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象棋有多少个棋子每格比棋子宽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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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五千年事物由来总集——体育分册.pdf 3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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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动员进行曲的由来
1971年,为了迎接在北京举行的亚洲乒乓球友好邀请赛,有关部门请中
国人民解放军军乐团创作一首 《运动员进行曲》。不几天就有七八位同志分
别谱了一首 《运动员进行曲》单旋律谱。经过一番评议,大家一致认为业余
创作员吴光锐写的主旋律比较好,但还需进一步加工。团领导决定派专业创
作员贾双和吴光锐一起完成这项光荣任务。
为了写好 《运动员进行曲》,吴光锐多次和运动员交心,看他们的体育
比赛,翻阅有关体育资料,反复聆听国内外一些著名的进行曲。在体育馆,
当运动员英姿勃勃入场时,吴光锐还亲自奏唱这支曲子,请运动员踏着乐曲
的节拍进行。
经过吴光锐等同志的辛勤劳动,这首豪迈的 《运动员进行曲》终于诞生
“锦标”的由来
“锦标”一词,最早使用于唐代,是当时最盛大的体育比赛——竞渡的
取胜标志。而竞渡是春秋战国时代的一项体育活动,相传为人们拯救屈原而
发起的纪念活动。但这一古老的活动在唐以前仅为划船活动,并无 “夺标”
规定。到了唐代竞渡则成了一项独具特色而又极为隆重的竞赛活动,其目的
在于争夺第一名,而不再是纪念屈原了。竞渡的程序和规则也趋向严密和完
整。为了裁定名次,人们在水面的终点插上一根长竿,缠锦挂彩,鲜艳夺目,
时称之 “锦标”,亦名“彩标”。竞渡船只以首先夺取锦标者为胜,故这一
竟赛又称为 “夺标”。“标”成了冠军的代名词。宋代以后,夺标成为竞渡
的法定规则,一直沿用到明清。
体育比赛荣誉称号的由来
鳌头 唐宋时皇帝大殿前的石级正中,有一块雕刻着龙和大海龟(鳌)的
大石板,新考中的状元在行礼时单独站在这块石板上,后常将获第一名称为
独占鳌头。
魁首 明代科举制度,以《诗经》、《书经》、《礼记》、《易经》和《春
秋》五经录取考生,每经之首称为魁,魁首即为第一。
冠军 《史记·项羽本纪》中说:“诸别将皆属宋义,号为卿子冠军”,
宋义是秦末反秦义军一首领项梁的部下。 “冠军”,言其在诸军之上,宋义
时为上将,故称“冠军”。魏晋以至南北朝,冠军成了将军的一种官,叫“冠
军将军”。唐代设冠军大将军。到了清朝,皇帝的銮仪卫及旗手卫的首领,
也称 “冠军伎”。后来人们称比赛的第一名为冠军。
亚军 亚军是竞技比赛第二名获得者的荣誉称号。最早解释词义的 《尔
雅》对 “亚”的解释是“次也”,即低于冠。周代的官制,正卿以下称为亚
卿。汉代御史大夫,地位仅次于丞相,被称为 “亚相”,史书上还有“亚将”
等称谓,因而后来人们把比赛中第二名称为 “亚军”。还有一种说法是:古
人称孟子为 “亚圣”(即第二个圣人)。后来将“亚”转义为第二,故称第
二名为 “亚军”。
季军 “季”原是“末”的意思,旧时指农历一个季度的最末一个月,季
春、季夏、季秋、季冬即指三、六、九、十二月。 “孟”和“仲”分别指一
个季度的第一和第二个月。一个季度是三个月,按 “孟”、“仲”、“季”
的次序, “季”慢慢便成了“三”的同义语。古时作战,又常把军队分为前
军、中军、后军。后军排列第三,即为季军,沿袭下来, “季军”也成了第
三名的同义语。
殿军 本来是殿后之军的意思,古时军队撒退,走在最后面的是殿军。称
第四名为殿军,是取 “三军之后”的意思。
灯光球场的由来
我国是世界上最早有灯光球场的国家,早在唐朝就用烛光在夜里比赛马
马球古称 “击球”、“击鞠”,东汉时已出现,唐朝最为盛行。《封氏
闻见记》载,唐中宗景龙三年 (公元709年)春,在为送金城公主入西藏和
亲而举行的盛典上,从昏达旦,进行马球比赛。
唐朝全盛时期,手工业发达,用石油加工成烛,夜里赛马球,就在球场
四周点燃烛炬。
《通鉴纪事本末》载,唐肃宗时,宣州司徒杨渥浩爱马球,经常昼夜酣
饮作乐,燃十围之烛击球,一烛费钱数万。
“蝉联”的由来
在某个体育比赛项目中如连续名列榜首,即被称为 “蝉联冠军”。何以
称 “蝉联”?
溯其源, “蝉联”是借助于一种昆虫的特殊生理功能,给人以联想,即
要连续夺取胜利。“蝉联”是蝉演化而成的体育术语,蝉的俗名叫“知了”
正在加载中,请稍后...智力运动会 六十四格比谋略黑白之间论英雄
8月24日,青岛市第四届智力运动会国际象棋比赛在宜阳路小学落幕。赛事由青岛市体育局、青岛市教育局、青岛市体育总会联合主办,青岛市国际象棋协会等单位承办,近400名选手参与比拼。
个人赛中,王煜坤、徐志行、杨宇轩、王衍斌、韩臖阳、李文翔、姜小扬、蔺浩天分获超快棋赛男子组前八名,陈奕如、咸赫、颜天琪、巩怡宾、王一茹、王凤仪、高涵雪、吕净恩位列超快棋赛女子组前八名。成人赛(男子)前八名为刘建东、蔺鹏、叶庆春、陈福鸿、肖航琪、郑钧玺、赵润德、徐海龙。成人赛(女子)前六名是杨晓琳、刘琳、张雪梅、李梅、何苗、高庆贵。
混双赛男女交替走棋的形式颇具特色。参赛选手们有的配合娴熟,有的欠缺默契,还有人干脆忘了规则,情急之下一人连走两步,引得一片笑声。最终,王煜坤/陈奕如,徐志行/咸赫,武相宇/高涵雪,王衍斌/颜天琪,李文翔/王一茹,杨宇轩/王凤仪获得混双赛前六名。
青岛实验初中、二十六中、平安路第二小学、市南实验小学、大学路小学、重庆路第二小学和榉园学校(并列第六)获得儿童团体前六名。少年团体赛,青岛二中、青岛实验初中、青岛二十六中、青岛一中获得前四名。
青岛市的棋牌类运动具有悠久的历史,整体水平位居全国前列。青岛市智力运动会每两年举行一届,是我市最高级别的棋牌运动综合性竞赛活动,设定围棋、国际象棋、象棋、桥牌、国际跳棋、五子棋、竞技麻将七个项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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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方说法》电影剧本
文/阿依达.波特尼克、路易斯.普恩索
译/胡祥文、詹桂荣
编者按:本片获得1985年戛纳电影节最佳女演员奖,1986年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奖,多伦多电影节最佳影片奖,卡塔赫纳电影节最佳影片奖及最佳女演员奖,芝加哥电影节最佳影片奖。
灰旧裸露的墙壁让人想起监狱的气氛。灰蒙蒙的天空下的一所校园,细雨如织。两排学生笔直地站立着,他们身穿“规定”的服装:深色外衣、领带……
四处可见阿根廷国旗。在一排拦杆后面,正襟僵立着一些成年人,看样子象是一些官务要人。从院外不时传来交通的嘈杂声、汽车喇叭声。扩音器开始播放国歌,学生和老师们随声合唱。
听,神圣的呼喊,
自由,自由,自由;
听那镣铐挣断的声音,
看那平等高责的王冠;
南方的联省已经
折服在他面前
全世界的自由人在回应。
行列中有几个学生(不久将出现在阿莉西亚的课堂上)的声音格外清楚。有一个仰望空中(一架飞机飞过),另一个面带嘲讽的笑容。显然,他们对仪式是循规蹈规的,却是没有多少“诚意”。
向伟大的阿根廷人民,致敬!
向伟大的阿根廷人民,致敬!
成人中站立着阿莉西亚,这是一位四十来岁的妇女,标致纤细(头发挽成了髻,披着灰头巾)。她撑着一把伞,她身后,是一位叫贝尼特斯的教师,显得更加“无拘无束”。
全世界自由人在回应
向伟大的阿根廷人民,致敬!
全世界自由人在回应
向伟大的阿根廷人民,致敬!
中学的走廊
落地窗透入一片淡光,走廊里窗明几净。上课的铃声响了,阿莉西亚从尽头走来,步伐活泼,一路上她与几位同事打着招呼,她穿着白色西服套装,肩上披着一件白色的风雨衣和灰头巾。
一个学监:安静!
签到簿,用一支羽毛笔写下的日期:日。
从教室里传来学生们的声音。
阿莉西亚坐在讲台前,戴着深色架子的眼镜,表情严肃。在她后边的墙上有幅阿根廷地图,再远处有扇窗户;另一边是黑板。身后墙上还挂着画图用的角尺和圆规。
七、八个学生在交头接耳;阿莉西亚看看教室,插上笔帽,合上本子,取下眼镜放在讲桌上。
阿莉西亚(起立):先生们,请你们安静……安静,请注意(她走到讲台边上,学生们不说话了)我叫阿莉西亚.马奈.德.伊瓦涅斯,你们有的人已经认识我了……我们一起要上的课程是阿根廷历史……根据大纲要求,我们将学习1810年以来的政治和社会体制,我们每周有三个课时,这并不多,我要告诉你们三件事……(她做了个手势)。
座位有五行。后面的墙上钉着衣钩,挂着衣服。阿莉西亚每说完一句话都顿一下,还做个手势以加重语气。
阿莉西亚:我不喜欢浪费时间。我相信纪律,我不会把高分当礼物。你们当中有些人还记得吧,是不是?(她略点一下头,向右又走了几步)懂得历史,就是准备懂得世界。(转向学生)任何民族丧失了记忆,都不能继续生存(右侧一排的四个学生,两个在咬耳朵,其中一人嘲笑地做了个手势以提醒注意阿莉西亚的这句话),(画外音)……而历史就是人民的记忆。(她又转向讲桌)这就是我们学的意义。(坐下,拿笔,戴眼镜,打开花名册,食指指着一个个名字)阿拉拉.赛巴斯蒂安。
阿拉拉(画外):到。
阿莉西亚:阿尔瓦尔.罗德里戈。
阿尔瓦尔(低声):到。
阿莉西亚:是哪一个?
阿尔瓦尔;是我。
阿莉西亚:阿特米.鲁文。
阿特米(画外):到。
阿莉西亚:贝劳斯特吉.马努艾尔。
贝劳斯特吉(举手):到。
阿莉西亚(画外):布曼.亚力安德罗。
布曼(笑):到。
阿莉西亚(严厉地看看他):科斯塔.奥拉西奥。
科斯塔:到。
阿莉西亚:库连.马丁。
库连(非常做作地):在这儿,太太。(学生们哄堂大笑)。
阿莉西亚(敲着讲台):先生们,请安静!
浴室和佳比的房间
门开着,明亮的浴室,浅栗色的瓷砖。佳比是个棕色头发的五岁女孩,她坐在漂着各色塑料玩具的澡盆里。阿莉西亚穿着白浴衣,跪着给小姑娘洗头发。她的发髻有点散乱。
佳比:可拿着毛巾等一会儿。我自己会把头发理好。你看。
阿莉西亚:不,别理,不然水会进耳朵!(走出澡间)
佳比(起身,玩着身上的皂沫):我做了条泡沫的连衣裙。妈妈,你也光着身子洗澡吗?
佳比的房间,墙上挂着很多玩具,近处有个大娃娃,远处有个大橱,阿莉西亚拉开一个抽屉。
阿莉西亚:好了,佳比,你自己洗吧,要是还办不了的话,就唱个歌吧,让我知道你没有淹着自已。
佳比依然满身肥皂。
佳比:好!(唱)在“我遗忘的地方。”(阿莉西亚拿起一块淡红的大浴巾甩到背上,画外)。我迈起了三小步(佳比仍站着,全身白沫,她在水中坐下,玩着水上浮着的泡沫)就迷失了方向,朝这边一小步,我记不得是否是这个样……
套房的入口.客厅
又宽又暗的房门。左边有几盆绿色植物。钥匙在锁孔里转动的声音,一位妇女提一包食品进来。她三十出头,穿着绿裙子蓝毛衣。这是女佣罗莎。她向大门旁边的一间屋子瞥了一眼。
客厅的家具是与房子一起出租的。大壁炉上有照片,是一对微笑的夫妻和一个婴儿合影,左边是面镜子。
罗莎从另一扇门去餐室,她在“补偿”:疾步走着,一边系上了淡红色的围裙,她走向尽头的一个门。歌曲由一位女人唱出,由吉他伴奏着……
朝那边迈一小步,哎,我心里怕得慌。在“我遣忘的地方”,我迈了一小步就迷失了方向……
罗莎(看着小餐厅内,气喘吁吁地):请原谅,太太。
阿莉西亚戴着眼镜,手拿钢笔在写请柬。佳比跪在一张椅子上吃着面前盘子里的东西。前面正中的桌子上,一个长颈瓶里装着桔子汁。墙上有面镜子,一幅画和一个陈放着照片的镜柜。罗莎进来,绕过桌子朝佳比走去。
罗莎(画外):火车又晚点了。
阿莉西亚(把身后录音机的音量调小,看着罗莎):不要紧,罗莎,你姐姐怎么样?
罗莎:很好,谢谢。(阿莉西亚看请柬。罗莎到左边俯身吻佳比)佳比,你好吗?
佳比:很好,妈妈给我做肉了。
罗莎:妈妈做的肉肯定比我做得好吃!啊,太太(阿莉西亚看着她),我跟路易莎太太说了,她叫你别忘了你们的老同学的聚会。
罗莎拿起大颈瓶给佳比倒桔子水。
佳比:划掉罗德里戈。你划了吗?
阿莉西亚:不,还没有。(看请柬)因为可能他在你过生日的时候会碰见多洛雷斯,他会跟她和好。(看看佳比)
佳比:不,他已经有另一个未婚妻了,划掉他,你划掉了吗?(阿莉西亚温柔地抚着她的下巴)
罗莎用佳比的叉子戳了一块肉给她。
阿莉西亚:多洛雷斯应该很高兴,有你这么个孤独的朋友。
佳比(接过罗莎递给她的叉子吃肉):什么是孤独?
阿莉西亚和罗伯托的卧室
卧室右侧有两扇门通向另一个房间。两扇门之间有面大镜子。通过敞开的门,可见阿莉西亚穿着浴衣、在邻室中化妆。电视的声音很低,镜子里反射出屏幕的蓝光。
电视:我们痛心地看到一些宣传机构越权散布一种对稳定有害的说法,鼓惑颠覆性的意识形态……
从镜子中可以看到罗伯托来了。他是阿莉西亚的丈夫,怀中抱着一个大包。他五十来岁,穿浅色套服,仪态潇洒。他手扶门框观察了一会儿阿莉西亚。
罗伯托:你还是这样?(他向前走,蹑手蹑脚,准备让她吃一惊。)
阿莉西亚:晚上好。你呢,你不该穿衣服吗?
电视:……军队正准备与入侵分子战斗。
阿莉西亚起身向他走去。
阿莉西曼:不吻一下吗?(罗伯托拆开包,他笑笑,又打开盒子,里面是个淡红色的赛璐珞娃娃和几个附件。画外)哦,你买的?美极了。佳比要喜欢坏了!(她过来抱起娃娃转了一┱嫦笕獬さ模疵
罗伯托坐在扶手椅中,阿莉西亚站在他身边。罗伯托(抚摩了下妻子的身体,掩上她的浴衣。):当然。
阿莉西亚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坐在他膝上,吻着他的颈,笑着;佳比穿着睡衣,张嘴打着呵气,看了他们一会。
佳比(甜甜地):爸爸。
罗伯托正与阿莉西亚接吻,他转向孩子。(笑道):你在这儿干什么?
他抱起佳比,佳比笑了。他把她带到她的房间。
罗伯托:好了,上床去!(钢琴声起)
佳比(从远处):爸爸,你给我买的牙膏,太辣了……
阿莉西亚想入非非地抚摩着娃娃的头。她把它放回盒子中。
马西(画外):但是,应该承认这曾经是一场极大的恐惧……
一些人坐在柜台前,面前放着鸡尾酒……顾客显得文雅,男子穿套服,女士则穿着晚礼服……室内较暗,几盏灯放射出黄色的光线。
马西边走边说。
马西(碰到柜台边一位女士的肩膀):我太太怕我心机梗塞(他到了尽头三人那张桌旁。丹特双肘支在柜台上转向他。另外两位是罗伯托和安德拉德。大家微笑着)这种生意,只要疏忽一个细节……
安德拉德:啊,如果你疏忽一个细节,那是你的问题,马西。
马西:我?
安德拉德:当然。
马西:我是执行别人的指示。
安德拉德:是谁指示你做的?
马西:好了,大夫,你……伊瓦涅斯(转向罗伯托)甚至丹特(手指丹特),你们和我的人把一切都筹划好。
丹特:我们给你出主意,马西,我们不过是几个顾问。
安德拉德(向门口进来的人):啊,我们以为你不会来了。
将军(边走边说):请原谅!
安德拉德(画外):埃尔维拉呢?
将军:我把她留在家里了,以示惩罚。
远处的一张桌子。玛丽拉,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穿着晚礼服,起身过来拥抱了他。
玛丽拉:为什么我的朋友受到惩罚?也许是一个军事秘密呢?(阿莉西亚也坐在那张桌旁,她站起来)。
将军:可是在家里,是由她指挥!让人心颤。怎么样?伊瓦涅斯?
罗伯托(笑着):你怎么样,将军?
镜头映出其他被邀请的人。
蕾希娜(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双肩裸露),:不,不,为什么?
米雷,三十来岁的美国人,金发,白上衣,红领带。玛丽拉和罗伯托走过来。
玛丽拉:米雷,你夫人,你不会跟我说把她弄丢了吧?
米雷(带有浓重的美国口音):她在那边正谈话呢。
阿莉西亚过来,双手从后面搭到丈夫的肩上。她的黑色夜礼服非常漂亮,一块薄绸巾(同样是黑色)部分地遮盖住她那裸露的背部。
蕾希娜看看身边的一个男人。
蕾希娜:我家佣人在马尔维纳斯群岛本来有表亲,人家甚至不屑通知她――他们还活着。战争失败已经一年了,对我来说真是一种恐怖。
男子:是一次战役失败了,我的小蕾希娜,不是战争。
蕾希娜:你不是说你们想继续打下去吧?(男子凝视着她)
安德拉德(画外):上星期,我在西班牙……
八位来客围坐在丰盛的餐桌周围,米雷和将军一左一右,米雷身边是他的妻子蕾希娜,然后是罗伯托,阿莉西亚坐在顶头;他们对面,玛丽拉坐在将军右侧,她旁边是她的丈夫安德拉德;最后,饭桌顶端,阿莉西亚的对面是丹特。他们吃着饭。刀叉的声响。
安德拉德:……正和一个社会主义企业头目巴列斯特劳斯谈话,他一直是社会主义者。你知道他所说的吗?(看看将军,将军转向他)“我们在佛朗哥(指西班牙独裁者佛朗哥)时期生活得更好”,当然,现在他们在朝,他们不知道该把责任推卸到谁头上。
玛丽拉:真没有办法。已经二十五年了,我试图让他明白在饭桌上谈生意,不仅是缺乏教养,而且于消化不利。
安德拉德:谁谈生意?
玛丽拉:好,谈政治,这更糟糕!另外,这是我们女人的错,我们没有喧宾夺主。来,蕾希娜,谈谈你的小家伙……听说这孩子很不寻常。
蕾希娜:对,他很漂亮(她微笑着转向米雷,在桌下把手放在他的手上)。
玛丽拉:一生下来就重达四分斤,难以置信吧!(看看将军,又转向他们,但仍不时瞥将军一眼)看着他们也难以想象,可能是混血。(做作地一笑。餐桌左侧,米雷用餐巾擦嘴。画外)你、米雷,不怀疑别的人吗?
米雷(有点局促):哦,不,不,我母亲是,曾是个身材高大的女人,那就没有……(蕾希娜转向他)
人们笑起来。
玛丽拉(用英语):我是开玩笑,hombre(一种西班牙纸牌戏)!你不用替自己辩解,(用西班牙语)你呢,罗伯托?你女儿出生时你也在场吗?
阿莉西亚讨厌地撇下嘴,瞟了玛丽拉一眼;她完全明白了后者“最终要怎样”。罗伯托似乎无所谓,他只微笑着,看了问话人一眼,继续用餐。
罗伯托:不,与米雷相比,我更象你的丈夫,(看看安德拉德)我们属于另一代人。
玛丽拉笑了,她丈夫安德拉德有些生气地看着她。
玛丽拉:属于另一代的人,我觉得是阿莉西亚(阿直视前方)在这些事情上,你不太时髦,是吧,亲爱的?
阿莉西亚:是的,我不太时髦(喝饮料)。
众人沉默了一会儿,只见刀盘声。
将军(转向阿莉西亚):这个小姑娘现在该有四、五岁了吧?
阿莉西亚:她马上就五岁了。
丹特(大笑):真的,你们两个不太一样啊,罗伯托?
罗伯托(平静地):这正是魅力所在,不是吗?
玛丽拉(尖刻、阴险地):嗯,我想魅力是该在某个地方(安德拉德看着她)。
夜幕下的街道,行人寥寥无几。有几家店铺的橱窗还亮着灯。
阿莉西亚和罗伯托行至一酒吧门前。
阿莉西亚:这些事情总是彼此的:我,我觉得她是个婊子;她认为你配一个没有生育能力的女人绰绰有余。你以为安德拉德没跟她说过?来龙去脉她都清楚……她开始对那女呆子和美国人的儿子还感兴趣……(模仿玛丽拉的声音)罗伯托,你女儿出生时,你在场吗?
罗伯托:好了,阿莉西亚,你正在为一件蠢事大做文章。
他们拐进一条光线更暗的街道。
罗伯托:即使佳比是被一个娼妇带来的或是我们从茨冈人那儿偷来的,又关她什么事。
阿莉西亚(激动地):当然与她毫不相关,很明显,与她毫不相关,但是她知道事情与我相关。对此,她和她丈夫是一致的。(赶到丈夫前面,绕过车头,准备坐右边的位置;罗伯托往车左边走,准备开车)。你看见他讲粗话,带着那副样子“你们瞧着,谁敢反驳我,我就把他赶走!”而她呢,只能把她的佣人赶走(开门上车),这就让我们大家倒胃口了。你注意了吗?她曾把美国佬叫作绿头乌龟,说蕾希娜是窑姐,你是可怜虫,她丈夫没教养,我是笨蛋。这么多,只用一句话(笑)。将军是她唯一没有碰的人。应该承认她也有她的界限。
依然是那间教室,但显得很乱。讲台上,三十来岁的语文教师贝尼特斯,戴着眼镜,正在读课文;学生们看着、听着,有的坐在椅子上,有的坐在课桌上。他似乎有点儿忘乎所以,站起身,绘声绘色地继续朗读。
贝尼特斯:莫雷拉打开门冲出去(扔掉手上的粉笔,抓起角规,当剑舞着),决心最后一战。军官和他的士兵们面对着他,勇敢地防御他凶猛的攻击(学生们在他周围活动着,假装向他“射击”),但他们不能抵抗他突然的进攻。(走下讲台,学生们围住了他,凭着“剑”,他“杀出重围”)纷纷后退直到在峡谷中迷失了方向……嗯!往右往左(回到讲台上)。奇里诺中士吓破了胆,藏在石井栏后面,莫雷拉确信自己是单枪匹马,准备爬墙逃走(一屁股坐在讲桌上。他后背穿衬衣的学生比划进攻的动作)。中士看见他爬上墙头,就趁机拿起他的武器。感觉到肩上有冰凉的刺刀尖,莫雷拉……(背后的学生用圆规的尖脚戳住贝尼特斯的臀部。贝尼特斯笑了)。
学生们:好样的,奇里诺!
贝尼特斯:不,等一下……莫雷拉向中士开了一枪(转身用角规向学生“射击”)砰!
黑板前的那个学生用双手捂着肚子。
学生们:不,老师,不!
穿着外衣的学生们很活跃,有四个还坐在桌子上。教室里一片喧哗。
迪尔金:就这样,干得很好!象个警察!干得漂亮!
穿衬衣的学生朝地图转过身,他自称受伤了;教室尽头的那个学生紧贴着墙,做出一副非常疼痛的样子;贝尼特斯躺在讲桌上。
贝尼特斯:莫雷拉身负重伤;维森塔从左侧背景处出现了……谁来扮演维森塔呢?
他正用角规寻找着,下课的铃声响了。只见一个学生将手指向“同性恋者”――坐在教室中央的库连,其余的学生立即将他抬起来,扛到肩上。有一个学生还顺便吻了他一下。
学生们:库连上!库连上!库连象她!库连象她!
库连被抬过来放到讲台上。贝尼特斯仍躺在讲桌上。库连低头看台词。
贝尼斯特:来吧,库连!
库连(念词,带着女人的腔调):让我过去,胆小鬼们!
学生们:哎,野女人!
库连(向贝尼特斯欠着上身):胆小鬼们……她一见他,就扑到他身上,忧伤极了。
学生们拼命地鼓掌,有人还把库连的围脖折成一块三角巾披在他头上。
贝尼特斯:一个遥远的声音,犹如宣告他生命的终结,唱出这些诗句……(手指向一个学生)阿特米!
阿特米:现在,我将前途交给我那未卜的命运来决定……
阿特米充满激情的念着,他周围的学生们手舞足蹈起来。
库连:胡安,我的胡安。
阿特米:因为心爱的人是地道的阿根廷人……
库连:我心爱的人,他不会死去。
阿特米:不要害怕死亡,因为高丘人既老练又强健。
教室里渐渐安静下来:学生们看见阿莉西亚走进来,后面跟着三个学生。阿莉西亚表情严肃,显然,眼前的情景使她不快。她登上讲台,严厉地看了一眼黑板前穿衬衣的学生。贝尼特斯还躺在讲桌上;学生们纷纷返回各自的座位。
阿莉西亚(对贝尼特斯):你好。
在阿莉西亚冰冷的目光注视下,贝尼特斯爬起来,拿起粉笔盒,慌忙中弄掉了几根粉笔。他收拾起自己的东西,可是将一副象棋子遗忘在桌上。
贝尼特斯(对阿莉西亚,挖苦地):文学总是遇到历史。
坐在讲桌前的一个学生弯腰拾起掉在地上的粉笔;阿莉西亚把包放在讲桌上,取出自己的东西;贝尼特斯把角规放在黑板槽里,转身接过阿莉西亚(阿并未看他)递给他的烟盒,放进衣袋,然后走到门口,整理一下领带,回头看看学生们。
贝尼特斯:再见,先生们。
学生们起立,仍然微笑着。
学生们:再见,先生!
贝尼特斯走出教室,没有带门,随后又返回关门。
幼儿园前的街道
幼儿园是一幢美丽的房子,一个小花园将她与临街的低矮的栅栏分开。因为天热,接孩子的人都身穿轻便服装,颜色也多为鲜艳的;人行道上,绿树成荫,更令人产生一种安静和空间感。
阿莉西亚身穿深色衣服,领着一身粉红的佳比走来。
佳比:你知道吗?马卡雷娜的妈妈总是不能从幼儿园走。她说她必须整天留在那里赎罪。今天,她妈妈要走。她不干,抱着她的腿哭呀,哭呀。
她们来到阿莉西亚的汽车旁,这是一辆白色的小轿车。阿莉西亚打开后门,让佳比上车。离她们不远的道旁,一上岁数的人正把几个孩子弄上一辆面包车。
一家豪华的餐厅,陈设多为红色和白色的。室内宽敞、明亮,有十几张餐桌;尽头暗红色的窗帘使从橱窗外射进来的光线变得柔和。阿莉西亚从门口进来,身穿笔挺的深色长裙。她看见坐在门口一张桌旁的四位朋友,就张开了双臂,走过去与她们拥抱。
阿莉西亚:什么时候我失过一次约?
多拉:你也许从不迟到?你好吗?
苏萨娜:恰恰今天我得早点走。
玛丽拉(对阿莉西亚):你真绝了。瞧,多么漂亮的裙子!(对其他人)她是不是美极了?
阿莉西亚(象时装模特儿似的原地转了一圈):是新的。(对玛丽)可是,你多么苗条呀,你!
玛丽拉:我?苗条?我开始执行我的特定食谱已有半个小时了。
多拉:你还留着长头发?早过时啦!
在一架漂亮的平台式钢琴后面,一个女子在弹奏着。她散开的头发披在肩上。
苏萨娜:我打赌你不知道是什么促使你来的,是她们的友谊吗?哪一位?你永远猜不到?
阿莉西亚向钢琴靠近了些,微微俯身观察着演奏者。
路易莎(画外):你们不想留给她反映的时间吗?
阿莉西亚(又惊又喜,低声叫道):安娜!
阿莉西亚回头看看几位朋友,又走近钢琴,在安娜身边坐下。安娜微笑了,阿莉西亚热烈地吻了一下她的拇指以示感谢。
阿莉西亚小声用英语:昨天。
安娜微笑着用英语:明天。
她纤细、美丽的双手还在演奏。
她们相互对视、微笑着,好象真的很幸福,互相非常温柔地拥抱。
苏萨娜(画外):我在超级市场碰见她。你不知道她象什么……象我们的祖母。
玛丽拉:事情就是因为她头发金黄,皮肤细腻,而细皮肤的女人马上就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埃丽萨:你说什么呀?你就是头发细,皮嫩肉嫩的,你不知道发生的事情吗?
苏萨娜(对埃丽萨):你让不让我说?(对其他人)在整个马尔维纳斯群岛战争期间,别人把她的儿子遣送到南方去了,你知道,那是她剩下的唯一的儿子。
多拉穿着红色长裙,戴着大项链,不以为然地听着。
阿莉西亚(画外):其他孩子怎么了?
玛丽拉:长女结婚了,阿莉西亚,她走了……
多拉微笑着把一块点心放进嘴里,鼓鼓囊囊的。
多拉:她的孩子都成了颠覆分子。她大概就是这样教养他们的。
路易莎:你,你怎么知道他们是颠覆分子?
多拉:得了,路易莎,劳驾了!之所以别人把他带走,总是因为有什么事,不是吗?
阿莉西亚:你们在谈论什么?
路易莎:还是换个话题好……
玛丽拉:安娜,你儿子怎么了!他现在该长成大人了吧?
安娜在方格外衣里面衬的白色紧身上衣微微敞开着。她手拿着烟卷,神态疲惫,莞尔而笑。
安娜:二月份他十七岁了。
路易莎:巴勃罗已经十七岁啦?我的上帝,安娜,你都成老太婆了。
安娜:你不记得他是跟克拉拉的大女儿同一周出生的了?还有人说我们是两个“监禁的气球”?
阿莉西亚和玛丽前仰后合地笑起来。
安娜:克拉拉,她从不来吗?
玛丽拉:不是,她去阿拉斯加快五年了,你也是那时候走的,是吗?
安娜(玛丽拉话音未落):不,我,我是七年前走的。
多拉:整整七年了?
安娜:对,1976年走的。再过两个月就七年了。
她盯着多拉,完全明白她最终要说什么。
阿莉西亚和玛丽拉交谈着,但谈话声音难以听到。
多拉(嘲讽的样子,近乎恶意):那,你回来是要留下?
安娜:我还不知道。
多拉:在冷酷的流放和温暖的家庭之间,大家都不能进行选择。你不相信我们会同情你吗?
安娜(严肃地):你知道这些年我一直很想念你。
多拉:不是真的吧?
安娜:我向你起誓,你总是出现在我的脑海里。当我又见到你时,我一下子回忆起一切。
多拉咧着嘴,似乎在笑;安娜目光炯炯,表情坚定;埃丽萨和苏萨娜全神贯住,埃丽萨象是明白了,不时点着头;阿莉西亚和玛丽拉感到很尴尬。阿莉西亚表情严肃,她垂下眼睛。
安娜:因为你依然是你,丝毫未变。然而,很多年过去了,许多事情发生了,你依然是你。和那个向女学监告秘的人一样!和那个给我几个盐瓶还要我付钱的人一样,而当时我睡觉时只能在地上铺一条破褥子!
多拉继续勉强微笑以保持常态;安娜更无情了,冷静地一字一句地说着。
安娜:那么现在,多拉,卑鄙的同学,令人难以忘记的婊子女儿,你为什么不会滚开呢,嗯?
佳比的房间
房间里的护墙纸是浅颜色的。佳比穿着薄薄的睡衣,抱着一个布娃娃;安娜穿着白衬衫,短袖的,前胸微微敝开,戴了一条小项链,她深情地看着佳比。
佳比:在那么远的地方,你怎么生活?你有孩子吗?
安娜:有,不过他已经长大了。他不再喜欢听故事了。
安娜摇摇头;佳比指着布娃娃。
佳比:我女儿的头发丑死了,象一把扫帚。如果我把头发剪掉,还会长出来吗?
阿莉西亚走进佳比的房门。
阿莉西亚:好了,佳比,说够了,上床吧。
佳比:不,再讲最后一个。
安娜微笑着,看看阿莉西亚又看看佳比。
安娜:讲看不见的颜料?这是一种颜料,它能使东西都看不见了。比如说,给床抹上颜料,床就消失,你亲爱的妈妈进来,她会以为你是睡在空中的。
阿莉西亚笑了,手放在安娜肩上;佳比拿起一个木偶。
佳比:妈妈,她象多洛雷斯,是你孤独的朋友吗?
安娜把头枕在阿莉西亚的脖子上,两个人闭上眼睛,享受着这一充满温情柔意的时刻。
阿莉西亚、罗伯托和安娜在一张桌子上吃晚饭。两个女人谈笑风生;罗伯托则非常平静,近于呆板。
阿莉西亚(对安娜):那所中学太可怕了,我的上帝!你记得克拉拉把它叫作“地狱”吗?
安娜(笑着):有道理。
罗莎穿着佣人的衣服(带领子、短袖的黑色连衣裙,袖子边和围裙是白色的),端着盘子进来,上面是调味品。她端到安娜面前,安娜取了一点。
安娜:佳比是个奇才。她说我是“孤独的朋友”。
阿莉西亚:真可怜,她可不能说“孤独”。她喜欢这个词就到处乱用。
她们的谈话使罗伯托感到厌烦。
罗伯托(对安娜):你打算留在这里吗?
安娜:我还不知道。
罗伯托摇一了头,用刀子切肉,吃起来。
阿莉西亚微笑着,显得很快活并有些“心不在焉”。安娜饮酒。
安娜:你令人陶醉,阿莉西亚。你知道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你穿裙子,欧洲对你有好处吧?你这样显得更美了。
罗伯托打量着安娜,似乎在欣赏她的相貌,又象是蔑视她。
客厅和阿莉西亚卧室
安娜和阿莉西亚舒服地坐在大沙发上。她们面前一张小矮桌上放满了水果、玻璃杯。碗橱上有个咖啡壶和一瓶酒。阿莉西亚半躺着,眼镜戴在鼻尖念着信,两人似乎有几分醉意,大笑不止。她们松弛的样子与晚饭时罗伯托在场的拘谨气氛形成了对比。
阿莉西亚(大声念,时而结巴):我在这里,被抛弃在加拉加斯,比人们习惯接受的浪漫的牺牲者还重八公斤,带着三个妙龄女儿。她们已经发现唯一构成她们与自由之间的障碍的蠢妈妈……为了重新获得少女般的灵巧身躯,我快把自己饿死了,每天要绕着我那孤独的床跑5公里。(对安娜,声音更大)大胖子!
罗伯托坐在床上,背靠着枕头。一盏床头灯亮着,床头柜上有一杯酒。他在翻阅一份卷宗,不时传来两个女人的谈话声。罗伯托难以集中精力。
阿莉西亚(画外):……没有一个中意的男性。
罗伯托合上卷宗;阿莉西亚伸展开身体,两腿朝前伸直。
阿莉西亚:四十岁,怎么搞的?我怎么没注意我已经四十了呢?胖子……
她笑起来,把信叠好;安娜手拿着烟,摇晃着站起来,摆了一个姿势,显露出她的苗条身材。
安娜:哎,我们了不起。
阿莉西亚:真了不起!……在胖子家,我们那时喝蛋汁酒。
罗伯托眯着双眼,紧靠在枕头上。一会,他双眼又睁得大大的,望着空中,沉思着;阿莉西亚取下眼镜,手放到额头,看着安娜往两只酒杯中倒蛋汁酒。
阿莉西亚:我,我生了一场病。我对你说过吗?没有,没有说过。我四十岁生日那天,罗伯托请我到一家很雅致的、要高价的餐馆……而我……却中了毒,不得不卧床三天。
两杯蛋汁酒放在沙发旁的小桌上。
阿莉西亚:哦,上帝,卧床三天!医生来了,我从来没病得这么厉害……
安娜:与罗伯托还不错,是吗?
阿莉命亚:还好。
安娜:一切都好。照这样,回来能使人高兴。
安娜绕过桌子,递给朋友一杯酒,在她左面坐下。
阿莉西亚:为什么你当初没通知我你要走?连个纸头都没给我捎来?
安娜:我走得太急,无暇一一告别。^
阿莉西亚:为什么那么急?
安娜:咳!你知道被蛋汁酒灌醉了是什感觉?
阿莉西亚:真讨厌,你不想跟我说。
阿莉西亚放下杯子,靠近安娜,手搭到她的肩上。安娜踌躇着叹口气,皱起眉头。
安娜:你去过我在拉普里达的房子吗?
阿莉西亚:没有,没去过那房子。
安娜:门上有一张关于加德尔的广告画。他们把它弄了个稀巴烂(两个人笑得前仰后合)。他们用脚把门踢开,套住我的头,把什么都砸了。然后他们把我带上一辆车,几只脚踏在我身上,给了我狠狠的一棍。我醒来时已经一丝不挂,躺在一张桌上。他们开始拷打我。(停顿,表情变得严肃了。阿莉西亚也止住了笑)后来,有个戴听诊器的人走来,让他们住手……我不能肯定那是同一天发生的事,我有点儿丧失了时间的观念,我体内好象什么组织被毁坏了,再也修不好了……现在,有时我早上醒来,还喘不上气……当初,我被吊在那儿,他们把我的头按进水桶里……七年后,我还觉得憋气(艰难地呼吸着,一手放在胸前),我从那儿出来的时候,听说我在那儿呆了三十六天,我体重掉了十二公斤,他们给我用了所有的刑……起初,我免遭他们的强奸,你知道为什么?(开始哭了)因为到房子里来的那个家伙,我唯一看见脸的,对我微笑着说“你,我把你留给我”……后来,我一听到他的声音,我就发抖,害怕,在大街上,在地铁里。
安娜嚎啕大哭;阿莉西亚目光中露出慌乱。
阿莉西亚:可他们为什么对你这样?为什么?阿妮达?
安娜:起初,他们问我有关佩德罗的问题;我呢,我对他们讲了真话:说我有两年没见到他了……他们又问我,我又重新那样回答,于是他们就悍然地用拳头、电刑、水桶一起上……
安娜擦着眼泪,阿莉西亚搂着她的脖子。
佳比安静地在布娃娃身边睡着。一阵泣不成声的谈话声传来,佳比睁开了眼睛。
阿莉西亚:佩德罗干了什么?
安娜(惊慌地):佩德罗已经完了。在他们问我有关他的问题时,他可能就已经死去了。
阿莉西亚(严肃地):你控告了吗?
安娜(痛苦地嘲讽):真是个好主意!我可没想过!可是,你向谁控告?
阿莉西亚(郑重地):说到底……要是你没干什么坏事,怎么这个,向谁控告?
安娜:那个地方……都住满了……有时,简直难以弄清是我在尖叫,还是其他人。有在那儿失去孩子的孕妇……还有的是带着孩子去的……因为他们的孩子被卖给那些不问孩子来历的家庭。
阿莉西亚被震惊了,目光中带有责备,她转过头,十分慌乱,象是被人揭了短。
阿莉西亚(粗暴地):你为什么讲这些给我听?
阿莉西亚起身走开;安娜微微皱眉,对阿莉西亚的反应很吃惊,她用手抹掉眼泪,思索着。
安娜坐在沙发上,手插进头发里;阿莉西亚穿上鞋,转身在桌上放下什么,然后看看安娜。
安娜:我从未对任何人讲过,只给一个特别法庭写过材料。真是难以相信(穿上鞋和外衣,俯身拿起她的包),我觉得我有罪。
两人面对面站着,阿莉西亚走近安娜,帮她整理外衣的领子,吻她以示再见。
安娜:再见。
阿莉西亚把矮桌收拾了一下,把剩下的吃的装进一个盘子:糕点片、杯子、苹果、面包……
阿莉西亚叠起一封揉皱的信。她来到长沙发前,把垫子放好,叠好红毯子,然后走近一个小书橱,整理一些信件。她拿起一张照片。
阿莉西亚头发散乱,面色疲惫、忧伤,凝视着手中的照片。突然,她惊讶地跳起来,同时叫了一声。
慌乱中,她扔掉了照片,碰翻了杯子;佳比来到她身后,把手放在她的腰间。
杯子掉到地上,稠黄的液体溅到一张微笑着的小姑娘的照片上;旁边还有佳比、阿莉西亚和罗伯托三人照片及其它一些照片。
阿莉西亚俯身跪下,脸贴在女儿脸上。
阿莉西亚:佳比,你吓了我一跳。去吧,上床!
她抱起佳比,稠稠的蛋汁酒继续扩散。
阿莉西亚坐声讲桌后面,头微倾,抵在拳头上。她衣着仍很典雅,系着一条薄围巾,头发挽成了一个完美的发髻。
一名学生,恰佩,穿着深色西服,白衬衣,打着领带,站在黑板前。其余的学生看着他,他们同样都穿着规定的服装。
恰佩讲话时有停顿,他小声咳嗽以清清嗓子。
恰佩:莫雷诺的很多文章说明了他的共和思想,因而值得重视。其中有一篇是他在十二月五日之后拟定的取消等级称号的法令。那天,一个军官,看上去是被灌多了(哄堂大笑)……醉了,我不记得他的名字了(看老师)。
阿莉西亚:不要紧,继续!
恰佩:这个军官……好,历史书上只是说他“在瞻仰萨维德拉时胜过平时”。不过,我相信他把他称为皇上或类似的什么东西,不管怎样,一些非民主主义的头衔。
阿莉西亚:他对等级称号说了什么?
恰佩(不自在地):取消等级称号。
阿莉西亚(有点儿心不在焉):那当然,可是你记得莫雷诺的原话吗?
恰佩(低声)。不记得。
阿莉西亚(看看全班):谁记得?
杜兰(举手):我记得,夫人。
阿莉西亚用钢笔示意他起立,并用同样的动作示意恰佩返回座位。
杜兰(咳嗽了一下,其余的学生暗暗对他起哄):他说,在议会成员之间除座位排列外,不该有其它的不同。他还说,在这份文件里,一个布宜诺斯艾利斯的居民,即使喝醉了,或睡着了,也不应该说那种违背国家自由的话。
阿莉西亚:很好,杜兰。
杜兰坐下,他后面的学生为了他的“卖力”,打了他脖子一下。
阿莉西亚:还有谁能铪我们举出另一篇能表明莫雷诺共和思想的文章?
右侧靠墙的一行学生中的最后一个,把例数第二个学生(费尔柯维奇)的胳膊抬起来,自己把头埋起来。
学生(用假嗓音):我。
费尔柯维奇(屈从):好,我……(其余人哄堂大笑)……还有发表在《加斯塔》上的那一篇,是论述出版自由的……
他偷偷看书,无拘束地挠挠耳朵。
阿莉西亚:你是……
费尔柯维奇:我是费尔柯维奇。
阿莉西亚:费尔柯维奇先生,为什么你不站起来发言?
费尔柯维奇(起立):我不了解他……其实,我什么也记不住。我父亲总说什么也不应该记!
学生们笑了,阿莉西亚看着他,也被逗乐了。
阿莉西亚:好吧,你父亲好象很明智。但你不是记住了文章的含义吗?重要的是含义。
费尔柯维奇:那是当然。这就象某件……人们不让真相公布于众的事,嗯?人们看见走向胜利的是谎言、贫困、愚昧……最终,别人杀他不是没有原因的。
阿莉西亚:杀谁?
费尔柯维奇:莫雷诺!我是说,别人把他扔进水中不是毫无理由的!
阿莉西亚看了看全班,放下笔,起身走了几步。
阿莉西亚:对,不是毫无理由的。人们把他抛入水中,这就象在海上,人们处理死者那样。航程太远了,人们难以在船上保留尸体。
迪尔金(另一学生):对,夫人,莫雷诺是被毒死的!(学生们起哄)没有什么可笑的!
阿莉西亚:听着,这只是一个假设,一种在某一时期时髦的假设。对此有些人喜欢轻易相信,但是没有证据。
科斯塔(另一学生,低头看书):没有证据,那是因为历史是刽子手写的!
别的学生都有些局促不安,望着别处。科斯塔慢慢抬起头,看着老师。阿莉西亚同样显得局促不安……科斯塔合上书本,站起来向老师走来。
科斯塔:我叫奥拉西奥.科斯塔,夫人。
阿莉西亚:科斯塔先生,请你出去等一下。
科斯塔把笔放入外衣口袋,看看老师又看看全班同学,慢慢走出去。
阿莉西亚:这是一堂历史课,不是辩论会。那么如果有谁要发言,就须举手,经我许可。因为无纪律,我们即不能学也不能教!
她沉思着……
佳比(画外):而你,你是个耍花招的魔术师还是个真正的魔术师?
阿莉西亚的客厅
屋里有许多与佳比同龄的孩子,两三位青年妇女照看着他们。房间是用气球和彩旗装饰的。一个女孩在吹气球。一穿淡红色上衣的男子在表演魔术,孩子们饶有兴趣地观看着。
魔术师:一个真正的魔术师。
他弯腰向小观众们展示,一个带盖子的容器,然后摇动容器,他直起身,揭开盖子,火苗呼地窜了出来。
魔术师:看,朗姆酒火烧煎蛋卷!
他又把盖子盖好。当他重新掀开盖子时,火焰消失了,飞出一只鸽子。
一个孩子:看见了吗?一个真正的魔术师!
厨房里很明亮,只是因为过节才略有点凌乱。阿莉西亚快步走进来,把手上的两个彩色纸板放在靠门的小橱上,走到冰箱旁边。
阿莉西亚:罗莎,冰箱里还有可乐吗?
厨房的另一角,罗莎和纳塔正忙着。纳塔是罗伯托的母亲。她们装饰着生日蛋糕,罗莎手里拿着一包糖。
罗莎:冰箱吃不消了……
阿莉西亚打开冰箱,笑了。她取出两大瓶可口可乐,关上冰箱。
罗莎:另外,我也不行了!要是还不让您岳母离开厨房,我就辞职!
纳塔:不,你别辞职。要不然,谁还能吃到你烧的菜呢?
她端起生日蛋糕走向门口,时值她儿子恩里克拿着几只空的可口可乐瓶子进来。她让过他,并得意地让他看看蛋糕。
恩里克:哎,阿莉西亚,冰箱里还有点可口可乐吗?
下午室内特别是走廊里的光线不太亮。包括佳比在内的八个孩子分坐两行,前排坐在一条长凳上,后排坐在桌子上观看魔术师表演。他一手拿着只黄气球,另一手神秘莫测地将一根长针靠近汽球。孩子们害怕了,屏住呼吸;针并没有刺到气球,魔术师却学着爆炸的声响:嘭!
孩子们松了一口气,鼓起掌来。魔术师重新开始刚才的节目。所不同的是这一次,他将针刺进气球,而气球并未因此爆炸。他停下来,露出惊讶的神色。
恩里克进厨房。他上穿蓝衬衣,下着浅色长裤,四十岁上下,与其兄相反,不象大资产者倒象是“人民一员”。他来到阿莉西亚旁边。
恩里克:我那位狡猾的哥哥!我敢说在这一切结束之前,他是不会到的!
他旋下一个瓶盖。阿莉西亚瞥了他一眼,边说边从桌上拿起什么东西。
阿莉西亚:今天他和外国人会谈。很遗憾你没能说服你父亲……
她埋头烧菜。
恩里克:啊,老头?一吵起来就没有完。罗伯托不让步,他就绝不会让步。告诉哥哥,老头子想佳比想得要死。
阿莉西亚一直在照看着她烧的菜,恩里克对她善意地嘲讽起来。
恩里克:莫非星期天也是如此,他也要和几个外国人会谈吧?
阿莉西亚(严肃地):有时候,我想起佳比的妈妈,就让我害怕。
恩里克(不安地):什么?怕什么?
他正说着,罗莎来了,手里拿着各色纸板做的无脚杯。纳塔紧跟在后面。
罗莎:夫人,我辞职!
纳塔:答应她吧,阿莉西亚,在她反悔之前!
恩里克还望着阿莉西亚。
魔术师:现在,我们来用鸽子表演同样的魔术。
孩子们喊叫起来,纷纷摇晃着小脑袋。
魔术师:行还是不行?我听不见。
一个孩子站起来阻止他用针刺鸦子。其余的孩子越来越紧张;其中的一个竟嚎啕大哭起来。佳比很严肃,平静地站起来,走到哭喊的那个孩子身后。此时孩子们各自拿着玩具武器把魔术师团团围住。
佳比顺墙来到餐厅,走到装饰一新的壁炉前,上面用英语写着:生日快乐。她轻轻地吹起口哨,其他孩子的声音渐渐停下了。佳比爬上被装饰得花花绿绿的木楼梯。
走廊和阿莉西亚卧室
佳比走进小走廊。右边是她的房间,门半开着;沿走廊往前就到了阿莉西亚的房间,里面,阿莉西亚正在拨电话号码,佳比轻捷地溜进自己的房间。
佳比的房间
佳比进来后,随手把门关上,屋里光线昏暗,但可以看出小道具和玩具应有尽有。她打开一盏小台灯,屋子亮堂了。她走到一架木琴前,轻轻地敲出又个音符,低声唱着。
阿莉西亚的房间
阿莉西亚正在打电话。她身后,一群十来岁的孩子手中端着冲锋枪和木棍,吵闹着;从敞开的门前跑来跑去。
阿莉西亚:发生的事情……是你女儿过生日。
这时,孩子们用他们的机关枪和一些更现代化的武器互相射击着,他们跑过阿莉西亚的面前;她转过身去以听清对方讲话。
阿莉西亚:没什么……还好,都不错。
恩里克:孩子们,这儿不是玩的地方!
佳比的房间
外面的声音几乎消失了。佳比的沉静和其他孩子的兴奋形成鲜明的对照,她把木棍放在木琴上,叹了口气,抱起罗伯托买的大娃娃,亲热地抚摩着,但同时又有点神经质。她非常温和地对娃娃说起话来。
佳比:小宝贝,刚才难过了吧?别哭了,我的小宝贝……来,上床……你睡觉吧,嗯?安静地睡吧……你要妈妈留下吗?好,好,我的孩子真乖,真乖……我亲爱的宝贝,我的小宝贝困了。小宝贝要睡了……看那儿,看你表哥给你带来的玩具……
突然,门被踢开了,几个男孩子吵嚷着过来。佳比尖叫起来,抓起大娃娃走开。一个男孩子上了床。
男孩:他在那儿,射击!他在阳台上!
一幢相当孩子那样高的玩具房子,红顶绿窗。一男孩扑向小门边的小桌子,滑了一跤。
佳比紧紧抱着娃娃,尖叫着。
一男孩想钻进那所小房子,把小门弄坏了。
阿莉西亚跑进房间,来到佳比面前。
阿莉西亚:佳比!出什么事了?亲爱的?(抱起佳比)你怎么了?
恩里克:他们弄痛她了吗?(抓住他的一个儿子加夫列尔的胳膊)我跟你说过什么?
加夫列尔:不,我们没有碰她,爸爸!我们一进屋,她就叫唤……你要我怎么样呢……
路易莎过来,叫住靠在门口的一个孩子。
路易莎(威严地):马丁!
马丁:不,我没碰她。
路易莎:才一会没有说他们吧?
恩里克赶孩子们出去,不由分说下了儿子的枪;阿莉西亚摇着怀中的佳比。
埃斯特班(孩子):好象她害怕了。我们不知道她在房间里。
马丁(往外走着):她不会玩吗?就算她是个女孩子……
阿莉西亚温柔地抚摩着佳比的头发;佳比已经平静但还在抽泣。
一场动乱过去之后,使人感到非常的宁静。
阿莉西亚(感慨地):已经五年了,真叫人难以置信。
阿莉西亚拿着酒瓶,端着托盘(有两杯酒)进来。罗伯托坐在扶手椅上。阿莉西亚将酒瓶等物放在一张矮桌上。右侧有一盏灯亮着。
阿莉西亚:那天,我一整天在家里忙得团团转。你呢,回来得很晚,你记得吗?象今天一样,很晚。你都不会抱孩子(笑。递给他一杯酒),你抱她就象抱小狗一样。当我们谈起这事的时候,我觉得你有道理,我不必去医院……
罗伯托不耐烦地抛着一只气球。阿莉西亚坐在地板上,转身从桌上拿了一块三明治递给他,他没有接。
阿莉西亚:现在,我想我本应该去的……我本应该去的,不是吗?跟你在汽车里的那个女人是谁?她是谁?
罗伯托:那是谁?(饮酒)……一个护士。
阿莉西亚:海费尔,那个医生叫这名?是赫费尔。
罗伯托:我记不得了,阿莉西亚。你怎么偏要我要记住不行呢!
阿莉西亚:你怎么可以把给你佳比的那位医生的名字忘记呢?
她头微微晃了一下;他亲热地用气球碰了一下她的头。
罗伯托:我们说过不再谈论这件事。
阿莉西亚:你付钱了吗?
罗伯托:阿莉西亚!
阿莉西亚:付给医生还是付给母亲了?
罗托托:你现在为什么要提这件事?
阿莉西亚:因为你,你跟我说她同意了,可是你怎么知道她是同意的?嗯,你在医院看到她了吗?回答我,罗伯托,别生气……可能她当时都不知道别人……正在夺走她的女儿。
罗伯托:你在问些什么蠢话?
阿莉西亚:难道我知道我在问你什么吗?难道我们永远不把真相告诉她?这一天到来时,我总觉得你很难受。你意识到了吗?我们过生日的日期是你带她来的日子,那不是她的生日……
罗伯托:我们庆祝的生日正是我们铪她登记的那天。对,这就是她的生日!
阿莉西亚注视着地板。
学校走廊和教室
走廊里灯光暗淡,从玻璃门射入的光线也很有限,难免给人一种空荡荡的、凄凉的感觉。在尽头的大玻璃门旁,有两个人在交谈。
阿莉西亚渐渐由阴影处走过来……从教室中传出迪尔金朗读课文的声音。
迪尔金(画外):……因为如果没有思考的自由,人们就会继续尊重那些祖父辈们“认可”,并经时间和风俗证明的谬论。
两个学生在教室前警戒。一个黄头发的学生转身看见阿莉西亚来了,便立即通知同伴,然后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教室。迪尔金继续在朗读。
迪尔金(画外):暂时不要为我们陈旧的见解辩护,少一些自尊心理,让真理到来吧……
布尔曼:迪尔金,停下,疯子,别念了!
迪尔金:白痴,看这是怎么结束的……听着奥拉西奥!(学生们看着他)真理,如美德,本身就是不可辩驳的;只要讨论并提出问题,真理就会光辉灿烂地出现在眼前……(对一个同学)现在听他的,如果人们……
科斯塔用纸打了一下他的头,让他明白该停下来了。他停下来,看看讲台的方向,阿莉西亚走进教室。黑板上贴着一些报纸、传单。学生们起立,迪尔金例外,他又开始朗读。
迪尔金:如果人们限制他的言语,思维就会象物质那样呆板……
阿莉西亚站到黑板前,她猛地转过身来……
阿莉西亚(威严地):坐下!
迪尔金:……与错误、谎言、狂热和愚昧……
阿莉西亚(指着身后的黑板):阿特米,取下来!取下来,先生!我不问谁干的(迪尔金还在低声念着)因为大家都看见他了……
迪尔金:和愚昧……
阿莉西亚坐下。学生们把剪报递给她。她有些惊讶,神经质地把剪报放在讲桌上。
阿莉西亚:……那么,你们全体要代开这种玩笑的人受过!
迪尔金:……将分裂人民,将引起其崩溃、毁灭和苦难……
阿莉西亚:你们很清楚该如何避免这件事。
迪尔金:马利亚诺.莫雷诺,布宜诺斯艾利斯公报,日。
他胳膊暗暗做了个致敬的动作,仿佛很高兴能将文章念完。
学校前的街道,市中心
这条街的尽头是一些白灰色的墙壁,上面开设着几扇小窗,其中有一堵矮墙上还安装了铁丝网。靠学校一端设有黑、黄和红不同颜色的栅栏,那是规定让学生们走的通道。此外,路旁还有几株稀疏贫瘠的树木。
阿莉西亚走来,贝尼特斯紧跟在后面。她身穿海蓝色外套,米色裙子,系红围巾,斜背着包;贝尼特斯着浅色长裤,白衬衣,领带,深色的外衣搭在肩上,手拿着书和讲义。
阿莉西亚快步穿过栅栏,与贝尼特斯说着话走下人行道。
贝尼特斯:您能否晚点去什么地方,就这一次!
阿莉西亚:为什么?
贝尼特斯:比如去喝杯咖啡。
阿莉西亚(来到自己的汽车旁):请原谅,贝尼特斯,我有急事,必须到市中心去。
贝尼特斯(站到乘客门前):带上我吧?……我有话跟你说。
阿莉西亚给他开门,他钻进车里。
阿莉西亚驱车驶入一条宽阔的大街。街两侧有一些高大的阔叶树。车辆往返,声音嘈杂。
贝尼特斯:去喝咖啡?
阿莉西亚:听着,贝尼特斯,我真的没有情绪。您要干什么?
贝尼特斯:也许是调调情吧?
阿莉西亚:那您是疯了!
贝尼特斯(故作严肃):说着玩的,瞧您这脾气!如果我马上向您建议和我睡觉,您会大吵大闹的!
汽车嘎然刹住。阿莉西亚看着贝尼特斯,非常反感。
阿莉西亚:什么?
贝尼特斯:不,不,没有这意思。您不要幻想。我想还给您一份您忘在校长办公室的材料……一个学生的材料……科斯塔……他总在课堂上胡说八道。
贝尼特斯从包里找出那些东西,阿莉西亚显得有些慌乱。
阿莉西亚(恼火):您怎么能得到这个?
贝尼特斯:……我和女秘书是朋友。
阿莉西亚:为什么在您这里?您怎么得到允许的?……凭什么权利?……
贝尼特斯(坚定地):没任何权利!……这很明确。我拿了这份材料,是因为我确切地知道我生活在何处……因为对于这个傻小子,他的激昂可能付出的代价比起几句指责来要沉重得多……因为您也同样,应得到一种别的运气……
阿莉西亚发动汽车,汽车转弯,驶离大街。
阿莉西亚:这班尽是淘气学生……今天,他们在黑板上贴满了通讯、剪报。坦率地说,我不明白他们想干什么……
她一边继续注视着路面,一边拿起放在两个座位之间的那份材料,还给他。
阿莉西亚:拿着,看看!
贝尼特斯(接过材料):他们肯定想让您知道。
阿莉西亚:为什么Cuyo大学把您解雇了?
贝尼特斯:因为我太危险……
他往鼻梁上推推眼镜;阿莉西亚亲切地看看他。
贝尼特斯:他们并没有解雇我,他们趁我不在,到我家去搜查,一张整纸都没有给我留下……我明白了那封短信,就我一个人明白……
阿莉西亚:那这些名单呢?……有关所有失踪者的……甚至婴儿的是真的吗?
阿莉西亚把车停下,看着贝尼特斯。
阿莉西亚:不,我说这事情是因为肯定有一些象您这样的人,他们改变了职业,现在到了别的地方(想让自己放心)不是吗?
贝尼特斯(生硬地):……这事是真的对您有什么好处?这事与您相关吗?
她看着他,他穿上外衣。车外传来汽车喇叭声和游行示威的声音。
示威者:让这种杀人的习惯结束吧……
一些人举着阿根廷国旗;有一个举着标语牌,上面有位年轻妇女的照片。三个警察站在阴影里观察着。示威者们愤怒地喊着口号。
示威者:让这种杀人的习惯结束,……
贝尼特斯:认为这不可能总是更容易吗?特别是的,为了使这成为可能,就需要许多的同谋关系……许多人不愿意相信这一点,即便事情就发生在他们眼前。
他显得很激动,也很坚定,看着阿莉西亚;她也专注地望着他。
贝尼特斯:拿着科斯塔的材料吧,防备万一您又想去上交!
他挥着手,走下汽车。
游行队伍中出现了一面大横幅,上面写着:“因政治原因失踪和被监禁者的亲属”。在横幅后面人们或举着标语牌,或拿着小燕尾旗。气氛即轻松又庄严。天气较热,人们都穿着轻薄的服装(浅色裙子,花衬衣……)
示威者:告诉我们失踪者在何处!
游行队伍来到一个十字路口。吵架声,带挑衅性的喇叭声,警车发出的警报器声,口号声交织在一起。阿莉西亚同几个人期前跑去……
示威者:告诉我们他们在哪里!被非法监禁的年轻人,他们在哪里!
阿莉西亚掩着衣领,紧抱着书包。周围一片骚乱。阿莉西亚在一面墙前面,不安地望望周围,仿佛在寻找什么人。
在示威者的怒吼中,也可以听到远处传来的警察的广播声音。
阿莉西亚继续往前走,但速度很慢,她时而停下观察。游行者们遇到一辆军用卡车。
示威者:大兵们,戴绿帽子的,你们对失踪者干了什么?
示威者:内债,腐败……
游行队伍周围出现了一些带钢盔的军人。
示威者:……是国家最难以摆脱的困境!
阿莉西亚沿着街拐角的楼房行走,不时回头,好象留恋她所见到的情景。她停在楼房的门口,背靠墙,手扶门框,观察街上游行的人们。
示威者:马尔维纳斯发生了什么事?这些孩子都不在那了!我们不应该忘记他们,我们应该斗争……
阿莉西亚看了最后一眼,便消失在楼房的入口处。一些警察坐在带篷的卡车上,头戴钢盔,静静地等待着;另一些警察在旁专注地监视游行队伍的动静。
示威者:你们把失踪者怎么样了?
阿莉西亚在大楼里,透过一块烟玻璃往外观看,她手中端着水杯,头发有些蓬乱。依然可听见示威者们的喊声,不过音量减弱了。
在一面大三角旗周围,聚集着“五月广场”的母亲们,她们戴着那著名的白色方头巾:“把非法监禁和在押期间出生的孩子们交还给他们的亲生父母。五月广场的母亲们。”她们有五十余人,都举着标语牌,上面分别贴着男孩和女孩的照片。人流在涌进。
阿莉西亚还在那扇玻璃窗前观看着……
罗伯托办公室的接待厅
现代化的接待,干净,光滑,明亮,略显空旷。一位“接待小姐”在服务台后写着什么。阿莉西亚走来,从这里透过玻璃窗可以望见市中心的高楼大厦,已听不见任何示威的声音。阿莉西亚走到一小桌旁,把手中的水杯放在桌上。
大厅的右边有两个电梯间,再过去是一条走廊。走廊尽头的一扇门打开了,可以看出是一间办公室。马西和琼斯(大胡子美国人)走出来,正在用英文边走边高兴地交谈着。他们刚商订了一宗满意的买卖。
一个年轻的女秘书(蒂吉)穿着件白衬衣和便裙,手拿一份卷宗,扭着髋部从他们面前走过。
丹特(英文):希望您下次来能逗留更长的时间,琼斯先生。
琼斯:一定,这个城市很美丽。也许(对路过身旁的蒂吉)您能带我游览一番。
蒂吉(停步,看着美国人):您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要做,琼斯先生?
她走进办公室,琼斯跟进去。
丹特准备上电梯;马西朝他走去。丹特转身。
丹特(干巴巴地):请等一下!
阿莉西亚仍站在窗前,手中有一本新闻杂志,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琼斯(画外):不是真的,但是,您也许能帮我想想办法。
蒂吉(微笑):好吧,您下次来,我们再见。
琼斯:但愿如此!
他又看她一眼,然后转身出办公室,走向电梯。丹特与他握手。
丹特:谢谢。与您共事非常愉快!
阿莉西亚朝他们这边望着,漫不经心地翻看着杂志。
丹特与琼斯握手,马西在他们身后,蒂吉收拾完卷宗。随着铃声,电梯门关闭了。
丹特:再见。
马西(靠近,专横地):丹特,请你了!
丹特(感到厌烦,往办公室走):等一会,我就陪你,马西!
马西的神经受到剌激,很不高兴,用纸卷敲着腿,转身坐下。
丹特在蒂吉的办公室里,趴在桌上写着什么;蒂吉坐在他旁边。
丹特:告诉伊瓦涅斯,事已办妥;并且作为偿还的多出五个。
蒂吉:现在,我不能……
阿莉西亚心不在焉地看杂志,仿佛她在听着周围的动静。
丹特(画外):我认为你打错算盘了,知道吗?还有,把这老家伙给我从这赶走。如果安德拉德看见他,就会把我们杀了!
阿莉西亚朝这边望着,对这些“琐事”好象很厌烦。
蒂吉(画外):为什么您不自己把他赶走呢?
阿莉西亚把杂志扔到小桌上,杂志的封面是一张军人的照片和一条粗体字标题。
大厅的另一个角度。蒂吉微笑着来到阿莉西亚身后,阿莉西亚回过头去。
蒂吉:今天,是我们工作繁忙的一天,我们真有点神经质了……
罗伯托从右侧落地玻璃窗处走来,在电梯前与马西相遇,他拍拍马西的肩膀以示问候。
罗伯托:我不知道你在这,进去等我!
他很快改变方向,走向蒂吉,在服务台旁看一份卷宗,并继续和马西说话。
罗伯托:不,我们的约会最好在明天……(改换语气,对女秘书打手势,专横地)蒂吉!(又转身向阿莉西亚)怎么回事?出什么事情了?
他拥抱阿莉西亚;马西还未及反应,当着女秘书的面有些犯“傻”。
阿莉西亚:不,不……我有话要跟你说。
罗伯托:你知道我得走了,嗯?(看表)我们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马西不耐烦了,可是在女秘书的注视下,他无能为力地往后靠靠;一会,又用文件拍着大腿喊住罗伯托。
马西:我不能再等下去了,伊瓦涅斯,这您知道!如果安德拉德现在不接见我……我可不想让别人送我坐班房!
阿莉西亚对眼前发生的事有些不安;罗伯托早已转过身朝马西走来,显然对于后者他非常蔑视。
罗伯托:您怎么会坐班房,马西?您怎么了?犯人才坐班房呢!
丹特在马西身边,他搂住马西的肩膀。
丹特:这是个文明国家,马西,您有朋友,来吧!
丹特拉着马西走开了一些,罗伯特看着他们。
罗伯托:看看安德拉德能不能接见您!
丹特:真难以置信,老兄,吵了半天就是为一次法官的召见!
丹特狡黠地瞥了罗伯托一眼,把马西拉向走廊,迟钝的马西任其摆布。罗伯托亲热地把食指放在妻子的下巴上。
罗伯托:你愿意送我去机场吗?
他微微向妻子垂下眼睛,一会,又凝视着走廊左边丹特办公室的方向,露出厌烦和凶恶的表情。
罗伯托:……怎么回事?
阿莉西亚随着丈夫的目光看去。丹特拉着马西,后者执拗着。从一间办公室里出来一个男子,与丹特一起连拉带搡把马西弄进屋。
丹特(对罗伯托):没事,没事,这我包了,别误了飞机。(对蒂吉)你去叫个人来。
蒂吉:叫谁?
她拿起风雨衣和文件箱,准备交给罗伯托。此时,几个人从大厅右侧走来,他们都五、六十岁的年龄,身穿浅色“生意兴隆”型西装,风度翩翩,步伐竖定。他们用英语谈话。这中间有安德拉德、将军和一个白头发的美国人,罗森。
一美国人(英语):你们应该和巴黎银行联系这事。
罗森(英语):巴黎,到那去总让人高兴。
安德拉德(对罗伯托):我们有票吗?
蒂吉把罗伯托的东西交给他。
安德拉德(微笑):告诉他我们要向他进行报复的!
罗森和另一个美国人用英语交谈着。一会,罗森来到罗伯托身旁,两个男人看着阿莉西亚。
罗伯托(英语):罗森先生,这是阿莉西亚,我夫人。
罗森(英语。笑容满面):哦,很高兴认识您。
马西被拖进去的那间办公室的门开了,一个男的匆匆走出来。屋里,马西坐在一张椅子上、头仰向后面,丹特卡住他的脖子。透过敝开的门,丹特看见了那群等电梯的人。阿莉西亚正向电梯走去,她往马西的方向看着。丹特右手按住马西,转身用左手关门。
那群人中罗伯托最后一个上电梯。阿莉西亚嘴僵硬地张了一下,她微微歪头想最后再看一眼,电梯门随着一串铃声关上了。
布宜诺斯艾利斯的街道和机场路
十字路口,行人稀少,各种车辆穿织如梭,声音嘈杂。天还很亮、但将军的大蓝色轿车开着大灯行驶。里面坐着将军、罗伯托、阿莉西亚和“司机兼保镖”。车行至十字路口,左转弯时车刹得吱吱尖叫,而后马上加速。
将军:你们结婚已经很久了吧?
将军的车。将军坐在司机旁边,罗伯托和阿莉西亚分别坐在后座左右两边。
将军:您每次都来给他送行……(阿莉西亚和罗伯托互相微笑)真的,我祝贺你们……(他看着窗外,又向阿莉西亚点了一点头)您,夫人,是教什么的教师,对吧?(他微微侧向阿莉西亚)
阿莉西亚:历史。我在……
将军(把手放在椅背上,转向她,根本没听,看着她):很好,很好……事实上,在中学教历史课不太容易吧,今天?(她随便地一笑,完全明白了将军对她要说的丝毫不感兴趣。)……今天的年轻人再不象以前那样相信(阿莉西亚双手神经质地包里学生们“送给”她的剪报再往里推推)……你知道今天的青年(她勉强一笑)怎么想?我们还能有希望吗?……我,我有个侄子,十六岁,他连圣.马丁穿越安梯斯山脉都不相信……(大家笑了)
机场停车场
两辆汽车亮着车灯快速驶入停车场,一前一后嘎然而止。第一辆车中的两个人和第二辆车的司机立即从车上下来,仿佛他们须要保护他们的乘客。
现代化大厅干净明亮,熙熙攘攘。罗伯托和阿莉西亚走来。他一手拿着机票,一手拿着文件箱和风雨衣。他将票伸进一个窗口。
阿莉西亚:我知道这很可笑,可是我不想让你走。我害怕孤独。
罗伯托:好了,阿莉西亚、好象这是第一次似的……出什么事了?你不愿意跟我说?
阿莉西亚:不……没什么可说的。就这样,等你回来再说吧。
米雷身着浅色衣服,提着公文箱往右侧走去,对罗伯托打着手势。
米雷(带美国口音):伊瓦涅斯先生!
阿莉西亚拉着罗伯托的手,对他微笑;罗伯托往米雷那边望着。
阿莉西亚:我也想走……和你去旅行,即便只在玻利维亚。(他承诺了,明显想要缩短告别。他往米雷那边走,她看着他)等你回来,我们就能去旅行一次。(米雷仍不停向他打手势。)我们很久没有……
罗伯托在通过登机门前又回身走向她。
罗伯托:照看好佳比!她怎么样了?(他温柔地把阿莉西亚发鬓上掉下的一绺头发拢到耳后去)
阿莉西亚:她不满……因为你不留在这里工作……
他微笑着轻轻在她脸唇上吻了一下。
罗伯托:她跟她妈妈一样。
阿莉西亚:要是她象她妈妈,谁知道(罗伯托转向她)她会成为什么……
看见丈夫的表情,阿莉西亚的脸色也变了。米雷还在等他。
罗伯托:又是这件事!……不是吗?
米雷:伊瓦涅斯先生,我们要误飞机啦!
罗伯托:阿莉西亚,我该走了。
她向他飞了个吻,很快又把手蜷上看着地面,很失望。罗伯托边走边回过头来。
罗伯托:不要再想那件事了,没有意义!(舞动双手)不要想了!
米雷挥手催促他。他紧张地走进一个登机门。
阿莉西亚沉思着。她慢慢地自转了一圈,看着地面,又胡乱把一绺从发上散落下来的头发拢回耳后,看着罗伯托离开的方向。
小客厅.阿莉西亚卧室
佳比从走廊跑过来,手持一个打开的红色小本子。她穿过一道玻璃门上了床;床上,阿莉西亚身穿白衬衣,正忧虑重重地看信,手里夹着一支烟。她抬头看佳比,佳比边说话边爬到她旁边。她把烟灰缸换了个地方以免佳比碰翻。
佳比:妈妈,你知道我本子上有个小记号吗?说是你得给我买一支黑铅笔和几支色笔,以及一块橡皮。不过不要卷笔刀,因为过一个星期它们就变得这么小了用手都拿不住。
她用手比划着。罗莎进来找她,绕床一周。佳比从母亲身上爬到床另一边。
罗莎:你以为我会跟着你满房子跑吗?
阿莉西亚低头看信;佳比,向她转过身。
佳比(对阿莉西亚):你病了吗?你会死吗?
阿莉西亚(摇头):不。
罗莎:来吃饭。你得把饭吃完呀!
阿莉西亚心绪不平地拿起佳比的本子看。
佳比:爸爸什么时候来?
阿莉西亚:一个星期以后。
佳比把两个手指伸在阿莉西亚面前成“V”字。
佳比:这样吗?。
阿莉西亚被迫抬眼看佳比。罗莎抓起孩子的手做给她看。阿莉西亚向罗莎微笑,放下本子。
罗莎:这样。你另一只手,整个手。(她掰着佳比的双手教她做数字“7”的手势。)
佳比要把阿莉西亚的下巴扭过来让罗莎看。
佳比:然后,然后,然后,然后……
阿莉西亚(躲开她的手,厌烦地):哦,放开我的脸,佳比。(佳比坚持着,她试着重新开始。阿莉西亚拉住她的手转向罗莎)去吧,去吃饭,去吃饭。
罗莎:我们去吃饭……来。
佳比嫣然一笑;罗莎搀着她的胳膊把带走了。剩下精神紧张的阿莉西亚独自一人。
罗莎和佳比坐在餐桌前。佳比的面前放着一盘肉,桌上还有一瓶桔汁,一个酒杯和一个茶杯。罗莎关照着佳比,抚摩着她的头发,慢慢和她讲话。
罗莎:吃吧,时间不早了。
佳比:这肉太肥,!我不吃。
罗莎:不!我把肥的去掉了。不肥……
阿莉西亚卧室
室内只有床头灯亮着。阿莉西亚靠在垫子上,几绺散乱的头发垂到肩上。她点燃一支烟,吸了一口,两眼凝视空中。突然,她眼神里出现另一种表情,仿佛她刚刚明白了某件使她担心的事情。她坐起来,戴上眼镜,拿起放在床上的那页纸张。然后,又靠在枕垫上,用眼睛扫视那页纸。
展现在她眼前的是佳比的出生证明(主观镜头):佳夫列拉.阿莉西亚.伊瓦涅斯日15时生于布宜诺斯艾利斯。罗伯托.奥拉西奥.伊瓦涅斯和阿莉西亚.伊内斯.马内特之女。签发日期:日。
佳比把双手伸进盘子抓肉吃。
佳比:怎么从牛身上取肉呢?
罗莎:先把牛杀掉。(看盘子)
佳比:用枪打吗?(罗莎有些不快,给她一口肉。)
罗莎:佳比,要吃完!
佳比:嚼这么多,太累人……
她拿过大颈瓶,靠在杯子上,杯子翻了……
罗莎(发火):瞧你干了什么!
阿莉西亚的卧室
衣橱开着,最上一层放着一只手提箱。阿莉西亚仍戴着眼镜。她一手把箱子拉出来,另一手把箱子上面的杂物推下去。
阿莉西亚把箱子摆在她面前的小桌上,焦急不安地解开系箱子的细绳,把上面一部分,和精致的白包装纸都扔到一旁。她停了片刻,双手插进头发,果断地将头发甩向脑后,重新看着箱子。她仔仔细细地摊出佳比婴儿时穿的各式衣物,又小心翼翼地展开一大块三角形布,象是一种裹婴儿的披巾,可能曾用作襁褓。她把它放在其它衣物的上面。
佳比的歌娓娓地由一位妇人哼出。阿莉西亚看着这些内衣,拾起一条小羊毛围巾用手指缠绕着。她的眼睛噙满了泪水,一丝不苟地注意一切细节,凄恻地强笑了一下。她振作了一些,哽咽着看着远处,把衣物贴近脸、嘴,动作中含有温柔甚至强烈的肉欲……她转过目光向右边看了一会儿。
她展开、抚摩那块布,把它卷成包裹,接着又把其它衣物再折叠起来,好象里面包的是婴儿一样。在包裹的一侧,有个保险别针。她放下羊毛围巾,抱起包裹,打开细心地看。然后把目光转移到保险别针上,卷起衣物,亲热地贴在唇上,她哭起来。
门玻璃上写着:分娩室。左边墙上的玻璃透入邻室的微弱光线。墙下面有个油漆剥落,又旧又脏的小架子。门开了。
现代化的医院,宽敞的走廊,干净、明亮(蓝色调)。
门开了,阿莉西亚进来,她身穿白色女式西服套装,戴着灰白头巾,臂下紧夹着包。她总是那样典雅大方。这时传来妇人哼的歌声,她自己的脚步声和一个妇女痛苦的叫声。
主观镜头:一间房门洞开的屋子,里面有三个白衣护士。一位妇女仰卧着,双腿弯曲,正在分娩。她周围的护士中有一个坐在同产妇肚子同样高的位置。一张小桌上放着药品和器械。妇女叫得更厉害了。阿莉西亚顺着叫声望去。她一下被惊呆了,她转身离去,但边走边看着。一个男人从她进来的口口观察着她。
阿莉西亚就这样不知所措地站了一会儿,不由自主地定睛看着。音乐渐渐消失了,产妇的叫声更刺耳了。
一名护士拿着个瓶子跑来。她向阿莉西亚的方向望望,停步,然后又继续走进了房间,那儿现在有了一位医生。护士步伐坚定地走着,充满责备意味地瞪了阿莉西亚一眼,粗暴地关上门,在惯性作用下,门里外晃动着,此时还能看到产妇尖叫着的脸。门终于停止了晃动。
医生:好,好,来,我看见他了,好了!再用点力!
阿莉西亚还在那个位置上。她准备走了,但脸仍扭向分娩室,谛听着每一丝声响,她感到尴尬,好象做错了事。当她听见了婴儿的哭声,皱紧的笑容才松弛了一些。阿莉西亚猛地转身,手扶额头,感到不舒服。她疾步走着,抬头张嘴大口呼吸。她走向出口,路过两扇敞开的门,与一个男的擦肩而过,接着又撞到一个穿工作服的男人。
另一条走廊,门的上方写着:第一室。阿莉西亚从尽头走来,有两个人在她身旁。看上去她镇静、清醒,但时而仍要扶一下墙。尽管顶灯光线不足,室内仍然窗明几净。阿莉西亚下楼梯,昏暗之中,看上去她简直就是一个影子。
护士(画外音):海费医生!词尾带个R,海费!
护士与阿莉西亚并肩走下另一个楼梯,她们路过一个大厅,右边有个柜台,有两人在喝咖啡。
护士(手捧奶瓶):这位医生,大约有三年没到这儿来了……
阿莉西亚:三年,您不知道他在哪儿吗?……
她们穿过明亮整洁的大厅,阿莉西亚登上一级台阶在邻室中继续行进。
护士:不,我不会将他的事情告诉您的……到行政部门,或许他们能说出他的情况……(阿莉西亚停步,叹息,看着她,失望,厌倦,她闭上了眼睛。护士走到她身旁,观察她,把手放在她肩上)您身体好吗?
阿莉西亚(露出一丝笑容。低声):嗯。
候诊厅。三四个人靠墙坐着候诊。阿莉西亚靠另一面墙前坐着,双腿交叉。
阿莉西亚(画外,共鸣很大):我,我曾和佳比一样。我坐在奶奶的摇椅上……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耽搁了那么久。他们两个人一起死了,在一次车祸中……
透过“告解座”(神甫给教徒赦罪的地方)的圆窗,我们渐渐看清了阿莉西亚的面孔。她忏悔时,句与句之间的停顿很长。
阿莉西亚:我那可怜的祖母和我谈起过一次旅行……她伪造了一些他们的信件。好些年,我一直坐在那张摇椅里等他们。我以为爸爸妈妈把我抛弃了。(抽泣,异常激动)后来,当我长大成人,看到了他们的墓,才开始原谅他们……我一直相信别人对我说的……但是现在我不能再……如果我不知道谁是佳比……就好象任何东西再也不可靠了……我们甚至不想告诉她――她是养女。她呢,有时候,爱问一些关于祖父母、曾祖父母以至天主的问题……(微笑,忍住眼泪)她说天主是仿生学家……(默默地淌泪)因为他能明察秋毫,即使我们看不见他。
神甫(画外音):这是真的……
阿莉西亚(抽泣):我,我一直想,她妈妈是不会愿意的……可是现在……以前,我不曾拿过任何人的任何一件东西。
神甫:天主将这个生灵托付于你,阿莉西亚……他意愿如此。为什么怀疑他的无穷智慧?(教训人的口吻)不可冒犯主!赐予你的,不要抛弃。
阿莉西亚(抬头,恢复了镇定):我不抛弃她……为什么您跟我谈这事?
神甫:你已经具有怜悯和慈悲的心肠。你保护了她,使她免于本会遭遇的苦难和危险……
阿莉西亚:什么危险?您了解真相,我的神甫,为什么不告诉我?
神甫:你没有罪……但你动摇了你与主的联系。
阿莉西亚(恳求):您能够帮助我,我的神甫……
神甫:他,他对我们说:“我不会为解救十个义人而毁灭城市。”主说:“我或许可以隐瞒……”
阿莉西亚(打断他):我的神甫,您知道那是怎么回事,是吗?
神甫:天主,我们开天劈地的仁慈的父亲……
阿莉西亚:把真相告诉我吧,我的神甫!您认识她……您认识她。把真相告诉我吧!
神甫(好象没听见,继续祈祷):愿他以教会的神职赐予你宽恕和宁静。
阿莉西亚(盯着他,低声坚定地):那天您和罗伯托在一起,是吗,我的神甫?
神甫:我饶恕你的罪孽……
阿莉西亚:现在我不需要您赦罪……我要的,是您告诉我真相!
神甫(画十字,对她不肩一顾):以圣父、圣子,圣神的名义。阿门。
阿莉西亚克制了自我,垂下目光,恭敬地致礼。
神甫:感谢主的恩典。
阿莉西亚(低声):感谢主永恒的仁慈。
神甫起身,把襟带从肩上取下,拥抱她。
神甫(冷峻的目光射向阿莉西亚):主对你已经赦罪。平静地去吧!
神甫推开“告解座”的门。阿莉西亚站了起来,看着神甫走过祭台和一排排椅子,从唱诗班的大门出去了。阿莉西亚的白色服装与周围深色的木器和令人窒息的气氛形成了对照。
幼儿园前的街道
阿莉西亚把汽车停在幼儿园门口,快速地走进花园。还有几个孩子在园子里玩耍,一年轻妇女(丽丽)照看着他们。阿莉西亚来到平台前,与丽丽拥抱。
丽丽:阿莉西亚!罗莎把佳比接走了,孩子有点发烧。我们曾试图找到你……
儿科医生诊室
医生微笑着把一页纸递给忧心忡忡的阿莉西亚。
医生:您可以给她穿衣服了,夫人。
佳比:我自己会穿!
医车:哦,当然!请您原谅我,小姐。我刚才心不在焉,而且以为正在跟一个小不点儿讲话。
阿莉西亚(指着诊断书):这儿写的是什么,大夫?
医生:奥脱拉尼症状。这是小家伙出生时,髋骨脱臼造成的。您记得吗?我们曾经谈起过的。瞧着吧,她真生病的时候,您得带她来找我……
阿莉西亚戴上眼镜,在包里找什么;佳比自己在穿衣服;医生开处方,并做着手势以加重语气。
医生:在我这儿,我觉得您要破费了。
阿莉西亚拿出自己的钢笔,取下笔帽。
阿莉西亚(低声):您对我们说过,由于这个奥脱拉尼症状,她可能是头胎,是吧?
医生:当然,有可能!
阿莉西亚把诊断书上的有关内容抄在自己的本子上。
阿莉西亚:还有,从脐带脱落的日期可以推断出生日,我是想说,这些材料在出生时都有记录,比如重量、身长……这一切,也应该在医院里是吗?
学生们在各自的位置上写作业。迪尔金朝坐在右边一行的库连转过身。为了不使阿莉西亚觉察,他在和库连说话时,用眼睛的余光注意着讲台的方向。
迪尔金:库连,婊子养的……告诉我第二……
阿莉西亚在讲桌后面。她戴着眼镜,看着小本子,从中抽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小心翼翼地打开。这是一张佳比的画。她把画铺在桌上,看了一眼学生们以确信无人注意她,然后又折起那张画夹到本子里。
安娜店铺前的街道
这是一家豪华服装店,阿莉西亚看着安娜把一件衬衣放回橱窗。然后,她向安娜指了指商店尽头的什么东西,安娜去取了头巾又走到阿莉西亚身旁。
安娜:听着,阿莉西亚,玛塞洛给我找到了这份黑活儿。别讨厌我!罗伯托怎么样?他不是该星期六回来吗?再者,你是否要跟我说你来这里是为了谈谈你丈夫?
阿莉西亚(看着安娜):佳比是收养的。(语速很快)你记得吗?你跟我谈过这些妇女,人家领走她们的孩子又交给那些什么也不要的家庭!我,我不能生孩子,我试过各种各样的疗法……这种可能性产生于罗伯托的办公室;而我呢,我毫无所求,现在,我已经不知道去求谁。罗伯托叫我别再想了。我,我知道他绝不会说我什么的。(此刻两个人并肩挨在一起。阿莉西亚很激动,把小本子拿出来)可是我打听了。我知道她是在拉普拉塔的一家医院出生的,(她打开本子)我大致知道日期、体重、身长。(安娜显得很疲倦,把头发弄到脑后,阿莉西亚仍讲得很快)我知道她有过奥脱拉尼症,是一种脱臼(指着髋骨),这儿,在髋部。(激动地抓住安娜的双肩)你要帮助我,阿妮塔,你要帮助我。我需要核实。你陪我去医院。你记得吧,以前我们到哪儿都在一起,连解小手也不例外吗?
一家医院候诊厅。远处有七、八个人在一个窗口前排队。有一个男的看报纸,他面前有张放着画报的桌子。阿莉西亚穿着风雨衣,正和柜台后穿着大褂的女职员讲话。
一些候诊人的孩子们吵闹着。尽头有位白发妇女靠墙而坐,头顶上挂着一块“严禁吸烟”的牌子……左边是走廊。名叫弗洛拉的女人注视着窗口的方向,她慢慢行走着。个男人摇着轮椅从她面前经过。
阿莉西亚边说边比划着,女职员摇着头。
女职员:请问您为什么不再去找找档案馆?
阿莉西亚厌烦了,转身向后走去。
阿莉西亚:从那儿,人家把我打发到这儿,又从这儿打发到那儿!
她沿着柜台绕过去,走到另一端。另一名女职员在窗口的玻璃后面,窗口前有位穿红衣服的妇女正在和这位女职员讲话。
阿莉玛亚(对红衣妇女):对不起,太太。(对女职员)对不起,您就是刚才在那边接待我(女职员点头)让我去档案馆的那一位吧?好,档案馆说材料应该在你们这儿。
弗洛拉仍注视着阿莉西亚这边。她缓步前行,坐在一张长凳上,仍目不转睛……
女职员(画外):我们没有1978年的,我跟您说过了,夫人!
阿莉西亚把柜台上的一个本子拉向自己,被一个女职员发现了,收回了那个本子。
女职员:夫人!我跟您说了这本子只记本年度的。
阿莉西亚看着她,神经质地敲敲窗台,转身走了。两个女职员面面相觑。
弗洛拉看着窗口。阿莉西亚手拂额头,既厌倦又失望。弗洛拉仍看着她。
弗洛拉:她们不会帮你的。(阿莉西亚吃惊地扭头看看她,又把目光转向前方)当人们经受种种苦难,又受到冷遇时,是很忧愁的,是吗?(弗洛拉走到阿莉西亚身边坐下)我也一样,我找我的家庭,也许我们能互相帮助吧?
阿莉西亚(不安):不,不是这样,不……
弗洛拉:您是在找一个婴儿吗?
阿莉西亚看了看弗洛拉,思考片刻,然后下定决心。
阿莉西亚:是的!
祭台左侧聚集着很多教徒,他们的衣着典雅(尤其妇女)大方。男人都不打领带,有的甚至连衬衣扣都没系。教堂装饰得很隆重。
位于中间行列的一位妇女注视着一个小女孩,目光中带着谴责;小姑娘抓着祭台的一根木桩。教徒们站着,望着神甫。罗伯托抱着佳比,和阿莉西亚并肩站在人群中。
神甫:来洗刷世间的罪孽的人。
教徒们:请怜悯我们。
神甫:来洗刷世间罪孽的天主羔羊(耶稣)。
教徒们:请怜悯我们。
神甫:来洗刷世间的罪孽的天主羔羊(耶稣)。
教徒们(我们清楚地听到罗伯托、佳比和阿莉西亚的声音):给我们以宁静……
罗伯托父母家附近街道
罗伯托坐在门前的台阶上,背靠向一旁,双腿伸直。一只德国牧羊犬偎依他脚边。他穿着浅色长裤和方格衬衫。在他前方,门的右侧有一棵树。左侧院墙的延伸部分,有一扇通向花园的栅栏门。
平民区一条阳光灿烂的街道。
何塞老人,他是罗伯托的父亲,正领着佳比和她的三个表兄弟散步。他一手拉着佳比,另一只手搭在一个十来岁的男孩肩上。佳比身旁的男孩踢着足球。小姑娘穿着蓝裙子,男孩穿长、短裤和悌恤衫。
何塞:贫穷不是耻辱,完全象有钱并不是光荣一样……
加夫列尔:还是有钱好。
何塞:要看情况,……取决于你的积累直至过多的占有。
罗伯托望着父亲,露出一副敌对和蔑视的神情。
何塞(画外):……和你准备要继续干的。
何塞和孩子们从罗伯托面前走过,最后一个男孩把球踢飞起来。罗伯托明显违心地拿起放在他面前台阶上的画报,亲热地打了一下狗,狗立刻站起来;罗伯托也站起来。
马塞洛:好,如果人们不偷……
何塞:小偷可不仅仅是电视上看到的那些……是吧?
加夫列尔:你,爷爷你更喜欢贫困吗?
何塞和孩子们走进花园。透过栅栏可以看到罗伯托停在外面的蓝轿车。
何塞:唉,唉,唉,我别无选择。(停步)不过我乐意的是问心无愧,唉……
罗伯托出现在何塞和孩子们身后,手里拿着画报,他看着何塞和孩子们走远了。
何塞的花园一角.恩里克的工作间
铺盖蓝白格台布的桌子上,放着一瓶汽水。何塞手拿一杯酒,坐在桌子一端,将佳比抱在膝上。他身后有一些绿色植物和爬山虎。
阿莉西亚出现在佳比和岳父身后,端着一个托盘。她走进恩里克的工作间。工作间堆放着一些木头和各种工具。一道木栏将工作间与花园隔开,一部分光线从木栏间射入室内。
阿莉西亚(对恩里克):咱们喝一小杯开胃酒,跟以前一样,好吗?
恩里克正在一台机器上干活,旁边堆放着做抽屉的木料。
恩里克:嫂子,请!(接过酒杯,微笑)现在你不会跟我套近乎吧?(看着她,他们碰杯)干!
阿莉西亚:注意,你呀,你应该每天都收到几封求婚信!
他把杯子放到桌上,用手指着自己。
恩里克:就这个派头?你知道女人们会为一个带着三个孩子的鳏夫而相互打起来,他的工厂已经倒闭,现在饿得要死,他被迫回到父母家里生活……
恩里克把一根木料放到电锯上,阿莉西亚在旁看他干活。
里克:我上了时装杂志的封面,你知道吗?本年度候选人!
他踮起脚尖,用左手画出标题的形状,阿莉西亚笑得前仰后合。
花园里。饭桌巳经摆好。何塞仍抱着佳比坐在桌旁。罗伯托听见阿莉西亚的笑声,便向工作间望去,显然不太高兴。他突然往前走去,拿起一样东西,逗狗,那狗跳了起来,“汪汪”叫着。
阿莉西亚右手搭在机器边沿上,左手仍拿着杯子。
阿莉西亚:给我列举一个唯一拒绝了你的女人!(晃着头)说吧!
恩里克:你真狡猾!本小伙子很谨慎,要是没有水,我才不跳呢。
他注视着正在加工的木料;阿莉西亚温情地看着花园里的丈夫。
罗伯托站着逗狗,他扔出一样东西,狗立刻跑去寻找。罗伯托转身看阿莉西亚。
恩里克:可是,有一个拒绝我的,你知道吗?
他看着阿莉西亚;但她背对着他,看着自己的丈夫,走到门旁,手放到墙壁上。随着她的走动,恩里克向外面瞥下一眼。
恩里克:塞西莉亚拒绝了我。两次,我必须跳水。两次,她都说不。可是后来,她又不得不跪在我的脚下。
罗伯托蹲在花园里逗狗,他取出狗叼在嘴里的东西。一位系着围裙的妇女端着空盒经过。她是纳塔。她放下盒,来到晾满衣服的晾衣绳前,她取下一件花格衬衣。
纳塔:罗伯托!罗伯托!这不是真的!
花园的这一角落,内衣晾在四、五根细绳上。前有一簇红花灌木;有一张圆凳。纳塔收了衣物放在凳子上面。她看着逗狗的罗伯托。
纳塔:我的孙子们,谁要是捉弄动物,我就训斥他!
她转身收晾晒的餐巾、乳罩……几个孩子在她身边嬉笑打闹,狗跑开了,罗伯托起身看着纳塔,把手上的东西向狗抛去。
罗伯托在儿辈中走向母亲,他微笑着,突然搂住她的腰,纳塔惊跳了起来……
罗伯托把母亲拉向后面,两个人都笑了。
罗伯托:你用洗衣机了吗?
纳塔:对,儿子……谢谢(亲热地拍着罗伯托的手)。
罗伯托:好了,妈妈!
他拉动一根细的晾衣绳子。
纳塔:我知道,我知道……你别生气。每次我用它我都要谢谢你……(把手放在他脖子上)我很高兴你能来……可你得答应我……
罗伯托(皱眉头):为什么求我?你为什么不要求他们答应你?
纳塔:有关我向他们要求的,你知道什么呢?
阿莉西亚一直在工作间的门口,此刻她表情严肃,目光转向室内。
阿莉西亚:你看了报纸上公布的那些事情吗?通讯和其它……你看见……他们说甚至有失踪的婴儿?
恩里克(郑重地,耸耸肩):可是,这有什么好看的?怎么,有人跟你说起过什么事吗?
阿莉西亚:不,不……谁也没对我说什么……不过,这可能……
恩里克:不过呀,可能呀,该死!(走到门口,一手扶住她肩膀)如果那么想(对花园中的母亲)妈妈!吃饭吧!
纳塔看看恩里克,从罗伯托身后走过去拿放了干衣服的大盆。
纳塔(对儿子):这里的人待你父亲和弟弟为特殊人物(端起大盆),你想象不出他们多么被人爱戴。
罗伯托(轻蔑地):不,我知道他们怎么被人爱戴……
恩里克在门口看着阿莉西亚。
恩里克:你跟罗伯托谈过吗?
阿莉西亚:他可能也是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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