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在永恒疯情书厍手机咨询的手机丢了,现在联系不上他们,怎么办?

青春在沸腾_起点中文网_小说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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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没睡,守着日头。新的一天来临了,该对这里说再见了,一草一木,一池一屋,相处了近一个月,熟悉了,习惯了,也就该离开了。  脱下军装,换上便装,听着集合的口哨声,最后一次集结队伍,准备整装出发,回到学校。  胡教官看着身穿便装的我们,开玩笑说都快认不出谁是谁了。同班有几位平日里就与胡教官比较亲密的同学早已泣不成声,还有一位女同学送了一本自己出版的小说给胡教官。离别之际,教官情结,部队情结,这个时候是最让人感伤的。大家都在忙着和教官合影,相处是缘分,离开以后恐怕再难有机会相见。  对我来说,这里的日子是我第一次真正离开父母,独自在外生活,重新认识新同学,跟他们朝夕相处。回想起这段日子,虽然有过生病、受伤、流泪,但更多的是感受到同学间的互相关心与照顾,有的是战友之情和同窗之谊。彼此都成长了许多,就如吕晶说的“一个月经历的事比她过去一年经历的还多”,当然啦,从少不更事的青春萌少女一下子喜欢上某个人,这是多大的成长啊。卢璐在这个时候最沉默,面对离别,她不表达,也不会表达。从紧锁的眉头,一语不发的模样就可看出她的不舍。  我提议穿上军装,仨姐妹在部队的最后合影,一定要笑容满面,神采奕奕。照片定格的瞬间,背景是部队训练场,有我的教官和战友,我保证每个人都是笑着的。  肖建飞过来了,把我和卢璐喊到一边人少的地方,指着不远处的篮球场,告诉我唐宇在等我,他独自把卢璐留下。  对看一眼,挑嘴一笑,彼此心照不宣,还好都穿着军装。唐宇说合个影,当做纪念,我答应了。就在篮球场上,我们昨晚打球聊天的地方。他问我国庆的打算,我准备回家看看。他说他家离得远,就不回了,到时候挑个漂亮的地方,随便走走。回程的口哨火急火燎,我们也不得不暂时说再见。  后来问卢璐,肖建飞找她干吗?卢璐拿出一辆微型仿真战斗机,密密麻麻的子弹头排得整整齐齐,做工精巧细致,一看就知道花了不少工夫。卢璐说那天肖建飞找她,就送了这个给她,什么都没说,只说当个装饰品玩玩。  我和吕晶一致认为,这是肖建飞看上卢璐了,才这么有心,不知从哪儿弄这么多子弹头,而且还巧夺天工似的做这么一精致的战斗机。现在仔细回想,从一开始,肖建飞就频繁出现在我们面前,虽说没那么明确地对卢璐示好,但也是有意无意地一直默默关注着卢璐。没想到,这肖建飞平时看着那么活泼豪放一人,到了喜欢的女生面前,表现得那么含蓄。肖建飞就是嘴巴坏了一点,其它没什么大毛病,人长得帅气,会主持,鼓打得好,为人友好,待人亲切和睦。对于我们对肖建飞的肯定,卢璐则是一脸忧伤,直直地看着飞机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说话,也不回应。  吕晶借由同班同学合影的档儿,刻意站在了苏隽山的前一排,咔嚓,这是最近一次出现在同一个镜头中,吕晶满足了。我和卢璐想帮他争取到和苏隽山合影的机会,吕晶坚决反对,理由是:还不到时候。假装成熟,切。  到学校后,一刻没停留,就往家赶。今天已经是国庆假期的第一天,爸妈知道我放假,铁定在家等着我。  一进门,妈妈就说我瘦了黑了,爸爸说我结实了。晚餐着实丰盛,都是我爱吃的,囫囵囫囵地一下吃了二碗,满足地拍拍肚皮,窝在沙发上,随意控制手中的遥控器,看着喜欢的电视节目,不得不感叹:好久没过过这样的日子,实在是美好。  美味的晚餐,喜欢的电视剧,柔软的床,偶尔跟爸妈撒个娇,说个笑话,剥个瓜子,削个苹果,随意打着赤脚跑来跑去,这就是家的感觉。  爸妈问我军训的情况时,我才突然发现,完了,军装落在大巴上了,下车的时候只知道急着回家,一包行李没拿下来,里头不只有军装,还有唐宇送我的礼物。一下子急得心咚咚直跳,怎么办?所有关于军训的记忆全在那袋子里了,还没好好跟爸妈分享,还没珍藏过,就已经失去了。  打电话到汽车站咨询,问到那趟大巴的司机,打电话问司机,司机师傅没看见行李。肯定是被别人顺手拿走了,全车60多位乘客,都是来自五湖四海,根本无法知道是哪位拿走了,基本上已经无望了。  该想的法子全想了,该做的也都做了,就算别人有意还给我,也无法联系到我。怪自己不长记性,这点事都能忘,恨不能痛骂一顿,心理懊悔万分。可那又能怎么样呢?丢了就是丢了,不见了就是不见了,再也找不回来了,可惜了,遗憾了。  躺在床上,想着那些军装,一颗弹头,一张画像,想着那些日子里的点点滴滴,一夜无眠。
  妈妈一早要去市场买菜,看我心情不好,妈妈让我和她一起出去走走。  遇到隔壁张阿姨热情的招呼,我也没心情回应。在路边过早的王大爷,我也没问好。  妈妈轻声责备了我两句,没想到我倒委屈得直流泪。妈妈急了,不知道我到底怎么了?平日里乖巧、听话、活泼、可爱的女儿,怎么一夜之间成了林黛玉了?也没说我什么?怎么一下子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  看样子,去不成菜市场了,打道回府。往回走,刚到转角的时候,妈妈眼尖,看到墙角一个包裹,看袋子LOGO熟悉,我们家的。指着让我看,问是不是我的。我抹下眼泪,定睛一看,正是我忘在大巴车上的那个包裹。顿时,我喜出望外,跑过去,仔细打量,里里外外看个遍,东西都在,一件未丢。  是谁放在这里的?我环顾四周,除了周围熟识的邻居外,没见其它陌生人。问隔壁在晒衣服的李阿姨,她说是看见一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放下东西,就走了。我追问李阿姨那个人的长相,她说没看清,就知道那人是个男的,像是学生,年纪和我差不多,以为是我同学。  到底是谁呢?  高中同学?有谁不当着我面给我的,偷偷放在墙角,没有人会这么做。大学同学?刚开学一个月,而且又在军训,没人知道我家在哪儿,这也不可能。小学同学?初中同学?亲戚?把我身边所有人都想了一遍,都不可能。这就奇了怪了,有点像悬疑片,结果是大团圆结局,可这个过程未免让人狐疑不已。  虽然有点疑惑,但失而复得的喜悦之情难以掩饰。心情好了,自然答应高中同学相约爬山的行程。自从高考后,有的同学也是几个月不见,谈论的话题大都是考取的哪所学校,读的什么专业,军训时发生的趣闻乐事等等。许是经历了专业的军训的缘故,同样的一座山,这次爬起来比以前的任何一次都轻松,脸不红,心不跳,气不喘的,中途不用歇息,一口气就爬上了山顶,远远地把他们甩到了身后。  对于这座山,与我有着特别的记忆与渊源。据我爷爷讲,这里很早之前是一片蛮荒之地,经常野兽出没,没有人烟。直到有一天,一位年迈的夏氏祖爷爷带着他两个儿子在这里落户生根,开荒种地,娶妻生子,才有了现在夏氏一脉。我爷爷的就是出生在这里,并且度过了他的童年时代。后来随着时代的发展和现代化的进程,才搬离了这里,迁移到方便快捷的城市里生活。  这里虽早没有人烟,但山好水好空气好,已被市里规划为当地特色旅游景区,每一处古迹都得到了很好的修葺和保护。整齐划一的耕地,古老的石砌房子,院里的参天古树,还有沉寂地底下的古溶洞,这里每年都要接待来自四面八方的游客。  每次来这里,都要在爷爷的老屋前停驻半晌,门口的一棵枇杷树每年到5-6月份的时候,绿叶丛中挂满了累累金果。现在这个季节,正是枇杷树开始孕育花期的时候,一年四季,都枝繁叶茂,郁郁葱葱,从没有因为主人的离去而颓废过,依旧散发出勃勃生机。  记得以前,每逢清明,爷爷必定会捎上我上山祭祖,每次必回他的老屋,坐在枇杷树下,跟我讲那些过往的故事。爷爷再也来不了这里了,但爸爸、妈妈、叔叔、伯伯们,我们夏氏一族的子孙们每年都会回来这里祭祀先祖。今日,故地重游,不仅感叹物是人非,心中难免多了些许伤感,不自觉地来到枇杷树下缅怀逝去的爷爷。  落后的同学追上我了,大概知道这里是我家的故居。每来一次都要赞叹祖先的伟大,这么大片的荒地,全开垦成了耕地,种上了粮食;挖掘的蓄水池,终年泉水潺潺,甘洌无比,沁人心脾;就地取材,石砌的房子,坚固耐蚀,有御寒防暑之效;自然风光无限,地下钟乳石齐聚天地之灵气,这里就是片人间的世外桃源,寻着踪迹,依稀看到当年他们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人人友好和睦,生生不息地繁衍着子孙后代。自豪骄傲之情油然而生!  我是这里坚决的守护者。只要在我视线之内,不允许任何人破坏这里的一草一木,否则,我会跟他拼命。从我出生起,我就有这样的使命和责任。
  一早,爸爸就把我从睡梦中喊醒,要我跟他一起去江边晨跑。看他已穿戴妥当,就等我了。挣扎着睡意正浓的身体,跌跌撞撞地摸进洗浴间,半睁着双眼,洗漱完毕,换好运动服。刚出门口,一阵凉风吹来,顿时清醒了大半。  沿着江边慢跑,这是爸爸多年的习惯。只要有时间,天气允许,身体允许,他都会呼吸这清晨的第一口空气。有时候,还会带上我妈妈,只是妈妈坚持不下来,跑了两天就说累,找一堆理由推脱爸爸的盛情邀请。看着爸爸眉飞色舞地聊着他和妈妈晨跑的事,就知道他们在家绝对不寂寞,时常有新鲜有趣的事发生。  爸爸的体力比我强太多了,才跑一会儿,我就已经气喘吁吁,额头沁出了细密的汗珠,感觉到身体正在向我发出“累了”的信号。爸爸把速度慢下来等我,说我这是刚经过军训的人,怎么还比不上他这个老头子。我说他是老当益壮。他听了呵呵笑了,告诉我年轻人要加强锻炼,有了好身体才有好学业,才能去奔好前程。  沿着江堤,一路过来,空气清新,景色宜人。一边是潺潺的长江水,码头上停靠着各地的货轮;一边是人们居住的城市,高楼林立,各色酒店和高档社区,早起的人们在忙着锻炼身体,喧闹声告诉人们新的一天开始了。  渐渐的,江堤上跑步的人越来越多了,一波一波人从我们身边穿过,时常还遇到爸爸的熟人,免不了跟人寒暄几句,我也喊声“叔叔、阿姨”之类的,大人总会夸赞说,“呀,一眨眼女儿都这么大了”。爸爸总会附和,“是啊,她们长大了,我们都老咯。”明明是他们年纪一年比一年大,白头发一年比一年多,皱纹爬满了原本光洁的脸庞,听出的却是父母盼儿女早日长大的愿望,天下间的父母对此都抱有同样的情怀。  我和爸爸跑完目标路程了,正慢慢往回走,此刻肚子饿得咕咕叫了,正摸摸肚子告诉爸爸的时候,迎面一个熟悉的面孔,正向我徐徐跑来。穿着一套纯白的运动服,看得清他额头上随着步伐上下翻飞的头发,在旭日的照耀下,黄棕色格外醒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环顾了下周围的环境,再次确认,这不是我的家乡吗?他怎么会在这儿?他不是应该在五百公里外的学校吗?或者在四千公里外的家乡?到底是不是他?那个外冷内热,多才多艺,平时沉默不语,只要一上台就魅力四射,让很多女生都为之疯狂尖叫的……唐宇……  近了,近了,怎么办?让不让他看到我?瞧这四周,没有任何抵挡物,那我躲在哪里?一下子脑子一团糨糊,完全不知所措。就在我手足无措准备躲在爸爸身后的时候,听到他喊我的名字,硬是把我生生地扯出来,如此尴尬地面对他。他倒大方,笑吟吟地停下来。还是爸爸打破这不自然的局面,问我说,“是你同学吧?”我只能点点头,然后跟唐宇招呼。  不知何故,此时的唐宇完全不是平日里那个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漠不关心,能不吭声,绝对不多说一句的他。他主动热情地跟我爸爸问好,介绍他自己,聊些关乎晨练、健康等方面的话题,几句寒暄倒也让我爸爸很乐意跟他交流。结果就是他们俩聊得挺开心,把我冷落在一旁。  最后,爸爸邀请他去家里用早餐,说酒店里的早餐没有家里的好吃。还数落我,同学来了,也不知道款待人家,去家里吃个便饭。  我是一脸的冤枉,我哪知道他在这儿。再说了,我怎么可能随便带男生回家里吃饭呢?我爸是怎么了,怎么越老越糊涂了。  不过,以我爸妈的开明性格,带个同学吃饭他们是不会误会的。我的那些初中高中同学有男友女,经常结伴去我家蹭饭,说我妈做的饭好吃,估计我爸妈已经习惯这种热闹的氛围了。  可是,爸爸,这次不一样,这个人不同于以往的同学,那些个死党们,都是兄弟姐妹。可他,我对他的感情,不是简单的同学关系,我也不知道,也说不清楚,反正,刚看到他的突然出现,我的心怦怦直跳,紧张得说不出话,胆怯又害羞。要是换做其他同学,我早就大方自然地上前,拍拍肩膀,说一句:兄弟,好久不见。  最可怕的事情发生了,他居然答应爸爸的邀请了,同意去我家用早餐。就算我再怎么对他使眼色都没有用了,他已和爸爸站在同一战线。不过,他说得先回酒店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一身臭汗过去太不礼貌了。爸爸告诉他家里的地址,沿着江堤大道一直走,8分钟后右转,看见一排独栋房子,门口种了一株四季桂就是了,很好找。  回去的路上,我问爸爸为什么要邀请他,爸爸说他不远千里来外地读书不容易,孩子容易想家,父母牵挂孩子,回家一次不容易。既然来到了这个城市,又是我的同学,去家里吃个饭,我们陪他聊聊天,在这个节日里他不至于特别孤单。再者,爸爸考虑到我才刚去新的环境上大学,校园、老师、同学都是陌生的,还有一个适应调整的阶段,如果结识一个较熟的同学,彼此多关心照顾,对我也好。  爸爸既然都这么说了,我也就不好再纠结什么了,我家的爸爸一向如此开明,对他的女儿——我就是这么放心。  一直以来,我确实也没让他们二老操什么心,青春叛逆期,我也没怎么叛逆,安全度过;青春懵懂期,有过暗恋、初恋,好在都处理得很好,并没有对我造成什么阴影伤害。爸妈了解我,引导我正确的恋爱观、价值观、人生观,在这样的环境下,我健康茁壮地成长着。  回到家,爸爸告诉妈妈多准备一副碗筷,指向我,说等下有我的同学来。妈妈也没多问,这样的情况见怪不怪,只是不知道等下见到一位陌生的面孔,操一口北方普通话的同学会怎么想?  很快,门外有人按门铃,我去开门,是他——唐宇。本想把最后一关,劝他回去,然后再告诉爸妈说他有事,来不了,可他不听说的,坚持不走。  爸爸听到声音出门迎接,热情地招呼他进屋,妈妈已准备了一桌的早餐,有豆浆、油条、包子、还有炒粉,都是我爱吃的。  妈妈问我这个同学从没见过,我说是大学同学。妈妈是好客的人,特别是第一次来我家的客人,妈妈都会异常热情。招呼他吃这吃那的,完全不顾及我的感受。妈妈,我也是离家一个月才回来的,可不可以多关心我一下。  看他们仨个还蛮有话题的。无论我爸妈问什么,唐宇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爸妈也是,老是说我小时候的糗事。这不是把你们的快乐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吗?你们的欢声笑语,就算是吃最爱的早餐,我也觉得食之无味。  爸妈你们还老说我不吭声,你们让我说什么呢?本来已经觉得很不自在了,在他面前,已经是思路严重短路,完全是无以应对。而且还在我家,我从小生活的地方,在我的家人面前,袒露我的童年,我根本没有招架之力。只祈求这个早晨赶快过去,他赶快离开,我就能恢复正常了。  他喜欢吃炒粉,夸我妈妈炒得好吃,妈妈听了很开心。喜欢吃就帮你多添点,我催促他赶快吃。没想到爸爸接话茬说,吃完让我带他出去转转,节日里市中心会很热闹,还能遇上巡演,都是一些地方文化特色的节目。我推脱说没时间,今天与其他同学约好了。爸爸说那更好,大家一起玩呗,反正都是同学,相互介绍认识一下。看来今天是没办法拒绝我爸了,只能先答应,出门后再做计划。  看来他是早知道我的心思了,出门后第一句就是:“你想丢下我。”  “知道就好。”  “我会迷路。”他装小孩。  “找警察叔叔。”我调侃他。  “我想找你。”他居然跟我撒娇。  “我没空。”  “那你什么时候有空?”  “我什么时候都没空。”  他沉默了一会,才说:“你在生我气?”  “你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里?江堤上的遇见,不要告诉我是偶遇,还坚持要去我家,你到底想干吗?我不喜欢你这样随便闯入我的生活。”  “记得放假之前,我告诉过你,我会找一个漂亮的地方住几天,最后想来想去,没什么合适的地方去,就想来你生活的地方看看,没想过去打扰你。今天的遇见,真的是偶然,虽然我也很惊讶,但我很高兴,在这能遇上你。我就住在江边的酒店里,看见每天很多人都在这里跑步,也想出来凑个热闹,早晨的空气真的很好。至于你说我去你家,我知道这样很突兀,也可能惹你不高兴,可我是真的很想去看看,去看看你生活的家。”顿了顿,他继续说:“自从军训的那段时间后,我以为你我之间已变得熟悉了,你早已存在于我的生活中了,我以为你也这样认为。”  “那你要来,可以提前告诉我啊。”  “提前告诉你,你让我来吗?你会带我去见你爸妈吗?”他反问。  “不会。我不会让你来,更不会带你去我家。”  “那就是咯,现在来都来了,该见的都见了。”他则装作委屈地在一旁小声嘀咕。  “所以,我现在很生气,对你很不满意,做什么事情都只凭自己的意愿,什么时候可以为别人想想。”  见我真的生气了,他软下来:“好嘛好嘛,这次我知道错了,下次绝对不自己决定了,我会跟你一起商量再做决定的。”  “还有下次?”我质问他。  “啊……哦……嗯……”他在装傻充愣,马上转移话题,“你妈妈做的早餐真得很好吃,我现在好饱。”他摸摸肚子,很满足的样子。“还有你爸爸人很亲切,我们俩有很多共同话题,你妈妈待人热情又和气,我挺喜欢他们的。看你平日的样子,永远是一副开心幸福的模样,就知道你一定有个温暖的家,今日一见,果不其然,让我好羡慕。”  这一点是我的软肋,只要一说到我的家庭,我几乎没有抵抗之力,再怎么生气都会一下子烟消云散。算了,事实已经这样,懒得跟他再计较。  节日的氛围很足,主干街道两旁挂满了大红灯笼,一些政府单位或者实业单位挂上了条幅,赫然大字大都写着“庆祝国庆”这样的字眼。青少年文化宫组织节目走进老人社区、敬老院等机构,公园门口正热闹地举办一场市民文艺活动,各色表演陆续登台,观看的人把舞台围得水泄不通。赶上这股热潮,跟随人群到处走走看看,对他也算是尽了地主之谊。令人尴尬的是,在哪儿都能遇到附近的熟人,看到我身边一陌生的面孔,每个人都问“是不是男朋友啊”,我只能笑着回答说“不是”。最后,在僵硬的笑容中,只得无奈地仓皇地逃走。
  怕再遇上唐宇,这两天无论爸爸说什么,我都坚决拒绝跟他去晨跑。每次锻炼回来,爸爸少不了总要讲上一段他与唐宇的相遇。还夸赞小伙子很爱锻炼,身体素质好,生活习惯好,还老让我向他学习。爸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多年以来,爸爸很注重锻炼,身体状况一直不错,没有同龄人的啤酒肚,高血压等,大多时候都神采奕奕。  没想到,就在今天,唐宇的电话都打到家里来了,是我接的,约的是我爸爸,说早上两人约好下午去打网球的。我爸爸现在退休在家,恨不能天天有人陪他玩,还老觉得自己还年轻,特别喜欢和年轻人一起玩。照目前情况看,俩人交往密切,有点忘年交的意思,爸爸的表情是不亦乐乎。  什么情况这是?短短的两天时间,我家里的电话他知道了,爸爸跟他相处的时间多过我和妈妈。他对我是不理不睬,对我爸爸倒是热情异常。  打完球,俩人一同回来,爸爸留他在家吃晚饭。我一直对他报以鄙夷的目光,报复他抢走了我爸爸。他却对我的表情置若罔闻,照旧和我爸有说有笑,还一边哄得我妈妈很开心。我很不开心,他抢走了属于我的父爱母爱。  晚上,收到陌生号码的短信:“睡了吗?”  没理,继续我的韩剧之旅。  “睡着了呀,明天我们一起回学校吧。”又是同一号码。  谁啊到底,发错了吧,还是没理,一个深夜里发神经的人。  不一会儿,短信又来了:“你家的饭很香,希望还有机会吃到。好梦,晚安。括号唐宇。”  我嗖地从床上坐起来,唐宇,是他,他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号?是爸爸,又是爸爸,他出卖了我的手机号。  带着极度气愤的情绪回复了他一条:“你回你的,我回我的,各不相干,你希望的不会有机会实现。”  很快,短信声音响起:“没睡着啊,你先别生气,怎么这个国庆,我老惹你生气。”  “知道就好,你就是个讨厌的家伙。”  “可我只想每天见到你。”  看到这话,我的心瞬间融化,随之一颤,自问难道我是真的那么讨厌他吗?看到他出现在江堤上的那一刻,内心的惊喜不是多过于尴尬吗?看着他那么享受地吃着妈妈做的饭菜,不是也挺满足的吗?他那么讨好我的爸爸妈妈,说了可能过去一年都没说过那么多讨喜的话,赢得了爸妈的喜欢,我不是也挺佩服他的吗?无论我表现出多么厌恶他,鄙视他,却都压抑不了我心里对他那份特殊的情意。其实,我是在跟自己作对,我讨厌的是自己。  “别这么花言巧语,对我无效。”无论我的内心多么柔软,表现出来的始终是一颗又硬又臭的顽石。  “可我这七天长假见不到你,心里会发慌。”  “是你的错觉吧?”  “我一没喝醉,二没睡着,哪里来的错觉?”他还挺会开玩笑。  “那就是我的错觉了?哦,对,这是个梦。”  “别啊,别啊,别老打岔。我说的是我此时此刻的真实感觉,有这一江生你养你的长江水作证。”  ……  无论什么样的情绪,都消融在你我之间欢快的交流中。殊不知夜已深,月儿渐渐西沉,躺在床上,一点睡意也没有,只觉得精神格外清爽,跟凉风嗖嗖有关吧。不知不觉间,我答应他明天一起回学校,他做我的“提夫”或“背夫”,意为帮我提行李,背包,需要使力的活儿全交给他。这个当儿,我也知道了,回来的时候遗落在车上的行李,就是被他捡到的,也是他送到我家门口,怕我看见,才不敢露面。至于后来的见面,确实是无意而为,偶然间碰到,不在计划之内。
  国庆假期的最后一天,下午回学校,明天一早就要开始上课了。刚午饭后,唐宇就来我家等我了,收拾一下换洗的衣物,就准备出发了。  车站很多人,这个时候正是返程的高峰期,幸亏唐宇把票早买好了,他就怕节假日人多,买不到票,到时候不能按时回校。记得当时,我还笑他多此一举,告诉他,我一向是现场买票,从没失手过。不过今天,看这现场情况,买票队伍都排到门外了,人群里有学生潮、外出务工潮、探亲访友潮,奇怪今年的人流比往年多出好多陪,我是真的失算了。  唐宇在为他的先见之明沾沾自喜,还损我自家的地盘自己都不清楚。瞧这形势,先上车为妙,暂且放过你,不跟你计较。  真是巧了,是上次回家的那趟车,那位司机师傅,更巧的是,买到了同样的座位,放佛是复原了回来的场景,只是方向相反。  一上车,司机师傅就认出了唐宇,主动跟他打招呼:“小伙子,这就是你女朋友啊。”唐宇一边看看我,一边略带尴尬地点头称“是”。  我一时丈二摸不着头脑,太多的疑问横亘在脑间。以极其敏锐的眼光看着唐宇,意为老实交代一切。  原来我回家那天,唐宇跟我乘坐同一辆车,他坐在离我间隔5个位置的地方。到达目的地后,他最后一个下车,司机师傅在检查行李箱的时候,发现有个包裹没人拿,就问是不是他的,他说不是。可就在他说“不是”的下一秒,突然觉得这包裹很眼熟,这才想到这包裹应该是我的,就赶忙纠正说是他的。可这个时候司机师傅不相信了,前后两秒,截然不同的回答,会不会有猫腻?司机师傅在不确定身份前,不肯给他。不得已,他才编出了一出故事,说我和他是男女朋友关系,刚军训完,趁着国庆假期回家看看。可出发前,为了一点小事,两人吵架了,闹得不愉快,我一气之下,扭头就走了,也不管包裹了。司机师傅将信将疑地看着他,要求核对包裹里的东西。唐宇想对就对,瞄到缝隙里露出一点迷彩的影子,很容易猜啦,肯定是军装呗。打开一看,果然是。司机师傅这才相信我,才把包裹给我。  突然,唐宇话锋一转,看着我痴痴地笑,“我还有意外的收获。”  “什么?”脑门上明显大大的问号。  他又开始装傻,卖关子了。  “包里有我的心意。”一下子又变得很温柔。  真让人受不了,飞快地回想,是什么呢?啊,完了,完了,想想那些他送的礼物,有子弹头、画像、还有一把枯萎的草,顿时脸羞得通红,无言以对。  他继续说:“我挺开心的,我送你的礼物都保存得很好。看到这些,我更理直气壮地告诉司机师傅,这些的礼物都是我送的,要不要讲一讲每件礼物背后的故事。司机师傅连忙摆摆手说,不用说了,我信你就是了。他可能是嫌我太聒噪了,不停地在他耳边讲些我们之间的故事。”  我的情绪还停留在他看到那几件礼物上,恨不能此刻有个地缝钻进去,教我如何面对他。就那么几件破玩意儿,还像宝贝似的珍藏着,怎么能让他这么轻易的就发现我的心意?  本来已经很不想面对了,如何度过车上的3个小时?哦,还有,告诫他,不要在别人面前说我是他女朋友,特殊情况也不允许。  不说话,不吭声,保持沉默,他时不时地扭头看我,我只顾看窗外,讨厌地是窗户上反射他的轮廓,不时地跃入我的眼帘。内心躁动极了,整个儿坐立不安,一分一秒都是难熬的,只想早点逃离这尴尬的境地。  他完全不知如何是好,几次开口都被我的眼神秒杀回去,几次碰壁后,只能选择闭眼休息。这下可好,他倒是安稳地睡着了,留我一个人在那儿内心翻滚。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彼此间有好感,这不是好事吗?为什么我如此抗拒?为什么?  可恨地,头居然一点一点地完全落在我肩膀上,好重,压得我肩膀直往下沉接着,闻到一阵发香,那种细腻的香,夹杂着他身上特有的男性味道,居然有让我觉得舒缓、安静的作用。我是喜欢这种感觉,迷恋这种味道的。我居然不忍推开,选择放任自由,虽然到最后,我的肩膀麻了,手臂麻了,腿也麻了。  回来宿舍,卢璐、吕晶也都来了,正在拾掇,颜文霞的床位依旧是空的。收拾妥当后,一起去吃晚饭,顺便提开水。楼下二个熟悉的人影挡住了去路,唐宇和肖建飞。有肖建飞在的地方,不会有冷场或尴尬一说,三言两语就能把大家逗乐。他二话不说,接过我们仨手上的热水瓶,并保证说以后这种小事就交给他们了,他说的是“他们”,不是“他”,说完还偷偷对唐宇使个眼色。然后,建议大家一起去吃饭。有人愿意长期付出体力劳动,还可以听到让人心情愉悦的笑话,何乐而不为呢?唐宇还是一样的话很少,行动上倒积极了很多,帮着打开水,排队打饭,放在以前,他应该是不理会这些的吧。  吃完饭,来到操场上散散步,在这扎堆的人挺多,三三两两的,或散步、或打球、或跑步,一个个小团体,好不热闹。  夜风吹来,凉到了心里,天气一天比一天凉快了,是深秋了吗?  肖建飞一路上说着假日期间好玩好笑的事情,逗得大家笑开了花。我这正笑得欢捏,突然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拉过去,是唐宇,他让大家先走,有话和我说。  有点紧张,要和我说什么?  走了好半天,也没见他吭声。开始还跟他熬着,他不吭声,我也不吭声,看他什么时候开口说话?去我家的时候不是挺能说的吗?这会儿怎么了,一整个晚上也没说几句话?  最后都绕着运动场走了2圈,他还是不出声,我实在熬不住了,问:“你到底想说什么就说,不要这样一直没完没了的走?  “早餐你喜欢吃什么?明天我给你买。”他蹦出这么一句,大出我的意料之外。  “不用了,食堂有什么就吃什么,我又不挑食。拉我过来,走了半天,就为了这个?”怀疑他脑子有毛病。  “明天把你的课表给我一份吧?”  “啊?”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你要干什么用?”实在是不理解。  “给我就是了,自有用处。”  “奇怪的人……”我小声嘀咕。  “你嘀咕什么?”他凑近耳朵。  “没什么啦,你要给你就是了。没其它事,我走了。”  “我送你。”  “不用。”  “我送你。”他坚持要送。
  长假后的第一天上课,也是我进入大学后的第一次正式上课,特别期待。昨晚我们仨还在研究课表,这学期的课程排得挺满的,除了没有规定的早晚自习外,上午和下午一般都有课,或4节,或2节。  今天第一节课就是先秦文学,开篇讲《诗经》。高中时有所涉猎,大学里开始系统的学习。授课的老师是位老教授,头发花白,精神健硕。从他一开口说话,就已知晓,他的深入研究和不凡实力,油然而生的敬重之情,溢满了整个课堂。每讲到精彩之处,教授会不自觉地提高音量,或手舞足蹈,或瞪大眼睛,引起我们的注意和重视。我已无须听别人过多地介绍他的辉煌简介,他站在讲台上所教授的,就能让我折服。  学文学就是有这个好处,一天课下来,不论是横向还是纵向,听到的都是故事、典故、历史等,这些无一不是我所感兴趣的,我很享受这样的学习状态。放学的路上,我们仨还一直在讨论各科的老师以及课程,津津有味地回味精彩的片段。  一想到唐宇昨晚承诺的,说什么送早餐、打开水,真是个大骗子,课上完了,天也黑了,还没见人影,根本没把话放在心上,只是说说而已吧。
  好几天了,也没任何关于唐宇的消息,哪里哪里都没见到人,教室、食堂,又不好意思问他同学,关键时刻,肖建飞也没见着。奇怪了,到底怎么了?去哪儿了?头几堂课就缺席。  团支书苏隽山宣布了个活动通知,这个周末,中文系与工商管理系在学校露天剧场搞个联谊活动。这两个系素来是男女比例严重失调,这样搭配是典型的以长补短,各取所需。消息一出,两边的单身男女无一不感到恩惠浩荡,惠泽于民,各自加入到紧急才艺备战阶段,都想在那一天展现出最好的状态。  据悉,这次的联谊是两系团支书共同策划,活动中设置了诸多冲关、互动、游戏、才艺展示的环节,还请来了乐队现场伴奏。如果两系人数全部到齐的话,大概也有个500来人。  没想到,联谊的消息在校园里一传开,不但本系同学参与的热情高涨,连很多外系的同学也都积极参与。路上、教室里、食堂里这个话题成了谈论频率最高的话题。在公告栏面前,挤满了观看的人群。一天里好几次,我们被陌生人搭讪,问的都是关于两系联谊的事情,看来这次活动的关注度颇高。  苏隽山邀请卢璐担任活动的主持人,卢璐拒绝了,理由是:你自己就可以搞定咯。也对,苏隽山本身就是很棒的主持人,这样的活动对他来说,不过小菜一碟。又要求我们仨展示才艺,表演节目,我们还是回绝。最后,他只得要求我们在当天必须出席活动,并无条件地配合现场的需要。心想,反正大家就乐呵乐呵聚聚,无非就是负责下现场次序,做做后勤啥的,再说,这些事都有其它同学在负责,应该是没什么的,再拒绝就说不过去了。而且,吕晶想去玩玩,我和卢璐也就去当当观众,捧捧场,凑个热闹。  看得出来,这几天,卢璐的心情不好,好像是有心事,她不说,也不好问。只是无意中看到她在偷偷翻看一张照片,男生公主抱女生,两人的笑容很灿烂。不能确认,照片中的女生是不是她,男生就更陌生了。看她的表情,很忧伤。不忍打扰,只能默默关心。  吕晶则是每天笑呵呵,在我耳边“小山、小山”地说个不停,无非就是小山好有能力,特有想法,一开学就能弄这么一劲爆的活动,简直酷毙了之类的。等到真正面对苏隽山的时候,她则就如一只温顺的猫一样,不言不语,只乖乖地等着主人摸摸她的毛发,默默地关注着主人的一举一动。  我的日子还是照旧,没有了唐老鸭的“骚扰”,似乎特别平静,上课下课,吃饭睡觉,间隙去去图书馆。只是,心底莫名存留一丝低落的情绪,挥之不去。
  今天是两系联谊的日子。下课后,大家伙都各自分工,各忙各忙的。  我们也没什么事,吃过晚饭后,就等着晚上的联谊活动。  入夜了,此时的露天广场聚集了大批的俊男靓女们,正扎堆聊天。年轻的、火热的、萌动的气氛因子营造着浪漫热情的校园,让每一个深在其中的人都能感受到这种青春的勃发。  活动准点开始,主持人专业的开场,一下子把气氛渲染得恰到好处。有的男女同学配合着各种互动和游戏,彼此之间通过沟通,增加了解,自由地交换姓名,沟通爱好,成为朋友。有的同学则宛如夜空中最闪耀的星星,一出场就光芒万丈,吸引所有人的目光,成为全场瞩目的焦点,日后也是某某的男神或女神。  现场氛围在大家的热烈交谈和互动中逐渐升温,有才艺表演的同学尽情地施展实力,引得台下的同学阵阵尖叫。正当我沉浸在美好的气氛中,突然被身后一股巨大的力量推出来,吕晶一阵风似地拉着我走到舞台中央,主持人递过来话筒,我只能尴尬地接着,不知道要干嘛。吕晶一面笑吟吟地看着我,一面不紧不慢、从从容容地面对着台下热情的观众,几句俏皮式的报幕已经交待清楚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啊……唱歌,才反应过来,临时搞这么一出,让我左右为难。吕晶无视我的难堪和毫无防备,一路引导我进入给我设定的角色。面对满场的掌声、欢呼声,好像容不得你推辞,容不得你拒绝,无可奈何了,只能硬着头皮上。一首孙燕姿的《遇见》,虽没经过排练,倒也配合默契。  唱到中场的时候,不知从哪里传来的现场吉他伴奏,先是一个音,后来慢慢增多,好像有了架子鼓,有了键盘,配合着我们的节奏,倒是有种现场音乐会的感觉,对于唱歌的人来说,是一种莫大的享受。  只是,乐手们在哪儿呢?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这样的节奏,这样的配合,这样的水准,感觉很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过类似的演奏。  副歌部分,突然台下人生鼎沸,掌声雷动,特别是姑娘们激动得手舞足蹈,还以为是我们唱得多好,多动情,但这样一首安静的情歌,能让人有多激动呢?!就在这个时候,舞台的另一边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转过头一看,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自从开学后就再没见过的脸,跃入眼帘。  台下的女生,疯狂的尖叫,“唐宇、唐宇……”。  一时间,他的出现,扰乱了我所有的思绪,就那么怔怔地傻愣愣地站着,忘记了身在何处,听不到周遭的吵杂,任由吕晶怎么拉我,魂儿都回不来了。  不明白,一个消失了一周的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看着他弹琴的手越来越缓慢,直到最后停下,才知道属于我们的表演时间结束了,该下台了,而他,继续在台上,因为即将是属于他们的时间。  一连串的重金属,真正的rock,引得台下的沸腾一浪高过一浪。  那么狼狈退场的我,没有了继续凑热闹的力气,脑袋一团乱麻,只想早点离开这里。  逃离了人群,远离了震耳的音乐,心里杂乱得让人烦躁。  卢璐、吕晶一路跟来,吕晶看我情绪不对,以为我在为表演节目的事情生气,忙着解释是因为听了苏隽山的建议,觉着主意不错,凭着我的应变能力和唱歌实力,应付这样的场面是没有问题的,原本只是想闹一闹,玩一玩,没想到……吕晶越说越急,都快急出眼泪了。  卢璐也在一边解释,我现在无心听她们解释,关键是我的问题不是她们,而是那个一向喜欢自作主张、自以为是的唐老鸭。眼前浮现的都是他抱着吉他走出来的样子,似乎一切都很平淡,在他脸上,看不到任何情绪。过去说过的,做过的,都跟他无关,也无需交待。讨厌这样的以自我为中心,视别人为无所谓的人。  我想大喊,想骂人,但我没有这样做。我用力奔跑,围着操场,挥汗如雨,一圈又一圈。开始还一直跟我跑的卢璐和吕晶,早被我落下,她们已经累得瘫坐在地上。她们用尽了一切办法,都无法阻止我,最后,只能急切地看着我。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我的体力完全透支,一滩难泥似地瘫软在地上,不省人事,吓坏了卢璐和吕晶,赶忙送往医护室。医生说,是疲劳过度,有轻度脱水现象,需要好好休息,这两天上不了课,明天全身一定酸痛难忍。  我的行为吓坏了卢璐和吕晶,她们自责不已。但对于我来说,经过这一跑,排出的不只是汗,还有怨气、怒气,重要的是我感觉从没有过的酣畅淋漓,一下子痛快了许多。这才有力气,跟她们俩解释清楚,这件事跟她们无关,也跟她们袒露了我的真实心情。  听完后,她们细细想来,这下明白了,我的情绪是自从唐老鸭出现后才有的。吕晶接着话题说,现场乐队伴奏也是前一晚临时决定,不告诉我,原本是想给我一个惊喜,最后是惊喜没给到,反而是一个惊愕。不知道我和唐老鸭之间是什么样的关系?  对啊,我和他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呢?我清楚吗?答案是不知道。唯一知道的是,面对他,我的情绪波动很大,我的感受是如此强烈。  刺耳的电话铃声打断了我的沉思,屏幕上显示的恰恰是我此刻不想去面对的人——“唐老鸭”,我断然挂断。  她们不解,问为什么?不是正想他吗?为什么不接他的电话?  因为不知道如何面对,索性就不面对。  手机再次响起,挂断……  三次、四次,挂断,关机。  安静了好一会儿,这下该放弃了吧。  宿舍电话铃响起,吕晶很自然地去接。看她表情不对,说话也是支支吾吾的,还不时地偷瞄我几眼,尴尬的表情似乎是在询问我的意见。  电话那头到底是谁?这个人好像和我有关。  果然,吕晶捂住话筒,转过头对我说:“唐宇想见你,现在在宿舍楼下。”  我的回答一定是拒绝的,不用考虑:“说我不在。”  “说了,他不信,他一定要见你,今晚见不到你,他不走。”  “不信就随他吧,爱待多久待多久。”  我让吕晶直接把电话挂了,然后把接线头拔了。  这个时候想着要见我了,过去的一个星期干吗去了,一点音讯也没有,想消失就消失,想出现就出现,想见我就见我吗?老娘我不奉陪。  吕晶走到窗边,向外探了探脑袋,马上反射性地做捂嘴状,招呼我们过去。我没理睬,卢璐径直过去,看到了现状后,回头试图说服我,不管我现在见不见他,最好亲自给他一个说法。这时,我才知道唐宇正像个卫兵似地站在楼下。  时间已是午夜,武汉的深秋,早已有了寒意。同学经常活动的场所,早没了人影,只剩一片死寂。只有晚睡的宿舍还亮着稀落的几盏灯,昏黄的路灯照射着女生宿舍楼下的唯一的“唐老鸭”,整个校园安静极了,这个夜晚也冰凉极了。  我的内心不停地在挣扎、纠结,撑起疲倦的身体移到窗边,偷偷地看着他孤独的身影,心痛不已。容不得我多想,重新开机,第一次拨打他的电话,铃声刚响过一声,他就接了。  “芬芬……你先别生气……听我跟你解释……。”低沉略带沙哑的声音。  我不想听他过多的解释,只想他能早点回去休息,毅然打断他,“你先别解释,你听我说,外面天气很冷,你别站那儿了,先回宿舍,改天再说,好不好?”  “那你别生气了,就怕你生气。改天是哪一天?明天我去教室找你,好不好?”  “明天我去不了教室。”一时情急,说漏了嘴,像我现在这样的身体,明天怎么去上课啊。  “为什么?你是不是生病了?”  “我没什么,我很好,改天我找你吧。”  “我不信你说的,你告诉我改天是哪一天?不然,我明天早上来宿舍找你,就这么说定了。”  怎么能让他来宿舍呢,一看到我这副模样,还以为我多在乎他呢,“不要来,就按我说的,你别啰嗦了,我说了去找你,就一定会去找你的。你还是回去,别像个卫兵似地站着了,我又不用守卫,你现在的样子很傻。”还不忘开个玩笑,看来我已经没在生他气了。  “傻吗?那也是帅气的傻子吧,心甘情愿做你的卫兵,你还不乐意了。已经一个星期没见你了,我不想等到改天,明天我就来找你。今晚你好好睡觉,不要生我的气。你不知道,外面真的很冷,正发抖呢,你听。”故意发出很大的哆嗦声。  “你以为你是寒号鸟啊?”  “咦,这个笑话真的很冷耶,一定也不好笑,我明天早上起来一定筑窝。”他居然能明白我的冷笑话。  “好了,别啰嗦了,不说了,回去吧。”  “回宿舍的路上,我想你再多陪我说说话。”他又在撒娇了,还没等我回答,他又接着说:“不用你陪了,你今天能打电话给我,我很开心。很晚了,你早点睡,晚安。”  多想安慰安慰他,只是不知道说什么好,电话还没挂断,他说晚安了,那就晚安吧,他让我先挂。挂断的那一刻,手机里没有了夜里的风声和他走路时发出的呼吸声,室友们睡着了,整个校园进入了睡眠状态,身体的疲劳过度并没能让我安然入睡,脑海里浮现的都是与他相处的所有片段,不论开心与否,现在想来心里是暖的。
  果然如医生说的,一早醒来,整个人晕晕乎乎,全身腰酸背痛,起不了床。请了两天假,看来我只能在床上度过这难捱的两天了。  室友都去上课了,我可以睡到自然醒,这样的感觉出奇的爽,不用担心迟到,不用担心老师点名,大大方方地留在宿舍。  上课时间刚过,宿管阿姨敲门,我没法起床,让她自己开门进来。她递给我一份早餐,是热腾腾的稀饭和包子,说同学买的,拜托她送来。问她是谁,宿管阿姨说不认识,是个男生,长得蛮帅的。  手机来了新短信,果然猜得没错,是唐宇。他说,看着稀饭和包子不错,就买了二份,他吃了一份,另一份给我。上午他有课,中午放学后过来看我。  阿姨笑话我,是男朋友吧?我否认,只是普通朋友。  他买的这两样,都是我爱吃的,而且,我现在的身体,适合吃这个。  他说过的,还是做到了。  今天是他第一次上课,不知道情况怎么样?  数着时间,到中午下课时间了,二条短息一齐来,卢璐和唐宇,都是问我吃什么?一下子被太多人关心,还真有点不适应。可我真的不饿,不舒服也吃不下。所以都是回复:不饿,不用带饭。  短信刚回复不到一秒,唐宇就冲进宿舍,让还穿着睡衣躺在床上的我,万分尴尬。他一直责备我,生病了也不告诉他。他刚在食堂碰到卢璐和吕晶了,已经听她们俩说了。  不知道那俩丫头到底跟他说了什么,只得解释说,昨晚因为锻炼身体,跑步太急太快,一下子疲劳过度,休息两天就没事。  他似乎听进去也相信了,看来姐妹儿还是姐妹儿,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我很奇怪,他怎么能进女生宿舍。学校规定:女生宿舍,男生禁入。他说他贿赂了宿管阿姨,怎么问他,都不说是怎么贿赂的。问他进来的时候,有没人被人看到?他说不知道,跑太快,没太注意。  很担心,卢璐和吕晶马上就回来了,被她俩看到唐宇在这儿,我怎么解释?而且这个时间段,各个宿舍的女生活跃的高峰期,走道里已经热络起来,招呼声、串门声、吃饭声,不绝入耳。往日,都会有隔壁宿舍的同学过来串个门,到那时,我该怎么应付这样的局面?现在就让他走,更不行,门口、走道里、宿舍门前都是熟识的同学,不能被她们看到。思前想后,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按兵不动,等卢璐和吕晶回来,别让她们声张,有同学过来,坚决不开门。等到高峰期一过,大家都午睡了,才能让他离开。  自掏钥匙开门的就是她们俩了,好像我的担心过头了,她们并没有因为看到唐宇在有过多的诧异,反而自然熟络地招呼着。还开他玩笑,话还没说完呢,刚一说芬芬生病了,比兔子跑得还快。  卢璐还是买了我爱吃的土豆和青菜,怕我晚一些会饿,自己行动又不方便。  唐宇解释了他失踪的这一个礼拜,他回老家了。姥姥病了,想见他。小时候爸妈工作忙,都是姥姥带他,跟姥姥感情深。问他姥姥现在的身体状况,他说已经好多了,只是上了年纪,还是需要人照顾。我能体会这种醇厚的祖孙情,他说起他姥姥的时候,眼神里透出的都是深切的关爱,就如我和爷爷一样,这是世间最温暖的亲情。  我心里的疙瘩解开了,没有了罅隙,反而听到了他更多的成长经历,对他的了解也更进一步了。  等到外头安静了,才让唐宇离开。他说放学后找我,晚上一起吃饭,我拒绝了,被别的同学看到一个男生在女生宿舍进进出出,影响不好。
  昨天休息了一天,今天明显感觉好多了,只是一个人的时间最难打发了,又不能久坐,只能躺着,睡多了,人都晕乎乎的。  老天真是够厚待我的,要什么就给什么。开始是妈妈的电话,问近况,我一向只报喜不报忧,跟妈妈拉家常,听妈妈讲家里的事,说说笑笑,精神状态好转。然后是高中好友,说些体己的话,习惯性的相互调侃几句,斗斗嘴。再下来也是这同学、那同学的,反正一下午没闲着,聊得口干舌燥不说,有时候还会激情飞扬一会儿。  伸展伸展筋骨,身体的灵活性好多了,自个儿在宿舍散个小步,时而小跑几步,倒也没大碍。不得不感叹,年轻就是好啊,恢复力超强的。身体好转,饥饿感也强了,食之无味的昨天已经一去不复返了。盼着天黑下课,姐妹儿回来一起去吃饭。现在开始稍作梳洗打扮,待在宿舍的这两天颓废样,不能延续。  电话给卢璐,不用回宿舍,直接去学校后面的小食街。卢璐听说我要出门,惊讶我身体的恢复速度,还调侃我是受伤惯了,短短的一个多月,已经受伤好几次了,还说我皮肉结识。其实,我是宅不住,怕闷怕寂寞。她拗不过我,就答应了。  就两天没出门,感觉像一个月似的。不停地赞赏着秋天的夜色,凉爽的微风,咂舌着一路香气宜人的各色小吃。想吃烧烤,不许;想吃冰激凌,不许;想吃麻辣烫,不许;想吃酸辣粉,不许;连卷饼、锅盔,都不让我吃,只让我吃清粥、米饭、面条,忌辛辣,否则回宿舍。在她的强势攻击下,只能暂时屈服,虽不能得到最大的满足,最少可以饭后踱个小步,观个小景。从没感觉原来晚上小食街这么热闹,灯火密集,人声鼎沸,看着各色的人群穿梭其中,有熟悉的,有陌生的,参与其中的感觉才是生活。  有人拍我肩膀,吓我一跳,扭头一看,是肖建飞。许久不见,还是一样活泼有趣,搞怪幽默。跟他一起的是唐宇,T恤外搭格子衬衣,牛仔裤,干净清爽。肖建飞看看我,又瞧瞧他,笑话我们今天穿情侣。我这才发现,原来我今天也是T恤外搭格子衬衣,牛仔裤。卢璐也跟肖建飞一样,拿我们说笑。唐宇笑笑,默默不语。我发誓,这完全是巧合,纯属巧合。  又无端遭遇尴尬了,我要求回宿舍,卢璐了解我的身体状况,当然支持。唐宇开口说送我们回去,我当然反对,不会让这种尴尬继续。而且,肖建飞不是说要去理发吗?只是肖建飞说理发可以改天,护花使者这个机会可是难得。  四人一同往回走,原本是我和卢璐站一起,肖建飞和唐宇站一起,不知什么时候,我的身边多了唐宇,卢璐的身边多了肖建飞。一路上,就数肖建飞话最多,逗得卢璐咯咯直笑。唐宇轻轻问我身体怎么样了?我说没事。他说脸色不好,我说休息休息就好。他说明天别上课了,多休息一天。我说两天的课没上了,会掉队的。他就不说话了。  路上有女孩认出唐宇,指着他说,那不是某某系会弹琴唱歌组乐队的某某吗?他全然不理睬,似乎没这个人存在。  路上有女孩认出肖建飞,指着他说,那不是某某系会主持打鼓还组乐队的某某吗?他笑嘻嘻地上前,邪恶地来一句,要签名吗?吓得女孩赶忙逃走。  快到宿舍的时候,着令他们必须离开,这已经是我们的地盘了,还是少跨进来为妙,以划线为界。
  其实,身体还没有完全复原,行动上多少有点不自然。两节课之间要换教学楼,赶起来有点吃力,书包都是卢璐帮背,吕晶要背我,我不让,担心她那小个头,而且路上那么多同学看着,我哪能做这等压榨的事。再说,我的情况也没那么糟糕,自己可以,只是速度上稍微慢点。  卢璐刚好看到肖建飞在前面,喊他停下,他一看是卢璐,屁颠屁颠地跑来,问何事需要效劳?卢璐指指我,他起先没太明白什么意思,后来在卢璐的比划下终于懂了。二话没说,弯着身子蹲下,让我上去。我当然拒绝,众目睽睽之下,像什么话,我有那么脆弱吗?有那么娇贵吗?我讨厌都当我是严重病人。我赌气,自己先走,随他们在后面喊,就是不理他们。  不知什么时候,前面出现一人,拦住了我的去路,抬头一看,是唐宇,严肃的表情底下,眼神是关切。招手迎面骑车过来的男生,男生倒也乖乖下车,让出自行车。唐宇接过车,对我说:“上车。”我没动,盯着我看了半天,见我还是没动。不由分说,揽起我,放在后座,就像是放一只没有生命的布娃娃似的,骑上去就往7号教学楼冲,毫无美感,更别说享受风的速度。到达目的地后,还没等他开口说什么,就径直去往教室,留下他尴尬地张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今天是外国文学,老师是一位长得胖嘟嘟,略显呆萌的年轻学者,戴副黑框眼镜,镜片的厚度显示他的不凡学识。他很会讲故事,一篇小说被他两节课讲下来,让人有去阅读的欲望。只是时间对于他,老是不够,很少在有限时间里能把预设的课程讲完,总是留下无尽的想象空间。老师讲《荷马史诗》的《伊里亚特》,全篇围绕阿喀琉斯的愤怒而展开,那是一个展现力与勇的时代,是一个英雄辈出的时代。我向往那个时代,我心中阿喀琉斯绝对是十足的英雄,他的情感是那么强烈,他具有天生的强大的力量,极能满足我心中的英雄情结。
  天气越来越凉了,早起成了件需要挑战意志力的事情,闹钟响了后,得在心里不停地说服自己,赶快起床。大一的课程,基本每天早上都有课。这就表示着,随着气候变冷,每周的五天都要早起。已经忍耐了高中不见天日的三年了,大学里虽然没有所谓的早读,但八点上课,最晚七点半地起床,还要预留梳洗、吃早餐、步行去教室的时间。算算,就知道时间多紧凑了。  还差8分钟就到上课时间了,刚从宿舍出来,水也没来得及喝一口,早已饥肠辘辘,啥也不顾,和卢璐一头扎进食堂,直奔包子窗口,装进书包,刷卡买单,一气呵成。今天是大课,两个班一起上,如果坐在后面,偷偷吃个早餐,应该不会被老师发现吧,这是脑海里早已打好的算盘。虽然一向我和卢璐都是好学生,从来都是坐在前面,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那种,但今天特殊情况,就偶尔通融一下吧。  刚奔到食堂门口,被人拽回来,到底是谁啊,都迟到了,正要发火,一个高大的身形闪到我前面,拉着我就往外走,用那张大多数时候没有笑容的唐老鸭版的脸硬生生地说了句:“我载你。”还没明白过来到底怎么回事,就已经被拖到了一辆男式单车旁。此时的状态是,唐宇拉着我,我拉着卢璐,正考虑三个人怎么坐,两人坐后座,还是一前一后坐?唐宇容不得我多考虑,抱起我直接放在前座上,卢璐坐后面。  一路的风驰电掣,梅园、桂树、人群,全部一致飞快地向后移。一处小山坡,正犹疑着要不要下来,耳边传来他正襟威严的一句:“别乱动。”卢璐说她先下去,唐宇说不用。明显感觉到他呼吸急促,正暗暗使劲,雄性的荷尔蒙穿过我鼻间,让我动弹不得。  时间精准,位置精准,一边冲进教室,一边思绪还停驻在单车上。埋怨这个粗鲁的家伙,少言寡语的,却是十足的“行动派”。话也没有一句,说拽就拽;头也不回,说走就走。卢璐告诉我说,上坡的时候,看到他后背的衣服湿了。切,让你湿,说下来,不让下。  这堂毛概课,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只看见老师在讲台上嘴巴一张一合的,看久了,头还晕。  中午在食堂买饭,只看到肖建飞一个人,他远远地招呼我们过去。卢璐问怎么就他一个,他说唐宇不舒服,在宿舍休息。早上还好好的,还骑车载我们去教室。肖建飞说是在今早的课堂上突然胃痛,跟老师请了假,就回去休息了。还提到唐宇买车的事,谁他嘴巴上不肯承认,但据说是专为某人行动不便才买的。说这话的时候,他们二人同时看着我,我立马撇清关系。他们笑笑,不跟我狡辩。  又胃痛,那会儿军训的时候就犯过胃痛,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是怎么长的,明明人高马大的,看起来健康得不行。明知道身体不舒服,早上还逞能,到底是什么脑子?  随便扒拉两口,实在吃不下。要想去看唐宇,还真得肖建飞帮忙,让他告诉我什么时间方便去?  不知道给他买些什么?胃痛药?给他带点什么吃的?病的人只能吃清谈的吧。唉,真犯愁,什么都不懂的我怎么照顾别人?  学校规定:女生可以去男生宿舍,男生不能来女生宿舍。  第一次来男生宿舍,原本的好奇心跟关心他的身体比起来,显得微不足道。跟着肖建飞来到宿舍门口,我拦着他在门外迟疑了半天,不允许他发出任何声响,让我想一想,再想一想。其实,连我自己都不明白,到底是考虑什么?不是担心他的身体,已经心急如焚了吗?只是,我的行为跟我的意识如此的不一致。  肖建飞不管三七二十一,领着我推门而入,唐宇的床就在进门的左边,他正躺在床上侧身向内,听到动静,也没翻过身来。是不是睡着了?宿舍里的另外两位同学也没见踪影,就他一个人。今早还穿的衣服随意搭在椅子上,桌子上摊开的英语书,有用笔书写的痕迹,笔记本上则乱七八糟地写着各色文字,英文、中文、线条、涂鸦什么都有。书本、杯子、笔筒、电脑倒也摆放整齐,算得上干净整洁。肖建飞示意我喊醒他,我对他摆摆手,并告诉他,我能搞定,他知趣地离开了宿舍。  现在宿舍里,只剩下我和唐宇了,一个在床上躺着,一个在下面站着。他好像真的睡着了,一点动静也没有。既然这么熟睡,那就让他多睡一会儿吧。我在他的书桌上找了一本文学杂志,随便翻翻,以便打发时间。不知不觉,一本书看完了,抬头看看床上的他到底醒了没有?噢,天啊,吓我一跳,一双病怏怏的眼睛正看着我,发型略显凌乱。  “醒了,怎么不吭声?吓我一跳。”我没好气的小斥。  他笑笑不回答,然后指着桌上的杯子说:“我想喝水。”  只得起身帮他倒水,倒点开水,掺点凉水,兑成温水,以便现在可以喝。  他才从床上慢慢坐起来,接过水杯,说:“好贴心,喜欢喝这样的温水。”仰头咕噜咕噜几下就喝完了。  这才看到他睡衣上的图案居然是很可爱、很卡通的那种类型,不由得“扑哧”笑出声。心想,这样粗犷的男人居然喜欢这么卡哇伊的东西,太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了,不会是男汉子的外表下藏这一颗女孩子的心吧?!啊……  “不许笑,也不许乱看。”他下了命令。  “切,我稀罕啊?!”不由得还是偷偷笑。  “我想吃。”他看到了我给他打包的,他猜到是吃的。  “准备在床上吃?”我反问他。  生病归生病,身手还是很敏捷,一下子就从床上起身,下楼梯,三秒钟之内来到下面。  “没生病嘛?!”  又不回答我,只关心吃的,“什么好吃的?”  “淮山粥。”  “我喜欢吃的。”  穿着卡通图案的睡衣,带着一脸的病态,乐呵乐呵吃得正香,还要佯装自己没事的他,就像一个小孩,要得不多,简单就好。  他从头到尾也没问过我,怎么进来的,怎么知道他生病,也没说他的病情,问他胃痛怎么回事,他也只是含糊的回答,说吃饭没按时,以后注意点。  对于一个太没有好奇心的人来说,我实在禁不住问他:“我出现在你宿舍,你不觉得奇怪?“  他边吃边说:“一转头,睁开眼睛,看到你在看书,画面挺美。”  没想到,少言寡语的他,能说出这么有诗意的话,说他油嘴滑舌都不行。  吃完粥,看他的状态,没什么问题,我起身要走,下午还有课。  他要跟我一起走,说他下午也有课,已经缺了一个礼拜的课了,不能落后别的同学太多。他说吃了我的“能量治愈粥”,瞬间就恢复体力了。实在要去,那就去吧,不过唯一的条件,就是不准骑单车。他反对没用,只能接受条件。  第一次两人单独走在校园的路上,他去8号楼,我去9号楼,隔壁栋。一路上,总有认识的同学不断地打招呼,有的还会寒暄几句,他嫌我太啰嗦,说早知道这样,还不如骑单车。我批评他不明白同学之间最基本的相处之道,不知道尊重别人。两人就在这极不和谐的氛围中分开,各自回到各自的教室。  我跟卢璐和吕晶倾诉,这人怎么这样,跟同学打个招呼怎么了,就说了几句话,他就翻脸不高兴了,以后再也不理他了。  卢璐问我,是不是只顾跟同学聊天,把他晾在一边。我想了想,一路上没和他说几句话,一会儿过来一个同学,聊几句,一会儿又过来个同学,又得应付几句,说着说着,这不就到教室了嘛,哪有时间跟他多说。  卢璐说这就对了,他是吃醋了,说我不该忽视他,在乎别人多过他。本是属于我们的时间,说不定他还想说些什么,可我没给他机会,他当然生气了。  真的是这样的吗?可我不是这样想的呀,他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嘛,干嘛故意惹我不高兴。一不高兴,都没心情上课了。
  终于到周末了,可以睡到自然醒。秋日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射到我身上,床上暖阳一片,有点暖春的感觉,被太阳唤醒了,就是懒得起床,翻一下床头书《红楼梦》,看不了几页,就会起床的。  千万不要以为我是在研究红学或沉迷红学,只是这本书的名气太大,身为中文系的我,如果连《红楼梦》都没看过,太说不过去吧。我从初、高中起就下定决心一定要完整地看一遍,可一直没看进去过,翻不了几页,就会想睡觉的。现在进了大学,我想了个法子,给自己充裕的时间,不逼迫自己,把《红楼梦》作为我早晚的床头书,睡前看几页睡觉,特别好睡,而且也能集中精力,真正欣赏它的伟大。当然哈,我说的是书,电视剧我可是非常喜欢看的,特别是林晓旭版的,每每电视上播出,只要有时间有机会,我一定会看的。  在床上扭捏了几下,赶紧下来,可不要辜负了这大好的晴天,我们商议今天大洗大晒。每个人都是积攒了好几天的衣服没洗,被子也该洗该晒了。说行动立马行动,深色浅色分开、内衣外衣分开,桶盆全部用上,倒上洗衣粉泡上,用手搓,用脚踩,三个人劳动得很欢乐。  衣服晾阳台,可被子、床单要拿到外面去晒,瞄好地儿。瞧,操场上单杠、双杠、栏杆上都陆陆续续有人拿被子去晒,我们商定主意,就是那儿了。我们仨,一人抱一床被子,直奔目的地,还好还好,来得算早,占据了双杠,这可是最佳地理位置。等会儿也可以把床垫,洗好的床单、被套也一起拿过来,这么大的太阳,到中午就能干了。  前前后后,忙忙碌碌了一个早上,终于把该洗的洗了,该晒的晒了,累得满头大汗。再一看自己,还没梳洗换衣,刚才是披散着头发,穿着睡衣就出门了,真有我的,这等形象,不会影响校容校貌才好。我们仨看着彼此的邋遢样,相视一笑。但是,看着今早的成果,就觉得非常满足。等到妈妈给我打电话,提醒我趁着天好,晒晒被子的时候,就可以很骄傲地告诉她,统统搞定,别操心,你女儿已经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了。  付出了劳动和汗水,早已经是饿得四叉八仰的,牛奶和面包,噌噌两下,就已下肚。惬意地摸着肚子,盘着腿看着已成巨大规模的被子阵,觉得壮观极了。  吕晶建议说,去操场上晒被子的地方午睡。可行,那块草地很干净,在被子遮阴的地方睡觉,应该很舒服。拿了本《读者》,带了个小枕头,日头正好,不热不冷,把头发松散,躺下去,身体的一半露在太阳底下,刚刚好,闭上眼睛。好慵懒的气息,感觉马上就要进入梦乡了,任由身体的舒展和情绪的放松,睡吧睡吧。  不知道睡了多久,被细细碎碎的声音惊扰,草地上或坐或躺满是人,有的在低声细语,有的在专注看书,有的在打羽毛球,还有的是社团在操练各种活动。  没带手机或手表,不知道现在几点,但看日头的方位大致能判断,应该是下午三四点左右。联想到古人在没有现代化的工具前,就是这么判断的,所以才有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传统俚语。  平躺在草地上,看着湛蓝湛蓝的天空,白云在随处移动,变幻着各种形态。脑海里平静得如一弯湖水,清澈见底,不起一点波纹,定格在头顶上的那一方美妙的天空。稍一闭眼,回味美景,等到再次睁开的时候,视线上方出现晃动的人影,把我飘荡的思绪瞬间拉回了当下,从愕然中清醒过来。眼前出现三张脸,苏隽山、卢璐、吕晶。他们说我刚才神游去了,喊了我半天都没反应。是享受美景好不好,还非要把我拉回来,怪你们扰我清净。  他们要玩羽毛球双打,三缺一,吕晶肯定要和苏隽山一对,我和卢璐那是绝对配合,暗地里助力。苏隽山的球技不错,姿势也漂亮,个子高腿长,几乎站在后场不用怎么移动位置,就把我们打得落花流水。卢璐也还不错,能接个几招。我遇到快球、高球都接不住,明明是菜鸟级别的,还越打越来劲。吕晶也是,跟苏隽山这个高手一组,就算做个花瓶她也乐意吧。  苏隽山三下两下就摸出了我们的实力,我强烈要求他教我们,他倒也耐心细心,从基础的拿拍子、走步子、发球、接球教起。还别说,就经他这么一点拨,还真是感觉好玩又省力,想要学习的兴趣更浓了。  孙隽山建议我们报个羽毛球社团,谁知我们早就报了,只是把这一茬给忘了,开学那么久,也没见社团有活动。他也是社团的一员,而且还是副社长,他答应以后多组织些活动,带带我们这些新人。  打了一会儿球,出了一身汗,顺便也排排毒。此刻的太阳已渐渐西沉,明显感觉到气温在慢慢降低,是时候收被子和衣服了。一次拿不了那么多,苏隽山提出要帮忙,让他先帮吕晶,吕晶开心得笑成一朵花。  欸,不对,被子底下好像有人,虽然一边隔着厚厚的棉被,一边隔着学校统一发放的床单,而且整个儿缩进里面,我轻轻拨开一条缝隙,偷瞄了一眼。哎呀,妈啊,这个唐老鸭什么时候睡在这里的?不是还生我气,几天不理我吗?  懒得理他,我收我的被子,你睡你的,互不干扰。可能是我收了被子,一下子让他的世界明亮起来,他马上清醒过来了,他第一句话就是责备我打扰他睡觉。  有没有搞错,没事睡在这里干嘛?而且这是我的地盘,什么时候睡在这里的?重点是我下午睡着的地方与他现在睡的地方是紧挨着的。这些问题必须一一问答。  他无视我的问题,一笑而过,还有点鄙视我拿不动的意思,好像我非得他帮忙似的,打死我也不求他。我只顾拿起被子往前走,任他叫,就是不理。听到他脚步咚咚上前,手里抱着我遗留在那的床垫,让我把手上的被子、床单摞上去,起先我没理他。但到后来,看他如此轻松,总是走在我前面,就故意把抱着的东西全都塞给他,垒得都高到他眼睛了。他非要拿,就全都拿着好了。  本以为他会卡在宿管阿姨那里进不来,没想到宿管阿姨看到他还主动招呼他,两人很熟络,宿管阿姨还直呼他的名字,直接放他进女生宿舍,只是提醒他:速去速回。越来越搞不懂了,他是用了什么方法,和宿管阿姨有如此交情。我们这些女孩子每天都与宿管阿姨接触,未必有如此感情。而且宿管阿姨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唐宇是至今为止第一个让进女生宿舍的男生。平常有的女生回来晚了,都会被宿管阿姨责备,警告下一次必须在规定时间前回来,否则不开门。有的女生带了男朋友过来,宿管阿姨都是不让进去的,只能在楼下等。所以有时候,楼下站了一排男生,都是各自在等某间宿舍的女生,场面还是挺壮观的。  看着他抱着一堆被子艰难地爬楼梯,心里有点过意不去,建议分我一些,他说不用,马上就到了。我继续让他分,他继续说不用,我只好用行动表明我要帮忙的决心。可是我个子不够高,手伸不到,不小心脚踢到了楼梯转角处的栏杆,膝盖着地,手撑地。他立即丢了被子,来扶我,还数落我碍事。我顿时觉得,我怎么做都不对,他还责备我,满心的委屈,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赶他走,不让他管了,不管是我,还是我的被子。两人就在楼梯间僵持了半天,陪伴着的是静静躺在地上可怜的被子。最后,还是他自己一个人默默地把所有的衣物搬到宿舍,然后轻声细语地安慰我,问我摔痛没有?他这样做,让我心里越发觉得愧疚,都是我在无理取闹。  他让我梳洗整理下,跟他一起去吃晚饭。刚才打球还大把地流着汗,这会儿就为这么一点点小事就伤心得稀里哗啦的,分不清到底是汗还是泪,也顾不得形象了,反正就是要发泄。本来是不想去的,为了弥补我心里的愧疚,不忍心拒绝,就答应了。  前一分钟还在哭诉自己的委屈,但只要是哭完了,情绪发泄了,也就小事化了。更重要的是,身边的他,知情知趣,安慰起人来,就是恰到好处。  周末外出吃饭的人就是多,走哪儿哪儿人多,平常好吃一点的餐厅,这会儿都人满为患。他问我想吃什么?我突然想到一个地方,那儿位置较偏,平常去的人不多,但味道不错,特别是做的白菜肉丸盖浇饭,非常美味。  去到那里,果然有位置,老板见我来了,赶忙招呼,开玩笑说:还是要白菜肉丸盖浇饭吗?我说今天吃点别的。老板看了看我身边的这位男士,征询他的意见,他说他要一份白菜肉丸盖浇饭。  这是我们俩第一次单独在外面吃饭,面对面坐着,不敢看他的眼睛,只盯着他的手看。这才发现,他的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得干净整洁,手上的筋络明显突出,这是一双男人的手,但又是经过日常修护的。吃饭的姿势还是很绅士,跟国庆在我家吃饭时一样,充分显示出他的家庭涵养。回顾这些日子以来跟他相处的种种,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已经陷入了这样的沉思。  他问我膝盖痛不痛?我说没事。他让我以后小心,不要老是摔跤受伤,自从认识我以来,已经受伤过太多次。我开玩笑说我是十八铜人,金刚不坏之身,就算受伤,最后也会好。他说白菜肉丸盖浇饭真的很好吃,他很喜欢。他还让我不要老偷偷看他,要看就要这样看,他还亲自示范给我看,就是电视剧里的那种,男女主角四目相对,会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彼此。第一次直视他的双眼,真的在他的眼里看到了我自己,一下子惊讶得赶忙缩回来,原来是真的。  晚上,躺在有太阳味道的被子里,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眼前全是唐宇的样子,他睡觉的样子,吃饭的样子,生气的样子,安慰我的样子,那么清晰。睡前的一句晚安,便足以让我欣喜不已。
  晚餐的时候,在食堂碰到唐宇宿舍的其他两人小斯和小建,听他们在说组建乐队的事情,目前的重点是购买乐器。市场上的乐器设备价格不菲,他们一介学生,光靠生活费肯定是买不起的,跟家里说吧,也不知道家里会不会支持,正在商量着对策捏。  知道他们迟早会组建乐队,只是一直也没听唐宇和肖建飞提起过。自从上次两系联谊上的惊鸿演出后,这段时间以来,既没排练,也没表演,暂时是没了声响。  有点恼火,唐老鸭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分享,还拿不拿我当朋友了?还是透过他的室友才听说这件事情,真是太没有面子了。  晚上,和卢璐在操场散步,看见唐宇、肖建飞和其他同学在室外篮球场打球,球场外围了一圈又一圈看众,其中绝大部分是女生。遇上投篮、扣篮板的激烈精彩的动作时,人群中不时发出尖叫。通过短暂地关注,这组球员中,最为让这帮女孩子发出疯狂尖叫的,当属唐宇,他做的任何动作,就算是一个毫无看点的运球,也能引发她们的狂热呐喊。也就是说,只要球到他手,她们就无尽地喊、热烈地叫。  看了一会儿,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想着他们组乐队没告诉我的事,就觉得来气。恰好这时,苏隽山打来电话,说去羽毛球馆打球。好久没运动了,是该活动活动筋骨了。回宿舍换了件衣服,喊上吕晶,直奔羽毛球馆。  这是第一次参加学校社团活动,苏隽山做了个引见。此次参与的同学有二十来个人,有和我一样的大一新生,也有学哥学姐,四个场地,可以自由组合,自由练习。由于我是新手,技术很菜,而且拜托高手苏隽山先教教,自然跟他一组,由他先带着,从最基础的开始学起。练了一会儿就感觉累,力量明显跟不上,手腕使不上力,体力也不行,满场跑,捡球发球,折腾得我够呛。不一会儿,就已经是满头大汗。不过,我很享受,这种大汗过后,酣畅淋漓的痛快。  打完球,收拾下,准备回宿舍。一看时间已经夜里11点了,不知不觉已经打了两个小时。再一看手机11个未接来电,全都是唐宇打过来的。心里还在调侃,11点11个未接来电,都可以去买彩票了。  由于太晚,苏隽山怕我们三个女生回去不安全,就送我们回宿舍。吕晶一路上都在赞叹苏隽山的球技好,表明自己很爱好羽毛球,还预约下次打球的时间。有意无意间,吕晶问到苏隽山的爱好、特长、学习、生活等一些零散的片段。听他们聊天,我们心里在默喜,吕晶鼓起勇气去正面了解苏隽山了,这是勇敢的第一步。  到了宿舍楼下,跟苏隽山说完“拜拜”,正准备进去,听到后面有人喊我名字,转头一看,夜色里,昏黄的灯光下,出现了一张唐老鸭版的脸,没有任何笑容,一张严肃到冷酷的脸,手里紧紧握着手机。我让卢璐和吕晶先进去,不知道怎么回事,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这一刻,他就像是愤怒的阿喀琉斯,我不敢惹他,也不懂他。  他第一句话就是:“为什么不接电话?”带着恶狠狠的意味。  这么晚了,不想跟他吵架,我解释说我在打球,手机放在包里,没听到。  他并不买账,继续一连串地质问:“打球就能不接电话?现在几点了,你知道吗?你看看,我打了多少个电话给你?你为什么没在第一时间回我?”  我不想回答,我只说我累了,想回去休息。  他拉着我,不让我走,说他最讨厌别人不接电话,这是他最不能容忍的事情。  一个大男人,最不能接受的是不接电话的人,这种说法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不过,从他的眼神和表情中能看出来,他没有开玩笑,是绝对的认真。我不知道,关于这个是否跟他的过去有关,或者他曾为此受过伤?  现在的他,确实在为我担心。可我这么大个人,出去跟同学打个球,就是晚回了点,一切都安然无恙,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问他为什么讨厌不接电话的人?他又默默不语。  问他到底找我什么事?  等他情绪稍许平静,他才说在篮球场打球的时候,看到我了,当时我脸色不对,怕是有什么事情,下场后找不到我,就给我打电话,可我一直没接,越打越心急。问同学,都说没看到我。问宿管阿姨,也说没回来,说平常这个时间都在,今儿个没在。所以就越想越烦躁,等在宿舍楼下,直到看到我们一行四人回来,还有说有笑的。他一个人顶着秋风,等了2个多小时,我还一直没回他电话,所以就更生气了。  我告诉他,没回就没回嘛,以后不用等我,自个儿回去休息。我说我现在没事,打了场球,出了一身汗,又是活蹦乱跳的。再不好的情绪也只是暂时的,只要找到发泄的出口,就能迅速恢复。  他追问我什么事不高兴?  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同样不作答。其实,想问来着,后来想一想,还是算了,等他自己想告诉我的时候再说吧。  他还开玩笑,说下次打羽毛球的时候,喊上他,不要老和我们系的“系草”走那么近,那人多才多艺,又高又帅的,看着有点压力。(他说的系草,指的是苏隽山)  我回应他,你打球的时候,没看到那么多漂亮的姑娘疯狂地为你呐喊尖叫?  哦,原来是为这个不高兴?  我绝对否认,这种事情,千万不能承认,不能让他占领上风头。  “我的眼里只看得到你。”他说得诚恳又真挚。  差点被他融化到全身酥软,逃走是唯一的出路。逃离他注视的眼神,撒腿就跑,心一路怦怦跳,脸绯红。
  一年一度的西方万圣节,团支书苏隽山策划了个化妆晚会,在学校的露天舞台。从下午开始就在忙着布置,准备了南瓜灯、糖果、点心。参与人员可以宽,不仅限于本年级本班级,可以跨专业跨年级,只需自己准备惊悚服装造型和面具,即可入场。  入夜后,南瓜灯点燃,舞台射灯制造鬼魅光影。一群吸血鬼、僵尸、巫婆、科学怪人、木乃伊等齐齐现身,巡游于校园的每一个角落,遇上一些不明就里的同学,真的会把他们吓得不轻。他们的鬼怪装饰,如此大规模地进行在路上,吸引不少同学驻足观看,有的还会加入队伍中,真正来个热闹吓人的人鬼嘉年华。  今晚,我的灵异装饰就是巫婆,从小看童话的时候,就觉得巫婆法力高强,有着超自然的能力和神灵附体的力量,手指轻轻一挥,说变什么就变什么,多酷啊。我也希望有这样的法力,我就可以要多漂亮就变多漂亮,要多聪明就变多聪明,我想要的书、玩具、衣服,统统随着我口里的咒语像雪花一样飞下来,堆满了我的房间。  突发奇想,我有一个大胆的决定,要去吓吓某人,谁让他白天还嘲笑我们专搞些西方人玩的吓唬人的玩意儿,还发狠话坚决不参与。依照这个人的生活习惯,这个时间有可能在3号教学楼前的广场上滑旱冰。果然,肖建飞此刻正在那儿大秀花式特技,引得周围观看的女生连声叫好。卢璐说现在时机不对,广场上灯光太亮,人太多,不好下手,最好选择在他回宿舍的路上。  肖建飞要回宿舍,刚好经过一条树木林立的小路,由于现在时间有点晚,路上的行人较少,本来就不明亮的路灯,前几天还坏了几个,真是天随人愿。看着昏暗的路灯下,肖建飞那乐活得瑟的背影,祈祷他看到我们的“真实面容”后,仍然可以继续乐活得瑟。想到这,不自觉地笑出声。  黑暗中伸过来的一只手拍了拍我的肩头,我小声示意卢璐不要拍我。我正全神贯注地瞄准目标准备择机行动,那只手又在拉扯我的衣服,转头看卢璐,她正在收拾她的惊悚妆容,两只手没闲着。  啊……一声尖叫划破了夜空的寂静,来不及转头看看身后到底怎么回事,撒腿就跑。卢璐看着我跑,也跟着我飞跑。  这一声尖叫惊住了正兴致高昂地走在路上的肖建飞,他狐疑地看着这一切,两个奇装异类的人突然窜出来,后面跟着的是——唐宇。他不明白,唐宇怎么把这两个人吓成这样。他淡定地喊了声“唐宇”,这两个奇装异类的人突然就安静下来,脚步停住。  被背后的黑手惊吓得不轻,却原来是活生生的唐宇,不是什么妖魔鬼怪,刚才窘迫逃走的样子真是丢人丢到家了,肖建飞没吓到,却把自己给吓到了,还有什么脸面面对眼前熟悉的他们,趁他们没认出之前,赶紧逃走。  还没跑两步,就被唐宇喊住,而且喊的是我和卢璐的大名。听到是我们俩,肖建飞明白刚才是怎么回事了,然后哈哈大笑,调侃我们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我们则只能怪罪唐宇,为什么站在背后吓唬人,打乱了我们的全部计划,他得承担全部的过错。他倒很有男子气概,说作为男人,要勇于承担责任,罚他今晚送我们回去。  其实,我明白的,唐宇并没有故意吓我们,只是在那样特定的场景、特定的时间节点上,这样的招呼方式真的会让人受到惊吓。  回去的路上,肖建飞一直拿今晚说事,说我们的装扮真够丑的,如果不是唐宇的突然出现,说不定他真的会吓到。还说看到我们这么出彩紧张刺激的一幕,他开玩笑说,让他终生难忘。还说唐宇就是找机会接近我,找理由送我回去。  唐宇也说一开始还真没认出来,只看到两个人影一直跟着肖建飞,鬼鬼祟祟的,不知道要干吗,就跟过来看看。发现这两个人虽然装扮得丑陋无比,穿着奇装异服,但身形却十分熟悉,细细观察,才知道是我们俩。原本只是正常拍拍肩膀打招呼,没想到把我们吓成那样,还以为真的有灵异鬼怪。  玩笑归玩笑,调侃归调侃,不过今晚真的够刺激的,不是刺激了别人,而是刺激了自己,到现在心脏还扑通扑通跳。
  二十四节气,立冬。从今天开始,冬天来了。  气温在一天天地降低,衣服在慢慢地增加,手伸进水里立马能让你清醒的季节,呼吸的空气透出十足的凉爽劲儿。我喜欢这样的季节,冰凉冰凉的,又不至于寒冷。  唐宇终于主动跟我说起组建乐队的事了,他说现有6位成员,他、肖建飞、我见过的另外两位室友小斯和小建,还有电子商务的任杰和易立。说到乐队名字为“三块六”的时候,其中还有一段故事。话说乐队成员为了省钱买乐器,几个大男人每餐只吃学校食堂最便宜3.6元的饭菜,后来肖建飞灵机一动,就为他们乐队取名为“三块六乐队”。简单质朴的语言,不是表达生活的清苦,而是有这样一群年轻人为梦想坚持的力量。  唐宇说目前乐队组建还未成形,乐器还没购买齐全,接下来去申请训练场地,还有很多后续的事情需要去做。问他有什么我能帮忙的?他说还真有一件事我可以做到,暂时保密,不便透露。我假装生气怒斥他,老是在我面前卖关子。在这种时候,他总有力量能让我化怒为笑,其实根本原因还在于我压根儿没生他的气。  体育课上,老师带领我们在篮球场集合并下达任务,从现在开始训练投篮,10进6及格,本月末统一测试,所得成绩并入期末考的体育总分数。  啊,篮球,这是我的弱项,准确地说,没真正玩过篮球。小时候跟在大人后面,都是帮他们捡球,那是第一次接触篮球。上学后,都是站在篮球场外当观众,偶尔遇上熟识的人,诚邀我加入,也只是拍拍篮球,连运球都不会。同学说教我,一直没兴趣学,连开始学习的萌芽都被我扼杀在摇篮里了。不管在现实的赛场,还是电视的赛场,我倒愿意闲暇的时间去观赏一番,那种在球场上的冲锋竞技,我是赢者的状态是我所欣赏的。对了,我投过篮,在反斗乐园里,游戏投币投篮,不过一向都是输。  还是别想过去那些篮球空白史了,从现在开始训练吧,只要我努力学习,我相信假以时日,一定可以10进6,及格肯定是没有问题的。这个时候除了给自己信心外,就是用实际行动来实现目标,此时此刻要做的就是抓紧时间练习。  站在3分线内试着投了一下,球都没到篮球架,是力气不够,还是技巧要领没掌握,又多投了几次,还是够不到篮球架,正犯愁捏。  卢璐在我耳边轻声告诉我,唐宇他们班也在上体育课。我朝着她指给我的方向看过去,果然他们班正集合,老师背着手在讲些什么,表情似乎很严肃。  寻觅到站在后排唐宇的时候,发现他也正看向我这边,遥远的俩俩相望,也就那么短暂的3秒,在我缩回的目光中结束。  卢璐建议,唐宇和肖建飞的篮球打得不错,让他们教教咱们。此刻我想的是,刚才投篮的逊样全被他看在眼里了吧,肯定在心里笑话我。  唐宇班的集合解散后,在操场上练起了短跑。  卢璐看我对刚才她提的建议没反应,便自作主张地跑过去找唐宇和肖建飞,拉都拉不住。远远的,只见他们仨个在手舞足蹈地说些什么,唐宇和肖建飞都时不时地抬头看向我这边,我故作无视他们,淡定地投我的篮。  不一会儿,卢璐跑回来,告诉我,他们现在在测试短跑。由于上课的时候,有同学迟到,老师发脾气,现在走不开。等测试完,自由休息时间会过来教我们。  我表面上装作毫不在意,其实心里很乐意。  谁知,这个时候,吕晶诚邀来了苏隽山,还开玩笑力推他为“三人篮球女子组教练”,苏隽山继续发挥他一贯的热心肠,一上来就对我们的投篮动作分别做了细致入微地点评,并一一给予纠正和指导。  不用朝那边看去确认他们是否看到,我已经能遇见接下来的尴尬了。这边明明有教练教授得专业耐心,一边还去请求外援,恳求他们一定帮忙。这到底是一种什么心态?别说他不明白,我也不理解,脑袋一团浆糊。希望肖建飞和苏隽山曾一起主持过军训总结大会的时候,建立起了友好的同学关系,能使今天的境地不至于陷入尴尬。  离下课还有15分钟的时候,唐宇和肖建飞过来了,没有出现我所想的那种情况,他们只静静地站在旁边观看,遇上苏隽山眼神的时候,男人样的相互招呼了下,天下太平,和谐圆满。看来真是我多心了,怎么把人想得那么狭隘。  下课后,唐宇把我拉到一边,问到底怎么回事?怎么每次都是苏隽山?上次也是他教羽毛球,这次教上篮球了?看他情绪,有点火气。我说大家都是同班同学,会的教下不会的而已。他似乎不太相信我说的,说以后他来教我篮球。  男人变脸也真快,刚刚还天下和谐,下一秒就来质问我。
  四个“1”,齐刷刷地竖着,喻示着单身,这一天就是所谓的“光棍节”,在这样的氛围中,每个人都要求“脱光”,结束单着的日子。  看着校园里成双成对的情侣,真的可以刺激你的感官神经。平常见怪不怪的“情侣路、情侣石、情侣林、情侣廊……”在今天这样的日子里,变得特别不招人待见。远离,远离,只能远离,眼不见为净。  约上卢璐、吕晶去那家小炒店,叫上一份最爱的白菜肉丸饭,再来杯香芋奶茶,去隔壁烧烤店来点烤串,以庆祝我们仍然单身,有大好的青春年华可以继续挥霍,鄙视那些放弃了自由,为了一棵树放弃整座森林,整天只沉迷于你爱我我爱你这样陈旧的爱情桥段中。  唐宇突然出现打乱了我们的胡言乱语,一开口就冲我说:“你果然在这儿。”  他扫了一眼桌面,问我:“吃完了没有?”  我现在没心情理他,只想和我的姐妹一起发泄心中的情绪,尽情地调侃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就回他说:“没有。”  他看到的实际情况明明是碗里、盘子里只剩残羹冷炙,他不理会我的回答,对我身边的卢璐和吕晶说:“我借她一会儿,晚点送回来。”  我还没来得及回应,就被他拉出了小炒店,嘴巴里在数落:“什么啊,我又不是东西,什么借不借的?”  他只对我笑着“嘘”了声,又不回答我。  问他带我去哪里,他也不回答,只说到了就知道了。看他带我去的方向,是朝学校体育馆去的路上,心里不由得嘀咕,到底在搞什么鬼?又卖什么关子?  这一段路不算近,他的步伐很急促,我一路追赶他,才勉强跟上他的速度。看他脸上流露出的兴奋表情,猜想一定有好事发生。  他在体育馆其中一间休息室前停下,转头看着我,神秘地笑了笑,然后轻轻地推开门,一眼就可以看到饱览全局,肖建飞、小斯、小建都在,还有两位陌生面孔,想必就是唐宇口中的任杰和易立。一套鼓,一架键盘,三把吉他伴在墙角,四个大音箱赫然在列,一张大的调试台,错乱的线练着麦克风。看这架势,这个乐队的基本构造已经OK了,这个房间就是他们训练地点。  一屋子的大男孩,每个人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各自拿着自己的“武器”在尽情地“显摆”,随心情随喜好表达此刻的情绪,或激情飞扬,或神情款款,或瞎逗胡闹。我完全被他们的情绪所感染,早忘了一路的追赶累得气喘吁吁,额头沁出的滴滴汗珠,口干舌燥得厉害,不再埋怨他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我只想要跟他一同分享他的快乐。  他拿起墙角的一把电吉他对我说,弹一首歌送给我,此刻全场安静,只有从他不断拨动的手指下流淌出的优美音符。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呢?这是我第一次真正近距离听他弹琴,第一次听他亲口说是为我弹。从他嘴里蹦出的第一句歌词就是:莫名我就喜欢你,深深地爱上你……  天啊,是这首歌,现在的他正深情地看着我,我不敢直视他,感觉脸在灼热地燃烧,心不由控制地跳出来,紧张得手心全是汗。是在跟我表白吗?是在借由歌声表达他的情意吗?还是说仅仅只是一首歌而已,没其它意思?周围的乐队成员已在起哄了,不只是嘴巴起哄,已经用行动在把我推向他,靠近他一点,再靠近他一点。我的大声抗议在这样的人潮面前,显得如此无力,场面我已无法控制,他还继续沉浸在他的音乐世界里。我该怎么办?在我不知道怎么办的情况下,我选择的一定是逃离,我只有离开这儿,才能让我的脑袋有思考的能力。  拼尽力量从训练房里逃出来,站在空旷的操场,听不到周围的任何声音,耳边萦绕不绝的是他的琴声、歌声,有点云里雾里,有点不知所以,不清楚自己到底在干什么?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停住了。  唐宇跟随我从训练房里跑出来,大声喊我的名字,我听不到,也不想听到。直到他整个人横在我面前,直愣愣地看着我,我此刻想的还是把他推开,从这里逃开。他生气了,他真的生气了,大声斥责我,每次都这样,把好好的气氛搞砸,还没等他说什么,我就急于逃开,到底他有这么讨厌吗?最后,他撂下狠话,说以后不会为我做什么了。  面对他的质问,我根本没有招架之力,也没有狡辩之力。只是,事实不是他认为的这样,我喜欢他都来不及,怎么会讨厌他,只是我不懂如何表达我的情感,只会一味的退后退后再退后,如果他能上前上前再上前,结果也许是两样。  在我面前,就在我面前,他真的丢下我一个人,离开了。这是我第一次看着他的背影离我越来越远,远到我心生寒意,顿时觉得整个人空落落的。眼泪如雨滴一样吧啦吧啦地落下来,此刻如果脚下有一颗干枯的花草,汲取了这天降雨露,一定会让它重获新生。  我觉得委屈极了,他一点也不懂我,凭什么胡乱对我下定论,难道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吗?我们又不是彼此的什么人,不用为我做什么,也不需要。  只是,我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在这冷寂的校园里的某一个角落,寒风阵阵,冻得人直哆嗦,凉透了身体,也凉透了心。  从明天开始,你是你,我是我,再无关系。
  自从那晚后,几天以来,我的情绪状态一直不佳。用卢璐的话说就是:不言不语,少吃少睡。  我也能明显地感觉到,我好像变了一个人。不再精神百倍,不再神采奕奕,不再七嘴八舌,不再有说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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