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7.3.5兽王猎怎么打高打猴子是不是好打点啊,猴子一直高空视野太烦了

兽王与败犬_起点中文网_小说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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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普城、仲夏前夜  霍普城的孩子们按照传统于日出之前获得了短暂的自由时间。  如传闻所言,今夜的宴会没有监工的参与,布置好餐厅的他们正在陆续的离开。  熟悉的餐厅是往常的样子,空间狭小,气味古怪,无法彻底清除的霉菌与污垢潜藏与餐桌的各个角落。  就算在这个意义非凡的夜晚,它也依旧是如往日那般的破落不堪。  可是,已经没有什么可抱怨的了。  不大的餐盘装满了,沉重的工作放下了,残酷的监工们已经走远了,不必再挨饿了,不必再受累了,也不必再去害怕了。  是啊,不同于往日的苟且,熬过了城内十几年的历练,这一批孩子已然被定义为成年,日出之时他们便不再是霍普城的孩子了。  他们将按照传统被送出城外,迎接广阔的世界享受期盼已久的自由。  微弱的烛光摇曳着,少年少女们闭上了眼睛,手牵着手开始了短暂的餐前仪式,他们祈祷着,感谢着古神赐予他们的一切,餐厅里静极了,耳边响起的也只有几声若隐若现的好听虫鸣。  渐渐的,仪式结束了,一声声作为结束语的“露阿拉”打破了短暂的宁静。  城主汀格欧登上了餐厅中间的高台,开始了他的演讲。  “今晚,是你们在霍普城的最后一晚。”  “或许你们从未喜欢过这里,又或者,你们痛恨这里。”  “可是,这都不重要。”  “现在的你们没得选择。”  “外面的世界还并没有你们的容身之地。”  “因为,从出生时起,你们变成了孤儿,变成了弃婴,变成了见不得人的私生子。”  “所以,就算你们离开了这里,也没有地方可以微笑着迎接你。”  “霍普城按照它的传统,尽其所能的搜寻你们,养育你们。”  “可它能赋予你的,也仅仅只是活下去的权力。”  “但是,只要活下去,就会有希望。”  “只要活下去,就会有可能。”  “或许有一天,你们会留名于剑丘之上。”  “或许有一天,你们会穿梭于朝堂之间。”  “或许有一天,你们会沐浴于圣光之下。”  “再或者,你们会去追逐你们自己的梦想。”  “孩子们,我衷心的祝愿你们已经拥有了独当一面的能力。”  “希望如今的你们已经拥有了大步向前的欲望。”  “希望如今的你们已经拥有了从容不迫的能力。”  “希望如今的你们已经拥有了坚持不懈的勇气。”  “并且也希望未来的你们能够拥有来守护这份希望的实力。”  “露阿拉...”  大伙默默的听着,并没有人说话,似乎每一任城主都会来上那么一段类似的话,高台上的男人也是如此。  只是那些有理有据却又毫无意义的话语,孩子们是真的一点也不想要再多听了。  初见时的汀格欧还是个意气风发的健壮男人。  没事的时候他还总爱带着孩子们在霍普城里面瞎转悠。  他说这里和外面不一样,是一个充满希望了地方。  那时侯大伙惊呆了,因为从没有人如此说过,虽然并没有人见识过外面的世界,可大伙都知道霍普城的城主和监工是四大国轮番派遣的。  任期不长,只有一年,倒并不是被谁规定不许连任,只是似乎并没有任何人想要在这块贫瘠而干旱的土地上多呆一天。  大家都说,霍普城是所有自由民共同的边塞,所以谁也不愿意来这里,在地图上看的话,它便是由四个国家的边境线共同构建出的一块菱形牢狱。  囚徒只有被送来这里的孩子们,余下的所有人则都只是过客而已,他们放肆过后便说着漂亮话离开了,留下的只有大厅中的一张挂像以及这片依旧绝望的土地。  没有人知道这里是何时建立的,又是为何存在的,没有人知道自己为何要来这里,也不知自己活着的意义。  正如城门内面刻着的那样:  “这里不属于任何人。”  是的,一批又一批的孩子被送往这里抚养长大,成年后便离开,离开后便再也不会回来。  可这座城依然耸立在这里,谁也无法理解其中的原因。  汀格欧的话已经讲完了,他并没有离开,正如从他到来至今,他便再没有离开这座荒芜的城。  如今的他胖了,可面容却憔悴了许多。  “今晚,做你们想做的事情吧。”  汀格欧提高了嗓门,好像在祝贺着什么一般大声的说道。  可少年少女们依旧只是呆呆的站着,他们不知该如何做出反应。  如今汀格欧已经不是过去的他了,这些年他虽然一直不曾离去,可人却再也不似从前那般了,他变得的癫狂了。  这些年城里莫名其妙的消失了不少人,漂亮的女性,话多的监工,不服管教的孩子。  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只是城外的狼嚎愈发的响了,城中稀缺的饭菜愈发的好了,没有人愿意去想这是为什么。  狼多了,人少了,肉却还多了。  有人也曾怀疑过自己一直在吃的是否是同伴的尸体。  可时间久了怀疑的人竟也全都消失了。  听完汀格欧的讲话,大家似乎变的躁动起来。  一名英俊的少年,眉头微皱的环顾着四周。他是有想要做的事情的。  他还有千言万语想向她诉说。  可她却用餐仪式之后便消失不见了。  不安的情绪在少年心中不断的翻涌着,他踮起脚尖努力的找寻着她的身影。  可渐渐的,一无所获的他也只得停了下来。  少年轻轻的抚摸着存留于他手腕上的漆黑烙印,那是代表着他存在的痕迹。  同其他人一样少年是没有名字的,在霍普城他们拥有的只有自己的代号。  “42”  那是他从未记事起便被烙上的印记,这代表着他在霍普城的诞生。  获取它时的疼痛已经被岁月覆盖,而如今它那坚硬而微刺的触感却总能使少年感到安心。  少年不想去听周围越发嘈杂的声音,他静下心来回想着于小七相处的那些日子。  “她总是会时不时的消失一段时间,没事的。”  少年心想。  小七和这里的其他人是略微有些不同的,虽然从记事起他们就总是呆在一起了,可四十二还是会有这种感觉。  孩子们在城内生活的时间是从他们被送来的那一天作为起点的。  可她被送来的时候年纪却比一般的孩子要大一些,所以对于外界,她还是留了一些模糊的记忆。  她总说或许外面还有人在寻找着自己,她总说自己还记得外面的光景,她总说自己并没有被抛弃,只是某一天不小心和亲人走散了。  可是这并不重要,因为如今的她依旧还在这里。  她总在这里说着外面的世界和这里的不一样。  外面的人们虔诚而幸福的生活着。  外面是还没有被古神所抛弃的秩序之地。  没有人会受冻挨饿,也没有人会突然跳出来伤害别人。  外面的河流还没有干涸,在它的灌溉之下,很少有东西会在旱季绝望的死去。  外面真实的存在着那些传说中的东西,农场有稻谷,牧场有牛羊,丛林里生长着果树,花朵中酝酿着芬芳,所有东西静静的生长着。  所以外面的人们永远是幸福的,他们会赶在落雪之前,满怀着喜悦来收获这一切的东西。  那些人们有银河,有月光,有云与海,有美的和更美的。  所以无论何时,小七总是闪闪发光的笑着。  可四十二总感觉那笑容是假的。  就像他觉得她所诉说的世界也是假的。  可小七在讲述那些东西的时候,她是那般真实的兴奋着,那般真实的憧憬着,那般真实的愉悦着。  所以四十二也不愿多说,他总是静静的听着。  等她说累了,便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静静的看着天,他能做的似乎只有这些而已。  她说她看天时总希望能一眼看见古神也正面带微笑的望着这里,可她从没有见到过古神。  她说神一定不在这里。  “可就算他真的在那里又能怎样呢?或许从他那里看来,所有人都渺小的像一小颗盐粒。”  四十二虽是这样想着,可他还总会说:  “那我来照顾你啊。”  可小七总是会闪闪发光的笑着回答:  “傻瓜,总有一天我们会分开的。”  这种对话不知重复过多少次。  可四十二还是没能照顾好小七,她总是会带着各种奇奇怪怪的伤痕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而四十二也总是会带着狂热的怒火把那些奇奇怪怪的伤痕加倍的奉还回去。  可等他被关了禁闭,出来以后见着的便是挂着更多伤口的小七了。  四十二慌了,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不知该如何照顾好眼前的女孩。  他不明白人们为什么总是容不下那些与众不同的东西。  可他还是总是对小七说:  “你不要再说那些奇怪的话了!不然你一定总是会被看不惯你的人欺负的!”  可小七也总是无比认真的叫嚷着:  “可我说的都是真的啊!”  每到这时四十二便又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因为,他并不知道小七说的那些话究竟是不是真的。  也不知道就算那些话真的是真的,现状又能有怎样的改变。  “我们逃吧!逃离这里!我们去外面的世界!去过你想要的生活!”  某一天,四十二突然想到了这个点子。  “走吧,我带了整整三天的干粮!”  “跟我去城门那边,一有机会,我们就离开这里!”  四十二兴奋的说到。  “一起去你想去的地方吧!”  小七看着四十二兴奋的表情,她笑了好久好久。  “你好傻啊。”  这句话她不知重复了多少次。  可四十二并不明白小七是怎么想的。  “还不是现在,现在外面还没有我们可以容身的地方。”  她为什么会这么说呢。  “现在的我们还无法独立的活下去?”  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可日子还是那么一天天的过去了,小七笑的越来越假,四十二变的越来越强。  四十二的世界只有小七,而对于小七的世界,他却依旧是一无所知的。  就像后来某一天,小七莫名其妙的流了好多血,她的脸色难看极了,吓得四十二赶忙抱起她来,一口气跑到了城里唯一的医院。  他以为她要死了,他以为他再也见不到她了。  他从来没有感觉过如此害怕,他只觉得自己的两条腿在疯狂的打哆嗦。  可看病的老婆婆却并没有多说什么。  她只是吩咐四十二出去,接着便悄悄的告诉了小七些什么秘密。  四十二不知道老婆婆究竟说了些什么,只是在那之后,小七变的越发出挑了,有一些地方长大了一些,有一些地方柔软了一些。  她变的不一样了。  偶尔为小七擦药时,她也总喜欢紧紧的贴着四十二的身体,轻声地问。  “四十二,你觉得我好看吗?”  “四十二,你知道吗?总有一天我们是要分开的。”  那声音真好听。  “好看。”  “不知道。”  可四十二依旧什么也不明白。  就像某一天,他不明白为何她又开始流血了,在某个不正常的时间。  那似乎是在打扫城主卧房之后。  那时的小七脸色极差,可四十二想要再带她去诊所时,她却说什么也不愿去了。  “什么也别问好吗。”  她说。  “嗯。”  四十二轻声地答应着。  他不明白眼前的姑娘为何连她最擅长的假笑也做不出了。  可自那之后小七便总是时不时的消失了。  可每次回来之后她也总是会带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食物啊,书籍啊,点心啊,亮闪闪的东西啊,可小七最喜欢的却是一张地图。  她总是把书丢给四十二号,让他一个字一个字的背给自己听。  自己则指着地图上一块叫做“瑞莱津、白镇”的地方开心的瞎念叨:  “看啊,一直往东走,在太阳升起的方向,这里就是我要回去的地方。”  四十二觉得那时的时光真美好,因为再也没人再欺负小七了。  “我也能去吗?”  四十二问道。  “傻瓜,总有一天我们是要分开的啊。”  “在此之前,我只想照顾好你。”  四十二坚定的说。  “是啊,在此之前,我只想照顾好你。”  面容姣好的少女一脸苦笑。  “要是真的能一直在一起就好了…”
  “你们?难道没有任何想要做的事情吗?”  汀格欧的神情显得有些失落。  “任何事哦?”  他用鼓励的语气重新强调着。  讨论的氛围愈发的热闹了,台下的人们似乎也越发的躁动了,只是并没有人真的动身去做些什么。  汀格欧说的话再不似从前那般的可信了。  如今的他过于乖张残暴,所以并没有人敢轻举妄动去做出头之鸟。  “好吧,你们在害怕是么?”  仿佛看透了大家的心思一般,汀格欧面向人群伸手召唤着。  “十三号,过来!”  “怎么着?东家!”  立刻挤到人群之前的是一名精练的少年。  他看起来坏坏的面庞上挂着阳光的笑容。  “你有想要做的事情吗?”  “有的,我想让世界更美好!”  说这话时他笑的更开心了。  他的眼睛眯成一条线,嘴角露出了一颗逗趣的虎牙。  “罢了,罢了。”  “随你怎么说。”  “去,随便去杀个人。”  “好的。”  十三号微笑着躬身答应着。  他迈着轻快的步子走进了人群当中。  有人满脸崇拜的看着他,他便微笑着予以回应。  有人一脸鄙夷的看着他,他便走过去置之不理。  可他是不曾停顿的,除了来到四十二身边的时侯。  “我很喜欢你。”  他注视着四十二的眼睛一本正经的小声说到。  插身而过的交流别人自然并听不清。  可那冷不丁的一句却一下子打断了四十二的思绪。  他窘迫的满脸通红,似乎完全搞不清楚刚才发生的事情。  可等他张口想要说些什么时,留下的却也只剩一个背影。  “神经病。”  他白了他一眼嘟哝了一句。  可十三号却是没听见的。  他身手极快,转眼便已经来到了另一名少年面前。  那是二号。  一个稍微有一些智力障碍的强壮少年。  十三号收起了笑容,他静静的凝视着眼前比他高出半头的大个子。  “啊...啊...?”  他并不清楚即将发生的事情。  “对不起。”  他如此说着。  言罢便猛的扭断了二号的脖子。  没有多余的动作和过多的挣扎,强壮的少年倒下了。  可他并没有立刻的死去。  他的眼睛因为痛苦而睁的老大,渐渐充血的眼白也越发的鲜红了。  他抽搐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他再也说不出了。  “外面的世界没有你的容身之地……”  十三号小声的念叨着,他俯身蹲下,轻轻的抚平了一双失去了生机的血红色眼睛。  “好!”  “好!”  “好!”  汀格欧兴奋的鼓起掌来。  “看啊!看啊!没人来阻止他吧!”  “监工们已经走远了!”  “你们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来!来!来!”  “做你们想做的事情!”  “杀你们想杀的人!夺你们想夺的姑娘!”  “像一群畜生一样暴露你们的本性吧!”  “你们不想吗!”  “难道你们不想吗!?”  “哈哈哈哈哈哈...”  “明天你们便是自由的啦,可你们又该如何面对外面的世界呢!”  “在这惊涛骇浪之中,你们该如何挣扎呢!”  “混乱吧!疯狂吧!然后变的比这世界还要残忍吧!”  汀格欧疯狂的大笑着。  现场一下子混乱了起来,大伙全都慌了。  或许下一秒自己就会被杀死。  或许下一秒就会失去自己在乎的人。  方才倒下的少年,如第一颗多米诺骨牌般推倒了多年来大家约定俗成的秩序。  对于死亡的恐惧,常年压抑的情绪,或是深深隐藏在心中的某些欲望,以及那些无比残忍的思绪似乎都与一瞬之间被完全的唤醒了。  现场一下子便失控了。  少年们惊慌而愤怒的注视着曾经和自己有过过节的人。  四十二也慌了,倒不是因为他被人围了起来。  只是混乱当中,他依旧不知现在小七究竟跑到了哪里。  “放轻松,小伙子们,放轻松。”  十三号摇晃着脑袋叹息着,他很快便被人群围了起来。  “真没想到我的人缘原来会有那么差啊。”  说这话时,他眼神中是藏了戾气的。  可他终究是忍住了。  “罢了罢了。”  “这也是正常的事儿。”  这确实是正常的事。  众人对他的不满并非是毫无根据的。  十三号是个机灵的家伙,他知道该如何为人处事来让自己更好的生活。  可他也是个狠心的家伙,因为他从不在乎别人的死活。  汀格欧称赞他是一条忠犬。  他便趴在地上学狗叫。  东家开心了,十三号自然也是捞了不少好处。  可这东家不靠谱,每次他开心了便总是会造成其他人的不开心。  “哈...呼...”  十三号只是将围在自己身边的少年扫了一眼,便不去理会他们了。  他好像咽下去了什么东西,又好像在酝酿着什么。  众人谨慎的注视着他的动作,却也迟迟的没有人敢率先动手做些什么。  十三号是个混蛋没错,可他的身手却也是实实在在的,否则他又如何能在这里生存呢。  可他并没有攻过来。  他正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大声嘶吼着。  那吼声刺耳而持久,震的餐厅里的每一个人的脑子发懵。  现场居然一下子静了下来。  “大家冷静的听我说好吗?”  十三号大声的叫嚷着。  “兄弟们,姐妹们。”  “我们是同胞啊!”  “是从小便一直在一起长大的同胞啊!”  “难道接下来,我们要在这里互相残杀彼此伤害吗!”  “啊...开始了…”  虽然只是个开头,可汀格欧却也已经意识到了将要发生的事情。  他毕竟也曾是一根久经沙场的老油条,对于一些事情的直觉自然也总是准确的。  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  失去了皮鞭于锁链,自己一直依靠着的忠犬,很快就要变成饿狼了。  “对不起啊,东家。”  十三号挠了挠头,似乎有些尴尬的样子。  可转眼间,他的眼神便变得凌厉了。  “哦,不对。”  “汀格欧先生。”  他悠哉的漫步着登上高台,拍着汀格欧的肩膀如此说着:  “其实,您早就已经把我们都给卖了是吧。”  汀格欧一言不发的瞪着眼前微笑着的少年。  一时间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些紧张了。  “这是怎么个意思?”  “卖了!?卖给谁了!?”  “难道不是到了明天我们就都可以出城了吗?”  提问的声音接踵而来,方才的剑拔弩张似乎一下子就被大家忘记了。  按照霍普城原本的职能,城里的孩子们成年以后,便是自由之身了。  所以虽然这里的环境恶劣,条件艰辛,孩子们也还是都一路忍了过来。  外面确实没有他们可以容身的地方,呆在城里反而会相对安全一些。  可如今,情况可不一样了,若出城之后依旧是如今的状况,那么他们之前的忍耐岂不是毫无意义了吗?  如今的十三号似乎也不再是那个欺男霸女的恶犬。  他仿佛一下子变成了一名智者,每一个人都希望他多透露些什么。  而此刻的他也正在不紧不慢的回应着大家的期待。  “兄弟姐妹们,你们知道吗!”  “现在瑞莱津和斯君特正在打仗啊。”  “瑞莱津?斯君特?”  “这都是哪啊?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因为啊...”  “因为瑞莱津是小七要回去的地方啊!”  四十二只觉得一阵心慌。  “因为我们很快就都要被送上战场当炮灰啦!”  十三号酝酿着悲怆的情绪大声的呼喊着。  “瑞莱津兵力不足,应付不了斯君特接连不断的攻势。”  “内部征兵没人响应,所以就只能想办法招募些佣兵。”  “可斯君特是什么地方?”  “那可是大名鼎鼎的尚武之国!”  “那可是人追猛兽的地方!”  “谁会愿意去白白送死?”  “他瑞莱津去哪找那么多人给他卖命?”  “所以啊,他们就盯上我们了。”  “那么,兄弟姐妹们。”  “你们觉得我们城主大人会怎么解决这事?”  说着他便狠狠的一脚踹在了汀格欧的肚子上。  那一脚可真重。  汀格欧直接被踹的跪倒在地上干呕着。  他已经什么也说不出了,如今的汀格欧已然成为了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  “男的做炮灰,女的做奴隶。”  “他把我们全都给打包卖掉了!”  他愤恨的继续说道:  “虽然我因为为他做了许多事情而得以幸免!”  “可我也终究只是为了生活啊!”  “可他终究也只当我是条狗啊!”  “我怎么忍心看着大伙好不容易就要熬出头的日子被这个利欲熏心的恶徒所践踏呢!”  “我们可是同胞啊!”  “无论之前有过怎样的矛盾过节!”  “可大伙归根到底都是在同一片土地一起吃苦一起长大的同胞啊!”  “我怎么能忍心抛下你们而独自苟活呢!”  可说完这句话后,他又笑了。  如同笑场的二流演员一般疯癫的傻笑起来了。  四十二冷冷的看着台上疯癫的少年。  那立于高台之上的身姿里有一丝熟悉的影子。  说谎的人都是那个样子。  “可笑,真是太可笑了!”  少年一脚踏在了汀格欧的肩膀上。  “看啊!看啊!”  他模仿着汀格欧的说道着:  “监工都走远了!没有人会来阻止你们了!”  “你们不想吗!难道你们不想吗!”  “像畜生一样暴露你们的本能吧!”  “兄弟姐妹们!你说他蠢不蠢!”  出色的演员向观众询问着。  而台下的观众却并没有反应,他们难以相信这些事情。  他们还没有想好该如何应对未来的命运,此刻的他们陷入了深深的迷茫。  十三号一脚又一脚的踢在汀格欧的身上。  “都怪他!”  “是他葬送了我们!”  他大声的叫嚷着宣泄着自己的愤怒,那是他压抑已久的情绪。  他想要报复,而此刻正是最佳的时期。  “对!都怪他!”  “这该死的家伙!”  “杀了他!杀了他!”  观众们的热情终于被点燃了,他们放弃了思考,转而将一切的怨念与愤怒宣泄到了汀格欧的头上。  众人的情绪越发的激动了,台下声音越发的喧闹了。  可少年却已然不再去理会他们。  他弯下身子将脸凑到汀格欧的耳边骄傲的低语着。  “汀格欧,你以为你还能逍遥多久?”  “你知道吗?”  “在给你趴在地上学狗叫的日子里,你对外的所有人脉都已经跟我对接好了。”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你现在对于这座城来说已经毫无意义了啊...”  少年的眼神里充斥着自豪的光芒,可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于是那光芒转眼便消逝了。  “为什么呢?”  “究竟是为什么呢?”  “今晚的你究竟为什么会像个小丑一样独自留在这里呢?”  “我想你还没有蠢到这个地步吧?”  汀格欧并没有回答他。  他的嘴角还流着血,可看得出,其实他并没有什么大碍。  过去的他也还算得上是位了不起的人物。  就算有些上了年纪,如今的他也还不至于会被轻易的打倒。  他的眼神里没有一丝的不甘,就连往日的疯狂也已然消失不见了。  “没什么。”  “我只是累了,这时代本就该交付给你们了。”  他平静的说。  “累了?”  “累了!?”  “累了!!?”  “是吗…”  “是吗…”  “是吗!?”  “没意思,真是没意思…”  “你这话说的就仿佛是你故意输给我一样...”  少年咬着牙,面目狰狞的像只发怒的孤狼,他想要发作,可他终于还是忍住了。  他又恢复了骄傲的样子。  “逃吧,逃吧...”  他双手抓住汀格欧的领子摇晃着说道:  “逃回去!”  “像只丧家之犬一样夹着尾巴逃回去吧!”  “我允许你逃!”  “回去带上你的爪牙,然后再回这里!”  “我们好好的打一架!”  少年不甘心的拽着男人的领子喘息着,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想要大声的把一切都给吼出来。  可台下那么多人看着,他也只得隐忍着。  “逃...逃去哪呢?”  汀格欧怜悯的看着眼前的少年。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少年似乎因为愤怒而开始颤抖了。  “我又哪有些什么爪牙...”  汀格欧叹息着。  “都是些和我们一样迷茫而有懦弱的人罢了…”  “谁和你们一样啊!”  少年的情绪突然的失控了,他怒吼着。  台下的观众们被他突如其来的情绪变化搞的有些懵。  整个餐厅就那么安静了下来。  “谁和你们一样啊!”  “如此残忍!如此贪婪!总想要凌驾于他人之上!”  “口口声声说对别人负责!到最后却还是只想着自己!”  “我们怎么可能像你想象的那样自相残杀呢!”  十三号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大声的说着。  可汀格欧只是用着一幅嘲笑的眼神看着他。  “你心里其实不是很清楚吗?”  汀格欧冷笑着说到,你本便是个自私的人。  十三号并没有反驳,他的语气依旧是激昂的,可他太阳穴上的青筋却在轻轻的跳动。  他在忍耐着些什么,而很明显,他快要忍不下去了。  多年的经营已经为外部的一切做好了铺垫,监工们如今应该都已经回到了他们固定的住处。  自己信得过的兄弟们已经埋伏好了。  如今他在等待的是一个信号。  如今他在等待的是一片火海。  当火海燃起,监工全灭之时,他便将身边的这个男人杀死。  之后只要将方才那些对于自己有着明显敌意的家伙灭口以后。  再把自己的同辈交付给原本卖家。  这霍普城便是他的天下了。  ...
  “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  台下的呼声越发的响亮了。  可十三号依旧迟迟没有动手,他并不在乎这些闲杂人等究竟说了些什么,他在等待着自己兄弟的信号。  “动手吧!头儿!”  餐厅的门口,传来了这样的话语。  终于,少年等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如今的他可以肆无忌惮的扭断汀格欧的脑袋,可他并没有这么做。  他从自己的腰间掏出了三把锋利的匕首。  “不管怎么说,是我赢了。”  十三号的表情极其的难看,很明显这似乎并不是他想要的最佳结果。  苦心经营了许久,而最后的决战竟获胜的如此轻易,这种不劳而获的感觉反而让他有些不踏实,可即便如此,他却毫无办法。  “永别了,东家,没想到到最后你还是会让我如此不爽。”  十三号咬牙切齿的说道。  “可不管你是怎么想的,你的同僚们可都要跟你着你一起下地狱了啊,你这罪孽深重的男人。”  十三号将三把匕首缓缓的刺入了汀格欧的身体。  两把刺在两条大腿上,一把刺在的腹腔上。  汀格欧并没有反抗,就连痛苦的表情都没有做出多少。  他看着眼前借助着自己的力量成长起来的少年,他的嘴唇张合着,可最终,他并没有开口说话。  “现在求饶的话已经太迟了,东家。”  “你已经是个死人了。”  “是啊...若我不拔这刀,我将寸步难行,然后大概五天后,我会饿死在这里。”  “可若拔了,想必我会因为失血而死的更痛快些吧。”  他们站的太远,观众是听不见他们的对话的。  听着台下的少年少女们的怒骂与欢呼,汀格欧轻轻的叹息着。  这些迷茫的年轻人们还是放弃了思考,他们将自己的一切都交付与他人了。  “对啊,大概三分钟的时间,这是您教给我的。”  十三号恢复了原本从容的表情,他礼貌的询问着。  “等下您或许会觉得有些冷,需要我为您盖上些什么吗?”  “不了,我想要看完这一切。”  汀格欧平静的说。  “你会把外面的世界搅个天翻地覆吧。”  “那是自然。”  十三号看着台下欢呼着的观众们,他露出了灿烂的笑脸,他笑的真切,那是发自内心的嘲笑。  “看啊,东家,看看这些人,他们中又有多少人能够主宰自己的命运呢?”  “那你又怎知,那不是他们的选择呢…”  或许是因为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结局,此刻的汀格欧耐心的像一名慈爱的长者。  无人得知,他的脑海中此刻究竟映射着怎样的风景。  “每个人都会做出自己的选择啊,他们需要的只是些勇气罢了。”  “不,你错了,他们需要的是实力。”  “啊,大概吧,可他们还年轻。”  汀格欧笑了。  “就像你一样。”  “你们都太年轻,都还没能好好见识这个世界,你们如此迷茫,又有何资本来谈实力呢。”  “......”  十三号看着渐渐聚合与餐厅门前的兄弟们。  “可你的时代已经结束了,东家。”  “这世界已经腐朽了,而我将让它重新运转起来。”  少年渐渐的冷静下来了。  “这世界从来都是它原本的样子,腐朽的只有人心,你和我太像了,你追寻的从来也都是自己的野心,你只会把无辜的生命当作你的牺牲品,可到最后,这世界依旧会是它原本的样子,到最后,你会发现最该改变的一直都是我们自己。”  汀格欧无力的说。  “可在此之前,我们都要先生存下去。”  十三号这般回答着。  言罢,他便不再去理会这垂死的老者,他不想要再听他说任何东西。  无论结局如何,少年已经下定决心要走自己选择的道路。  他高举双手环视着台下欢呼着的人们。  “静一静!”  “静一静!”  “悲惨的生活已经结束了!接下来!让我们迎接光辉的未来吧!”  “兄弟姐妹们!跟我走!让我们去把城门打开!”  十三号挥舞着他的双手,饱含着热情的呼吁着。  他走下高台,走入人群之中,每个人看着他的眼神似乎都带着一丝尊敬,人群簇拥着他离开了这里,很快餐厅再度变的寂静而空旷了。  汀格欧跪坐在原处,不去管那不断流淌的鲜血,他看着历代城主的挂像。  那些挂像挂了长长一排,最初的几幅已经因为岁月的洗刷而变得模糊不清,画面里的男人各不相像,只是按着年代的顺序,似乎一个比一个壮实了起来。  他从初代一直看到了自己的上任。  看着那个男人的画像,汀格欧回想起来此任职的情景。  当初意气风发的他问上一代的城主,这里为什么会存在?  那个梳着考究的山羊胡的男人这般问他。  “你是想先听真的,还是想先听假的?”  他记的自己那时说:  “听假的吧,假的一般比较动听。”  那男人翻了个无奈的白眼,可还是这么告诉他:  “因为这个世界很不公平啊,每个人生下来便被确立了自己的阶级。  “贵族啊,平民啊,或者奴隶什么的,这些身份时时刻刻的限制着那些新生的生命。”  “谁也不清楚,那些生命到底有着多大的潜力,谁也不知道他们的天赋何在,谁也不知道他们真正适合的是什么事情。”  “可那些身份束缚着他们,让他们难以挣脱自己的命运。”  “有些人被以爱和责任的名义压迫,一代又一代的完善着祖辈父辈的夙愿。”  “有些人被资源和经验的匮乏所困扰,无法完全成长起来实现自己的野心。”  “可即便如此,每个人也都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也无法逃避自己被生下的事实。”  “所以如果我们不够勇敢,那么我们终其一生也没法去追寻自己所热爱的事物,我们终其一生,也没能享受到自己想要的生活。”  “我们做着我们不想做的事情,叹息着生命的悲哀,而等我们想去追求自我时,却发现,我们已经没有了时间和勇气,我们已经有了太多需要顾及的东西。”  “所以第一代城主费了好大的力气,争取来了这片不属于任何人的土地,他希望能收集那些初生的婴儿来抚养,不赋予他们任何定义,单纯以代号来标注他们的存在,等他们记事了,就带着他们去四处旅行见识世界,带着他们去体验生活了解规律,带着他们去找到自己真正喜欢的事情,从而让他们得以享受成就与荣耀,从而使他们理解生命的美好,使他们感受到生命的意义。”  “但他的生命有限,所以他需要新的城主来继承他的意志。”  “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说罢,男人喘了一大口粗气。  “这是我的上一代告诉我的,所以我把他复述给你。”  忽然,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便随口加了一句。  “你也不要多问,因为我也不知道这个故事的最终结局。”  “这...这还真是一个伟大的地方呢…”  汀格欧看着男人嘴角忽闪着的小胡子,只觉得自己要做的是一件极其有意义的事情。  “嘛...那你想听听现实吗?”  “现实...是什么样子的呢?”  汀格欧疑惑的问。  “哈!这个问题问得好!”  男人拍了拍自己肥大的肚皮说:  “现实就是,没有人舍得把自己的亲生骨肉送到这里,来到这里的一般都是些被抛弃了的家伙。”  “咳吭...你明白的。”  “就是...各方面都有些问题。”  “而且这世道乱成这样,想带着一帮小崽子到处乱跑谈何容易…”  “不过我只能说这里是个很好玩的地方。”  他捋了捋自己的小胡子。  “你在这做啥都没人管你,哈哈哈,毕竟这里不属于任何人。”  “就是这些了,从此以后这里归你了。”  言罢,留着山羊胡的男人握住了汀格欧的手。  “你需要在,这里,这里,还有这里签字。”  “哦,对了,还有这把剑,这把剑记的要一直传下去哦。”  “哦,还有,这里还是那里来着?”  “哦,这里,这里有一个机关,不过据说是一次性的,按完能出来一条暗道,下去了就和上面是两个世界了…”  “因为是用来防止突发情况的,所以据说只要你下去了,那暗道便再也不可能被打开了。”  “是个什么原理我不清楚,通到哪里我也不知道,你有兴趣可以自己试试,不过回不来了可不要怪我,哈哈哈哈…”  汀格欧无奈的看着男人忽闪忽闪的小胡子,他只觉得这个男人极其的不靠谱。  他转过身去飞快的填写着交接文件,不再去和那男人进行过多的交流。  “嗯,很好。”  “那么祝你好运。”  很快,留着山羊胡子的男人给了汀格欧一个飞吻后便转身离开了。  汀格欧独自坐在城主卧室的沙发上,他回想着男人说的话,男人的行为让他觉得有些尴尬,可一想起这里存在的意义他却又打心眼里感到舒服。  他本是显赫的贵族,却并没有过上幸福的人生。妻子死于疾病后,两个儿子又死于战场。  年近半百却依旧孤身一人的他,厌倦了宫廷里的勾心斗角,于是他选择来到这个谁都不太想来的地方。  “能在这里做出一番成就的话,自己的一生也就不算被荒废掉了吧。”  他想。  “啊...真是个伟大地方啊…”  汀格欧伸了个懒腰来到窗边。  远处的夕阳把火烧云烧的艳红。  “就把这里作为归宿吧。”  “加油!老男人!”  他在心中,暗自许下了承诺。  传言。  某位勇者创造了霍普城。  他希望能让如白纸般的孩子们平等的共同成长。  然而只需一滴墨染,白纸便不再是白纸了。  ...
  “汀格欧先生,您要死了吗?”  少年的声音将男人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他撇了一眼眼前有些战战兢兢的少年。  餐厅里的人都走光了,如今这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原本拥挤的空间此刻显得格外空旷,跳耀着的烛光让四十二看起来有一股女性化的柔美。  “四十二啊…你有什么事吗?”  汀格欧眼中的癫狂终于散尽了。  “我想知道小七在哪里。”  少年看着男人涓涓流血的伤口,眼神中流露出了一丝怜悯。  “我找了她很久了,或许您会知道这件事情。”  男人平静的答复道。  “我劝你一句,你不要再去找她了,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说着,男人用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你从她那里得不到任何东西。”  他说。  “可我并不想从她那里得到什么啊,我只是想照顾好她。”  “你为什么会认为她需要你的照顾呢。”  男人招手示意少年坐下。  “从一开始就是你需要她啊。”  少年沉默了,他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应该勇敢的去追求你想要的东西,财富,权利,女人。”  “这些东西我相信你都有能力得到。”  “可我不知道我想要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少年流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那就不要再打着某人的旗号来逃避了,好好看看这个世界啊,你总会找到的,这世界...”  “那我能怎么办啊!这里就是我的世界啊!我若不着些牵挂,我又怎么样才会愿意继续活下去啊!”  四十二大吼着打断了汀格欧的话。  此刻的他再不是那个战战兢兢的少年了,他如被束缚了许久而想要拼死一博的巨兽般突然的爆发了。  “......”  汀格欧沉默了。  他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少年。  少年平日藏的太深,总是一副天真礼貌的样子,可如今他的眼中,再没有了平日的淡然。  如今的他如同一头被逼到绝路的野兽,无奈,不甘,愤怒,甚至夹杂着一丝绝望。  “对不起。”  这句话突然涌上了汀格欧的心口。  “对不起,这是我的责任…”  “对不起...”  汀格欧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他突然感到无比的羞愧。  这暗流涌动的世界容不下这些一无所有的孩子,而本该承担起这一切的自己却在欲望与困境中迷失了。  自己被时间和现实所扭曲的夙愿,究竟毁掉了这些少年少女多少东西,他不敢去想。  但可悲的是,他快要死了。  如今的他似乎再没有了任何补救的机会。  “别说了。”  少年再度平复了下来,他不想去听这些。  “您知道她在哪吗?”  “大概猜得到。”  汀格欧深深的叹息着。  “不过在此之前,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好,我背您。”  少年说。  “不了,我这把老骨头还没有落魄到这般田地。”  汀格欧强忍着疼痛爬了起来,插在他身体里的刀刃因他的运动而翻腾着扩大了创口。  血液喷涌而出,四十二想要扶他一把却被他轻轻的推开了。  他顿了顿,终于没有再上前,而是站到一旁等待着。  几次尝试之后,汀格欧终于站了起来。  “跟我走。”  “嗯。”  少年看着男人的背影,他不想要再去怨恨他了,他有些同情他。  像他这种有地位的男人,当初如果没有选择来到这里,如今的他想必一定会比现在过的要好吧。  外面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呢。  小七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呢。  自己想要的又究竟是什么呢。  他想了很久,可依旧想不明白。  或者说,他不敢承认。  他不敢承认那些自己内心所渴望的东西,他们不善却真实,邪恶却无与伦比的美丽。  可他不敢去触碰那些东西。  因为似乎一旦触碰了他们,自己便又会失去另外一些重要的东西了。  就像面前行走着的这个男人。  他虽那般的教导着自己。  可少年看得出,那男人比自己痛苦的多。  是啊,若不是自己恰好留了下来,他很快便要孤独的死去了啊。  面前的男人在说着些什么自己听不太明白的东西,阶级啊,潜力啊,还有其他的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语。  少年虽然听不明白,可他还是用心的听着。  这些东西,虽然似乎有些虚幻,可听来却有些动人。  面前的男人的男人把霍普城存在的意义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少年以后渐渐停下了脚步。  四十二向前看去,才发现这里是城主的卧房。  汀格欧打开房门,他郑重的来到一只箱子面前。  他挥手示意侯在门前的少年进来。  然后便从箱子里取出了一把剑。  那是一把及其朴实的短剑,厚实的皮革上并没有什么华丽的装饰,唯有一枚烫金的标志看上去有些引人注目。  那是一条蜷缩着的巨龙,栩栩如生的,仿佛带着一股流动的龙威。  男人把剑拔了出来,少年这才发现这是一把有些年头的东西。  整条剑身被一层薄薄的锈蚀覆盖着,锈蚀下有一行小小的铭文,少年虽看不懂那铭文所代表的含义。  可这柄剑蕴含着的厚重古韵,还是让少年隐隐感觉这必然是一件了不起的东西。  “来...”  “拿着。”  男人将剑刃归鞘,然后用双手捧着向少年递去。  少年有些摸不清头脑,他想要伸手去接,却又不清楚男人为何要将这剑托付于自己。  “这是霍普城的城主代代相传的一把剑,我也不知道它究竟流传了多少代。”  男人似乎看出了少年的疑惑,他解释着。  “本来,我想让它就随着这座城葬在这里。”  “可果然,还是留下些希望吧...”  “你还记得我在路上和你说的那些话嘛?”  男人的眼神有些涣散了,他的血似乎马上就要流尽了。  “嗯,记的,可是我完全不明白。”  “没关系,我也不明白。”  “不过要是有一天,你能顺便把它给想明白了,然后再顺便给实现了那就好咯。”  汀格欧自嘲般的笑了笑。  “再拿上这个。”  汀格欧从腰间取下了一枚小小的挂饰,那是一只亮银色的雄鹰。  “如果有机会话,去法斯特帝国帮我问候一下一个叫克莱姆的老家伙,你把那个标志给他看,他就全都明白了。”  “好,我尽量。”  少年答应着。  “可小七到底在哪呢?”  他终于忍不住了发问了,似乎现在的一切都偏离了他原本所想象的路线。  汀格欧尴尬的挠了挠头。  “你等一下哈。”  说罢,他不知按下了什么机关,一处暗道竟就那么凭空出现在了他的脚边。  “感谢前辈们伟大的传承吧。”  “过来看看。”  汀格欧招呼着少年。  四十二俯身弯腰向下看去,这暗道黑洞洞的,似乎许久都没有打开过。  “这暗道是前辈流传下来的智慧,是一次性的,只要开启了再闭合上,就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被打开,据说是为了应对突发情况的。”  汀格欧又挠了挠头。  “所以我也不知道它通到哪里,因为据说只要这板子再合上了,这上面下面就完全是两个世界了,不管你在下面怎么闹腾,也都没可能再上的来,上面的人也怎么都不会听不见你的声音。”  “啊!原来如此!您的意思是让我找到小七以后带她从这里逃吗?”  四十二的眼神一阵放光。  “怎么说呢,小七这姑娘我蛮放心的,她和十三一样都很适应这个世界,但你就不太行。”  汀格欧摸了摸鼻子如此说到。  “所以我很好奇你如果活下去的话会给这个世界带来些什么样的可能性。”  “啊?”  四十二还没来得及再次开口,就只见眼前的男人迅速的拔掉了插在自己双腿上的两把匕首,有鲜血喷涌而出,可那男人却毫不在乎,他目光坚定,侧身出腿,那速度真快,那力量真大。  毫无防备的四十二就被他那么一觉给踹到了暗道里。  “一定要活下去啊!”  他听见汀格欧这样对他大喊着。  四十二慌忙爬起想要冲出去。  可那无论如何也无法再被打开的板子终究还是被那男人抢先一步给合上了。  “你个混蛋!”  “骗子!”  “***!”  四十二咒骂着,可果然如传闻所言,那板子真的怎么也推不开了。  他拔出剑来去砍,可砍的他手都酸了也没能砍下一小块。  他大骂着宣泄着愤怒,渐渐的耗光了力气。  “我不舍得啊!”  他终于喊了出来,可这话也只能说给他自己听了。  隔板上的汀格欧大笑着。  他笑的无奈,他嘲笑着少年的懦弱,他嘲笑着自己的无能,他嘲笑着这人与人互相伤害着的世界。  可他笑的酣畅,欺骗了少年的罪恶感不知为何在此刻化为了一股难以遏制的愉悦感,那种感觉让他止不住的狂笑,他不想去管那开始疯狂涌血的巨大伤口。  生命的尽头,他竟这般放肆而疯狂的狂笑着。  汀格欧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发自内心的愉悦过了。  他本以为自己的一生已经到此为止了,可在最后,他竟还是留下了一丝微弱的希望。  是啊,他要一事无成的死去了,可他并没有绝望。  “这时代是你们的了。”  他望着窗外的天空,放下了全部的感觉让他感觉无比的畅快轻盈。  黎明已经到来了,可日落的方向依旧是黑暗的,那里只有火光,那火焰会把他和他的同僚烧的一干二净。  可罪孽深重的男人的嘴角依旧上扬着,他站立着,死去了。  ...
  “你说你到底在磨蹭个什么!”  面容清秀的女孩气呼呼的拉扯着蹲坐在路边不愿离去的四十二。  如新生儿般好奇着这个世界的他正目不转睛的研究着一座由大理石制成的艺术喷泉。  “石头小孩尿尿就有那么吸引你的吗!”  拉不动少年的女孩气鼓鼓的跺脚抗议着。  “不不不,是石头小孩为什么会尿尿吸引了我。”  “哎呀!哎呀!等下我告诉你就好了!”  “现在快点跟我去吃饭!”  可他完全不理。  “...”  “...”  “带我去吃饭嘛,人家快要饿死了!求求你了!好不好啦!~”  训斥了许久的女孩突然转变了策略,她用着带着哭腔的语气眨着泪汪汪的眼睛撒娇乞求着。  泪汪汪的女孩本就容易吸引眼球。  更何况是还是撒着娇的泪汪汪的漂亮女孩。  一时间路人的眼神让四十二觉得自己后背飕飕发凉,他虽然还想要再多研究一会,可那种被人用眼神鄙视的感觉终究让他一刻也再呆不下去。  “好好好,走走走,我们去吃东西。”  少年无奈的答应着。  “话说,你这也太无耻了吧…”  四十二在心里念叨着。  “哼!”  女孩只用一声高傲的冷哼回复了少年的质疑。  她娇小可爱的体型,脆亮动听的声音,清秀动人的面容,散发着强烈的生机与活力。  换装后的女孩衣着不再褴褛,她身着一条纯白的长裙,举手投足间透露着恰到好处的青涩美丽。  可四十二头疼极了。  因为他明白面前可爱的女孩心中究竟藏着多么惊骇的东西。  是啊,它不男又不女,它温柔又暴戾,它乖张又豁达。  它强大到恐怖,若它振翅吐息,这世界都将化为焦土与灰烬。  是啊,它是阿尔卡厄斯。  是一名美丽可爱的小女孩。  这个柔弱的女孩,将楚楚可怜的于人前撒娇,并与无人可见的内心世界中当压迫奴役讽刺挖苦自己很久很久。  一想到这些,四十二只觉得浑身难受。  他不明白阿尔卡厄斯是如何做到的,它将肉体与力量封印在了自己腰间的剑里,而它的灵魂与生命则完完全全的依附在了那位曾经与它共同沉睡的女孩身上。  四十二也曾问起过女孩的身份。  可阿尔卡厄斯也只告诉他,那是对它非常重要的人,而且它无论如何都要复活她。  四十二想要再问,却终究因为抵御不了共享的意识那边传来的强烈悲伤而放弃了。  女孩牵着少年的手蹦蹦跳跳的来到了一家小饭店,她点了店里所有还能凑够一份的东西,然后文静而快速的扫荡着。  她吃尽了一碟又一碟的饭菜,然后优雅的将空碟放在了狼吞虎咽着却并没有吃太多东西的少年那边。  可四十二并没有在意她的所作所为,虽是些极其普通的菜品,可霍普城出身的他却也从来没有吃过如此好吃的东西。  此刻的他正全神贯注的吞咽着这些他从未尝过的美妙滋味。  他感动的几乎快要大哭起来,他从未想过生命中竟还能有如此令人愉悦的体验,他不停的吃,不停的吃,那不堪的吃相把原本优雅的坐在他对面进食的女孩逗的嘿嘿直笑。  她用餐巾轻轻的擦拭本就未被弄脏的嘴唇。  “你这满足感也太低了吧…”  女孩笑嘻嘻的吐槽着。  “你懂什么!我一辈子也没吃过那么好吃的东西!”  四十二竟真的哭出来了。  “呜...这东西太好吃了…呜...”  “好好好...那你慢慢吃…慢慢吃…”  女孩被他逗的灿烂的笑。  “咳咳!嗝!咳!嗝!...”  “哈哈哈哈,你这是撑着了还是噎着了啊…”  “哈哈哈哈,真没出息…”  “哈哈哈哈哈!”  终于阿尔卡厄斯放下了伪装的矜持,狂傲的放声大笑着。  “哈哈哈哈哈,逗死我了,你可真是个幽默家!”  共享着少年一切想法的阿尔卡厄斯一时间竟有些喜欢上了眼前的没毛猴子。  因为他似乎总是能给自己带来出乎意料的惊喜与乐趣。  倒不是说少年做出了多么超过它预料的厉害事。  反倒是说,面前的少年太傻了,他傻的完全超出了自己的预期。  是啊,他太可笑了,总是会做出自己完全无法理解的蠢事。  可他虽蠢,却蠢的如此毫不自知,可他虽蠢,却竟又蠢的如此开心。  所以他虽这般愚蠢可笑,却又实在太过可爱了。  因为那份简单而愚蠢的快乐就那么一点点的被分享到了自己的脑海,自己虽想不明白为何眼前的生物能够如此的低贱愚蠢,可越想越想不明白,想到最后,却想的它自己都有些开心了,于是乎它不去想了,它想要享受这久别的快感。  “店家!拿些酒来!”  阿尔卡厄斯大声的招呼着。  “好嘞!”  于是乎,女孩肆意狂笑着,少年嚎啕大哭着,时不时有迷茫的食客向这边看来,却也很快被这边的欢乐气息所感染了。  整个饭店变的无比热闹,一时间,大家似乎把所有的忧愁都给忘掉了。  可欢乐的时光总是如此的短暂,突入其来的锣声将一切都打破了。  一伙身着统一长袍的白衣人出现在了饭店门前,他们缓缓列队入店,随后转身面向人群用后背开辟出一条道路。  店内的气氛变的安静到有些压抑了,所有人似乎都在等待着些什么。  很快,一名身着华丽红衣的男人缓缓踱步至店面,那男人清瘦而有些干枯,看起来已然有个五六十的样子。  可再仔细看去,却发现那男人全身闪闪的发着光,自然不是因为他容光焕发,也当然不是他自带着什么圣洁的光环。  若真的要去讲原因,那便是因为他佩戴了太多的宝石了,那些宝石虽然比不上少年在密室里所见的那些耀眼璀璨,可实际上每一颗也都可以说是价值不菲了。  “喂...那人好像和你有同样的收集癖哎,净喜欢些亮晶晶的东西...”  少年用意识与巨龙交流着。  “我并不喜欢收集,那些东西是我掠夺的,我痛恨那些毫无价值的玩意儿,它们夺走了我太多东西,如果可以的话,我真希望把它们也全都夺走...”  少年有些疑惑,因为此时的阿尔卡厄斯似乎有些愤怒。  可偏偏在这种时候,却非有那么一个倒霉蛋要往枪口上撞。  正是那个红衣的男人。  “小姑娘,你可真可爱。”  阿尔卡厄斯向那男人望去,它有些吃惊,即使是见多识广的自己,也不曾见过会有半百的老人会用看女人的眼光去审视一名女孩。  他的眼中满是欲望,那是丝毫不去过问他人的纯粹而直白的******阿尔卡厄斯暴怒了,他不允许任何人用这种眼神来看自己的女孩。  它用强烈的意志控制了少年的身体,那流动挣扎着红色纹路的剑被拔了出来,它正毫不迟疑的向着老者的头颅砸去。  可那一剑并没能够完成它的使命,即使它是如此的果断,它竟还是被挡了下来。  招架的人并不是那老者,而是一名不知从何处突然出现的少年。  “喂,兄弟,一言不合就砍人可不太好吧。”  猛然回过神的四十二与老者纷纷吃了一惊。  他们似乎都没有料想到方才所发生的事情!  老者惊慌失措的向后退去。  “克里斯,杀了他!”  他气急败坏的指挥着,岁月似乎并没有教会他何为风度。  “算了吧,主教大人,杀了他这姑娘还怪可怜的。”  “你以为你是在怜悯谁啊!”  虽是女孩的身躯,可巨龙终归是巨龙,它烙印在血脉中的优越感使它不允许任何人践踏自己和自己在乎的一切。  它踏着桌子飞身跃起,猛的甩出一记鞭腿,克里斯虽然看的清晰,可却似乎并没有将女孩放在眼里,所以那一腿稳稳的踢在了他的肩膀上。  可只一瞬之间,他便后悔了。  那毫无道理的怪力瞬间粉碎了他的肩膀,他回过神来,急忙向后退去,可即便如此,他还是被重重的踢飞出去了。  他飞出的身躯掀翻了好几张被落荒而逃的食客们抛弃的桌子,那些盘碟破碎的声音在此刻竟浪漫的像一只无名却动听的小曲。  “死吧。”  女孩调转目标,轻轻吐露出这如裁决般的话语。  它的暴怒透过她的眼神散发着不容置疑的强权与蔑视。  那源自古老而高贵的生物的死亡凝视让那苍老而干枯的老人瞬间遗忘了抵抗原本所代表的含义,他呆住了,如同其他人那般的呆住了。  女孩虽然小小的,可那威严的气场竟震的在场的人们丝毫不敢动弹。  她是如此的从容,是如此从容的操纵着他人的命运,似乎这世间的一切都被她掌握在手里,似乎她只需要弹动手指,便可轻松的取了谁的性命。  众人凝视着她,却终究无人敢去忤逆它的威严。  老者所能迎来的,似乎唯有真实而痛苦的死亡的降临。  可那惩戒迟迟没有降下。  因为女孩的身体竟已经被四十二腰搂了起来。  “对不起!”  他用极不标准的公主抱搂着姑娘这般大喊着,然后头也不回的逃走了。  “喂!你搞什么!”  “放我下来!”  “不放!!!!!!”  争吵着的声音渐渐的远去了,将有些茫然的看客们留在了原地。  “噗嗤。”  一名藏匿于饭馆房顶的性感少女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俩人真有意思。”  她想。  红衣的主教终究是死去了,回过神来的侍从们哭喊尖叫着。  一切都是如此的顺理成章。  只是并没有人发现那枚已然深入老者心脏的银针。  “真是捡了个大便宜。”  性感的少女哼着曲儿,她未曾想过这次的暗杀会这般的顺利。  ...
  “你为什么阻止我!猴子!”  披头散发的小姑娘被气坏了,她摇晃着脑袋抓狂着。  好在这寂静的巷子里并没有旁人,否则还真的要丢了女孩几分形象。  “我不阻止你你肯定就要把他杀了!”  “麻烦你不要用别人的身体做那么恐怖的事情好吗!”  四十二十分惊讶阿尔卡厄斯的所做所为。  他虽然已然清楚这家伙并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主,可他也从没想过这家伙会一言不合就砍人。  “杀了又怎么样!”  “再说了我的女孩才不会轻易的就受伤!”  阿尔卡厄斯弯起一只手臂,并用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那并没有多少肌肉的纤小肢体。  做出一副:我很强壮。  的样子。  阿尔卡厄斯是认真的,可这动作在旁人看来实在可笑。  因为现在的它娇小可爱,并没有半点强壮的样子。  或者说,现在的它完全就是一个正在卖萌的柔弱姑娘。  “而且你居然就那么直接把我给抱走了!你不知道你这样搞的我很没面子吗!”  她转身蹲在墙角气鼓鼓的生着闷气。  对于四十二这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却又怎么也不不愿完全屈服于自己的自己的家伙,它也是毫无办法的。  可它又不能扔下他不管,因为对于龙族来说,契约远比人类所谓的誓言要更加的深刻且重要。  四十二只觉得万分苦恼,他大声的抱怨着。  “谁说你的女孩了?我说的是我啊!你明明就是用我的身体去砍人的好嘛!”  “刚才被挡的那一下,差点没把我胳膊给震碎掉!”  “你看!到现在我手还在抖呢!”  说着四十二便凑了过去,想向女孩展示自己到现在还有些红肿的右手。  可他却被猛然起身的女孩一脚给踹翻在了地上。  “你这弱鸡!”  “废物!”  “你咋那么贱呢!”  “...”  阿尔卡厄斯被他气的不停的爆粗。  它越想越生气,毕竟从它诞生于这个世界至今,它还从未感觉如此的窝囊过。  自己想要做的事情被人阻止了。  而且还被阻止了两次。  而且不但被阻止了自己还被人挟持了,挟持后竟然还那般被动的落荒而逃了。  它一想起四十二那蹩脚的公主抱它就来气,它气的想喷火,可现在它又吐不出来。  可就算吐出来了,它也不能把这少年烧死。  于是它只能用脚去踹他,可看着他嬉皮笑脸的样子,它也明白这家伙也根本也没往心里去。  哦,是啊,他俩心意相通,这少年是完全没把自己的暴怒当回事啊。  它惦记着要不要给他来一记真家伙,这一脚下去,他估计少说也得躺个十天半个月的。  可看着他贱笑的傻脸,它却莫名其妙的就消气了。  “啊...算了,楼顶的那位,别偷看了,你有什么事就下来说吧…”  阿尔卡厄斯终于收起了脾气开始料理其他的事情。  “哇塞,好厉害啊!小妹妹,这都能发现姐姐的!”  说着,一名性感的少女从高墙之上纵身跃下,她的身手轻快而利落,灵活的像只猫儿。  她向前探身微微行礼,笑嘻嘻的面对着一脸惊讶的四十二与满脸傲气的阿尔卡厄斯。  面前的二人虽然只是陌生人,可少女却对于他们有着莫名的好感。  或者说她对于阿尔卡厄斯有着莫名的好感。  同为女性,她觉得这个霸气侧漏的小人精有那么一点小帅气。  她很喜欢这种狂傲硬气风格的姑娘,而且方才的那一记鞭腿,更是让女孩的风采展露无疑。  虽然因为轻敌而被一脚踹了出去,但克里斯其实是很强的。  他不属于任何家族,却一直处于教会权力的中心。  从成年开始他便被冠以“教会的看门犬”的名号作为教会最强的保镖保护着那些打着宗教名义胡作非为的老东西。  所以对于搞暗杀的少女来说,克里斯简直就是她的一生之敌。  他曾经坏了自己太多好事,因此女孩那一脚踹的让她看着真心解气。  “切,愚蠢的母猴子。”  阿尔卡厄斯的态度却是极其冷漠的。  不过这也正常,它虽跻身于人类的躯体,可它却从来都是把人当做下等物种看的。  在它的理解当中,这群猛然遍布于世界各地的东西完全就是害虫。  完全就是龙族世界的闯入者。  他们既不强大,也不聪明,完完全全是靠着强大的适应力依附于个体中的强者存活下去的一群弱鸡。  可即便如此,他们却依旧贪婪胆小,并且愚蠢到毫不自知。  所以阿尔卡厄斯厌恶这种人类。  他们渴望着名为自由的东西却完全不敢脱离某一群体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他们渴望着力量却完全不敢去受一点伤害做为增长自己实力的磨砺。  他们懦弱的聚在一起纠缠积累着怨念,就如同分离便是永别一般的终日蜷缩在一起。  然后时间久了便伺机挂上堂而皇之的理由去通过他人来发泄满足自己的占有欲。  他们的世界小小的,却总想要同化掉整个世界。  他们聚在一起去争抢那些被垄断却并不稀奇的无用事物。  他们聚在一起劫掠着那些他们嫉妒以久却无法复制的美好东西。  他们将狡猾称之为谋略,将懦弱称之为勇敢。  他们尤如一盘散沙却从不想着了解彼此所想要表达的东西。  因为他们太自以为是了,他们生怕那些自己不善却真实的思想会刺伤他人。  因为他们太过脆弱狭隘了,他们生怕被那些他们无法明白的东西刺痛了他们假装坚强的内心。  他们脆弱到即便将对手完全抹杀也不敢去倾听他们真正想要诉说的话语。  他们愚蠢到因为虚幻的自尊而不去管“分享”这一词所代表的含义。  是啊,他们习惯独享。  并且习惯独享一切东西。  可他们却还这般宣扬着,看啊,胜者即正义。  于是他们彼此纠缠着把这世界卷入到混沌与痛苦之中。  可他们却还这般宣扬着,看啊,这就是现实。  于是单纯与他们接触着便会让自己也染上这一种族的劣根性。  所以龙族做为这一世界的原住民,原本便对这些莫名其妙产生的生物饱含着不满与厌恶的情绪。  它们曾不眠不休的屠戮了人类许多个岁月。  它们希望通过强权的镇压,来让这些低贱的物种领悟到何为团结,来迫使他们渐渐的趋于稳定。  可时至今日,它们终究感觉有些无能为力了。  诸神发起了战争。  因为他们从一开始想要的便是攀比,他们从一开始便不希望这一种族彼此理解,他们想要争出高下,他们想要凌驾与其他个体之上展现自己的优越,他们喜欢鲜血,却又并不希望自己流血。  于是乎,龙族败北了,他们签订了某项契约后便沉寂了。  而当阿尔卡厄斯因为某个偶然的契机醒来之时,这世界的一切都已然不是它所熟知的那样了。  它再度陷入了沉睡,直至如今。  而事到如今,一切似乎又已经变的更加糟糕了。  龙族的时代尚未到来,可对于人类,再次醒来的阿尔卡厄斯则已然将其定义为弃族。  因此对于这个自称自己长辈的少女,它当然是毫不认同的。  甚至可以说,若不是方才已然泄光了怒气,真还不知现在的它是否又要顺手提剑砍人了…  “额?...”  少女露出了一丝尴尬的神色,她身份高贵,而且毫无疑问是个美人,所以这种冷漠到嫌弃的态度搞的她一时间很不适应,可她还是鼓起勇气,继续说了下去,毕竟她真的很看好眼前的“女孩”。  “那个...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斯君特帝国的女王,阿里卡。”  “斯君特的女王?”  闻言,四十二的眼神变得有些锐利。  他记得十三号说过斯君特在和瑞莱津打仗。  而因为瑞莱津是小七的故乡,所以四十二心里的某杆天平似乎一下子便不再那么公正了。  他越发严肃的表情似乎在传递着这样的信息。  “请和我划清界线。”  注意到四十二的神情变化,阿里卡的语气竟有些变的结巴了。  “我...我...诚挚的邀请二位加入我的麾下。”  她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话,似乎不只是女孩,就连方才一直一脸和气的少年也看起来有些嫌弃自己了…  “啊...自己是不是不该轻易暴露自己身份啊...”  阿里卡有些后悔了。  可话既然说出了口,便总没有说到一半再憋回去的道理。  “方才二位的目标已经被我杀死了,所以二位已经成为了我的替罪羊…”  她暗自给自己加油鼓劲,然后终于一口气把自己想说的话全都说了出来。  “我只是想弥补一下我的所做所为,因为大概再过一会...”  “你们就要成为整个瑞莱津的通缉犯了...”  “...”  “...”
  “拒绝。”  阿尔卡厄斯对于面前的少女依旧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态度。  她侧过身去,只用眼角的余光看她。  “我们不会为任何人效力。”  它冷冷的说。  四十二也在一边点头附和着。  在这件事上,他们一人一龙竟然难得一见的达成了意见统一。  阿里卡尴尬的站在一旁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她对于自己的魅力与实力一直都是有着有理有据的自信的。  她高挑性感的身材配上美艳无瑕的脸蛋让她拥有着无与伦比的女性魅力。  而她的远见卓识与其出色的身手更是在常年的历练当中达成了高度和谐的完美统一。  像她这种内外兼修文武双全的女子完全无愧于自己王者的称号。  可如今的她竟被面前一大一小一男一女的两人如此轻易且嫌弃的同时拒绝掉了。  她感觉自己的脸几乎热的快要烧起来了,可即便如此,她也不想放弃。  “或许他们有着自己的苦衷呢?”  她想。  “那...那...能说说你们拒绝的理由吗,二位如果有什么苦衷的话我一定会尽力帮二位解决的。”  她说。  “或许只是因为他们还不够了解自己。”  “或许只要能给自己争取些时间,他们一定会加入自己的。”  她想。  “没啥苦衷,看你不顺眼而已。”  阿尔卡厄斯轻轻摆着手,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是如此的傲慢无礼。  “我是站在小七这边的...”  四十二微笑点头表示着歉意。  “敢问小七姑娘...不知我哪里得罪了你呢…”  高贵的女王完全的放下了自己的尊严,她想自己一定是有哪里做的还不够好。  “首先你的存在就让我感到不愉快。”  巨龙用女孩的模样坏笑着。  “其次你叫错了我的名字。”  它忽然想要戏弄眼前的少女。  “吾辈并不是什么小七,吾辈名为阿尔卡厄斯。”  女孩微微扬起头颅。  “若你叫我声阿尔卡厄斯大人,说不定我倒是可以让你加入我的麾下。”  她用不可一世的语气没好气的说着。  “阿尔卡厄斯...”  阿里卡轻咬嘴唇,仔细的在脑海中搜索着这个名字。  可她自然是无法参透阿尔卡厄斯的底细的。  再三思索后,她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这个自命不凡的女孩并不属于任何势力,如今的她分明便是想要建立自己的功绩…”  她攥了攥拳头,偷偷审视着眼前让她颜面扫地的男女二人。  即使这二人的态度着实有些让她不舒服,可她依旧是认可他们的潜力的。  女孩那强大到有些威严的气场无疑是源自对于自己实力的坚定自信。  少年虽然看似软弱可那似乎也只是因为一切的事物都未能触及他所真正在意的东西。  她思索着,衡量着。  “阿尔卡厄斯大人!”  她鞠了一躬,坚定而响亮的这般称呼着。  “额...额...”  阿尔卡厄斯吃了一惊,她的嘴角微微抽搐着。  它从未想过面前的女子真的会这般称呼自己,它本想以傲慢的态度来践踏少女的尊严而迫使她自愿放弃她那原本便充满诚意的邀请。  “那...那...那你的意思是你要认我做老大咯?”  “那你以后可要听我的了啊?”  “可不是我听你的哦?”  它确认着少女的意志,它怀疑那少女并没有理解它的意思。  它怀疑她脑袋坏掉了,放着好好的女王不做非要跑来给一个傲慢的小姑娘做小弟。  “请尽情的吩咐我吧!阿尔卡厄斯大人!”  若不是夜色掩盖了阿里卡那羞红到耳根的脸蛋,或许她真的不会有勇气说的那么大声。  “如果可以的话!请对我温柔一点!”  过了一会,娇羞的少女轻轻的揉捏着自己的衣角扭捏着补充了一句。  “啊...”  “额...”  这次反轮到四十二和阿尔卡厄斯脸红了。  “喂...你不要怪我啊喂,搞成这样我没办法拒绝的啊!”  阿尔卡厄斯用意识向四十二传递着这样的信息。  “喂...你刚刚直接拒绝掉不就好了嘛,为什么要乱讲骚话的...”  虽然娇羞的美少女看的单纯的四十二也已然娇羞的满脸通红,可他还是不想和她产生太多的牵扯。  霍普城的经历让他对于战争有着发自内心的抵触,眼前的少女虽然充满了魅力与诚意可依旧改变不了她身为战争头子的事实。  “好...好吧!”  “你...你...你说!你们为什么要侵略瑞莱津!?”  阿尔卡厄斯大人的内心似乎已经动摇了,它虽傲慢,却从不愿辜负任何期盼。  若眼前的少女真能说出个能让它信服的理由,想必它立刻就会帮着她来劝说一波四十二了。  阿里卡闻言,面色似乎有些凝重。  她并不想要提及这个话题,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开口了。  “这关乎我们祖先的尊严…”  她严肃的说到。  “瑞莱津曾经欺骗了我们...”  她冷冷的说。  “他们践踏了我们最为看重的荣耀。”  这话听的阿尔卡厄斯有些害臊,因为它刚才似乎也在做着同样的事情。  “你们听说过一千年前的那场名为“神之鞭”的瘟疫嘛…”  “啊...我想想...”  阿尔卡厄斯开始于自己无穷的智慧当中寻找这一事件的线索。  千年前啊,那似乎恰好是自己苏醒的时间...  “据说那是一场让斯君特帝国一蹶不振的瘟疫呢。”  四十二突然插话道。  “我从小七拿来的书本里读到过这些。”  “据说千年前,斯君特北部的冰川溶解了...”  “并且从中释放出来一种极其恐怖的古代瘟疫...”  “被感染的北部居民纷纷变成了没有情感的活尸...”  “它们虽然没有意识却依旧渴望着血肉,因此它们疯狂的追猎着一切拥有着生命的东西...”  “而一旦被其咬伤,这种瘟疫便会无限的传递下去...”  “因为瘟疫蔓延的速度太快,所以纵使当时的斯君特帝国国力强盛,他们也没能抵御住那些活尸的侵袭...”  “他们被那越发壮大的尸潮逼迫着从家乡来到海边...”  “恐惧死亡的人们被迫渡海来到瑞莱津寻求神的帮助...  “而瑞莱津则慷慨的接受了他们...”  四十二说到这里,似乎不想要再继续说下去了。  “怎么着?”  “接着说啊?”  阿尔卡厄斯听的津津有味,它自以为全知全能,却不曾想当年竟然错过了如此有趣的事件。  这场瘟疫它从未听说过,而这种病毒似乎也并不存在与它所认知的世界当中。  它感觉四十二现在所讲述的一切都是在讲故事,而这个故事似乎还真的蛮对它的胃口的。  四十二向着少女的方向看了一眼,她的表情似乎越发的冷峻了。  他迟疑了片刻,可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可斯君特的国民蔑视了神的尊严,他们背信弃义的发起了战争...”  “他们野蛮而凶残,因此顺利的攻破了一座又一座的城池...”  “于是神与斯达城降下了神罚...”  “谁也不知那场战役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可斯君特帝国的主力竟于那场战役过后便如人间蒸发一般的消失掉了…”  “被神灵庇护着的瑞莱津很快便实现了反攻,那些被侵略的失地很快便被勇士们所收复了...”  “这场侵略战争终于结束了,而即使斯君特人背信弃义,仁慈的瑞莱津人也依旧原谅了那些战败的俘虏...”  “他们宽恕了他们,并允许他们与自己共同生活...”  “...”  “...”  故事就此结束,大家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少年与女孩一脸无奈的看着那无声的少女。  她把头埋的很低,久久的沉默着。  “不是这样的...”  沉默了许久的少女轻轻的说着...  “不是这样的...”  她委屈的似乎快要哭了出来…  “骗子!”  “他们都是骗子!”  “事情根本就不是这个样子的!”  一直压抑着的委屈终究爆发了。  少女小声的哭泣着。
  “这下可头疼了啊...”  “咋办呢...”  看着眼前哭的梨花带雨的少女,阿尔卡厄斯突然有些懊恼。  人家真心诚意的叫了自己“大人”,向自己寻求着帮助。  可事还没办,自己倒先把人家给欺负哭了。  它虽自知自己不是什么善茬,可它还是觉得自己的面子确实有些挂不住了。  它本就是从不喜欢欺凌弱者的性格。  弱者对他毫无价值,因为从他们那里自己什么也得不到。  而且只要自己稍微摆出一幅难以接近的样子,他们便很快就知难而退了。  它曾遇到过许许多多这样的人,他们没有实力,也没有去追求的勇气。  所以往往直到他们死去了,他们也未能从他们自我的世界当中迈出哪怕小小的一步。  他们有着自己小小的幸福,他们可以轻松的快乐着。  所以阿尔卡厄斯并不想要打扰他们,也从不指望他们能够理解自己。  反倒是那些同它平等或比它高等到让它无法理解的东西更能让它提起兴趣。  比如如今在自己面前抛弃了尊严哭泣着的少女。  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做,可这少女一哭,它反而感觉好像真的是自己在欺负她一样。  一份不知从何而来的愧疚,竟把这凶暴的巨龙给牢牢的支配住了。  “你哭什么哭啊…”  “哭有什么用…”  四十二不解风情的吐槽着。  可他话音刚落便被阿尔卡厄斯一脚踹飞到一边去了。  “猴子,你懂什么!”  “母猴子...”  阿尔卡厄斯急忙来到少女身边。  “不不不...姑娘...”  “啊...”  它想要弥补自己也未曾想明白的过错,可它想了好久也没想清楚自己到底应该开口说些什么。  算了,一报还一报吧。  它竟丢掉了它顾及了不知多少个岁月的老脸,模仿着少女方才的样子撒起娇来。  “美丽的小姐姐,不要再哭了啦…”  “人家都听你的还不行嘛…”  扭扭捏捏的巨龙嘟着小嘴拽着少女的衣角,她来回转身,轻轻缓缓的拉扯着。  不得不说,那场景真美好。  微微的月光之下,两名风格迥异的女子放下了一切的倔强。  夜风与虫鸣应和着,夜色中荡漾着那些泛滥的温柔。  那景色真美,可那景色却看的那还未爬起的少年有些头皮发麻。  伪装成女孩的巨龙与伪装成少女的杀手娇滴滴的抱在一起互相撒娇示好。  若她们达成一致后纷纷原形毕露,化身为残暴的女王与灭世的魔龙。  那这瑞莱津岂不是要彻底完蛋了嘛!  “你怎么这么没有原则!”  四十二有些生气了。  “是啊!你们很强!你们都很厉害!可你们有什么资格践踏别人的生命啊!”  他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你们爱去做什么就做什么!”  “我是不会参与进去的!”  说罢,他一甩胳膊转身就走。  少女赶忙想要去挽留,却第一时间便被女孩制止了。  “嘘...”  “等等看,他肯定会回来的。”  可四十二当然不会想着回去。  他已经下定决心准备同她们分道扬镳了,纵使前路未知他也不想要再和她们呆在一起了。  他讨厌残暴的人,他们太过强大的自我总是导致他们完全忽视了他人的感受。  所以他们一旦迷失了,便完全就化身为一场灾祸了。  就像十三号,就像汀格欧。  他自知自己没有实力阻止他们,可他也决不允许自己加入他们。  于是乎他迈着坚定的脚步头也不回的消失与深深的巷子里了。  可过了一会,他却又满脸涨红的走回来了。  “怎么着?...”  “回心转意想要听听人家姑娘究竟想说什么了?...”  阿尔卡厄斯叉着腰大笑着。  由于察觉的到少年的情绪波动,它只觉得方才发生的一切都极其的搞笑。  说完豪言壮语却发现此路不通的少年试图爬墙却发现自己并没有少女那般灵动的身手。  羞愤的想要一直呆在那死路一条的巷尾静静等待龙和少女离开的他突然意识到某个家伙能够读到自己的意识以后便反而感觉自己的行为显得更加的愚蠢可笑了。  他在巷尾发泄撒疯纠结了好久却又怎么着也凿不穿那堵挡路的高墙。  于是乎,他便也只得转身回头了。  对于阿尔卡厄斯欲言又止却又无法掩饰的讥讽。  四十二也只是白了它一眼便不再去理会它了。  “好吧!阿里卡!”  “我决定回来听听你的理由!”  “既然你说他们是骗子!”  “你又有什么理由发动这场战争!”  他装作硬气的样子想要掩饰自己的尴尬。  “嗯...”  “非常感谢你给我解释的机会…”  阿里卡惊喜于少年回归的同时也更加的钦佩女孩的智慧了。  “其实那场名为“神之鞭”的瘟疫从来就没有发生过...”  “那些书籍中杜撰的活尸也从来就没有出现过...”  她收起了弱气的哭腔,如今的她已然变回了那个坚强而睿智的女王。  “千年前斯君特的没落完全是因为谣言与背叛...”  “以及...”  “以及一场战役中发生的至今我们都未能探明真相的灾难…”  四十二将信将疑的听着,毕竟就连现代发生着的事情自己都还了解的不甚清楚。  而千年前发生的一切放到现在,则更是任谁也讲不出个绝对的真假对错了。  “你觉得她的话可信度怎么样?”  四十二用共享着的意识提问着。  “应该是真的...”  阿尔卡厄斯冷静的回应着。  “瘟疫只会夺取性命,而能让人变成活尸的...”  “则唯有无知与贪婪...”
  “千年前斯君特北部冰川消融后,重现与这个世界的从来就不是什么古代瘟疫...”  “相反,呈现于人们眼前的是一座几乎存在于地层浅表的黄金矿脉以及一座如王冠般耸立于矿脉之上的纯金建筑...”  “经过评估,矿脉的预计开采量甚至足以影响整个世界的经济活动...”  “而那座纯金的建筑所蕴含的潜在价值则更是难以用正常的经济价值来进行进行衡量...”  “由于这次事件可能造成的影响太过巨大,所以纵使北部贵族想要极力封锁消息,王族也还是知道了这件事情...”  “根据王族内史的记载,那座纯金的建筑或许是一座陵墓...”  “否则很难想象为何如此浮夸的建筑会被安放于如此隐秘的地界...”  “而即便如此,那陵墓内埋葬着的,毫无疑问不会是任何一位可能存在过的人类帝王...”  “这不是人类所拥有的力量,也不是人类所能掌握的工艺...”  “那些曾经掩盖着它们的冰川拥有着上亿年的历史,所以那陵墓内必然埋葬着什么些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祖先们试图探明其中所隐藏的真相,可在那之后却发生了令人难以理解的事情…”  “他们费劲千辛万苦开采出的墓道似乎释放出了什么在陵墓中沉积已久的诡异气体...”  “而那些气体中蕴含着的某种生物的孢子则完全无视了人们厚实的外套和坚固的盔甲,它们趁机潜入了人们毫无防备的身体...”  “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些吸入了孢子的人们渐渐发现自己的身体产生了奇怪的变异...”  “那些微小的孢子在他们的血肉中缓慢的成长为一种坚硬且锋利的金色荆棘...”  “那些荆棘吸收着他们的生命,并一寸寸一丝丝的快速搅动,撕裂着他们逐渐崩坏着的肉体...”  “那些支离破碎的人们,惨叫着逃出墓道,濒死而绝望到失去理智的他们千姿百态的挣扎着...”  “他们开始自我了断或互相帮助着结束着自己唯剩痛苦的生命...”  “而他们悲惨的叫声,恐怖的外型,以及他们看似疯狂的行径,则恰好被一群试图前来打探消息的冒险家们看在了眼里...”  “他们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可他们却也一刻不敢久留与这危险的诡异之地,他们带着流言的种子离开了,而那流言也如那金色的荆棘般迅速的在附近的村落当中肆虐着散播开来了...”  “那些失去了宿主的金色荆棘如被剁头的毒蛇一般疯狂的扭动着,而片刻之后,它们便凝结为了一块又一块的璀璨黄金...”  “幸存的人们惊呆了,他们凝视着被覆盖于冰川之下的那座高峻而雄伟的所谓陵墓...”  “或许它和这无尽的矿脉所埋葬的是那名为生命本身的宝贵东西...”  “人们不敢继续探索下去了,因为那金色的建筑中传来了一阵又一阵的响亮低吟...”  “自然无人能够理解那声音所代表的含义,但经过商议以后大家一致决定赶快撤离这里...”  “他们将墓道重新掩埋并尽可能的收集了金块样本后便如逃难般的离开了...”  “而那慌乱无序的撤退以及众人眉目中隐藏着的恐惧则彻底击溃了那些依旧留守于家中等待消息的人们那本便不甚安稳的内心...”  “没有人再想要多听谁来解释些什么了,帝国的北部冰川便是这世界的极点...”  “那么能击溃那些英勇士兵的存在,则毫无疑问便是那些冒险家口中所说的活尸瘟疫了...”  “一切似乎都是如此的合情合理,而由此引发的事件竟是如此的令人诧异...”  “那座雄伟的金色建筑在人们离去之后便再没有了任何动静,而被恐惧驱使着的人们则如潮水般向着帝国南部进行着大规模迁移...”  “辽阔的北方大地竟于数月之后便成为了空无一人的蛮荒世界...”  “那里被动物植物以及那并不存在着的活尸所支配着,有人想过回去,于是乎他们带着自己在乎的一切回到了故土,于是乎他们便在那里重新开始了生活…”  “可他们变成了“有去无回”的人,大家都说,他们并不是回归故土了,而是回归了尘土...”  “王族们虽然对国民的行为感到极为的不解,可是在真相被探明之前,无人再去踏足那片诡异的土地也并非坏事,于是便并没有过多的干预这件事情...”  “可帝国辽阔的疆域所导致的南北文化差异在如此之短的时间里迅速冲突...”  “那却真的是一件极其麻烦的事情…”
  “流民侵害了原住民原本的利益,南部疆域变得拥挤而混乱了...”  “混乱与案件频繁出现,原本繁荣的帝国如今却变得有些动荡不安了...”  “帝国马不停蹄的进行着对于金块的研究,可最终得出的结论却极其的令人失望,十窍通了九窍...”  “若不是那异变被太多人看在了眼里,或许任谁都会认为那只是一块普通的金块罢了...”  “研究中断了,而帝国的处境也开始江河日下了,位于独立大陆的斯君特终于开始试图寻找邻国的帮助…”  “王族们秘密派遣了使者,他们穿过荣耀之海试图与另一大陆上的四个国家取得联系,而三个月后,他们带着消息回来了…”  “瑞莱津的教会承诺他们将净化那些黄金,而作为报酬,他们将收取黄金总量的三分之一…”  “而三个月则足以发生太多的事情了,但即使南部大陆已然变得满目疮痍,可被虚假的幻影所吓破了胆的人们依旧不愿向着北部迁移...”  “于是王族调动了整个帝国的军力宣布北伐,他们表示将彻底清剿那些所谓的活尸,从而收复失地让大家回归原本的生活...”  “而其实这次北伐的真正目的则是去尽可能的采集那些诡异的黄金...”  “斯君特帝国的军事实力从来都是勿容置疑的,因为这片独立大陆的合并历程本便是一场无比血腥的武力统一...”  “而面对着并不存在的敌人,一路北上的步伐自然也是高歌猛进…”  “他们屠杀了沿途所遇见的一切活人从而封锁了消息,他们将那些不会说话的尸体堆在一起燃起熊熊的烈火炫耀着自己的功绩…”  “他们在那燃尽的灰烬之上筑起了高台,士兵们将破败了的武器插在上面,他们将那东西命名为“剑丘”,他们用那座一具具尸骨堆砌的山丘炫耀着帝国无上的武力...”  “他们筑起了无数高台,一路血洗着自己的国民回归到北部冰川,他们大肆的收集着那些耀眼而值钱的东西...”  “又是三个月的时间,待他们再度回到荣耀之海,一切计划进行的似乎都是如此的顺利...”  “而当他们带着无尽的罪孽与金块来到了那海的彼岸,却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情...”  “教会将那无尽的财富收入囊中之后便紧闭了城门再无了音信,暴怒的王将这视为对其尊严的挑衅从而直接宣布了战争,开始了攻城的战役...”  “尽管先前已经做好了周密的部署,可宗教国度孱弱的奴隶兵却完全抵御不住尚武之国的嗜血士兵...”  “战舰运送着器械与铁骑源源不断的登陆着这片虔诚却不诚信的大陆,他们一路征服践踏着敌人的尸骨吞并了一片又一片的领土...”  “然而在斯达城,局势却发生了令人完全无法理解的逆转,帝国的主力竟于这场战役中毫无征兆的遭遇了全灭...”  “全灭到连目击者都没有剩下的全灭彻底的改变了帝国的命运,那些嘶吼的战马,飘扬的旗帜,笨重的器械以及英勇的士兵居然就那么毫无理由的人间蒸发了…”  “而强盛的帝国经此一役后便也彻底的没落了...”  “所以千年后的你们是想要来此复仇的嘛?”  四十二对于阿里卡所讲述的事情感到极为的震惊,这和他在书上看到的记载似乎完全说的不是同一件事情。  “不不不,其实并不是...”  阿里卡急忙解释道。  “虽然我对于瑞莱津人的无耻感到愤怒,可祖辈的恩怨已经过去了太久,我已经不想要再去追究这些事情了…”  她叹息着。  “如今我们所发动的战争并不是为了复仇,而是为了生存...”  “那金色陵墓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要活过来了,那不是我们能阻止的事情,我们能做的唯有逃离那里...”  “黄金的陵墓,金色的荆棘,无尽的矿脉…”  一言不发的阿尔卡厄斯正在整理着自己的记忆,它似乎想起了某些比千年之前更为久远的一些回忆。  它记得那些冰川与荆棘在阳光之下闪烁着浓烈金色光芒的美丽场景,它记得那些微冷的风儿吹拂在它的鳞片与鼓翼之时所发出的沙沙作响的奇妙声音,那时似乎发生了些什么…  可再去细想,那朦胧记忆却变的更加的模糊不清了...  可“斯达城”这个名字它是记得的,那里是它苏醒的地方,那是它与女孩相遇的地方,时间似乎正是千年之前...  可它的记忆中没有战争,那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只有一片广袤的空旷废墟,以及那独自哭泣着的清秀女孩...  “我要去一趟斯君特。”  阿尔卡厄斯突然开口。  “啊?...”  四十二与阿里卡同时发出了疑问的声音。  可女孩并没有再答复他们,她的眼神中流露着它的迷茫。  虽然相处不久,可四十二却从未见它流露过一丝那般的感情。  他没有再问为什么。  “好吧,我陪你去。”  他说。  “啊!?”  他们的决定搞懵了那睿智而勇敢的少女...
  “我以先辈的名义起誓,我跟你们说的都是真的!你们没必要去那里验证些什么!”  阿里卡认为他们做出方才决定的动机完全是出于对于自己话语的怀疑。  “我真心的奉劝你们不要去,斯君特是我的故乡,所以我比任何人都要了解那里。”  她严肃的说:  “这次的事情和上次不同了,北部冰川那里真的有什么事情发生了,而且无论那里发生了什么,那都绝对不是人所能控制的!你们犯不着去以身试险!”  比起拉着眼前的少年与女孩入伙,如今的阿里卡反而更加在意起他们的安危了。  “如果你们真的不相信我先前说的话,就当我什么都没有说过好了,大家各自保重,就当从来都没有见过,以后有机会合作的话随时再来找我就好了。”  阿里卡做出了自己的让步。  虽然身为王者的她不得不做到心慈手毒,可对于生命她却依旧是持有着发自内心的尊重的。  面前的少年与女孩虽然与自己羁绊尚浅,可却也并不是什么你死我活的敌对关系。  因此对于自己有着略微好感的二人,她自然是竭尽全力的挽留着。  她不想让他们去送死的急切心情让她激动的喊出来一句方言。  “你们俩咋跟哈瓜嘚儿一样!非要把自己给玩死不可呢!?”  “哈瓜嘚儿?”  四十二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哈瓜嘚儿是斯君特的土话,其含义代表的是一种真名叫做百响巨足虫的传说中的节肢动物。  它如蜈蚣一般有很条腿,可那腿却又要比蜈蚣的腿要粗壮锋利的多。  据说那腿上面挂着无数的倒刺,任谁碰到都要被抹去一大块肉。  所以拥有如此强悍自卫能力的哈瓜嘚儿们并不存在任何的天敌。  它们的个头可以算的上是巨物,那带着巨大毒牙的头足有成年人的脑袋大小。  成虫完全伸展站立则更是可以达到五六个精壮汉子站立叠加起来的高度。  它们食谱宽泛属于杂食动物,必要时它们甚至可以食腐。  可源于它们基因里的强大攻击性却时刻驱使着它们追猎着自己所能捕食到的一切活物。  它们成长的速度极快,从幼虫至成虫只需要短短一年的时间。  可无论处于生命的何种阶段,它们的毒牙都是无情且致命的。  那毒牙之利足以破开任何生物的皮甲,而那毒性之烈则更是让任何被咬的生物完全无药可医。  它们坚硬且带刺的甲壳、锐利且致命的武器,以及自身凶暴贪食的天性,加之其强大的适应能力本该让它们横行于这片残酷的世界。  可事实上,它们却变成了“传说”中的怪物。  它们败给了自己不甚发达的神经系统,这一生物时不时的会控制不知自己的肢体,而其造成的后果便是它时常会被自己的腿脚所绊住。  于是出于本能,它会大口的向着自己的身体咬去。  而其造成的结局便是其注定的死亡,或被自己尖锐的甲壳刺死撞死,或被自己锋利的毒牙咬死毒死,或者是一直持续攻击着自己直到把自己累死饿死。  总之它们就是爱和自己较劲,总之这一物种渐渐的便灭绝成了“传说”,总之它们再也没有被任何人所发现过了。  所以阿里卡如今的意思明显就是在说:  “你们俩的脑子是不是不灵光所以非要寻死啊?”  “要你管我!”  阿尔卡厄斯猛的大喊着。  “什么哈瓜嘚儿啊!那么难听!”  女孩突如其来的情绪波动让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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