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哥们再帮帮忙我这个秒借怎么回事啊,放款中是不是融资完成了

为什么说秒下款学生贷是社会毒瘤?为什么说秒下款学生贷是社会毒瘤?小萌钱包百家号无论是普通的银行贷款,还是民间借贷,甚至是高利贷,都不是不能存在的。但关键问题是,你不能挂羊头卖狗肉。你说你这是借贷业务,凭什么?要看你的初衷是什么,当然,所有的机构,说起自己业务的初衷,一般都会说是“以自有资金放出贷款,以期获得贷款本息。”然而这就够了么?不够,还要听其言观其行。你说你是为了赚本息的,那好,既然如此,你必然会做一件事,那就是在放款前,确认自己确实能按期收回本息。而为了确认这件事,你就必须要核实借款人的还款能力和还款意愿。还款能力的核实,一是查征信,看看借款人负债的情况,是不是已经债台高筑,根本还不起钱了。二就是要看借款人的第一还款来源是否靠谱。所谓第一还款来源,个人角度看就是你的工作收入能不能覆盖月供的x倍,企业角度就要看企业一年的收入是多少,现金流够不够还钱的。特别注意,担保手段,无论是抵质押还是保证,都只能是补充。这就是为什么明明房价一直在涨的情况下,仍然要核贷款人的收入是否能够覆盖月供。至于企业业务,你放心,如果有客户经理说这单位业务收入几乎没有,但是办公楼很值钱,咱们可以借款的话,他一定被领导骂的生活不能自理。而还款意愿的核实,就要看征信系统中是否有不良记录,如果一个人已经多次失信,那就应该更谨慎地放款,甚至可以不放款,终止业务。只有你通过风控真的认真核实还款能力和意愿了,我们才能说你这确实是为了赚利息而进行的借贷业务,你放的款才能叫做“贷款”。我测算出这个人一个月的收入足够覆盖2倍月供了,我才贷款给他买房,这没问题;我测算出这位老板干的生意,足可以覆盖三分利的民间借贷了,那你放款,也算贷款;我看了这个人的收入水平,结合他的征信记录来看,我月初放出去10万,月底返回来11万绝无问题,那我放笔高利贷给他救济,也可以。你说一个穷学生,经济来源全靠家里给钱,你借4000给他,都不能说这是贷款好么?他还款能力是0(家里给的生活费压根就不能算作还款来源),你凭什么放款给他?征信系统查了么?有没有不良记录?连三累六?呵呵,他都连10累20了,这样的人你也放款?你的风控何在?你的良心何在?你还能说你是为了赚利息就可以么?根本不思考对方能不能还上钱,甚至明知对方还不上钱,仍然放款给对方,你这是为了“赚利息”应该有的行为么?你真是为了赚利息才开展的业务么?更别说追款的方式了。银行催收的力度不小,上门催收、提起诉讼等等都是存在的。但是,只要是个稍微正经的机构,都知道完全民事行为能力者的个人债务,只能找本人追偿。最多最多,涉及配偶,按夫妻婚后共同债务走。堵人家父母的门?你连基本的法律概念都没有,就敢穿着“金融”的衣服出来招摇撞骗?说白了,我儿子欠钱,你们把他折腾惨了,我可能出于亲情的考虑,把账给他平了。但是你如果不去找我儿子,上来堵我的门,那我直接报警,你这是寻衅滋事。校园贷、非法现金贷这些明知对方无还款能力,仍然借钱的行为,都涉嫌敲诈勒索。不仅涉嫌敲诈勒索,而且缺德带冒烟。如果你真的想从学生身上赚利息,起码应该让家长签一个连带责任保证,而且一定是本人持身份证面签。从你的业务角度,你对于贷款本息多了层保障。从学生家庭角度,起码让家长知道孩子在外边发生了什么,而不是一开门就一帮光头傻逼来堵门。幸福都是奋斗出来的。年轻人不要想着借钱享受,某些别有用心的人也别老想着靠坑人发家致富。有那钱,投点其他自己能做的合法生意,别看现在闹得欢,小心将来拉清单。————————————————————————小萌钱包,带你快速掌握金融贷款行业最新资讯信息本文仅代表作者观点,不代表百度立场。系作者授权百家号发表,未经许可不得转载。小萌钱包百家号最近更新:简介:连接金融产品与消费者作者最新文章相关文章|||||||||||||
如果这也不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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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这也不是爱》
如果这都不算爱,我有什么好悲哀
谢谢你的慷慨,是我自己活该
光看“丁晓”这个名字,你绝对想象不到他是怎样一个人。
无论打架还是泡妞,在我们学校里,丁晓绝对坐头把交椅,而且他的家庭背景不小,教授和校领导从来睁眼闭眼——那句话说得不错: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丁晓就是我们的龙头大哥。
我,则是他最没用的小弟。
唯一优点是脾气好。
我进大学之前完全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跟大哥”。我的老家在南方小城,民风温淳,少年人染个黄毛都是离经叛道的大事,但进了这座北方名校之后很快我就开了眼了,什么叫校园暴力,什么叫“太子党”,原来以为只会在网上或者小说里出现的东西,居然真实出现在我面前。
名校里高干子弟多,有钱人多,真称得上是“山头林立”,每个院系都互别苗头。机械如狼商院如虎,说的就是本校最大也是最乱的两个院系。
适者生存,我跟着同宿舍的张伟和贾楠,选了丁晓——这也是商学院大多数新生的选择。
我不是愤青,我知道要想大学生涯过得顺利,最好的做法是同流合污。
第一次抽烟,我镇静地站在大哥身边,把整整一根烟吸完,回宿舍后扑进厕所疯狂咳嗽,吐了一地。
第一次喝酒,大哥点点头说“是兄弟干了”,三杯下肚子,我就失去了这个晚上直到第二天中午的记忆。
第一次打群架,我无意中替大哥挡了一棍,断过根肋骨,而且满脸是血被送进医院。
第一次去买烟……好吧,这事我不想说了。
但今天我又遇到了第一次。
也不知是谁一个突如其来的提议,今天我们男男女女一群人偷跑到郊县的水库里游泳。
扑通扑通。
在黄底黑字的“禁止游泳”告事牌旁边,男生们陆续跳进水里,水花四溅。虽然秋季水温已经有些冷,但因为有女生同行,所以小毛头们都很热血表现自己“雄健的体魄”和“无畏的精神”。
丁晓站在高处,浓眉俊目的他确实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高大健康的身体,肌肉线条饱满流畅,在阳光下几乎是耀眼的。
等大家下得差不多了,他才慢悠悠做了几个准备运动,姿态优美地跃入水中——
数秒之后,他黝黑发亮的身体在水里一闪,姿态舒展、流畅。
在他身后,紧跟着的男男女女,矫健得如同水生的动物。
我坐在岸边的草地上,就怕被他们发现——我从小有哮喘的毛病,很少参加体育活动,自知是只彻彻底底的旱鸭子,在女孩面前逞这个能我是不敢了,不出丑就好。
但老天还是没放过我,人多眼尖,不一会就开始有人在水里大声招呼:
“仲林,你不下来?”
“我晒晒太阳。”我微笑。
在水里来回游了N圈的丁晓也冒出水面,目光落在我身上,眼睛亮得如同水波上反射的阳光。
他抹了把脸,懒懒一笑:“这小子其实就喜欢在女人面前扮酷,嗨,你别是不会游泳吧?”
我没有回答,站起来撕掉上衣,直接就往水里跳。
仿佛踏了个空,水无情地包围过来……没有任何可以使力的地方,睁不开眼睛,手抓不到东西,脚下是无底的深渊。
丁晓讥讽的表情仍印在脑海里,就如同我肋骨伤好了之后不久,有一次面对积怨最深的大群机械狼,双方剑拔弩张,他却突然笑着回头,和和气气地对我说:
“兄弟,你帮我们去买包烟来。”
就在那一刻,所有的人都看着我,看一个没用的人。
其他兄弟都和他一块儿浴血,但我这个“兄弟”却只能去买烟。
我拼尽全力划动手脚,但没有丝毫用处。
一直在往下沉,往下沉。
我开始控制不住恐惧,失声大叫,但连声音都被水温柔地淹没。
在水开始毫不留情灌进我的鼻子嘴巴耳朵时,我最后的意识,是踢到了一个无比坚硬的物体。
大概是石头吧,天,我沉到水底了。
再次睁开眼睛,我赫然看到一张非常“漂亮”的脸!
我当然知道丁晓是个帅哥,相比我那种南方人细眉小眼的样子,他轮廓分明的脸有着北方人的典型特征。笔直的鼻管、浓眉长睫和棕色的皮肤搭配得恰到好处,漆黑的短发粗硬浓密,生猛地竖立着,正彰显出他的个性。
但我说他的脸“漂亮”,不是指他俊朗,而是因为,这张脸上居然怪异地布满伤痕。
眼角的乌青,脸颊的淤血,嘴唇上还有道破裂的口子。
他们……他们昨天难道又打架了?
不过,居然有人能把丁晓打成这个熊样?
嘿嘿,那还真是高手!
我忍住有些幸灾乐祸的心情,抬眼扫视周围,似乎是个农家旅社的样子……是被人打得狼狈逃窜到这里来的么,这帮“太子党”成天好勇斗狠,也该得点儿教训。
慢着,不对——
打架我在场吗?
在的话我为什么没有记忆,难道打坏了脑子?
而且,我又为什么睡在丁晓旁边?
我——睡——在——丁——晓——身——边???
我浑身一震。
他仿佛好梦正酣,不太满意被震动打搅,皱了皱眉,还撇了撇嘴,才缓慢地张开眼。
大眼瞪小眼。
丁晓失声爆了句粗,整个人弹开,一手指着我,脸色铁青:
“你……你……你醒了怎不出声?”
“对,对不起,我也刚醒。”我不知道为什么要道歉,但看他一脸“下床气”,我可不想被扁。
丁晓愣了愣神,似乎也骂不出什么来,于是跳下床去,往地上踢了两脚:
“起来起来,他醒了!”
原来张伟和贾楠也在,这两人地上打地铺,呵欠连天地坐了起来。
“你们看看他还有没有事,我去把另外几个掀起来。”
说着,丁晓摔门出去了。
“仲林,你小子命大啊。”张伟含混地嘟囔一句,倒头又躺了回去。
“昨天你可真牛,不会游泳还愣往水下钻,要不是老大发现得早,你就完了。”还是贾楠比较好人,睡眼惺松地爬过来看我,“现在没事了吧?为你折腾一宿了。”
哦,我想起来了……昨天我溺水。
“靠,这小地方条件真差,有钱也没处花,睡得我腰酸背痛的。”贾楠呲牙咧嘴地抱怨,“一间房就一张床,我们把每间都塞得满满的,老板得笑死。”
“干吗睡这儿,扛我回校不就行了。”我斜睨着他。
“老大不让啊,你当时就跟死了似的,老大急救了你半天才缓过气来,他说怕路上再颠着你,随便先住一宿再说。”
据贾楠说,大家见我跳了下来,就各顾各地玩儿去了。
过了会儿,是丁晓先发现我没了踪影。
“别看丫大老粗一个,心挺细的。”贾楠贼嘻嘻地笑了一笑,接着说——见情形不对,丁晓立马朝我下水的方向游去,往下一潜,果然发现一个人在水里扑腾。丁晓冒头跟大家说了声,就扎到水下,想把我往水面上带。
结果大家等了N久也不见我们露面,有人潜下去一看,两个人正在水里“搏斗”呢。打得那叫一个狠——据说当时我是闭着眼睛手抓脚踹,连后来想上去帮忙的几个兄弟都近不了身,只有丁晓不管不顾顶着我的拳脚,死死从身后抱住我,把我拖上了岸。
这时丁晓推门回来了,一听这话就火冒三丈:
“MD,别看这家伙平时打架的时候都跑去买烟,在水里淹得快死的时候,力气大得不得了,把我脸打得五彩缤纷。老子打架打了十几年,从没挂过这么重的彩!”
看着他脸上的伤,贾楠一副想笑不敢笑的样子,脸都快憋变形了。
“谢谢老大……救,救了我。”我的心情比贾楠复杂,倒有点不知说什么好。
“别说得跟什么似的。在我面前,还能让你淹死?你是我兄弟,这可不是白叫的——别说是个小水库,你就是掉下太平洋去,我也得把你活着捞起来。”丁晓脸色缓和下来,看了看我又说,“而且,你还替我挡过招呢,我记着的,这下,我们也算扯平了。”
不对,那一棍我是无意挡的。
其实我没把你当兄弟,我跟着你们,不过是入乡随俗迫不得已。
一直以来,我都特烦跟着你们打架泡妞,我特烦跟着你们逃课生事,我特烦你流露出在养尊处优环境下长大的人特有的傲气与霸气,我尤其烦你看我没用的眼神,却又好象怜悯地护着我的样子。
当时我只觉得倒了血霉了。
打架过程中我一直在“抱头鼠窜”,甚至没注意到自己正好挡在你身前。
如果让我自己选择,我绝不会去挡。
而学过救生的人都知道,如果施救的方法不对,救溺水的人很容易出人命。
即使泳技高超如丁晓也不例外。
所以你却是在心知肚明的情况下,毫不犹豫地选择冒生命危险去救了我。
这两者,扯不平。
所以,丁晓,是我欠你的。
宿舍门砰的一声被踹开。
班上一男生气喘吁吁站在门口:
“是兄弟的都出来!沈帅的马子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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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调戏,丁老大和沈帅在校外被人给围住了!”
匆匆丢下话,他又转身去踢隔壁的门,一路大吼。
丁晓和沈宇翔啊,这两位老大又……我头疼起来。
算算跟着丁老大也有三年,我都记不清他们打了多少架,但其中一多半的事起因都跟沈帅有关。
沈宇翔沈大帅哥,跟丁晓算得上发小,一向是本校最英俊的火药桶,属于一言不合立刻动手,绝不考虑后果的人。而丁晓的脾气,是谁敢欺负他兄弟,比欺负他自己更不能容忍。
这两位在一起,不出点儿什么事,好象反而不正常。
宿舍里已经一片叮当乱响,我眼看着张伟和贾楠都迅速在被褥下翻出趁手的铁管子,攥在手里。
一时间,能站起来的人应声全站了起来。
不能站起来的——比如我,也默默地爬下床,披上外衣。
出得宿舍楼,跟着我们的已近百人。
我混在人群中小跑,渐渐有点吃力。
紧了紧衣服,心里开始后悔应该穿件更厚点的——北方冬天风大,我这两天又犯了哮喘的毛病,出来一撞风,肯定得咳死。
现场就在学校后门外不远的一条巷子里,不时传来的呼喝声说明,丁晓两人果然已经跟对方干上了。
我勉力加快脚步,一眼看到场中,顿时松了口气:虽然是以寡敌众,但正如我所预料,这两人压根不需要帮忙。
走近“战场”,大家反倒都停了下来,张伟贾楠之流,还晃着管子,笑嘻嘻在旁指指点点。
我们很清楚,这种情况下,要出手帮忙,丁晓反而会大怒。
此刻,我们的丁老大和沈帅哥采取的是背对背的战术,在无后顾之忧的情况下,拳来脚往,正打得性起。丁晓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在围攻他的七八个流氓中间显得鹤立鸡群,沈宇翔比他略矮,虽然混混们手上也有管子板砖之类的“武器”,但却丝毫讨不了好。沈帅出手既快又硬,拳拳到肉,打法之野蛮简直和他英俊的外表没法联系。而丁晓手底只有更狠,一腿就把某个企图侧面偷袭的混混踢飞,动作潇洒之极。
那“不幸”的混混滚倒在数米外,捂住腹部呻吟,再站不起来。
我甚至能看到丁晓的面上,一直挂着戏虐的笑。
大概是眼看我们大队人马杀到,混混们已经是慌了手脚,勉强支撑,其中有人突然亮出匕首。
冬日不甚强烈的阳光下,刀光一闪,我心里还是跳了一跳。
“老大接着!”
张伟见机得快,掷出了手中铁管。
巧得很,贾楠也同时做了同样的事。
而混混手里的匕首已已经刺出!
淡淡的阳光下,我清楚看到,丁晓朝这边微微一笑,侧身避过一刀,速度快得不可思议,居然还能找到空档,轻轻松松伸手接下管子,再转身——两根铁管交叉,正迎向再次扎向他的匕首,一架,一绞,同时底下无声无息出脚,狠狠把对方踹倒!
旋即,铁管被分了一根给沈帅。
真正残酷的“杀戮”开始了。
暗银色的铁管在阳光下闪动着,一管一管挥下,竟然让人生出“刀光剑影”的错觉来。
一点什么飞溅到我脸上,温热的。
不知什么时候,我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人群前面,地上的血迹有点刺眼,我又想咳嗽了。
混混们终于扛不住,仓惶离去——但实际上能走的也不多了,大部分都滚在地上嚎叫。
丁晓和沈帅站定了,相视一笑。
“翔!!!”
突如其来的娇呼反而把大家吓住,只见一条花影突然从路边冲过来,扑进沈帅怀里。
原来,是个美女,身材极辣,打扮也极辣,跟沈帅倒是一对璧人。
沈帅伸手抱住她,当下就一口亲在她送过来的烈焰红唇上。
我身后一众男生们轰然叫好,兴奋得大呼小叫的。
“靠,沈帅你以后管着点儿自己的妞,别太招摇了!”
丁晓似乎懒得看他俩“缠绵”,冷冷甩下一句,转身向我们走来。
话音刚落,只听一声娇斥突然响起:
“要你管——我又不是你女朋友,谁让你多管闲事!”
天,这女的还真敢说话!
丁晓霍地转回去,我看不到他表情,但那女孩脸色煞的就白了。
沈帅把女孩拉到身后,勉强笑了一笑:
“丁晓,她不懂事,不过毕竟是我的女人……让我来处理吧。”
丁晓没有马上回答。
他手里的铁管微微一晃。
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沈帅反手把女孩大力一推,“啊”——那女孩站立不稳,当时就跌在地上,短裙飞扬——她反应还算快的,跌倒后赶紧拿手掖住,但也惹来围观的男生们一阵哄笑。
“沈宇翔——”女孩坐在地上,喊声里已带了哭腔。
而沈帅恍如未闻,踏前一步与丁晓来了个面对面,手中铁管略为竖起。
难道,这两大打架王刚御外敌,又要内战?
我看到张伟他们几个已经忍不住蠢蠢欲动,叹了口气,伸手拉住:
“张伟,没事,让他自己解决。”
贾楠回头看我一眼,忽然笑了,停下步子,又帮我拽住张伟。
“别拽我,没看见老大跟沈帅要开打?”张伟急了。
“听仲林的吧,他最清楚老大想干吗。”
“呵呵呵呵呵——”对峙不到数秒,丁晓已经大笑起来,伸手一拍沈帅肩膀,“你急什么啊,我让你管着她点儿,又没让你立刻教训她。”
“靠,你耍我哪你!”沈帅哭笑不得。
“得了得了,过去好好安抚吧,看你那宝贝儿都快发洪水了。”丁晓邪恶地笑,“好自为之。”
“丁老大啊……”沈帅恨恨捶了一拳丁晓,还是笑了,把铁管交给他,果真跑回去抱起了女孩。
丁晓晃着双铁,在我们这边一大群人的欢呼声中,闲闲走回来。
他突然发现了我。
“你怎么会来的?”
“是兄弟的都来了啊……”
我有点无奈地答。
“混蛋,你有病啊,不来就不是兄弟了吗?说多少遍了,你这人怎么这么较真呢?!”丁晓把铁管丢给旁边的男生,突然伸手摸了摸我额头,“今天没发烧吧?”
措手不及,我猛地咳嗽起来,脸上一阵发热。
“靠,我说嘛,仲林又发烧了!”他怒视正好站在我身边的张伟,“你们也不看着他!”
“老大!!!我今天还生了颗暗疮呢,也没见你关心过!”张伟夸张地作出痛苦状,“仲林自己要跟来的啊,我本来想着,大不了叫他再去买烟就是了……噢!”
最后那声惨叫,是因为我用力给了他一记肘锤。
“好啦好啦,散了吧,等下要是有人报警察就麻烦了。”还是贾楠跳出来和稀泥,“仲林快回去喝罐糖梨膏就OK。”
丁晓不耐烦地挥挥手,看了半天好戏的男生们终于渐渐散去。
“沈帅……”我转头看时,发现那两个还靠在墙边你侬我侬——大白天的,也不管边上还有个把哼哼叽叽的混混,女孩就几乎挂在沈帅身上,不安份地扭动。
沈帅大概使出花丛老手的招数,已把女孩哄得服帖。两人的嘴唇不时轻吮又分开,蜻蜓点水般,发出夸张的“啵啵”亲嘴声。
张伟和贾楠就差没流口水了。
“切!”丁晓转身就走。
回宿舍路上,丁晓大概说了说事发经过:
沈帅女朋友穿成一辣妹在后门搔首弄姿,惹了一群混混吹口哨说荤话,沈帅一到,事情立马升级,丁晓也是正好路过,眼看这一架打是打定了,就干脆把他们都拉到小巷里,这样“打得过瘾”。
“沈帅这女人不行!老占着沈帅不撒手,你看这个月聚会他来过几次?再下去,连姓什么都忘了!”
张伟一句话挑起丁晓的火气来。
“NND,居然说不要我管闲事!嘿,下次找人专门给她来一下,看她要不要我管!”
“老大……毕竟是沈帅的马子,这样不好吧。”贾楠冒着冷汗小声说。
“这种货色……她还不配我的兄弟!”
丁晓冷冷地说,走得越来越快。
他们一路议论,我没搭一句话,闷头跟着丁晓走。
从来不跟老大唱反调是我的习惯,而且,为了跟上他的步子我走得上气不接下气,也顾不上说话。
回到宿舍门口,我突然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你怎么来了?”我不及细想,丢下丁晓他们走了过去。
“我来找你……听说……你们又打架去了……”娟子从听歌&发呆的状态中恢复,发现是我,赶紧摘下耳塞,嘟起了嘴巴。
“你一直等在这儿?吃饭了吗?”她摇头,我看了看手表,都快一点了。这女孩就是傻乎乎的,不会照顾自己。“走,我们去吃吧。”
“好的呀,我要吃后门的韩国烧烤!哦对了,我的耳机好像坏了,你看看嘛……”娟子顿时开心起来,突然又有点瑟缩地看着我身后。
我回过头,只看见丁晓的背影,大步向宿舍楼里走去。
张伟向我耸了耸肩,跟着去了。
吃完回到宿舍,丁晓居然大喇喇坐在我床上,面色仍不好看:
“你那无知少女又来啦?”
我点点头,拿出带回来的烧烤,放在桌上,张伟贾楠欢呼一声扑过来。
“你跟她吃这个?你咳成这样她让你吃烧烤?”丁晓突然生起气来,跳下床铺,劈头盖脸地骂我,“你什么眼神儿?比沈帅都不如!他那个是波大无脑,你这个不但无脑,连波都没有!一日三餐吃喝拉撒都得你看着,你是找女人还是养女儿?”
我早习惯了他三不五时的“狮子吼”,但这次好象有点过火——我梗着脖子站在那里,只觉得一片热潮从耳根开始泛滥,整个脸都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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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要说话,一连串剧烈的咳嗽骤然发作!
这阵暴咳来势凶猛,直咳得我气短喘促,呼吸困难,声音几乎嘶哑——我弯着腰,手在桌上乱抓,不知是谁把纸巾塞我手里,又扶我坐到床沿。
“药!仲林那个膏放哪了,翻出来!”
丁晓的声音近距离响起,震得我耳膜嗡嗡响。
“弄个毛巾,热的,快!”
耳边听得室友们在屋里团团乱转像要打仗,我简直有点哭笑不得。
接过热毛巾捂了捂脸,咽了几口糖梨膏,我略顺了口气,勉强抬起头,两张大脸正凑在面前作关怀状,嘴里还叼着烧烤。丁晓却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他们身后去了,把背脊对着我。
我很快将咳嗽时用过的纸巾放进裤子口袋,笑了一笑:
“我没事了,谢谢你们。”
贾楠向我使个颜色。
“老大,娟子她……”我暗地里叹了口气,只好开口。
“算算算,我懒得管你。”丁晓不耐烦地说,“你爱谁谁,总之别跟沈帅似的整天没了影儿。”
我陪着笑说:
“不会的,老大你放心……”
“还有,以后别让她在我面前晃。”丁晓走向门口,“贾楠,喝酒去!”
“老大?我呢?”张伟双手各举一支烧烤,可怜巴巴地问。
“你跟仲林去上课!”
课堂上,张伟扭来扭去,跟虱子上身似的。
终于,他把书竖起来挡住脸,悄悄对我说:
“老大吃火药了?上午干架下午骂兄弟,他脾气向来是臭没错,但最近霸道得有点儿过啊。”
我边记笔记边说:
“大概心里不痛快,他家老爷子最近身体不好,刚退下来疗养。”
“噢,怎么正好在老大快毕业的当口儿,就不再挨几个月给儿子安排一下?老爷子不会是有什么事吧?”
“没有,就是老人病……毕竟年纪大了,趁机退下来也能享享清福。”我看了一眼张伟,吃不准他的用意,“退了又不是没了,而且丁晓打算自己开公司,用不着安排。”
张伟又“噢”了一声,消停了几分钟,突然又转过头来:
“你怎么知道的?喂,都跟了丁老大三年,怎么你什么都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上周末我们不是半夜里在外面喝高了么,你们都回家,就我没地去,老大载我到他家住了两天,这都是后来跟他妈妈聊天时听说的。”
“甭详细解释了,老大就是对你不一样,老带你回家住不说,有什么事第一个想到护着你,你一咳嗽他就没辙,啊——连你找什么女朋友都管,快把你当他私有……”
这家伙,真能胡说八道!
“我靠!跟了老大三年你还不了解他?在他心里,兄弟得是第一位的。你去年甩了轻工一枝花被人家系男生追杀,不是老大替你出头摆平?他不是管我们找什么女朋友,是讨厌兄弟因为女人疏远自己,沈帅找的女朋友他不也没给好脸色吗。当然,他那种公子哥儿,眼界高,一般女人也入不了法眼。”
“嘿嘿……你是说,他怕我们有了老婆丢了老大?听起来蛮可怜的。”张伟偷偷地笑起来。
“你可别在他面前提这茬,死了我可不给你收尸。”
“不过你也忒没血性了,兄弟,骂得你狗血淋头的,也该吱一声儿啊。换是沈帅,早跟他对扁了。”
“他是老大,而且救过我的命。”我头也不抬,淡淡回答。
“靠,就知道你又来这句。”张伟打了个呵欠,突然又贼笑几声,“呵呵呵,听说老大最近也把了新马子,我倒要看看有多么……高级。”
一本厚厚的备课本“唰”地在张伟头上扇过。
“嗷呜!”张伟抱头。
“这位同学,请你讲一下如何考察极差地租和绝对地租。”老教授笑眯眯地站在他身后。
我停下笔,微笑地看着张伟吃瘪。
以丁晓的家世和外形,在恋爱中所向披靡,当然不能理解我这样的小人物找女朋友有多不容易。娟子虽然长得不出众,也算是玲珑可爱,又有点小鸟依人的劲头,是挺让我喜欢的。
其实,刚才丁晓已经让步了——只是要娟子不出现在他面前而已,不是太难,我做得到。
要丁晓让步可不容易。
有时候,我这病也是挺管用的。
想到这儿,我伸手在裤袋里掏出那张团得皱巴巴的纸巾,低头看了看,果然有点儿暗红色的痕迹在上面。
我皱了下眉:今天真咳伤身体了。
“呼——”张伟这时蒙老教授宽宏大量特赦,终于坐了下来,“这老头真鬼,走路都没声儿的。咦,你这是啥?”
“没啥,垃圾。”我顺手把纸团丢进了抽屉。
张伟也不以为意,继续念叨“老大的新马子”云云,烦得我受不了:
“老大的新女朋友是吧,我见过。”
丁晓的“爱情”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
但凡他看上哪个美女——当然得是美女——他绝对能变成“情圣”,而以他的家世和外形,即使冷酷无情都能招蜂引蝶,更何况还兼浪漫体贴会花钱等等优点?但大概正是因为来得容易,所以他腻得也快,女朋友的更新速度向来惊人。
就我看来,丁晓身边的女人,质量其实也参差不齐。
素质最高的,就是最新这一位了。
要说我怎么见的这位“新大嫂”,也是个“奇遇”。
话还得从上周末说起。
那天我们几个兄弟晚饭喝酒直落,闹到三四点钟。只有我的家不在本市,校门早关了,眼看我也醉得不能番强了,丁晓就骑摩托把我拉回家去——他家里有小车,但这家伙平日里就喜欢骑大哈雷飙车耍帅。
一路上,隐约记得他不断担心地叫我“抱紧点”,“抱紧了别掉下去”,我晕乎乎的都照做了。丁晓的背很宽很挺,肌肉结实又有弹性,靠在上面稳稳当当的。
我就喜欢这种带点硬度的枕头,而且又是暖乎乎的,难得啊——我把脑袋贴在那儿,直接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我才大吃一惊。
我居然睡在沙发上,与脏衣臭袜亲密接触了一夜,满鼻子丁晓特有的汗味。
因为哮喘我向来怕灰尘细菌之类,当下立刻从沙发弹开,转头看到丁晓正大摊着长手长脚睡在床上,可他那张床之狼藉,不下于沙发,沙发之脏乱,又不下于地板,总之,这间房堪称传说中的狗窝。
没有惊醒丁晓,我自去卫生间漱洗,出来后盯着这间“恐怖之家”看,犹豫了半天,还是决定动手,正把散落房间每一个角落的脏衣物分门别类收成一堆堆,忙得一头汗,有人轻轻敲门。
打开一看,是他家老佣人:
“少爷还没醒?太太在下面一个人吃早餐,问你们下不下去。”
回头看一眼丁晓呼呼大睡的样子,我想了想:
“好的,我下去吧。”
女佣扫一眼房间,突然笑了:
“你不用替少爷收拾房间的,我和太太现在也是一星期帮他收一次就算了。呵呵,怎么收拾他都会弄乱。听说以后还要搬出去住,那时真不知怎么过日子呢。”
我脸皮有点发烫,自己算是有点儿洁癖吧,连去娟子宿舍我有时都会忍不住帮她收拾,何况看到丁晓这种“顶级狗窝”,完全是条件反射。
我整理一下仪表,下楼到客厅。
丁晓的妈妈虽然年已不惑,仍是个很有亲和力的气质美女——我很肯定,丁晓绝对是随父亲。
因为也不是第一次到丁家留宿,丁妈妈一眼就认出了我,微笑起来:
“是仲林来啦?丁丁又不肯起床对吧。”
丁晓在家里小名是“丁丁”,他曾严禁我们传播到学校去。
我有礼貌地先替丁妈妈续上咖啡,然后给自己倒了杯牛奶。
“阿姨早,昨晚我们回来得太晚了,没吵您休息吧?”
“没有,我昨晚就没在家,老头子住院,我这几天晚上都在那边陪他。”
“啊,伯伯身体怎么了?”
“没事,老人病……”
我陪着丁妈妈边吃边聊天,直到丁晓打着呵欠下楼:
“妈,你回来了?老头子怎么样?”
“你还记得你家老头子?”丁妈妈瞟了儿子一眼,笑眯眯地说,“他说了,你要是今天不去见那女孩,以后他就死在医院里不回家了。”
丁晓一口面包差点没噎着:
“这老头怎么能这样!”
“反正你看着办吧,领导的话我是传达了,”丁妈妈姿态优雅地站起来,拍了拍我肩膀,“我宁愿你是我儿子啊,仲林,你父母一定很省心吧?我想,你爸爸肯定不会被气得爆血管,妈妈也不会天天哭。”
“老头高血压是老毛病!还有你,你什么时候哭过?”
“我哭的时候,你怎么会看见?”丁妈妈的声音无限幽怨,“儿子,时间地点在桌上,你好自为之吧,我去伺候领导了。”
丁晓面对老妈,就是铁拳头打在棉花上。
我镇静地喝着新鲜又温暖的牛奶。
“喂——你们约的那谁,她到底姓什么叫什么?”
“她是你张伯父的女儿呀,当然姓张,叫张欣。”
丁晓在看完了丁妈妈留的便条后,三两口吞下面包,沉默了一阵,然后对我说:
“仲林,今天你替我去见这个张欣。”
我一口牛奶喷了出来。
坐在咖啡厅里,我的苦笑绝对比面前的黑咖啡苦。
丁晓此刻大概已经打网球去了吧,临走前他把自己的钱包整个丢给我,下的指令只有一个:
帮我吓走她。
渐渐的,我的视线被门口的一个身影吸引住。
那个高挑女郎,一身利落的装束只有用“英姿飒爽”来形容,长长直发垂落在有军装风格的外套上,收紧的腰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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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下的长靴,更显出她长腿纤腰的身材优势。
晶莹乌亮的眼睛随便往店内一扫,附近几桌男人无不动容。
我也不由自主挺了挺腰杆,坐得更端正些。
她的目光忽然落在我身上——我?
我心里一跳。
她好象也稍稍有点犹豫,终于笔直向我走来。
“丁晓?”声线略低沉,听在耳中却妥贴舒服。
反应了一两秒,我“腾”地站起来:
“嗨,啊——是我,你是张欣?”
这一站,我发现我们身高竟相差无几,估计她至少在一米七以上。
天,丁老大啊,你知道你错过了什么???
这个下午我们过得很闲适,喝了几杯咖啡,聊着一些无边无际的话题。看得出她有一点失望,但仍礼貌地掩饰着,再聊了一会儿,索性也就把心情放开了,表情更自然了些。
据丁晓说,她的父亲老张是军方背景,“一个军队大院里长大的妞,不是假小子就是野蛮女友,说不定还很壮实”——可眼前这位张欣,眼神清澈笑容文雅,分明是每个男人心目中的理想女孩。
分手的时候和她并肩走出咖啡店,站在门口,我略为沉吟,算了,还是绅士一点吧:
“张小姐,时间也不早……要不要一起晚饭?”
她温柔地微笑:
“谢谢,我答应了回家陪父母吃饭。”
“那……我送你?”我暗松了口气,准备扬手打的。
“哦,我自己有车。”
我顿时窘迫不已——丁老大,今天你给的任务我可是“轻松”完成了。
她绝对看不上我这个小人物。
陪她等到司机开车来,看她上了车,我向她微笑挥手,然后反方向离开——这时候赶上公车,还能回学校食堂吃个晚饭。
正在公车站闲晃,一辆很眼熟的车停在我面前。
是张欣的车,她摇下车窗,平静地问:
“等公车么?”
“呃……是的。”
“去哪,我载你好了。”
“哦不……不用,真的。”我希望自己能表现得自然些,手插在裤兜里,漫不经心地耸了耸肩,“我想一个人呆会儿,有时候,坐公车在城市里转转也挺有意思的。”
张欣渐渐绽开笑容,在暮色中如曼妙昙花。她像是下了决心,终于对我说:
“你不是丁晓,对吧?”
我一楞,随即尴尬地回答:
“对,我确实不是他,很显然——丁晓不至于出门连车都没有。对不起。”
“你还是上来吧,我现在又想去吃晚饭了。”张欣笑意更浓,又带一点调皮,让人无法推辞。
“我以前还是听说过丁晓大名的,据说是我们这一辈里出名的霸王龙。见了你本来有点吃惊,后来又感觉很难得,高干子弟少有这么温柔谦和的——没想到,原来丁晓找人当替身。”
“真对不起,我不应该……”
“不用道歉的,我可以猜到你的苦衷。丁晓什么想法我大概也猜得出来,这种事不必勉强。”张欣态度很大方,语气却很坚决,“你是丁晓的……同学?”
“师弟,我比他低一级。”
我吃到嘴里的饭有点儿不是滋味——要不要想个法子给老大兜一兜呢?
“张小姐,你听我解释……”
“对不起。”
另一个人的声音在旁边同时响起。
我和张欣同时抬头,丁晓一身运动装束,微笑地站在桌边,手里托着一个服务生用的盘子。
张欣眼里出现迷惑的神情,丁晓把托盘送到她面前:
“我来晚了。这是刚刚在路上看到的,我很喜欢,不过看到你才知道,它非常像你——应该送给你。”
托盘里有两朵芬芳的昙花。
“是很漂亮,而且我喜欢昙花,但是你以为送花是哄女孩子的不二法宝,那就错了。”张欣看了看我,再看向丁晓,把目光定在他脸上,“我也不喜欢父母的这种做法,但是我尊重他们,也尊重已经订下的约会。哪怕对彼此有什么不满,都可以当面说清楚,欺骗和逃避,我非常不齿。”
这话说得不轻。
丁晓的脸色变得严肃,我真有点担心他会翻脸,不料——
“我为我今天的行为道歉,真心诚意的。收下它们好吗,它们的生命很短暂,我今天已经对不起你,不想再对不起它们。”丁晓俯身向她,语气意外地温和,“我只希望得到一个解释的机会。”
“……谢谢。”
我看得很清楚,注视着他的眼睛,张欣表情有微妙变化,终于轻轻拿起花儿。
OK了,我悄无声息地退出,把位置让给丁晓。
走出饭店,回头看了一眼那落地玻璃大门口透出的璀灿灯火,我自嘲地笑了笑,心里莫名其妙涌出一种浓重的落寞感觉。
寒夜晚风中,我走得有点瑟缩,突然,有两辆车同时追上我。
丁晓和张欣都嘱司机来送我。
我谢过张家司机,坐进丁家的车子。
司机老王和我也不是第一次见面,路上笑呵呵跟我聊天,还告诉我,丁大少爷是打球回家后,被突击检查的丁妈妈踢出家门的。
“那太巧了,他也到这里来吃饭?”
“不是,太太给了地址要我送他来的。”
我突然感觉,事情不如表面上这么简单——对这次相亲,丁家两老似乎非常重视。
后来发生的事情证明我的预感没有错。
丁家和张家联姻,根本是势在必行。
我不知道双方家长们在这场“恋爱”中起的作用有多大,总之丁晓一毕业就和张欣举行了盛大的婚礼,随即开了一家公司自己当老板。
听到这个消息时我吃惊不小。
在我看来,丁晓天性根本不适合结婚——不错,他的确招女人喜欢,英雄主义、个性强势、浪漫,长得又器宇轩昂。但这个人真的把兄弟看得比女人重。试问一下,哪个女人能够容忍自己的老公天天带着哥们回家睡觉,开口兄弟闭口兄弟,自己有房可以不住给兄弟住,自己有钱不用给兄弟用的呢?
丁晓就是这样的人。
无论是以他的个性还是以他们两人的年龄看来,这个婚姻都来得太早了些。
当然,这是老大的家务事,我没必要指手画脚。
大概是新公司事务缠身,丁晓过了相当长一段时间才回到学校找我们聚会。
那一晚真是喝得天花乱坠,酒量大如丁晓,也被兄弟们轮番上阵,灌了个不辨东南西北。
最后,我和张伟贾楠只能扛他回去。
幸好他还能说出新家地址。
丁晓极其不老实,边吆喝着醉话边走之字,力气奇大,把架着他的张伟和贾楠带得东倒西歪,叫苦连天。
“到了到了……呼……仲林,你,你快掏老大的钥匙……”到了楼下,张伟显然已经快不行了。
“按铃,嫂子在家开门就行了,还掏什么钥匙!”贾楠还比较清醒。
我按了门铃,一次又一次,没有人应答。
“没人。”我回过身来,开始掏丁晓口袋,外衣,衬衣,裤子……哈,找到了!
抬起头,张伟正呲牙咧嘴地说:
“幸亏天黑,要不路过的人都得以为我们打劫加非礼……”
我脸一热,边开门边瞪他:
“你胡说什么!”
“不是吗,看你刚才摸得那个带劲儿……我跟老贾腰都快断了。”
“走走走,快进去啊,要是羡慕,下次换你摸!”连贾楠都听不下去了,不耐烦地说。
“喝!再喝!不干了就不是兄弟!”
丁晓突然又来了劲,大吼一声,吓得我一把捂在他嘴上——这是高档住宅区呢,别真把保安招来。喘了口气,就见张伟贾楠四只眼睛都看着我,我下意识地立刻松了手:
“干吗?”
“快……开……门……老大越来越重了……”这俩异口同声地说。
屋子里黑漆漆、静悄悄,果然没人。
摸黑找到灯的开关,按亮。
大家都是一愣。丁晓家相当宽敞,三室一厅,但乱得不可思议。大厅里,穿过的衣物随意地搭在所有沙发椅子上,满地报纸杂志、碟片、文件夹混作一团,桌面胡乱堆着方便面和速冻食品的“残骸”。
飘窗洞开,因为是高层,风吹得窗帘飘忽不定,更有点儿荒凉的感觉。
张伟和贾楠把丁晓丢进卧室后,出来看了看“狗窝”的情况,很快决定各自回家。
“仲林,你就别回学校了,照看着点儿老大吧。”
“行,我知道了。”
我其实也有点头晕,于是自己去卫生间开水龙头擦了把脸。
因为身体原因,我的酒量也很“没用”。酒桌上,丁晓已经够护着我了,但兄弟们难得聚会,高兴,我还是喝了好些。
再去看了看客房,似乎倒是常有人住,被褥用具都齐全。
“仲林……他们走了?”
身后传来丁晓有些沙哑的声音。
我吃惊地回头,丁晓竟不知什么时候跑到客房门口来了。
他刚才明明醉得不省人事了啊?
丁晓红着一张关公脸,一手撑着门框,另一手使劲扯了扯自己的衬衣领口,松开扣子,慢慢走进来。步子是有点飘,但绝对没有醉到刚才一路上,他所表现出来的程度。
“老大……你……”
“呵呵,我没醉,你以为他们那点儿道行,真能放倒我?”他重重倒在床上,摊开手脚,嘴角勾出一个貌似恶作剧的笑容。
“你骗我们陪你回来啊,忒不厚道。”我以漫不经心的口吻说,“大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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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在,寂寞了吧?”
“哈哈哈……胡说!”丁晓大笑,翻了个身,站起来,“那两个混球跑得真快……也就你啊,仲林,什么时候都跟着我。”
他往门口走去,又回过头,招了招手:
“来,陪我再喝两杯。”
我站在房中,叹了口气,看着这位兴致高昂的老大。
看来,今晚是别想睡了。
跟在他身后,眼看他摇摇晃晃地跑到冰箱那儿,打开,抱出一堆啤酒,朝我得意地笑笑,都放到大厅飘窗前。
我跟到冰箱前一瞅,里面除了酒,连个鸡蛋都没有。
“过来,坐这儿!”
丁晓坐在窗前,拍了拍身边的空位,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
我顺着他的意思坐了上去,两个人各靠飘窗的一侧。
凉风接连不断地吹拂在脸上,虽然黑糊糊的天幕看不到星月,但地面上无边无际的灯火、霓虹、车流,仍然闪烁不休,如同流动的银河。
丁晓递过来一听啤酒。
隐约的霓虹光影打在他脸上,让他的笑容显得有些不真实。
我以为他想说点儿什么,但他什么也没说,一听接一听地灌着自己。
丢在我们脚边的啤酒罐渐渐增多。
直到他被呛住了,咳嗽起来,仍然梗着脖子往嘴里倒。
“够了……老大。”
我实在忍不住,用力夺下他嘴边的酒。
“别叫我老大……TMD什么老大,我算个熊!”丁晓长腿一踹,大堆啤酒罐叮当飞出老远!
稍后,他闭上眼睛把头后仰,完全靠在墙上,长长叹了口气。
“我和张欣完了……”
“也许我就不该娶她,但是……但是,”丁晓的语气有些迟疑,终于还是说下去,“娶了她,实在是百利而无一害……”
虽然他说得不是太详细,我还是渐渐听明白了:
丁晓父亲称病退出政坛,背后必然还有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原因,在这关键时刻,丁家和张家的联姻对双方家族都有着相当重要的政治意义——我甚至能想象到类似“唇亡齿寒”的成语来。
在我为丁晓当替身去见张欣的那个下午,丁妈妈和儿子进行过一次促膝谈心。
丁晓虽然叛逆,但并不是愤青。
自小在圈子里长大的他很明白这其中的奥妙。
“嘿,那天我还是去找你们了——看到她之后,我对自己说,如果我必须要找个女人结婚,这已经是最佳人选。”丁晓似乎苦笑了一下,“你说,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哦,我想我明白了。
没有女人会忍受丈夫为这种理由和自己结婚——至少,我认为张欣不会忍受。
“算了,你不爱她……就让她走吧。”我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就脱口说了句。
“靠,谁说我不爱她!”
丁晓却暴怒,扑过来揪住我衣襟,狠狠把我压制在窗台上!
我用力挣扎了两下,纹丝不动,丁晓身高体力都在我之上,两个人的力量对比太悬殊。
“我当然爱她!你把我当什么人……我是考虑了现实问题,但还不至于纯为了那些东西,就把自己卖了!”丁晓咬牙切齿地逼近我,我能看到他脖子上浮现的青筋,“她喜欢昙花,我就用昙花铺满她的房间逗她开心;她说起小时候随军的往事,我就用直升机把她载到她从小到大住过的所有城市去怀旧;她要两人世界,我带她到山顶露营,喝着香槟迎接日出……我为了她可以做任何事情,我还不够爱她?”
热乎乎的酒气喷到我脸上,醉后的丁晓有点像某种兽类,强悍而野蛮。
“女人……女人……我不知道她到底TMD还想要什么鬼东西!”
我听着他反复的喃喃,忍了又忍,还是开了口:
“老大,你那叫浪漫和激情,恋爱时是够了,但爱情又不是打架,一味的进攻,赢了就算。结婚之后,是要在一起生活,相互照顾,风雨同舟的,细水长流怕是更适合……你想想,你爱张欣什么?你真的了解她吗,平时说什么话做什么事,有想过照顾她心里的感受吗?”
大概也是借着一点儿醉意,我竟然越说越顺口。
“你懂个屁!”丁晓呆呆听着,突然像被什么蛰了一下,烦躁地推开我,冷笑一声,“你这么了解女人,怎么就连个像样点儿的马子都泡不到?”
我猛然闭嘴。
“我知道,你还跟在那个什么娟子后头跑呢,跟条讨好献媚的狗似的,喔,这就叫爱情了,嘿嘿嘿……”丁晓放肆地大笑起来,继续抄起啤酒罐,“靠——靠——我是什么人,我没了谁不行?!”
我当然知道那些是丁晓醉后的胡话,自己的手却不听使唤,也打开了一罐新啤酒,一仰脖子,猛灌了几口。
MD,什么牌子的啤酒,这么呛!
随之而来的咳嗽,怎么也停不下,连眼泪都禁不住流出来。
娟子?娟子已经跟我分手了。
她前些天曾来央求我,能不能托丁晓给她介绍份好点儿的工作。
我拒绝了。
起初她一脸的不能置信,向来对她千依百顺的我也会说不。
几次撒娇失败后,她丢下一句“你以为你是谁啊”,转身就走。
之后,再没理睬我。
“等着……等着……我有一天能把什么都赢回来!”
模糊的意识里,仿佛还听到丁晓的咆哮。
第二天,我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客房的床上,身上还盖着张毯子。
“你醒了?”丁晓站在门口,一身正装,神情平静,丝毫看不出昨晚的狂躁,“我今天有个会要开,得先出门,就不管你了。你把这儿当自己家就行,我那房间床头抽屉里有钱,要用自己去拿。”
我不由自主点点头,想了想又摇头:
“不用,我马上得回学校……”
“哦,对了,”丁晓像是想起了什么,“你找到工作了么?”
“投过几份简历,还没有答复。”
“要是愿意,毕业之后,就跟着我干吧。”丁晓微笑着说。
看着他的笑脸,我很快下定决心,郑重地,点了头。
“你还要继续跟着丁晓?”贾楠失声道,“大学里没让他骂够是怎么的?”
“仲林是忠犬型的兄弟……”张伟飘过去……
“我不想回老家,没什么发展,能留在这里很不错了,这是老大给我机会。”我淡淡地说。
“你知道老大现在什么情况吧?他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一把罩的太子爷了,他家老头子倒了,连嫂子都跑了,岳父母也指不上了,现在跟他创业,会很辛苦!”老贾倒是真心劝我。
“没事……”
“因为他救过我的命……”张伟飘过来……啪,被我踹飞。
老贾和张伟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不会改变自己的决定。
我知道现在丁晓处境大不如前,但我们是兄弟,兄弟这两个字不是白叫的,当年他说过——别说是个小水库,你就是掉进太平洋我也得把你捞起来。
这句话我一直记得。
所以,别说到你公司当员工,就是你让我当清洁工,我也能做。
事实上我确实做了——今天临走前,我把丁晓的狗窝里里外外收拾了个干净。
等他晚上回家,不知会是什么表情呢?
我不禁微笑起来。
丁晓的日尧国际贸易公司规模不大,我进去时,里面有一名财务,一名前台兼行政,两名销售。
丁总给我安排的职务是总经理助理——就是他的助手。
除了薪水,还包吃住。
“租什么房子,就住我那儿吧!”丁晓嘿嘿地笑,“上次你收拾得真不错。”
我靠,司马昭之心。
毕业当天,我提着简单的行李到丁晓家“报到”,发现大厅里又是一片混乱景象,我心底里先哀嚎了一声。
丁晓把我带到上次住过的客房前,带着一丝难以形容的微笑,推开门。
我眼前一亮。
这间客房显然自我上次收拾之后,再没有人入住过,而且,床上的被褥用具,全部换了新的,大概是全屋最干净整齐的区域了。
“以后你就住这儿。那些公用的东西我扔了,弟兄们你睡我也睡,细菌灰尘多,我知道你怕这个。”
“老大,你,你也太照顾我了。”我确实意外,他居然还能想到这个。
“照顾?上了班你就知道了……这叫先甜后苦,先礼后兵,哈哈。”丁晓在我肩膀上用力一拍,“我这个老板脾气不太好,兄弟你以后就多担待吧!”
他说的果然不错,贸易公司工作之繁琐混乱,简直难以想象,加上“丁总”的火爆毛栗脾气,适应得我这个职场新人眼冒金星。
公司外贸内贸都做,一般是丁晓负责找供货商和客户,销售们协助,金额、数量、运费等等基本条件由他们谈好,然后我要跟进做购销合同,并且和对方确认,签字盖章。
财务把货款打给供货商后,我又要协调供货商和客户两方的送货方式、时间、车辆,以及应付客户各种奇怪要求。
客户收到货之后再和我核对数量,没有问题才请财务开发票给客户,等待客户付款。
形象一点说,丁晓带队外出“狩猎”,我则要在公司“管家”。
创业阶段生意难做,看着那些货物买入买出,过手花花的可都是钱,一不小心就亏了,对内我得为丁晓把着一道关;对外,那些跟我们合作的老板都是财神爷,不能得罪,下面办事的人更得客客气气对付。
对一个没什么经验的应届生来说,这工作压力很大,也有出错的时候,丁晓常常毫不留情面地对我咆哮,但骂完照样把一切交给我。有时我也赌气说,“你真敢把公司让我管,不怕我管砸了?”丁晓往往呵呵一笑,“你是我兄弟,我信得过你”。
好吧,为了他这句“信得过”,我几乎天天都绷着脑子里一根弦,再不敢掉链子。奇怪的是,屋漏偏逢夜雨,上班后身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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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犯毛病,咳嗽、发烧,花样不断,把我自己都活活烦死了。
其实,作为老板的丁晓压力比我更大,他不过长我一岁,却担着整个公司运营发展的重任,每天不是飞来飞去找客户谈生意,就是东奔西跑赶场子似的应酬,晚上可能还烟酒声色过通宵,第二天开会、谈判、赶飞机,中间就只能一个泡面裹腹。
虽然我们住同一屋檐下,但三五七天不见一面是常事。
员工还有周末和假期,他没有。
记得有天半夜我起来,发现丁晓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在大厅沙发上熟睡。
一身烟酒气,眉头紧锁。
试图把他架进卧室,刚把他胳膊拉过来搭我肩膀上,就闻到一股浓郁的香水味道。
我眯起眼,仔细看了看,终于在他脸侧和脖子上发现一些“可疑痕迹”,哦,这就是传说中的唇印了。
手一松,我把他重新甩回沙发。
算了,这一米八多的大高个子,死重,力量型的工作不是我长项。
“李老板……您多关照……关照,小弟的生意……”丁晓嘟囔了一句,语气低低的。
我的心脏那块地方像被谁捏了一把,骤然收缩。
丁晓,丁老大,当年在学校里叱咤风云的家伙,什么时候用过这种语气跟人说话?
忍不住再回头看他。
颀长的身躯滚在沙发里,偏偏两条长腿没处放,一条挂在扶手,一条伸直到地上,衬衣扣子解了一半,一副颓废模样。
月光透过飘窗和纱帘,半明半暗投在他轮廓分明的脸庞上,古铜的肤色仿佛被漂白了,衬得下巴上的胡渣格外明显。
我终于叹了口气,回过身,弯腰把他架上,连拖带拽着站了起来,踉踉跄跄扶向卧室。
“小……欣……”丁晓的声音似有若无,拂过我耳边。
无论晚上多少感触,白天我们穿上衬衣西服,就得刀枪不入。
近期我最头大的业务,是跟中石化买丙酮。
中石化牌子硬,丁晓花了不少心血才搞掂这个供货商,我必须好好维护。
但跟他们做生意实在麻烦,首先付款得快,其次要保证每个月一定的采购量,还规定只能在每月最后一天完成出货——NND,简直是霸王条款——而我们客户那边目前没有这么大需求,所以每月买来的丙酮只能先找仓库储存。
丙酮这个东西是种溶剂,属于危险品,一定要放在特殊储罐里才能保证安全。丙酮的合同敲定之后离月底已经只剩三天,这意味着我必须在两天内准备好储罐和仓库,以便最后一天按时出货。本市周边储罐非常紧张,我火烧火燎地联系一整天,跑断了腿费尽了口水,才租来一个大储罐,又联系好了仓库,事先谈妥的仓储费用是1元/吨,300立升的储罐再加上进出货装卸费用20元/吨,就是每月9000块租金,价格还算合理。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低烧,偶尔咳嗽,怎么吃糖梨膏也压不下去。
完成这些事,我交代好前台注意收尾,就扑在床上昏睡了一天。
没想到就这一天,出了大事了!
第二天傍晚我迷迷糊糊回到公司,前台满面春风地过来,递过一份合同:
“仲林,这是仓库的合同,我好不容易赶在丁总上飞机前拿到的,他签字了,你快盖章吧。”
“哦,你放我这儿,我先看看。”
她顿时一怔:
“丁总都签字了……你不是不知道吧,明天出货,今天合同一定得弄好。”
“我知道,你去忙别的吧。”我头疼得厉害,不想多说,直接把合同了拿过来,放在桌上。
前台僵了一会儿,撇撇嘴走开。
这小姑娘和我一直不对盘,虽然她的工作是前台兼文秘,应当算我的助手,但她家里和丁晓有七搭八搭的关系,我也不能不让着她点儿。
打开糖梨膏,边吃边看了两眼合同,一口膏呛住差点从鼻子里喷出来。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
仓储费用上加了一条小备注,每个月最低800吨入货量,进出费用也从20变成50/吨——就是每个月最低费用要40000元!
这些丙酮一旦找不到买主,光放着就要月亏数万元,再加上我们和中石化有协议,每个月都得采购,也就是说,数字会越来越大……我一额冷汗,丁晓啊丁晓,这种“丧权辱国”的合同你也敢签!
我腾地站起来,扑到前台:
“昨天我不是跟你说过我已经谈好的条件吗,你看过这份合同没有,这就拿给丁总签?”
前台拉下脸:
“我当然看过,我还打电话去跟他们沟通过的!”
“他们怎么说?”
“他们说就是这个条件,什么9000块一个月,听都没听过,现在全市仓库紧张到什么程度了,哪都没有这种白菜价的,还说就这么点最后的地方了,我们不要大把人追着要……我可是向丁总汇报过的,他马上就拍板了。”
靠,估计是仓库那边吃定了我们急着放货。
我顾不上再和前台罗唆,冲回办公桌拨通丁晓电话:
“老大!你今天怎么能签这个合同……”
“仲林你听着,我现在来不及细说,总之明天一定要保证出货,中石化这个供应商我就是赔钱也得捏在手里,知道了吗!”
“……明白,但是你让我再努力一下。如果明天上午10点前,我能找到更好的仓库,这里就放弃。”
“呵呵,行,你就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丢下电话,我收拾东西立刻出门。MD,从现在到明天,十七八个小时呢,我就不信找不到第二家!
事实证明,我也不需要走到黄河,只要跑遍全城所有仓库就可以了。
老天不负有心人,转机总在看似山穷水尽时出现。
有家小仓库,一直和我们合作得不错,之前我也打过电话联系,因为他们当时没有空余地方只能作罢,但事情就是这么巧,他们仓库里的一批货突然被客户取走,腾出了100吨的空额——幸好我不死心把之前联系过的仓库又都翻了一遍,结果就捡了这个漏儿。
因为是老主顾,手续统统简化,我立刻和中石化那边联系,再给货运公司电话,一边咳嗽一边声嘶力竭地敲定了运货事宜。
上午10点不到,货运公司的车已经开出。
但这事还没完。
这家小仓库地点不太好,主要的问题就是:白天不能进大型槽罐车,只能在早晚交警不上班时候进,或者中午吃饭时候偷着进来。
所以一定要争取时间,卡在中午这个饭点儿把丙酮运到。
眼看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中午大太阳底下,我跟公司的一个销售一起来盯货,蹲在仓库前面,心里七上八下。
12点了……12点半了……快1点了!
“车,看,车来了!”销售突然跳起来,兴奋地喊。
远方腾起一阵黄尘,真的,真的——确实是我们的槽罐车,丁晓的宝贝丙酮,到了!
我慢慢站起来,哑着声说:
“快……快让他们卸货。”
我们有4车货,仓库要卸近5个小时,我坚持着,亲眼看到丙酮都被安全地放置起来。
好了,终于完事了。
苦笑了一下,我对身边的销售说;
“帮我个忙好吗?”
“天,仲林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送我到最近的医院去,谢谢。”我剧烈地咳嗽起来,把手捂在嘴上,“我……我走不动了。”
“你疯了,为个几万块就要拼命?以后更大更难做的生意有的是,你这条小命够拼几次?”
丁晓回来后,先把我一顿臭骂。
我躺在床上,索性闭上眼睛。
半晌,他似乎叹了口气,接着床沿震动,一只温暖的手掌突然盖上我额头。
“不烧了就好,多休息两,养好身体再上班吧。以后别干傻事,我……公司需要你。”
我睁开眼睛,直直看着他。
丁晓坐在我身边,收回手,居然也用有点无奈的神情看着我,我们对视数秒,他终于慢慢笑了起来:
“仲林,谢谢你。”
不等我回应,他迅速站起来,出去拿了一大袋不知什么东西丢在我的床头柜上:
“以后你别老吃那糖膏了,屁用没有。我给你买了种喷雾,医生推荐的。”
我撑起身来,打开一看:
老天,里面的药够我喷一辈子!
这一场病,倒让我过了几天悠闲日子。
稳住了中石化这个供应商,丁晓的心情似乎也很好,有天晚上还召集以前的兄弟到家里喝酒。
张伟和贾楠都来了,这两位,如今都在外企当白领,人模人样的。
沈帅却迟迟未到。
“他啊,怕是又被麦芽糖黏住了,哈哈,不知得甩多久才出得了门。”张伟没心没肺地笑。
“管他,来了之后先罚三大碗!”贾楠和兄弟们嘻嘻哈哈开始合计着怎么罚沈帅。
我发现,丁晓脸色一沉。
结果,沈帅一到就被灌了个水饱。
酒酣饭饱,老贾他们招呼我打牌,丁晓却拉着沈帅坐到大厅另一侧的沙发去,两人提着酒瓶子你一杯我一杯,也不知聊些什么。
去饮水机取水时,我经过他们身边。
“兄弟,这个女人不对路,你好好想想。”丁晓说。
“……”沈帅似乎长长叹了口气。
“要搁我身上,一个字,滚。”丁晓冷冷一笑,语气强硬,“没有任何人能控制我的生活。”
我哑然失笑,丁老大这个脾气,果然还是一如既往。
问题是那些酒醉的夜晚呢?
天知道他是真的这么想,还是嘴硬心痛。
第二天早晨,这群酒鬼东倒西歪堆满了客厅,打呵欠打鼾的声音此起彼伏。
闹了一晚我肚子饿得不行,只好下楼去买了些豆浆包子之类,摆在饭桌上大家一起吃。
“还是单身生活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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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通宵就通宵,想喝酒有兄弟,想吃饭有包子。”丁晓醒了,第一个坐过来,一脸心满意足。
“那是有仲林给你管家,”张伟抢吃永不落后,“老大,我们可看见过你一个人住时的样子。”
“去死!”丁晓一脚把他踹下饭桌。
等我身体恢复后,丁晓又出差去了。
又开始独自上下班,竟然有点不习惯,那天回到楼下,正要掏钥匙——
“仲林?”
我吃了一惊,这声音是?
转过身,看到不远处停着辆小车,车窗里露出的美丽面庞,正是张欣。
我赶紧走过去:
“大嫂。”
“你现在住这儿?”
“对,老大借了间客房给我。你找他?他出差了……”
她摇了摇头,微笑:
“我不找他,他不在最好,我想上去取点东西。”
打开门,张欣愣了一下。
我跟着进去,看了看大厅,虽然也有点乱,但现在比以前的狗窝状态好多了,不至于吓到她吧?
“这里……你,你收拾过?”
“对,以前老大弄得没法住人。”
“呵,我还以为所有的单身男人都像丁晓呢,”她的表情恢复了自然,“没想到也有会收拾的。”
她在丁晓卧室里呆了相当长一段时间,出来时。手上也没见拿着什么东西。
“我走了,谢谢你。”
眼看她真的往门外走去,我一再犹豫,终于还是开口:
“大嫂!请你吃顿饭,可以吗?”
她停住脚步,回过头,莞尔一笑:
“答应我一件事,我就去。”
“行,什么事你说。”
“以后别叫我大嫂,叫张欣。”
我们找了个安静的茶座,都无心吃饭,点了壶茶就坐下来。
“其实,仲林是想帮丁晓当说客吧,”张欣收起笑容,开门见山,“不必了,我刚才已经把离婚协议签好字,放在他床头。”
“可是张,张欣,你听我一句,老大真的……非常爱你,他喝高之后都叫你的名字!”
张欣定定地看着我,情绪似乎有些波动。
“算我冒昧,再问你一句,难道你就一点都不爱他?”我趁热打铁,急切地说,“这才半年就要离,不觉得太草率吗?”
“是太草率了……”她若有所思。
“对啊,你再考虑考虑……协议书,我们回去先收起来吧?”我有点窃喜。
张欣没有立刻回答,低下头,喝了口茶,仿佛稳定了情绪:
“草率,是草率在我们结婚时都没想清楚。不错,我确实爱他,我第一次遇见这么……这么激烈的爱情。但是这个婚姻有我最不能容忍的缺陷,我始终没有办法忘记,我们的爱情夹着太多其他东西,就算他真的挺喜欢我吧,你说他喜欢我什么呢?”
她抬起头来,目光澄澈:
“我如果只是个普通女孩,你觉得,他还会娶我吗?”
“……”我还真不敢替丁晓打这个包票。
“而且,结婚之后我才发现他太大男子主义,呵呵,但我是军队里长大的,脾气也不小。我们不断争吵,冷战,我不能改变他,他也不能改变我。我考虑得很清楚了,我们俩,实在不适合做夫妻。有时候我倒希望自己是他的兄弟,这样我们能相处得更好。”大概是把心里话都说了,张欣的情绪完全平静下来,又悠闲地喝了口茶,“其实,女人对他来说不过是所有物,他这样的个性,大概真的只能和兄弟们呆一辈子了。”
说着,她突然一笑:
“你别替他急,他现在身边女人不断,又能随心所欲地和兄弟在一起,单身生活更适合他。”
丁老大啊,真不是我不帮你,张欣她——头脑太清楚了。
呆了一阵,我正想张嘴,却她轻轻一个手势制止:
“别劝了,我好不容易想通的,你再说,朋友没得做哦。”
数天后,丁晓回来。
我不知道他看到离婚协议书后是什么反应,因为我当时在厨房。只听到“砰”的一声门响,他又出去了,我追下楼,车库里少了他的大哈雷。
彻夜未归。
如同要印证张欣的“预言”一般,没多久,他有了新女朋友,也常常召集兄弟聚会,男男女女玩得几近疯狂——也是在越来越频繁的聚会中,我发现沈帅真的换了女友。
但那之后,丁晓很少再喝醉了。
公司经营状况倒是一天天好起来。
一年多以后,丁晓对我说,他觉得是时候把业务做大了。
公司会再招两个销售,一个行政(他也知道原来的前台不行啊),一个财务经理(把原来只能单纯做会计的那位炒掉,换个得力人手)。
我也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这两年来,总经理助理+半个财务+行政(人事)+销售的工作,折磨得我够呛,几乎没有了自己的生活,光围着丁晓转了。
何亭就是这时被丁晓挖进公司来的。
第一次见到她,是个小姑娘模样,清爽的短发,伶牙俐齿。
但丁晓在介绍时却说,这是去年XX贸易公司的金牌销售,接着用力拍着我的肩膀,告诉何亭“这是我铁哥们”。
我肩膀很痛,只好僵硬地向何亭微笑。
等丁晓进了自己的办公室,我负责招呼何亭熟悉业务,她便偷偷跟我说:
“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你跟丁晓之前描述过的形象有很大差别呢。”
我?什么样的?
我看了看自己,今天出门风大,我为免犯病穿了件大毛衣,在办公室里是有点扎眼,但除此以外再没什么怪异啊,心里倒有些好奇:
“他说我什么了?”
“以前丁总说起你这个哥们时总说,仲林是很能担当的一个人,把你夸得不得了。我当时还幻想你是一个和他身形差不多的大块头,喜欢在女生面前扮酷的家伙……”她把小脸一板,做了个死拽的表情。
我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这小姑娘很有亲和力,跟人自来熟,确实是做销售的人才。
没多久,公司的新财务经理也来上班了。
这却是一个实实在在的惊喜。
丁晓曾经对我说,他要找一个知根知底又信得过的人——结果,他挖来的是张伟!
丁晓向全公司介绍张伟时,大家都表情肃穆。
例行公事完毕,我,张伟跟着丁晓进入总经理办公室,门一关,立刻放声大笑。
三个人几乎抱在一起打滚。
你捶我一拳,我踹你一脚,就跟回到了大学宿舍时代似的,闹得不亦乐乎。
最后还是丁晓力气大,一手一个把我们丢到沙发上,自己则往经理大桌上一坐:
“怎么样,兄弟,以后大哥就指望你们了!”
“没问题,您瞧好吧老大!”张伟笑嘻嘻地掏出烟来,先敬一支给丁晓。
他接着想给我时,却让丁晓拦了:
“仲林不能吸烟,你长点记性行不行。”
“噢,对对。”张伟抓了抓头,自己把烟叼在嘴里,“老大就是疼仲林啊。”
咚咚咚,突然有人敲门。
“进来。”丁晓扬声说。
门一开,就见何亭小姑娘蹦进门来,手里拿着一份合同:
“丁总,今天又得手了!看这个,你怎么赏我?”
丁晓大笑:
“没问题,今天给何小姐庆功、张经理接风,我请!”
眼看着何亭跟张伟对视一笑,我先站了起来,准备去电话订位——这是开心的一天,但我怎么也想不到,就是从这一天起,我平淡无奇的生活渐渐走向了某个不可预知的方向。
有了张伟这个活宝,公司里的气氛立刻轻松起来。
今天他又不知发什么神经,刚吃完午饭,眼看还没到上班的时间,就在办公室里乱晃,嘴里还念念有词,最后停在我面前:
“仲林,你看我是不是长肚子了?”
我扫他一眼,他立刻挺胸收腹。
“有点儿吧。”
他立刻大呼小叫起来:
“完了——想当年,想当年我也是一拳打倒三个混混的主啊,现在竟然长肚子了!”
丁晓正好路过,闻言歪着脑袋打量他一下,调侃道:
“不对吧,我记得你以前也就这样儿,这肚子不是天生的么?”
“张伟你有这么厉害?别是吹的吧,”何亭不知什么时候扑在了桌边,“我就知道我们丁总当年打架特牛。”
面对小姑娘崇拜的眼神,丁老大忍不住报以微笑。
“我们老大,那自然是打架之王,但强将手下无弱兵对吧,兄弟我也是跟是他一路杀过来的,不是我吹……”
“那仲林也是咯?”何亭突然转过脸来问我。
我一愣,顿时有些尴尬。
“仲林……哈哈哈,”果然张伟爆笑起来,边笑边说,“仲林啊,有烟吗?”
“你小子别犯病!”我脸上发热,忍不住骂他一句。
“烟?”何亭不明所以。
我正要把张伟踢走,不料丁晓也哈哈大笑:
“仲林打架不行!我还记得,头一回带他出去就弄了个肋骨骨折,打那以后我们上阵时就支他去买烟,等买回来我们这边就差不多了。他每次都乖乖地去买……”丁晓边说边邪恶地瞄我一眼,接着笑,“还有一件事……这小子女人缘差,在女人面前特喜欢扮酷,那年我们一起到水库去游泳,明明不会水还死活往水里跳,要不是我救他上来,现在还跟龙王爷喝茶呢。”
何亭听得津津有味,不时拿好玩的目光看我一眼,又看丁晓一眼。
靠,这些家伙真没口德,我脸上已经能烧荷包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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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但反驳丁晓不是我的习惯,只好讪讪说了句“胡说八道”!
“谁胡说哪,我是证人!他被丁晓拖上岸时跟死了似的,把我们吓的!”张伟还在旁添油加醋。
何亭这时又插嘴了:“人工呼吸了么?”
丁晓一顿,白了她一眼:“让我给男人人工呼吸?你有病啊?”
何亭撇嘴:“救人救到底……”
我怔怔地看着丁晓,人工呼吸?丁晓给我做人工呼吸??
看着丁晓顾左右而言他的样子,张伟神秘兮兮的笑容,突然想到这个问题,不知为什么我心里也打了个激零,皮肤上爬过一阵疙瘩。
这时候,他们已经说到了比手腕,张伟为了证明他的“当年勇”,把公司里所有男的都鼓噪起来,准备大比一番。
“老大,玩得过了吧?”我低声提醒丁晓。
“没事,难得今天有兴致,你也来吧!”丁晓却把我也一把拉进战团。
其实全公司男人就五个,丁晓、张伟、我和另外两个男销售,何亭、前台加上一个女销售,三个女孩子则组成了临时拉拉队。
当我被推到丁晓对面坐下时,他已经连赢三局。
他笑眯眯地看着我,把手竖在桌上,微微一招。
我叹了口气,卷了把袖子,伸手搭上去。
虽然同是男人,丁晓的手却明显比我大,指骨刚硬,肤色健康。
我们的手相握在一起,简直称得上黑白分明。
“预备——开始!”
何亭一声令下,我手上压力骤然剧增!
我咬牙往反方向用力,几乎把浑身力气都使上去了,丁晓的手却纹丝不动。
混蛋,我为什么要来比这个?比蛮力的事儿本来就不是我的长项!我胡乱想着,一不小心碰上丁晓的目光,只见他气定神闲地看着我,嘴角微微翘起,居然带着几分调笑的神情——MD,他根本还没用尽全力!不,说不定连一半力气都没使出来,这,这,这分明是逗我玩儿呢!
也不知哪来的火气,我一只手撑住桌边,憋足了劲用力一扳!
丁晓的手向后歪去,几个女孩同时惊呼出声来!
他嘿一声笑出来,立刻把我的手往回压。
虽然我心知不是他的对手,也知道丁晓的脾气——你越是跟他犟,他比你更犟——这时候看他的眼神就知道,刚才小小“失利”一下,现在他绝对要赢了我。
但我也不肯就此认输,手掌跟手腕都被扳成了近九十度,在丁晓掌中的手指都拽得变形了,硬是没贴到桌面。
丁晓一边施加压力,一边一瞬不瞬地注视着我,完全收起了戏耍的神情。
同事们恐怕也没有想到,我们俩的腕力比拼居然还会形成僵局,一时都没了声音。静默中,我恨恨地盯着这张熟悉的脸,神使鬼差的,我的目光居然转到他嘴巴上——人工呼吸——靠,当时让我死了算了。
一二三,就这一刹那,丁晓干脆利落把我的手压倒在桌面。
最后,日尧国际贸易公司扳手腕比赛的结果,完全在我预料之中:
丁晓完胜,我完败。
看公司三个小姑娘的眼神,这下可真把他当偶像了,一声声“丁总”地叫,调子都嗲了几分——当然,丁晓也一向很宠这些女孩子,平时对她们说话都不带大声的,男员工跟他做事就比较辛苦一点,他急了真会揍人。
我看了看手表,时间差不多了,下午还得找丁晓开个小会,说说最新进的那批货。
正要往丁晓办公室走,经过何亭的位子时,我犹豫了一下,决定叫上她。
“我,为什么要我去?”
“哦,我怕和丁总吵起来,所以叫上你。”
何亭也不推辞了,边站起来边说:
“你们经常吵架么?”
吵架?通常都是丁晓在骂人吧,反正我总说不过他,一急起来就没法好好商量事情了——我也懒得解释,就点了点头。
“叫上我就不吵了吗?”
“有外人的时候一般吵不起来。”我随口说。
多个女孩在场当然不一样,至少丁晓得收敛点儿臭脾气。
“外人?!”何亭眼珠一转,贼贼地笑了起来。
我突然发现了自己的口误,只好也尴尬地笑了一下:
“现在工作这么紧张,吵架不解决问题的。”
她两手一摊,随便。
我们就一起进了丁晓的办公室。
三人小会议开的那叫一个剑拔弩张。
丁晓坐在正面,我跟何亭在他两边,桌子小,大家几乎是头碰头的在聊。
这次我要跟他商量的是最近我们接洽的一宗业务,这次的商品属于易燃易爆易制毒的危险品,需要预先申请许可证,在运输上又有特殊要求,而且有损耗,我认为不好做也不值得做,但丁晓却一直坚持,有风险才有收益。
有女孩子在,丁晓这次果然没有暴跳,但却格外毒舌,我说一句他否决一句,我辩一句他回一串,大概是刚才的扳手腕比赛弄得他挺兴奋,还把转椅调得高高的,一边晃悠一边跟我斗嘴。逼得我到后来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能一个劲儿地争辩:
“情况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
可丁晓完全没把我的话听进去,看他表情,跟玩儿似的——有这么做生意的吗?我心里渐渐也有些不满起来。
“你听我说啊!”
一急之下,我用力拍了他大腿一把。
这下起作用了,丁晓停下来,不再转来转去,面对着我。
机不可失,我怕他再不正经,就搭着他的腿,一口气把实现准备好的理由都阐述了一遍:
“……丁总,问题就在这里了,对于公司有利还是有弊,你权衡吧,我能做的也就是这么多!你如果还是决定要做,我就去执行,放心,决不打折扣!”
说完,我喘了口气。一下子说太多话,还真有点气短。
丁晓的表情严肃起来。
“别急,慢慢说。”何亭的声音适时响起。
我这才突然发现,自己的手还搭在丁晓大腿上,于是立刻收了回来。
大概是刚才有点过于激动了,居然在他裤面上留下一点点汗迹!
幸好,丁晓似乎并不在意,我悄悄把手在自己裤子上擦了擦。
一抬头,我发觉何亭的目光正盯着那块地方,脸上似笑非笑——这小姑娘,又想什么呢?
“让我再考虑一下,你们先出去吧。”丁晓终于说道。
我舒了口气,知道要他认输让步是很不容易的,至少他还肯考虑,就成功了一半了。
没想到,一出来就听到前台声音很大地在打电话。
“……许可证的事我不清楚,你们的东西不全我没法收!”没几句,她就悻悻地挂了电话。
“怎么回事?”我走过去,“新客户的材料到了?”
“XX公司的那个女的,简直把我气死了,什么都来问我,明明是他们要准备的那些材料,送过来一看,七零八落的,我怎么收啊!”她立刻诉了一堆苦。
“不管怎么样,你再打个电话过去问问。要是还有什么你也不清楚的,来告诉我一声。”我压着不快,仍然以温和的语气说,“他们公司和我们刚开始合作,你态度耐心点可以吧?”
“我做不来……你给她打电话好了。”前台嘴一撇,又把烂摊子甩过来。
这小姑娘最近也知道丁晓要多招个行政,心知我们对她并不满意,工作态度越发散漫,我早已不求她给我帮忙,不添乱就不错了——偏偏丁晓跟她家里有点交情,碍着面子又不愿解雇她。
“你……”
我承认,我对女人一向没办法,只好摇摇头,拿起材料。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安抚对方的办事人员,我几乎被弄得有点心力交瘁。
放下电话,我拿了杯子想到茶水间去,泡杯咖啡提神。
MD,中午扳手腕用力过猛了,丁晓那一身牛劲真不是盖的,我甩着手臂,走出自己的办公室。
公司几乎没人,销售们都跑业务去了,至于张伟,大概窝在自己办公室里磕睡。
我刚走到茶水间门边,就听到里面有人提“仲林”两个字,我站住了。
“……就是丁总的跟屁虫,架子摆得跟二老板似的,刚来时还什么都不懂整天问我呢。”前台的声音,忿忿地。
“听说他都住丁总家,交情好特别好。”哦,是公司里另一个女销售。
“是啊,我们都觉得怪,丁总对他真是好得不得了,包吃包住包工作,现在更是什么都听他的……要不是他是个男的,我都觉得就是一小蜜,嘻嘻,”前台似乎越说越来劲,“哎,你不觉得吗,他长得也挺……奶油的,说不定,丁总……男女通吃……”
“呀……要死了,好恶心!”
“还有,我听说……丁总离婚的事……”
说话声渐渐低下去,两个女人叽叽咕咕地笑起来。
捏着杯子,我的手指因过度用力而发白。
我从来没有想到,自己在公司里竟然是这样一种形象,竟然会被议论至如此不堪!
砰,我一拳捶在门上。
里面立刻没了声音,过了一小会儿,那个女销售先一溜烟出来了,匆匆经过我身边。
前台随后走出来,居然还剜了我一眼。
“你——站住。”我低声说。
“干什么!”她立刻像竖起武器的刺猥般大声说。
我盯着她的眼睛,一字字道:
“你刚才说的话,现在给我再说一遍。”
“我说什么啦?”她不屑地笑,“心里没鬼你急什么?”
“好,好……我心里有鬼,你每天说说这些心里就很爽了是吧?难怪工作一塌糊涂,明天你不要来上班了。”我气极,终于下定决心,这次无论如何请丁晓把她辞了,我就是再多做一个人的活也愿意。
“你,你凭什么解雇我!哼,你真以为你是老板娘啊……”
“你再说一遍!”
我脑子里突然轰的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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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也不想就抓住了她的衣襟,发力将她惯到墙上!
“啊——”前台尖叫起来,手里滚烫的茶水泼向我。
我低吼一声,水迷住了我的眼睛,随即听见身边吵嚷,有人一把将我拉开,反压在墙壁:
“混蛋!仲林你疯了!”
这声音,这力道,只能是丁晓。
我用力挣扎了一下,没挣开,怒道:
“放开我!”
“你小子犯什么混,学会打女人了?还在公司里!”丁晓在我耳边吼。
我早已气急攻心,不顾一切地反吼回去:
“是!我就打了!你放开我我还打她!”
“丁总——你都听见了,他打我,刚才还说要开了我,让我明天不用来了!”前台的哭喊声响起来,“我也跟了您三年了,他说开就开啊……您公司刚开的时候,一个人还没有,我第一个来报的到。我爸还说让你好好照顾我……”
“我知道我知道,你别哭。”
丁晓忙回过头去安抚,手一松,我趁机甩开他的钳制,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居然看到前台已无限委曲地扑到了他怀里。
嘿嘿嘿,我忍不住冷笑起来:
“我算明白了,想要当老板娘的是你吧。”
“你小子今天是不是欠揍!”
丁晓咆哮如雷,再次扑过来轻易把我制服。我被迫趴在墙上,一条手臂被他反扭在身后,断了似的疼。
“跟她道歉!”丁晓沉声说。
我猛地转过头看他,咬紧了牙关一声不吭,定定地盯着他高扬的拳头——有种你倒是打下来啊!
对上我的目光,丁晓反而一愣,捏紧的铁拳头,似乎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前台哭得越发大声了。
“不许哭!”丁晓突然回头对前台一声断喝。
烦人的哭声戛然而止。
“老大……老大,仲林禁不起你一拳的,消消气,消消气,有话好好说。”僵持了好一会儿,张伟的声音终于小心翼翼地响起来。
原先不知躲在哪里的女销售也跑出来,赶紧拉着前台坐到一边,低声劝说。
张伟上前来,陪着笑伸手往我们当中一分,丁晓居然真的放了手。
我一条胳膊已全麻了,软软地垂在身边。
默默看了他一眼,我转身就走。
“站住!”丁晓说话了,“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老大?”
“老大,不如我们听仲林解释一下……”
“你当我是老大,就先跟她道歉!”丁晓打断张伟的劝解,“不管什么原因,打女人,MD,你还算不算是个男人?当年打架时怎么没看见你有这能耐?”
丁晓,丁老大。
我心里一片冰凉,我有没有把你当成真正的兄弟,你自己不清楚?
不错,今天我失态了,但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么,她跟了你三年,我跟了你多少年?
嘿,看来,我还真是高估自己了。
再努力再拼命跟着你的脚步,但在你眼里,我仍然是最没用的小弟。
就像当年,大家都可以陪你一起浴血,我却只能去买烟。
在你心里,我到今天还TMD不是个男人!
我霍地回过身来,直直走向仍在抽泣的前台,用尽全身力气低下头去,慢慢地说:
“我——向——你——道——歉——”
喉头一甜,我心知不妙,再不看别人脸色,踉跄往公司门外跑去。
刚扑进电梯里,外面已响起又急又重的脚步声。
我一手捂住嘴巴,一手狂按关门键,眼看电梯门即将合拢,砰的一声巨响,丁晓硬是从两扇门间撞了进来,整个电梯都为之一震!
我瞪着他,他也瞪着我,大猫似的呼呼喘气。
“把你的手放下来。”他终于开口。
我没料到是这样的要求,一怔,不动声色地做了个吞咽动作,然后移开捂在嘴上的手,悄悄握了拳,放在身侧。
丁晓的目光在我脸上逡巡,突然落向我的手,随即一把攫起我的手腕!
我的胳膊完全此刻没有力气和他抗衡,吃痛之下,手指被一一掰开,露出掌心。
就在这时,电梯叮的一声门开,有几个人似乎正要进来,抬眼一看我们,竟然呆住。
丁晓正眼都没有看他们,毫不犹豫地按住了关门键。
电梯终于在一楼停住,我被丁晓拽着手腕,一路拖向车库。
我涨红了脸,却怎么也脱不出他的掌握,看着路人奇异的眼神,真是又气又急:
“丁晓!你到底要我怎么做!道歉我也道了,认栽我也认了,大不了我立刻辞职搬走!”
他听了只是冷哼一声,脚步丝毫不慢,直把我拖到他的大哈雷前:
“上去!”
摩托如同锋利的刀出鞘,怒吼一声冲了出去。
“抱好,我不想半道上给你收尸!”
时速的指针在接近极限的顶端颤抖,风和速度几乎刺痛了我的眼睛——据说根本没有人敢在他发飙时坐他的摩托,我也是第一次。
闭了眼睛,我把头抵在他背上,竭力喊道:
“你要去哪——”
“去医院!”
“我不去!”
“你吐血了!”
“我乐意吐!”
“MD,不去就不去,关我什么事!死不死!”
摩托唰的一声来了个大拐弯,往城郊方向冲去。
目的地,是我们在大学时游过泳的小水库。
但今时不同往日,水库边居然有人看守了:一个村民模样的男人大老远就呼喝起来,企图拦下我们。
“滚!”丁晓压根没理会他的拦阻,笔直向他冲去。
那男人大惊,连滚带爬翻到路边,我们的摩托径直从他身边驰过。
身后,摩托的轰鸣声中,传来隐隐约约的叫喊:
“你等着——”
把摩托丢在水库边,丁晓自顾自走到那个黄底黑字的“禁止游泳”牌子前。
我下了车,腿已有点软,当下便坐在草地上。
丁晓的侧影在夕阳的逆光中,仿佛围绕着一圈金边。
如今他自然比当年多了一些历练,多了一点成熟味道,但依稀还能看到那个不可一世少年的影子。
我们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气氛很怪异,我有点心绪不宁,甚至盼着他快说点儿什么。
他却只是走来走去,偶尔踢飞脚边的石头。
“算了……仲林,你小子……有时也TM真够拗的。”半晌,他突然苦笑了一下,“而且最不好的一点,就是不拿自己身体当回事。”
我一时不明白他说这话什么意思,有点迷惑地看着他。
“我的兄弟里,你最奇怪。沈帅老贾张伟那几个,摔摔打打的我从来不操心,这些家伙皮厚,而且一个个都是人精,绝对知道怎么护着自己,你——”他略顿一顿,“你反而是真敢拼命的,而且绝对会拼到最后一点血用光为止。”
“胡说……”
“嘿,别以为我不了解你,你小子自尊心特强。当年我取笑一句,你就旱鸭子下水,我打架时让你去买烟,你一直记到现在,没错吧?”丁晓自己点起一支烟,眯起眼睛看过来,笑了笑说,“今天你打女人总是事实吧……”
“那是她……”
“不管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是男人就得有个男人的样子,道个歉怎么了?我是你老大,还救过你的命,让你道个歉,这点面子都不给?”
听出来了,丁晓居然是在给我递软话呢。
我嘿的一声别开脸——今天的太阳没打东边下去啊。
又过了一会儿,才听到他继续说:
“我冲你发脾气,是因为……你是我兄弟,是自己人,你真不明白么?”
“在那边,就是他们两个!”带着郊区口音的叫声打断了我们的对话。
我回头一看,在路上被丁晓吓走的男人带着另外三个壮小伙子,正气势汹汹地向我们跑来。
“你们干什么的,跑这里来想搞什么?”
四比二,形势对我们不利啊,我忙站起来:
“抱歉抱歉,我们不知道这里现在不能来玩了,我们这就走……”
“想走?刚我叫你们走怎么不走呢,现在可没那么容易了!”仗着人多,那男人态度也强硬起来,看他一脸一身的灰,刚才确实让丁晓吓得不轻,也难怪他要找回这茬。
“不容易吗,那你们想怎么样啊?”
丁晓的声音悠悠地在我身后响起。
“罚钱!”
“对,赔我的衣裳钱,刚才地上滚坏的,还有被你吓的那个……精神受伤!”
这几个男人看来也不是善良之辈,要起钱来,一个个眼睛发亮。
“行,没问题。”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对丁晓递了个眼色,便开始掏钱。
丁晓看着我微微一笑,居然真的不出声了。
“就这点儿?不够!”
那男人紧紧捏着我给的两百块钱,却还是摇头,我叹了口气,索性把兜里的整钱都拿出来。
这时,丁晓把我的手按住了。
我抬头,丁晓仍然微笑地看着我,声音平静:
“兄弟,这里我来处理,你到附近给我买包烟去。”
我呆在那里。
丁老大,一比四,你现在是光杆司令啊,真以为自己还是几年前的打架之王?
“喂,到底给不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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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那男人一手向我肩膀搭来,半途就被丁晓钳住,干脆利落地一扭一摔,手法之娴熟,不减当年。
看到同伴摔了一跤,另外三个男人和我们的对峙局面立刻崩溃,一起扑了过来。这个时候,差距就看出来了,毕业后“金盘洗手”数年的丁老大竟有些左右支拙。
“还愣着?等我给你烟钱?”
丁晓在百忙之中冲我吼了声,就这一分神,他脸颊立刻狠狠着了一记老拳,连我看着都心里头一抽。
“我靠,找死!”丁晓咆哮着蹬倒对方,再飞起一脚踹在他肚子上,踢得那人连翻带滚了好几圈,另外三个人却同时扑过去,死死扭住他。
我牙一咬,冲入战团:
“老大,这附近没便利店!”
我居然又打架了!
在断过一根肋骨之后,我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打架,但没想到,今天我又站到了丁晓旁边,心甘情愿面对急风骤雨般袭来的拳脚。
当那四个男人落荒而逃的身影在视野里消失,我依然觉得不太像真的:
就我,还能帮着老大打胜仗?
“我也有今天!”
丁晓往地上啐了口带着血丝的口水,一屁股坐在了草地上。
“嘶”,一摸自己肿起老高的脸颊,他顿时倒吸了口气,扯扯身上被撕坏的衣服,又瞪着破皮出血的手臂,抚额长叹:
“这三年花天酒地,可把我给毁了。”
嘿,丁老大耍起宝来还蛮可爱的,我忍住笑,轻轻踢他一脚:
“老大,还是快起来吧,我们得赶紧开车走。万一他们再叫人来,你我可就不止挂这点小彩了。”
他仰起脸,眼睛里满是笑意:
“要我起来啊,行,有个条件。”
“什么?”
“不许辞职,不许搬走!”
哦,他还记着我离开公司时说的话。
我顿时笑不出来了,想了一想,只好说:
“老大,我不辞职,但是……我得搬走。”
“给我个理由?”他挑起眉。
“我……嘿,兄弟归兄弟,但我也有自己的人生啊,总不能在你家客房里结婚生孩子过一辈子吧?”我脱口而出。
丁晓低哼一声,我有些忐忑,但他已把脸别开,我又看不到表情。
“嘿,我倒忘了这一茬……”过了一会儿,他似乎自嘲地笑了笑,翻身站起,“还是那个娟子?”
我没有回答——叫我说什么?她觉得我没用所以早把我给蹬了?
“好久没听你提起过了,处了这么多年,你小子倒是痴情。”丁晓把我的态度当作默认,背对着我呵呵一笑,跨上了摩托,懒懒地说,“上来吧,要再来人我也打不动了。”
“还是去趟医院吧,你的伤口得上点儿药……”
“不用,死不了。”
回程路上,丁晓依旧把摩托开得风驰电掣。
我默默坐在车后,心里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安,但又说不上来是为了什么,十分苦恼。
回到公司,大家看着我们的狼狈模样,无不骇然。
丁晓毫不在意,径直把前台叫进他办公室。
直到接近下班时间,他们才从里面出来,那女孩还抽抽答答的。
“人都在吗,最近业务多,大家工作都比较辛苦,晚上一起吃饭吧,我请。”丁晓宣布,然后转过头看我一眼,“仲林,在老地方定个大包。”
“老大,何亭去了中石化那边,还没回来……”张伟突然说。
“哦,我去接她,等下你们先吃。”丁晓说。
这顿饭吃得比较尴尬,我在身边留着两个空位,丁晓跟何亭却迟迟未到。
同事们或闷声不响猛吃,或私下里低声讲话,但只要我眼光一扫,立刻没了声音。张伟努力讲了几个段子,大家都敷衍地笑。
也许是我过敏,但在这种气氛下,菜夹到嘴里简直味同嚼蜡。
我不知道其他同事对今天下午的事情知道了多少,在我们离开公司的时候,他们又会有什么议论——我突然发现,虽然答应了丁晓不辞职,但要真的恢复正常工作也不容易。
好容易等到包厢门被打开了,我立刻站起来,只见何亭一阵风似地冲进来,坐在我旁边;
“啊,不好意思来晚啦,真饿死我了!”
没看见丁晓的影子,我顺手给她盛了碗汤才坐下:
“先喝点热的,丁总呢?”
“他接了个电话,在后头……”话没说完,何亭已经大吃大喝起来。
丁晓终于到了,坐下来后,忙着和大家打招呼、说话、喝酒,饭桌气氛顿时热火起来,看得出来,丁晓仍然着意要安抚前台,不时逗她说话。
饭局结束的时候,丁晓朝我递了个眼神,示意买单。
好了,终于完事了。我有点儿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回头把身后小沙发上搭的西服拿了起来,在兜里掏钱——
怎么回事,空的?我明明记得下午跟水库村民打架前,已经把钱和钱包都塞回口袋里了,难道还是掉了?
我有点急,一个兜一个兜地掏着。
突然,何亭的声音响起来:
“仲林,那个,这好像是丁总的衣服……你别是连自己衣服都不认识了吧?”
尤其是,她还好心地把我的衣服递了过来——两件衣服,一蓝一灰,差别相当明显。
我的脸一阵发烫,正要谢谢她,张伟偏偏又发现了:
“哈哈,何亭你不知道,仲林喜欢掏老大衣兜,那是有前科的……”
“少说两句!”我咬了咬牙,还嫌公司里谣言不够多?
张伟察言观色,还真没继续说下去。
过了些天,我终于找到房子搬出去,而前台则辞职了。
“我听说,是老大特地跑到那女的家里去解释了一趟,还给她另外介绍了份工作,这才把事情搞定。”张伟偷偷跟我说。
“闲啊你,这个月的帐你做好了?今天这笔款你查过没有?”我面无表情地把单据拍给他。
“还不是托你的福,我们辞了前台小姐,她老爹的关系不能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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