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知道三侠五义都是地府惹的祸人物表的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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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城家园整理全本小说』三侠五义(作者:石玉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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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简述】
  《三侠五义》原名《忠烈侠义传》,长篇侠义公案小说。清代无名氏根据说书艺人石玉昆说唱的《龙图公案》及其笔录本《龙图耳录》编写而成,全书120回。清人俞樾(1821-1907)加以增删修订,改写成《七侠五义》,首刊于光绪五年(1879),署石玉昆述。卷首有问竹主人序及退思主人、入迷道人二序。石玉昆(约),字振之,天津人,满清咸丰、同治间著名说书艺人。其说唱之《龙图公案》,今犹有传抄本,唱词甚多。后有人在此基础上,删去唱词,增饰为小说,题《龙图耳录》。光绪年间,问竹主人又加以修改润色,更名为《忠烈侠义传》,又名《三侠五义》,均为 120回。近代学者俞樾认为本书第1回“狸猫换太子”事,“殊涉不经”,遂“援据史传,订正俗说”,重撰第1回。又以三侠即南侠展昭展熊飞、北侠紫髯伯欧阳春、双侠丁兆兰、丁兆蕙,实为四侠,增以小侠艾虎、黑妖狐智化、小诸葛沈仲元共为七侠;原五鼠即钻天鼠卢方、彻地鼠韩彰、穿山鼠徐庆、翻江鼠蒋平、锦毛鼠白玉堂,仍为五义士,改书名为《七侠五义》,于光绪十五年作序刊行。所以今有《三侠五义》、《七侠五义》两本流传。
【主要人物】
  三侠:南侠展昭、北侠欧阳春、双侠丁兆兰、丁兆蕙(四人称“三”侠,盖取“夏有禹,商有汤。周文武,称三王。”之意,后世另有一说“三侠”实指欧阳春、智化、展昭三人,取佛、道、儒三教之意。)
  七侠:南侠展昭、北侠欧阳春、双侠丁兆兰、丁兆蕙、小侠艾虎、黑妖狐智化、小诸葛沈仲元
  五义:钻天鼠卢方、彻地鼠韩彰、穿山鼠徐庆、翻江鼠蒋平、锦毛鼠白玉堂
【内容大概】
  小说叙写宋朝包拯在侠客、义士的帮助下,审奇案、平冤狱、以及侠客义士帮助官府除暴安良、行侠仗义的故事。书中塑造了一位铁面无私、不畏权势的清官形象,曲折地体现了人民的愿望。其中包公平冤狱、“铡宠昱”、“除藩王”等情节,在一定程度上暴露了封建统治的黑暗,表现了人民群众的斗争精神。书中穿插了大量侠客活动,既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正义行为,也表现出他们忠心为统治阶级服务的本质。它的出现,表明近代传统的公案小说与侠义小说的完全合流。小说的内容大致分为两部分。前70回,涉及北宋仁宗年间,河南陈州旱情严重,包拯奉皇命到陈州放粮赈灾。陈州恶霸庞煜仗着自己是皇亲国舅,竟派人刺杀包大人。南侠展昭、锦毛鼠白玉堂、老隐士晏子陀等人暗中保护、帮助包大人,使包大人得以刀铡国舅,除暴安良。随后,包大人又查清了多年前的皇宫冤案“狸猫换太子”之事,使仁宗与李娘娘母子二人得以团聚。 主要写包公断各种奇案冤狱以及锄庞昱、葛登云和为李太后伸冤等故事,其中穿插南侠封“御猫”,五鼠闹东京并归服朝廷和授职事。后50回,以颜春敏(颜查散)为中心,写他在众侠客义士协助下,剪除马朝贤、马强、襄阳王赵钰等诛强锄暴的故事。
【真实背景】
  包拯,历史上实有其人,庐州合肥(今安徽合肥)人,《宋史》有传。仁宗时曾官监察御史、天章阁待制、龙图阁直学士、枢密副使等职。以大臣知开封府事时,以刚正不阿著称。宋元以来不断有以包公为题材的文学作品出现,如宋元话本《合同文字记》,元杂剧《抱妆盒》、《盆儿鬼》、《陈州粜米》等。明末出现的《龙图公案》,是有关包公审案断狱的短篇故事集。这些作品,其中不少是民间传说,掺杂不少冥灵迷信荒诞不经的内容,《三侠五义》中的包拯形象,多取材于民间传说,并加虚构,且沿袭了荒诞迷信部分。但将短篇串连为长篇,情节有所发展,传奇色彩浓厚,使包拯不畏强暴、刚正嫉恶、处事干练的形象较为饱满。特别是小说增加了大量勇侠之士**村市除暴安良、为国立功的故事。如南侠展昭为包公于金龙寺杀凶僧,天昌镇拿刺客,在庞吉花园破妖魔等。
【核心思想】
  小说把侠客义士的除暴安良行为,与保护官府大臣、为国立功结合起来,南侠、五鼠均被授皇家护卫,表现了宣扬忠义和维护封建统治秩序的思想。但是,侠客义士依附统治阶级中的正面人物,与邪恶势力对立,仗义除暴,为民申冤,反映了人民群众的某些思想和愿望。小说明显地表达了人们对清明政治的要求和对是非善恶的态度,具有一定的意义和认识价值。如小说揭露和抨击了太师庞吉恃宠结党营私,诬陷忠良;庞昱荼毒百姓,抢掠民间妇女;苗秀父子鱼肉乡里,重利盘剥;葛登云、马刚肆虐逞凶,为害地方等。同时,对嫌贫爱富的柳洪、雪中送炭的刘洪义、嫁祸于人的冯君衡等,褒贬态度亦极鲜明。
【特点评价】
  “冲霄楼盗盟单” 选自杨柳青年画《七侠五义》
  《三侠五义》绘声状物,保留了宋元以来说话艺术的明快、生动、口语化的特点,刻画人物、描写环境,能与情节的发展密切结合。特别是对侠客义士的描绘,各具特色,多有性格,富于世俗生活气息。鲁迅说此书“而独于写草野豪杰,辄奕奕有神,间或衬以世态,杂以诙谐,亦每令莽夫分外生色”(《中国小说史略》)。
【文化影响】
  《三侠五义》是侠义公案小说的代表作,影响十分广泛。其后,出现了《小五义》、《续小五义》、《英雄大八义》(大宋八义)、《英雄小八义》(梁山后代)等类似的作品。【清代类似的侠义通俗小说还有:《儿女英雄传》(侠女十三妹故事)、《施公案》、《彭公案》、《七剑十三侠》、《海公大红袍》、《海公小红袍》、《永庆升平全传》、《绿牡丹》(四望亭全传)、《侠义禅真逸史》、《侠义禅真后史》、《圣朝鼎盛万年青》、《刘公案》、《狄公案》、《林公案》、《白牡丹》、《正德下江南》等.民国以后出现的《明清八义》、《三侠剑》、《雍正剑侠图》(童林传)等等,尽管从年代划分不属于“古典文学”,但也都属于传统侠义小说,多以曲艺说书形式流行. 到了当代,由于小说、影视、戏曲、曲艺的发展,传统武侠文学被改编为评书、评话、弹词等各种形式的作品,不断丰富发展,续书也很多,比如《金刀黄天霸》、《白眉大侠》等】.
  而《三侠五义》等侠义公案小说的不少故事,又成为各类戏曲的题材来源。如京剧《打銮驾》、《遇皇后》、《北侠除霸》、《打龙袍》、《五鼠闹东京》等,都是敷演《三侠五义》的故事。《三侠五义》情节纷繁曲折而又条理清晰,语言通俗,保留了宋元以来说书艺术的生动活泼、直截明快的特色,对以后的公案小说产生过广泛的影响。后来《小五义》、《续小五义》、《后续小五义》、《再续小五义》等续书的纷纷涌现,都是受它直接影响的结果。
  《三侠五义》除原刻本外,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有铅印本。《七侠五义》有1980年北京宝文堂的铅印本。1981年上海古籍出版社首次出版了谢蓝斋抄本《龙图耳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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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设阴谋临产换太子 奋侠义替死救皇娘
  诗曰:
  纷纷五代乱离间,一旦云开复见天。
  草木百年新雨露,车书万里旧江山。
  寻常巷陌陈罗绮,几处楼台奏管弦。
  天下太平元事日,鸯花无限日高眠。
  话说宋朝自陈桥兵变,众将立太祖为君,江山一统,相传至太宗,又至真宗,四海升平,万民乐业,真是风调雨顺,君正臣良。
  一日,早朝,文武班齐,有西台御史兼钦天监文彦博出班奏道:&臣夜观天象,见天狗星犯阙、恐于储君不利。恭绘形图一张,谨皇御览。&承奉接过,·陈于御案之上。天子看罢,笑曰:&朕观此图,虽则是上天垂象,但朕并无储君,有何不利之处?卿且归班,朕自有道理。&早期已毕,众臣皆散。
  转向宫内,真宗闷闷不久,暗自忖道:&自御妻薨后,正宫之位久虚,幸有李、刘二妃现今俱各有娠,难道上天垂象就应于她二人身L不成?&才要宣召二妃见驾,谁想二妃不宣而至,参见已毕,跪而奏曰:&今日乃中秋佳节,妾妃等已将酒宴预备在御同之内,特请圣驾今夕赏月,作个不夜之欢。&天子大喜,即同二妃来到园中,但见秋色萧萧,花香馥馥,又搭着金风瑟瑟,不禁心旷神怕。真宗玩赏,进了宝殿,归了御座,李、刘二妃陪恃。宫娥献茶己毕。
  大多道:&今日文彦博具奏,他道现时夭狗星犯阙,主储君不利。朕虽乏嗣,且喜二妃俱各有孕,不知将来谁先谁后,是男是女。上天既然垂兆.朕赐汝二人工玺龙袱各一个,镇压天狗冲犯;再朕有金九一对,内藏九曲珠于一颗,系上皇所赐,无价之宝,朕幼时随身佩带,如今每人各赐一枚,将妃子等姓名宫名刻在上面,随身佩带。&李、刘二妃听了,望上谢恩。大子即将金九解下,命太监陈林拿到尚宝监,立时刻字去了。
  这里二位妃子吩咐摆酒,安席进酒。登时鼓乐迭奏,彩戏俱陈,皇家富贵自不必说。到了晚间,皓月当空,照得满园如同白昼,君妃快乐,共赏冰轮,星斗齐辉,觥筹交错。天子饮至半酣,只见陈林手捧金丸,跪呈御前,天子接来细看,见金丸上面,一个刻着&玉宸宫李妃&,一个刻着&金华宫刘妃&,镌的甚是精巧。天子深喜,即赏了二妃。二妃跪领,钦遵佩带后,每人又各献金爵二杯,大子并不推辞,一连饮了,不觉大醉,哈哈大笑,道:&二妃子如有生太子者,立为正宫。&二妃又谢了恩。
  天子酒后说了此话不知紧要,谁知生出无限风波。你道为何?皆出刘妃心地不良,久怀嫉妒之心,今一闻此言,惟恐李妃生下太子立了正宫;自那日归宫之后,便与总管都堂郭槐暗暗铺谋定计,要害李妃,谁知一旁有个宫人名唤寇珠,乃刘妃承御的宫人。此女虽是刘妃心腹,她却为人正直,素怀忠义,见刘妃与郭槐讨议,好生不乐。从此后各处留神,悄地窥探。
  单言郭槐奉了刘妃之命,派了心腹亲随,找了个守喜婆尤氏;这守喜婆就屁滚尿流,又把自己男人托付郭槐,也做了添喜郎了。
  &一日,郭槐与尤氏密密商议,将刘妃要害李妃之事,细细告诉。奸婆听了,始而为难。郭槐道;&若能办成,你便有无穷富贵。&婆子闻听,不由满心欢喜,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便对郭槐道:&如此如此,这般这般。&郭槐闻听,说:&妙!妙!&真能办成,将来刘妃生下太子,你真有不世之功。&又嘱咐临期不要误事,并给了好些东西。婆子欢喜而去。郭槐进宫,将此事回明,刘妃欢喜无限,专等临期行事。
  光阴迅速,不觉的到了三月,圣驾至玉宸宫看视李妃,李妃参驾,天子说:&免参。&当下闲谈,忽然想起明日乃是南清宫八千岁的寿辰,便特派首领陈林前往御园办理果品,来日与八千岁祝寿。陈林奉旨去后,只见李妃双眉紧蹙②,一时腹痛难禁。天子着惊,知是要分娩了,立刻起驾出宫,急召刘妃带领守喜婆前来守喜。刘妃奉旨,先往玉宸宫去了。郭槐急忙告诉尤氏。尤氏早已备办停当,双手捧定大盒,交付郭槐,一同至玉宸宫而来。
  你道此盒内是什么东西?原来就是二人定的好计,将狸猫剥去皮毛,血淋淋,光油油,认不出是何妖物,好生难看。二人来至玉宸宫内,别人以为盒内是吃食之物,哪知其中就里,恰好李妃临蓐,刚然分娩,一时血晕,人事不知。刘妃、郭槐、尤氏做就活局,趁着忙乱之际,将狸猫换出太子,仍用大盒将太子就用龙袍包好装上,抱出玉宸宫,竟奔金华宫而来。刘妃即唤寇珠提藤篮暗藏太子,叫她到销金亭用裙绦勒死,丢在金水桥下。寇珠不敢不应,惟恐派了别人,此事更为不妥,只得提了藤篮,出凤右门至昭德门外,直奔销金亭上,忙将藤篮打开,抱出太子。且喜有龙袱包裹,安然无恙,抱在怀中,心中暗想:&圣上半世乏嗣,好容易李妃产生太子,偏遇奸妃设计陷害,我若将太子谋死,天良何在?也罢!莫若抱着太子一同赴河,尽我一点忠心罢了。&刚然出得销金亭,只见那边来了一人,即忙抽身,隔窗细看。见一个公公打扮的人,踏过引仙桥,手中抱定一个宫盒,穿一件紫罗袍绣立蟒,粉底乌靴,胸前悬一挂念珠,项左斜插一个拂尘儿,生的白面皮,精神好,双目把神光显。这寇承御一见,满心欢喜,暗暗地念佛说:&好了!得此人来,太子有了救了!&原来此人不是别人,就是素怀忠义、首领陈林。只因奉旨到御园采办果品,手捧着金丝砌就龙妆盒,迎面而来。一见寇宫人怀抱小儿,细问情由。寇珠将始未根由,说了一回。陈林闻听,吃惊不小,又见有龙袱为证。二人商议,即将太子装入盒内,刚刚盛得下。偏偏太子啼哭,二人又暗暗的祷告。祝赞已毕;哭声顿止。二人暗暗念佛,保佑太子平安无事,就是造化。二人又望空叩首罢,寇宫人急忙回宫去了。
  陈林千捧妆盒,一腔忠义,不顾死生,直往禁门而来。才转过桥,走至禁门,只见郭槐拦住道;&你往哪里去?刘娘娘宣你,有话面问/陈公公闻听,只得随往进宫,却见郭槐说:&待我先去启奏。&不多时,出来说:&娘娘宣你进去。&陈公公进宫,将妆盒放在一旁,朝上跪倒,口尊:&娘娘,奴婢陈林参见,不知娘娘有何懿旨?&刘妃一言不发,手托茶杯,慢慢吃茶,半晌,方才问道:&陈林,你提这盒子往哪里去,上有皇封,是何缘故?&陈林奏道:&奉旨前往御园采拣果品,与南清宫八大王上寿,故有皇封封定,非是奴婢擅敢自专的。&刘妃听了,瞧瞧妆盒,又看看陈林,复又说道:&里面可有夹带?从实说来!倘有虚伪,你吃罪不起。&陈林当此之际把生死付于度外,将心一横,不但不怕,反倒从容答道:&井无夹带。娘娘若是不信,请去皇封,当面开看。&说着话,就要去揭皇封。刘妃一见,连忙拦住道:&既是皇封封定,谁敢私行开看!难道你不知规矩么?&陈林叩头说:&不敢,不敢!&刘妃沉吟半晌,因明日果是八千岁寿辰,便说:&既是如此,去罢!&陈林起身,手提盒子,才待转身,忽听刘妇说:&转来!&陈林只得转身。刘妃又将陈林上下打量一番,见他面上颜色丝毫不漏,方缓缓他说道:&去罢。&陈林这才出宫。这也是一片忠心,至诚感应,始终瞒过好妃,脱了这场大难。
  出了禁门,直奔南清宫内,传:&旨意到。&八千岁接旨人内殿,将盒供奉上面,行礼已毕。因陈林是奉旨钦差,才要赐座,只见陈林扑簌簌泪流满面,双膝跪倒,放声大哭。八千岁一见,唬得惊疑不止,便问道&伴伴,这是何故?有话起来说。&陈林目视左右。贤王心内明白,便吩咐:&左右回避了。&陈林见没人,便将情由,细述一遍。八千岁便问:&你怎么就知道必是太子?&陈林说:&现有龙袱包定。&贤王听罢,急忙将妆盒打开,抱出太子一看,果有龙袱;只见太子哇的一声,竟痛哭不止,仿佛诉苦的一般。贤王爷急忙抱入内室,并叫陈林随入里面,见了狄娘娘,又将原由,说了一遍。大家商议,将太子暂寄南清宫抚养,候朝廷诸事安顿后,再做道理。陈林告别,回朝复命。
  谁知刘妃已将李妃生产妖孽,奏明圣上。天子大怒,立将李妃贬入冷宫下院,加封刘妃为玉宸宫贵妃。可怜无靠的李妃受此不白之冤,向谁申诉?幸喜冷宫的总管姓秦名凤,为人忠诚,素与郭槐不睦,已料此事必有奸谋;今见李妃如此,好生不忍,向前百般安慰。又吩咐小太监余忠:&好生服侍娘娘,不可怠慢。&谁知余忠更有奇异之处,他的面貌酷肖李妃的玉容,而且素来做事豪侠,往往为他人奋不顾身,因此秦凤更加疼爱他,虽是师徒,情如父子。他今见娘娘受此苦楚,恨不能以身代之,每欲设计救出,只是再也想不出法子来,也只得罢了。
  且说刘妃此计已成,满心欢喜,暗暗地重赏了郭槐与尤氏,并叫尤氏守自己的喜。到了十月满足,恰恰也产了一位太子,奏明圣上。天子大喜,即将刘妃立为正宫,颁行天下。从此人人皆知国母是刘后了。待郭槐犹如开国的元勋一般,尤氏就为掌院,寇珠为主宫承御。清闲无事。
  谁想乐极生悲,过了六年,刘后所生之子,竟至得病,一命呜呼。圣上大痛,自叹半世乏嗣,好容易得了太子,偏又夭亡,焉有不心疼的呢?因为伤心过度,竞是连日未能视朝。这日八千岁进宫问安。天子召见八千岁,奏对之下,赐座闲谈,问及世子共有几人,年纪若干。八千岁一一奏对,说至三世子,恰与刘后所生之子岁数相仿。天子闻听,龙颜大悦,立刻召见,进宫见驾。一见世子,不由龙心大喜,更奇怪的,是形容态度与自己分毫不差,因此一乐,病就好了。即传旨将三世子承嗣,封为东宫守缺太子。便传旨叫陈林带往东宫参见刘后,并往各宫看视。陈林领旨,引着太子,先到昭阳正院朝见刘后,并启奏说:&圣上将八千岁之三世于,封为东宫太子,命奴婢引来朝见。&太子行礼毕。刘后见太子生的酷肖天子模样,心内暗暗诧异。陈林又奏还要到各宫看视。刘后说:&既如此,你就引去;快来见我,还有话说呢。&陈林答应着,随把太子引往各宫去。
  路过冷宫,陈林便向太子说:&这是冷宫,李娘娘因产生妖物,圣上将李娘娘贬入此宫。若说这位娘娘,是最贤德的。&太子闻听产生妖物一事,心中就有几分不信。这太子乃一代帝王,何等天聪,如何信这怪异之事?可也断断想不到就在自己身上,便要进去看视。恰好秦凤走出宫来,(陈林素与秦凤最好,已将换太子之事悄悄说明:&如今八千岁的世子就是抵换的太子。&秦凤听了大喜。)先参见了太子,便转身进宫奏明李娘娘,不多时,出来说道:&请太子进宫。&陈林一同引进,见了娘娘,太子不由得泪流满面。这正是母子天性攸关。陈林一见,心内着忙,急将太子引出,乃回正宫去了。
  刘后正在宫中闷坐细想,忽见太子进宫面有泪痕,追问何故啼哭。太子又不敢隐瞒,便说:&适从冷宫经过,见李娘娘形容惟淬,心实不忍,奏明情由,还求母后遇便在父王跟前解劝解劝,使脱了沉埋,以慰孩儿凄惨之忱。&说着,便跪下去了。刘后闻听,便心中一惊,假意连忙搀起,口中夸赞道:&好一个仁德的殿下!只管放心,我得便就说便了。&太子仍随着陈林上东宫去了。
  太子去后,刘后心中哪里丢得下此事,心中暗想:&适才太子进宫,猛然一见,就有些李妃形景;何至见了李妃之后,就在哀家跟前求情!事有可疑。莫非六年前叫寇珠抱出宫去,并未勒死,不曾丢在金水桥下?&因又转想:&曾记那年有陈林手提妆盒从御园而来,难道寇珠擅敢将太子交与陈林,携带出去不成?若要明白此事,须拷问寇珠这贱人,便知分晓。&越想愈觉可疑,即将寇珠唤来,剥去衣服,细细拷问,与当初言语一字不差。刘后更觉恼怒,便召陈林当面对证,也无异词。刘后心内发焦,说:&我何不以毒攻毒,叫陈林掌刑追问。他二是如此心毒,哪知横了心的寇珠,视死如归。可怜她柔弱身躯,只打得身无完肤,也无一字招承,正在难分难解之时,见有圣旨来宣陈林。刘后惟恐耽延工夫,露了马脚,只得打发陈林去了。寇宫人见了陈林已去,&大约刘后必不干休,与其零碎受苦,莫若寻个自尽。&因此触槛而死。刘后吩咐将尸抬出,就有寇珠心腹小宫人偷偷埋在玉宸宫后。刘后因无故打死宫人,威逼自尽,不敢启奏,也不敢追究了。刘后不得真情,其妒愈深,转恨李妃不能忘怀,悄与郭槐商议,密访李妃嫌隙,必须置之死地方休,也是合当有事。
  且说李妃自见太子之后,每日伤感,多亏秦凤百般开解,暗将此事,一一奏明。李妃听了,如梦方醒,欢喜不尽,因此每夜烧香,祈保太子平安。被奸人访着,暗在天子前启奏,说:&李妃心下怨恨,每夜降香诅咒,心怀不善,情实难宥。&天子大怒,即赐白绞七尺,立时赐死。谁知早有人将信暗暗透于冷宫。秦凤一闻此言,胆裂魂飞,忙忙奏知李娘娘。李娘娘闻听,登时昏迷不醒。正在忙乱,只见余忠赶至面前,说道:&事不宜迟!快将娘娘衣服脱下,与奴婢穿了。奴婢情愿自身替死。&李妃苏醒过来,一闻此言,只哭得哽气倒噎,如何还说得出话来,余忠不容分说,自己摘厂花帽,扯去网巾,将发散开,挽了一个绺儿;又将自己衣服脱下,放在一旁,只求娘娘早将衣服赐下。秦风见他。如此忠烈,又是心疼,又是羡慕,只得横了心在旁催促更衣。李妃不得已将衣脱下,与他换了,便哭说道:&你二人是我大恩人了!&说罢,又昏过去了。秦风不敢耽延,忙忙将李妃移至下房,装作余忠卧病在床。刚然收拾完了,只见圣旨已到,钦派孟彩嫔验看。秦凤连忙迎出,让至偏殿暂坐。&俟娘娘归天后,请贵人验看就是了。&孟彩嫔一来年轻,不敢细看;二来感念李妃素日恩德,如今遭此凶事,心中悲惨,如何想得到是别人替死呢。不多时,报道:&娘娘已经归天了,请贵人验看。&孟彩嫔闻听,早已泪流满面,哪里还忍近前细看,便道:&我今回复圣旨去了。&此事若非余忠与娘娘面貌仿佛,如何遮掩得过去。于是按礼埋葬。
  此事已毕,秦凤便回明余忠病卧不起。郭槐原与秦公公不睦,今闻余忠患病,又去了秦凤膀臂,正中心中机关,便不容他调养,立刻逐出,回籍为民。因此秦凤将假余忠抬出,特派心腹人役送至陈州家内去了,后文再表。
  从此秦凤踽踽凉凉,凄凄惨惨,时常思念徒儿死的可怜又可敬,又惦记者李娘娘在家中怕受了委曲。这日晚间正在伤心,只见本宫四面火起,秦凤一见已知是郭槐之计,一来要斩草除根,二来是公报私仇。&我纵然逃出性命,也难免失火之罪;莫若自焚,也省得与他做对。&于是秦风自己烧死在冷宫之内。此火果然是郭槐放的,此后刘后与郭槐安心乐意,以为再无后患了。就是太子也不知其中详细,谁也不敢泄漏。又奉旨钦派陈林督管东宫,总理一切,闲杂人等不准擅入。这陈林却是八千岁在天子面前保举的,从此太平无事了。如今将仁宗的事已叙明了,暂且搁起,后文自有交代。
  便说包公降生,自离娘胎,受了多少折磨,较比仁宗,坎坷更加百倍,正所谓&天将降大任&之说。闲言少叙,单表江南庐州府合肥县内有个包家村,住一包员外,名怀,家富田多,骡马成群,为人乐善好施,安分守己,因此人人皆称他为&包善人&,又曰&包百万&。包怀原是谨慎之人,既有百万之称,自恐担当不起。他又难以拦阻众人,只得将包家村改为包村,一是自己谦和,二免财主名头。院君周氏。夫妻二人皆四旬以外。所生二子,长名包山,娶妻王氏,生了一子,尚未满月;次名包海,娶妻李氏,尚无儿女。他弟兄二人虽是一母同胞,却大不相同:大爷包山为人忠厚老诚,正直无私,恰恰娶了王氏,也是个好人;二爷包海为人尖酸刻薄,奸险阴毒,偏偏娶了李氏,也是心地不端。亏得老员外治家有法,规范严肃,又喜大爷凡事宽和,诸般逊让兄弟,再也叫二爷说不出后来,就是妯娌之间,王氏也是从容和蔼,在小婶前毫不较量,李氏虽是刁悍,她也难以施展。因此一家尚为和睦,每日大家欢欢喜喜。父子兄弟春种秋收,务农为业,虽非诗书门第,却是勤俭人家。
  不意老院君周氏安人年已四旬开外,忽然怀孕。员外并不乐意,终日忧愁。你说这是什么意思呢?老来得子是快乐,包员外为何不乐?只因夫妻皆是近五旬的人了,已有两个儿子,并皆娶媳生子,如今安人又养起儿女来了。再者院君偌大年纪,今又生产,未免受伤;何况乳哺三年更觉辛劳,如何禁得起呢,因此每日忧烦,闷闷不乐,竟是时刻不能忘怀。这正是家遇吉祥反不乐,时逢喜事顿添愁。
  未审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注解:
  储君——帝王的亲属中已经确定继承皇位等最高统治权的人。
  薨——君主时代称诸侯或大官死。
  觥筹交错——形容许多人相聚饮酒的热闹情形。
  蹙——皱(眉头)。
  就里——内部情况。
  临蓐——指孕妇分娩前一段时间。
  酷肖——极其相像
  承嗣——把兄弟等的儿子收做自己的儿子。
  天性攸关——关系到人先天具有的品质或性情。攸:所
  槛——门槛,门限。
  宥——宽恕,原谅。
  踽踽——形容一个人走路孤零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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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奎星兆梦忠良降生 雷部宣威狐狸避难
  且说包员外终日闷闷,这日独坐书斋,正踌躇此事,不觉双目困倦,伏几而卧。朦胧之际,只见半空中祥云缭绕,瑞气氤氲;猛然红光一闪,面前落下个怪物来,头生双角,青面红发,巨口撩牙,左手拿一银锭,右手执一朱笔,跳舞着奔落前来。员外大叫一声,醒来却是一梦,心中尚觉乱跳。正自出神,忽见丫鬟掀帘而入,报道:&员外,大喜了!方才安人产生一位公子,奴婢特来禀知。&员外闻听,抽了一口凉气,只吓得惊疑不止;怔了多时,吟了一声,道:&罢了,罢了!家门不幸,生此妖邪。&急忙立起身来,一步一咳,来至后院看见,幸安人无恙,略问了几句话,连小孩也不瞧,回身仍往书房来了。这里服侍安人的,包裹小孩的,殷实之家自然俱是便当的,不必细表。
  单说包海之妻李氏抽空儿回到自己房中,只见包海坐在那里发呆。李氏道:&好好儿的'二一添作五'的家当,如今弄成'三一三十一'了。你到底想个主意呀。&包海答道:&我正为此事发愁。方对老当家的将我叫到书房,告诉我梦见,一个青脸红发的怪物,从空中掉将下来,把老当家的吓醒了,谁知就生此子。我细细想来,必是咱们东地里两瓜成了精了。&李氏闻听,便撺掇道:&这还了得!若是留在家内,他必做耗。自古书上说,妖精入门,家败人亡的多着呢。如今何不趁早儿告诉老当家的,将他抛弃在荒郊野外,岂不省了担着心,就是家私也省了,'三一三十一'了。一举两得,你想好不好?&这妇人一套话,说得包海如梦初醒,连忙起身来到书房,一见员外,便从头至尾的把话说了一遍,但不提起家私一事。谁知员外正因此烦恼,一闻包海之言,恰合了念头,连声说好:&此事就交付于你,快快办去。将来你母亲若问时,就说落草不多时就死了。&包海领命,回身来至卧穷,托言公子已死,急忙抱出,用茶叶篓子装好,携至锦屏山后,见一坑深草,便将篓子放下。刚要撂出小儿。只见草丛里有绿光一闪,原来是一只猛虎眼光射将出来。包海一见,只吓得魂不附体,连尿都吓出来了,连篓带小孩一同抛弃,抽身跑将回来,气喘吁吁,不顾回禀员外,跑到自己房中,倒在炕上,连声说道:&吓杀我也!吓杀我也!&李氏忙问道:&你这等见神见鬼的,不是妖精作了耗了?&包海定了定神,答道:&利害!利害!&一五一十,说与李氏道:&你说可怕不可怕?只是那茶叶篓子没有拿回来。&李氏笑道:&你真是'整篓洒油,满地捡芝麻,,大处不算小处算咧!一个篓能值几何?一分家私省了,岂不乐吗!&包海笑嘻喀道:&果然是'表壮不如里壮',这事多亏贤妻你巧咧。这孩子这时候管保叫虎吧嗒咧!&
  谁知他:二人在屋内说话,不防窗外有耳。恰遇贤人王氏从此经过,一一听去,急忙回至屋中,细想此事好生残忍,又着急,又心疼,下觉落下泪来。正自悲泣,大爷包山从外边进来,见此光景,便问情由。王氏将此事一一说知。包山道:&原来有这等事!不要紧,锦屏山不过五六里地,待我前去看看,再做道理。&说罢,立刻出房去了。王氏自丈夫去后,担惊害怕,惟恐猛虎伤人,又恐找不着三弟,心中好生委决不下。
  且言包山急急忙忙奔到锦屏山后,果见一片深草,四下找寻,只见茶叶篓子横躺在地,却无三弟。大爷着忙,连说:&不好!大约是被虎吃了。&又往前走了数步,只见一片草俱各倒卧在地,足有一尺多厚,上爬着个黑漆漆、亮油油、赤条条的小儿。大爷一见,满心欢喜,急忙打开衣服,将小儿抱起,揣在怀内,转身竟奔家来,悄悄地归到自己屋内。
  王氏正在盼望之际,一见丈夫回来,将心放下;又见抱了三弟回来,喜不自胜,连忙将自己衣襟解开,接过包公,以胸膛偎抱,谁知包公到了贤人怀内,天生的聪俊,将头乱拱,仿佛要乳食吃的一般;贤人即将乳头放在包公口内,慢慢的喂哺。包山在旁,便与贤人商议:&如今虽将三弟救回,但我房中忽然有了两个小孩,别人看见,岂不生疑?&贤人闻听,道:&莫若将自己才满月的儿子,另寄别处,寻人抚养,妾身单单乳哺三弟,岂不两全呢。&包山闻听大喜,便将自己孩儿偷偷抱出,寄于他处厮养。可巧就有本村的乡民张得禄,因妻子刚生一子,未满月已经死了,正在乳旺之时,如今得了包山之子,好生欢喜。
  一日,驱逐牛羊来至锦屏山鹅头峰下,见一片青草,将牛羊就在此处牧放。乡中牧童彼此顽耍。独有包公一人或观山水,或在林木之下席地而坐,或在山环之中枕石而眠,却是无精打彩,仿佛心有所思的一般。正在山环之中石上歇息,只见阴云四合,雷闪交加,知道必有大雨,急忙立起身来,跑至山窝古庙之中。才走至殿内,只听得忽喇喇霹雳一声,风雨骤至。包公在供桌前盘膝端坐,忽觉背后有人一搂,将腰抱住,包公回头看时,却是一个女子,羞容满面,其惊怕之态令人可怜。包公暗自想道:&不知谁家女子从此经过,遇此大雨,看她光景想来是怕雷。慢说此柔弱女子,就是我三黑闻此雷声,也觉胆寒。&因此索性将衣服展开,遮护女子。外边雷声愈急,不离顶门。约有两三刻的工夫,雨声渐小,雷始止声。
  不多时,云散天晴,日已夕晖,回头看时,不见了那女子。心中纳闷,走出庙来,找着长保,驱赶牛羊。刚才到村头,只见服侍二嫂嫂的丫鬟秋香手托一碟油饼,说道:&这是二奶奶给三官人做点心吃的。&包公一见,便说道:&回去替我给嫂嫂道谢。&说着,拿起要吃,不觉手指一麻,将饼落在地下。才待要捡,从后来了一只癫犬,竟自衔饼去了。长保在旁,便说:&可惜一张油饼,却被它吃了。这是我家瘌犬,等我去赶回来。&包公拦住,道:&它既衔去,纵然拿回,也吃不得了。咱们且交代牛羊要紧。&说着说着,来到老周屋内。长保将牛羊赶入圈中,只听他在院内嚷道:&不好了!怎么瘌狗七孔流血了?&老周闻听,同包公出得院来,只见犬倒在地,七窍流血。老周看了诧异,道:&此犬乃服毒而死的。不知他吃了什么了?&长保在旁插言:&刚才二奶奶叫秋香送饼与三官人吃,失手落地,被咱们的癫狗吃了。&老周闻听,心下明白,请三官人来至屋内,暗暗的嘱咐:&以后二奶奶给的吃食,务要留神,不可堕入术中。&包公闻听,不但不信,反倒嗔怪他离间叔嫂不和,赌气别老周回家,好生气闷。
  过了几天,只见秋香来请,说二奶奶有要紧的事。包公只得随她来至二嫂屋内。李氏一见,满面笑容,说:&秋香昨日到后园,忽听枯井内有人说话,因在井口往下一看,不想把金眷掉落井中,恐怕安人见怪;若叫别人打捞,井口又小,下不去,又恐声张出来。没奈何,故此叫她急请三官人来。&问包公道:&三叔,因你身量又小,下井将金簪摸出,以免嫂嫂受责。不知三叔你肯下井去么?&包公道:&这不打紧!待我下去,给嫂嫂摸出来就是了。&于是李氏呼秋香拿绳子,同包公来到后园井边。包公将绳拴在腰间,手扶井口,叫李氏同秋香慢慢的放松。刚才系到多一半,只听上面说:&不好!揪不住了!&包公觉得绳子一松,身如败絮一般,扑通一声,竟自落在井底。且喜是枯井无水,却未摔着。心中方才明白,暗暗思道:&怪不得老周叫我留神,原来二嫂嫂果有害我之心。只是如今既落井中,别人又不知道,我却如何出得去呢?&
  正在闷闷之际,只见前面忽有光明一闪。包公不知何物,暗忖道&莫非果有金钗放光么?&向前用手一扑,并未扑着,光明又往前去。包公诧异,又往前赶,越扑越远,再也扑他不着。心中焦躁,满面汗流,连说:&怪事,怪事!井内如何有许多路径呢?&不免尽力追去,看是何物。因此扑赶有一里之遥,忽然光儿不动。包公急忙向前扑住,看时却是古镜一面。翻转细看,黑暗之处再也瞧不出来。只觉得冷气森森,透人心胆。正看之间,忽见前面明亮,忙将古镜揣起,爬将出来。看时乃是场院后墙以外地沟,心内自思道:&原来我们后园枯井竟与此道相通。不要管他。幸喜脱出了枯井之内,且自回家便了。&
  走到家中,好生气闷。自己坐着,无处发泄这口闷气,走到王氏贤人屋内,撅着嘴发怔。贤人间道:&老三,你从何处而来?为着何事,这等没好气?莫不有人欺负你了?&包公说:&我告诉嫂嫂,并无别人欺我。皆因秋香说二嫂嫂叫我,赶着去见,谁知她叫我摸簪……&于是将赚入枯井之事,一一说了一回。王氏闻听,心中好生不平,又是难受,又无可奈何,只得解劝安慰,嘱咐以后要处处留神。包公连连称&是&。说话间,从怀中掏出古镜交与王氏,便说:&是从暗中得来的,嫂嫂好好收藏,不可失落。&
  包公去后,贤人独坐房中,心里暗想:&叔叔婶婶所做之事,深谋密略,莫说三弟孩提之人难以揣度,就是我夫妻二人也难测其阴谋。将来倘若弄出事端,如何是好!可笑他二人只为家私,却忘伦理。&正在嗟叹,只见大爷包山从外而入,贤人便将方才之话,说了一遍。大爷闻听,连连摇首,道:&岂有此理!这必是三弟淘气,误掉人枯井之中,自己恐怕受责,故此捏造出这一片谎言,不可听他。日后总叫他时时在这里就是了,可也免许多口舌。&
  大爷口虽如此说,心中万分难受,暗自思道:&二弟从前做的事体我岂不知,只是我做哥哥的焉能认真,只好含糊罢了。此事若是明言,一来伤了手足的和气,二来添妯娌疑忌。&沉吟半晌,不觉长叹一声,便问王氏说:&我看三弟气宇不凡,行事奇异,将来必不可限量。我与二弟已然耽搁,自幼不曾读书,如今何不延师教训三弟。倘上天怜念,得个一官半职,一来改换门庭,二来省受那赃官污吏的闷气,你道好也不好?&贤人闻听,点头连连称&是&,又道:&公公之前须善为说词方好。&大爷说:&无妨,我自有道理。&
  次日,大爷料理家务已毕,来见员外,便道:&孩儿面见爹爹,有一事要禀。&员外问道:&何事?&大爷说:&只因三黑并无营生,与其叫他终日牧羊,在外游荡,也学不出好来,何不请个先生教训教训呢?就是孩儿等自幼失学,虽然后来补学一二,遇见为难的帐目,还有念不下去的,被人欺哄。如今请个先生,一来教三黑些书籍;二来有为难的字帖,亦可向先生请教;再者三黑学会了,也可以管些出入帐目。&员外闻听可管些帐目之说,便说:&使得。但是一件,不必请饱学先生,只要比咱们强些的就是了,教个三年两载,认得字就是了。&大爷闻听员外允了,心中大喜,即退出来,便托乡邻延请饱学先生,是必要叫三弟一举成名。
  且表众乡邻闻得&包百万&家要请先生,谁不献勤,这个也来说,那个也来荐。谁知大爷非名儒不请。可巧隔村有一宁老先生,此人品行端正,学问渊深,兼有一个古怪脾气,教徒弟有三不教,笨了不教;到馆中只要书童一个,不许闲人出入;十年之内只许先生辞馆,不许东家辞先生。有此三不教,束修不拘多少,故此无人敢请。
  一日,包山访听明白,急亲身往谒,见面叙礼。包山一见,真是好一位老先生,满面道德,品格端方,即将延请之事说明,并说:&老夫子三样规矩,其二其三,小子俱是敢应的。只是恐三弟笨些,望先生善导为幸。&当下言明,即择日上馆。是日备席延请,递贽敬束修,一切礼义自不必说。即领了包公,来至书房,拜了圣人,拜了老师,师徒一见,彼此对看,爱慕非常。并派有伴童包兴,与包公同岁,一来伺候书房茶水,二来也叫他学几个字儿。这正是英才得遇春风人,俊杰来此喜气生。
  未审后事如何,下回分晓。
  注解:
  氤氲——形容烟或气很盛。
  撺掇——从旁鼓动人(做某事),怂恿。
  耗——坏的音信或消息。
  落草——指婴儿出生。
  吧嗒——形容吃东西发出的声音,此处是吃的意思。
  徂——往,到。
  凑手——方便,顺手。
  嗔怪——对别人的言语或行动表示不满。
  馆——旧时指塾师教书的地方。
  束修——古时称送给老师的报酬。
  往谒——前去拜见。
  圣人——此处专指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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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 金龙寺英雄初救难 隐逸村狐狸三报恩
  且说当下开馆,节文已毕,宁老先生入了师位,包公呈上《大学》。老师点了句断,教道:&大学之道。&包公便说:&在明明德。&老师道:&我说的是。大学之道'。&包公说:&是。难道下句不是'在明明德'么?&老师道:&再说。&包公便道:&在新民,在止于至善。&老师闻听,甚为诧异,叫他往下念,依然丝毫不错;然仍不大信,疑是在家中有人教他的、或是听人家念学就了的,尚不在怀。谁知到后来,无论什么书籍俱是如此,教上句便会下句,有如温熟书的一般,真是把个老先生喜的乐不可支,自言道:&哈哈!不想我宁某教读半世,今在此子身上成名。这正是孟子有云:&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一乐也。&遂乃给包公起了官印一个&拯&字,取意将来可拯民于水火之中;起字&文正&,取其意&文&与&正&,岂不是&政&字么?言其将来理国政,必为治世良臣之意。
  不觉光阴茬苒,早过了五个年头,包公已长成十四岁,学得满腹经纶,诗文之佳自不必说,先生每每催促递名送考,怎奈那包员外是个勤俭之人,恐怕赴考有许多花费。从中大爷包山不时在员外跟前说道:&叫三黑赴考,若得进一步也是好的。&无奈员外不允,大爷只好向先生说:&三弟年纪大小,恐怕误事,临期反为不美。&于是又过了几年,包公已长成十六岁了。
  这年又逢小考,先生实在忍耐不住,急向大爷包山说道:&此次你们不送考,我可要替你们送了。&大爷闻听,急又向员外跟前禀说道:&这不过先生要显弄他的本领,莫若叫三黑去这一次;若是不中,先生也就死心塌地了。&大爷说的员外一时心活,就便允了,大爷见员外已应允许考,心中大喜,急来告知先生。先生当时写了名字报送。即到考期,一切全是大爷张罗,员外毫不介意。大爷却是殷殷盼望,到了揭晓之期,天尚未亮,只听得一阵喧哗,老员外以为必是本县差役前来,不是派差,就是拿车。正在游疑之际,只见院公进来报喜,道:&三公子中了生员了!&员外闻听,倒抽了一口气,说道:&罢了,罢了!我上了先生的当了。这也是家运使然,活该是冤孽,再也躲不开的。&因此一烦,自己藏于密室,连亲友前来贺他也不见,就是先生他也不致谢一声。多亏了大爷一切周旋,方将此事完结。
  惟有先生暗暗地想道:&我自从到此课读也有好几年了,从没见过本家老员外。如今教得他儿子中了秀才,何以仍不见面,连个谢字也不道,竟有如此不通情理之人,实实令人纳闷了。又可气,又可恼!&每每见了包山,说了好些嗔怪的言语。包山连忙陪罪,说道:&家父事务冗繁,必要定日相请,恳求先生宽恕。&宁公是个道学之人,听了此言,也就无可说了。亏得大爷暗暗求告太爷,求至再三,员外方才应允,定了日子,下了请帖,设席与先生酬谢。
  是日请先生到待客厅中,员外迎接,见面不过一揖,让至屋内,分宾主坐下。坐了多时,员外并无致谢之辞,然后摆上酒筵,将先生让至上座,员外在主位相陪。酒至三巡,菜上五味,只见员外愁容满面,举止失措,连酒他也不吃。先生见此光景,忍耐不住,只得说道:&我学生在贵府打搅了六七年,虽有微劳开导指示,也是令郎天分聪明,所以方能进此一步。&员外闻听,呆了半晌,方才说道:&好。&先生又说道:&若论令郎刻下学问,慢说是秀才,就是举人、进士,也是绰绰有余的了,将来不可限量,这也是尊府上德行。&员外听说至此,不觉双眉紧蹙,发恨道:&什么德行!不过家门不幸,生此败家子。将来但能保得住不家败人亡,就是造化了。&先生闻听,不觉诧异,道:&贤东何出此言?世上哪有不望儿孙中举作官之理呢?此话说来,真真令人不解。&员外无奈,只得将生包公之时所作噩梦,说了一遍。&如今提起,还是胆寒。&宁公原是饱学之人,听见此梦之形景,似乎奎星;又见包公举止端方,更兼聪明过人,就知是有来历的。
  你道宁公为何如此说?他因员外是个愚鲁之人,若是谏劝,他决不听,而且自己徒弟又保得必作脸;莫若自己拢来,一则不至误了包公,二则也免包山跟着为难。这也是他读书人一片苦心。
  因至乡试年头,全是宁公作主,与包山一同商议,硬叫包公赴试,叫包山都推在老先生身上。到了挂榜之期,谁知又高高的中了乡魁。包山不胜欢喜,惟有员外愁个不了,仍是藏着不肯见人。大爷备办筵席,请了先生坐上席,所有贺喜的乡亲两边相陪,大家热闹了一天。诸事已毕,便商议叫包公上京会试,禀明员外。员外到了此时,也就没的说了,只是不准多带跟人,惟恐耗费了盘川,就带伴童包兴一人。
  包公起身之时,拜别了父母,又辞了兄嫂。包山暗与了盘川。包公又到书房参见了先生。先生嘱咐了多少言语,又将自己的几两修金送给了包公。包兴备上马,大爷包山送至十里长亭。兄弟留恋多时,方才分手。
  包公认镫乘骑,带了包兴,竟奔京师,一路上少不得饥餐渴饮,夜宿晓行。一日,到了座镇店,主仆两个找了一个饭店。包兴将马接过来,交与店小二喂好。找了一个座儿,包公坐在正面,包兴打横。虽系主仆,只因出外,又无外人,爷儿两个就在一处吃了。堂官过来安放杯筷,放下小菜。包公随便要一角酒、两样菜。包兴斟上酒,包公刚才要饮,只见对面桌上来了一个道人坐下,要了一角酒,且自出神,拿起壶来不向杯中斟,花喇喇倒了一桌子。见他唉声叹气,似有心事的一般。包公正在纳闷,又见从外进来一人,武生打扮,叠暴着英雄精神,面带着侠气。道人见了,连忙站起,只称:&恩公请坐。&那人也不坐下,从怀中掏出一锭大银,递给道人,道:&将此银暂且拿去,等晚间再见。&那道人接过银子,爬在地下,磕了一个头,出店去了。
  包公见此人年纪约有二十上下,气字轩昂,令人可爱,因此立起身来,执手当胸,道:&尊兄请了。能不弃嫌,何不请过来彼此一叙?&那人闻听,将包公上下打量了一番,便笑容满面,道:&既承错爱,敢不奉命。&包兴连忙站起,添分杯筷,又要了一角酒、二碟菜,满满斟上一杯。包兴便在一旁侍立,不敢坐了。包公与那人分宾主坐了,便问:&尊兄贵姓?&那人答道:&小弟姓展名昭,字熊飞。&包公也通了名姓。二人一文一武,言语投机,不觉饮了数角。展昭便道:&小弟现有些小事情,不能奉陪尊兄,改日再会。&说罢,会了钱钞。包公也不谦让。包兴暗道:&我们三爷嘴上抹石灰。&那人竟自作别去了。包公也料不出他是什么人。
  吃饭已毕,主仆乘马登程。因店内耽误了工夫,天色看看己晚,不知路径。忽见牧子归来,包兴便向前问道:&牧童哥,这是什么地方?&童子答道:&由西南二十里方是三元镇,是个大去处。如今你们走差了路了。此是正西,若要绕回去,还有不足三十里之遥呢。&包兴见天色已晚,便问道:&前面可有宿处么?&牧童道:&前面叫做沙屯儿,并无店口,只好找个人家歇了罢。&说罢,赶着牛羊去
  包兴回复包公,竟奔沙屯儿而来。走了多时,见道旁有座庙宇,匾上大书&敕建护国金龙寺&。包公道:&与其在人家借宿,不若在此庙住宿一夕。明日布施些香资,岂不方便。&包兴便下马,用鞭子前去扣门,里面出来了一个僧人,问明来历,便请进了山门。包兴将马拴好,喂在槽上。和尚让至云堂小院,三间净室,叙礼归座,献罢茶汤。和尚问了包公家乡姓氏,知是上京的举子。包公问道:&和尚上下?&回说:&僧人法名叫法本,还有师弟法明,此庙就是我二人住持。&说罢,告辞出去。
  一会儿,小和尚摆上斋来,不过是素菜素饭。主仆二人用毕,天已将晚,包公即命包兴将家伙送至厨房,省得小和尚来回跑:包兴闻听,急忙把家伙拿起。因不知厨房在哪里,出了云堂小院,来至禅院,只见几个年轻的妇女花枝招展,携子嘻笑,说道:&西边云堂小院住下客了,咱们往后边去罢。&包兴无处可躲,只得退回,容她们过去,才将家伙找着厨房送去,急忙回至屋内,告知包公,恐此庙不大安静。
  正说话间,只见小和尚左手拿一只灯,右手提一壶茶,走进来贼眉贼眼,将灯放下,又将茶壶放在桌上,两只贼眼东瞧西看,连话也不说,回头就走。包兴一见,连说:&不好!这是个贼庙!&急来外边看时,山门已经倒锁了,又看别处竞无出路,急忙跑回。包公尚可自主,包兴张口结舌说:&三爷,咱们快想出路才好!&包公道:&门已关锁,又无别路可出,往哪里走?&包兴着急道:&现有桌椅。待小人搬至墙边,公于赶紧跳墙逃生。等凶僧来时,小人与他拼命。&包公道:&我自小儿不会登梯爬高;若是有墙可跳,你赶紧逃生,回家报信,也好报仇。&包兴哭道:&三官人说哪里话来,小人至死,再也离不了相公的!&包公道:&既是如此,咱主仆二人索性死在一处。等那僧人到来再作道理,只好听命由天罢了。&包公将椅子挪在中间门口,端然正坐。包兴无物可拿,将门闩擎在乎中,在包公之前,说:&他若来时,我将门闩向他一杵,给他个冷不防。&两只眼直勾勾地嘈瞅着板院门。
  正在凝神,忽听门外了吊吭哧一声,仿佛砍掉一般,门已开了,进来一人。包兴吓了一跳,门栓已然落地,浑身乱抖,堆缩在一处。只见那人浑身是青,却是夜行打扮,包公细看不是别人,就是白日在饭店遇见的那个武生。包公猛然省悟,他与道人有晚间再见一语,此人必是侠客。
  原来列位不知,白日饭店中那道人也是在此庙中的。皆因法本、法明二人抢掠妇女,老和尚嗔责,二人不服,将老僧杀了,道人惟恐干连,又要于老和尚报仇,因此告至当官。不想凶僧有钱,常与书吏差役人等接交,买嘱通了,竟将道人重责二十大板,作为诬告良人,逐出境外。道人冤屈无处可伸,来到林中欲寻自尽,恰遇展爷行到此间,将他救下,问得明白,叫他在饭店等候。他却暗暗采访实在,方赶到饭店之内,赠了道人银两。不想遇见包公,同饮多时,他便告辞先行,回到旅店歇息。至天交初鼓,改扮行装,施展飞檐走壁之能,来至庙中,从外越墙而入,悄地行藏,飞至宝阁。
  只见阁内有两个凶僧,旁列四五个妇女,正在饮酒作乐,又听得说:&云堂小院那个举子,等到三更时分再去下手不迟。&展爷闻听,暗道:&我何不先救好人,后杀凶僧,还怕他飞上天去不成。&因此来到云堂小院,用巨决阙剑削去了吊铁环,进来看时,不料就是包公。展爷上前拉住包公,携了包兴道:&尊兄随我来。&出了小院,从旁边角门来至后墙,打百宝囊中掏出如意索来,系在包公腰间,自己提了绳头,飞身一跃上了墙头,骑马势蹲住,将手轻轻一提,便将包公提在墙上,悄悄附耳说道:&尊兄下去时,便将绳子解开,待我再救尊管。&说罢,向下一放。包公两脚落地,急忙解开绳索,展爷提将上去,又将包兴救出,向外低声道:&你主仆二人就此逃走去罢。&只见身形一晃,就不见了。
  包兴搀扶着包公那敢稍停,深一步,浅一步,往前没命的好跑。好容易奔到一个村头,天已五鼓,远远有一灯光。包兴说:&好了!有人家了,咱们暂且歇息歇息,等到天明再走不迟。&急忙上前叫门。柴扉开处,里面走出一个老者来,问是何人。包兴道:&因我二人贪赶路程,起得早了,辨不出路径,望你老人家方便方便,俟天明便行。&老者看了包公是一儒流,又看了包兴是个书童打扮,却无行李,只当是近处的,便说道:&既是如此,请到里面坐。&
  主仆二人来至屋中,原来是连舍三间,两明一暗。明间安一磨盘,并方展罗桶等物,却是卖豆腐生理。那边有小小土炕,让包公坐下。包兴问道:&老人家贵姓?&老者道:&老汉姓孟,还有老伴,并无儿女,以卖豆腐为生。&包兴道:&老人家有热水讨一杯吃。&老者道:&我这里有现成的豆腐浆儿,是刚出锅的。&包兴道:&如此更好。&孟老道:&待我拿个灯儿,与你们盛浆。&说罢,在壁子里拿出一个三条腿的桌子放在炕上,又用土坯将那条腿儿支好;掀开旧布帘子,进里屋内,拿出一个黄土泥的蜡台;又在席篓子里摸了半天,摸出一只半截的蜡来,向油灯点着,安放在小桌上。包兴一旁道:&小村中竟有胳膊粗的大蜡。&细看时,影影绰绰,原来是绿的,上面尚有&冥路&二字,方才明白是吊祭用过,孟老得来,舍不得点,预备待客的。只见孟老从锅台上拿了一个黄砂碗,用水洗净,盛了一碗白亮亮、热腾腾的浆递与包兴。包兴捧与包公喝时,其香甜无比。包兴在旁看着,馋的好不难受。只见孟老又盛一碗递与包兴。包兴连忙接过,如饮甘露一般。他主仆劳碌了一夜,又受惊恐,今在草房之中如到天堂,喝这豆腐浆不亚如饮玉液琼浆。不多时,大豆腐得了。孟老化了盐水,又与每人盛了一碗,真是饥渴之下,吃下去肚内暖烘烘的,好生快活。又与孟老闲谈,问明路途,方知离三元镇尚有不足二十里之遥。
  正在叙话之间,忽见火光冲天。孟老出院看时,只看东南角上一片红光,按方向好似金龙寺内走火。包公同包兴也到院中看望,心内料定必是侠士所为,只得问孟老:&这是何处走火?&孟老道:&二位不知,这金龙寺自老和尚没后,留下这两个徒弟无法无天,时常谋杀人命,抢掠妇女,他比杀人放火的强盗还利害呢!不想他也有今日!&说话之间,又进屋内,歇了多时。只听鸡鸣茅店,催客前行。主仆二人深深致谢了孟老,改日再来酬报。孟老道:&些小微意。何劳齿及。&送至柴扉,又指引了路径:&出了村口,过了树林,便是三元镇的大路了。&包兴道:&多承指引了。&
  主仆执手告别,出了村口,竟奔树林而来;又无行李马匹,连盘川银两俱已失落。包公却不着意,觉得两腿酸痛,步履艰难,只得一步捱一步,往前款款行走。爷儿两个一壁走着,说着话。包公道:&从此到京尚有几天路程,似这等走法,不知道多久才到京中?况且又无盘川,这便如何是好!&包兴听了此言,又见相公形景可惨,恐怕愁出病来,只得要撒谎安慰,便道:&这也无妨。只要到了三元镇,我那里有个舅舅,向他借些盘川,再叫他备办一头骡子与相公骑坐,小人步下跟随,破着十天半月的工夫,焉有不到京师之理。&包公道:&若是如此,甚好了。只是难为了你了。&包兴道:&这有什么要紧。咱们走路,仿佛闲游一般,包管就生出乐趣,也就不觉苦了。&这虽是包兴宽慰他主人,却是至理。主仆就说着话儿,不知不觉,已离三元镇不远了。
  看看天气已有将午,包兴暗暗打算:&真是,我哪里有舅舅?已到镇上,且同公于吃饭,先从我身上卖起。混一时是一时,只不叫相公愁烦便了。&一时来到镇上,只见人烟稠密,铺户繁杂。包兴不找那南北碗菜应时小卖的大馆,单找那家常便饭的二荤铺,说:&相公,咱爷儿俩在此吃饭罢。&包公却分不出哪是贵贱,只不过吃饭而已。
  包兴下楼出了铺子,只见镇上热闹非常,先抬头认准了饭铺字号,却是望春楼,这才迈步。原打算来找当铺。到了暗处,将自己内里青绸夹袍蛇退皮脱下来,暂当几串铜钱,雇上一头驴,就说是舅舅处借来的,且混上两天再作道理。不想四五里地长街,南北一直,再没有一个当铺。及至问人时,原有一个当铺,如今却是止当候赎了。包兴闻听,急得浑身是汗,暗暗说道:&罢咧!这便如何是好?&正在为难,只见一簇人围绕着观看。包兴挤进去,见地下铺一张纸,上面字迹分明。忽听旁边有人侉声傍气说道:&告白&……又说:&白老四是我的朋友,为什么告他呢?&包兴闻听,不由笑道:&不是这等,待我念来。上面是:'告白四方仁人君子知之,今有隐逸村内李老大人宅内小姐被妖迷住,倘有能治邪捉妖者,谢纹银三百两,决不食言。谨此告白。&包兴念完,心中暗想道:&我何不如此如此。倘若事成,这一路上京便不吃苦了;即或不成,混他两天吃喝也好。&想罢,上前。这正是难里巧逢机会事,急中生出智谋来。
  未审后事如何,下回分解。
  注解:
  茬苒——(时间)渐渐过去。
  俟——等待。
  侉声侉气——语音不正,特指口音与本地语音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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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 除妖魁包文正联姻 受皇恩定远县赴任
  且说包兴见了告白,急中生出智来。见旁边站着一人,他即便向那人道:&这隐逸村离此多远?&那人见问,连忙答道:&不过三里之遥。你却问他怎的?&包兴道:&不瞒你们说,只因我家相公惯能驱逐邪祟,降妖捉怪,手到病除。只是一件,我们原是外乡之人,我家相公虽有些神通,却不敢露头,惟恐妖言惑众,轻易不替人驱邪,必须来人至诚恳求。相公必然说是不会降妖,越说不会,越要恳求。他试探了来人果是真心,一片至诚,方能应允。&那人闻听,说:&这有何难。只要你家相公应允,我就是赴汤投火也是情愿的。&包兴道:&既然如此,闲话少说。你将这告白收起,随了我来。&两旁看热闹之人,闻听有人会捉妖的,不由的都要看看,后面就跟了不少的人。
  包兴带领那人来在二荤铺门口,便向众人说道:&众位乡亲,倘我家相公不肯应允,欲要走时,求列位拦阻拦阻。&那人也向众人说道:&相烦众位高邻,倘若法师不允,奉求帮衬帮衬。&包兴将门口儿埋伏了个结实,进了饭店,又向那人说道:&你先到柜上将我们钱会了。省得回来走时,又要耽延工夫。&那人连连称&是&,来到柜上,只见柜内俱各执手相让,说:&李二爷请了,许久未来到小铺。&(谁知此人姓李名保,乃李大人宅中主管。)李保连忙答应道:&请了。借重,借重。楼上那位相公、这位管家吃了多少钱文,写在我帐上罢。&掌柜的连忙答应,暗暗告诉跑堂的知道。包兴同李保来至楼梯之前,叫李保听咳嗽为号,急便上楼恳求。李保答应,包兴方才上楼。
  谁知包公在楼上等的心内焦躁,眼也望穿了,再也不见包兴回来,满腹中胡思乱想。先前犹以为见他母舅必有许多的缠绕,或是借贷不遂,不好意思前来见我。后又转想:&从来没听见他说有这门亲戚,别是他见我行李盘费皆无,私自逃走了罢?或者他年轻幼小,错走了路头,也未可知。&疑惑之间,只见包兴从下面笑嘻嘻的上来。包公一见,不由的动怒,嗔道:&你这狗才往哪里去了?叫我在此好等!&包兴上前悄悄地道:&我没找着我母舅。如今倒有一事……&便将隐逸村李宅小姐被妖迷住、请人捉妖之事,说了一遍。&如今请相公前去混他一混。&包公闻听,不由的大怒,说:&你这狗才!&包兴不容分说,在楼上连连咳嗽。
  只见李保上得楼来,对着包公双膝跪倒,道:&相公在上。小人名叫李保,奉了主母之命,延请法官以救小姐。方才遇见相公的亲随,说相公神通广大,法力无边,望祈搭救我家小姐才好。&说罢磕头,再也不肯起来。包公说道:&管家休听我那小价之言,我是不会捉妖的。&包兴一旁插言道:&你听见了?说出不会来了。快磕头罢!&李保闻听,连连叩首,连楼板都碰了个山响。包兴又道:&相公,你看他一片诚心,怪可怜的。没奈何,相公慈悲慈悲罢。&包公闻听,双眼一瞪,道:&你这狗才,满口胡说!&又向李保道:&管家你起来,我还要赶路呢。我是不会捉妖的。&李保哪里肯放,道:&相公如今是走不的了。小人已哀告众位乡邻,在楼下帮衬着小人拦阻。再者众乡邻皆知相公是法官,相公若是走了,倘被小人主母知道,小人实实吃罪不起。&说罢,又复叩首。包公被缠不过,只是暗恨包兴。复又转想道:&此事终属妄言,如何会有妖魅。我包某以正胜邪,莫若随他看看,再作脱身之计便了。&想罢,向李保道:&我不会捉妖;却不信邪。也罢,我随你去看看就是了。&
  李保闻听包公应允,满心欢喜,磕了头,站起来,在前引路。包公下得楼来,只见铺子门口人山人海,俱是看法官的。李保一见,连忙向前,说道:&有劳列位乡亲了。且喜我李保一片至诚,法官业已应允,不劳众位拦阻。望乞众位闪闪,让开一条路,实为方便。&说罢,奉了一揖。众人间听,往两旁一闪,当中让出一条胡同来。仍是李保引路,包公随着,后面是包兴。只听众人中有称赞的道:&好相貌!好神气!怪道有此等法术。只这一派的正气,也就可以避邪了。&其中还有好事儿的,不辞劳苦,跟随到隐逸村的也就不少。不知不觉进了村头,李保先行禀报去了。
  且说这李大人不是别人,乃吏部天官李文业,告老退归林下。就是这隐逸村名,也是李大人起的,不过是退归林下之意。夫人张氏,膝下无儿,只生一位小姐。因游花园,偶然中了邪祟,原是不准声张。无奈夫人疼爱女儿的心盛,特差李保前去各处,觅请法师退邪。李老爷无可奈何,只得应允。这日正在卧房,夫妻二人讲论小姐之病,只见李保禀道:&请到法师,是个少年儒流。&老爷闻听,心中暗想:&既是儒流,读圣贤之书,焉有攻乎异端之理。待我出去责备他一番。&想罢,叫李保请至书房。
  李保回身来至大门外,将包公主仆引至书房。献茶后,复进来说道:&家者爷出见。&包公连忙站起。从外面进来一位须发半白、面若童颜的官长。包公见了,不慌不忙,向前一揖,口称:&大人在上,晚生拜揖。&李大人看见包公气度不凡,相貌清奇,连忙还礼,分宾主坐下,便问:&贵姓?仙乡?因何来到敝处?&包公便将上京会试、路途遭劫,毫无隐匿,和盘说出。李大人闻听,原来是个落难的书生。&你看他言语直爽,倒是忠诚之人,但不知他学问如何?&于是攀话之间,考问多少学业。包公竟是问一答十,就便是宿儒名流,也不及他的学问渊博。李大人不胜欢喜,暗想道:&看此子骨格清奇,又有如此学问,将来必为人上之人。&谈不多时,暂且告别,并吩咐李保:&好生服恃包相公,不可怠慢。晚间就在书房安歇。&说罢,回内去了。所有捉妖之事,一字却也未提。
  谁知夫人暗里差人告诉李保,务必求法官到小姐屋内捉妖,如今已将小姐挪至夫人卧房去了。李保便问:&法官应用何物?趁早预备。&包兴便道:&用桌子三张、椅于一张,随围桌椅披,在小姐室内设坛。所有朱砂新笔、黄纸宝剑、香炉烛台俱要洁净的,等我家相公定性养神,二鼓上坛便了。&李保答应去了。不多时,回来告诉包兴道:&俱已齐备。&包兴道:&既已齐备,叫他们拿到小姐绣房。大家帮着,我设坛去。&李保闻听,叫人抬桌搬椅,所有软片东西具自己拿着,请了包兴,一同引至小姐卧房。只闻房内一股幽香。就在明间堂屋,先将两张桌子并好,然后搭了一张搁在前面桌子上,又把椅子放在后面桌上,系好了围桌,搭好了椅披;然后设摆香炉烛台,安放墨砚纸笔宝剑等物。设摆停当,方才同李保出了绣房,竟奔书房而来。叫李保不可远去,听候呼唤,即便前来。李保连声答应。
  包兴便进了书房,已有初更的时候。谁知包公劳碌了一夜,又走了许多路程,困乏已极,虽未安寝,已经困得前仰后合。包兴一见,说:&我们相公吃饱了就困,也不怕存住食。&便走到跟前,叫了一声&相公&。包公惊醒,见包兴,说:&你来的正好,服侍我睡觉罢。&包兴道:&相公就是这么睡觉,还有什么说的?咱们不是捉妖来了吗?&包公道:&那不是你这狗才干的!我不会捉妖。&包兴悄悄道:&相公也不想想,小人费了多少心机,给相公找了这样住处,又吃那样的美馔,喝那样好陈绍酒又香又陈。如今吃喝足了,就要睡觉。俗语说:'无功受禄,寝食不安。'相公也是这么过意的去么?咱们何不到小姐卧房看看?凭着相公正气,或者胜了邪魅,岂不两全其美呢?&一席话说的包公心活;再者自己也不信妖邪,原要前来看看的,只得说道:&罢了,由着你这狗才闹罢了。&包兴见包公立起身来,急忙呼唤:&快掌灯呀!&只听外面连声答应:&伺候下了。&
  包公出了书房,李保提灯,在前引道,来至小姐卧房一看,只见灯烛辉煌,桌椅高搭,设摆的齐备,心中早已明白是包兴闹的鬼,迈步来到屋中,只听包兴吩咐李保道:&所有闲杂人等俱各回避。最忌的是妇女窥探。&李保闻听,连忙退出,藏躲去了。
  包兴拿起香来,烧放炉内,爬在地下,又磕了三个头。包公不觉暗笑。只见他上了高桌,将朱砂墨研好,蘸了新笔,又将黄纸撕了纸条儿。刚才要写,只觉得手腕一动,仿佛有人把着的一般。自己看时,上面写的:&淘气,淘气!该打,该打!&包兴心中有些发毛,急急在灯上烧了,忙忙地下了台。只见包公端坐在那边。包兴走至跟前,道:&相公与其在这里坐着,何不在高桌上坐着呢?&包公无奈,只得起身,上了高台,坐在椅子上;只见桌于上放着宝剑一口,又有朱砂黄纸笔砚等物。包公心内也暗自欢喜:&难为他想的周到。&因此不由的将笔提起,蘸了朱砂,铺下黄纸。刚才要写,不觉腕随笔动,顺手写将下去。。才要看时,只听外面哎呀了一声,咕咚栽倒在地。
  包公闻听,急忙提了宝剑,下了高台,来至卧房看时,却是李保。见他惊惶失色,说道:&法官老爷,吓死小人了!方才来至院内,只见白光一道冲户而出,是小人看见,不觉失色栽倒。&包公也觉纳闷,进得屋来,却不见包兴。与李保寻时,只见包兴在桌子底下缩作一堆,见有人来方敢出头。却见李保在旁,便遮饰道:&告诉你们,我家相公作法不可窥探,连我还在桌子底下藏着呢。你们何得不遵法令?幸亏我家相公法力无边。&一片谎言说的很像,这也是他的聪明机变的好处。李保方才说道:&只因我家老爷夫人惟恐相公深夜劳苦,叫小人前来照应,请相公早早安歇。&包公闻听,方叫包兴打了灯笼,前往书房去了。
  李保叫人来拆了法台,见有个朱砂黄纸字帖,以为法官留下的镇压符咒,连宝剑一同拿起,回身来到内堂,禀道:&包相公业已安歇了。这是宝剑,还有符咒,俱各交进。&丫鬟接进来。李保才待转身,忽听老爷说道:&且住!拿来我看。&丫鬟将黄纸字帖呈上。李老爷灯下一阅,原来不是符咒,却是一首诗句道:&避劫山中受大恩,欺心毒饼落于尘。寻钗井底将君救,三次相酬结好姻。&李老爷细看诗中隐藏事迹,不甚明白,便叫李保暗向包兴探问其中事迹,并打听娶亲不曾,明日一早回话。李保领命。
  你道李老爷为何如此留心?只因昨日书房见了包公之后,回到内宅,见了夫人,连声夸奖说:&包公人品好,学问好,将来不可限量。&张氏夫人闻听,道:&既然如此,他若将我孩儿治好,何不就与他结为秦晋之好呢?&老爷道:&夫人之言,正合我意。且看我儿病体何如,再作道理。&所以老两口儿惦记此事。又听李保说二鼓还要上坛捉妖,因此不敢早眠。天交二鼓,尚未安寝,特遣李保前来探听。不意李保拿了此帖回来,故叫他细细的访问。
  到了次日,谁知小姐其病若失,竟自大愈,实是奇事。老爷夫人更加欢喜,急忙梳洗已毕,只见李保前来回话:&昨晚细问包兴,说这字帖上的事迹,是他相公自幼儿遭的魔难,皆是逢凶化吉,并未遇害。并且问明尚未定亲。&李老爷闻听,满心欢喜,心中已明白是狐狸报恩,成此一段良缘,便整衣襟来至书房。李保通报,包公迎出。只见李老爷满面笑容,道:&小女多亏贤契救拔,如今沉疴已愈,实为奇异。老夫无儿,只生此女,尚未婚配,意欲奉为箕帚,不知贤契意下如何?&包公答道:&此事晚生实实不敢自专,须要禀明父母兄嫂,方敢联姻。&李老爷见他不肯应允,便笑嘻嘻从袖中掏出黄纸帖儿,递与包公,道:&贤契清看此帖便知,不必推辞了。&包公接过一看,不觉面红过耳,暗暗思道:&我晚间恍惚之间,如何写出这些话来?&又想道:&原来我小时山中遇雨,见那女子竟是狐狸避劫,却蒙她累次救我,她竟知恩报恩。&包兴在旁着急,恨不得赞成相公应允此事,只是不敢插口。李老爷见包公沉吟不语,便道:&贤契不必沉吟。据老夫看来,并非妖邪作祟,竟为贤契来作红线来了,可见凡事自有一定道理,不可过于迂阔。&包公闻听,只得答道:&既承大人错爱,敢不从命。只是一件,须要禀明:候晚生会试以后,回家禀明父母兄嫂,那时再行纳聘。&李老爷见包公应允,满心欢喜,便道:&正当如此。大丈夫一言为定,谅贤契绝不食言。老夫静候佳音便了。&
  说话之间,排开桌椅,摆上酒饭,老爷亲自相陪。饮酒之间,又谈论些齐家治国之事,包公应答如流,说的有经有纬,把个李老爷乐的再不肯放他主仆就行,一连留住三日,又见过夫人。三日后备得行囊马匹、衣服盘费,并派主管李保跟随上京。包公拜别了李老爷后,又嘱咐一番。包兴此时欢天喜地,精神百倍,跟了出来。只见李保牵马坠橙,包公上了坐骑,李保小心伺候,事事精心。一日,来到京师,找寻了下处,所有吏部投文之事全不用包公操心,竟等临期下场而已。
  且说朝廷国政,自从真宗皇帝驾崩,仁宗皇帝登了大宝,就封刘后为太后,立庞氏为皇后,封郭槐为总管都堂,庞吉为国丈加封太师,这庞吉原是个谗佞之臣,倚了国丈之势,每每欺压臣僚。又有一班趋炎附势之人,结成党羽,明欺圣上年幼,暗有擅自专权之意。谁知仁宗天子自幼历过多少磨难,乃是英明之主。先朝元老左右辅粥,一切正直之臣照旧供职,就是庞吉也奈何不得。因此朝政法律严明,尚不至紊乱。只因春闱在迩,奉旨钦点太师庞吉为总裁。因此会试举子就有走门路的、打关节的,纷纷不一。惟有包公自己仗着自己学问。考罢三场,到了揭晓之期,因无门路,将包公中了第二十三名进士,翰林无分,奉旨榜下即用知县,得了凤阳府定远县知县。包公领凭后,收拾行李,急急出京,先行回家拜见父母兄嫂,禀明路上遭险,并与李天官结亲一事。员外安人又惊又喜,择日祭祖,叩谢宁老夫子。过了数日,拜别父母兄嫂,带了李保、包兴起身赴任。将到定远县地界,包公叫李保押着行李慢慢行走,自己同包兴改装易服,沿途私访。
  有话即长,无话即短。一日,包公与包兴暗暗进了定远县,找了个饭铺打尖。正在吃饭之时,只见从外面来了一人。酒保见了,让道:&大爷少会呀!&那人拣个座儿坐下。
  不知那人后来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注解:
  会——付帐。
  馔——饭食。
  疴——病。
  谗佞——说人坏话或用花言巧语巴结人的人。
  紊乱——杂乱,纷乱。
  春闱——春试。
  迩——近。
  打尖——旅途中休息下来吃点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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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 墨斗剖明皮熊犯案 乌盆诉苦别古鸣冤
  且说酒保斟上一壶酒来。那人一面喝酒,一面带有惊慌之色,举止失宜。只见坐不多时,发了回怔,连那壶酒也未吃完,便匆匆会了钱钞而去。包公看此光景,因问酒保道:&这人是谁?&酒保道:&他姓皮名熊,乃二十四名马贩之首。&包公记了姓名,吃完了饭,便先叫包兴到县传谕,就说老爷即刻到任。包公随后就出了饭铺,尚未到县,早有三班衙役、书吏人等迎接上任。到了县内,有署印的官交了印信,并一切交代,不必细说。
  包公便将秋审册籍细细稽察,见其中有个沈清伽蓝殿杀死僧人一案,情节支离。便即传出谕去,立刻升堂审问沈清一案。所有三班衙役早知消息,老爷暗自一路私访而来,就知这位老爷的利害,一个个兢兢业业,早已预备齐全。一闻传唤,立刻一班班进来,分立两旁,喊了堂威。包公入座,标了禁牌,便吩咐:&带沈清。&不多时,将沈清从监内提出,带至公堂,打去刑具,朝上跪倒。包公留神细看,只见此人不过三旬年纪,战战兢兢,匍匐在尘埃,不像个行凶之人。包公看罢,便道:&沈清,你为何杀人?从实招来!&沈清哭诉道:&只因小人探亲回来,天气太晚,那日又蒙蒙下雨,地下泥泞,实在难行。素来又胆小,又不敢夜行,便在这县南三里多地有个古庙,暂避风雨。准知次日天未明,有公差在路,见小人身后有血迹一片。公差便问小人从何而来,小人便将昨日探亲回来、天色太晚、在庙内伽蓝殿上存身的话,说了一遍。不想公差拦住不放,务要同小人回至庙中一看。哎呀!太爷呀!小人同差役到庙看时,见佛爷之旁有一杀死的僧人。小人实是不知僧人是谁杀的。因此二位公差将小人解至县内,竟说小人谋杀和尚。小人真是冤枉!求青天大老爷明察!&包公闻听,便问道:&你出庙时,是什么时候?&沈清答道:&天尚未明。&包公又间道:&你这衣服,因何沾了血迹?&沈清答道:&小人原在神橱之下,血水流过,将小人衣服沾污了。&老爷闻听,点头,吩咐带下,仍然收监。立刻传轿,打道伽蓝殿。包兴伺候主人上轿,安好伏手。包兴乘马跟随。
  包公在轿内暗思:&他既谋害僧人,为何衣服并无血迹,光有身后一片呢?再者虽是刀伤,彼时并无凶器。&一路盘算,来到伽蓝殿,老爷下轿,吩咐跟役人等不准跟随进去,独带包兴进庙。至殿前,只见佛像残朽败坏,两旁配像俱已坍塌。又转到佛像背后,上下细看,不觉暗暗点头。回身细看神橱之下,地上果有一片血迹迷乱。忽见那边地下放着一物,便捡起看时,一言不发,拢入袖中,即刻打道回衙。来至书房,包兴献茶,回道:&李保押着行李来了。&包公闻听,叫他进来。李保连忙进来,给老爷叩头。老爷便叫包兴传该值的头目进来,包兴答应。去不多时,带了进来,朝上跪倒:&小人胡成给老爷叩头。&包公问道:&咱们县中可有木匠么?&胡成应道:&有。&包公道:&你去多叫几名来,我有紧要活计要做的,明早务要俱各传到。&胡成连忙答应,转身去了。
  到了次日,胡成禀道:&小人将木匠俱已传齐,现在外面伺候。&包公又吩咐道:&预备矮桌数张,笔砚数分,将木匠俱带至后花厅,不可有误。去罢。&胡成答应,连忙备办去了。这里包公梳洗已毕,即同包兴来至花厅,吩咐木匠俱各带进来。只见进来了九个人,俱各跪倒,口称:&老爷在上,小的叩头。&包公道:&如今我要做各样的花盆架子,务要新奇式样。你们每人画他一个,老爷拣好的用,并有重赏。&说罢,吩咐拿矮桌笔砚来。两旁答应一声,登时齐备。只见九个木匠分在两旁,各自搜索枯肠,谁不愿新奇讨好呢!内中就有使惯了竹笔,拿不上笔来的;也有怯官的,战战哆嗦画不像样的;竟有从容不迫,一挥而就的。包公在座上,往下细细留神观看。不多时,俱各画完,挨次呈递,老爷接一张,看一张,看到其中一张,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那人道:&小人叫吴良。&包公便向众木匠道:&你们散去,将吴良带至公堂。&左右答应一声,立刻点鼓升堂。
  包公入座,将惊堂木一拍,叫道:&吴良,你为何杀死僧人?从实招来!免得皮肉受苦。&吴良听说,吃惊不小,回道:&小人以木匠做活为生,是极安分的,如何敢杀人呢?望乞老爷详察。&老爷道:&谅你这厮决不肯招。左右,尔等立刻到伽蓝殿将伽蓝神好好抬来。&左右答应一声,立刻去了。不多时,将伽蓝神抬至公堂。百姓们见把伽蓝神泥胎抬到县衙听审,谁不要看看新奇的事,都来。只见包公离了公座,迎将下来,向伽蓝神似有问答之状,左右观看,不觉好笑。连包兴也暗说道:&我们老爷这是装什么腔儿呢?&只见包公从新入座,叫道:&吴良,适才神圣言道,你那日行凶之时,已在神圣背后留下暗记。下去比来。&左右将吴良带下去。只见那神圣背后肩膀以下,果有左手六指儿的手印;谁知吴良左手却是六指儿,比上时丝毫不错。吴良吓的魂飞胆裂,左右的人无不吐舌,说:&这位大爷真是神仙,如何就知是木匠吴良呢?&殊不知包公那日上庙验看时,地下捡了一物,却是个墨斗;又见那伽蓝神身后六指手的血印,因此想到木匠身上。
  左右又将吴良带至公堂跪倒。只见包公把惊堂木一拍,一声断喝,说:&吴良,如今真赃实犯,还不实说么?&左右复又威吓,说:&快招!快招!&吴良着忙道:&太爷不必动怒,小人实招就是了。&案房书吏在一旁写供。吴良道:&小人原与庙内和尚交好。这和尚素来爱喝酒,小人也是酒鬼。因那天和尚请我喝酒,谁知他就醉了。我因劝他收个徒弟,以为将来的收缘结果。他便说:'如今徒弟实在难收。就是将来收缘结果,我也不怕。这几年的工夫,我也积攒了有二十多两银子了。'他原是醉后无心的话。小人便问他:'你这银子收藏在何处呢?若是丢了,岂不白费了这几年的工夫么?'他说:'我这银子是再丢不了的,放的地方人人再也想不到的。,小人就问他:'你到底搁在哪里呢?'他就说:'咱们俩这样相好,我告诉你,你可不许告诉别人。'他方说出将银子放在伽蓝神脑袋以内。小人一时见财起意,又见他醉了,原要用斧子将他劈死了。回老爷,小人素来拿斧子劈木头惯了,从来未劈过人。乍乍儿的劈人,不想手就软了,头一斧于未劈中。偏遇和尚泼皮要夺我斧子。我如何肯让他,又将他按住,连劈几斧,他就死了。闹了两手血。因此上神桌,便将左手扶住神背,右手在神圣的脑袋内掏出银子,不意留下了个手印子。今被太爷神明断出,小人实实该死。&包公闻听所供是实,又将墨斗拿出,与他看了。吴良认了是自己之物,因抽斧子落在地下。包公叫他画供,上了刑具,收监。沈清无故遭屈,赏官银十两,释放。
  刚要退堂,只听有击鼓喊冤之声。包公即着带进来。但见从角门进来二人,一个年纪二十多岁,一个有四十上下。来到堂上,二人跪倒。年轻的便道:&小人名叫匡必正。有一叔父开缎店,名叫匡天佑。只因小人叔父有一个珊瑚扇坠,重一两八钱,遗失三年未有下落。不想今日遇见此人,他腰间佩的正是此物。小人原要借过来看看,怕的是认错了。谁知他不但不借给看,开口就骂,还说小人讹他,扭住小人不放。太爷详察。&又只见那人道:&我姓吕名佩,今日狭路相逢,遇见这个后生,将我拦住,硬说我腰间佩的珊瑚坠子是他的。青天白日,竟敢拦路打抢。这后生实实可恶!求太爷与我判断。&包公闻听,便将珊瑚坠子要来一看,果然是真的,淡红,光润无比,便向匡必正道:&你方才说此坠重够多少?&匡必正道:&重一两八钱。倘若不对,或者东西一样的极有,小人再不敢讹人。&包公又问吕佩道:&你可知道此坠重够多少?&吕佩道:&此坠乃友人送的,并不晓得多少分两。&包公回头,叫包兴取戥子来。包兴答应,连忙取戥平了,果然重一两八钱。包公便向吕佩道:&此坠若按分两,是他说的不差,理应是他的。&吕佩着急,道:&嗳呀!大爷呀!此坠原是我的,好朋友送我的,又平什么分两呢?我是不敢撒谎的。&包公道:&既是你相好朋友送的,他叫什么名字?实说!&吕佩道:&我这朋友姓皮名熊,他是马贩头儿,人所共知。&包公猛然听&皮熊&二字,触动心事,吩咐将他二人带下去,立刻出签,传皮熊到案。包公暂且退堂,用了酒饭。
  不多时,人来回话:&皮熊传到。&包公复又升堂:&带皮熊。&皮熊上堂跪倒,口称:&太爷在上,传小人有何事故?&包公道:&闻听你有珊瑚扇坠,可是有的?&皮熊道:&有的。那是三年前小人捡的。&包公道:&此坠你可送过人么?&皮熊道:&小人不知何人失落,如何敢送人呢?&包公便问:&此坠尚在何处?&皮熊道:&现在小人家中。&包公吩咐将皮熊带在一边,叫把吕佩带来。包公问道:&方才问过皮熊,他并未曾送你此坠,此坠如何到了你手?快说!&吕佩一时慌张,方说出是皮熊之妻柳氏给的。包公就知话内有因,连问道:&柳氏她如何给你此坠呢?实说!&吕佩便不言语。包公吩咐:&掌嘴!&两旁人役刚要上前,只见吕佩摇手,道:&老爷不必动怒,我说就是了。&便将与柳氏通奸,是柳氏私赠此坠的话,说了一遍。皮熊在旁听见他女人和人通奸,很觉不够瞧的。包公立刻将柳氏传到。谁知柳氏深恨丈夫在外宿好,不与自己一心一计,因此来到公堂,不用审问,便说出丈夫皮熊素与杨大成之妻毕氏通奸。&此坠从毕氏处携来,交与小妇人收了二三年。小妇人与吕佩相好,私自赠他的。&包公立刻出签,传毕氏到案。
  正在审问之际,忽听得外面又有击鼓之声,暂将众人带在一旁,先带击鼓之人上堂。只见此人年有五旬,原来就是匡必正之叔匡天佑,因听见有人将他侄儿扭结到官,故此急急赶来,禀道:&只因三年前不记日子,托杨大成到缎店取缎子,将此坠做为执照。过了几日,小人到铺问时,并未见杨大成到铺,也未见此坠,因此小人到杨大成家内。谁知杨大成就是那日晚间死了,也不知此坠的下落,只得隐忍不言。不料小人侄儿今日看见此坠,被人告到太爷台前。惟求太爷明镜高悬,伸此冤枉!&说罢,磕下头去。
  包公闻听,心下明白,叫天佑下去,即带皮熊、毕氏上堂,便问毕氏:&你丈夫是何病死的?&毕氏尚未答言,皮熊在旁答道:&是心疼病死的。&包公便将惊堂木一拍,喝声:&该死的狗才!她丈夫心疼病死的,你如何知道?明是因好谋命。快把怎生谋害杨大成致死情由,从实招来!&两旁一齐威吓:&招!招!招!&皮熊惊慌,说道:&小人与毕氏通奸是实,并无谋害杨大成之事。&包公闻听,说:&你这刁嘴的奴才!曾记得前在饭店之中,你要吃酒,神色慌张,举止失措,酒也未曾吃完。今日公堂之上,还敢支吾!左右,抬上刑来!&皮熊只吓得哑口无言,暗暗自思道:&这位太爷如此明察,别的谅也瞒不过他去,莫若实说,也免得皮肉受苦。&想罢,连连叩头,道:&太爷不必动怒,小人愿招。&包公道:&招来!&皮熊道:&只因小人与毕氏通奸,情投意合,惟恐杨大成知道,将我二人拆散。因此定计,将他灌醉,用刀杀死,暗用棺木盛殓,只说心疼暴病而死。彼时因见珊瑚坠,小人拿回家去,交付妻子收了。即此便是实情。&包公闻听,叫他画供。即将毕氏定厂凌迟,皮熊定了斩决,将吕佩责四十板释放,柳氏官卖,匡家叔侄将珊瑚坠领回无事。因此人人皆知包公断事如神,各处传扬,就传到了行侠尚义的一个老者耳内。
  且说小沙窝内有一老者姓张行三,为人梗直,好行侠义,因此人都称他为&别古&。(与众不同谓之&别&,不合时宜谓之&古&。)原是打柴为生;皆因他有了年纪,挑不动柴草,众人就叫他看着过秤,得了利息大家平分。这也是他素日为人拿好儿换来的。
  一日,闲暇无事,偶然想起:&三年前,东塔洼赵大欠我一担柴钱四百文,我若不要了,有点对不过众伙计们;他们不疑惑我使了,我自己居心实在的过意不去。今日无事,何不走走呢。&于是拄了竹杖,锁了房门,竟往东塔洼而来。
  到了赵大门首,只见房舍焕然一新,不敢敲门,问了问邻右之人,方知赵大发财了,如今都称&赵大官人&了。老头子闻听,不由心中不悦,暗想道:&赵大这小子,长处掐,短处捏,那一种行为,连柴火钱都不想着还。他怎么配发财呢?&转到门口,便将竹杖敲门,口中道:&赵大,赵大。&只听里面答应道:&是谁,这未'赵大'、'赵二'的?&说话间,门已开了,张三看时,只见赵大衣冠鲜明,果然不是先前光景。赵大见是张三,连忙说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张三哥。&张三道:&你先少合我论哥儿们。你欠我的柴火钱,也该给我了。&赵大闻听,道:&这有什么要紧。老弟老兄的,请到家里坐。&张三道:&我不去,我没带着钱。&赵大说:&这是什么话?&张三道:&正经话。我若有钱,肯找你来要帐吗?&正说着,只见里面走出一个妇人来,打扮的怪模怪样的,问道:&官人,你同谁说话呢?&张三一见,说:&好呀!赵大,你干这营生呢,怨的发财呢!&赵大道:&休得胡说,这是你弟妹小婶。&又向妇人道:&这不是外人,是张三哥到了。&妇人便上前万福。张三道:&恕我腰疼,不能还礼。&赵大说:&还是这等爱顽。还请里面坐罢。&张三只得随着进来,到了屋内,只见一路一路的盆子堆的不少。彼此让坐。赵大叫妇人倒茶。张三道:&我不喝茶。你也不用闹酸款,欠我的四百多钱总要还我的,不用闹这个软局子。&赵大说:&张三哥,你放心,我哪就短了你四百文呢。&说话间,赵大拿了四百钱递与张三。张三接来揣在怀内,站起身来,说道:&不是我爱小便宜,我上了年纪,夜来时常爱起夜。你把那小盆给我一个,就算折了欠我的零儿罢。从此两下开交,彼此不认得,却使得?&赵大道:&你这是何苦!这些盆子俱是挑出来的,没沙眼,拿一个就是了。&张三挑了一个趣黑的乌盆,挟在怀中,转身就走,也不告别,竟自出门去了。
  这东塔洼离小沙窝也有三里之遥。张二满怀不平,正遇着深秋景况,夕阳在山之时,来到树林之中,耳内只听一阵阵秋风飒飒,败叶飘飘,猛然间滴溜溜一个旋风,只觉得汗毛眼里一冷。老头干将脖子一缩,腰儿一弓,刚说一个&好冷&,不防将怀中盆子掉在尘埃,在地下咕噜噜乱转,隐隐悲哀之声,说:&摔了我的腰了。&张三闻听,连连唾了两口,捡起盆子往前就走。有年纪之人如何跑的动,只听后面说道:&张伯伯,等我一等。&回头又不见人,自己怨恨,道:&如何白日就会有鬼?想是我不久于人世了。&一边想,一边走,好容易奔至草房,急忙放下盆子,撂了竹杖;开了锁儿,拿了竹杖,拾起盆子,进得屋来将门顶好,觉得困乏已极,自己说:&管他什么鬼不鬼的,且梦周公。&刚才说完,只听得悲悲切切,口呼:&伯怕,我死的好苦也!&张三闻听,道:&怎么的竟自把鬼关在屋里了?&别古秉性忠直,不怕鬼邪,便说道:&你说罢,我这里听着呢。&隐隐说道:&我姓刘名世昌,在苏州阊门外八宝乡居住。家有老母周氏,妻子王氏,还有三岁的孩子乳名百岁。本是缎行生理。只因乘驴回家,行李沉重,那日天晚,在赵大家借宿。不料他夫妻好狠,将我杀害,谋了资财,将我血肉和泥焚化。到如今闪了老母,抛却妻子,不能见面。九泉之下,冤魂不安,望求怕怕替我在包公前伸明此冤,报仇雪恨,就是冤魂在九泉之下,也感恩不尽。&说罢,放声痛哭。张三闻听他说的可怜,不由的动了他豪侠的心肠,全不畏惧,便呼道:&乌盆。&只听应道:&有呀,伯伯。&张三道:&虽则替你鸣冤,惟恐包公不能准状,你须跟我前去。&乌盆应道:&愿随伯伯前往。&张三见他应叫应声,不觉满心欢喜,道:&这去告状,不怕包公不信。言虽如此,我是上了年纪之人,记性平常,必须将他姓名住处记清背熟了方好。&于是从新背了一回,样样记明。
  老头儿为人心热,一夜不曾合眼,不等天明,爬起来,挟了乌盆,拄起竹杖,锁了屋门,竟奔定远县而来。出得门时,冷风透体,寒气逼人,又在天亮之时。若非张三好心之人,谁肯冲寒冒冷,替人鸣冤。及至到了定远县,天气过早,尚未开门;只冻得他哆哆嗦嗦,找了个避风的所在,席地而坐。喘息多时,身上觉得和暖。老头儿又高兴起来了,将盆子扣在地下,用竹杖敲着盆底儿,唱起什不闲来了。刚唱一句&八月中秋月照台&,只听的一声响,门分两扇,大爷升堂。
  张三忙拿起盆子,跑向前来喊&冤枉&。就有该值的回禀,立刻带进,包公座上问道:&有何冤枉?诉上来。&张三就把东塔洼赵大家讨帐,得了一个黑盆,遇见冤魂自述的话,说了一遍。&现有乌盆为证。&包公闻听,便不以此事为妄谈,就在座上唤道:&乌盆。&并不见答应。又连唤两声,也无影响,包公见别古年老昏愦,也不动怒,便叫左右撵去便了。,
  张老出了衙门,口呼:&乌盆。&只听应道:&有呀,怕伯。&张老道:&你随我诉冤,你为何不进去呢?&乌盆说道:&只因门上门神拦阻,冤魂不敢进去,救怕伯替我说明。&张老闻听,又嚷&冤枉&。该值的出来,咳道:&你这老头子还不走!又嚷的是什么?&张老道:&求爷们替我回复一声:'乌盆有门神拦阻,不敢进见。'&该值的无奈,只得替他回禀;包公闻听,提笔写字一张,叫该值的拿去门前焚化,仍将老头子带进来,再讯二次。张老抱着盆子,上了公堂,将盆子放在当地,他跪在一旁。包公问道:&此次叫他可应了?&张老说:&是。&包公吩咐:&左右,尔等听着。&两边人役应声,洗耳静听。只见包公座上问道:&乌盆。&不见答应。包公不由动怒,将惊堂木一拍:&我骂你这狗才!本县念你年老之人,方才不加责于你,如今还敢如此。本县也是你愚弄的吗?&用手抽签,吩咐打责了十板,以戒下次。两旁不容分说,将张老打了十板。闹得老头儿毗牙咧嘴,一拐一拐的,挟了乌盆,拿了竹杖,出衙去了。
  转过影壁,便将乌盆一扔,只听得嗳呀一声,说:&碰了我脚面了!&张老道:&奇怪!你为何又不进去呢?&乌盆道:&只困我赤身露体,难见星主。没奈何,再求伯伯替我申诉明白。&张老道:&我已然为你挨了十大板,如今再去,我这两条腿不用长着咧。&乌盆又苦苦哀求。张老是个心软的人,只得拿起盆子。他却又不敢伸冤,只得从角门溜溜秋秋往里便走。只见那边来了一个厨子,一眼看见,便叫:&胡头儿,胡头儿,那老头儿又来了。&胡头正在班房谈论此事说笑,忽听老头子又来了,连忙跑出来要拉。张老却有主意,就势坐在地下,叫起屈来了。
  包公那里也听见了,吩咐带上来,问道:&你这老头子为何又来?难道不怕打么?&张老叩头道:&方才小人出去又问乌盆,他说赤身露体,不敢见星主之面。恳求太爷赏件衣服遮盖遮盖,他才敢进来。&包公闻听,叫包兴拿件衣服与他。包兴连忙拿了一件夹袄,交与张老。张老拿着衣服出来,该值的说:&跟着他,看他是拐子!&只见他将盆子包好,拿起来,不放心,又叫着:&乌盆,随我进来。&只听应道:&有呀,伯伯,我在这里。&张老闻听他答应,这一回留上心了,便不住叫着进来。到了公堂,仍将乌盆放在当中,自己在一旁跪倒。包公又吩咐两边仔细听着,两边答应&是&。此所谓上命差遣,概不由己。有说老头子有了病了的,有说大爷好性儿的,也有暗笑的。连包兴在旁也不由的暗笑:&老爷今日叫疯于磨住了。&只见包公座上呼唤:&乌盆。&不想衣内答应说:&有呀,星主。&众人无不诧异。只见张老听见乌盆答应了,他便忽的跳将起来,恨不能要上公案桌子。两旁众人叱喝,他才复又跪下。包公细细问了张老。张老仿佛背书的一般:他姓甚名谁,家住哪里,他家有何人,作何生理,怎么遇害,是准害的,滔滔不断说了一回,清清楚楚。两旁听的无不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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