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胎一直在转,命运之门已经打开打开的时候,可能皇帝有性命之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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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帝后·晟乾盛世
纯宫斗,含江湖,无穿越,无重生的宫斗大戏。汪小鹿的开篇之作。两天一更声明:
未经作者同意,不得转载,拒绝一切盗文行为。
汪小鹿只此一家。
请认准百度ID 及【蕉下客要纵横文科界】
【附更新时间】欢迎关注:汪小鹿_WL回复
我说过,此生,我沉风,三千弱水,我只取一瓢饮。你回答,此生,我落月,败在你手里了。论叱咤江湖的沉风落月,如何在前朝后宫傲视群雄,统率宫嫔。无论有多少风雨,我们都要一起走过。——题记
第一章 登基为帝晟乾元年。 乾凤国第二任皇帝慕容朗逝去一月有余后,年方二十的慕容宸轩,乾凤国太子,在大臣的簇拥下,登上皇位。皇帝生母,先皇后,在珝历十四年难产离世,连刚出生的小公主也没能保住,留下年仅四岁的皇帝。先皇后对先帝情深意重,待人温和有礼,深受六宫宫嫔爱戴,先皇后去世后,先帝感其贤德,此生不再册立皇后,由叶丽妃协理六宫,凤印由太后杨氏掌管。年幼的皇帝,由太后抚养。先帝妃嫔众多,膝下却仅有三位皇子,九位公主。不幸的是,七位公主和一位皇子夭折,能够长大成人的,只有先皇后所出的二皇子,也即是太子,叶丽妃所出的大皇子,所出的大公主和三公主。只可惜,大皇子于珝历二十五年,在平定云南之乱时被叛军射杀而死。叶丽妃忆子成疾,将协理六宫之权交给无宠的,深居佛堂,与青灯古佛为伴。所出的大公主与三公主,大公主于及笄之年下嫁来归降的科尔沁亲王之子为妻,三公主则下嫁当年刑部侍郎,先皇后侄子钮祜禄荣峰为妻。在庄严肃穆的皇庙中拜天地,敬先祖,授皇帝后,慕容宸轩,乾凤国第三任皇帝,正式登基。待一日的诸臣朝拜,授任官职,举行国宴后,拖着疲惫身躯的皇帝走进御书房,准备亲自大封六宫。先前身为太子的皇帝,并没有多少妃子,仅有太后逝世前亲自为太子择选的三位妃嫔:太子妃贺兰氏,侧妃苏氏,侧妃富察氏。太子妃贺兰氏,皇后非她莫属,对于这个从9岁开始见面就开打,从将军府打到江湖,打到19岁成亲的人儿,皇帝自然是爱她的。犹记得,在成亲夜,皇帝对她做出的承诺:月儿,三千弱水,我只取一瓢饮。无论将来我有多少侍妾,我的心,永远是你的。而她,却娇羞不胜地捶打皇帝的胸膛,说道,我,江湖上人见人怕的望月楼楼主落月,竟然落在在你沉风手里了。其实,除却望月楼楼主,这个叱咤江湖多年,却未有人知其容貌知其底细的神秘小恶霸,贺兰氏有另外一个更为显赫身份——贺兰昂,乃乾凤三品将军,母亲是书香世家王家的三小姐,生产下龙凤胎后,撒手人寰,爱妻如命的大将军并未续弦,多年如一日的拉扯他们俩长大。然而,奇怪的是,太子妃未习得母亲的温柔贤淑,自幼阅兵书,习武功,成为武林界新秀。太子妃的同胞弟弟,贺兰冷钰,不似其父武功超群,倒是在诗书上大有成就,现已官至翰林院学士。少时,弟弟冷钰乃太子陪读,老实本分的他,经常被太子折腾得连声告饶。而其姊贺兰氏,却不是好欺负的,九岁太子微服出游将军府,在后院遇到冷月,结果太子被认为是贼,被六岁的冷月穷追猛打,直到将军归府,一把揪住冷月,太子方才脱身。至此,太子十年间游将军府时,总会无辜被捉弄……咳咳,太子可是江湖上闻风丧胆的望月楼风氏兄弟中的沉风,武功可是上上之乘,至于不还手嘛……原因不言而喻。多年的打闹,让太子渐渐喜欢上了冷月,虽然她不肯承认,可是,从她微红的双颊,就可以知道,她的心,早已属于太子。于是乎,十八岁生辰,大红花轿,从将军府到东宫,太子娶到了此生最爱的女子,值得太子将心托付给她的人,值得陪伴他一起走到白头的人。在回忆这些年的时光中,皇帝微微一笑,亲自写下了皇后的诏书——“奉天承运皇帝,制曰:原太子妃贺兰氏,正三品将军贺兰昂长女,翰林院学士贺兰冷钰长姊,朕之糟糠妻也。冰清玉洁,怀瑾握瑜,贤良淑德,莫逆于心。贺兰氏与朕青梅竹马,患难与共,成婚后与朕相敬如宾,举案齐眉,自珝历二十九年嫁入太子府,勤谨操持太子府事务,深孚众望,堪为六宫之表率,天下女子之典范。特封为皇后,赐居坤宁宫,坤宁宫易名“昭月宫”,以示帝后伉俪情深。另赐皇后所用金册,凤印等物,珠宝,绸缎若干。钦此。”太子侧妃苏氏,名芷菡,冷月在长安的闺中密友。清冷孤傲,精通医术,是苏氏一族的孤女,唯有一个兄长,苏蔺菡。从小就投靠将军府,琴棋书画样样精,宛若下凡的洛神。在将军府中,一动一静的两个女子,是全府的光芒。兄长苏蔺菡,是正三品大理寺卿,为人刚直不阿,是太子倚重的忠臣。太子对苏氏,更多的是知己般的倾心,而苏氏,也把太子当做知己与夫君。苏氏知道太子心系冷月,并没有过多要求,一心帮助太子妃。在东宫,苏氏从不争宠,只是做一个真实的自己。太子侧妃富察氏,名靖琅,是从一品将军富察恒的女儿。富察氏这一代唯一的女儿,深受富察氏一族的喜爱。为人爽快,不做作,敢作敢当,虽然经常争风吃醋,做些小动作,耍小性子,对于她,皇帝倒没有贺兰氏和苏氏的情意,只是单纯的喜欢罢了。沉思良久,皇帝写下了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原太子侧妃苏氏,封为正二品妃,赐号端,赐居承乾宫。原太子侧妃富察氏,封为正二品妃,赐号荣,赐居翊坤宫。钦此。”皇帝原本想赐封苏氏为贵妃,但思考再三,毕竟苏氏的家世特殊,不宜赐封过高位分,以免徒生是非,唯有委屈她了。写完诏书,皇帝又想起了冷钰。中午在御书房内,他蓦地跪下了,严肃地说,“皇上,请您善待我长姊,纵然往后皇上妃嫔众多,微臣,亦请皇上不要辜负了她的心。”顿时,一个爆栗落在他的头上,“冷钰,我不爱你的长姊,我就不会娶她。娶了她,又不善待她,我可不想被望月楼那帮小子围攻。”顿了顿口气,严肃地说道,“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辜负冷月的,以我们俩十年的情分,相信我。”“好,如果你做不到,冒着被你揍扁的危险,我都会找你算账的。”冷钰起身,状似无意地挺了挺瘦弱的胸膛。皇帝好笑地拍拍他的肩膀,“好啦,快去看看你长姊吧。”冷钰笑了笑,“不了,我爹还在宫门口等着我呢。”转身,除了御书房。入居紫云殿的皇帝,今晚上决定先去看皇后。昭月宫。梅花树下,一位红衣美人在花下翩翩舞剑,美轮美奂,绝不输端妃的舞。让皇帝一下子惊呆了。恍然间,周围剑气凛然,原来是皇后持剑而来,皇帝没敢怠慢,立即拔剑相对。刹那间,朵朵梅花应声而落,散落在皑皑白雪中,大战一百回合后,皇帝终于打落皇后的剑,将皇后抱在了怀中。坏笑着,走进了昭月宫。
第二章依云殿选秀恍然间,皇帝登基已经一月有余。这个月忙着处理国家内政,迎接夏国,云煦国使臣,委任新的六部大臣……自然,皇帝去后宫的次数愈发的少,仅仅是初一十五到皇后宫中留宿,端妃病了去了趟承乾宫坐坐,留了一夜外,便没有再进后宫了。只是听说,荣妃醋意大发,把翊坤宫的花花草草毁了许多,又对端妃冷嘲热讽了一番。罢了,是朕忽略她了,由着她吧。皇帝心想着。朝代更替,万象更新。在外朝一切安定下来后,大臣们将注意力放在了朕只有三位妃嫔的内廷,纷纷上奏折请求朕允准新朝第一次选秀。在众臣上书要朕选秀的折子快填满御书房的时候,皇帝无法,抚了抚额头,发下奏章,通知各地州府准备选秀事宜,晟乾五月进行殿选。昭月宫。皇后身穿着湖蓝宫装,头戴落梅步摇,端坐在昭月宫正殿上座。“想必二位妹妹也听说了皇上将于五月进行选秀一事吧。”皇后不紧不慢地说道,“二位妹妹可要协助本宫呢。”“任凭皇后娘娘吩咐。”坐在下首的端荣二妃点头。“皇上吩咐了,允准本宫偕妃嫔于选秀之日驾临依云殿,不知二位妹妹可有兴致陪同本宫走这一遭?”皇后抿了一口龙井后,缓缓说道。“回皇后娘娘,臣妾身子尚未痊愈,不如就由荣妃姐姐陪同娘娘吧。”端妃屈膝说道,“不知道荣妃姐姐……”荣妃连忙屈膝道,“臣妾愿陪伴娘娘前往依云殿。”皇后淡淡一笑,“如此甚好,端妃要好好将养着,才能为皇帝绵延子嗣。”“谨遵娘娘教诲。”端妃屈膝,“娘娘,臣妾先行告退。”不知不觉间,选秀这一天终于要来了。离辰时还有一刻钟,此时,太阳透过层层云翳,星星点点地散落在皇宫内,使得原本金碧辉煌的皇宫蒙上淡淡的光辉。偌大的依云殿外,各色秀女低眉垂目等待这对新登基的年轻帝后。“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皇帝身边的首领太监徐允笙说道。皇帝身穿明黄色龙袍,金线织就的龙在阳光照耀下显得更为夺目,皇后贺兰氏身穿明黄色宫装,宫装上腾飞的凤凰无不彰显着贺兰氏后宫之主的稳固地位。“民女参见皇上皇后,皇上皇后万福金安。”一众秀女忍住内心对这对帝后的好奇,忙垂首低眉跪下请安。“嗯,平身。”皇帝淡淡的挥了挥手,示意众人起身。“谢皇上。”秀女们连忙起身,恭敬站好。皇后缓慢地扫视了这群站在台阶下的秀女,目光所及,都是一个个如花般的少女们,洋溢着青春年少的气息。哎,惟愿入宫后的她们,能如现在这般美好罢。皇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温和地说道,“众位秀女自是容貌,品行上乘,本宫看着不胜欢欣。若有幸入宫者,自会有安排,若是落选者,可归本家择良婿。本宫希望能有更多的姐妹入宫一同侍奉皇上。”“谢皇后娘娘教诲。”在民女的叩头中,帝后走到依云殿内的珠帘后端坐。“荣妃呢?”皇后轻声问身旁的大宫女瑶乐。“奴婢刚刚已经派人到翊坤宫请过了,说是即刻就到。”瑶乐轻声在皇后耳边说道,“要不,奴婢亲自去一趟?”皇后想了想,“不必了,荣妃自会有分寸的,且由着她耍耍小性子罢。”离辰时还有三炷香的时间,身穿暗红绣月季宫装的妃嫔款款而来。“荣妃娘娘驾到——”荣妃身旁的太监说道。“民女参见荣妃娘娘,荣妃娘娘万福金安。”秀女连忙请安。“臣妾给皇上请安,给皇后请安。”荣妃朝着依云殿内略微屈膝道。“荣妃怎么迟了?”皇后淡淡地说道。“臣妾昨儿陪着皇上游湖赏花,回宫后感觉有些累了,皇上嘱咐臣妾好好歇息,故今儿起得晚了些,还望皇后恕罪。”荣妃略屈膝。“罢了,不碍事,到底还是没到辰时。”皇后抿了一口香茶,缓缓说道,“荣妃还是让众位秀女先起身罢。”荣妃转身,淡淡笑道,“本宫光顾着和皇后说话,还忘了各位秀女还拘着礼呢,起来吧。”“谢荣妃娘娘。”可能跪得有些久了,一众秀女歪歪斜斜地起身。荣妃露出一抹嗤笑,转身走到珠帘后,坐在皇后下首处。“皇上,选秀可开始否?”徐允笙在珠帘外问道。“嗯,开始罢。”皇帝悠闲地坐在龙椅上。第一批秀女走进了依云殿,站立在珠帘外。徐允笙扫视了一眼,打开手中的簿子,高声念道秀女的名字及家世。“从二品山东巡抚孙德之女孙雁荷,年十六。”只见最左边的一名少女缓缓跪下,说道,“臣女孙雁荷拜见皇上皇后,荣妃娘娘,皇上皇后,荣妃娘娘万福金安。”虽说是第一位秀女,可此女并没有紧张,口齿清晰,缓缓道来,不失家门风范。“你可会些什么才艺?”在皇帝眼光扫及后,荣妃开口问道。“回荣妃娘娘,臣女会弹瑶琴,只是不太精通。”皇帝仔细地看了看孙氏今天的装扮。水绿色衣裙,上绣朵朵盛开的兰花,发间簪着一支珍珠点翠蝴蝶簪,珍珠作流苏,显得格外灵动。长长秀发直至腰间,未多加雕饰,足可见此女子之美态。皇后悄悄拉了拉皇帝的衣袖子,说道,“此女是山东巡抚之女,虽未加雕饰,却清丽动人,额间更有花钿点缀,这一身衣裳虽然清雅,可是这料子和绣工,没有一千两是做不出来的,孙德如此大手笔,可见他在山东那边,可没少动作啊。”皇帝沉吟片刻,“嗯,就她吧。”徐允笙说道,“从二品山东巡抚孙德之女孙雁荷留用,赐玉佩。”徐允笙接着说道“从三品太仆寺卿王铮之女王昭然,年十五,落选,赐镯。正五品钦天监李和立之女李心香,年十七。落选,赐镯。”一批又一批的秀女失落地走出了依云殿,获赐玉佩者寥寥可数。看着依云殿内,各色的女子,或妩媚,或纯真,或清高……皇帝看了,不禁有点困了。正当皇帝昏昏欲睡之时,腰间疼痛让皇帝顿时清醒,皱了皱眉“月儿,朕好痛……”“美人如云,皇帝为何睡觉?”“可是……朕的月儿一在,纵然天仙降临,也会黯然失色。再说,朕爱的是朕的月儿,不是么?”皇后顿时脸红了,支支吾吾地说,“快看选秀罢。”皇帝好笑的摸了摸皇后的柔荑,“好好好,朕都听皇后娘娘的。”渐渐黄昏了,徐允笙终于念完了最后一位秀女名字,“正八品安阳县丞董实书之女董涵蕊,年十五。”看着皇帝默不作声,徐允笙开口,“正八品安阳县丞董实书之女……”“等等。”荣妃出言打断了徐允笙的宣读。“皇上,臣妾看此女甚是乖巧,不如……”看了几个时辰选秀的荣妃贸然出言。皇帝认真打量着这个荣妃看上眼的女子,藕色的衣裙,朵朵不知名的小花,发间仅插一支桃木钗,手戴早已过时的银镯子,可见此女家境贫寒。“你衣裳上绣的是……”荣妃问道。“回荣妃娘娘,这是岭南特有的含笑,臣女在父亲被贬至岭南时见过,臣女喜欢这花,故而臣女的母亲给臣女绣了此花。”“她父亲是董实书,是个老老实实的读书人,不知怎么的,得罪了瓜尔佳林泰,瓜尔佳氏寻了个由头将他贬到岭南去了,臣妾的弟弟看他还算中用,就在皇帝您大赦天下的时候把他调到安阳县当县丞了。没想到他家的女儿已经那么大了。”皇后在皇帝耳边悄声说道。“原来如此。”皇帝恍然大悟,“难怪朕觉着董实书这个名字如此熟悉。”皇帝沉吟,“董氏就留下吧。皇宫的温室里,正有含笑簇簇。”“臣女谢过皇上皇后,荣妃娘娘。”董氏跪下说道。“等等,”荣妃止住了董氏随着众位秀女离去的步伐,说道,“本宫看你甚合眼缘,可惜本宫没有带什么礼物在身,这支孔雀钗挺适合你的,就送你吧。”说着,便将发间的孔雀钗取下,插到了董氏的发间。董氏惶恐,连忙跪下道,“臣女怎可收荣妃娘娘如此贵重的礼物?”“本宫说你担得起你就担得起,起来吧。”荣妃说道。“臣女谢荣妃娘娘恩典。”董氏良久才起身,却只见荣妃娘娘已经走远了。
第三章子时。昭月宫的宫女已经睡下了,清冷的月光散落在宫墙上,这个宫殿笼罩在银色的光辉中。子时一刻。皇后的隐卫瑶画从窗外跃进皇后的寝殿,小心地掀开一帘帘的雪帐,踱步到皇后身旁,轻轻地摇了摇皇后,低声说道,“楼主,长安分部的落歌来了,在镂星殿里面等着楼主。”皇后并未睁眼,懒懒地问道,“我让他调查的事情都调查清楚了吗?”瑶画自己找了张小凳子坐下,说道,“都调查清楚了,正等着回话呢。”又想了想说,“皇上那边似乎也在调查此事呢,御风大人回了总部一趟,说是奉皇上旨意调查新入宫的秀女,可是大护法说不必管他……”“因为御风那小子压根就没有拿到皇上的玉牌,对不对?”皇后问道。“楼主所言甚是,大护法说了,若是御风大人下回再没有皇上玉牌就回来总部假传圣意,就将他指派给我爹当小厮。”瑶画抿嘴笑道。“你爹要求甚严,讲究颇多,以御风这样豪放不羁的性子,都不知道是御风气坏了你爹,还是你爹把御风教训得半死呢。”皇后慵懒地睁开眼,“瑶画,你先去镂星殿等候罢。我即刻就去。”皇后下了床,换上一件淡紫绣梅花暗纹的衣裙,走到寝殿一架山水屏风后,挪开屏风后的小榻,转动镶嵌在一幅夜行图上的明月状宝石,地下显露出一条暗道,皇后拿着一颗夜明珠,踏下暗道,身后,地砖重新恢复原样。镂星殿是昭月宫的一处地下宫殿,为皇后在皇帝登基后所凿,昭月宫寝殿,御书房皆有暗道通向暗殿,而望月楼的人要进入暗殿,须由帝后身边的暗卫瑶书,瑶画二人带领在一处梅花林内进入暗道到达暗殿。“落歌参见楼主。”身着黛蓝色衣裳的落歌单膝跪下向多月未见的楼主问好。“起来吧,”此时,皇后不再是皇后冷月,摇身变成了楼主落月,说道,“给我看看你调查的结果如何。”“是,楼主。”落歌坐在了瑶画搬过来的凳子上,从袖口拿出一张淡黄色纸笺,递给了楼主。落月仔细地看了一眼,“嗯,我知道了。”“对了,大护法让我带个口信给楼主,后宫险恶,望楼主在后宫一切小心为上,切勿意气用事,逞一时之快。”落歌紧接着回话,稍微迟疑了一下,“楼主,明年正月十八还回望月楼么?”“你回话去总部,瑞风的话,我会记住的。至于正月十八…自然是会回洛阳的。若无什么事,你先回去吧,有什么事情,我会让瑶画找你。”落月转身走进暗道,回到寝殿。翌日。皇帝在御书房批完了大臣递上来的折子后,唤来了徐允笙,“传皇后去紫云殿一趟吧,罢了,朕去昭月宫,午膳在昭月宫用。”“是,皇上。奴才这就吩咐下去。”徐允笙弯腰答道,“摆驾昭月宫——”“臣妾参见皇上——”皇后躬身请安,被皇上拦住了,二人挽手走到了正殿上方座上,瑶乐给上座的帝后奉茶后,乖觉地带着宫女走出殿外。“月儿,这次选到了从二品山东巡抚孙德之女孙雁荷,从四品国子监祭酒季礼正之女季舒,正六品济州通判刘学明之妹刘学琴和正八品安阳县丞董实书之女董涵蕊。不知道月儿打算给她们什么位分?”皇帝将皇后鬓间凌乱的头发拢到耳后,问道。皇后从袖口拿出子时落歌给的信笺,说道,“孙雁荷背后有孙德一党,孙德虽然人在山东,但京城仍有其党羽。孙德在山东乃是地方之霸,结党营私,中饱私囊之事数不胜数,臣妾觉得,欲铲除孙氏一党,必须先让其放松警惕,方有破绽可寻。所以,孙雁荷……不如封正五品嫔位,还是从五品小仪?”“嗯,从五品小仪吧,打压孙氏一事需要缓缓而治。”皇帝缓缓道来。“季舒……”皇后沉吟,“是季礼正的独女,季礼正夫人李氏生产时难产,险些丢了性命,故而一家子视她为宝。记得净宛和臣妾说过,季舒是个纯洁胜雪的孩子,臣妾相信净宛的眼光。加上,季礼正也算是个好官,皇上不妨重用季礼正。”“净宛?”皇帝问道。“皇上忘了?两个月前皇帝赐婚给臣妾弟弟,许配的就是岑家大小姐,吏部侍郎岑秉铮之妹岑净宛。因为岑秉铮师从苏伯父,岑净宛和臣妾也算是比较熟稔,岑家的儿女都不错。”皇后娓娓道来。“嗯,那么就给季氏正六品贵人的名分吧。”皇帝想了想,说道,“正六品贵人,不算扎眼,也不算低微,且让她先随着端妃住上一两年吧,她才十三岁,不急。”“至于刘学琴,兄长刘学明是正六品济州通判,上任两年,虽无多少显赫政绩,但济州倒是风调雨顺,人心安定了不少,倒也是个好官。”皇后说道,“家世不甚显赫,不如就封从六品才人?”“皇后做主吧。”皇帝舒服地靠在座上,懒懒地回应道。“至于董涵蕊……就是荣妃兴起看中的那个衣着朴素秀女。董氏祖上都是农户,她的父亲董实书是个老老实实的读书人,考取过贡士,后得罪了瓜尔佳林泰,瓜尔佳氏寻了个由头将他贬到岭南去了,臣妾的弟弟看他还算中用,把他调到安阳县当县丞了。不如就封从七品选侍吧。”皇后说道。“嗯,一切依照皇后所言。”皇帝说道,“那么宫室安排方面呢?”“臣妾想过了,按照祖制,从二品以上的妃嫔居主殿,正三品到从五品妃嫔居配殿,正六品一下妃嫔居东西六宫的阁楼或是楼轩。这几个新晋的妃嫔位分都不高,不如,孙氏住翊坤宫东配殿,季氏住承乾宫毓华阁,刘氏和董氏就住钟粹宫萦芷阁和凝熙阁吧,可好?”皇后问道。“荣妃和孙氏同住?”皇帝挑眉。“荣妃也该收一下她的小性子了。”皇后淡淡说道,“且让二者相互制衡罢。”“嗯,就按照月儿说的这样下诏书吧。”皇帝说道,“传膳吧,朕批了一早上的折子,都饿了。”午后回到御书房,皇帝写下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从二品山东巡抚孙德之女孙雁荷,封为从五品小仪,赐居翊坤宫东配殿。从四品国子监祭酒季礼正之女季舒,封为正六品贵人,赐号纯,赐居承乾宫毓华阁。正六品济州通判刘学明之妹刘学琴,封为从六品才人,赐居钟粹宫萦芷阁。正八品安阳县丞董实书之女董涵蕊,封为从七品选侍,赐居钟粹宫凝熙阁。钦此。”“奴才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徐允笙跪地说道。“起来吧。”皇后说道。“皇上吩咐奴才送来皇上册封新晋妃嫔的旨意给皇后娘娘过目。”徐允笙将圣旨递给皇后身旁的瑶乐。皇后随意扫了一眼,“嗯,本宫知道了。瑶乐,吩咐掖庭,派遣教习嬷嬷到各位小主家教导礼仪,七月初三入宫。”“是,奴婢这就去传话。”瑶乐恭敬地退下。“那娘娘若是没有别的吩咐,奴才告退了。”徐允笙也退下了。
第四章七月初五,新晋的宫嫔都一一地入住了各自的宫殿,经过了两夜的调养,今夜,她们的绿头牌终于可以送进紫云殿了。紫云殿,皇帝坐在床沿边,手里边拿着一本《左传》,在认真地阅读。“皇上,”徐允笙轻声地唤了唤,“时辰到了,皇上今儿是独自就寝,还是翻妃嫔的牌子呢?敬事房的王公公在紫云殿外头候着呢。”皇帝放下手中的书卷,想了想,问道,“今夜新晋的妃嫔可以侍寝了么?”徐允笙算了算日子,“今儿是七月初五,是可以侍寝了。”王公公走了进来,“皇上,请您翻牌子。”皇帝在一屉的绿头牌间扫过,沉吟片刻,“啪”清脆的一声,董选侍的牌子被翻了过去,成为新晋妃嫔中最先获得皇帝宠幸之人。没多久,董选侍就来到了紫云殿,“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起来吧,”皇上漫不经心地应道,抬头,只见董选侍穿着一身葱白素馨纱裙,鬓间插着一支素银含笑簪,长长乌发及至腰间,显得格外怜人。“来,坐下吧。”皇帝拉过董选侍的手,让她坐在床榻边。“手怎么冰冷的?”皇帝皱眉,皇帝温和的大手里面的手冰冷的,颤抖的,“怎么,你害怕?”董选侍红了脸,“臣妾……臣妾不怕。”皇帝看着董选侍娇羞不胜的模样,轻轻地笑了,“你身上是什么香,闻着倒也素雅。”董选侍微微一笑,“这是臣妾母亲在今夏用去岁从岭南带回的含笑花为臣妾所制的香料,臣妾就把它带到宫里来了。”皇帝温文一笑,“你很喜欢含笑?你会制香么?”董选侍缓缓而谈,“嗯,臣妾喜欢含笑的含蓄和矜持。臣妾和父亲母亲居于岭南五年有余,岭南四季如春,花朵簇簇,很是迷人。臣妾在岭南跟着那里的人们学会了不少栽花种花的技巧。只是臣妾母亲会制香的技艺,臣妾愚笨,一直做不好。”“花房里头正有几盆岭南知府今岁进贡的含笑,明日朕都赏你。”皇帝轻轻地拍了拍董选侍的手,“温文尔雅,含笑花与你很配。朕就赐你“温”作封号罢。唯愿你……”皇帝深受将最内的一层纱帘放了下来,“朕愿你一直如今夜,温文尔雅。睡罢。”紧接着的几天,皇帝陆陆续续地翻了几位新晋宫嫔的牌子,纯贵人年纪太小,绿头牌暂未呈上,这一月里,当数孙小仪最为受宠,皇帝的赏赐源源不断地送进翊坤宫,惹得荣妃不痛快了好几天。其外,刘才人凭着弹着一手好古筝,亦是颇受恩宠,相比之下,温选侍就显得默默无闻了,自七月初五那夜后,在没有被皇帝翻过牌子了。八月初一,六宫觐见皇后的日子。太阳刚刚升起,大地披上一层薄薄的金黄色光芒。“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荣妃第一个来向皇后请安。“荣妃如此早?”皇后身着深紫色绣梅花绸裙,望着殿内屈膝跪着的荣妃,眼圈微青,轻轻叹了口气,“妹妹起来吧,本宫看着妹妹气色不甚好,是昨夜没睡好的缘故吗?”荣妃紧紧地皱起了眉头,不甘地说道,“皇上已经有二十来天没来我这里了,一来便去了孙氏处,这个月的赏赐源源不断地就送进偏殿…..”皇后打断了荣妃的话,“孙氏才入宫,你和她置气作什么,孙氏再得宠,也越不过我俩,你怕什么?”荣妃不服气地争辩道,“就是因为孙氏才入宫,皇帝就已经一个月召了孙氏侍寝五次了,更妄论皇帝这一个月的赏赐了……”“好了,与其和一个新人置气,去争所谓的恩宠,倒不如跟着本宫,帮本宫料理一下六宫琐事?”皇后扶额,“进府到现在,也快三年了,你也该收收小性子,往后的妃嫔只会是越来越多,难不成,每次都要去争?”“臣妾受教了。”荣妃低落地屈了屈膝。辰时四刻,新晋的宫嫔陆陆续续来了,向着坐在凤椅上的皇后娘娘行大礼。“各位妹妹请起,”皇后优雅地挥了挥手,“日后各位和本宫都是服侍皇上的人,要和睦相处,本宫不允许后宫勾心斗角,争风吃醋之事发生。”众位新晋妃嫔脸色一凛,“臣妾谨遵皇后娘娘教诲。”“众位小主见过端妃娘娘,荣妃娘娘。”皇后身边的太监徐允安朗声说道。待众位小主拜过端妃、荣妃后,荣妃用杯盖轻轻拨弄着茶中漂浮的茶叶,似笑非笑的说道,“孙小仪,本宫看你头上的步摇很是好看呢,是皇上新赏的吗?”孙小仪微微一笑,“这是嫔妾入宫前嫔妾母亲赠予嫔妾的,荣妃娘娘若是喜欢,嫔妾那里有一支皇上新赏的蝴蝶点翠金步摇,便送给娘娘吧。”“哦?蝴蝶点翠金步摇?那可是上一年的款式呢。”荣妃轻轻扬起嘴角,“上月皇上陪本宫去库房挑选首饰的时候,皇上就说这步摇与臣妾的气度不相称,特地让工匠为臣妾打了一支鸾凤含翠玲珑钗呢。妹妹的好意本宫心领了。”“温选侍,本宫看你的气色不甚好,可是有什么不适?”端妃看孙小仪欲争辩的模样,连忙说道。坐在最后头的温选侍连忙起来,诚惶诚恐地说道,“嫔妾近日不慎感染风寒,昨日已经大好了,让娘娘费心了。”“听闻你会栽花?”端妃饶有兴致地问了一句。“嫔妾只是略懂皮毛。”温选侍低头回答。“本宫宫里面有一盆鸳鸯茉莉,今夏就不开花了,工匠们都说这花气数已尽,可是本宫喜欢得紧,不知……选侍可否帮忙去瞧一瞧?”端妃轻轻说道。“能为娘娘效劳,是嫔妾的福气。”温选侍说道。“那便多谢选侍了,”端妃说道。“好了,”皇后出言,“快巳时了,都散了吧。荣妃留下。”“臣妾告退。”待诸妃走后,荣妃漫不经心地看着手上的护甲,问道,“不知娘娘把臣妾留下来,所为何事?”“本宫刚刚不是和你说过,不要争这一时意气么?”皇后恨铁不成钢地说道。“臣妾就是看不惯她那骄矜的样子。”荣妃眉眼紧皱。“本宫多说也是无益,妹妹自己参透罢。”皇后看着荣妃不甘的模样,不禁感觉头疼,“本宫不想以皇后的身份命令你怎么样怎么样,毕竟幼时在军营得蒙过你母亲贺氏的照顾,咱们俩虽说不是一同长大的情分,但至少也是闺阁好友。靖琅,听我说一句,对于孙氏也好,对于日后各色获宠的宫嫔也好,不要去争一时的恩宠,‘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假若君恩似花开花落,那我宁肯不要。靖琅,沉得住气,目光远大,才能在这无边无际的后宫好好过下去。”“是,我……会记住娘娘今天所说的话的。”荣妃若有所思地附身,只是,袖口内的手,不禁紧紧地握紧了。
第五章皇后初孕六宫同贺黄昏。夕阳的余光洒满皇宫,一片一片橘红色的光芒,甚是肃穆。身穿一件月白色长袍的皇帝坐在龙椅上批着奏折,徐允笙手执拂尘,低眉伫立,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样。“有什么话就说吧。”皇帝打破一室沉寂,对徐允笙说道。徐允笙被皇帝的话吓了一跳,连忙跪下来,一字一句地回禀,“今日奴才兄弟说,皇后娘娘今日深思倦怠,不思饮食,奴才们想去请太医,可娘娘不碍事的。瑶乐说,娘娘昨夜整宿没睡,奴才们实在担心得紧……”皇帝闻言,放下手中的狼毫,风风火火地走出了御书房。“皇上,您去哪儿?”徐允笙连忙站起身来问道,转而一拍脑袋,拾起拂尘,“摆驾昭月宫——”昭月宫内,大宫女瑶乐跪在殿外,“奴婢参见皇上。”“起来吧,”皇帝挥了挥手,“皇后呢?”“娘娘在内殿歇息了。”瑶乐说道。“去请太医院的顾太医来。“皇帝抛下一句话,跨入内殿。皇帝撩起层层帐帘,只见皇后半卧在床榻上翻看着一本账册,瑶画侍奉在侧。只是皇后脸色苍白,往日的生气散失了不少,恹恹地核对账目。皇帝没好气地上前抽走了皇后手中的账册,顺手抛到瑶画的怀中,戳着皇后的额说道,“不舒服还费神看这账册作什么?这些交给瑶画打理就好。”说罢,脱掉鞋履卧上床,楼主仅着一条鹅黄襦裙的皇后,怜惜地说道,“眼圈都青了,早些歇息吧。”皇后轻轻推了推皇帝,轻声说道,“我没事,我……”弯腰吐在了放置在地上的盆中,瑶画递给皇后一张绣帕,忧心道,“娘娘,您都断断续续地吐了三天了…..”皇后勉强一笑,“没事,或许我最近吃错了什么东西罢,过几天会好的。”皇帝唤来徐允笙,“太医来了吗?来了就唤他进来吧。”说话间,一位身穿青色长袍的年轻太医走进内殿,毕恭毕敬地说道,“臣太医院院正顾文晖参见皇上。”皇帝不耐烦地一把拉起要行礼的顾太医,“皇后有些不适,你去瞧瞧。”顾太医细细摸着皇后的脉息,皇后眼瞧着太医的脸色不大好,忧心问道,“阿文,本宫怎么了?可是……”太医凝神许久,方才舒了一口气,“恭喜皇上,娘娘已有孕一月余。”皇帝激动地上前搂住还在发愣的皇后,“月儿,我们终于有自己的孩子了!”转身对皇后身边的几个大宫女说道,“瑶乐,去给娘娘添些被褥,九月入秋,可不能冻着娘娘;瑶竹,吩咐小厨房,给娘娘准备夜宵;阿画,去处理好望月楼的大小事务,不能让娘娘忧心;阿杏,给娘娘炖些药膳……”娘娘看着一宫的宫人忙忙碌碌地布置,又抬眸看着皇帝深情又紧张的模样,不觉好笑,“别折腾他们了,我不好好的么。”又抬手招来了一位不过十岁的小丫鬟,“阿杏,本宫吐了好些天,倒想着吃些酸的,不如你去做些山楂糕吧。”阿杏连忙说道,“娘娘,山楂多食易致小产,不如,奴婢给娘娘做一碗糖蒸酥酪,再洒些葡萄干,核桃仁,可好?”皇后想了想,“也好,本宫倒是很久没有尝到你做的糖蒸酥酪了。”皇帝抱住皇后,疑惑道,“朕怎么没见过这小丫头?眼生的很。”皇后笑笑,“阿杏那孩子是落月楼前些年收养的小姑娘,我在落月楼的时候,吃食都是阿杏负责的。前些日子我吐得厉害,阿画就把阿杏从洛阳接了过来。”“难怪,”皇帝笑笑,转而瞪了皇后一眼,嗔怒道,“不适了那么些天,也不找太医过来瞧瞧,这都瘦了一圈了。”皇后低眉,“我原想着是自己不知吃错了什么东西,又想着自己身子向来强健,就疏忽了……”皇帝将在殿外和瑶乐交待事宜的顾太医喊了进来,问道,“娘娘现下如何?”太医想了许久,缓缓说道,“娘娘虽然吐了好些天,但所幸娘娘身体康健,倒不碍事。只是……胎象略有不稳,微臣揣测,应是双生子之象,不过这要等娘娘胎象稳固后才能知晓。”皇后闻言,顿时陷入了沉思。太医揣摩着皇后的脸色,小心翼翼说道,“娘娘不必忧心。恕微臣说句不敬的话,娘娘身体强壮,不比从前贺兰夫人身体向来虚弱,加之臣师妹,端妃娘娘,尽得师父真传,只要娘娘保持心情舒畅,一切便可无虞。微臣与端妃必会尽自身医术,保娘娘无虞,以圆当年师父师母之憾。”皇帝听着太医的话,又看着皇后转忧为喜的神态,顿时明白个中缘由,紧紧抱住皇后,“月儿,别担心。我一直都在。我们说好的,要一起到天荒地老。”翌日清晨,天才蒙蒙亮,皇帝睁开眼眸,看着怀里的女子,脸色虽然苍白,倒也是比昨日红润了些,起身,为皇后再盖上一床薄被,唤来了徐允安,“吩咐下去,今日六宫嫔妃都不必来和皇后请安,若皇后有什么不适,立即来回我,不得有误,知道了么?不要叫醒皇后了,让皇后再睡一会子罢。”“奴才知道了。”徐允安转身退出殿外。听闻皇后有喜,各位嫔妃都赶来昭月宫给娘娘道喜,结果都被皇帝身边最得意的公公挡在宫门外,无法,唯有留下礼物回宫。昭月宫内,皇后懒懒地卧在床榻上,听着瑶乐一句没一句地清点后宫嫔妃和诰命夫人们送来的礼品——皇帝送了一架百鸟朝凤紫檀木屏风,端妃送了一卷自书的怀胎要注,荣妃送了一对紫玉如意,三公主送了一朵上好的雪莲,下面的嫔妃们或送珠钗缎匹,或送刺绣等。皇后不耐烦地打断瑶乐的话,“你挑些好的出来,其余的登记了收入库房罢。”又拈了一枚松子,问道,“贺兰夫人送了什么进来?”瑶乐翻了翻,找出一只红木描金圆盒,送到皇后跟前,说道,“来送礼的小丫鬟说,这几支镯子并那只累丝嵌红宝石榴簪是少夫人昨夜打出来的,时间匆忙恐粗糙,望娘娘恕罪。”皇后打开盒子,只见内有三支镯子并一支金钗,皇后拿起较大一支镯子套在腕上,仔细端详着,这支镯子采用镂空技艺,镯子上的凤凰栩栩如生。皇后说道,“难为她打出如此精致的镯子了,净宛她整宿未眠吧。”瑶乐俯身,将圆盒放到了皇后的梳妆台子上,说道,“贺兰少夫人的礼是娘娘用完午膳后才送进来的。听那个小丫鬟的口风,似乎刚打完没多久就亲自送来了。听瑶竹说,递口信回府上后,少夫人就立马赶到岑氏一族制金银的工坊,想必是打到今日快用午膳的时候方才完工的。”皇后细细摸着这支镯子,说道,“送礼的妃嫔和诰命夫人送时新宫花一匣,绸缎六匹,珠钗一对,镯子一对,华胜一副,另外再给岑氏添上梨花木屏风一架,给三公主添上玉如意一对,昭月宫上下,增俸一年,端妃在本宫有孕期间随侍左右,赐荣妃绯色珍珠一斛,端妃茉莉凝翠钗一支。”瑶乐默默记下,“奴婢这就吩咐下去。”
第六章金秋九月,御花园内,枫叶早已红遍,各色菊花簇簇,别有一番美景。在皇后被诊断有孕后一周,前去给孙小仪请平安脉的太医也诊出孙小仪有孕两月,帝后大喜,晋孙氏为正五品嫔,待生产后迁居景阳宫主位。随着孙氏有孕,翊坤宫成为诸妃道贺拜访之地,皇帝亦是隔日便去孙氏处坐坐,一时间,翊坤宫成为了热闹之地。面对此等繁荣景象,孙氏春风得意,透出原本骄矜的性情。翊坤宫主殿。一阵茶杯落地清脆的声音响起,瑶翠走了进去,只见荣妃正欲摔下另一只白玉茶杯,连忙跑上前拿走了茶杯,说道,“娘娘,这些天,您都摔了不少东西了,这白玉茶杯是皇上赏赐下来的,可摔不得啊。”荣妃长长的护甲用力地刮过红木茶几,恨恨说道,“摔这些个杯子又怎么了?左右这些天皇帝一来便去了孙氏那,连看都不看我一眼,这些天,本宫可是忍够了,瞧她得意那样,在皇上面前偏还装得温文有加,实在是气煞本宫了!这九个月,让本宫怎么忍!本宫一定要让她尝尝苦头,才知道谁才是这翊坤宫的主位!”“娘娘,”瑶翠拿过小宫女递上来的点心,轻放在茶几上,“忍一时风平浪静。娘娘,先用些桂花糕吧。”昭月宫。皇后和瑶梅坐在榻上一针一线地缝制一件小肚兜,皇帝将一件淡黄色披风披在皇后身上,轻声嗔怪,“已经转秋,天气微凉,怎么穿得那么少?”皇后放下手中的针线活,扬手让瑶梅先出去,也不看皇帝,摸索着襦裙上的牡丹花样,淡淡说道,“皇帝来了?”皇帝坐在榻上,伸手搂住皇后,在皇后耳边轻轻嗤笑,“怎么,皇后吃醋了?”皇后低了低头,闷闷说道,“皇帝后宫女人如云,臣妾要是个个都吃醋,岂不是要酸死自个儿了?”抬手抚平了皇帝衣服上的褶皱,“孕中难免胡思乱想,宸轩,不要怪我,是我多心了。”皇帝捧起一碗核桃羹,拿着银勺喂了一口到皇后嘴里,笑道,“月,我喜欢你吃醋。你是知道的,我的心里面,只有你。来,再吃一口。”皇后嘟了嘟嘴,“不吃。阿杏天天给我做这个,我都吃腻了。”皇帝笑了笑,“好,不吃不吃。”转而抽出一张单子,递给皇后,“月,这是礼部拟定的字辈,你择一个吧。”皇后仔细看了看,指着“晗”字说道,“《集韵》有言,晗,天色将明,欲明也。宸轩,不若这个‘晗’字作皇子们的字辈,那字从王,可好?”皇帝执起狼毫,将“晗”字圈出,“月说好的,自然是好的。”皇后脸色微红,嗔笑道,“我都快被你惯坏了。”转而指着“旖”字说道,“不如这个?旖,有柔和美丽之意。用这个字作公主字辈,可好?”皇帝闻言,圈出单子中皇后点出的几个字,将单子递给进来的徐允笙,“将这个发回给礼部。”转而在梳妆台上执起一支朝阳凤纹钗替皇后挽其乌发,“月,若此胎有皇子,不如叫‘祚’。可好?”皇后讶然,连忙道,“祚,有福运久长之义,也可指皇位。更何况,皇子的字不是从‘王’吗……”皇帝扶起皇后,替她系好披风的带子,温和说道,“是,若此胎是位小皇子,朕将封他为天下最尊贵的太子。至于皇子字从‘王’,无妨,朕的小太子自然是与众不同的。”皇后闻言,笑笑,“好。都听你的。”忽然,徐允笙脸色凝重地走了进来,沉声道,“皇上,皇后,孙嫔娘娘……小产了。”帝后闻言,连忙召来辇轿赶往翊坤宫。走近翊坤宫的东配殿,就闻到一阵血腥的气息,皇帝连忙拦住皇后,嘱咐身边的随从将皇后扶进正殿后,独自走进东配殿。床上的人,脸色苍白,哭得肝肠寸断,皇帝握住孙嫔露在被褥外微凉的手,怜惜道,“孙嫔,你好些了吗?”孙嫔猛地起身,用力执住皇帝的手,“皇上,臣妾是喝了荣妃送来的安胎药才小产的,定是荣妃害臣妾。皇上,为臣妾这苦命的孩儿做主啊。”皇帝震怒,抚了抚孙嫔的手,示意她安心,转身走到正殿,“荣妃何在?”荣妃闻言,从内室走了出来,失魂落魄地跪下,说道,“皇上,皇后,臣妾……只是在给荣妃的安胎药中下了少量的巴豆,臣妾只是想训诫孙嫔。臣妾,无意要害孙嫔的孩子……”“照理,巴豆有腹泻之效,是不会致人小产的呀。”皇后出言,转身问站在旁边的顾文晖,“顾太医,你怎么看?”顾文晖闻言,连忙跪下回禀道,“回皇后娘娘,臣检查过孙嫔娘娘所用安胎药的药渣,药渣里面除了有荣妃娘娘所说的巴豆,更有……孕妇所忌的肉桂。”荣妃听闻,怒斥道,“胡说,本宫没有让宫女下此物伤害孙嫔胎儿!”“荣妃娘娘,微臣还未说完。”顾文晖看了眼荣妃,“微臣看过孙嫔娘娘的脉案,孙嫔娘娘前日在宫中滑了一跤,当时为孙嫔养胎的胡太医废了好大劲才勉强保住了孙嫔娘娘的胎。只是,就微臣看来,孙嫔身体不就不是十分强健,加之有滑了一跤,虽先下保住胎儿,不过六月,必定会小产。”“对,定是孙嫔联同本宫的宫女一同陷害本宫!”荣妃愤恨道。“传替孙嫔煎药的宫女来。”皇帝拍了拍桌子,道。“皇上,”徐允笙轻声说道,“奴才刚刚去瞧过了,那个小宫女已经自尽了。不过,奴才找到那个小宫女同屋的宫女。”“传。”皇帝怒言。说话间,一个宫女走了进来,跪在地上说道,“皇上,皇后娘娘,奴婢是和死去的小怜同屋的宫女。记得前两日子夜,小怜突然说腹痛,奴婢放心不过跟去瞧了瞧,只见她和孙嫔娘娘身边的瑶莲在一颗槐树下密谈。奴婢看到,瑶莲给了小怜一小包物事,可具体是什么,奴婢也不晓得。”“把瑶莲带过来。”皇帝出言,便有几个太监将还在孙嫔床前伺候的瑶莲押了出来。皇后接过瑶竹从瑶莲房内搜到的药材,扔到地上,瑶莲一瞧,脸色刷白,未等皇帝出言,深吸一口气,出言道,“皇上,陷害荣妃致使孙嫔小产是奴婢一人所为,孙嫔当日滑了一跤,差点小产,却将责任赖在奴婢身上,奴婢气不过,才连同荣妃身边的小怜一起使孙嫔小产……”“你竟然敢陷害我?”荣妃再也忍不住,一巴掌打在了瑶莲的脸上,瑶莲顿时吐出一口血水。皇帝皱紧眉头,“拉下去,杖毙。”皇后闻言,阻止道,“罢了,臣妾孕中不宜谈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就罚瑶莲到浣衣局做苦役吧,也算为臣妾的孩儿积福。”皇帝看了看坐在身旁的皇后,和缓了下来,“也好。”转而看着跪在面前的荣妃,“荣妃富察氏,意图谋害皇嗣,褫夺封号,禁足一个月,罚俸一年,禁足这一个月,你就好好到佛堂里面跪着,为孙嫔死去的孩子念经吧。”皇后命人扶走了仍跪在地上的荣妃,轻言问道,“那孙嫔……”“孙嫔……”皇帝沉吟,“孙嫔教导宫女无方,禁足一个月,罚俸两月吧。待身体好转后,即刻迁往景阳宫…晴梨轩。”“皇上,孙嫔是正五品的嫔位…”皇后轻声说道。“她骤然失子,伤心过度,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静养。”皇帝话毕,与皇后一同走出翊坤宫。翊坤宫东配殿内,孙嫔听见皇帝的旨意,紧紧抓着身上的锦被,恨恨道,“没想到只是褫夺封号那么简单,枉我还搭上一个心腹,这仇…”“这仇?”简单梳洗后的富察妃走了进来,“今天这笔账,本宫会记住的,有朝一日,本宫会跟你,好好算这笔账。”孙嫔轻笑,“荣妃娘娘,哦,不对,富察妃娘娘,您不是应该去为嫔妾的孩儿念经去么?”富察妃冷哼一声,“好转后,赶快迁去景阳宫好好静养吧,别脏了本宫翊坤宫的地。”转身走出了东配殿。
第七章十月初,怀孕三月的皇后饶有兴趣地倚在殿内,看着殿外的小宫女游戏。瑶竹走进来,为皇后奉上一杯温热的红枣茶,低声说道,“娘娘,寿康宫贤太妃请您有空到寿康宫一趟。”皇后饮了一口茶,悠悠问道,“为何?”“据闻,不日,和妍公主将回京了。”瑶竹回话。“嗯,”皇后放下手中的茶盅,起身理了理衣裳,“本宫也有些日子没向太妃娘娘请安了。走吧。”寿康宫。“晚息,你说皇后会来么?”贤太妃在大殿内坐立不安,转身问身后的李嬷嬷。“奴婢不知。”李嬷嬷低眉。“罢了,”贤太妃正欲说些什么,只听见寿康宫的太监洪亮的通报,“皇后娘娘到——”贤太妃一喜,走到大殿门口翘首以盼。皇后今日并未着宫装,一袭浅碧色及地衣裙,行走间,衣裙上所绣的蝴蝶恍若活了过来似的,翩然欲飞,长长乌发仅用一支石榴钗挽住,脸庞未施粉黛,透出一股慵懒的美态。“‘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大概就是形容皇后这样的女子吧。”贤太妃失神道。“臣妾给太妃娘娘请安。”皇后缓缓施礼,却被贤太妃扶住了,“皇后有了身孕,就不必多礼了。”话毕,挽过皇后的手,进入大殿。“臣妾许久未向太妃娘娘请安了,还望娘娘勿要怪罪。”皇后说道,从瑶竹手里拿过一个描金匣子,递给了李嬷嬷,“上阵子宏向大师来宫中为臣妾腹中孩儿祈福,臣妾想着娘娘向佛,便向大师讨要了这串沉香木所制的佛珠串,不知合否太妃心意。”太妃从匣子里拿出佛珠串,眼底划过一抹赞叹神色,随即将珠串拢在了手上,“本宫很喜欢,皇后有心了。”皇后微微一笑,说道,“臣妾听闻和妍公主即将回京,臣妾怀着孕,想托个懒,不若将和妍公主一行安置在寿康宫旁边的玉堂殿,由太妃娘娘帮着照拂,不知太妃娘娘可否愿意…”太妃怔忪片刻,忙不迭地说道,“本宫自然是愿意的。”“那就有劳太妃娘娘了。”皇后起身,“五日后,依云殿将为和妍公主办接风宴,娘娘可要准备好。”看着太妃希冀的眼神,皇后慢慢告退,携宫女走出寿康宫。“皇后心思玲珑,竟然知晓本宫唤她来的目的。”贤太妃倚在椅上,叹息道。李嬷嬷为贤太妃捏着肩,宽慰道,“不管怎样,娘娘的目的已经达到,又何必深究呢?”“幸而早些年本宫并未得罪皇后,不然这事情可就难办了。”贤太妃扶额,“罢了,随本宫到库房,挑些东西给和妍吧。”宫道,皇后的辇轿正往御书房去,瑶竹在一旁问道,“娘娘今日为何要让太妃接待和妍公主?”“女儿远嫁,十年未见,太妃思女情切,况且当初,三公主对皇帝有过救命之恩,本宫何不卖贤太妃一个好呢?”皇后悠悠说道,“ 月缺霜浓细蕊干,此花元属玉堂仙。玉堂殿,桂花飘香,希望和妍公主喜欢。”五日后。昭月宫内,皇后身着明黄宫装,头戴凤凰衔珠步摇,通身华贵,端坐在大殿内,身旁的瑶乐默默为皇后揉肩。“娘娘,和妍公主,和绮公主已到昭月宫。”徐允安请示道。“传。”不久,三位女子走入大殿——为首的和妍公主身着湖色繁花裙,乌发间的碧玉钗成色极好。身旁的和绮公主一袭杏红绸裙,手上戴着两支白玉镯子,而和妍公主身后跟着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姑娘,身着蒙古族正装,端庄大气却又不失几分灵动。“给皇后娘娘请安。”三人向皇后行礼。皇后微笑,“请起。赐座。”皇后抬眼望了望和妍公主身后的姑娘,明眸皓齿,虽不是倾国倾城之姿,但眉眼间几分灵动活泼的气息让人骤然欢欣。和妍公主瞧了瞧皇后的神色,介绍道,“这是夫君的嫡亲妹妹,公孙仪,年方十五。”公孙仪见自家嫂嫂提及自己,连忙站起身,再次向皇后行礼,“公孙仪拜见皇后娘娘,愿皇后娘娘福泽绵长。”看她再次行礼,皇后命宫女扶起她,说道,“本宫瞧着妹妹很是喜欢。”转身吩咐瑶乐,“去把本宫先前打制的一副海棠首饰拿来。”接过首饰盒,皇后走下台阶,挽过公孙仪的手,说道,“本宫今日并未备礼,这副首饰权且当作见面礼吧。”公孙仪抬眸看了看皇后微笑的模样,又用余光扫了扫和妍公主,见和妍公主默默点头,方才说道,“谢谢皇后娘娘。”“听说你在科尔沁这些年骑射精进了不少。”皇后对和妍公主说道。“是呢,可惜娘娘怀着身孕,不然合该咱们姐妹几个并上靖琅一起去沁湾苑比上一回。”和妍公主说道,“阿仪的骑射也是很不错的。”公孙仪听闻,偷偷扯了扯自家嫂嫂的衣摆,示意她还有要事,和妍公主了然,“我倒是把正事忘了呢。”摆手,让宫女递上两个锦盒。“这两件狐裘是夫君猎的银狐所制,本宫亲手缝制的,一件给皇后,庆贺皇后初孕,一件是妹妹的。”和妍公主将锦盒递给二人的宫女。“多谢姐姐,”和绮公主说道,“我亲手做了你出嫁前最爱的桂花糕,多年未做了,也不知是不是当年的味道…”和妍公主拈起一块,细细咀嚼,泪水慢慢笼在眼帘内,“清新淡雅,恍若回到过去,你我未出阁时候,一起偷偷到玉堂殿折桂的日子。”调整了心绪,问道“阿璃,这些年过得还好吗?”“挺不错的,夫君和婆母都待我很好,姐姐不用担心。”和绮公主饮了一口花茶,“只是阿姐,你远嫁科尔沁,不知道亲王待你…”“亲王虽然性情急躁了些,但是待我却是极好的。”和妍公主脸色微红。“是呢,本宫瞧着,亲王待你可是温柔至极呢。”皇后打趣道,“成亲十年,亲王可是并未另娶他人,可见你们的感情真真是好。”看着和妍公主愈发红的脸庞,皇后起身,对两位公主说道,“走吧,贤太妃娘娘该是等急了。”一行人走出昭月宫,坐轿辇来到寿康宫。皇后才下辇轿,便听见一把粗浑的男声说道,“臣给皇后娘娘请安。”“亲王无需多礼,请起。”皇后说道,打量着这位年逾三十的科尔沁亲王公孙仲,一股幽幽香气卷入鼻尖,皇后皱了皱眉,正欲说话,只见二位公主的辇轿已至,无法,悄声道,“今夜丑时二刻,寿康宫旁的清韵殿。”看着他迟疑片刻忽又恍然的样子,皇后放下心,挽住和妍公主的手,打趣道,“你看,亲王真是离不得你,你瞧,才分开一个时辰,便急着来寻你了。”和妍脸色微红,公孙仲见状,便道,“臣想给贤太妃娘娘请安,不知…”“无妨,我乾凤不计较这些。亲王请进。”皇后松开和妍公主,进入寿康宫。
第八章清韵殿,本是先帝苏嫔的住处,苏嫔是当今皇帝端妃的表姑母,苏家获罪,苏嫔自缢谢罪,先帝恼怒,下令废苏嫔为庶人,不许葬入妃陵,而原本繁花锦簇的清韵殿,如今仅剩雕花结构的梨木殿宇。厚厚的灰尘,宛若一张巨网,湮没了红颜白骨,却掩盖不了历史的痕迹。公孙仲踏入清韵殿,只听见花园处一把清丽的女声说道,“亲王来了?”公孙仲走到女子面前,恭敬道,“微臣参见..”“不必多礼。”皇后示意瑶画扶起他。“不知娘娘深夜召微臣来此处,所为何事?”公孙仲疑惑。“你弟弟公孙晌暗通夏国,重金让江湖上有名的楚阁害你性命。”皇后一字一句说道。公孙仲闻言,震了一震,思索片刻,压下心中怒火,问道,“娘娘,此话怎讲?”“你且嗅嗅你衣裳间是否有一股暗香?”皇后看着公孙仲仔细分辨后勃然大怒的样子,“这是楚阁追踪人惯用的诡计,此香名为‘千里’,沾染此香,无三五日,香气决不散失。幸而你身上香气浓郁,想必是刚下的,故而本宫才分辨出来。”“我为何要相信娘娘您的话?若您只是为了离间我们兄弟而使出的诡计呢?”公孙仲眉眼微皱,“何况,科尔沁作为两国的过渡地带,自古以来便是夏国和乾凤国争夺之地…”“亲王若是不信,当本宫陈述你弟弟罪状的时候,你就不会如此耐心地听本宫继续说下去了吧。”皇后淡淡说道,“人人皆道亲王有勇无谋,本宫以为不然。若亲王真的是这样,恐怕早就死在科尔沁了吧。”“娘娘好生直白。”公孙仲尴尬地笑了笑,“我自幼不爱看文人写的史书,自然不必弟弟心思巧妙…刚刚微臣多有得罪,还望娘娘勿要怪罪。只是…娘娘为何要帮我?弟弟比我聪慧得多…”皇后微微一笑,“自然,若论才干,公孙晌的确比你好。但是公孙晌此人,过于阴险狡诈,残害手足,这样一个人来统治科尔沁,皇帝和本宫都不放心。而你,且不论皇帝与你有姻亲关联,你虽才干上比不上你弟弟,但你胜在勤政爱民,英勇善战,直率豪爽,乃草原英雄。故而,本宫才选择帮你。”“弟弟这些年的心思我也知晓,只是,他究竟是我的亲兄弟…”公孙仲踌躇。“亲兄弟?”皇后冷笑,“能对亲兄弟下此毒手,这种兄弟,不要也罢。”“只是,娘娘扶持本王的目的是什么呢?”公孙仲问道。“本宫希望,他日乾凤出兵夏国之时,科尔沁儿郎能从旁协助。”皇后淡淡说道。“恐怕不能如娘娘所愿了。”公孙仲微微叹息,“公孙晌意图谋反之心绝非一日两日了,我也不是不知晓。故,为了保科尔沁安宁,明日,小王将向皇帝阐明,科尔沁愿纳入乾凤国版图之内,恐怕到时候管理科尔沁的不是小王…”“亲王多虑了。有谁能比亲王更胜任管理科尔沁一职呢?科尔沁虽归降乾凤,但一切规矩照旧,只要心向乾凤,亲王依旧是草原的霸主,而亲王遇到的困难阻碍,皇帝和本宫会一一为亲王铲除。”公孙仲怔忪,颤声道,“果真如此?”“本宫向来一言九鼎。”皇后话毕,转身走出清韵殿。翌日。帝后为远道而来的科尔沁亲王,和妍公主,公孙仪举行宫宴,觥筹交错,轻歌曼舞,美酒佳肴,繁花似锦。待舞姬一舞作罢,皇后望着下首的公孙仪,翩然笑道,“不知妹妹心有所属否?”公孙仪凝眸望着白玉杯中的桂花酒,起身福礼道,“臣女愿入宫为妾,侍奉皇帝皇后。”其言一出,满座哗然,皇后愣了片刻,再次问道,“妹妹确定?诏书一下,不可反悔。”“臣女无悔,望娘娘成全臣女心意。”公孙仪再次福身,语气坚定地说道。夜里。玉堂殿的花园内,桂花飘香,公孙仪走入桂花林中只见凉亭里,公孙仲正在对月独酌,“王兄怎么还不歇息?”“你不也没歇息吗?”公孙仲瞥了公孙仪一眼,“其实,你不必…”公孙仪打断了公孙仲的话,“我嫁入后宫,无论是对王兄的大业亦好,对我自己亦好,都是最好的选择。若我嫁入权贵家,来日牵扯进朝廷纷争,王兄如何自处?再者,我入宫,也能时常孝顺太妃娘娘,毕竟嫂嫂远嫁,三公主又不能时常进宫,我若能常伴太妃娘娘,想必嫂嫂也能心安。何况,作为和亲女子,后宫嫔妃也不敢多为难我。王兄不必担忧。”“罢了罢了,快去歇息吧,这几日好生准备着吧。”公孙仲默默叹了一口气,一饮而尽杯中酒。三日后,科尔沁亲王和和妍公主离宫返回科尔沁。玉堂殿内,帝后,太妃皆至送行,临别之际,皇帝亲下圣旨,科尔沁一带划为乾凤国辽定郡,取草原辽阔,安定四方之寓意;公孙仲英勇善战,勤政爱民,封为英亲王,辽定郡郡守,子孙可世袭亲王封号;和妍公主和亲科尔沁,温婉贤淑,堪为女子之典范,晋封为和妍长公主,食邑千户;和绮公主增食邑至八百户,各色绸缎,珠宝若干;贤太妃李氏晋为贵太妃;英亲王之妹公孙氏,封为和仪郡主,品行淑嘉,帝后悦之,晋封为正二品妃位,赐号‘媛’,赐居永寿宫主殿。“阿娴,这是我送你的礼物,你看看喜欢否?”皇后挽过和妍长公主的手,吩咐宫女拿来一个锦盒。和妍长公主打开了红漆描金的锦盒,只见锦盒内放置着一支玉摆件,青玉作枝,黄玉雕琢成朵朵桂花,或含苞,或盛放,整个摆件,将桂枝雕琢地栩栩如生,恍若桂花飘香。“草原辽阔,却无桂花,这个玉摆件,聊表心意,愿长公主望之如望故土,忆起年少闺阁时光。”皇后说道。“谢皇后娘娘。”和妍长公主眼眶湿润说道。看见贵太妃强忍泪水,依依不舍的样子,皇帝说道,“英亲王身为本朝亲王,亦是本朝的外放官员,每三年须回长安述职。”顿了顿说,“记得把朕的皇姐和侄儿也一并带过来。”“子余,子复。”皇后忍住泪水,唤隔壁两个男子,“本宫…给你们下最后一个任务,这个任务,你们可能要用一辈子的时间去完成,你们可否愿意?”“请娘娘吩咐。”子余,子复二人诧异于皇后的自称,聪慧地接下皇后的话。“本宫让你们二人,守护好英亲王和英亲王妃,协助英亲王打理好科尔沁。”皇后对二人道,转身对正在和皇帝说话的英亲王说道,“子余腹有诗书,子复武功高超,原是本宫的随从,如今,亲王便是这两人的主人了。”“属下必定用一生的时间保英亲王及王妃平安。”二人朝英亲王和英亲王妃行大礼。英亲王瞧着皇后的神色,已是了然,“谢皇后娘娘。”
第九章永寿宫十分宽敞,内配有主殿一,配殿三,阁楼亭轩十数,宫宇规模在西六宫仅次于富察妃所居的翊坤宫。殿前栽有单翅秋海棠两株,西府海棠三株,秋海棠繁盛若红云压枝,煞是好看。踏入主殿,映入眼帘的是前人所画的《放牧图》,几张梨花木椅并小几以作待客之用。绕过山水屏障,主殿左侧是几间厢房,右侧则是寝殿。媛妃带着宫女走入寝殿,只见雪色纱帐罩着红木大床,内有白玉枕二,福纹云丝蚕被数,羊脂玉如意一对。更令媛妃惊讶的是,寝殿以椒泥和墙,以示新贵得宠。走了一圈的媛妃曼步走回主殿,永寿宫原有的宫婢太监皆向媛妃这个新主子请安问礼,媛妃坐在上座上,抿了一口宫女端上来的牛乳茶,不着痕迹地蹙眉,看着跪在地上的宫人,慢悠悠地说道,“本宫是个好相与的,只要各位安守本分,本宫自是不会亏待你们。若是被本宫知晓你们做出一些什么吃里扒外的事情,本宫身居妃位,兼为郡主,要处置几个宫人还是可以的。”众人察觉出媛妃语气中的意思凌厉,连忙表忠心,“奴才(奴婢)必忠心于娘娘,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媛妃闻言,顿了顿,继续说道,“永寿宫的掌事宫女和太监呢?”两个宫女走上前,恭敬地说道,“奴婢王氏,彭氏给娘娘请安。”“奴婢是永寿宫的掌事宫女,因掌事太监于数月前调离,故彭氏和奴婢一起暂时打理永寿宫宫务。”王氏垂目回答道。媛妃瞅着香炉飘出的朦胧烟气微微出神,半晌,说道,“王氏和彭氏改名为朵品,朵临,仍旧管着永寿宫的大小宫务,至于永寿宫的掌事太监…”指了指排在较末处一个看起来比较机灵的小太监,“就你了。”小太监身子震了震,欣喜若狂地匍匐上前,向媛妃叩头,“奴才谢娘娘。”媛妃又指了指宫人中两个约莫十二三岁的小宫女,示意她们上前,指着上后的阿双,说道,“这就是本宫的贴身大宫女瑶双,你们二人随着瑶双一起贴身服侍本宫。就叫,宜室,宜家吧。”对依旧伏在地上的小太监说,“你叫宜盛。”“娘娘,‘宜’和娘娘名讳中的‘仪’读音相同,恐怕不太适合。”瑶双低声说道。“那就将‘宜’换作‘萦’吧。”媛妃不甚在意地说道,示意瑶双赏银。看着宫人们拿着银子退出大殿后,媛妃松了一口气,将手中的牛乳茶递给瑶双,撇了撇嘴说道,“御膳房的牛乳茶做得真不怎样,换一杯花茶吧。”瑶双闻言下去了。片刻,萦室捧着一杯花茶走了进来,微微福了福礼,脆生生地说道,“娘娘,皇上身边的徐公公来了,在外头候着呢,娘娘要见吗?”媛妃略整了整衣衫,“见。”徐允笙低着头走入内殿,说道,“皇上召娘娘前往紫云殿共进晚膳。夜晚娘娘侍寝,请娘娘好生准备。”媛妃脸红了红,“本宫知道了。”瑶双得媛妃示意,摸出了一个荷包塞到了徐允笙的手里,徐允笙默默收下,便告退了。夜晚,媛妃沐浴后,身穿烟色云丝纱衣,走过一帘又一帘落地纱帐,来到皇帝面前。媛妃深吸一口气,低眉垂目,恭敬地向皇帝请安,“臣妾公孙氏给皇上请安。”身着浅云色寝衣的皇帝闻言,放下手中的书卷,细细打量着这个来自科尔沁草原的女子。乌乌长发用一支碧玉流云簪挽住,发间几朵小巧的绢花,更显灵动。身上的烟色纱裙,倒是衬出一分异于同龄人的稳重。皇帝挽过媛妃的手,将她拉起,媛妃不及防地被床边的杌子脚绊倒,倒在了皇帝的身上。媛妃仅着一身薄薄纱衣,身体紧紧贴着皇帝温热而结实的胸膛,这异样的感觉,让媛妃顿时红了脸,想要下地请罪,却被皇帝搂得更紧,只好支吾道,“皇上,臣妾不是有意的。”皇帝看着扑倒在他怀里,慌里慌张的小女子,说道,“在朕的面前,不必这样端庄稳重,还是活泼些好。朕听大皇姐说,你在科尔沁很是活泼可爱,怎么,进宫了,倒成了闷嘴的葫芦?”媛妃抬眸,疑惑道,“臣妾见王兄夫妻情深,嫂嫂温和有礼,得王兄钟爱。嫂嫂也时常教导臣妾要端庄稳重,做一个宜室宜家的女子…”皇帝撩起她一丝乌发在掌心把玩,另一只手在媛妃背上不安分地抚摸,“大皇姐是大皇姐,你是你,下回穿粉嫩一些的颜色,才衬得你活泼可爱。“话毕,伸手将雕花木床的床帐放了下来,不怀好意地笑道,“让朕教你如何做一个宜室宜家的女子吧。”媛妃猝不及防地被皇帝压倒在床榻上,张口欲惊呼,却被一个悠长绵远的吻堵住了嘴。手,也不自觉地抚上皇帝的胸膛…轩窗外,繁星点点,不知又有多少人清醒到天明?皇帝流水般的赏赐,连夜的侍奉圣驾,媛妃入宫后三夜恩宠,让六宫瞩目,一时盖过了皇后初孕的风头。十月十五。待皇后身体恢复后,六宫妃嫔齐聚昭月宫觐见皇后娘娘,连尚在禁足的富察妃和孙嫔也解了禁足。等六宫妃嫔悉数到昭月宫后,皇后才命早在偏殿候着的媛妃进来,看着她脸庞略施粉黛,一身浅云色蜀绣长裙,一支祥云金步摇挽发,端庄不是贵气,安分保守又不出格,竟不能让人挑出一丝错来。念及此,皇后的笑容多了几分和善,待媛妃行完叩拜大礼后,从宫女手上拿过一个雕花匣子,放至媛妃手中,“这是本宫新得的一对白玉如意,就赠予媛妃了。”“谢皇后娘娘。”媛妃屈膝,接下皇后的礼。“这位是端妃。”皇后指着左手边首位的,身穿鹅黄色绣花宫裙的女子说道。端妃闻言,起身与媛妃相互见礼。“端妃姐姐好。”媛妃伶俐说道。端妃从宫女手上拿出一个描金匣子,放至媛妃手中,缓缓说道,“妹妹到来,姐姐很是欢喜,这是一对翠玉雕花手镯,希望妹妹喜欢。”“谢端妃姐姐。”媛妃接过端妃的礼,笑吟吟说道。“这是富察妃。”皇后指着右手边首位说道。富察妃听闻,脸色愈发不好。须知现下妃位仅她被夺封号,也即是说,连刚进宫的媛妃,也比她高了半个头,此等状况下,应是她向媛妃行礼。媛妃看了一眼富察妃,微笑着和她行了平礼,说道,“先入宫者为尊,昔日听闻姐姐驰骋马上的英姿,妹妹很是佩服,望过些日子和娘娘切磋一番呢。”富察妃听闻,脸色总算好了些,取下发间一支鸾凤点翠钗,插到媛妃头上,说道,“今日仓促,未曾备下什么厚礼,还望妹妹不要怪罪。”“哪里,谢过姐姐。”媛妃眯眼一笑,说道。“那媛妃,你就坐在…”皇后迟疑道。“娘娘,臣妾想坐在端妃姐姐下首。”媛妃自是懂得皇后迟疑之意,屈膝说道。“便由着你吧。”皇后扶额,眉眼间却露出了赞许的神色。“孙嫔,纯贵人,刘才人,董选侍,拜见媛妃娘娘。”徐允安朗声说道。“嫔妾拜见媛妃娘娘,媛妃娘娘万福金安。”四人屈膝说道。“都起来吧。”媛妃和颜悦色地说道。话毕,便让宫女递给了四人见面礼,四人均是苏绣三匹,时新宫花两匣,皇后瞅着媛妃此礼不偏不倚,很是公正,心里对媛妃又添了一丝喜欢。“好了,媛妃今后可要与后宫姐妹和睦相处,勿要生出争风吃醋之事,更要用心调养好身子,为皇帝开枝散叶。”皇后说道。“臣妾谨遵皇后娘娘教诲。”媛妃屈膝说道。“孙嫔,你这几天就搬过去景阳宫吧。”皇后看见富察妃的眼色,才想起孙嫔还在翊坤宫,便说道。“是,皇后娘娘。”孙嫔忍下内心的怒火,屈膝说道。“好了,本宫也累了,都散了吧。”皇后抚着宫女的手,走入内殿。“臣妾恭送皇后娘娘。”众嫔妃起身道。坐在辇轿上的媛妃无奈地抚了抚额,对身边的瑶双说道,“跟这些个女人打交道,真是累得慌。看着笑吟吟,实际上都不知再打些什么算盘呢。”瑶双低着头,半晌才说道,“奴婢很怀念在草原上的日子呢,至少,那一会,娘娘,还是快乐的。”谈话间,徐允笙走到辇轿前,恭敬地向媛妃请安,说道,“媛妃娘娘,皇上请您到沁湾苑一趟。”“进了宫,连喜怒哀乐也不由不得自己。”媛妃扶着瑶双的手说道,“以后这话不要再说了。”媛妃走下辇轿,换乘一辆轻便的马车,前往沁湾苑。
第十章来到沁湾苑,马车并未停下,而是直接走向东面。媛妃疑惑地看向徐允笙,徐允笙了然,向媛妃介绍道,“沁湾苑是皇帝为太子时先帝赏赐的,虽小巧,但胜在有一汪清泉,殿宇十数,因此处离皇宫不过五百余丈,皇上时常过来此处散心。”媛妃了然,“多谢徐公公提点。”便使眼色让瑶双留下和徐允笙说话,自己走下马车。步下轿子,只见百丈见方的草场上,皇帝牵着两匹马在候着,见下车的媛妃看见马驹双目放光的样子,皇帝轻笑,“看来你很喜欢朕送的礼。”指着一匹小白马道,“给它取个名吧。”媛妃伸手抚摸着这匹马,毛色光亮柔顺,纯白无杂色,可见是一等一的好马。“无尘。”见此马蹭了蹭自己的脸庞,媛妃从宫女手中接过一块糖喂给无尘,笑道,“很是顽皮呢。”皇帝见媛妃目光变得柔和,便道,“本来打算让英亲王将你在草原上常骑的明珠送来此,但惟恐长安地狭,拘束了它,故命人寻了一匹白马。”媛妃失神,“是啊,只我一人在此四方的天,便足矣。何必连累明珠呢?”半晌惊觉自失言,连跪下道,“臣妾失言了,望皇上责罚。”皇帝拉起媛妃,将她拥入怀,“这四四方方的皇宫,埋葬了多少女子的年华和天性。阿仪,朕不愿你变得和后宮其他女人般心狠手辣,工于心计。你是草原的明珠,乾凤国唯一一位异性郡主,身份贵重,不必拘束自己,随性即可。只要不涉及江山社稷,你不谋逆犯上,不论你做什么,朕都会护你一世安康,护公孙一族昌盛。”“皇上……”媛妃抬眸,眼圈不禁红了,“只可惜臣妾今日未着骑装……”“娘娘,”瑶双殷勤地递上一套玫红色苏缎骑装,“请娘娘随瑶双前往偏殿更衣。”“娘娘,这马是皇上御马,普后宫得此殊荣惟中宫皇后,连同样擅长骑射的荣妃也没此殊遇,足见皇上侍娘娘之心。”瑶双扶媛妃上马时在媛妃耳边说道。媛妃微笑,与皇帝并驾驰骋在草场上,青衫飘飘,宛若天仙。“娘娘,皇上派安宁传话说,今夜皇帝与媛妃歇在沁湾苑里,望娘娘早些就寝。”瑶竹走进内殿回禀道,“据说……皇上赏赐了媛妃御马一匹,现下正和媛妃赛马呢。”说完,忍不住抬眼瞄了眼皇后。凤座上的皇后似乎并末听瑤竹所言,皱着眉将一碗安胎药饮下,对一旁侍奉的瑶乐说道,“阿杏不是说这药加了甘草就不苦么,敢情这小妮子在骗我呢。”瑶乐看着皇后扁嘴的模样,抿嘴笑道,“良药苦口呀。”“去拿一碟风腌肉脯,一碟红豆白糖糕来,本宫又饿了。”皇后吩咐瑶乐道。瑶乐闻言退下,瑶竹小心问道,“娘娘不生气?”“本宫有什么好生气的?”皇后瞧了瞧长长的护甲,慢悠悠说道,“媛妃在草原长大,骑射精湛,皇上赐马乃情理之中。至于说宠贯后宫的流言,媛妃是聪明人,自然知道要如何应对。何况,媛妃再得宠,再得皇上宠爱,最盛不过贤妃之位罢了。何足为惧?”瑶竹想了想,“对呀,奴婢怎么之前就没想到呢?”“关心则乱。”皇后饮了一口红枣茶,问道,“今日小厨房有什么特别菜式?”“东北巡抚进献秋后狩猎的狍子肉、锦鸡、野兔等野味,奴婢按照娘娘的吩咐将野味都分给各宫小主了,还有两广巡抚进献的厨子做了一碟蟹子干蒸,一道什锦炒丁,阿杏炖了枸杞红枣花胶汤。”“二妃在做什么?”皇后问道。“富察妃娘娘早晨令孙嫔挪宫后,将原先东殿伺候的宫女太监全数发回掖庭了,现下掖庭挑选宫女了,先下在训导宫女。端妃娘娘和纯贵人在一块。”瑶竹说道。“去承乾宫请端妃和纯贵人来用晚膳吧。”皇后说道。“纯贵人?”瑶竹疑惑。“她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像个小孩子一般贪吃爱玩,很是活泼,本宫很是喜欢。”“对了,将那碟什锦炒丁赏给富察妃。开库房,寻那副新进贡的繁花华胜赏赐给永寿宫,并嘱咐永寿宫,让她明日不必过来请安了,让她好生休息。”皇后补充道。“是,奴婢这就吩咐下去。”瑶竹点头,“对了,娘娘,富察将军夫人贺氏,大理寺卿夫人蒋氏,贺兰学士夫人岑氏,山东巡抚夫人李氏递了牌子进宫,想拜见皇后娘娘并自家娘娘。”“怎么,李氏不是在山东么,怎么跑到京城里来了?”皇后问道。“娘娘,这纯属巧合。十一月初,是一年一度的巡抚进京述职的日子,李氏进京纯属正常。况且…”瑶竹顿了顿,“据闻李氏带了一个比孙嫔小一岁的待嫁庶女进京,这庶女母亲是山东当地大地主的女儿。想必此次李氏进宫,不怀好意。而苏大人新婚,端妃娘娘想见一见新嫂嫂。据说这苏夫人是蒋御史的幼女,二人也可算是青梅竹马。听闻二人相差了足足八岁呢。”看着瑶竹一脸八卦的模样,皇后敲了敲瑶竹的脑袋,“少和碧草混在一起,瞧瞧,多稳重的一个姑娘,活脱脱就被带坏了。说了那么多新鲜事,本宫倒是想起,皇上身边的四品侍卫官陈成,前日求到皇上面前,说是看上了本宫身边的小宫女,皇上没答应,让他去求本宫,本宫揣摩着,是否要点头呢?”瑶竹脸红了,“什么陈成,奴婢不认识他。”“那你脸红什么?”皇后打趣道,“放心,本宫跟他说好了,他的娘子,本宫向他再借两年,等这两年你培育出新人了,本宫就让你出嫁。”“娘娘…可是…”瑶竹欲言。“别可是不可是了。本宫都开始准备你的嫁妆了。”皇后说道,“本宫瞧着这陈侍卫虽然面相平平,但人老实,皇上也赏识他,本宫瞧着,他会大有作为。你也不小了,再过两年就二十了,这个年纪早该成亲生子了,若不是瑶乐心属之人还在边疆历练,那妮子,恐怕比你更早嫁人。”“奴婢谢皇后娘娘恩典。”瑶竹对皇后娘娘行了一个大礼。“你吩咐下去,蒋氏,岑氏,贺氏,孙氏十一月初三进宫。”皇后说道。“是,奴婢这就派人到各府传话。”瑶竹退出内殿。
第十一章十一月初一夜,帝在前殿宴请大臣,宿紫云殿,醉幸一舞姬。旦日,帝醒。望见身旁躺着一位昏睡的女子,不禁愤怒,唤来徐允笙,“这是怎么回事?”徐允笙一见此情境便暗道不妙,跪着地上战战兢兢地回道,“奴才...奴才也不知呀。””不知?”皇帝似笑非笑,“自己去找皇后领罪去。”“是是是,奴才即刻就去,多谢皇上恩典。”徐允笙连忙从地上爬起来,飞似的跑出内殿。皇帝与徐允笙谈话间,床畔的女子也悠悠醒转,看见皇帝的侧颜,不禁脸红,娇声道,“皇上...”皇帝回过神,瞥见床畔的落红,用手摸着女子的下巴,问道,“昨夜是你侍寝?”“昨夜正是奴婢侍寝。”女子低语道。皇帝瞧见女子娇羞的模样,嘴角扬起一抹冷笑,穿戴好衣衫,便欲转身离去。女子见状,惊呼道,“皇上...”皇帝并未转身,唤来了站在门外的两个小太监,“安宁,你去掖庭一趟,吩咐掖庭令在掖庭另找一间干净的厢房给她住着。”话毕,径直离去,前往御书房。只留下龙床上那个女子。一行清泪无声划过瘦削的脸颊。皇帝醉幸舞姬一事风似的席卷了东西六宫,一时间,各宫妃嫔议论纷纷。然而,两日过去,皇帝没有下诏册封那位舞姬,依旧每夜宿在昭月宫,似乎,醉幸舞姬一事从未发生。昭月宫。处理完政务的皇帝走入内殿,只见皇后吩咐小宫女们准备着赏赐给命妇的礼,十分忙碌,皇帝凑了过去,接过皇后手中的账册,问道,“今日月儿要见命妇么?”“是呢,富察妃母亲贺氏和臣妾弟妹岑氏,端妃新嫂蒋氏以及孙嫔的母亲李氏今日午后入宫,正在准备等会赏赐的礼呢。”皇后说道,“午膳时候我约了富察妃和温常在来昭月宫一同用膳,午膳后见命妇,事毕后和刘才人去听戏,晚上和刘才人一同用膳,今日恐怕臣妾没有空侍奉圣驾了。”皇后笑言,“不如,皇帝移步掖庭去看看新宠幸的舞姬姑娘?”殿内的宫女早已知趣地离开,皇帝无奈地捏了捏皇后的脸颊,说道,“你生气了?那事情,我也是不知...原想着徐允笙将紫云殿守得跟铁桶似的,结果百密一疏,让她钻了空子...”“好啦,我并没有生气,”皇后懒懒地歪在皇帝身上,“自我入主东宫的那时候起,我便知道,这宫里的女人,就像御花园里的花一样,枯萎了,总有新的会来,源源不断,经此不息。但我知道,到最后,能和你白首到老,你唯一的妻,就只有我。这便足够了。今日不是那舞姬,明日也会有其他人,我又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呢?只是,皇帝迟迟不册封那舞姬,恐怕会被世人诟病为‘薄情’,有损皇帝英名。”皇帝拿出一支玉兰簪,挽住皇后长长乌发,片刻后道,“我知道了。只是那女子居心不良,着实可恶。”“这些天,在掖庭的苦日子,就算是一个教训吧。”皇后说道,“只是,皇帝打算如何册封,又将她安排到哪个宫室居住?”“按着祖制,宫女晋封从最末等的官女子开始,便册封为官女子吧。至于宫室...东西六宫对此事早已议论纷纷,叫她迁居棠缎阁吧。”皇帝说道,“下诏就免了,月儿派个宫女去传皇后口谕即可。”皇后嘴角隐隐地抽了抽,官女子,连后宫中最末等的更衣也比她高出一头不止,可见一朝蒙幸,也未必能飞上枝头呢。便召来瑶竹吩咐下去。“既然月儿不得闲,那我就先回御书房了。”皇帝离开了内殿。午膳后,未时,岑氏,贺氏,李氏入宫,在外殿向皇后行大礼后,由宫女引领至妃嫔宫室,而岑氏则由瑶竹亲领至昭月宫内殿。“臣妇岑氏...”岑净宛欲行礼,便被瑶竹扶住了,皇后赞许地朝瑶竹点点头,说道,“不必多礼,坐吧。”看着皇后的脸色,瑶竹带着小宫女们离开内殿,只留下瑶乐服侍。皇后看向岑氏微微隆起的肚子,微笑道,“几个月了?”“已经四个月了,胎象稳定下来,夫君总算放我出来走走了。之前那三个月,憋得慌,天天在家,无趣极了。”岑净宛轻抚着腹部说道。“难怪弟弟这几个月接连休沐,我就说,肯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果真如此。”皇后笑道。“只是...”岑净宛欲言又止,眉目间凝聚着淡淡愁色,“府中大夫言,净宛此胎恐怕是个女孩,净宛只怕,将军和夫君会不喜。”“此言差矣。”皇后忍不住轻轻笑出声,“且不论贺兰氏向来子嗣艰难,人口凋敝,净宛此胎是男是女,对贺兰氏一族而言都是喜事。再者,爹十分喜欢女孩,我和弟弟出生后,爹更是请了京城最有名望的贵妇教导礼仪,女红,望我成为闺阁淑女。只可惜,本宫好武,弟弟崇文,倒是让爹十分失望呢。爹这些年一直念叨着希望贺兰氏再出一女,他必将女孩培养成长安淑女呢。弟妹此胎,恐怕真能圆爹多年一念想。”“皇后也是人中龙凤,端庄大气。”岑净宛搭话。“那是大婚前十数个贵妇和宫中嬷嬷教导的结果,难道你忘了,我小时的种种劣迹么?那你便知道,爹是多么渴求有一个乖巧温柔的女儿了。”皇后抿嘴笑道。“看来是我多虑了。”净宛笑道,脸色也好了很多。“先下你怀有身孕,那岑氏的金银坊...”皇后问道。“我爹接手打理着。我已嫁作人妇,不便再任掌柜。爹年事已高,哥哥身任吏部侍郎,不善从商,弟弟年幼,好武,很是顽劣,如今爹很是头疼,只是每日拘着弟弟在身边教导。”岑净宛说道。“令弟聪慧,将来会有大作为。”皇后说道。“借娘娘吉言。”岑净宛说道,“时间也不早了,净宛不打扰娘娘休息,先行告退。”“瑶乐,送贺兰夫人出宫门。”皇后说道。岑净宛和瑶乐走后,瑶竹走了进来,”娘娘,还有一刻到申时了,娘娘是现在前往钟粹宫吗?”“嗯,那便走吧。”皇后挽过瑶竹的手。“娘娘不换一身衣裳么?”瑶竹问道。皇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服饰,鹅黄色的纱裙,凤凰展翅,头上仅用皇帝新赐的玉兰簪子挽住乌发,淡淡中透出一种慵懒的美态。“本宫这身就很不错呀,不换了,走吧。”瑶竹无奈,拿上一件秋香色的披风披在皇后身上,“入秋风露重,还是披上披风吧。”“好吧,”皇后说道,“不必叫辇轿了,你陪着本宫走走吧。也不必让宫女们跟着了。”
第十二章皇后和婢女二人走在宫道间,迎面撞见一位面容精致的夫人,虽已四旬,但风韵犹存,见到了皇后,也不行礼,径直走了过去。饶是瑶竹这般稳重的人也不禁皱了皱眉,拦住那位夫人的去路,责问道,“这是哪位宫嫔的家眷,见了娘娘也不知行礼?”那位夫人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趾高气扬地说道,“我乃是景阳宫孙嫔娘娘的母亲李氏,不知你家小主身居何位?”“你...”瑶竹一时气急,还没来得及说话,只见远处青色小轿上下来另一位夫人,看见此情景,连忙上来道,“臣妇贺氏见过皇后娘娘,愿皇后娘娘万福金安,福泽绵长。”皇后看见贺氏,脸上冷漠的表情也融化几分,连忙伸手制止了贺氏的行礼,“夫人不必多礼,府上一切安好?”“多谢娘娘牵挂,府上一切都好,只是入秋后,将军的旧疾又犯了,如今在家将养着。”贺氏低言,“娘娘丰腴不少。”皇后脸色微红,低声道,“孕中多吃了。”“这是好事。”贺氏拍拍皇后的手,说道,“我先行一步,改日再进宫和娘娘相聚。”话毕,贺氏回到小轿中,看着青色小轿隐没在宫墙后,皇后方敛容,看着跪在地上惊恐失色的李氏,冷笑道,“孙嫔的母亲李氏?孙家好家教。”皇后细细地打量着孙氏,妆容精致的脸,早已被汗珠弄花,孙氏伏在地上,连连颤抖,“瑶竹,藐视皇后,该当何罪?”“藐视皇后者,轻则杖责一百,重则...”瑶竹顿了顿口气,一字一句道,“诛、全、族。”李氏被瑶竹的口气吓坏了,“娘娘,娘娘,开恩啊,臣妇...臣妇未曾面见皇后,不知娘娘凤驾在此...”“哦?不知本宫是皇后?”皇后嗤笑,“敢问这后宫,谁能穿着绣凤凰的衣衫?难不成,孙嫔也能穿?”“再者,全国上下何人不知皇后有孕?”瑶竹责问道。“娘娘恕罪,臣妇有眼不识泰山,娘娘开恩啊。”李氏脸色发白,浑身颤抖,近乎昏厥。“来人,传本宫口谕,李氏目无尊上,藐视皇后,夺其诰命,终身不得踏入宫门半步,并处以杖刑一百,念其未曾面见皇后,杖责三十,就地执行,另宣孙嫔前来,好好看看,藐视皇后是什么下场!”皇后冷冷地,一字一句地说道。半晌,孙嫔到来,看着在地上受刑的母亲,也不顾仪态,扑到李氏身上,看到李氏脸色煞白,精神涣散,衣裙上沾满血污,已无昔日贵态可言,失声道,“皇后好狠的心,要制臣妾母亲于死地吗?”“孙嫔可是要重蹈李氏覆辙,藐视本宫,目无尊上吗?”皇后说道。孙嫔忍住内心怒火,“臣妾不敢。”“不敢就放开李氏,让宫女继续行刑。”皇后不耐烦道,“瑶竹,我们走。”看着秋香色身影从身旁走过,跪在一旁的孙嫔猛的起身,整个身子朝皇后扑了过去,这时,见皇后许久未至的刘才人看见孙嫔狰狞的摸样,惊叫,“娘娘小心!”话未罢,冲了过去,将孙嫔撞倒在一边,二人一起摔在地上。但还是晚了一步,孙嫔力气大部分虽压在了刘才人的身上,但其余力仍加注皇后身上,猝不及防的皇后身子向前倾,欲倒之时,瑶竹拼尽己力拉住了皇后,堪堪使皇后避过一劫。定住心神后,瑶竹见皇后脸色发白,刘才人擦破手肘,丝丝鲜血涌出,连忙一面吩咐刘才人随行宫女扶着皇后和刘才人去钟粹宫,一面打发太监去请皇上和太医。闻讯而来的钟粹宫侍卫架住跌倒在地的孙嫔和已经昏迷的李氏前去掖庭。惊闻皇后受袭,皇帝急匆匆踏入钟粹宫,坐在床榻上,紧紧握住皇后的手,仔仔细细地地观察者皇后的脸色,见皇后原本红润的脸庞微微有些发白,便搂住皇后,颤声道,“幸好你没事。”皇后拍了拍皇帝的背,柔声道,“我没事,幸而刘才人撞倒了孙嫔,我只是受了些惊吓罢了,让你担心了。”忽而想到了什么,语气强硬了些,“怀孕这些天,养尊处优惯了,竟让这贱人有可趁之机,是我太大意了。”皇帝松开皇后,轻拍着皇后柔荑,“下次不许只带一个宫女就出宫门,知道么?把暗卫都带上。若非祖宗之法不允准皇后临朝,我绝对会让你一刻也不离开我。”皇后闻言道,“好啦,我都知道啦,臣妾必定谨遵皇上圣旨,出门让侍卫们跟着。”皇帝闻言,好笑地捏了捏皇后略有丰腴的脸庞,转头问顾文晖,“皇后如何?”顾太医上前把脉道,“无事,娘娘只是受了些惊吓,夜间饮碗安神汤足矣。”想了想道,“皇后所怀双生子,生产前宜多多走动,保持心情愉悦,可助生产顺利。”“本宫知道了,多谢。”皇后轻抚腹部,问道,“刘才人如何?”“手肘有外伤,幸而没有伤及筋骨。只是刘小主脸色煞白,额冒冷汗,只怕是受了不少惊吓。”顾太医说道。“皇上去瞧瞧她吧。“皇后说道。“先送你回宫,我再去看她,和她进晚膳。夜里还去你宫里。“皇帝说罢,抱起皇后,”咱们先回去。”“你打算如何处置孙嫔母女?”皇后微微动了动身子,寻了一个更舒适的位置,问道,“刘才人为了救我而受伤,也应奖赏她,晋个位分也不为过。我瞧着她的心性不错。”皇帝略思考了一下,停下脚步,扬声道,“徐允笙。”徐允笙连忙加快脚步走到皇帝跟前,“皇上有何吩咐?”“传朕的口谕,孙嫔母李氏,骄横无礼,冲撞皇后,赐自尽。孙嫔谋害龙嗣,其心可诛,罪无可恕,赐毒酒。”皇帝冷冷说道。皇后闻言,打断道,“现在不是降罪于孙氏的时候,废孙嫔为庶人,打发她到去锦宫,派人看着她,本宫瞧她还能作出什么风浪来!”“按皇后说的宣旨。”皇帝说道,“至于刘才人…刘氏护龙嗣有功,晋为正五品嫔,居钟粹宫主殿,赐号‘庄’,另赏赐黄金百两,绸缎数匹,各色珠宝若干,以嘉其德。”“奴才立刻到六宫传谕。”徐允笙连忙告退。
第十三章孙嫔被废,庄嫔晋位一事传遍前朝后宫,原本准备回山东的孙德再次进宫。孙德一路走进御书房,身边的同僚似乎都在对他指指点点,让他感到无比恼怒。进入御书房,孙德便已察觉皇帝身上的冰冷气息,连忙跪下道,“皇上,罪臣御妻、教女无方,使李氏和孙庶人冲撞皇后娘娘,犯下滔天大错,臣罪该万死,请皇上降罪。”“皇后仁善,留汝女一命,望其在去锦宫好好思过。”皇帝翻了翻奏章道。“臣谢皇上,皇后恩典。”孙德重重地磕了个头道,为弥补李氏和孙庶人犯下的过错,臣有一嫡女雁青,年十六,云英未嫁,愿进宫侍奉皇上皇后,以赎其姊犯下的罪过。望皇上恩准。”“哦?李氏不是仅有一女吗?”皇帝饶有兴致地问道。“李氏无德,不堪为主母,臣已将她除名。林氏温柔大方,臣便抬林氏为正室。”孙德回答道。“既然如此,那便安排孙氏腊月初进宫吧。册封的旨意等会会传到孙府,你先跪安吧。”皇帝徐徐说道,语气淡漠,不带情感。“是,微臣告退。”孙德起身,退出御书房。“皇上,”徐允笙走了进来,掏出一个锦囊道,“安宁回禀皇上,孙大人方才出门时,赠予了他这个锦囊,里面有五张百两银票,安宁请皇上示下,该如何处置这锦囊。”“五百两?出手可真是阔绰。看来在山东,他可没少敛财啊。”皇帝冷笑,卷起刚刚写好的圣旨,“一个女儿还在冷宫中度日,这老匹夫就着急将另一个女儿送进后宫,真是好算计。”顿了顿,“也够狠。”“哦?”徐允笙迷糊了,“那这钱…”“既然是他孝敬安宁的,那便让安宁收着吧,”皇帝说道,“等会让安宁去孙府传旨,你去晓谕六宫,从二品山东巡抚孙德次女孙雁青,性行淑嘉,册封为正六品贵人,就住在景阳宫,从前孙氏所住的宫室。到孙府,嘱咐安宁机灵些。”“是。”徐允笙说道。正欲离开,皇帝叫住徐允笙道,“让安宁带几个掖庭的教习嬷嬷去孙府住上一段时日,教导孙贵人礼仪,要做什么,朕迟些时候会让御风前去传话的。”又想了想,补充道,“让碧草也前去。”“碧草姑娘前些日子感染了风寒,现下还卧病在床。”徐允笙道。“罢了,”皇帝道,“让安宁小心行事。”不久,孙贵人被晋封为正五品嫔,迁居到翊坤宫西配殿,富察妃起初有些不快,但见孙嫔日夜按时请安,侍奉在侧,恭敬有礼,便渐渐放下芥蒂,和孙嫔熟络起来。听闻庄嫔卧病月余,皇后不顾已有五个月的身子,亲自前往钟粹宫探望。“庄嫔,多谢你为我挡下孙氏。”皇后制止了庄嫔的行礼,真挚的说道。“这是臣妾应该做的。”庄嫔垂下眼眸。“听闻你连日梦魇,精神不济,本宫瞧着你也憔悴了许多,可还好?”皇后拍了拍庄嫔的手,道,“我新得了几支上好的山参,给你补身子,正好。”“回娘娘,臣妾只是勾起了往日的心病罢了。”庄嫔眼眶红了,低声道,“娘娘可愿一听?”两人身边的宫女知趣地退下,庄嫔缓缓开口说道——那一年,我八岁。母亲已有了六个月的身孕。一日,母亲陪我到花园玩,我到远处采着小花,母亲远远地望着。就在这时,父亲房中久不受宠的姨娘趁母亲不察,推倒了母亲,母亲摔倒在地,脸色痛苦,血流不止。大夫来了,直言腹中胎儿已经保不住了,便引下了一个成了型的女胎。而母亲,本已过了适宜产育的年龄,保住此胎已耗尽她的心力,小产后上了根本,不足半月便离世了。父亲与母亲鹣鲽情深,所纳的姨娘不过是祖辈所迫,母亲离世后,父亲愧疚万分,沉湎于母亲之死,身体染疾,不过半年便追随母亲而去了。“娘娘可知?”庄嫔用帕子拭干泪水道,“父亲母亲相继离世时候,我很自责,我恨自己的年幼与单纯,恨自己看见姨娘站在母亲身后却没有出言提醒,恨自己为何去那么远的地方采花玩,恨自己远远地看着母亲摔倒失子,而我却无能为力,无力挽回!若非哥哥在父亲母亲逝后,日夜守护我,恐怕我早已化作了一缕幽魂吧。”“难怪当初太医说你心情郁结,受惊不小,原来如此。”皇后叹息道,“心病还须心药医。本宫劝你一句,逝者已矣,前错已经酿成,再如何后悔,已是无可挽回了。依然如此。何不放过自己?更何况,刘夫人仙逝,并非你的过错,一个小小孩提,又怎会知平日对自己友好的姨娘竟会如此恶毒呢?相信刘夫人在天之灵也不愿自己唯一的女儿沉湎于自己的死而日渐憔悴。你和你兄长能平安顺遂地生活,健康快乐,这才是刘夫人的心愿。本宫话已至此,也不打扰你休息了,你好生将养着吧。”“臣妾恭送娘娘。”床榻上,庄嫔陷入冥想。腊月初。孙氏进宫,是日夜,受皇帝接连宠幸四日,一时风头无两。不久,孙贵人被晋封为正五品嫔,迁居到翊坤宫西配殿,富察妃起初有些不快,但见孙嫔日夜按时请安,侍奉在侧,恭敬有礼,便渐渐放下芥蒂,和孙嫔熟络起来。御花园处的松树林,雪花飞舞,一位身着浅碧色百花宫装的丽人和宫女在雪地里缓缓地走着,丽人吹奏的箫声如丝如缕般漂浮在空中,刚走出景阳宫的皇帝心下困惑,示意旁边的徐允笙,徐允笙问道,“哪位小主在松林内?皇上请您到松亭一叙!”不久,那位丽人和宫女来到松亭外,徐允笙一见,连忙跪下道,“奴才给媛妃娘娘请安,媛妃娘娘吉祥。”“徐公公请起。”媛妃点头致意,又屈膝道,“臣妾参见皇上。”“起来吧,”皇帝出手拉起媛妃,使她坐到自己身旁,皱了皱眉道,“怎么穿的如此单薄,难怪手这样凉?”转而将自己的狐裘披风披在媛妃身上,徐允笙知趣,拉着瑶双离开亭子。媛妃缩了缩身子,接过皇帝的手炉,吐了吐舌道,“臣妾方才出来时还没有那么凉,哪曾想这雪说下就下呢。臣妾还想着打发瑶双回宫拿件厚一些的披风呢。”“天大寒,爱妃要注意保养身子,”皇帝伸手抚平媛妃被风吹乱的鬓发,问道,“你会吹萧?”“臣妾学了好些年,只是学了些皮毛,不甚精通。”媛妃不好意思地回答道。“朕看你方才吹的《破阵曲》便很不错。”皇帝笑道,“前些时日朕新得了一管长萧,朕就将它赏赐给你吧。”“多谢皇上。”媛妃笑道,“心有所感,方才吹得好。王兄安定了辽定郡,皇后娘娘所荐人才为辽定出力,帝后协助王兄排除异己,破除异党将辽定拱手让人的阴谋,是草原儿郎免受战火纷扰,吾等感激帝后恩泽辽定,感激长公主十数年的付出,故臣妾吹奏《破阵曲》,以贺吾国四海安定。”“朕和皇后不过略尽绵力罢了,是英亲王深得民心。方才能安定辽定。”皇帝说道,“谁教你吹萧?”“是王嫂。嫂嫂闲时常常教我中原的各种技艺,叫我念书云云,可我就只学会了吹箫一样。“媛妃依偎在皇帝怀里说道。“和妍的箫声确是一绝。你颇有和妍的风范。”皇帝道,转而在媛妃耳边低语,“今夜去你宫里。”“可是今夜皇后娘娘邀臣妾去昭月宫进晚膳。”媛妃说道。“无妨,朕只留宿,并不用膳。”皇帝起身,“朕去钟粹宫瞧瞧庄嫔。夜里去你宫里。”“臣妾恭送皇上。”媛妃俯身,嘴角微扬,起身,搭过瑶双的手,语气轻快了几分,“走吧,是时候去皇后娘娘那了。”
第十四章“皇后娘娘万福金安。”媛妃走入寝殿,向皇后行礼。“妹妹不必多礼,快请起。”皇后搭过手,扶起媛妃,“快脱下斗篷让丫鬟替你抖抖雪,不然可要着凉了。”“谢娘娘关怀,”媛妃脱下斗篷,坐在榻边,看着皇后已经隆起的肚子,说道,“看着娘娘怀着龙子,臣妾倒是想起前些年嫂嫂怀孕的时候。”“哦?说来听听。”皇后显然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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