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挣钱怎么这么难难挣 怎样中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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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中国梦:治病,救人,赚钱
中国人现在很有钱了,但还是买不到好的医疗服务,这是需要我们反思的地方。文 | (KPCB生命科学主管)我出生在台湾,后来因为求学、工作在美国生活了大概有20年的时间。第一次来大陆是1992年,百时美施贵宝(Bristol-Myers Squibb)公司派我过来出差;第二次回来是2005年。当时最深的印象是时间在中国的医疗领域似乎停止了。去到最顶尖的三甲医院比如北京协和医院,我看到的景象与1992年一模一样:早上广场上有黑压压的人群在排队挂号,很多临时加的病床就放在走廊里。2007年的时候维梧创投问我有没有兴趣到中国来做医疗方面的投资,我之前没有想过,但对我触动蛮大的。我真心希望中国老百姓能够与外国人一样,生病了能得到好的救治,病后好好康复,而不是说,花了很多钱,医生不懂治疗,一个生命就这么逝去了。中国人现在真的是很有钱了。在国外买一套大洋房也不过150万、200万人民币,这些钱在上海连一辆好点的车子都买不到,上海随便一个白领可能都比老外有钱。但为什么我们的经济发展这么快,老百姓的消费能力已经很高了,还是买不到好的医疗服务?我们在医疗服务方面的水平比全世界很多国家都要低很多。这是需要我们反思的地方,也是很多从国外回来有技术能力的创业者的机会。中国人的病我在投资方面有些哲学,第一次、第二次见面的时候会问创业者很多生活方面的、与生意一点关系没有的问题,因为我想了解他的动机。如果一个人只是为了赚钱做事情,我不会投。医疗健康市场不一样,如果你真的能治病救人,赚钱是几乎必然的结果。但如果反过来,把结果当目的,可能会影响你在很多关键节点上的决定。像现在基因检测市场非常热,我看到很多公司为了赚钱,通过医院提供这种服务。测一套国内外现在认知比较广的基因,价格非常昂贵,完后出一份报告,告诉你有20%或者30%的可能性得某种病。这一点意义也没有,因为第一,他们测的很多基因突变与疾病的关系是现在科学界还没认识清楚的;第二,不知道这个突变是生下来就有,还是后天发生的,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医生也不懂,没法很好地对病人做解释,可能拿到了一些利益就给病人开了检查单,病人看到报告可能会很恐慌。看到这些我常常觉得蛮悲哀的。人类对基因与疾病、与药物之间相互作用的认识虽然说才刚刚开始,但也已经有了一些成果,但我们不花更多的力气去消化、引进这些已经得到验证的方法,或者去积极地参与国际上最前沿的研究和试验,靠玩这些噱头把市场搞乱了就为了赚点钱。这不是你我个人能解决的问题,是整个系统的问题。我想强调的是,中国的医疗健康几乎是一个处处有机会的市场。如果创业者们的视野能多打开一点的话,有更多更有意义的事情值得去做,照样能挣到钱。就拿癌症来说,中国去年新增的癌症患者大概有250万人,死亡人数超过200万,病人活不了多久,最重要的原因是医生没办法在很早期就查出来。现在国际上已经找到了一些基因biomarker(生物标志物)与某些癌症的早期病变是非常相关的,检测它们能帮助医生更早地发现病情。但这是非常专业的技能,大部分医院还没办法做,即使是国外的医院也是如此。但是在国外,医生可以去找梅奥诊所(Mayo Clinic,全世界基因诊断最强的综合医学实验室),报告拿回来他能看得懂。中国还没有发展到这一步,虽然已经有了一些可以做基因诊断的独立医学实验室或者说第三方诊断中心,但还非常分散,各自可能只擅长做某一类疾病的诊断。而有些医生还不懂,就没有办法推荐给他的病人来做。我非常鼓励在第三方诊断中心领域做尝试的创业者参与到国外最好的实验室或者药厂正在开展的临床试验中去,把这些第二期、第三期的复杂的临床试验放到中国来做,连接到中国的医院。在一种药上市或者一种治疗方法成熟以前就得到信息,了解其中的know how,这个过程能把链条上所有相关者的水平都提高,而且能让这一产品考虑进更多中国病人的特质。很多信息是等到一个药在国外已经上市后你再去学学不到的,即使学到了,让在你下游的医生能接受又要花很大力气。在这方面我们投资的一家公司&康圣环球&就做得比较好,他们马上会与诺华合作做5个项目的临床试验,最近与梅奥也签立了中国唯一一份战略合作协议。另外,如果尝试把业务往二三线城市拓展的话就会有很大的市场,因为现在还只有大城市最顶尖的大医院可以做。退一步说,中国现在在癌症方面主流的治疗方法还是传统的开刀、化疗、吃药,但其实在这种疗法下也还是有很多可以提升的地方的。举例来说,我父亲就在2007年检查出来得了中晚期(第3期,总共4期)的大肠癌,扩散到了淋巴腺,在美国5年内的生存率是30%~40%。他到今天活了7年了,仍然状态很好。他是在台北做的治疗,不是美国。那是2007年,基因诊断技术还没有这么发达,他接受的就是&手术+化疗&。那差别在哪里?在选药。要知道,哪几种药在一起用,分别什么用量,时间上的先后顺序,不同的组合效果是差别很大的。更进一步还要考虑病人的需求。比如我父亲是一个非常帅的男人,70岁了仍然很帅,他的要求就是哪怕帅帅地去死也不要头发都掉光,然后对身体的损伤尽可能小,因为他体质很好。所以医生为他选择的就是一个比较痛苦的疗程:11个次化疗,伴随有一点神经痛,不会掉头发。这个在中国据我观察还很难做到,医生很多时候是中药、西药一起开了一大堆,相互之间配伍的细节上不够讲究,化疗的方法对身体的损伤可能也比较大,没办法照顾到病人的尊严。我有一个朋友的父亲也是与我父亲差不多阶段的大肠癌,在301医院就诊。我没有那么了解具体的病人所以说不是批评,但治疗方案与我父亲的、与我所了解的是很不一样的。这个里面对现在的创业者来说有很多机会,一来可以通过基因检测的方法让医生在对传统化疗药的选择上更适合病人,而不是说一个病人吃了一段时间没效果,再换下一个来试,这是应该在实验室里完成的事情;再者,7年后的今天已经有了更多、更好的药,特别是有一些针对某些基因突变研制的靶向药,使用得当的话治愈率是很高的。帮助医生选药也即个体化用药是一个很大而且在中国正在逐步打开的市场,已经有一些公司在里面做出了成绩,但还不够。当然,如果你有能力把国外的好药、新药引入到中国来,甚至自己研发新药,机会就更不用说了。在这方面大家的眼光大多都还盯着一些针对比如说癌症的重磅炸弹药,小一点的看不上。其实在中国很多的孤儿病(患者人数在100万以下)还是根本无药可医的。可能对卫生部来说有太多更重要、更紧急的事情要去解决了,一个病只有100万,甚至50万、10万个人得,对中国人口来说太小了,无从顾及。但是对这些病人还有他们的家人来说这一点都不小啊,他们很愿意花钱但是没办法。我曾经应一个好朋友之邀去成都的华西医院看一场外科手术。那是一个小男孩有先天性心脏病而小时候没有技术和机会能开刀,到20多岁的时候演变成肺动脉高压,严重的时候就跟心衰病一样。这些病很多都是由基因引起的,中国的医生过去是不知道是什么病,现在是知道了也没办法治,病人活不了多久就会死亡。那个男孩等了一年,终于等到一个国外的医生可以给他做手术,很多中国的外科医生站在一边观摩。这个场景对我触动特别大。美国也经历过这个过程,过去大药厂也不愿意去开发这种针对少数人群的药,但是经过多年的争议和发展,现在基本上孤儿病都有药了(有一篇获得2006年普利策新闻奖的报道和据此改编的电影《良医妙药》(Extraordinary Measures)讲的就是这个过程),但是中国还没有。所以我投资了一家公司(CVie Therapeutics)专门就做这些孤儿药的引进,已经与4家国外药厂签了合作协议,有一个药在中国已经注册了,大概今年八九月就可以上市。做这种事情特别有意义,你也可以赚到钱,有了资金你可以再引进其他药或者去做其他想做的事情。我很想提醒中国的创业者们不一定眼睛里只看到大机会、大市场,与生命相关无小事,特别是当你的条件还不足以去做成一件大事的时候,不妨参考这种思路。
武汉同兴园健康网络科技有限公司,致力于互联网医疗健康-O2O眼科医院平台的建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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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安,宝安,宝安到了,下车的快点下啦!”  伴随着突然响起来巨大的电子音乐声,随车的两个小伙,使劲的用广东味普通话喊了起来。赵祺陵被惊醒,从湖南株洲开来的这辆卧铺大巴车,大家都已经坐了快2天时间了,卧铺大巴里一股混着鞋臭,尿骚,汗味的混浊空气,让赵祺陵醒了也似乎不是那么清醒,腰有些酸痛,腿也有些麻木,他在逼仄的床上扭动了一下身体,有点发傻似的看着在这儿下车的人匆忙的向门口走去,床又空了不少,天还没亮,外面全是路灯照出的让人心生凉意的惨白世界。  宝安是关外,还没到深圳,还不需要边防证,即将到的深圳也许会是另一个世界了。  宝安是大巴车进入特区前最后一个停靠的车站了,虽然还看不清楚外面的远景,车停靠的地方也不知是宝安的哪个地方,在惨白的光亮下,似乎一点没有特别的吸引力,同祺陵住的县城的车站,似乎完全感觉不到任何不同,一样的破败,了无生气。  祺陵还是有了些莫名的激动:快了,快到深圳了~~~~  赵祺陵懵懂懂的看着下车的人都走完了,才突然感觉有些尿急了,  “我要去一下洗手间。”  “横家惨!“随车的家伙烦躁的嘟噜着,瞪了赵祺陵一眼“早不去?!都快到深圳了,忍住啦!”  祺陵听不懂前一句,但小伙不耐烦的口吻,和横过来的那一眼,让赵祺陵胆怯的咽下了要说的更多的话,乖乖回到自己的床上,躺下,从脚下拿上来那床破旧的毛毯,盖在身上,期望自己能再次睡着。  朦胧间,车里的灯又一次突然亮起来,“查证了,查证了!准备好自己的边防证件”两个随车的小伙又一次高亢的喊起来,随即上来一位武警战士。武警战士面无表情的一个个审视着乘客的证件和本人。车上的人已经不多,赵祺陵坐在倒数第二排的上面,后面已经只有他一个人了,可能是让边防战士觉得可疑了,上来的边防战士盯着赵祺陵看的眼神特别专注,赵祺陵不由自主的回避着边防战士犀利的眼神,被盯着看的感觉真是糟糕!  进深圳!?又不是逃亡者,让人窝火的感觉,深圳。  95年2月15日,赵祺陵从湖南株洲099机械厂,那一个完全封闭的航空航天部的小三线厂里,出走了。办了停薪留职的手续,虽然,才刚刚在94年的劳动节结的婚。  外面依然是黑黢黢,依稀感觉到有些淡淡的鱼肚白在天边了,车子刚进深圳,依然走得不是那么快,渐渐的,马路宽广起来,两边的水田延绵起伏,是深圳?这就是深圳特区?除了马路极宽阔外,几乎没有任何一点指示出来,这是深圳的样子。车子开得飞快,渐次有了房子,有了都市的模样,红绿灯多起来,车子开始停停走走了,尿意不断的袭来,赵祺陵不敢乱动,抱着毯子夹紧了腿,尽量希望能憋住,时间开始变长,每一次停顿,都让祺陵用更多的力量去夹紧腿。  因为两腿夹紧毯子,毯子上的味臭哄哄的熏上来,虽然祺陵也三天没洗澡了,还是闻得到毯子散发出来的各种杂呈的味儿。突然,祺陵一个激灵:我靠,这么脏的毯子,我直接拉上面就是了。  祺陵在后排卧铺上,将毛毯下面叠厚几层,在毯子的遮挡下,悄悄撒着尿起来,憋太长时间让撒尿的过程充满了让人兴奋的快感,祺陵转了几个角度,让尿液充分撒在毛毯上,最后的尿噤,让祺陵舒服的忘记了毯子上异味。  没有了生理上的压力,祺陵心情略为轻松了些。他赶紧起床,收拾了放在脚柜上的一个牛仔包,自己用手略微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和车里剩下的其它人一样,坐在前面一排的下层卧铺上,准备下车了。  车子在火车站的广场上停下来,司机似乎疲倦的斜坐在司机位上,两个随车的小伙懒散的走到卧铺汽车的车身旁边,将内置的行李,胡乱的扔出来,祺陵没有其它行李了,也担心随车的人发生自己尿在了车上,迅速背着牛仔包离开,走向附近的站台棚子。  在站台棚子里,祺陵松了口气,回头看看十几米外的大巴车,和随车的乘务员,心中有点隐约的快感:活该,谁让你们不让我上厕所的。  松了口气后,祺陵开始放松了心情,在还没完全明亮的天色中,环顾着深圳火车站广场,火车站大楼上大大的深圳两个字,在他心中也不由得升起一种感慨:深圳,是从一泡不该尿的尿开始,这算好的开始吗?  祺陵从兜里拿出一包烟,抽出一只,点上,一点凄凉的感觉从内心里升腾起来,去哪哩?总共带了2000多元钱,要找到工作,要找到落脚处,要生活下来,要赚钱,所有的未来都是模糊的,清晰的是刚刚过完的春节的日子,岳父岳母那么鄙夷的眼光,让他极感压抑的愤怒,和无奈的辛酸。  1986年后,赵祺陵同张华华就成了高中同学。张华华父母是厂里的干部,人又长得漂亮,高中时就有社会上的男人追求,同学中暗暗喜欢她的男同学也很多。  赵祺陵1.75的个,精壮的体形,体育还好,班级的体育活动,总是一些女同学们盯着看的对象,也被一些同学们暗自将他同张华华说着最登对的对象。  在这种国营三线工厂里,高中毕业后,进入厂里的劳动服务公司,然后等待着工厂实施的内部招聘考试,接着进工厂,当工人。似乎是大多数工厂子弟的命运。  工厂学校的教育,通常因为没有社会的竞争,大多数人都没有能考上大学的希望。赵祺陵的父母都是工厂里最普通的工人,如果不能考上大学,未来便会是清晰而注定的人生。  1989年,赵祺陵在这工厂的高中班里考得不错,名次第六名,录取到了一所省城同工厂对口的一所大专,算是本系统内的,分数有所降低。80年代末,大学生依然还得到大家的认可,还被称做天之娇子,高中毕业后祺陵同张华华似乎顺理成章的走到了一起。  大学毕业分回到这自成一统的小天地,祺陵除了恋爱,几乎没有任何可以盼望的未来,文凭不高,也不善于向领导谄媚,没法打成一遍,这种国营企业里,阶层早就已经固化了,年轻人,很少有机会能向上发展的。  拿着很少的工资,成天混着上班,下班了就就着有限的工资同张华华谈着恋爱。  张华华高中毕业,就被当干部的父亲托关系安排着进了工厂厂部干打字员。1990年,打字员是绝对的白领,工厂的文件从她掌管的那台四通打字机上打出来,端着洁白的文件,凹凸有致的青春女性,在厂部大楼的各个房间里穿行时,张华华绝对是大家艳羡的对象。  大学三年中,因为距离的缘故,也因为太多人追求着张华华,赵祺陵同张华华的爱情,随寒暑假的节拍变化着,一有风言风语四处飘荡时,两人的感情就陷入冷战。  92年7月,赵祺陵大学毕业,两人恋情得以公开。张华华的全家极不看好赵祺陵,从哪方面都看不出赵祺陵会有前途的样子。  张华华同赵祺陵又谈了两年疲倦的爱情,在张华华父母勉强的同意下,结婚了。  赵祺陵站在火车站附近的公交站台上,看着渐渐亮起来的天,路上渐渐多起来的人,都有自己的目的,往着各自的方向前进。而自己,应该去哪好哩?一阵突然而来的孤独感,让他心里空落落的。“真的是不是走得太冒失了?我能在深圳找得工作吗?我能在深圳养活自己吗?以后该做什么哩?”很多的疑问,像潮水一般的涌来,拍打着祺陵的心。祺陵想掩饰自己的伤感和突如其来的恐惧,又抽出一根烟,点上。  95年,第一个婚后的春节,开始的一切都是祥和,快乐的。张华华是独女,赵祺陵有两兄弟,赵祺陵的父母也觉得自己家的孩子是高攀了一好亲戚。年三十的团年饭,自然的就让祺陵和张华华回娘家过年了。  社会风潮已经随着中国改革开放的深入,大家以往认可的为人,知识,才能,已经变模糊,而钱已经变得越来越是一个最重要的衡量标杆。喝过酒后的谈话有些随意,赵祺陵在工厂压抑的心情颇有些释放。  张华华的妈妈突然问起生孩子的事,“祺陵呀,你们今明两年应该准备要孩子了吧?乘着我们现在年轻,孩子出生了,我们也能帮你带带。”  “妈,我和华华都还年轻,想玩几年再要孩子。”  张华华的爸陡然脸色一变,“玩几年?玩几年?你都结婚了!工资嘛---200多一点,养活自己都困难,还玩个屁呀!”  充满鄙夷的话深深的刺痛了祺陵的心,酒精的作用让祺陵有些迟钝,嗫嚅着说“我是说我和华华都年轻,又没说不要孩子”  祺陵的老丈人也是酒精上来了,轻蔑的语气继续说着:“你还是不要孩子的好,你房子没房子,钱没钱,像你这样在厂里当个小技术员,我看也是没前途了。”  “我也知道没前途,也想过去外面打工,现在很多人都去广州深圳打工,我觉得挺不错的。”  老丈人陡然提高了语气:“去打工?!你一没好文凭,二没关系,三没钱,四没有一技能,你出去能混成什么样?---没有工厂的工作,你呀!”顿了顿,仗着酒精的冲动:“出去了也是找死!我看你还是不要拖累我们家华华了,离婚更好!”  祺陵知道,张华华的家人看不起他,看不起他们家,每次来张华华家,他自己也处处小心,陪着小心,装着孙子。没有想到的是,越这样,张华华家里却越不把他当回事。  第一次婚后的过年,赵祺陵从一进家门时,就陪着小心,自己的年终工资,奖金全拿来给老丈人,丈母娘买新年的礼物了。没想到张华华的父亲居然在过年吃完年夜饭的时候,毫无顾忌的说出这样的话。  赵祺陵头脑血一冲,腾的一下站起来:“爸,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爸了,有没有出息,我自己知道,不用你来评价。”说完,走向门口,套上自己的皮鞋,立刻走出了华华家。  虽然在工厂上班的百无聊赖的时光里,无数次想到出来打工的情景,可是当这一天真的来临,真正站在街头,无处可去,无人可投靠,无人可以说话时,那种凄凉,无助,伤感的情绪让人异常难过。  赵祺陵想着刚过去的悲惨春节,心痛又一次泛起到全身。他扔掉烟头,扭了扭腰身,舒展了身体,似乎挣脱了难受的枷锁。  天已经很明亮了,赵祺陵想了想,还是先去人才市场碰碰运气吧。反正自己的所有东西就只有一个包而已。  深圳已经到了,深圳的生活已经开始,深圳,那怕对于我是个深渊,我也回不到以前的生活了。  起点中文网www.qidian.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深圳人才市场在振华路同华强北路交界的深纺大厦附层二楼上。刚过完年,元宵节还没过哩,市场里人不是很多,诺大的一个人才市场,只有五六家公司在招聘。  富士康公司招聘,招聘的人员的各类,数十种,很多人围拢着看,只有这一家让人感觉,是有人气的,祺陵也挤着在旁边看着。  招聘工程部电子工程师,要求本科及以上学历,英语四级、、、、、  招聘PMC十名,要求两年以上岗位工作经验,、、、、、、  招聘PE八名,要求两年相关岗位工作经验、、、、、、、、、  招聘SMT操作人员、、、、、、、、、、  招聘储备干部,要求大专学历、、、、、  看到这些,祺陵不由得想起老丈人的话:没文凭,没技能,没关系,没钱,你能出去混成啥样?是的,在深圳,我能干啥,我要找什么样的工作哩?沮丧的情绪在身体里泛滥着,他在人才市场里四处转悠着,在人才大市场的另一边,放着很多座椅,很多人在闲坐着,抽烟的,扯闲谈的,写资料的、、、  “初十都过了,现在招聘的单位怎么还这么少?”  “我过年都没回家,没钱回呀,在深圳耗着,这年过得真它妈难过。”  “现在找工作的人太多了,工作难找哟!”  “就是就是,动不动就要求几年经验,哪有那么多有经验的人喽?!”  “编嘛,先想办法要让人家有机会去面试才行呀,只要进去了,再学就是了。”  “哪里有机会进去这种好公司噢?”  “瞎编就是了,面试还不是找机会哟?!”  、、、、、、、听着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祺陵的心情也渐渐平息下来,大家都是一样,都来深圳找自己的生活,都在找一份工作,都过得艰难。  祺陵转头问旁边的一小伙子,“哥们,你们住哪呀,有哪些旅馆比较便宜点,又近的?”“10元店呀,上来走廊边上到处都有贴的小广告,很容易找的。”  小伙子友好的微笑着问道:“刚来深圳?”  “是,早上刚到的。”  “你哪儿人呀”  “HN株洲的,你呢?”  “我JX上饶的。”  “老表哩,你来深圳多久了,深圳找工作好找吗?”祺陵略带些巴结笑容问。  “人才市场初八刚开,来招聘的单位还比较少,不过现在找工作的人也少,找工作还是要点运气,工作还算好找吧。”小伙子顿了顿,“我去年9月份来深圳,几个月了,找过两份工作,找到适合自己的不容易,年后,想看看有没运气换到更好工作喽”  “那一般怎么找工作啊”  “你有简历没?”小伙子看着祺陵,祺陵点点头,“当然有啊”  “先投简历给招聘单位,如果要面试,他们会通知你”  “他们怎么通知我,怎么才能找到我?”  小伙子有点不耐的看看祺陵,“你找个旅馆住,把旅馆电话留下来就是了。或者找个朋友的BB机号码”  “BB机?”  “就是传呼机,人家就可以随时找到你了。”小伙子略带嘲笑的解释道。  祺陵敏感到人家的不耐,“谢谢,我是应该先去找好住处才是呵,再见了!”  赵祺陵走出了人才大市场,楼梯的扶手,外墙面上,四处都贴满了十元店,九元店,甚至还有八元店的旅馆小广告,祺陵抄了几个,走到一个摆了很多电话的小店门口,打起电话。一个9元店的老板,说是马上可以来接,祺陵安下心来,告诉了店老板自己的位置,自己的打扮,站在小店门口点起一只烟,刚吸一口。旁边一个老年人,突然开口问到:“刚才听到你打电话,好像是HN人吧?”  祺陵听到有人主动和自己攀谈,心情愉悦的说:“是呀是呀,你听出来了?”  “当然,我也是HN老乡呀!我们HN人讲的普通话,都会带点HN腔,我是一听就能听出来,HN普通话,那还是蛮好听的咧。”  谁不喜欢说着自己家乡好哩,何况在深圳这么个陌生的城市,用自己熟悉的HN普通话和自己说话,尤其是个和蔼的老年人“是哩,我也觉得HN普通话蛮好听的。”  “你是刚到深圳来呀?”  “是,刚刚才来,今天早上到的深圳,一来就来这边看看了,看看能不能快一点找到工作。”  “做为HN老乡,我是特别希望你们这些年青人能站住脚跟,在深圳有所发展才好。”  “哎”祺陵叹了口气,“都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合适的工作,能不能养活自己。”  “你这么年青,又那么帅气,一定能找到好工作的。我看人准的很!”老人满脸笑容的劝慰道。  祺陵听到老人的夸奖,一阵暖意涌向心头,“那要托你老人家的福哩。”  老人家关切的问:“你出来找工作,有没有办外出务工人员证明呀?”  祺陵有点发懵,“不是办了边防证就可以来深圳了吗?”  老人家循循善诱的说:“边防证是公安机关要求办的,那是证明你合法公民。但是,你要打工,还是要办外出务工人员证才好的。”  “啊,我没听人说过这个呀!”祺陵错愕的说。  “这个外出务工人员证是一定要办的,我们就是HN省劳务输出公司驻深圳的代表处的。”老人家关切的注视着赵祺陵说:“我们就专门在人才市场设立一个点,协助HN出来的年青人合理合法的出来打工,为大家在深圳立足扎根打下基础。”  停了一会,用慈祥温和的眼光看着赵祺陵说:“我们特别希望像你们这种有理想,有勇气,有文化的年轻人在深圳闯出自己的一片事业。”  一瞬间,赵祺陵心里燃起一把火,“是,我是一定要在深圳搞下去的哩。”  “那就办一个外出务工人员证明吧,这样,你去打工,面试,就没有任何问题了。”  “办这个证明要多少钱?”赵祺陵小心冀冀的问到?  “200,办了证,你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在深圳打工了。”  200元,还能接受,在深圳扎根下去的渴望,让赵祺陵立刻同意办理外出务工人员证明了。  “有照片吗?一寸的证件照?还有身份证?”  “带了,我是出来找工作哩,这些都准备了”祺陵将照片、身份证和200元一并交给老人家,老人家交给同他一块来的一位小姑娘,小姑娘接过照片和钱,迅速的离开。  老人家说:“她马上可以办好了拿来给你,我陪你一块等等。”赵祺陵沉浸在被人赏识的快乐中,愉快的听着这老人家介绍深圳人才大市场的周围环境。  “你是赵先生?刚才是你打电话要住旅馆的吧?”一个穿得乱糟糟的年青人走过来问。  “是,可不可以等一等,我有一个东西要拿。”赵祺陵转向那个老人家:“还要多长时间呀?”  “再一会就可以了”  果然,刚说完话,小姑娘就跑过来,将制作好的外出劳务工务工证送来了。祺陵拿着这制作粗糙,写了自己身份证号和贴了自己照片的过塑件证件,心里有点疑云升腾起来?  老人家依旧和蔼的说:“小伙子,好好干努力做,争取早日在深圳扎下根来,你一定不错的。”  那个来接赵祺陵的小伙斜眼看了看那老人家,对赵祺陵说,走吧。  路上,小伙子问:“那个老家伙帮你干嘛了?”“他是HN劳务输出公司驻深办的,我在他那儿做了外出务工人员务工证。”  小伙子说,“证件让我看看,多少钱啊?”“200”小伙子一拿着证件就骂起来:“那个老****的,骗钱骗得真它妈的狠,200块啊!!”  “不一定是骗人的吧。”  小伙子斜眼看了看赵祺陵,“也就是你们这些刚来深圳的人会上当,这种鸟证件有什么用?”  “不知道能不能要回来?”  “当个教训啦,自己的事自己小心啦。”  懊恼在赵祺陵的心里滋长,是骗人吗?那么和蔼的老人家,又是老乡,真的在骗人吗?也许没有骗吧?旅馆的服务员知道些什么?……赵祺陵安慰着自己,又不由得担心:深圳会不会变成自己的人生深渊哩?回也回不去了,现在手上的这些钱一定要撑到找到工作,发工资才行。  10元店离人才市场不算太远,在一些极密的房子中的一幢里,走过幢与幢之间的房子时,只能看见一线天。在临着一个小街道的旁边,上了二楼,是一间三房一厅的房子,两小房间有两张高低床,10元一晚,另一间略大一点,三张高低床,9元一晚,客厅里布置了6张高低床,8元一晚。整个房间里混合着各种汗臭,脚臭的霉味。房间里到处乱糟糟的,祺陵又一次感觉像是住进了大学宿舍里,大学的男生宿舍,大概就是有这么一股子酸臭味。  一楼商店的老板就是开这家10元店的老板,记录通知面试电话,收费一块,打电话市内一块钱三分钟,所有的服务都标明价格,倒也实在。  看完房间,赵祺陵选择了住进了9元一间的房里,交了一周的房租,心里也略为安定了些,毕竟一周之内是不用担心无处可住了。  虽然还未到晚上时间,房间里已经住了很多人,一群人在客厅里围着打牌赌博,大约是砸金花一类的玩法吧,参与的人很多,围着看的人更多。看到赵祺陵进来,有几个人点头打打招呼了,有一个还问了问:“刚来的,哪的?”“HN”赵祺陵对人家的问话,殷勤的回答。  进入自己住的小房间,已经有三个人住了着了。房间有一个窗户,打开着,可是只能看见对面房子的墙面。靠窗户的一个下铺,被人用帘子围了起来。似乎是人长住着。  因为又有人进来,另外三个人都朝赵祺陵看来,赵祺陵冲他们友好的笑了笑。  “刚到深圳?哪儿人呀?”另一张靠窗的下铺小伙子开口问到。  “没有,大清早就到了,先去了人才市场。”  “人才市场应该还没正式开吧,还没到十五噢。”  “是,招聘的单位很少,不知道在深圳好不好找工作呀?”  “工作,大把,找到能赚钱的就不容易噢。”住在另一上铺一位戴眼镜的哥们插话说。  赵祺陵边将自己的东西朝一个床上放边回答:“能在深圳安顿下来就行,哪管它什么工作。”  “怕就怕在深圳找的工作,都养活不了自己。”另一下铺的一个瘦小的哥们也插嘴说起来。  在七嘴八舌的说话中,祺陵知道了先开始说话的是HN人,魏春风,学营销的,94年10月份就来深圳了,过年前找了一个理财公司的业务,试用期发了一个月底薪,正式工作后没底薪,干了三月,一分钱也没有了,重新开始找工作。  另一个戴眼睛的,贺辉,JX人,学电子工程的,也是刚到深圳,昨天住进来。  还有一位,小小个子,GX人,江远鹏,师专毕业,在一小镇上教了一年书,家里给介绍的女朋友嫌弃他工资低,个子矮,没前途。也是一怒之下跑来了深圳。  和大家的交谈中,才知道,那下铺围着的床,是一位叫王世锋的JX人,包租的,在一家文具公司做销售。  在这屋里现在住的五个人,大家都是刚从学校出来一二年,大家都为了来深圳找自己的未来,聚集在这小小的10元店里。相同的境况,让大家很快熟络起来。  还在过年期间的冬季,天黑得早,傍晚时分,人越来越多,在小小三室一厅里,挤着差不多20几个大男人,那种人来人往,说话,抽烟,人声鼎沸,让赵祺陵感觉出生活的热辣。尽管是在最南方的深圳,天气还是有点冷的,旅馆里没热水,只能洗冷水澡。大家都回来聚集之前,赵祺陵已经听了魏春风的劝,乘着人少,早提前在厕所里洗过澡了,冷水刺激,让赵祺陵有强烈的新鲜感:这真它妈的是到深圳了,只能靠自己了!  “王哥回来了?”魏春风向进来的一位看起来年纪颇大的一位中年男人打招呼。  “嗯啊,又来了两个新人?!”先来的是主人,赵祺陵也向王世锋恭敬打了个招呼:“王哥好。”  可能是新来的人大多数都比较腼腆,听到有人主动打招呼,王世锋略有些差异,抬头看了看赵祺陵。  “你好,刚住进来哩,哪的?”  “HN,株洲的。”  “哟,我JX的,是老表哟。”JX同HN在历史上一直互称为老表,有种传统的亲密。  王世锋又转向魏春风:“吃饭了吗?”  “没呢,不敢太早去吃饭,怕晚上饿了,又得花钱吃第二餐哟,过阵子再去吃了。”  “今天又做点啥事?挣了多少呀”王世锋同魏春风很熟悉,俩人互相聊起来。  “靠,这过年过得,满大街人都看不见,找不着事做。只能去火车站搭的士。”  “哦,今天赚了多少?”  “今天心情不好,回来得早,十几块吧。”  赵祺陵不明白他们的对答,但仍十分有兴趣想了解如何能在深圳生存下去。  另几位有的在看书,有的爬在枕头上写写画画,同大厅的喧闹相比,这个小房间更像是学生的宿舍。  俩人又聊了会,商量着去吃饭了。  赵祺陵插话问:“我也没吃饭,可不可以和您二位搭个伴一块去吃吃?”  “走走走,一起去吧,”王世锋大大咧咧的说。  还不到八点,天已经全黑下来了,在这房屋林立的居民点热闹非凡,卖各种小玩意的,做小吃的,将本身就狭窄的街道变得更窄,人们互相挤着穿行着,没有丝毫的在意。大家都习惯这些周围为生活的奔波的各色人,各色事。  王世锋带着俩人熟稔的在一家做麻辣烫的摊边,找了小板凳坐下“老板,炒个河粉,加蛋。”转头对向魏春风和赵祺陵,“你们要什么自己点,这家炒粉份量足,吃得饱。”  “两位大哥,我是刚来深圳,有很多东西还要多请教,今晚这顿饭,我来请吧。”  “要你请干嘛,大家AA,AA,你刚来,以后有你花钱的地方”王世锋略有些诧异的劝诫道。  “AA?”  “AA制,就是各付各的,在深圳大家都是外地来的,吃饭不用谁请谁,各付各的最好了。”魏春风解释着说。  “哎呀,大家初次见面,难得能住到一个旅店里,也算是有缘,你们又是老深圳,能给我提提找工作方法什么的,少被人骗一点,请吃个饭也值呀。”  “行吧,你新来,兜里边带的钱也多,就让你请一回了”魏春风笑嘻嘻的说。  赵祺陵连忙点了些青菜,丸子,猪肠,豆腐一些的麻辣烫,又叫了三瓶啤酒,三个人在路边的小桌子吃开了。  赵祺陵将今天下午在人才市场边,被一老头要求做证的事说给俩室友听,俩人看了看证件,说赵祺陵被骗了。  “我来深圳也快一年了,从来没有哪家公司要什么劳务工流动就业证的。这个证有个鬼用。”王世锋看了,明确的说。  “是,肯定没用,我去面试的单位,要看文凭,要看身份证,甚至要健康证,从来没人要这种证明的,真的!你肯定是被骗了!”魏春风也肯定的说。  “不知道明天能不能要回来噢”赵祺陵懊恼的说,心里升腾起一阵难过,自己在株洲上班一个月的工资也就200多一点。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头,一点赞美的话,一点慈祥的眼神就把自己一个月的工资给骗走了“这个老****的,妈的,骗我们这些刚来深圳人的钱,它妈的也不怕短自己命呀,我靠!”。  “在深圳,就是人吃人,人骗人的社会。还好啦,你只被骗200,当个教训。”王世锋老陈持重的劝慰道。  “明天试着去要要,能要多少是多少了。嗯~~~不过哩,要不到,你也不要太计较。你刚来深圳,人生地不熟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魏春风也安慰赵祺陵说。“而且,谁知道那个老东西有什么背景。在深圳,有些人真的看不出来。要不,他敢到人才市场办这种证?”  赵祺陵举起酒杯,“来,走一个。”喝完酒,自嘲的笑笑说:“我靠,刚到深圳就被这么骗了一次。也不知道我能不能在深圳混下去。”  “不会混不下去的,在深圳,随便找个业务,基本工资正常都有800,1000啦。像我现在,在这种十元店住住,一个月一个月的交,才260。再挣点饭钱,过日子没那么难。”王世锋顿了顿,像是也给自己鼓劲的说:“在深圳,就是找机会,说不定哪个机会有了,我们立刻就发了。”说着自己的语气也轻快起来。  “你准备找什么样的工作,有没有想过?”魏春风问起赵祺陵。  “我觉得你有做业务的潜质,还蛮爱说话,还挺会做人处事的。”王世锋插嘴肯定的说。“找份做业务的工作吧,而且你人也长得蛮帅气的,有基础噢。”  “我在工厂做了一年多工艺员,对工厂熟悉,我还是想找个工厂企业的工作,搞技术,搞管理都行。做销售呀---我还没想过。”真问到未来的想法时,赵祺陵自己也是一片茫然。  “可以做技术很好呀,工资也高,也稳定。”魏春风顿了顿,“我就没这个机会了,学的就是什么都没学的市场营销,妈的,学校也就是给了个大专文凭,我自己都不知道能做什么。”  “在深圳,不要讲没希望,只要你呆下去就有机会。来!走一个。”王世锋举起酒杯,爽快的一饮而尽。  “哎,小赵,你怎么这么早就来深圳。一般第一次来深圳,最起码是过了元宵节后呀?”魏春风随口问到。  赵祺陵内心深处还未愈合的伤口,被这句话生生再次撕裂开,内心涌起被抛弃的强烈痛处,强笑着说道:“我刚离了婚,手续刚办完就来了。”  “离婚了?”王世锋、魏春风一起咋舌惊讶起来“你才多少岁呀?”。  赵祺陵深深吸入一口气:“我差不多24岁了,毕业就结婚了,老婆,嗯,应该是前妻啦,是我同学。---他们家里特别看不起我,看不起我们家。”  赵祺陵点上一只烟,并给他们也上了只烟,点上火,继续说:“其实我前妻没什么不好,就是从小家里一个孩子,娇惯着长大的,乖乖女。我和我前丈人吵架了,他们逼着她离婚。---在我们那单位哩,看起来,我也是一点前途都没有,不想拖累她,就离了。”  “靠,都它妈是苦大仇深呀。”魏春风同情地感慨着。  “哎,小兄弟,你也别难过,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我和老婆也是在家呆不住了,一块来深圳打工,现在倒好,老婆在东莞的工厂里,我在十元店里住。在自己家如果能有机会,谁没事跑深圳来受这茬苦呀!”王世锋似乎触着了内心的难过,举起杯大口喝完了一杯酒。  “我也不知道能在深圳呆成什么样子,只是就算真的混得很差了,也是回不去的了。”赵祺陵深吸了口烟,继续说:“妈的个巴子,我那前丈人按说还真是有文化,当干部的,一听说我要出来,立马说了几条我在深圳混不下去的理由。”  “哪些理由?”俩人都不由得也有了些好奇。  “我前老丈人说我,一没好文凭,二没关系,三没钱,四没有技能,在深圳也就是个死。”  “去******,死老头子,不知道我们还年轻呀。狗眼看人低。”魏春风立马有些激愤起来,“离了更好,不信在深圳混不出个名堂来。”  “来,来,来,喝酒”王世锋劝着仨人,喝了口酒,语气有点沉重的说:“仔细想想,你那前丈人说的话,还真有点对,我们这样老百姓家的孩子,没钱没关系没能力,文凭还不太顶用,还真不好在深圳混哩。---我现在在都都卖文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机会能赚大把钱哟。一点机会也看不到,哎~~”  “来深圳就是找机会赚钱的,先生存,再找机会,我们这么年轻,不信没机会。”魏春风举起酒杯给大家鼓鼓劲。  赵祺陵看了看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无次序的街道,肮脏的地面,围坐在其它桌子上吃东西的年轻面孔,大家都在这苦挨着,吃着四块钱的炒粉,一块钱、五毛钱的麻辣烫,熬着比家里更难过的日子,都是期望着有朝一日的赚到钱,能衣锦还乡~~~  晚上,赵祺陵睡着后,做了一个梦:自己落在大海里,四周没有任何可以抓的东西,也看不见任何陆地,不知道向哪个方向游,无助的恐惧让他在半夜猛然醒来~~~~~~~~  起点中文网www.qidian.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了,这是一个真正混乱的时刻,20几个大男人,都赶着漱洗上厕所,看着大家在房间里穿进穿出的,赵祺陵意识到,他已经是在深圳了,不用去上班,不用面对各种熟悉的人,在深圳,没有任何人会关心他,他也不用关注任何人。一种被完全释放的自由,让他心情有另一种轻松。  待过了半小时,赶早起的人忙过了,该走的走了,没走的还有些继续睡着,赵祺陵起床漱洗,看到魏春风在床上慵懒的点一只烟,似乎一点起床的意思都没有。  “小魏,不起床出去找找工作吗?”  “再过几天,等过完了元宵节,招工的单位就多了去了,只要你要求不高,半个月一个月基本上都能找到工作。”魏春风胸有成竹的说。  “找到工作,能包住,包吃就好了。”下铺的贺辉充满憧憬的说。  “就是就是,尤其是要包住噢。”江远鹏同赵祺陵一起附和。  “我还是要去人才市场看看,看找找机会,早一天找到工作,早一天安心哩,也去找找那老骗子,看能不能把那钱要回来。”  “怎么被骗了?”江远鹏诧异的问到。  赵祺陵将昨天发生的事又说了一遍。  “这些杀千刀的,怎么好意思骗我们这些穷人?!”江远鹏恨恨的说了句。  “就是骗咱们这些穷人啦”魏春风接口说道,“没我们这些打工的人来骗,那些鸟人活都活不下去。我们也只能吃一堑长一智,下次长记性,要出银子花钱的事哩,多考虑一点点。出门在外,只能自己呀,多点小心喽!”  第一次独立生存,不知道啥时能找着工作,不知道找到什么样的工作,碰见什么样的人,刚来深圳就被人欺骗。一方面钱财损失让人格外难过,另一方面,觉得自己对人的轻信,自己的愚蠢,都让赵祺陵懊恼不已。  在路边的小摊店吃过早饭,赵祺陵,贺辉,江远鹏三人还是出发去了人才市场,想去碰碰运气,希望能尽早找到工作。人才市场里,依旧只有几家单位在招聘,也大部分都是招聘的专业的岗位。  转悠了两圈,大家都有些沮丧,仨人一起出了人才市场,时间还没到中午。赵祺陵请另外俩人和他一起去那老头那儿,想要回自己的200元钱。  很容易找到了那间房子,房子里有四、五个人在办公,对于突然有人进来,大家都抬头看了看。那老人家也在其中,似乎当他看见赵祺陵和另外二个人一起进来时,老头有点紧张。  “你好,我昨天办的这个证,我朋友都说在深圳不用办这样的证,能不能退我的钱?”赵祺陵陪着小心问。  那老头看着有些胆怯的赵祺陵,语气坚定的回答到:“这不可能,我们是正规劳务介绍公司,主要就是协助政府做劳务工输出管理的。现在劳务工输出那么频繁,政府就是委托给我们来进行管理的。”  老头指着办公室墙上的几份盖章的文书说:“看到没,这就是我们的工商注册证书。”又从抽屉里拿出几份复印资料,一些彩页资料继续说:“看到没,我们在HN也有注册,在JX也有注册,我们是全国性的劳务工管理的公司,就是帮助劳务工找工作,帮政府做劳务工的管理。”然后取出一盒名片,一人递了一张给贺辉,江远鹏,赵祺陵。  汪建荣,众力劳务工(中国)管理公司---烫金的名片,老人和谒的笑容,热情的介绍,让三个刚入深圳的年轻人对汪建荣,对众力这家公司产生了良好的信任。  汪建荣开始介绍他们公司的服务内容,“我们公司主要就是帮助全国各地的打工者们,在深圳落足,快速的找到工作,我们和很多企业都有深切的联系,直接可以介绍你们去想去的公司企业面试。一定保证你们找到工作。”  汪建荣转向赵祺陵说:“像你这样,昨天已经办理了劳务工的证明,只要再交200元,我们就负责在一年之内一直帮你们找到合适的工作为至。找不到合适的工作,我们一直为你服务,一直帮你找到自己满意的工作为止。”  汪建荣看看仨人都在仔细聆听,又用一副深情的口吻说:“我知道你们都不容易,出来都想着尽快找到工作----这,就是我们要做工作。”  汪建荣端起茶杯,喝了口水,语重心长的再说到:“人才市场找工作也是对的,但是,在人才市场,你们交了简历,人家单位也得带回去吧,等领导看了简历,再通知你们面试,面试完了,还得等通知。这要多长时间?”  赵祺陵,贺辉,江远鹏面面相觑,都半信半疑起来。  汪建荣淡淡的说:“你们现在在人才市场看到什么样?是不是找工作的人比单位多呀?我告诉你们,等过了十五,人才市场里面挤都挤不进去,找工作哪有那么容易。好工作不得凭关系,不得塞招聘人的钱呀?深圳呀,工作不是那么好找的!!”  仨人已经完全折服,贺辉问到:“如果我们没有办劳务人员证的,介绍找工作怎么收费哩?”  汪建荣带着老人特有的和谒的微笑说:“我们包年的服务费是500,在一年内,你们任何时候,如果觉得工作没有那么满意,想换了,随时来找我们,我们马上给你们介绍新工作。”  “那你怎么知道介绍给我们的工作合不合适哩?”江远鹏问。  “我们当然要了解你们想做什么,能做什么,你们意向是什么,才介绍工作呀!”汪建荣在背后的文件柜里,又拿出几张纸,递给仨人,一人一张:“来,这里有一份求职要求表,你们可以看看,填写了,我们会录入档案,有专人保管,保证介绍到专业对口的工作。”  “我们商量一下,等一会呵。”赵祺陵叫另外俩人出到门口外面,回过头看看汪自荣,汪自荣朝他宽厚的笑笑。  “哎,我昨天和我们同房间的俩位哥们问,他们都说这个人是骗子,办的证是没有用的。”  “我觉得不像吧。”贺辉回答说。“这个老人家和我爷爷一样大,看起来也不像坏人,不至于骗我们吧。”  “这两天在人才市场转了转,说实话,我对那么快找工作都有点没信心了。他说会保证帮我们找到合适的工作---应该是有些门路可以介绍吧。找工作真没他们俩说的那么容易哩。”江远鹏建议道。  “昨天今天我都在人才市场看过了,每天招聘的单位都不多,找工作的人反而特别多,找不到工作,每天就要多花好多钱噢。我也是想快点找到工作。”赵祺陵说。“过两个月找不到合适的工作,我就过不下去了。”  三个人又商量了好一会儿,最后大家决定,这个汪老头应该不会是骗子,如果能将交的钱,降低一半左右,就交钱。  大家一起返回房间,汪建荣温和的笑着说:“商量好了?”  “是,可是我们都是刚来深圳,钱也不多,都着急找工作。如果两个月不能找到工作,我们就呆不下去了。您看能不能交的钱少一点?我们只要求保证在半年内推荐工作就可以了。”赵祺陵诚恳的说。  “这样呀?!”汪老头有些犹豫,想了想说:“小伙子,我呢,是看你也特别相信我,我做为一个年纪这么大的老年人,也希望你们都能在深圳扎根下来,你们有好的未来,我的工作就没白废。”汪建荣又用那老人特有的慈爱眼神扫视了大家一圈,“我觉得你们仨人,都会在深圳做得很好的。----本来公司是不允许这样的,今天,我就帮你们一个忙。我只保证五个月推荐工作期,你们按一半的费用付,可以吗?”  赵祺陵、贺辉、江远鹏没想到这么快老人家就愿意帮助他们。立即点头同意,并希望老人能马上开始做推荐工作。老人也满口答应下来。  在这个办公室里填表,赵祺陵交了100,另俩人交了150元钱,签订了一份工作介绍的合约,老人看了看仨人要求的工作类型。说:“你们都希望在公司里做,在深圳特区内做,希望工作稳定。嗯~~~~~~好,今天下午我们就推荐你们去一家公司,在深圳非常有名的服装企业。他们的广告在深南大道上都有做广告。具体做什么,你们去面试了再了解,好不好?”  交了钱,马上就能安排面试,这**上要安定下来的喜悦,让仨人异常高兴,而且听起来是那么有名气的大企业。  汪建荣拿出一张介绍信,在上面用钢笔写上,至施纳德服装有限公司,我公司推荐赵祺陵、贺辉、江远鹏三位来您公司面试相关职位。敬请接纳并安排。接着拿出公章,盖上众力劳务工(中国)管理公司鲜红的印章。  汪建荣耐心的告诉仨人,这家公司的地址在爱国路轻工大厦上,那儿是公司总部,你们要求什么样的职位,都可以去谈。搭中巴哩,一个人要2.5元,太贵了。建议他们仨走到深南中路去搭大巴车,然后步行一小段,这样又可以省钱。  仨人对汪建荣的细致关怀倍感轻切,带着感激的心情出了房间。昨天的郁结在赵祺陵的心中一扫而光,外面沿街叫卖的盒饭5块钱一盒,吃着似乎也特别香起来。  吃完饭,仨个刚来深圳的年轻人好不容易才找到施纳德服装有限公司,看起来相当不错的一家服装企业,仨人将介绍信拿给前台的小姑娘,小姑娘立马将仨人带到一间办公室。房间里一张宽大办公桌后面坐着一位戴着金丝眼镜,头发乌黑发亮,打着发胶,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的中年男人。小姑娘拿着介绍信递给他,他看了看,叫仨人在办公桌前面的椅子上坐下,用手势示意仨人等等。  小姑娘退出后,经理又忙了几分钟,把笔一放,用手撑着桌子,语调高亢的说:“你们来深圳是为了什么?”  仨人有点发懵。经理没等仨人回答,用不容置疑的语气继续说:“是要赚钱,是要成功,对不对?”仨人连忙点点头,“是,是,是。”  经理开始滔滔不绝起来:“要赚钱才会成功,你赚钱了,你成功了,你是不是想表现给别人看?--古代人总结了人生几大喜事,洞房花烛,金榜题名,衣锦还乡时----是不是,你成功了,赚钱了,穿得锦衣华服的,是个人就得高看你一眼。成功人士就得要穿得像成功人士的样子,我们施纳德服装就是做成功人的服饰。~~~你看看你们的穿着,~~~~~你们再看看我。”经理语气中加了一点鄙夷,“你们走在大街上,人家一看就知道你们是打工的,是来找工作的,你们没有成功。成功的人会和你们在一起吗?”经理自问自答道:“不会!为什么?因为成功的人只会找成功的人士,大家才有话题。所以即使你暂时没有赚钱,没有成功,我们要把自己打扮成成功人士的样子,我们才有机会同成功人士走到一起,才有可能成功。”  “你如果是打工的,你是不是只会找到打工的朋友?那你永远只会做打工的人,做不了老板。”  “所以我们施纳德给你们提供了一个机会,首先,你们要把自己打扮成成功者的样子,不要让自己去寻找成功,而是要让成功来找你。我们施纳德就是做成功人的服装,男人成功了要什么?一定要好的衬衣,一定要好的领带----这两件是成功人仕的必然选择。”  “你们在来的路上看到施纳德的广告了没有?”  仨人有点茫然,完全没有印象,但还是点点头。  “我们施纳德的衬衣在全深圳很多大的商场全部都铺开了来卖,衬衣一件多少钱?298.00,领带一条多少钱?168。但是,我们还是要让更多的男人更快的走向成功之路,所以我们除了在商场销售外,我们还有直销。从我们这儿拿货,一件衬衣:89.00,一条领带:39.00。你们看看,这中间的差距有多大?来,你们算算,衬衣打七折卖掉了,一件你们还能挣100多块钱,还有领带哩?人家买两件衬衣是不是要配一条领带?领带再挣个50,你一个月不用说多吧。一天卖一件,一个月卖30件,你的收入就超过5000了,还没算你领带的收入噢。”  “你们朝后看,壁柜上各种花色的,各种样式的领带衬衣,都是我们生产的,那些广告单,你们随便可以拿,可以促进你们的销售。你们自己去看看,我们的产品品质,是不是值得这个价,是不是好产品?”  赵祺陵三人走到壁柜边去看,花色繁多的领带和衣服,看起来似乎非常不错。  “真是很好的衣服,产品对我也很有吸引力,我想问问:公司招聘什么样的职位?我们可以应聘做什么?”赵祺陵看了会衣服,转过身来问经理。  “来我们单位,首先,你们要有个成功人的形象,我们单位,你们刚才进来看到了吧?那怕是前台小妹,也穿的是标准职业装。每个进我们公司的员工,都要从销售衣服开始。在一个月内,你们卖了十件衬衣后,你再来谈自己对产品的认识,才来谈你想做什么?”  “是要先卖衣服?”得到肯定的答复后,赵祺陵接着问:“那在这个月期间,公司发工资吗?有没有包住?”  “没有,公司什么都不管,也没一分钱底薪,你们就是要从最困难的基础做起,如果你们能克服自己的困难,从而认识产品,销售出产品,那以后你在公司上班的时候,所有的困难都将不是困难。”经理审视的眼光看着仨人:“产品,你们也看了。广告,我们也四处都在打。商场里有我们销售的点。你们用差不多三折的价格来进货,卖多少都是你们赚的。卖掉一件,你一天的开销就出来了,再卖一件,你就赚钱了。你们一次可以从这里拿货三四件,不好卖,颜色可以换。”  经理看出大家犹疑,“你们商量商量,我们公司哩,目前有很多这样的直销,打工是打不出头的,有机会就是要自己做。想做品牌服饰的推广了,随时可以来我们公司做产品直销。”  、、、、、、、、、、  回旅店的路上,的确看到了施纳德的广告。  晚上,宿舍的人增加了两个,大家聊起下午应聘的事,王世锋说三人太着急了,说那老头即算不是骗子,交钱去找工作也不一定能找着好的。而且人才市场大规模招聘也马上开始了。  三个人都有些觉得可能有些鲁莽了,交出去的钱让自己有些心痛,大家都有些沉默。外面客厅里很多人在赌博,斗三宫。赵祺陵出去看了半天,没敢下注。晚上早早上床睡了。  起点中文网www.qidian.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接下来的几天,三个人都一样,早上先去人才市场,然后去众力劳务工公司,人才市场随着元宵节的到来,招聘的单位也越来越多,看到招聘的职位,似乎自己什么都能做,也似乎什么都不能做,只要人家愿意收自己的简历,就赶紧的投一份。众力劳务公司的汪自荣老头在每个人去的时候就开一份推荐信,依然还热情。只是结果非常糟糕,深圳盐田,宝安,坪山都跑到了,有时两个人一起,有时,一个人自己跑不同的单位。几天下来,大家基本判断,自己是被那老头骗了,而且被骗了,还说不出来,你去找他,他总是开介绍信,但是去介绍的单位,根本不靠谱,浪费在路上的钱,让人心痛!有次江远鹏去的厂家,人家根本不见,说没有委托别的劳务工公司招聘。而贺辉有次去的单位居然已经不在了。赵祺陵的面试也好不到那去,有天去到坪山,一家台湾工厂,一个台湾人出来,见到赵祺陵,极其傲慢无礼,两手指捏着那张介绍信看了看,厌恶的看着赵祺陵,盛气凌人的说:“谁通知你来面试的?”  “我是众力劳务公司安排来面试的。”“我们又没招人,你面试个什么?你有提前预约吗?你知不知道我一小时工资要多少钱?面试你?!浪费时间。”然后转过头对着保安吼道:“谁放他进来的?”说完,撕了介绍信,和赵祺陵的简历,往地上一扔,对保安说:“赶出去!”“走走走!”俩保安上来驱赶着,到了门外,一个面善的保安开口说:“不好意思,我们老板,这台湾人有点变态。我也没问清楚,我们老板上午就告诉我,下午要来人。”赵祺陵还未从那种被人驱逐的屈辱中反应过来:“怎么这样的人,凭什么撕我的简历。”“出门在外,忍一忍吧,台湾人特别看不起大陆人的。自己想开点呵~~~~”保安关了铁门。赵祺陵来深圳,被人这么当面羞辱还是第一次。也不知道如何发泄这满腔的委屈。默默走到一个堆满了杂物的角落,烟还没掏出来,泪水已经顺着脸颊流了下来。这还是在厂区附近,自己还是个男人,可是无论如何,赵祺陵也控制不了自己的眼泪,泪水像开了闸一样,奔腾的流着,手里打火机有点颤抖,好不容易把烟点着了,赵祺陵狠狠的吸了一口,将脸扬起来向着天空。天依然很蓝,还是冬天,南国的冬天,透过眼泪看到的天更澄净,天上的云彩很白,因为地处惠州交界了,眼界所在,都能看见田野的庄稼,赵祺陵不能明白,为什么这么宽广的天地之间,找到自己的位置会那么难,找个天地之间能生存的空间那么难?自己到底能做什么?会不会在深圳能找到自己能做的事?会不会有个老板能给自己一个机会?伤感了好一会,泪水也不再流了,哭过后的心情,轻松了些。赵祺陵将脸上的泪水,用抹了去,想想自己兜里的钱,略觉得安慰,现在还好。起码一个月内,不会露宿街头吧,这样想想,继续找一个月工作,如果找不到合适的。那怕上工地上找活也得干了。晚上,回到了旅馆,贺辉居然找到了工作,在拿着汪老头的介绍信去的一家工厂,工厂是在去年时有委托过众力劳务工服务公司招聘,但现在早已经结束了。老板同贺辉聊了会,听他介绍了些自己,聊着聊着,老板介绍他去他朋友公司去应聘,就在他自己工厂旁边,结果还应聘上了。明天就能直接去上班了。在羡慕中,还有一点被鼓励了,深圳还是有机会,而且是各种突入其来的机会。“工资多少啊?”王世锋问到,来深圳大家都是奔钱来的,对工资是特别关心。“试用期1500,试用期后是1800,包住不包吃,工业区有食堂。”贺辉语气轻快的回答,找到工作后的轻松自信,似乎让他的人都变得伟岸一些了。“啊,这么高啊!”赵祺陵、江远鹏,还有新来的两个人都有些惊讶。“那一定是你学的专业和人家工厂需要的正好合适,人家可能正好找你这样的人吧。”魏春风也插嘴到。“应该是。”贺辉边收拾自己床上的东西,“真得是运气不错呀,我以前在家的时候,工资才300多一点。以后总能存点钱了,来深圳就不算白来了。---说起来,我在那劳务介绍公司交的250还是值回来了。虽然那老头的确是在骗人的。”“他妈的,我的钱亏大了哟,跑了两次东莞,路费都花了一百多了。那个老头,太他妈无耻了。”江远鹏骂起来。“我亏得比你更大,现在还有苦说不出,你去要求,他总是给你介绍单位面试,我觉得他就是想拖死我们。好在元宵节过完了,招聘单位应该多一点了吧。”赵祺陵想着下午的遭遇,对汪老头恨恨的。“已经多很多了,后天周一,我也开始面试了。”魏春风说。周一早晨,几个人都去到人才市场,年后的人才市场,才真正让大家觉得有希望起来,数百家企业招聘,人才市场的人流比春节的火车站还拥挤,每个单位的招聘位前,都挤着将简历高高举起的找工作的人,送出一份简历就是送出一份希望。赵祺陵也送了10几份简历出去,中午找到魏春风,准备吃了饭回去。魏春风看看只有俩人在了,带着神秘的笑容对赵祺陵说:“看你这几天,面试也花了不少钱吧?想不想挣点钱?”“挣钱?有什么可以做的?”赵祺陵心里有点激动,知道魏春风来深圳有一年时间了,过年这段时间也没上班,可是抽的烟,吃的饭,似乎不像生活压力那么大,一定要工作的样子。他一定是有挣钱的法子。“我是看你,小伙子人还懂味,带你一块去挣点小钱吧。”“谢谢魏哥,谢谢。”赵祺陵满怀欢喜,递了只烟给魏春风,用打火机点上。“你知道吧,火车站是不让空的士进入的,但是载了人就可以进火车站了,我们就搭那些想去火车站的士,空的载人进火车站,,通常司机一次给2块,要是运气好点,一天弄个10趟,20趟的,你两天的生活费就出来了。”“噢,那蛮好的。”赵祺陵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还是跟着魏春风搭车去到火车站附近,他们找的是人民路的路边,魏春风熟练的举起手,伸出二个指头,对路过的空的士招呼着。赵祺陵有些莫名的紧张,往前后看看,目之所及的地方,居然有3、4个人在比划着2的手势搭车,这尽然都是充分竞争的一份工作噢。没有魏春风描述的那么容易赚钱,的士空载的也不多,很多空的士对竖着两指的他们也视而不见,站了有挺长一段时间后,才有一辆的士车搭上了魏春风走了,上车前,魏春风招呼赵祺陵赶紧工作。赵祺陵试着举了几次手,每次脸上都腓红,感觉背上有针刺一样,一有人路过的,就觉得别人在盯着自己看一样。“又不是偷,又不是抢,又不违法,怕什么呀,别怕别怕。”赵祺陵在心里鼓励着自己,一看着有空的士来,就尽快的竖起两个手指来。“吱”一辆的士停在了赵祺陵面前,司机招呼了赵祺陵上车。到了车站,司机给了赵祺陵2块钱,拿了钱,赵祺陵迅速的往原来的地方走去,有点兴奋,这可是他来深圳后挣的第一笔钱,虽然很少。傍晚时分,赵祺陵已经做得很熟练,也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了,又上了一辆的士。的士司机挺爱说话,知道他是HN人株洲人后,说俩人是老乡,株洲附近一个县城里的。拿了10块钱,给赵祺陵:“小伙子,看你长得眉清目秀的,搞这个干什么喽。和讨饭没什么区别哩,好好的找份工作去吧。”赵祺陵一震,是的,这根本不能算是一个工作,这同讨饭还真没啥区别,讨饭的人穿得破旧一点,搭的士就是穿得稍微像样一点而已。赵祺陵突然觉得做这事索然无味,回到了老地方,等到魏春风,俩人一块回到了旅馆。  
    上帝关上了一扇门,就必然会给你打开一扇窗,当赵祺陵决定不再找工厂上班的工作时,工作就迅速的就找到了。  1995年3月的一天,深圳的天气温暖而晴朗,招聘工作的单位已经非常多,看着偌大的人才市场里的每个招聘摊位,都被招聘单位占据着,而找工作的人,更加让人恐怖,在每个招聘位置前,都挤得满满当当,交出去简历就交出一份希望。赵祺陵拿着手上的简历,在转悠,来深圳快一个月了,找销售,业务就能快速找到工作吗?自己也不确定,看到招聘要求上写着本科的,心里就犯怯,TMD,本科就比专科强那么多吗?进公司的机会都没有了。赵祺陵边走边找自认为合适的企业投着简历,也开始主动的问招聘的人要电话。在一家碧臣饮用水有限公司的招聘位前,赵祺陵安静的递上自己的简历。  一个年青人看了看简历:“刚来深圳?”  “来了挺长时间了,都快一个月了,对深圳还蛮熟悉的。”  “呵,HN的呀?!一直在找工作?”招聘的人,抬头看了看赵祺陵,仔细打量了一下。  “是,开始在找别的工作,最近才开始找业务销售的。”赵祺陵感觉嘴唇有点干,下意识的舔了舔。  招聘的人员看出赵祺陵的些许紧张,笑笑着问:“是吗?开始是找什么样别的什么工作?”  赵祺陵深吸了口气,镇定了一下心情,坦然的说:“您看,我的专业是材料一类的,本来以为自己只适合在工厂做。结果应聘了很多家单位,人家工厂里更要求经验,,也没人要。--想尝试一下,看自己能不能做业务。”  那们招聘人员点点头,问道:“你准备好做业务了吗?”  “找了快一个月的工作了,还没找到。对我打击挺大的。--我想,无论哪个工作给我,我都会挺感激,都会尽自己最大努力做好。”赵祺陵无比诚恳的表达着自己的渴望。  那个招聘的青年人,看了看赵祺陵渴望的眼神,又仔细看了看简历:“好,我招聘这么多次,没见过一个敢明明白白说自己情况那么彻底的。我觉得不错!嗯,……这样吧,明天你就来我公司上班。底薪待遇我们招聘上列得也清楚,你有什么问题没有?”。  突职其来的工作机会,让赵祺陵觉得甚至有点眩晕,包住,底薪800加提成的工作,在深圳一定能生活下去了的。卖水,送水,究竟是怎么回事,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有人要自己了,能接受自己了,自己可以在深圳安顿下来了!  “明天就上班?”赵祺陵不知道自己有什么问题要问,只是被条件反射的询问了一句。  “有问题吗?”  “没有,没有,我可以明天上班。”  “那行,你明天早晨9:00到这个地址,找我,我叫于瀚。”于瀚撕下一张写了公司地址的条给赵祺陵,“明天见!”  退出招聘柜台,赵祺陵仔细看了看公司名称,又看看公司地址,就在八卦岭,不算很远,离陈姐的岗厦村还算近的,兴奋,无比的兴奋,让已经找了30多天工作的赵祺陵重新开始了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也许深圳的奇迹会在自己身上发生了?  晚上,陈姐多炒了一个菜,又悄悄下去在商店里买了件衬衣做为礼物送给赵祺陵,深圳,在赵祺陵的眼里,重新开始新的一天了。  于瀚居然是碧臣公司的老总之一,企业是一家国有企业下属的公司,桶装的纯净水。95年的深圳,几乎没有人在办公室,厂房会买这种桶装水。大家都是买热水器烧水,每层写字楼都有一个茶水间,水是免费的。  于总主要管理业务,不到30岁的人,颇为帅气的样子,赵祺陵不无悲伤的想:靠,怎么自己知道的老板都那么年轻?自己再过五年,会不会比现在好一点哩?800块一个月,不包吃,比在家当然已经好多了,可是如果还要租房的话,这些钱怎么会够自己用呀?!真期望有奇迹发生。  于总介绍碧臣水的好处时,口若悬河,5加仑的一桶水,22块钱一桶---赵祺陵喝着水,一点没有同烧开的白开水有啥不同的地方,这是不是另一种骗人哟?于总带着几个一同招聘进来的员工,去参观生产水的车间。一台不大的机器,于总介绍说是反渗透技术的制水设备,看着两个操作人员,将哗哗流出的水,灌满各个洗净的桶子里。几秒钟就一桶,随手就将将管子拨出来,又向另一个桶子加,水花四溅--22块一桶,那不是浪费了很多?比烧开的水还洁净?不可能吧。水,如同空气一样,随处都有,有谁会买水喝呀?赵祺陵瞎琢磨着。  公司在八卦四路上,一个独立的小院子,生产工人似乎就是三四个人,有叁台送水的小货车,业务员有十几个,均兼做送水工。公司有两位跟单登记的女孩,和大家一样年纪,大约都是23、4岁。问几个先来的业务员,大家也都才来几个月时间,公司成立都才一年多的时间,除了于瀚总经理,还有一个销售部长,做了快一年多的时间。公司包住,沿着红岭北路一直朝北走,离公司大约半小时的路程,在一个僻静的院子里,租住了两套三房一厅。公司大部分人员都住一起。赵祺陵呆的宿舍里,摆放了三张高低床,有两个GD人,还有一个HB,一个HN洛阳,在大学时,也没有同那么多不同省份的人呆一间房间,出门在外,大家都很谦和,虽然完全不知道如何去卖这么贵一桶桶的水,看到有这么多人同自己做同样的工作,赵祺陵心里安定了许多。公司虽然不包吃,但请了一位厨师做饭,月底结算,每个人扣伙食费,这一点更让大家开心。起码不用自己掏钱买饭吃了。  傍晚,赵祺陵给妈妈打了个电话,妈妈一听到赵祺陵的声音就哭了,都出门快一个月,你不知道妈妈多担心你吗?一个电话,一封信都没有。你是要急死妈妈呀?赵祺陵强忍着泪水,安慰妈妈:已经找到工作了,工作包住,还有800块钱哩,比在家里上班时,工资多了二三倍了,挺好的……  95年3月下旬的深圳,天已经开始温暖,第一份工作的开始,也让赵祺陵的心温暖起来。  
    “人身体的70%是碳水化合物组成,人身体最需要的是什么?是水。人离了食物可以活15天,人没有水,只能活三天。  我们现在都是喝的烧开的开水,这有什么问题?……你们在家有没看过自己家烧水的茶壶?里面是不是都有水垢?如果你们喝水的这些水垢都被人体吸收,会有什么问题?体内也会产生结石,各种有毒物质在体内集结……这对身体是极大的损害。我们现在提倡的是喝纯净水,只有纯净水,才是最能被人体吸收的。  我们碧臣公司生产纯净水,碧臣人现在要做的事是改变深圳人的喝水习惯,改变GD人的喝水习惯,更要改变中国人的喝水习惯。”于总滔滔不绝的话,似乎让卖纯净水成了无比高尚的工作。虽然已经正式开始上班了,赵祺陵还是有点恍惚,卖水,似乎这个职业同深圳打工有点不能联系起来,家里附近的山泉水,喝着多甜,没人觉得那是可以卖钱的?县城里,似乎都是些老大爷老奶奶在街边上才卖水的?在深圳卖水?怎么卖哩?  开完晨会,业务员分成两个组,由两位销售主管带领,坐两输货车上,被拉至罗hu区的两幢写字楼楼下,每个业务员负责几层楼,送传单,介绍喝纯净水的处。  95年深圳的写字楼,每层楼的茶水间都装了烧开水的,极少有公司接受喝纯净水,尤其是还喝那么贵的纯净水。公司采取的是试饮的方式,只要有人愿意接受,公司提供一种简易的陶瓷饮水机,加一桶水,如果有人愿意接受试喝,则签一份合约即可以安放这种饮水机及送一桶水。  销售则是由业务部分组将各组人带至某写字楼下,业务员分楼层,挨家挨户的介绍纯净水,无论何时,这种最初级的挨家挨户的推广模式依然是有效的,而且免费送水试喝的销售,还是容易积累起一些客户。  第一次上门推销,赵祺陵和另一个业务员周琪生被公司销售部唐敏华分配给一个叫马波的老业务带领,在西武大厦的20~25楼开始推广。从搭着送货梯直上到25楼后,下到楼梯间,马波问:“哎,你们以前做过业务没?”俩人都摇摇头。  马波鼓励他们说:“不要怕啊,肯定很多人是拒绝推销人员的。看到门上写了推销勿入的牌子,也不要理它,当没看见。有谁看起来像经理一点,就介绍人家说,我们不是推销,我们现在只是免费送水给他们公司试喝的,喝纯净水会让身体更健康,把这张宣传单给他们看就好了。如果有人有兴趣试用,就记下联络人,公司名称,下午送水过来的时候,再签试饮水合同。”马波轻松的语气,稍稍放松了赵祺陵和周琪生的情绪,觉得送水给别人喝,应该是很容易的一项工作吧?  马波探头看了看写字楼走道,回过头来说:“这里的企业都还蛮高档的,争取我们这五层楼,一层楼能送两家公司试用,下午我们就可以送十家公司水试用了。……我们现在就开始。你们谁先来?”赵祺陵踊跃的说:“我来试试。”  赵祺陵走到最靠近楼梯间的一间房,敲了一会无人应答,进到第二间,前台小姐站起身来,温柔的笑着说:“您好,请问您找哪位?”赵祺陵有些紧张,有点刻板的说:“您好,我是碧臣公司,我们公司做纯净水,在本幢大楼做推广,给每家公司免费试用……”  那位前台小姐的脸在听到前面几句的时候,脸就已经拉下来,极不耐烦的说:“推销的不让进,没看见吗?你们都来过了,还来,不要再来了好不好呀?出去出去……”  被哄出来的三人站在走廊上,马波笑笑说:“经常这样呀,这些鸟女人,本事没本事,除了长得漂亮点,就它妈的会看不起人。”  赵祺陵心里很有些难过,深吸一口气问到:“公司以前有人来过?”  马波说:“当然啦。罗湖qu这些个有名气的大厦,公司都来过的。只是西武大厦才有4、5家客户,还有很多客户可以挖掘嘛。调整一下情绪,继续。下一个公司,周琪生你来。”  一个多小时后,几组人都陆续下到车子边,统计了一下,赵祺陵这一组要送4家公司,总共有20来家公司愿意试用碧臣的纯净水。  中午,回到公司,厨师已经将饭送到公司,饭菜不错,一群年轻人吃饭的感觉,真是香!  下午,统计了要送水试用的公司,1:30再次出发,将上午联系好的客户试用的水,送到,安装好。试用的都是三加仑的桶子,轻很多。送完试用的客户,新业务又跟着老业务去已经试用过的客户那儿,去谈供水的合约。很多客户是直接要求退订了的。退订就要回收试用的饮水机,饮水机架,水桶等,让整个下午变得非常充实。一直到天快黑了,才回到公司。  晚上,在宿舍里,大家一起同仇敌忾的说那些不好的客户,不好的人时,感觉也让人极为爽快,一起怒骂那些看不起人的前台小姐,一起骂那些把人轰出来的职员。而当大家一起说有些还好的人,还有些尊重人的前台小姐时,大家的压力都得到一些释放,唐敏华部长也乘势一边安慰大家,一边给大家鼓鼓劲:“一个小职员能有多少工资,也不过就是一千块左右,你们如果按公司牌价把水卖出去,每一桶水就提成2块,比牌价低的,只要公司支持做,一桶水也能提成1块钱。一个客户一个月买个十几二十桶水还是容易吧?一个人积累了有20、30家客户,收入不比那些小白领高?我们没必要在人家面前觉得低人一等的。只要做得好,收入会比那些坐班的白领工资高得多哩!”  赵祺陵琢磨着,卖水似乎太容易了吧?原以为自己的大专学历就算低的了,公司里居然有很多人是高中毕业,中专技校毕业的。在深圳应该是做电子产品?还是像陈姐他们那样的贸易公司?会更有机会哩?当然了,这家公司的老板总是在自己最需要工作的时候让自己上班了,而且上班不用花一分钱,吃饭是在月底扣,还是先努力干好这份工作,不然多对不起老板哩。  带着有工作,有吃有住的踏实心情,这一晚赵祺陵睡得很好。  周六,赵祺陵坐车才发现,其实八卦岭同岗厦离得不远,回到陈姐公司的宿舍,大家都在,吃完饭,年轻人没事支起了大家凑钱买来的麻将。麻将这门国粹在哪都有极大市场。二个多小时,赵祺陵居然输了50、60块钱了,本来馕中的钱就已经很羞涩,又输了那么多,赵祺陵笑得很勉强,陈姐看出他的难过和尴尬,要求大家停了,说要同赵祺陵出门去散步。魏春风一脸坏笑的调侃着说,“赵祺陵,本来嘛来这边是见见大家,见见陈姐,休息休息,一来还得你掏钱请客吃饭。我们比陈姐还欢迎你呵,有空多来!”  陈姐佯怒的骂回去:“滚你的呵,别赢了钱还戏弄人家呵,小赵才刚上班,工资都还没发过哩。切,不理他们,我们出去走走。”陈姐伸手拉着赵祺陵朝门外走了,赵祺陵咧咧嘴,想笑笑,笑得极其难看。  出了门来,陈姐细声说:“输了钱,心里难过是吧?以后别打了,他们几个人常常打,输赢就几个人之间,又都有工资,有些人也来深圳一二年时间。你才刚到深圳来,从内地来,能带多少钱呀,快没了吧?”  赵祺陵一阵委屈涌起来:“是没多少钱了,只有100多块了,下个月10号才发工资。”叹了口气又说:“可是来了,人家叫着玩玩,也不好拒绝。好在我们公司不用花钱,月底才扣伙食费。”  “没事没事,下次不玩了就是,没钱了,不是有我嘛。”陈姐眼珠转了转,看了看周围,“我请你吃雪糕吧。”  赵祺陵看着在在周围五彩灯光下,显得秀美青春的陈姐,心情轻松起来,“哪能还要你请呀,买个雪糕的钱还是有的喽,我请你吃吧。”  四月初的深圳夜晚,凉爽宜人,俩人走出岗厦村,走到靠近深南大道的草地上,草地上已经坐着许多岗厦村里居住的青年男女,在这片草坪地带,远远可以看见SH宾馆。SH宾馆以东是城市中心区,是流光溢彩的华丽,是社会名流的上层,是刚来深圳的年轻人未能企及的理想寄托之地。赵祺陵看着那边绚丽的夜空,不禁有些神伤,茫然的说:“不知道有没有一天,能混得好一点?起码不用为生活发愁吧,哎……”  “你一定可以的。你还那么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你看我堂弟,不也是打了几年工后,突然就机会来了。”  “说是这么说,你看我现在卖水的这个工作,每天的工作主要就是‘扫大楼’,一间间办公室的敲门,去人家公司推销,经常被人嫌臭狗屎一样,心里真的很难过。而且这种工作好像是个人就能做的事,根本看不到什么未来哩!”赵祺陵懊恼着现有的工作,禁不住在陈姐面前念叨着。  “刚开始工作嘛,还是好好做。再说了,先有点工作经验,再找工作也容易点呀。骑驴找马嘛,不着急。”  “当然会好好工作,我现在还有什么资格不好好上班呀。只是看不到生活会向好的希望转变的机会。”  “慢慢来,不要太急了,你看看周围。”陈姐悄悄用手指了指周围的年轻人,“不是你一人在深圳找机会,大家都在找,越年轻,机会就越多,你一定可以的。”  “是噢,大家都在找机会。”目之所及都是如自己一样的年轻人,即使在黑暗中看不见任何人的脸,仍然能感受得到空气中充满了青春萌动的味道,都在蛰伏忍耐中,煎熬的过着岗厦村里,逼仄农民房的青春日子。  SH宾馆以东,是绚丽无比的天堂,我们一直在天堂里来回的走着,看着,却无法进入;岗厦村是青年人挣扎的炼狱,是无数青年人期盼走向天堂的一个过程,而天堂与炼狱之间,只是一公里的距离而已。  
    “明天我会离开碧臣公司了。”HB的小白在吃完晚饭后,在宿舍里说,“我今天下午已经向于总说了要辞职的事。”  没有特别的惊奇,有人问:“找到新工作了?”  “没找工作,找了一个新型拖把的代理,准备回去武汉做这种拖把的销售,先会培训三天。”  “卖拖把?我们家都是用旧衣服扎起来当拖把用哎,还有代理人家的拖把事?”赵祺陵好奇的问。  “切!”小白轻蔑的看了看赵祺陵:“人有钱的家里,谁会用旧衣服来当拖把?是你们的思想太穷了,才会以为人家也都穷。我代理的这种拖把,只要用脚踩一踩踏板,拖把自动洗净,自动拧干,绝对是新产品。武汉我是唯一代理。”  “怎么和人家谈的做代理?”  “花钱呀,买的区域代理。打工?!知道吗?工---不出头的,我出来也三、四年了,一直做业务。做业务嘛,就是要逮到机会出来自己做,这样才有机会赚钱。卖水,我是卖烦了,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天天去看别人脸色,被人家轰出来,卖水那是没可能发财的喽。”  唐敏华部长听不下去了,说:“小白,各人找各人的机会,这个没问题。我知道你有业务经验,有能力,只是你在碧臣公司哩,既没有做出贡献,也没有给公司赚一分钱的。但是,公司有没有亏待过你?有没有不按时发工资?公司好不好,可以说。只是你要离开了,就这么说公司不好,不合适吧?”  小白尴尬的陪笑着说:“唐部长,我没说公司不好。真没有。就是这样送水试喝,天天用热脸贴别人冷屁股,感觉不好。自己做不下去。”  唐敏华部长说:“你觉得自己找到好的去处,我祝福你。但总不想让大家同事对你印象不好吧。我出来也5、6年了,做了几个行业了。做销售---没有哪个销售业务那么容易做。大家在深圳认识了,就是缘分,不要太贬低自己原来的公司。”  再让人燥动的瞬间也只是个瞬间,日子依然继续,深圳的5月,已经炽热得如同极夏,赵祺陵同司机小苟、周琪生在华强北送水时,当几个人将几桶水拎进电梯内时,大汗也即刻淋漓的出透,汗味在电梯里弥漫,一个女人捂着嘴鼻,另二个人也是表情嫌恶,以手轻扇着鼻子前面的空气,这些举动极让几个送水的同事讨厌,就故意的大大声喧哗,让这些人更恶心。看到他们出电梯门逃也似的离开时,大家心升一种报复的快感。恶狠狠的在电梯里朝人家的背影,再吐一口吐沫:操你大爷!  送完今天的水,下午三点的天气突然变得阴云密布,三个人还没跑到车前,打得人都生痛的雨滴扑天盖地的落下来,三个人几乎都全身湿透了。小苟将车朝公司开进时,尚在下午,却似乎已经进入了晚上时分。看着突然变得黑压压的天,赵祺陵不由得想起中学学过的课文:《在烈日和暴雨下》,觉得自己就像老舍笔下的骆驼祥子,骆驼祥子在解放前为了生存而挣扎,现在的我们又何尝不是?生活对于底层的老百姓来说,无论是解放前还是解放后,只是努力活着,尽力的好好活着。  “小周,还记得骆驼祥子那篇课文?怎么觉得自己也像那个卖苦力的骆驼祥子哩,有没有?”赵祺陵盯着窗外的扑涮涮的骤雨揶揄的问?  “妈了戈壁,我们就是它妈的骆驼祥子,就是深圳搬运工。”小苟骂起来。阴骛的天,潮湿的雨,在电梯上被人嫌弃的感觉,每个人都难过,小苟爆的粗口,让大家都有所发泄。  “搬运工是搬运工,不过,比起以前我家卖文具的时候,还是好多了。卖文具,狗日的,底薪都没有,不包吃不包住的!我干了一个多月,居然还欠公司300元。起码现在不用操心吃不饱饭,不用担心没地方睡觉。”周琪生倒是挺平和的劝着。  “真是搬运工,我也就安心了。这不还要跑业务,看人家脸色,一听见推销水,十家有九家都把我们往外赶。”赵祺陵有点颓唐。  “我现在每次去到一个地方,我就说和管理处的讲好了,每家单位送水来试用,一个月后来调查结果。真正签单的效果是不太好,不过用水试用的达成率现在真是特别高了。小赵,你也可以试试这样来做。尤其是人家试用了水之后,再去谈,那怕谈不成,也不会那么被人当推销的人赶出来了。”周琪生乐呵呵的建议着说。  这一段,周琪生的送水试用单多了很多,原来是用了这么个办法。“你没有真和管理处去讲吧?”赵祺陵有点好奇的问?  “有时候就会去找管理处,有时候还不是胡扯就行了。又不是骗人家钱,只是送水给人家喝嘛。”  “我觉得在深圳做销售,可能还是要做电子呀什么的比较好。深圳还是轻工业城市嘛,电子呀贸易呀什么的机会多一点。”  “你换工作就应该容易些呀,你大学毕业,个子也高大,长得又帅气,找工作都机会多一些呀?”周琪生不无羡慕的说。  “靠,你不要调侃我了,我大专哩。找工作都找了快一个月才找到。”赵祺陵有点丧气的说。  “你是没搞清楚自己合适做什么。你去找工厂管理,长得帅有个**用?你要发挥优势做业务呀!万一哪天跑业务,哪个富婆看上你,妈的,就不用干活了。”周琪生调侃到。  “那个富婆要找我,我它妈的一定以身相许了。哈哈哈~~~~~~”小苟也插言到,意淫的快乐,让大家高兴起来,肆意的笑着。  下了场阵雨,天也透明起来,地面蒸腾起来的水汽,反而让人感觉更闷。  周六回到陈姐宿舍,赵祺陵意外的发现,魏春风也离开了。赵祺陵诧异的问怎么回事?陈姐说,深圳嘛,大家工作还不就那么回事,这公司白天事不多,常常晚上得加班。工资又不高,他早就想着去找工作了。据说现在找了一家台湾公司工作,月薪4000元,但得出差去外地,现在已经不在深圳了。  陈姐转述了魏春风的话说:“他说回来会来这看你的,倒没想到,他对你还是印象挺好的哩,总还惦记着哩,平常没事时,也总说你人不错。”  赵祺陵和陈姐胡乱搭着话,心里在惊叹,我的天,4000元一个月啊?!这简直是一个天文数字。我也不比他差呀,我怎么就不能找到一份像这样体面又有钱的工作哩?它妈的,人好,人好没能力有个屁用?长得帅,又不是女人,女的长得漂亮,还是资源,男的长得帅或者不帅,似乎没什么区别?  陈姐看着他似乎心不在焉的样子,推推他:“你想什么呀,在给你说话哩。”赵祺陵梦怔般醒了一样说:“噢,本来深圳就没什么朋友,魏春风算很熟的朋友了,突然走了,有点不习惯嘛。”突然转了个话题说:“我也想换换工作了,卖水看起来真没什么好机会。”  陈姐说:“我知道一说魏春风的事,你肯定会有想法的。也来深圳那么久了,你如果真想换,还不就尝试着换换,骑驴找马嘛。而且你是做业务的,时间上就挺充裕的,不像我,天天坐班着。不是说,树挪死,人挪活嘛。”  九十年代的中期,深圳工作的机会很多,当真找着一些找工作的技巧,并善于加以运用时,找到工作还是非常容易,只是工作不一定如人意。  而当人成熟到一定时期,经历过一些事情,更清楚的认识自己后。会明白,一个老百姓家的孩子,好的工作,如意的工作很少是碰运气找到的,而是当个人的经验积累,对自己准确的定位,才会找到合适的工作。其实,赵祺陵前岳父的话,在很多时候是对的,一个没有高学历,没有经验,没有技能,没有关系的年轻人,想一到深圳就有让人艳羡的工作,让人嫉妒的工资,不过是痴人说梦而已,只是当每个人还是年轻的时候,都会有浮躁,都会有幻想。  赵祺陵这次找工作,花的时间和精力很少,似乎也找到了自己倾心已久的工作,在号称全球前十大的鞋业加工企业之一,珍兴鞋厂。珍兴鞋厂是有着近万人的大型企业,做工厂管理的储备干部。在深圳,可能没有人有安稳的工作,而工作不安稳时,心也就一直在飘荡。  
    珍兴鞋厂,是在深圳SHI区范围内,盐田四村。从深圳火车站坐车过去,要两个多小时,下了公交车,居然都可以看到海边的滩涂地了,除了这个巨大无比的工厂,其它都是由这个工厂衍生出来的商店,小饭馆,杂货铺。在盐田四村这个区域,它已经变成一个小社会。  鞋厂早晨7:30上班,11:30下班,下午1:30上班,5:30下班,上班时间很正常呵,可是规定了,晚上7:30加班,通常10:30下班,最迟至11:30。  基本工资:320元,岗位津贴:150元,生活费用补助:120元,其它各种补助:210元,加班费按基本工资的1.5倍支付。  当工厂教育结束时,有两个一同招聘进来的人就离开了。  虽然同预想的企业管理差距很大,赵祺陵还是安心的随着人事部的小姐进入了安排的宿舍。  一个长长的很大很通透的房间,两边各一排高低床,每边八张,共16张床,32个床位,一间房可以住32个人?一层楼有十几间房,共七层高,几幢楼排成排。赵祺陵和新来的人被分配在同一间宿舍,宿舍的人都去了工厂,文员小姐交待了明天上午上班的时间后,让大家自行准备自己用品就自行离开了。  大家一起约着到村里的小街上逛,顺便买些日用品。  “我靠,32个人一间房呀?这是我见过最大的宿舍了。我从小到大没见过这么大的宿舍。”同行的一位牢骚满腹的说。  “比东北的大车店好多了,咱东北大车店是谁交了住宿费,就可以上坑去睡。人多的时候,人挨人哩。这边好歹是一人一张床。咱不就挣钱来的嘛,能挣钱比啥都强。我是觉得来深圳就是受苦来的,要享福,咱回家去享福了!”  一个海绵床垫15块,一床毯子35块,凉席4块,一个水盆4块,一个桶子8块……在家从来没想过,100块钱不到,可以在深圳安置一个可以落脚的窝。  来深圳之前从未想到过的工厂生活是这样开始的,第一天正式上班,一个台湾领导,大家称之为台干,是台湾干部的简称。当大家列队站好后站在台前开始讲话。  “今天,你们这些人应聘来我们工厂,是按储备干部招进来的,未来你们要参与管理工厂。---但是首先,就是要你们变成有用的人才。而不是只会说大话空话的政府官员。  你们这些大陆人,自以为上过大学就了不起了?先要想清楚自己,你们能做什么?你们会做什么?干!!你们要是会做,就不会来应聘储备干部!  从今天开始,要在这里,让你们变成一个有用的人,每天上午参加军训,下午到车间实习。能做的给我留下,不能做的,趁早给我滚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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