，忍着，硬是手指捏着盆子边边吃饭，而不是手托着盆子吃饭。主任倒好，他可以把盆子摆在小方便桌上吃饭。接下来的每一次吃饭，我都是自己拿那本书垫着盆子吃饭，我才不管他们有什么规矩呢。　　每人吃一小盆面条，吃得差不多了再添点面条，直到分完一盆面条为止。有人吃完面条，就坐着舔那饭碗盆子，是的，你没看错，他们会把盆子舔得干干净净的，也不管什么面子不面子了。这真是奇迹了，我在家里虽然有时候也舔碗，但是不会当着客人的面这么做。这里基本上每个人都舔盆子，把盆子舔干净，然后才把碗筷摆到小方便桌上，再回到座位上坐下。　　等到所有人都吃完了，主任说一声解散，然后众人冲上前去抢那碗筷拿去洗。是的，他们是在抢碗筷，抢了拿到洗漱卫生间去洗碗筷，那股疯抢的劲头，就跟抢钱似的，你争我夺，拉过来扯过去的。这些人真是疯了，洗个碗筷而已，何必去抢呢，有什么好争斗的？
　　我心里感到有些不对劲了。这场面，这架势，和传说中的传销差不多啊。传销里的人，就是像这样子疯狂的。还有那睡地铺，那东西的摆放，都跟传销很像啊。就算不是传销，这里的规矩也是不正常的，平常人是不会这样子的。　　吃完饭，有人给我倒了一杯水，双手捧上，念道：“请喝水。”我有点惊奇，这里的人也太客气了吧，不过我也没怎么多想，接过水一饮而尽。　　我女朋友说要不要出去转转呢，在这里挺无聊的。我说：“好啊，好啊，出去转转。”我想，如果我们出去了，他们在家里的人会不会把我放行李包里的要紧东西收掉呢？所以我让她等一下，我进睡觉间拿点纸。我悄悄把带来的一半数量的钱和身份证从行李包里拿出来，放进衣服口袋随身带着。　　我们走在田间小道上，往进城的方向走去。路上，我想起来问她叫什么名字，之前只知道可以叫她阿莲，但不知道她的姓名。她告诉我她叫胡某莲。在这里我不想完全透露她的姓名了，所以名字略掉一个字。她说她卖过化妆品，做的是完美，我今天洗澡用的沐浴露就是她的，是她以前卖的完美的产品，她闻我身上的气味就知道了，只有她的沐浴露是那种气味。　　“是吗?我没卖过化妆品，但是我生产过化妆品唉，我会做化妆品呢。”我说道。　　接着我便跟她讲了很多很多关于化妆品的事情，包括我去浙江打工生产化妆品的经历，以及怎么选购化妆品，什么化妆品是什么成分，怎么生产配制。我们完全沉浸在感情之中，不知不觉就进了城，又绕了几圈。　　在一个大药房店铺门口，我们找到椅子坐下歇息。我想起来问她：“你们租的那套房子租金多少钱一个月呢？”出门在外混，租房子是每一个异乡人都比较关注的话题。　　“两千块钱一个月。”　　“那也算差不多吧，好几间房间呢，住那么多人，算下来这个价格也算可以哦。就是可惜没有热水，日子难过了。”　　“我们刚搬来没几个月啊。”　　晚上十点钟，我们开始往回走，路上聊的还是化妆品。我有些醉了，有些话一遍又一遍地念叨。　　回到家，有些人已经睡下了，有人给我倒一杯水，请我喝水，又给我拿来我用的毛巾，毛巾用水打湿了，请我擦脸。我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不过也接受了。太困了，我进屋躺下了。今天真是累了，一天之中做了那么多那么多的事情，之前又没好好睡觉。他们让我睡中间的位置，垫子，被子已经有人帮我铺好了。　　照理来说，这么累的话，我平常肯定一下子就睡熟了。但是我躺在被窝里一晚上翻来覆去的，想了一遍又一遍，而且手压在藏有钱和身份证的衣袋上，不敢松懈，生怕半夜三更被人摸了。钱和身份证本来是藏在外衣口袋里的，手曲折压在外衣口袋上不舒服，于是我将更重要的身份证转移到裤包上，手就只压着裤包就行了，不管钱了，这样才好睡觉，手可以伸直了，也显得自然些，让人看不出我在防御。不管她怎么对我好，这里面的人的举动，这里的规矩都是不正常的，要小心才是。　　我在想，这些人到底是些什么人呢？传销窝点？也许他们是真能吃苦，艰苦创业的一群人，但是吃苦归吃苦，有必要那么做作吗？　　这屋子里被子是不干净的，又睡了那么一堆人，整个屋子空气都不好，有臭味的，而且又没有枕头，真是难以入睡啊。我向来都认床，出门睡不是自己气味的床，是难以入睡的。快一点钟了，打牌屋里还有两几个人没睡觉，亮着灯，不知道在干什么。　　翻来覆去，到了三点钟，还是睡不着觉，真要命。有点尿了，我干脆起来上个厕所去。费了好大功夫，睡觉间的门才打开。我还以为门被锁了，打不开了呢，虚惊一场。外面静悄悄的，没有什么异常。打牌屋里没人了，灯关了，门关着。　　回到屋里躺下，我又想啊想，不管怎么可疑，这些人都不像是凶神恶煞的人，我那女朋友，一个瘦瘦小小的弱女子，能变成恶鬼么？对了，这里十来号人，除了我的女朋友和那个将近四十岁的婆娘是女性之外，其他的都是男人，二三十岁的男人。那个婆娘呢，身材有点浮胖，像是个家庭主妇，不像有战斗力的样子。看她们两个女的，让人感觉安全了许多。到了四点多，我才稍微眯睡着了那么一会儿。今晚是有史以来我睡得最糟糕的一个夜晚之一。
　　第四章 到西安的第二天　　到了大概六点半的样子，听到有人在屋外叫一声：“早上好！”于是屋子里的人都陆续滚了起来。天亮了，我可以看清楚屋子里睡的都是男人，一屋子的臭男人。他们有的人开始叠被子，叠垫子，被子叠成豆腐块摆床头，垫子叠成条子码成一堆。有的人出去了。在这种情况下，我虽然很困，但是也不好意思再继续睡觉了，只好爬起来，穿上拖鞋跑出去上厕所。　　从厕所出来，有人给我递上一杯水，以及我的牙刷，要我刷牙。那牙刷上已经挤了一点点鸟屎大的牙膏。这人就是睡在我旁边的男的，二十来岁的样子，方正脸。我有些吃惊，或者说是受宠若惊，我自己又不是缺胳膊少腿的，有必要给我递这递那的吗？不过我还是没说什么，接过来刷牙去了。这时候我注意到，其他人也给别人递水递牙刷，递的时候弯下腰低头鞠躬，口里说道：“老板请刷牙！”接的人也弯下腰鞠躬，说声：“谢谢！”看来这是这里的规矩。　　我刷完牙走出洗漱卫生间，那人接过我手里的塑料水杯和牙刷，走进厨房，摆放到桌子上。那桌子上摆了一排排整整齐齐的水杯和牙刷，水杯都是塑料杯子，大小形状相同，只是颜色不同。牙刷摆放的朝向都一样，也就是说牙刷是平行摆放的。有的水杯里放满了水，牙刷上挤了鸟屎大一点牙膏，摆在水杯上，这是还没有刷牙的。有的水杯已经空了，牙刷放在水杯里，牙刷柄都靠朝同一个方向，这是已经刷了牙的。这是军队么？吃的用的都一样。　　我走出厨房，这时候那位婆娘从一间昨天我没注意到的房间里走出来了，原来这里是女人睡觉的房间。有人立马走上前去给她递水递牙刷，鞠躬，说：“老板请刷牙！”婆娘也低头弯腰鞠躬，接过东西，回应：“谢谢！”看来我不算起得晚哦。　　我走回睡觉间，这时候除了一个人还躺着之外，其他人都起来了。有几个人在屋里叠被子垫子，被子垫子叠得差不多了，床位露出了土漆漆的胶合板和五颜六色的榻榻米。我假装打开行李包拿东西，偷偷摸了摸包里剩下的另一半数量的钱，钱还在。　　走出睡觉间，看到有几个男的在女睡觉间里帮人家叠被子，叠垫子。是的，你没看错，男的会跑进女睡觉间帮女人家叠被子，叠垫子。大概是想闻一闻这屋子里的女人气味吧，是的，这屋子里充满了女人的气味。女人睡觉间也是铺的地铺睡觉，没有床，地上垫的是鲜艳的榻榻米，没有胶合板。　　我问女朋友外面哪里有厕所，我想出去大便。“让这位老乡带你去，”她指着睡我旁边那位男的说，“他是你们老乡，贵州的，以后你要多跟他交流交流。”后来我了解到，他算是我们西南老乡吧，比起这里的河南人，广西人，广东人来说。这男的以后就称他为贵州男吧，后来我问过他具体是贵州哪里的，他说是兴义还是安顺哪里我记不清了。　　走出大门，他指着大门口旁边的一小阁屋子，说：“那是厕所，是我们住这家人修的厕所，以后你可以进这里上厕所。不过现在厕所门是关着的，里面有人。我们去找别家的厕所上去。”于是他带我走到村子里修的一个大的公共厕所，可惜厕所门是关着的，不能进去。他说：“这里的厕所是公用的，有时候会关门。关门可能是因为停水，公共厕所一停水就关门，这地方缺水嘛，经常停水。有时候门关着是因为太早了，人家还没开门。所以公共厕所经常是不能用的，经常关着门。我们还得找别的地方上去。”我问他：“这里的公共厕所要收钱吗？”他说不收钱，都是免费的。纳尼？有人管着的厕所也不收钱？而且是小村子里的人修的，村子里的人开门关门管着的公共厕所也不收钱？村子里的人不差钱吗？　　他又带我绕到一户农家门口，指着门口旁边修的一小阁屋子，说：“这是厕所，你到门口吭一声，如果没有人出声气，你就可以进去上厕所了。我在外面等你。”这厕所是没有门的，是旱厕，那农家户门口是杂草丛生，看样子长时间没有人住这里了。进去蹲下，把肚子里这几天吃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拉干净了，好舒坦哦。　　我们走回住处，这时候已经快8点钟了。夸张的是，睡觉屋子里还有两个人在叠被子，叠垫子。那被子是叠过了，叠好了，又重新叠的。怎么个重新叠法？就是人蹲在那里，用手指捏住被子边角然后拉伸，拉平，用手抹，把被子抹平整，一遍又一遍地这样弄。直到把那本来不成形的，松松垮垮散架了的，黑心棉材料的被子，硬是搞成比刀切的豆腐块还方正的方丁块，那边角都是平直的，正儿八经的90度直角，没有弧度。有弧度的都要重新叠。　　我的天哪，这里的人好像什么都不做，就是一天到晚叠被子？久而久之，那被子几乎都要断成几截了，这哪里是叠被子啊？军队里面虽然也叠豆腐块，但是应该不会这样折磨被子吧？叠被子的人看我呆呆地看着他，他吭了一声，说道：“叠被子虽然简单，但是这也是很磨砺人的意志的哦，你看你是叠不出这种水平的。这叫修身养性哦。”
　　8点钟，吃早餐的时间到了，有人在厨房把煮好的一盆面条分盛到不锈钢小盆子里。那面条是手擀的，刀切的宽面条，有人一大清早就起来做面条的。面条是水煮的，上面放了几片洋葱，算是调料吧，除了盐，就没有别的调料什么的了。众人每人端一碗，摆到打牌屋的小方便桌上，摆成两排，放上筷子。仍然是有两碗比较特殊的面条摆在两排前面靠近主任的位置。摆好面条之后，众人各自拿了塑料凳子分左右两排面对面坐下。　　又是一阵念念有词，之后主任说了一句：“……大家吃饭。”我还是没有听清楚他们在念叨什么。后来好几天之后，我才听清楚众人念叨的是：“主任辛苦了，主任吃饭，各位老板吃饭，有事说事。”主任说的是：“大家辛苦了，有事说事，大家吃饭。”整个场景庄严肃静，就跟宗教人士做法会似的。然后大家一哄而上，抢上一碗面条，略弯腰鞠躬，捧给别人吃，嘴里说道：“老板请吃饭。”没有人是自己端了面条自己吃饭的。　　开始动筷子吃饭了，这时候有人开口说道：“某某人，一位来自河南的帅哥，被朋友带到这里来，看清楚，看明白了，就选择了这个伟大的行业，做了老板，经过一番努力，成功做到了主任的位置。成为了我们的大哥，榜样。”这时候坐在小方便桌后面的年轻男回应了：“谦虚了，谦虚了。”原来说的是他。这里面的人少有说话吐词清楚的，有不少人是广东广西的，讲起普通话太糟糕了，所以很多人的姓名我都听不清楚，即使听清楚了也记不住。包括这位来自河南的年轻男，众人多次反反复复提到他，直到最后我离开，都没能听清楚他叫什么姓名。这人二十来岁，明显的90后，长得比较清秀，个子高高的，就叫他河南男吧。说话的人每说半句，就停顿一下，然后众人齐声嗯地应和一声，然后他再说下一半句。所以说话的人边说边吃，其他人边吃边嗯，嗯，嗯地应和。　　一日三餐，每一次吃饭都是这样子的，像是召开家庭会议，也像是举行宗教仪式，宗教法会。真是令人好不自在，吃得不怎么地也就算了，吃个饭还那么多规矩，那么多礼仪。吃完饭，开始舔小菜盆子，众人舔得多带劲啊，就像是些饿死鬼，怎么吃也吃不够似的。拿他们的话来说，这叫理财，不能浪费一点点粮食，不能浪费一点点汤水。　　要是把全国人民都教育成这样，那么就不会存在严重的环境污染了。现在的中国人，为了钱，把什么资源都浪费掉了，垃圾铺天盖地到处都是，就是为了把资源换成钱。换成钱之后很多资源性的东西就当垃圾丢掉了，所以环境污染非常严重。虽然这里舔盆子的行为刚开始看起来觉得很不雅观，但是你还是得深深地认可他们的理财理念的。哈哈，现在想起来都忍不住想笑。　　众人舔干净盆子，就走到小方便桌前，对着主任弯腰鞠个躬，把碗筷摆到桌子上，嘴里又是念念有词：“吃好了，主任慢慢吃，各位老板慢慢吃。”然后主任回应道：“吃好！”摆好碗筷后回到座位上坐下，等着其他人吃完。　　主任通常是边吃边训话，吃好之后再来一顿训话，然后才宣布散席。所以一碗饭吃下来，会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接着便是一顿哄抢，抢那碗筷拿去洗，抢得可带劲了，人家都站在洗漱卫生间里洗着碗了，还有人上去抢，互相推搡，希望把人家赶开，自己来洗碗筷。没有抢到碗筷的人，就收拾凳子，把凳子码到墙角去，接着便是扫地，拖地。还有人拿来湿抹布，擦那小方便桌。　　女朋友叫来贵州男，还有另外一个男的，说咱们出去逛逛去。我说：“你们陪我出去逛，会不会影响你们做生意赚钱呢？”她说：“不会啦，你既然来了，我就有时间陪你。”　　那男的相貌很难看，头有点扁，两边颧骨高高的冒出来，眼窝大而深，但是眼睛小，下巴两边凹进去，没有肉填充，整个头看起来活像一个人的骷髅头。所以就称他为骷髅头吧。女朋友介绍说：“这位也是你们老乡，四川宜宾的。今后你有什么问题或者困难，可以找他帮忙。”　　在今后的日子里，主要就是贵州男和骷髅头陪伴我度过的，他们两个可以说和我是形影不离，并且无话不谈。不过直到我离开西安，也不知道骷髅头叫什么姓名。一方面是对他很不感兴趣，不想去记他的名字；另一方面是这里面的人多数发音太不准了，普通话太差。　　我还是喜欢出去外面晃悠，不喜欢这里做作的规矩气氛。所以女朋友提出出去逛，我当然是高兴了。穿过一片田野，顺着铁路边走了一段路，又到了一个小村子，村子里有人在路边卖葡萄，我问了一下价格比较便宜，就出钱买了一袋葡萄，让大家改善改善伙食。再走几步，便到了一个公园门口。公园门口的招牌墙上写着某某农业公司生态种植示范基地什么的，我操，又是哪家土匪公司，勾结政府黑恶势力，把农民的田地抢来占了建公园。走进公园，里面就是一些公园的常规设施，没有什么特别的，也没有种植什么农作物。好在公园是免费开放的，有很多附近的闲杂人等在公园里晃悠，游玩。　　我们找了好几处厕所，才在一处位于钓鱼塘旁边的厕所找到了自来水管，我们把葡萄洗了吃。爬上一个小山包，这里有一条长廊，长廊两边是供人坐着休息的水泥台，长廊顶是种植了什么藤蔓植物覆盖着的，不是屋瓦顶。我们几个男的坐下休息，吹牛，女朋友则跑到一边躲着打电话，没完没了地打半天电话，不知道和谁说些什么事情。
　　有人身自由就不算坏事啦
　　过了一阵子，走过来几个30来岁的汉子，他们走过来和我们的人打招呼：“哎呀，真巧啊，你们也在这里玩啊。没想到会遇到你们。”贵州男给我介绍，这几个人也是他们公司的人，他们住在另外一个地方。接着便是介绍谁谁谁叫什么姓名，是哪里人。我只记得他们那伙人其中一个显得比较神经质的男的，细高细高的个子，眼皮看起来比较特殊，是四川凉山的，大概是彝族人吧，所以眼皮长得怪怪的。　　其中一个男的到我旁边坐下，从包里掏出几张纸和笔，问我：“你来到这里，想不想知道你女朋友是做什么生意的呢？”　　我说：“当然想知道啊，我正想开口问呢，又不好意思问。”其实我是虽然有点好奇，但是也不想主动去问他们，我相信到一定时机，会有人主动告诉我的。我自己问的话，搞不好问到他们的什么忌讳也说不定呢，因为他们的行为举止实在是太不正常了。　　“那好，我们就给你讲讲你女朋友所从事的生意。在讲解的过程中，如果你说没有必要往下讲了，我们就不讲了。”　　“嗯，好，我洗耳恭听。”　　“今天先给你讲解三商法的概念。我们所从事的行业赚钱的方法就是三商法。”他开始慢条斯理地讲解，其他人则围着我们，坐下，或者站着，围观我听课。　　他在纸上简单画了一个三层的货架，再画上几个商品，指给我说：“一商法就是传统的店铺商店卖货的形式，产品摆在货架上，等着客人光顾商店购买货品。一般把东西摆在店铺里面，直接卖给顾客的商人是零售商。东西从工厂里生产出来，并不是直接卖给消费者，而是一层一层地转卖下去，工厂卖给省级总代理经销商，省级总代理经销商再卖给地州级代理经销商，地州级经销代理商再卖给县级经销批发商，县级经销批发商再卖给开店铺的零售商。你去商店买东西，那店主的东西是从县级批发商那里进货买来的。就这样一层一层转卖下去，最后才到消费者手里。这种卖货方式就是一商法。货物摆在商店里面，有十个顾客进店买东西，能卖出4份东西，店主就有4份东西的收入，如果一份东西都没有卖出去，店主就没有一分钱的收入。”　　以上话语当然是我经过简单归纳总结的，他给我讲的时候可不是这么简单明了，总是停顿下来问我能不能听懂他讲的，实际上我作为大学本科学历的人，这点东西根本就不难理解。当然了，他们那里的人除了女朋友之外，是没有人知道我的学历的。我在进入她家之前，特别跟女朋友交代过，不要在其他人面前说我是大学本科学历，就说我是初中毕业生就好了。我因为大学读了毕业即失业的生物专业，2004年毕业到现在混了十一年一无所有，到处流浪打工，连老婆都找不到，在人面前根本就抬不起头来，还不如一个没有读过书的农民工。所以不让她跟其他人说我是大学生。　　“二商法就是背着东西，挨家挨户上门敲门搞推销。推销大家懂吧，就是挨家挨户问人家要不要这东西。一般人对推销这种形式，是非常反感，非常烦的，也不信任搞推销的人。推销员看嘴看脸不说，还会受鄙视，搞不好还会被轰出去。搞推销的人，一般是受公司的雇佣的，推销出去一件东西，给你5%到30%的提成。推销员和公司之间的关系是雇佣与被雇佣的关系，说白了推销员就是替公司打工的员工。这就是二商法。由于老百姓普遍不接受推销的形式，所以二商法很快就退出了历史的舞台，产生了三商法。”　　对于推销，我记得刚上大学的时候，坐在宿舍里，每两三分钟就有一个推销员敲门，前一个刚踏出门，后一个就敲门进来，刚开始还给人家面子，后来实在受不了了，干脆跑出去逛去了，都不愿意待在宿舍里面了。所以对于推销，我是头皮发麻，宁肯一辈子穷死，也不愿意去干推销员。　　“三商法则是业务员与公司之间不再是雇佣与被雇佣的关系，而是合作关系。所谓合作关系就是业务员与公司合得来就做，合不来就不干了，来去自由。也就是业务员与公司之间不再是公司与员工的关系，业务员实际上是跟公司合作的老板。老板嘛，就是独立的个体人，老板觉得能跟公司合作就合作，不能合作就散伙。你的女朋友，以及我们这里的所有人，就是采用三商法，跟公司合作的老板。我们是做三商法的老板，我们这里互相之间都是以老板相称的。”　　哦，有这种新鲜事？具体怎么操作呢？在家里我也没见到什么货物啊，老板又是怎么卖东西呢？我心里自然是勾起了好奇心。　　“今天就先给你讲这么多，我们有事先走了。另外呢，给你提一个小小的建议，你的手机电话是拿在你手里面的，在看清楚，看明白之前，了解清楚这里的情况之前，请不要跟家里面的人打电话乱说，以免引起他们的不必要的担忧，误解。”　　“是啊，那是自然，我向来都是没有搞清楚的事情不会乱讲的。”第一次的讲课就这么结束了，差不多该吃饭了，我们回到了住处。　　走进家门，哇，家里来了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十七八岁的样子，看样子20岁都不到。看到花姑娘，我顿时爽歪了。她见了我，也跟看到了帅哥似的喜笑颜开，过来主动跟我握手打招呼。原来她是江西赣州人，长得非常苗条，虽然有点黑，但是脸蛋皮肤很光滑，典型的鸭蛋脸，脑后扎一尾走起路来上下忽闪忽闪的短辫子，穿一件黑白相间的横纹衬衣，看衬衣背影都能看到她令人迷幻的身材纹理。哇塞，看到美女太提神了，空气都要多吸几口。到走我也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就称她为花姑娘吧。花姑娘走进打牌屋，给我们三个人每人倒了一杯水，请我们喝水。
　　中午饭是大米饭，加两筷子能夹走的洋芋丝。洋芋丝是水煮的洋芋丝，没有一点油花，更没有什么调料。众人坐下之后，我发觉那位将近40岁的婆娘不见了，从此以后再也没有见过她。现在这里就是女朋友和花姑娘是女的，其他的都是男的，女的真是宝贝大熊猫了。　　方便桌上摆好两行加两盆碗筷，两位主任就座，众人分两排面对面坐好之后，众位老板又是一阵念念有词：“主任辛苦了，主任吃饭，各位老板吃饭，有事说事。”两位主任齐声应道：“大家辛苦了，有事说事，大家吃饭。”众人冲上前去，每人端一碗米饭菜，弯腰鞠躬双手捧给其他人，口中念道：“老板请吃饭。”接的人回应谢谢，也是没有人自己端了小盆子自己吃。　　贵州男抢了一碗米饭，弯腰鞠躬双手捧给我，“帅哥请吃饭。”是的，这时候我才注意到，他们称呼我都是称呼帅哥或者是朋友，而他们之间是互相称呼老板的。我没有加入他们，所以就只称呼我为帅哥或者是朋友。我回应道：“谢谢。”　　花姑娘说话了：“胡某莲胡主任，一位来自广东某某地的美女，以前是做什么什么的，到处打工，家里有几套房子，父亲做什么什么生意，家境不错，受朋友邀约来到这里，在看清楚看明白之后，选择了这个伟大的行业，经过自己的一番拼搏，努力之后，成功做到了主任级别，成为我们的榜样，楷模，大姐。”花姑娘每说一句半句，就停顿一下，然后众位老板嗯地应和一声，花姑娘再接着往下说。女朋友回应道：“谦虚了，谦虚了。”　　关于女朋友的身世，她跟我在灞桥湿地生态公园的时候说过一些，但是有些东西我记不清，此后这里也少有人提起过，因为她经常不在家里跟我们一起吃饭，老板们也就很少会去说她的身世。不过女朋友家里有几套房子，这是她自己没有说过的，现在别人说出来了，看来她还是比较谦虚的。我自己倒是在第一天见面的时候就跟她说了我家里有几间瓦房。当然农村家里有几间瓦房没什么值得骄傲的，我只是想坦诚地跟她讲一讲我家里的情况。　　接着一位来自广西的老板讲述了一个乞丐花一美元买一辆什么牌子的豪华轿车的故事。他的普通话太糟糕，所以有些故事情节我听不清楚，不过后来我回去之后上网查看，也能看到这个故事。看来这个故事在这个行业里是广泛流传的。他每讲一句，就停顿一下，众人就嗯地应和一声，我也忍不住跟着嗯地应和一声，虽然没有完全听清楚。　　故事大概是这样子的，一个乞丐流浪汉躺在地上睡觉，一阵风吹来，一张报纸落在乞丐脸上。乞丐睁眼一看，这是什么东东啊？上面头版头条印着惊天大新闻：只要花一美元，就能把某某牌子的豪华轿车开回家。纳尼？有这么好的事情？一美元就能买一辆车？乞丐流浪汉瞄了几眼，立刻起身，跑去叫他的同伴们，同为乞丐流浪汉的同伴们笑了，这种事情你也能相信，真是疯了。乞丐却不甘心，自己跑到那家4S汽车销售旗舰店，和保安吵着要见老板，要一美元买那辆车。保安也觉得荒唐，就不理他，要赶他走。乞丐手里拿着报纸挥舞道：“你们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呢？怎么能耍人呢？”这时候老板娘回来了，她说这是真的，报纸上的消息是老板娘发布的，就把那辆车一美元卖给了乞丐，还送了一点汽油给他。流浪汉开着豪华轿车来到同伴们跟前，这下子同伴们傻眼了，还真有这种事情啊。于是一群乞丐流浪汉坐在轿车上出去兜风。哪里想到会乐极生悲，车子被其它车子蹭了一下。于是众人回到4S汽车销售旗舰店，要求帮忙维修车子。这时候店里的老板回来了，见那辆车在一群乞丐手里，就问是怎么回事。于是老板娘和老板两口子吵开了，老板骂道那辆车价值一百万美元，怎么能以一美元的价格卖掉呢？老板娘骂道你个老不死的东西，我让你开着那辆车去勾引花姑娘，我鬼火冒就把它一美元卖掉。这下子老板气瘫了，他想想，问乞丐能不能把车买回来。最后，老板以半价50万美元的代价，买回了那辆豪华轿车，乞丐流浪汉从此变成了有钱人，不再流浪乞讨了。　　讲完故事，河南男发话了：“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只有我们想不到的事情，没有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只要我们敢相信，敢想，敢做，就会有收获……”“嗯！”众人又是惊叹道。　　舔好小盆子的老板们，一个个走上前去，对着二位主任低头鞠躬，边把盆子筷子摆到小方便桌上，边说道：“吃好了，主任慢慢吃，各位老板慢慢吃。”主任们回应道：“吃好！”然后回到座位上坐下，等着其他人吃完。到我吃完放碗筷了，我也学着他们的样子照做，又是鞠躬又是道贺的。我自己从来都不认可他们的封建等级礼教，只不过是以表示尊重他们的习俗。反正大家都是这样子啦，我这样做也不意味着有失身份。虽然吃得跟猪差不多，但是我在这里是白吃白喝，白住的，不花一分钱，尊重主人是必须的。
　　主任训完话之后，散席了，众人又是冲上去疯抢碗筷拿去洗。女朋友说你来西安还没逛过吧，今天下午咱们去大雁塔逛去，那里有大喷泉。哦，西安大雁塔，听说过啊，只是那地方要不要收门票呢，会不会很贵呢？那么有名气的地方不会不收门票吧？不过我也没说我的担忧，跟着去就是了，大不了我掏几百大洋呗。于是，女朋友叫上花姑娘，贵州男和骷髅头我们几个出门逛去了。　　出门逛就是好啊，在家里感觉即压抑又无聊，又没什么可玩的，连电视都没有，更别说什么电脑了。家里玩的只有两副扑克和一副象棋，我是不玩这些俗物的。一路上，花姑娘跟我聊天聊个不停，我告诉她我主要是打工，没怎么做过生意，就是自己做点淘宝，还有小时候卖过菜，其它没做过什么生意，不像他们合伙搞什么生意那么有出息。　　花姑娘问道：“哦，你做淘宝啊，淘宝怎么做呢？”　　于是我就滔滔不绝地跟花姑娘讲解怎么做淘宝，包括什么怎么开店啦，怎么上架宝贝啦，什么淘宝搜索关键词啦，百度推广啦，做网络广告啦，拍照与图片处理啦，听得她眼睛忽闪忽闪的。现在想想真是很卖弄哦，在花姑娘面前就是忍不住要卖弄。　　完了，她说了一句他们卖货的方式跟这些都是不同的，比这些方法还要先进，要简单，如果我能看完就知道了。哦，是吗？到底有什么高招？能比做淘宝还简单又先进？我拭目以待。　　令人想不到的是，花姑娘居然坐公交车都晕车。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坐公交车都晕车的人呢。大家对花姑娘又是捶背又是搀扶的。我则不好意思对她动手动脚，乘机揩油，站在一边看他们弄。　　到了大雁塔，这里原来是一大片广场，上面建了一些喷水池，还种了一些树。站在广场上能看到大雁塔，但是没凑过去，估计那里是要收门票才能进的。　　在大松树林子里，我们找了一处能坐下来休息的地方，享受这阳光明媚的时光，呼吸树林子的新鲜空气。花姑娘问我，早上人家讲的东西我能理解，能记得吗？我说我能理解，能记得。她说不信，然后考问我。我有点不高兴，这么简单的一点东西还不能理解，岂不是太小看我了么。不过我还是认认真真跟她讲了一遍，她说我真是厉害，理解能力那么好。接着我们又聊了一些其它的话题，花姑娘说她是中专快要毕业了，就是还没毕业，就被朋友带到这里来，考察了这里之后就留下来合伙合作当老板了，她想反正她自己中专毕业也没什么文凭，家境又不好，出去工作也找不到什么好的工作，打工也没什么出息，这里有那么好的机遇，所以她不想错过。不过她还要再看看，考虑一下要不要回学校去继续读完书拿毕业证。　　我觉得很惋惜了，这么一个好姑娘，居然被残酷的社会现实粉碎了。唉，真是很无奈，想想我自己的人生经历，无奈啊。不过我永远都要坚持这样的观念，能多读点书就多读点书，不要为了眼前的一点利益而舍弃学业。毕竟出来社会上，是再也没有在学校里面的那种好的学习条件了，社会上一些很专业的科学技术知识是学不到的，只能学到一些肤浅的东西。从学校出来了的话，是再也进不去了。所以我还是劝她能回学校就回学校去，她的专业是卫校专业，还是能学点有用的东西的。她说她也很矛盾，但是现在她偏向于选择留在这里。我说：“权衡一下利益，你们这里真有那么好的事情吗，值得你去牺牲学业么？”她说：“你看我像坏女孩吗，像是会耍人乱说的吗？我不会看错，这里就是有那么好的机遇。”　　我说：“你怎么可能是坏女孩呢，怎么可能是骗子呢?打死我，我也不相信。”是不是真有那么好的机遇值得去牺牲学业我不知道，但是我敢肯定这个花姑娘绝对不是会骗人的坏女孩。　　休息得差不多了，我们走出大树林子。感觉有点热，我把外衣脱了，拿在手上。走着走着，藏在衣裳口袋里的千把块钱大洋甩出来了，红扑扑一片撒在地上。女朋友走上来严厉地批评我：“都是出门打工混了那么多年的人了，你怎么还这么不小心呢，出门身上带那么多钱干什么？你不怕钱丢失了回不去么？公交车上多少小偷你不知道么？难道钱丢了到时候要掏钱我给你买票吗？快去银行把钱存起来。”　　我脑子里快速转了一下，觉得目前这些人还是不能太相信他们，毕竟他们的行为举止和规矩太不正常了，待人的礼节简直就是封建等级制度的礼教，行为有点像传销里面的那种疯狂偏执。我是带了银行卡来西安的，把钱存进银行的话，如果发生什么坏事逃跑出来，再跑去银行取钱肯定是要坏事了，人生地不熟的，找银行也不好找，跑不掉就麻烦大了。就算这点钱真被小偷摸了，我也不应该心疼，我还有一半的钱藏在家里的行李包里面呢。钱还是藏在身上更好。　　于是我跟她讲：“没事啦，这点钱丢了也不怕了，主要是我怕出来玩要花钱，也不知道要花多少钱，所以带了这么多。而且我也没有带银行卡来，不好把钱存银行卡。”　　“那就去办一张银行卡呗，这里附近就有一家邮政储蓄银行，我带你去办卡存钱去。”　　“算了吧，我又不是小气鬼，这点钱丢了也要心疼得要死。而且我又不在西安混，办个这里的银行卡，以后有什么用呢。我银行卡好几张，够烦的了，再办一张没用的干什么呢？”　　她终究扭不过我，也就不再说什么了。看她那么关心我，真是很让我感到温暖。　　回来的路上，贵州男和花姑娘一路嘻嘻哈哈，你追我赶，打情骂俏的，活像一对情侣。他们看我笑也笑不起来，问我是不是不开心。我说我这个人生来就是这样子了，从来都没有什么事情能让我喜笑颜开的。他们又问我你有什么发愁的事情吗？我说没有，我就是天生不会笑的人。　　花姑娘说：“人嘛，要活得开心一点。天天愁眉苦脸的，你不觉得累吗？你就不能笑吗？”　　我说：“可能是我的人生经历苦了，没有什么事情能把我逗笑起来的。”我说的是实话，就算我捡到10万块钱，我也笑不出来。除非见到超级美女了，和超级美女谈恋爱，吃了药了，我才有可能喜笑颜开。不过我真从来没有谈过恋爱，只有苦恋暗恋过，没有实践过和超级美女谈恋爱是不是真能开怀大笑。　　快走出城区的时候，女朋友跑到路边超市，买了一只宰了收拾好的小鸡，是的，那鸡有点小，看起来只有两斤左右，递给我们，让我们带回去第二天吃。她说公司有点事情她要去处理一下，让我们先回去，她就离开了。
　　贵州男开始讲他的人生经历了，他说他也是命很苦的人，但是他还是能笑得起来的，不像我。我心里清楚，我笑不起来这主要不是人生经历的问题，而是和遗传基因有关，遗传基因上就决定了我是一个不言苟笑的人。我是学生物专业的，这点觉悟还是有的。我爹从小死了爹妈，8岁开始独立生活，有那么惨，但是他是一个爱吹牛，照个相都要笑的人，这点性格和我相反。不过我不想和他谈这些专业的东西，我就听他讲他的人生经历，我们一路走一路聊。　　贵州男小时候调皮捣蛋的，他自己研究造枪，哦，研究造枪，真有这么厉害？结果一个伙伴把他的枪偷出来玩，把自己打伤了，眼睛打瞎了一只，结果把枪丢了，跑回家向他爹妈诬告说是贵州男把他的眼睛打瞎了，于是人家找上门闹。贵州男的妈妈气哭了，就打了贵州男一巴掌，贵州男火了，就骂她：“你去死吧，你去死吧。”母亲气不过，加上在家里平常受丈夫的气，家暴什么的，绝望之极，就跑了。贵州男懊悔莫及，多少个夜晚躲在被窝里哭，做梦都哭醒了，于是他不再读书，跑出去到处打工，到处找娘。浪迹天涯一混就是十来年。跑来跑去，换了一个地方又一个地方，他都不敢把手机号码换了，他希望有一天妈能打电话给他。结果有一天妈真的打电话来给他了，但是不愿意回家来，因此他再也没有见过娘。他说他有多后悔哦，有多苦哦，听得我都擦眼泪了。他的这些话拉近了我们之间的距离。　　回到家里是快吃晚饭的时候了，有人赶快给我们几个人每人倒一杯水请喝水。晚饭是手擀，刀切，水煮的面条，有一两筷子能夹完的青菜。只有河南男主任在，女朋友不在。照例是按程序举行封建的宗教仪式吃的饭。　　吃饭期间有人讲故事，不过什么情节记不得了，他们每次吃饭都要讲故事，从来不讲重复的故事。不知道故事是他们自己编的，还是书上看来的，如果是书上看来的，他们也太喜欢读书了吧，这些故事我都没有看到过。　　席间，有人说道：“某某人，一位来自江西赣州的美女，被朋友带到这里来，看清楚看明白了，选择了这个伟大的行业，做了老板……”他说的是花姑娘，嗯嗯。　　总之，有人讲话的时候，就是讲一句半句停顿一下，然后众人嗯一声，再接着往下讲。　　小盆子里的饭菜吃得差不多了，有人就站起来把大不锈钢盆子里剩下的，没有分完的面条分给众人吃。如果有人自己碗里的吃不完，就会分给吃完的人吃，从自己的碗里扒到别人的碗里，让人代吃。浪费饭菜在这里是绝对不可以的，不像很多人，不想吃，吃不完就倒了。要知道，这里面流行舔碗，这叫理财。花姑娘一个小姑娘，饭量小，经常是自己吃不完，扒给其他男老板帮忙吃。这种情况在现代社会，其它地方是见不到了。感觉这里是教你怎么做人了。　　抢碗筷的时候到了，我坐在主任旁边，靠近碗筷，所以我也抢上几个碗筷，拿去洗。骷髅头说，你一个客人，怎么能让你洗碗筷呢。我说没事，我在家里是做家务的，总是闲着心里发慌，不如帮你们洗洗碗筷，找点事情做做。我说的是心里话，整天无所事事的，我要疯了。我能这么早就帮忙做家务，这一点让大家刮目相看。碗筷我洗了，有人就收拾打扫打牌间。
　　有人端来一大盆温水，放场地上，盆边摆一个塑料凳子，几个人站在水盆边，欢叫：“洗脚了，洗脚了。”然后河南男走过来，坐下，抬起脚，有人帮他脱了鞋放到放鞋处，再把袜子脱了丢到楼梯口，他脚泡进盆里，几个人抢着，两边一边蹲一个人帮他洗脚，是的，帮洗脚的人手伸进水里帮他搓洗脚呢，洗好之后有人拿来河南男主任穿的拖鞋，有人用抹布帮他擦干脚，让他穿上拖鞋，就这样帮主任洗好脚了。然后老板们一个接着一个坐下，别人抢着帮他洗脚。洗脚的时候有人拿来他穿的拖鞋，洗好之后有人用抹布帮他擦干脚，然后穿上拖鞋。洗脚的老板换下的鞋子都是有人帮他摆到放鞋处，脱下的袜子都是一堆丢在楼梯口。他们帮人家洗脚可高兴了，一群人嘻哩哈啦的。我看呆了，还有这种事情？帮别人洗脚？还那么开心？最不能接受的是，十来号人，就都只用那么一大盆子水，大家轮流着洗，脏啊。　　不过不要忘了，这里是黄土高原，老缺水了，水都要省着省着用，不比南方云南老家，水可以哗啦哗啦地放着用。在这里生活节水是必须的，这里的生活就是缺水用的生活，这一点在我以后的几天日子里体会越来越深。再有钱也没好日子过哦，北方这些省份就是这样子。　　我呆呆地看着他们，骷髅头拿来我穿的拖鞋，请我坐下洗脚。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下来洗吧，忍一忍就过了。别人的手指在脚趾之间搓动时，会刺激人的神经产生兴奋感。要不是水脏有点恶心，这种感觉还是不错的，怪不得他们帮人家洗脚洗得那么开心，如果是一个花姑娘帮你洗脚，那种感觉就更爽了。后来每天晚上都是帮人家洗脚的，我来的第一天晚上没有这个环节，可能是怕我吓着了，所以临时省略了。后来我也会帮人家洗脚，有一两次还摸到了花姑娘的脚，她的脚皮肤不像想象中的那么滑软，不过摸起来心里面感觉还是很爽的。不能不说，这是一种能揩油的方式，我想男老板们应该也是希望能摸到花姑娘的脚吧，所以他们帮人洗脚都能那么兴奋。通过这种帮别人洗脚的方式，能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加深感情。当然，我心底里是从来都不认可这种邪门的做法的。　　洗完脚就将近十点了，可以睡觉了。在家里我一般不会那么早就睡觉，而是喜欢玩电脑玩到十一二点才睡觉。在这里没什么可玩的，所以就只能睡觉了。有人铺好了垫子和被子，我躺下，还是睡中间原来的位置。　　钱和身份证还是藏在衣服口袋里，不敢懈怠。在以后的日子里，钱和身份证白天藏在外衣口袋里，晚上身份证转移到裤包里，手压在裤包上，从来都不敢离身。我向来都是睡觉穿着衣服睡的，除了有些地方很热才脱衣服睡觉。在这里其他人也是睡觉不脱衣服的，最多只脱掉外衣当枕头用。因为这房间里睡的人多，一个靠着一个，脱了衣服也没地方摆，晚上起来上厕所也不方便。所以我不脱衣服睡觉也不会显得另类。　　十一点过了，女朋友还没有回来，打牌屋里还有人亮着灯，不知道在干什么。然后，我就终于睡着了。这是这几天以来我第一次睡着觉。虽然这地铺睡着不舒服，睡一阵子之后会醒一阵子，但是比露宿街头要好吧。
　　第五章 第三天　　外面有人喊叫：“早上好。”于是众人都陆续爬起来了，除了河南男还躺着。我也只好爬起来。旁边有两三个人在折磨黑心棉被子了，把被子刀切成豆腐块。我再不起来的话，就妨碍他们了。　　穿上拖鞋走出睡觉屋，厨房里已经有人在手擀面条了，地上放两块瓷砖，拿着擀面杖就在瓷砖上擀面饼。骷髅头拿着我用的水杯和牙刷双手捧给我，要我刷牙。水杯里已经倒好了水，牙刷上挤了一点鸟屎大的牙膏。哎呀，我又不是断手断脚，缺胳膊少腿的，干嘛水杯牙刷还要人递给我呢？我不高兴了，对他说不要这样整，我不喜欢别人伺候。　　他说：“这叫有礼貌，互相尊敬，这里的人都是这样子做的。”实在受不了这些人，他们互相递水杯和牙刷，互相伺候。我刷完牙走出洗漱卫生间，骷髅头又接过我的水杯和牙刷，拿到厨房桌子去摆好。贵州男双手捧上我用的毛巾，毛巾已经用水润湿过了，要我洗脸。我只好接过毛巾，随便擦了两把脸，然后他接过毛巾，顺手放进旁边地上摆着的一大盆子水里。那盆子里已经放了好几条毛巾，都是别人擦了脸用过的。是的，这里的人洗个脸，都是别人递毛巾，互相伺候的。这哪里是什么礼貌，根本就是封建礼教。三观不正的人，才会享受这种封建礼教。骷髅头又从放鞋处拿来我穿的鞋子，摆在我脚跟前，弯腰鞠躬，说一句：“请换鞋。”真是够肉麻的。其他人也是互相帮忙拿鞋子摆跟前，鞠躬请人家换鞋。　　前面说过了，这些鞋子是统一摆在一处的，整整齐齐摆在通往楼顶的楼梯过道墙角下，摆了两层。将近二十双鞋子，他们这里的人居然能够记清楚哪双鞋子是谁的，不会拿错。还有个人用品水杯牙刷，他们也是能记清楚哪一套是谁用的，不会递错。洗脸用的毛巾也一样，一堆五颜六色的毛巾挂在那里，他们能记清楚哪一张毛巾是谁用的，不会记错，不会递错人。真是服了，我的天。那些摆着的鞋子，在早上会有人端一盆水，用抹布去擦那些鞋子，每天都是如此，每天早上都要擦鞋子，有人会去做这个家务。　　整整齐齐摆放的鞋子，整整齐齐摆放的水杯牙刷，整整齐齐挂着的毛巾，整整齐齐摆放的洗发水沐浴露什么的清洁类化妆品，还有刀削成方丁豆腐块的被子整整齐齐摆在地铺床头，有时候铺地上的榻榻米会收起来，因为白天要活动，房间不够用。如果你走进一家人家，看到这样的摆设，基本上就可以确定他们就是做这个伟大的行业的。这是我在后面的几天才体会出来的，在网络上也可以看到这个行业里都是这样子布局的描述。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有人叫道：“主任要起床了。”于是众位老板们，都放下手中的活儿，都跑到睡觉屋门口，分两排面对面站立在门口两边，有人拿着主任用的毛巾，有人拿着主任用的水杯和牙刷。河南男主任开门出来，众位老板低头弯腰鞠躬，口中念道：“主任辛苦了，主任早上好。”主任接过牙刷水杯，回应道：“大家早上好。”接着走进洗漱卫生间刷牙去了，众人散去。等主任出来，有人捧上毛巾，弯腰鞠躬，念道：“主任请洗脸。”于是主任把牙刷水杯递给他，接过毛巾擦脸，擦完脸把毛巾丢进水盆。　　有人收了昨晚换鞋子丢在楼梯口的一堆袜子，以及一盆子的毛巾，拿进洗漱卫生间洗。他先把毛巾打上肥皂，然后放进水里揉搓，十来张毛巾都是在一盆水里揉搓完的。然后一堆袜子也放进刚揉搓完毛巾的水盆子里趁着肥皂泡沫揉搓。都揉搓好了之后，再换一盆干净水，清洗毛巾和袜子。清洗两遍。一堆袜子和一堆毛巾就这样用三盆子水来洗的。真恶心，能洗干净吗？这就是黄土高原缺水用的生活？也许是这里面的人理财观念比较重，即使自来水没有停水，也不放着水随便用吧。洗好的毛巾用衣架挂起来，挂到天井口拉的线上，袜子用带有很多夹子的那种衣架夹起来，拿到楼顶去晾晒。洗袜子洗毛巾是每天早上都要做的家务事，都是这样子洗的，有人会去做。
　　洗漱卫生间墙角里有人丢了几件换下的衣服，也不知道是谁的，洗毛巾袜子的人在洗完之后，又把换下的衣服拿来洗，一堆衣服，撒上一点洗衣粉，用手搓，然后清洗，用最多不超过三盆子的水就洗掉了，这样子洗的衣服，穿在身上真是恶心。洗好之后挂到衣架上，拿到楼顶去晾晒。后来我了解到，这里的人可以把换下的衣服丢到这里来，有人会在早上统一帮你洗衣服，不用自己洗衣服。帮别人洗衣服，是这个行业的特色之一。那样洗出来的衣服能干净吗？所以我自己的衣服都是我自己洗，不丢给别人去洗。　　十来号人，就是这样生活的，典型的群居生活。家务早上做的比较多。今天早上看到的，有人洗衣服，洗毛巾，洗袜子，有人擦鞋，有人叠被子，有人做早餐。完了还有烦人的刷牙，洗脸，换鞋子，这也成了家务活，因为伺候别人啊。　　一阵忙碌之后，8点钟左右，就是吃早餐的时候了。我在家里向来是不吃早餐的，但是来这里两天之后感觉肚子里空无一物，所以就可以吃早餐了。早餐已经煮好，是水煮面条，加上几片洋葱。老板们把分好的面条小盆子端进打牌屋，摆在小方便桌上，摆成两行，放上筷子，有一盆单独放在前面，因为女朋友不在，一早出去了。老板们拿了塑料凳子分两排面对面坐下，河南男也坐好了，于是仪式开始了，老板们口中念念有词：“主任辛苦了，主任吃饭，各位老板吃饭，有事说事。”河南男应道：“大家辛苦了，有事说事，大家吃饭。”　　我冲上前去，抢了一碗面条，弯腰鞠躬双手捧给坐我旁边的一位老板，口中念道：“老板请吃饭。”老板接过面条，回应一声：“谢谢。”真是够逗的，来这里的话，慢慢地会被他们格式化掉的。　　席间，贵州男开口说道：“某某人，一位来自河南某某地的帅哥，被朋友邀约到这里来，看清楚看明白了，就选择了这个伟大的行业，做了老板，经过一番努力，成功做到了主任的位置。成为了我们的大哥，榜样。”河南男回应道：“谦虚了，谦虚了。”　　接着，便有老板讲了一个故事，大家不断地嗯嗯嗯应和。故事情节大概是这样子，山里住了两兄弟，那个时候村子里用水不方便，因为虽然村子背靠大山，山上竹子郁郁葱葱，但是没有人把从山上流下来的水挖水沟引到村子里，所以大家喝水都要走好大一段路到山上流下来的水沟里去挑水。于是弟弟就跟哥哥商量，咱们花点力气，把水沟挖到村子里，把水引进来吧，然后村里人来打水用，咱们收点钱，家里就可以有一点收入了。哥哥不同意了，从古至今，哪里有卖水能挣钱的事情呢？村民们哪里会愿意给你交钱买水呢？再说了，从山沟里挖水沟到这里，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有几里远的路呢。花那么大力气把水沟挖到这里，没有人来交钱买水怎么办？这事情风险大了，不值得尝试。于是弟弟一个人去挖水沟，断断续续挖了几个月，终于把水沟挖进村子了。水费是以人家户为单位按年收的，一家人一年交一点钱，就可以挑水用一年，不限制用水量。村民们都愿意交一点钱来打水用，总比每天花很多时间，走老远的路去挑水好吧。哥哥看弟弟有钱赚了，自己也挖了一条水沟，和弟弟抢生意。于是一个村子里有两家卖水的。弟弟又去找哥哥商量，这水沟经常被堵，而且泥水也经常冲进水沟里，疏通水沟麻烦，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