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阳市清镇市新店镇户籍在那里起诉离婚？_百度知道
贵阳市清镇市新店镇户籍在那里起诉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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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我了解的情况，起诉离婚，应当在被告所在地的区县级法院提起民事诉讼。因而，可能是向清镇市法院提起民事诉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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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阳清镇市人民法院
被告户口在哪里，就在哪里起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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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前有个村，村里有个庙，庙里住着两个和尚。　　一个是老和尚，一个是小和尚。　　小和尚很小的时候。　　“师父师父，我胸口怎么有朵花啊？”　　“小鱼，不要喊师父。”　　“那我喊什么？”　　“去禅堂诵念《心经》十遍。”　　小和尚上小学了。　　“师父师父，我胸口的花花发光了，二胖他们喊我妖怪。”　　“小鱼，不许喊师父。”　　“哇，师父不要我了……”　　“去禅堂诵念《金刚经》十遍再哭。”　　小和尚上初中了。　　“师父师父，我胸口的花又发光了。”　　“说过多少遍，不许喊师父。”　　“行行行。老和尚我问你，我念了十多年佛经，为什么每次月圆夜我胸口的花还会发光？”　　“去禅堂诵念《妙法莲华经》十遍。”　　小和尚上高中了。　　“师父，我藏在柜子底下的钱呢？”　　“再敢喊老衲师父，定重罚你。”　　“老秃驴你又偷我钱！快把钱还我，那是我攒的大学学费！”　　“去禅堂诵念《华严经》十遍。”　　“《华严经》六十多万字呢！”　　“再多说二十遍。”　　“算你狠！”　　小和尚上大学了……
　　傍晚。　　中海大学。　　释小鱼头戴棒球帽，套着连帽衫，背着大号双肩包，走出宿舍楼。　　迎面走来一个宗教系佛学方向的研究生，叫住了他。　　“和尚！我正说去宿舍找你呢？”　　“先把话说清楚，是你找我，还是你老板找我？”　　“呵呵，是我老板。”　　“跟你老板说，我没时间。”　　“别啊，这回是好事儿。明天中午我老板在全素斋请客，去不去？”　　“不去。”　　“为什么？那可是全素斋啊！”　　“得了吧，我要是去了，下午走得了吗？你自己说，你老板身为宗教系一级教授，每次找我讨论佛学讲解佛经都不给钱，合适吗？”　　“和尚，你可是出家人，钱财身外物，怎么还斤斤计较这个？”　　“谁说我是出家人？就算我是，每年的学费住宿费不照样得缴，少一分钱行吗？”　　“呃……”　　“师兄，我也不是为难你。这样吧，你回去告诉你老板，讨论佛学每小时收费一百，讲解佛经每小时两百。就说我说的，反正还有几个月我就毕业了。”　　“这个……”　　“别这个那个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释小鱼是真有事。　　前两天，合作两三年的中间人给他介绍了一笔生意。　　东方幼儿园的副园长，为了工作方便在东方嘉苑买了一套二手房。　　重新装修、购买家具家电、散味儿……　　折腾好几个月，最近终于住进去了，却经常心神不宁噩梦不断，整个人憔悴不堪。半夜被噩梦吓醒后，偶尔还会听见奇怪的声音，总觉得家里有东西。　　她怀疑房子不干净，于是找到中间人，想通过他请来高僧，在家里做场佛事，随喜两千。　　老实说，两千块钱有点少。　　可是话又说回来，愿意随喜万儿八千的主儿，大可直接去寺庙请正规军，何必通过中间人找他这个游击队？　　再者。　　什么干净不干净。　　多半是人的身体或者心理出了问题。　　胡思乱想，自己吓自己罢了。　　释小鱼自小在庙里长大，没少跟老和尚做佛事；上大学后自己单飞，也做了多场佛事，从没见过神马牛鬼蛇神。　　大部分人其实就是寻求个心理安慰，或者说心理暗示罢了。　　这场佛事很简单，两千就两千吧。　　东方嘉苑小区位于中海市大学城附近，马路对面是东方小学，中海市重点小学之一，因此小区内有多家托班、辅导班、兴趣班、培训班等私人机构。　　这些机构的存在，为部分双职工家庭解决了小学放学过早的燃眉之急，为一些想创业的人提供了发家致富的机会，也为附近的大学生提供了不少兼职岗位。　　晚上七点多。　　释小鱼溜溜达达走进东方嘉苑小区，来到13号楼。　　副园长新买的房子，就在1801室。　　13号楼1层104室也是家托班，叫新希望工作室，房门和电梯门挨在一起。　　释小鱼在楼道里等电梯的时候，104室虚掩的大门内，传来一对男女的争吵声。　　“李静，亏你和郭瑶还是高中同学，如今她头七未过，你就这么做，你对得起她吗！”　　“对起对不起是我们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不让我搬东西？你只是房东，那么多事儿干嘛！”　　“因为你太过分！”　　“我过分？呵呵，我就过分了，怎么着吧，有本事你打我呀……”　　释小鱼不是个多事儿的人。　　可是电梯迟迟没下来，屋里又吵得太凶，房门还虚掩着，他很快听明白事情原委。　　去年夏天，一个叫郭瑶的女生办了这家新希望托班。　　新学期开学后招收了三十多名小学生，都是东方小学的学生，她一个人忙不过来，又招聘了两名老师。　　李静是郭瑶的高中同学，得知此事后主动过来帮忙，后来也成为新希望工作室的老师。　　前两天郭瑶因故过世，托班没了主心骨。　　李静早就发觉托班的商机，趁着郭瑶过世、托班混乱的时机另立门户。　　她在小区重新租了一套房子，同样办起了托班。还凭借工作优势，把新希望工作室的两名老师和大部分生源都挖走了。　　生源是托班的关键，关乎托班存亡。　　由于老托班的口碑和人脉，新托班大多会选择暑假期间成立。趁着9月1号新学期开学，大批一年级新生入学，和老托班一起争抢生源。　　现在已经是三月下旬，对托班有需求的学生绝大多数已经报过托班，新托班很难再招到生源。　　李静的托班能够办起来，完全是因为撬走了郭瑶的生源。　　人心不足蛇吞象。　　挖走郭瑶的生源后，李静又打起课桌、板凳、白板、餐盘、床铺等托班必备物品的注意。　　这些都要花钱买，有免费的干嘛不要？　　她甚至连铺在地上的泡沫地垫、厨卫用具、墙上的小挂饰等物件都没打算放过。　　要不是她吃相太难看，房东孙飞实在看不过眼出面阻拦，屋里的东西早被她搬空了。　　今晚她又跑来撒泼闹事，就是想逼孙飞就范，同意她把东西搬走。　　结果两人吵了起来。　　阿弥陀佛。　　这是典型的毒闺蜜啊！　　难怪都说防火防盗防闺蜜。　　释小鱼不是圣母，没兴趣管别人的事情，看看电梯，已经开始从顶楼往下下了。　　托班内的争吵还在继续。　　“李静我告诉你，郭瑶的妹妹下午才给我打过电话，她已经从外地回来准备接手托班。”　　“蒙谁呢！我跟郭瑶认识这么多年，从没听过她还有个妹妹！”　　“你听过也好，没听过也罢，总之屋里任何一件东西你都别想动，否则我报警！”　　“就算她妹妹回来又怎么样，这个托班已经没学生了，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谁说没学生，他们五个不是吗！”　　“他们五个？哈哈哈哈！”　　李静像是听到什么可笑的事情，大笑起来。　　“知道我为什么不要他们吗？”　　“他们五个自己不学好就算了，还影响其他小朋友的学习和休息，家长们没少提意见。以前要不是郭瑶反对，我早把他们赶走了！”　　“你随便去打听打听，看看附近有哪家托班愿意收他们，连学校的老师都被气的不愿管他们。”　　“就这几个熊孩子，哪个老师能忍……”　　客厅内，除了孙飞和李静外，还有五个十一二岁的小学生。　　三男两女，都没穿校服。　　之前二人争吵的时候，人家五个各忙各的，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可是听到李静说他们是熊孩子……　　不，爽，了！　　玩手机的寸头男生踩着椅子，恶狠狠威胁：“臭婊砸你搞事情是不是？信不信我找人砸你家玻璃，扎你家车胎，堵你家锁眼，泼你家大门！”　　正描眉的长发女生放下眉笔，阴阳怪气的讥讽：“老女人，本来就长得又黑又丑，嘴还这么臭，活该找不到有钱的老公，一辈子穷酸命！”　　“婧婧，别跟这种穷·逼浪费口水。”接话的是个小胖子，摸出几张百元大钞，大咧咧的朝孙飞挥舞，“老头，看见没，抽肿她的嘴，这些钱就是你的！”　　抱着笔记本的男生推了推眼镜：“你这个残次品，想让我强行把你从这个世界删除吗？”　　最后开口的是个穿黑衣服的短发女生，她拿起魔仙棒，露出小虎牙，幽幽的警告：“送你一句妈卖批，立刻滚出本女王视线，否则本女王诅咒的你想回火星。”　　阿弥陀佛！　　熊孩子果然名不虚传！　　门外的释小鱼忍俊不禁。　　孙飞无语。　　他今年才三十多岁，却被喊作“老头”，让他情何以堪？　　李静大为光火，冲孙飞吼道：“看到了吧，这种垃圾学生就是欠管教！”　　“你骂谁垃圾！”　　五个熊孩子怒了。　　寸头男生抄起凳子。　　长发女生高举手机，打开录像功能。　　小胖子又掏出几张百元大钞，冲孙飞挥舞：“撕烂她的破嘴，双倍！”　　眼镜男打开笔记本，噼里啪啦的敲击键盘：“我现在就编辑你的运气，让你今天倒大霉。”　　短发女生抬起魔仙棒，对准李静画圈：“画个圈圈诅咒你，本女王诅咒你摔个狗吃屎。”　　孙飞知道几个熊孩子的破坏力，担心事情闹大，呵斥李静：“出去！以后再敢来捣乱，别怪我不客气！”　　“你等着，这事儿没完！”　　李静怒哼一声，气冲冲推门而出，一拐弯险些撞上门外的释小鱼。　　释小鱼后退半步，靠墙站稳。　　李静就没那么好命了。　　她走得太急冲的太猛，刹不住车。　　匆忙闪避时身形不稳鞋跟崴断，一下子扑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哈，狗吃屎咯！”　　“怎么样怎么样，我把她的运气编辑成‘差’，有效果吧！”　　“脑残，这是本女王诅咒的结果。”　　“婧婧，拍下来了吗？”　　“当然拍下来了，等下就传到网上。可惜她穿的不是裙子。”　　五个熊孩子探出脑袋，兴奋的议论。　　阿弥陀佛的。　　这是熊孩子吗？　　分明是妖孽！　　目送李静狼狈不堪的落荒而逃，释小鱼暗自感叹：如今的熊孩子太强悍了。　　只是他没想到，下一刻，自己就成为熊孩子的目标。　　“大叔，你是谁？在这儿干嘛！”
　　“大叔，你是谁？”小胖子眼尖，最先注意到释小鱼，“在这儿干嘛！”　　其余四个熊孩子随即看向他，就像发现新大陆似的。　　“你和那个臭婊砸什么关系？”　　“还用问吗，他那么猥suo，一看就知道和那个老女人是一伙的。”　　“等我编辑他……”　　“脑残，少丢人现眼，看本女王的。画个圈圈诅咒你，本女王诅咒你肚子疼！”　　释小鱼：“……”　　眼见短发女生举着魔仙棒冲自己画圈，露出小虎牙还念念有词，释小鱼有种莫名的喜感。　　也太搞笑了吧！　　很快他就发觉不对劲。　　有股阴冷气息侵入腹中，像是着凉，肚子好像还真有点不舒服。　　这时候，胸口正中的花型图案骤然发作，散发出一股暖流，与腹中的阴冷气息撞击在一起。　　巨痛苦！　　阿弥陀佛的！　　释小鱼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昏迷之际，耳边突兀响起一个古朴苍凉的声音。　　“彼岸花开，邪灵伏诛！”　　“老夫聿明氏！”　　“死后落地府，黄泉路上得见彼岸花，心生顿悟，开创花相一脉。”　　“不忍衣钵失传，以残识闯出地府，只为传承衣钵。”　　“现以彼岸神花重塑汝之魂魄，承吾衣钵。”　　“自今日始汝便是花相一脉传人。”　　“望汝勤勉不懈，早日催开彼岸神花，开枝散叶，将花相一脉发扬光大……”　　……　　释小鱼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八点，发觉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　　房间不大，摆放着几张办公桌，上面还有一些文具用品。　　而他躺在一张简易折叠床上，白色的被褥弥漫着淡淡的幽香。　　这是哪儿？　　我怎么在这？　　昨晚发生了什么？　　断片时间太长，释小鱼有点懵。　　环顾四周，目光扫过门口，忽的眼前一花，只见一朵洁白的莲花浮现半空，穿过房门飘了进来。　　阿弥陀佛的！　　他用力一眨眼，白莲花不见了，视线内一切如常。　　眼花？　　幻视？　　莫名其妙。　　吱呀一声，房门开了。　　一个温婉娴静的女生走了进来。　　这个女生看上去二十出头，面容姣好亭亭玉立，穿着白色连衣裙，长发披肩，宛若一朵清纯的白莲，清韵出尘冰清玉洁。　　可惜脖子上挂着的黑色镂空骷髅吊坠，破坏了清纯唯美的画风。　　“你醒了？”女生问道，语气轻柔。　　释小鱼连忙站起来，点头道：“你好，你怎么称呼，我怎么在这儿？”　　“我叫郭玥，昨晚你晕倒在门口。”　　“哦，原来是这样。”断片接上了，释小鱼反应过来，“谢谢你。”　　“没什么。你渴不渴，我去给你倒杯水？”　　“不用了，我该回学校了。”　　“你的身体不要紧吗？”　　“我没事儿。”　　释小鱼也不清楚自己昨晚为什么会晕倒，太突然了。　　他的身体一直很好，属于吃嘛嘛香身体倍儿棒那种，从小到大几乎没病过。　　现在嘛，感觉也很好，应该没事儿。　　“有笔吗？”释小鱼问道。　　“有。”　　郭玥打开抽屉，拿出一支笔。　　释小鱼接过笔，从兜里掏出一张纸，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谢谢你昨晚收留我，这是我的电话，以后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尽管给我打电话。我在海大上学，离这儿不远。”　　郭玥没有动，盯着他迟疑片刻，犹豫着问道：“你是出家人吗？”　　“不是。”　　释小鱼矢口否认，可是说完才发现，自己的棒球帽放在床头的桌子上。　　而郭玥看着他的光头和头顶九颗戒疤，面带疑惑。　　阿弥陀佛。　　这年头实话总是没人相信。　　没辙，切换模式吧。　　和尚模式开启！　　释小鱼右手竖在胸前，行了一礼：“阿弥陀佛，贫僧释小鱼，多谢女施主昨晚援手之恩。”　　“你真的是出家人！小师父，您能帮我个忙吗？”　　“女施主请讲。”　　“我姐姐前两天走了，我想请您为她诵经，可以吗？”　　“阿弥陀佛，郭施主有心了。”　　为逝者诵经超度，也在释小鱼的业务范畴内，这些年来没少干，so easy。　　他拿过双肩包，从里面取出一大堆东西。　　什么海青、木鱼、蒲团、佛像、香炉等等，都是他吃饭用的家伙。　　至于各种佛经，全在脑子里！　　供奉佛像，摆上香炉，放好蒲团……　　熟练的布置完场地，最后脱掉连帽衫，换上黄色海青，神情肃穆法相庄严，一派高僧模样。　　郭玥受此影响，对释小鱼的称呼都变了。　　“大师，这些东西你都带在身上？”　　“阿弥陀佛，贫僧奉师命入世，历练红尘，法器常伴身旁。”释小鱼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郭施主，你姐姐叫什么名字？”　　“郭瑶。”　　郭瑶？　　释小鱼隐约觉得有几分耳熟。　　“大师，怎么了？”　　“没什么，贫僧这就开始。”　　先唱戒定真香；接着奉上三支香，口念“恭请南无大慈大悲地藏王菩萨慈悲护持”三遍；然后是觉林菩萨偈，净身业真言，净口业真言，净意业真言，完全按照诵念《地藏经》的仪轨来。　　很快，《地藏经》梵呗在房间内响起。　　木鱼敲扣，梵音声声，韵味十足。　　一个半小时后。　　梵呗声落，回向声起。　　“愿生西方净土中，九品莲花为父母。　　花开见佛悟无生，不退菩萨为伴侣。　　弟子释小鱼愿以此读诵《地藏菩萨本愿经》第一部之功德，回向给郭瑶和现世父母亲人，祈请南无大慈大悲地藏王菩萨慈悲加佑，令她业障消除，离苦得乐，往生西方极乐世界。”　　读诵仪轨完毕，释小鱼起身，看到郭玥站在一旁黯然神伤。　　换成别的男生，见到美女黯然神伤，多半会上前嘘寒问暖安慰一番。　　可是释小鱼从小在寺庙长大，和女生打交道不多。　　而且他自幼修佛，饱受佛法熏陶，女生美也罢，丑也罢，对他来说都一样。哪怕女生再如何漂亮，他也没兴趣，更不会有其他想法。　　“女施主节哀，你姐姐不日将往生净土。”　　他就安慰了这么一句，随后收拾好东西，径直离开了。　　走出大门他才发觉，原来自己还在13号楼内，刚才的房间就是13号楼1层104室——新希望托班！　　郭瑶……　　我想起来了。　　是那个刚过世不久的托班老师！　　释小鱼忽然有种难以形容的古怪感，忍不住回头看眼104室大门，总觉的哪里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呢？　　……　　在路边随便吃了点东西，释小鱼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多。　　先去水房洗漱一番，回宿舍换衣服的时候，手机响了。　　“我得意的笑，又得意的笑，笑看红尘人不老；我得意的笑，又得意的笑，求得一生乐逍遥……”　　中间人胖大福来电。　　释小鱼再次切换和尚模式，一边换衣服，一边接手机。　　“阿弥陀佛，傅施主你好。”　　“佛祖保佑，大师你可算接电话了。”　　“傅施主的话，贫僧不懂。”　　“大师，我从昨晚开始一直打你手机，每次都提示无法接通。”　　不能啊。　　释小鱼看看手机，信号满格。　　疑惑间，他忽然记起一件事。　　自己答应昨晚去东方幼儿园副园长家里做佛事，结果因为莫名其妙的昏迷给耽误了。　　而胖大福给他打电话，为的也是这件事。　　昨晚，副园长在家等了两个多小时不见释小鱼踪影，还愤怒的打电话质问胖大福。结果刚撂下电话，她又听到奇怪的声音，像是笑声，给吓得不轻。　　她拜托胖大福尽快请高僧来家做佛事，越快越好，最好是今晚。　　今晚肯定不行！　　“阿弥陀佛，今天花朝节，贫僧要闭关一天。”　　“又闭关？大师，上个月元宵节你不是才闭关一天吗？”　　何止元宵节和花朝节，还有中元节、中秋节、下元节，只要是农历十五，释小鱼都会闭关。　　因为农历十五月亮会圆，而月圆之夜他会……发光。　　在他胸口正中膻中穴位置，有个形似昙花的花型图案，每逢月圆夜必定发光。　　每月一次，每年十二次。　　从不迟到！　　从不早退！　　从不旷工！　　比女生的大姨妈还要精准！　　这种明显不合常理的异常现象，他不闭关怎么办？　　要是被人发现上缴国家，被有关部门切片研究，他找谁哭去？　　“大师，我那个客户真的特别急，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声音都是发颤，您看能不能通融一下？”　　“阿弥陀佛，贫僧实在是……”　　释小鱼的声音戛然而止，“无能为力”四个字生生卡在嘴边。　　花呢？　　我的花呢！　　就在几秒钟前，他无意中低头一瞥，发现自己胸口的花型图案……　　消，失，了！
　　释小鱼今年22岁，胸口正中的花型图案也伴随了他22年，曾给他的童年生活带来极大困扰。　　小时候他还以为是老和尚搞得恶作剧，为了逼他背诵繁冗复杂的佛经。私下里用橡皮擦过、手指抠过、墙上蹭过，结果皮都破了，花还在。　　初中时，他险些去纹身工作室，用激光洗掉。　　了解纹身之后，他确定自己胸口的花型图案不是纹身。　　谁见过会发光的纹身？　　而且他也发现，花型图案并非没有好处。　　因为花型图案的存在，从小到大他的身体素质都特别好，极少生病。　　体力、耐力、力量、速度、反应、记忆力、理解能力、恢复能力等各项身体指标，全都远胜同龄小伙伴。　　每次磕碰摔倒或者跟别人打架受伤流血后，伤口愈合速度较快，愈合后一点儿伤疤不留。而月圆夜花型图案发光时，伤势恢复速度明显加快。　　佛家有云：得失随缘，心无增减。　　释小鱼早已适应了自己的“与众不同”，也接受了胸口那个会发光的花型图案。　　可是今天，花型图案莫名其妙的不见了！　　和他昨晚无端端昏迷，一样的莫名其妙！　　随手挂断电话，释小鱼沉默片刻后，用力眨眨眼，又用手摸了摸、搓了搓、抠了抠。　　最终他确定，伴随自己22年的花型图案，真的真的真的消失了！　　为什么会消失？　　这是几个意思？　　是福还是祸？　　他忽然记起昨晚的梦。　　“彼岸花开，邪灵伏诛！”　　“老夫聿明氏！”　　……　　隐约间，脑海中仿佛又响起梦中那古朴苍凉的声音。　　聿明氏？　　什么人？　　“我得意的笑，又得意的笑，笑看红尘人不老；我得意的笑，又得意的笑，求得一生乐逍遥……”　　手机又响了，还是胖大福。　　释小鱼挂断电话，暂时将其拉黑，然后上网搜索“聿明氏”。　　传说中，聿明氏是远古占卜和巫医的大部落，世袭从事占卜工作非常牛×，曾出现过大赐部族姓氏的壮举，大部分古老复姓都与聿明氏有关。　　信仰天人合一，春秋时期开创三教九流之一的阴阳教。由于不符合当时人类征服自然的需求，阴阳教和聿明氏很快退出历史舞台。　　东边不亮西边亮。　　谁也没想到，聿明氏和阴阳教在隋唐时期传入倭国后大放光芒。与倭国本土神道教相结合，形成影响RB历史的新生职业——阴阳师！　　因此有人认为，聿明氏在后世传说中，其实就是对相师、道士的统称，或是扮演一个未卜先知的角色。　　这就是释小鱼从网上搜索到的有关资料。　　资料很少，大都停留在远古神话故事阶段，现代史书和资料中几乎没有记载。　　好像很吊的样子。　　还残识闯出地府，只为传承衣钵。　　真的假的？　　花相一脉又是神马东西？　　事关自身变化，释小鱼决定试试。　　第一步怎么弄来着？　　好像是进入胸口正中的绛宫。　　胸口正中……　　我身上的花型图案不就在那儿吗！　　按照梦中记忆，释小鱼闭上眼，凝神静气，轻松进入灵台空明境。　　等他再次睁开眼时，发觉自己身处一片陌生的空间。　　这是绛宫？　　绛宫内一片虚无，面前中心位置悬浮着一朵硕大的花，足有一人之高。　　这朵花没有叶子和枝条，光秃秃的粗壮花柄顶着膨大花托，花托内长着细嫩花芽。　　花柄周围缭绕着乳白色花息，颇有仙灵气韵。　　花柄下端是根系，密集发达，一条条的好像一只只触手随意飘荡。　　根系上部围绕着两个拳头大小的光团，那是花果，花根结出的果实。　　这就是彼岸花？　　跟我胸口的花型图案是有点像。　　不过——　　为什么我觉得像昙花呢？　　释小鱼疑惑的走过去，围绕彼岸花转了两圈，最后停留在花果前。　　拳头大小的光团散发着淡淡的白色光芒，释小鱼看着有些眼熟，似乎和他胸口花型图案发出的光芒较为相似。　　光团不透明，无法看到里面的东西。　　他伸出手，按在光团上，里面的景象立刻浮现在脑海中。　　一个里面是截桃木枝，尺余长，拇指粗细，通体透黑跟烧焦似的，其貌不扬。　　不过名字很拉轰——　　噬魂！　　另一个里面是朵迷你版天仙子，呈带奶酪色的黄色，花冠带有紫色筋脉，略显狰狞。　　名曰窥灵。　　花果可以采摘，但需要花恩。　　采摘噬魂和窥灵两枚花果，各需要5点花恩。　　可花恩又是什么？　　释小鱼松开手，环顾四周，看见不远处矗立着一座花碑。　　花碑周围花团锦簇，上书“花恩”、“0”字样。　　释小鱼走过去，上下左右打量一番，伸手搭在花碑上。　　“万物皆有灵，花草知感恩……”　　万物有灵，花花草草也有生命。　　所谓花恩，就是指从花草那里获得的感恩。　　根据花草自身的灵性、品相不同，获得的花恩也不同。　　了解到花恩的含义和获得方式，又围着彼岸花转了几圈，释小鱼退出绛宫。　　有点意思。　　可这玩意儿有什么用？　　出于好奇，他换上运动服戴好棒球帽，跑到学校对面的花店买来十支鲜切花。　　回到宿舍，左手拿起一朵寻常百合花，右手在百合花上来回游走。右手掌心溢出乳白色花息，他小心控制着花息环绕在百合花周围，用心滋润蕴养。　　此为蕴灵，即蕴养灵性。　　随着时间流逝，百合花花瓣逐渐变得水润光泽；花柄下端切口处的腐烂地方缓缓重生，有种去腐生肌的神奇感；整枝百合花焕发出勃勃生机，散发出阵阵沁脾花香。　　又过片刻，花枝更是散发出微弱的白色光芒，忽明忽暗犹如呼吸，仿佛有了灵性。　　待到光芒消失，百合花焕然一新，生机勃勃盎然绽放。　　“见习花徒，获得花恩1点，来自九品下下百合花！”　　成功了！　　花相一脉根据花草自身灵性、品相等因素，将花草划分为九品九等。　　九品最低，一品最高。　　每品又划作九等，从下下到上上。　　世间灵气凋敝，绝大多数花草都是无品秩的寻常花草，毫无灵性可言。　　他以彼岸花花息滋润，蕴养出百合花灵性，从而跻身九品下下之列，自然感恩于他。　　可惜他刚得到花相一脉传承，只是入门级的见习花徒，能力有限，仅能把寻常花草蕴养成九品下下，获得的花恩也只有可怜的1点。　　不过！　　1点花恩虽少，可是采摘两枚花果总共也就需要十点花恩。　　噬魂？　　窥灵？　　到底干嘛用的？　　释小鱼有心弄到手研究研究，看看弄否转化为生产力，创作财富价值。　　只是很快他就发现，花恩没那么容易获得。　　第一枝百合花蕴灵成功后，随后九朵鲜切花全部失败。　　因为手生经验不足，要么花息过浓，要么花息太少，要么花息不稳，要么走神失误，各种原因导致鲜切花自身承受不住，在他手中化为齑粉，消失在空气中。　　阿弥陀佛的！　　成功率才10%，比开宝箱的成功率还低！　　释小鱼又跑去花店，这次买回来20朵鲜切花。　　吸取了上次失败的经验教训，这回他没着急上手，而是先唱诵《心经》排除脑海杂念，待到凝神静气后，才开始蕴灵。　　“见习花徒，获得花恩0点。”　　“见习花徒，获得花恩0点。”　　“见习花徒，获得花恩1点，来自九品下下康乃馨。”　　……　　还别说，《心经》效果不错，成功率翻倍，20%！　　20枝鲜切花中，有4枝蕴灵成功，获得4点花恩。　　还差5点！　　释小鱼第三次跑去花店买花了……　　下午三点多，释小鱼累的疲惫不堪，有气无力的趴在桌子上。　　面前摆放着11朵鲜切花，鲜艳娇嫩晶莹剔透，散发出醉人花香。　　用了四个多小时，花了一百多块钱，买了60枝鲜切花，最终成功蕴灵11枝，获得11点花恩。　　休息十几分钟缓过点劲儿，他将11枝九品下下灵花收入绛宫。　　绛宫内变化不小。　　缭绕在彼岸花周围的乳白色花息消耗近半，变得稀薄，而花碑上的数字从“0”变成了“11”。　　他用10点花恩采摘了两枚花果，花碑上的数字变成了“1”。　　这不就等于把花息变成花恩，再用花恩采摘花果嘛？　　还不如直接用花息兑换花果呢！　　可是花息用完了怎么办？　　有关体内彼岸花的疑惑太多，他无暇多想，一时间也想不明白。　　急于检验自己的收获，释小鱼匆匆离开绛宫，站在镜子前，催动窥灵。　　从镜子里，他清楚看到自己头顶钻出一朵迷你版天仙子。　　花茎很短，花冠略大。　　花冠上下左右来回转动，像个雷达似的。　　然后……没有然后了。　　释小鱼有种被坑的预感。　　接着催动噬魂。　　一截尺余长的漆黑桃木枝凭空出现在手中，他左手掐印诀，右手持噬魂，轻叱道：“彼岸花开，邪灵·束！”　　半分钟后，桃木枝毫无变化。　　一分钟后，桃木枝毫无变化。　　三分钟后……　　五分钟后……　　十分钟后，释小鱼哭了。　　阿弥陀佛的。　　什么狗屁彼岸花，比老和尚还坑！
　　农历二月十五。　　花朝节。　　百花生日是良辰，未到花朝一半春。　　万紫千红披锦绣，尚劳点缀贺花神。　　花朝节又称花神节，俗称花神生日、百花生日。　　古时，花朝节曾是华夏重要的传统佳节之一，与清明、端午、重阳等节令同属岁时八节，更与农历八月十五的中秋节并称“花朝月夕”。　　花朝节当晚。　　圆月如镜高挂夜空，月光皎洁清冷如银。　　东方嘉苑小区13号楼1801室客厅正中，摆放着一个佛龛，上面供奉着一尊佛像，佛像前摆着香炉，香炉内插着三支香，已经燃了一半。　　佛龛周围摆放着佛事所需的各种物品，布置成一个小型道场。　　释小鱼懒散的坐在蒲团上，一边摆弄木鱼一边打电话。　　“村长，您老人家怎么突然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你小子考上大学后，已经三年多没回村了，今年毕业无论如何回来一趟。”　　“那个……村长，小时候定的娃娃亲不作数的，而且我是和尚。”　　“屁的和尚！你啥情况我还不知道，小滑头。不过你放心，就算你现在想娶我孙女如花，我还不答应呢！实话告诉你，咱们村要拆迁了，你们师徒的小庙也在拆迁范围内，你回不回来？”　　当然是回去了！　　那可是拆迁，一夜暴富的捷径，还是合法的。　　摊上这种好事，人生少奋斗多少年呢！　　做个幸福的拆二代……　　不对，是拆一代！　　自从他考上中海大学后，老和尚就失联了。　　否则拆迁这种大事儿，村长也不会不联系老和尚，反而联系他了。　　等他毕业回去，大手一挥，合同一签，小庙一拆，钞票到手。　　以后的小日子，美滋滋。　　老村长的电话冲散了释小鱼心中的不爽。　　下午他被体内的彼岸花坑惨了，忙了四个小时险些累成狗，到现在还没完全歇过来，就换来两个毫无用处的东西。　　也不是完全没收获，至少胸口花型图案消失了，他才不用闭关，今晚来到雇主家做佛事。　　其实月圆夜他还发光，只是不在体表在体内。　　此刻的绛宫内，彼岸花和以前的花型图案一样，也散发出淡淡的乳白色光芒。　　光芒很柔和，忽明忽暗韵律感十足，犹如吞吐月华，与夜空中皎洁圆月遥相呼应。与此同时，彼岸花生出一股暖流，从胸口的绛宫蔓延全身，四肢百骸暖洋洋的，煞是舒服。　　这些都与以前一样。　　不同的是，置身绛宫，他能看到月华入体，被彼岸花吸收。彼岸花周围的花息，也开始逐渐恢复，变得充盈。　　但是！　　体内的光芒无法穿透身体，没人能看出他体内在发光。以后他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十五月圆夜都不用再闭关了。　　双喜临门，释小鱼美滋滋的盘算着拿到拆迁款后的浪法，副园长的电话打进来了。　　“大师，你……还好吧？”　　“阿弥陀佛，有劳施主挂怀。贫僧很好，施主家中也很好。”　　释小鱼知道对方想问什么，也知道该如何化解对方心中的不安。　　他启动和尚模式，以佛法煞有介事的宽慰对方一番，最后说道：“施主敬请放心，贫僧自幼修佛，如今已二十二载，多次超度亡魂，从未出过纰漏。　　今晚贫僧已诵念《地藏菩萨本愿经》两部，子时再诵念《地藏菩萨本愿经》一部，便可度化房中亡魂。施主今后毋需担忧，只需行善积德，增加自身福报即可。”　　这种话，释小鱼自己都觉得扯，可是副园长相信，电话里语气也没之前那么紧张了。　　“典型的心理作用。”挂断电话，释小鱼摇头轻叹，“世上哪有什么鬼，与其求神拜佛，还不如去医院好好检查检查。”　　“你没见过，不代表不存在。”　　一个幽幽的声音从释小鱼身后传来，客厅内温度骤降！　　释小鱼一个激灵，遍体生寒。　　真有鬼！　　阿弥陀佛的，难怪副园长吓得不敢待在房间里，让我自己去物业取钥匙！　　他装作没听见。　　坐着不动，也不回头看，闭上双眼深吸两口气，强迫自己镇静下来。　　然后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心观自在，灵台空明，有节奏的敲击木鱼，超度亡魂用的《阿弥陀经》脱口而出。　　“如是我闻。　　一时，佛，在舍卫国，祗树给孤独园。　　与大比丘僧，千二百五十人俱，皆是大阿罗汉……”　　他可不是掩耳盗铃，而是无计可施，不得不放手一搏。　　身后的鬼如果真要害他性命，他转不转身、睁不睁眼、叫不叫救命有区别吗？　　他只希望老和尚少坑自己一回，佛经真的能超度亡魂。　　一千八百多字的《阿弥陀经》梵呗唱诵完毕，释小鱼睁开眼，就见一个半透明的游魂飘在自己面前。　　“啧啧，还是童阳之身，果然是副好皮囊。”　　阿弥陀佛的，真是活见鬼了！　　这回释小鱼不仅装作没听见，还装作没看见，再次闭上双眼，放大招！　　“如是我闻。　　一时佛在忉利天，为母说法。　　尔时十方无量世界，不可说不可说一切诸佛及大菩萨，皆来集会……”　　《地藏经》！　　全文共分十三品，总计一万七千余字。　　老和尚曾告诉过他，这部佛经是超度亡魂的因果经，屡试不爽非常强大。　　然而。　　当他以最最最虔诚的态度唱诵完《地藏经》梵呗，睁开眼的那一刻，有种想把老和尚埋了的冲动——　　经念完了，游魂还在！　　阿弥陀佛的。　　老和尚不是坑。　　是特么的绝世大坑！　　佛祖为什么不收了那个老秃驴！　　“装够了吗？”游魂语带讥讽，“你不是说超度我吗，看来失败了。”　　“原来你真是鬼啊，我还以为谁跟我闹着玩呢。”释小鱼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没想到真的有鬼。相逢是缘，你有故事，我去买酒，等我回来咱们不醉不归。”　　话音未落，释小鱼起身就走，健步如飞。　　眼看玄关近在咫尺，却感觉撞到什么东西，整个人弹了回来。　　“小和尚，忘了告诉你，我已经布下结界，你的皮囊我要定了！”
　　“小和尚，忘了告诉你，我已经布下结界，你的皮囊我要定了！”　　对方图穷匕见，释小鱼无法再逃避，掏出手机找老和尚求救。　　手机没信号！　　“桀桀桀！小和尚，结界之内隔绝一切，谁也救不了你！”　　游魂化作一团黑雾，翻腾涌来，想要将释小鱼团团裹住。　　“阿弥陀佛，施主你中计了！”　　就在黑雾翻涌到释小鱼面前时，他右手一扬，噬魂在手，朝着面前黑雾狠狠抽了下去。　　刷！　　黑雾被劈成两团。　　“啊！”　　两团黑雾惨叫着向后急退，重新融为一体化作人形，明显虚弱一些。　　果然有用！　　早在释小鱼发觉佛经无法度化对方时，他就想到了下午采摘的花果噬魂，那是他最后的筹码。　　噬魂有没有用他不确定，但噬魂是桃木枝，而传闻中桃木枝有辟邪之效，他只能再赌一把。　　什么“你有故事我去买酒”，真以为哄鬼很容易？　　至于掏出手机找老和尚求救……拜托，老和尚失联三年多了，哪儿找去？　　他做这些，只有一个目的：迷惑对方，让对方放松警惕欺近身前，他好将桃木枝的效用发挥到最大！　　游魂难以置信的看着噬魂：“这是什么东西！”　　“桃木枝。”　　“不可能，桃木枝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威力！”　　游魂觊觎释小鱼的童阳之身，再次化作黑雾，飘忽不定涌向释小鱼，想要避开他手中噬魂。　　可惜释小鱼自幼跟随老和尚长大，不仅修习佛法，还有拳脚功夫。　　拳脚虽无法打中黑雾，可是噬魂对黑雾的伤害极大！　　凭借自身功夫，配合噬魂，释小鱼左抵右挡，一时间竟逼得黑雾无法近身。　　交手中，他更是故意卖个空子，引得对方上钩，噬魂二次劈开黑雾。　　“啊！”　　又是一声惨叫，两团黑雾急退，融为一体化作人形，再次虚弱几分。　　见识到噬魂威力，释小鱼心中大定，噬魂遥指对方，左手掐印，准备施法。　　然而游魂突然消失了。　　“小和尚，我承认你有古怪，不过你逃不掉，童阳之身的皮囊我要定了！”　　游魂的声音来自四面八方，别说释小鱼没学过听声辩位，就算学过也判断不出游魂的位置。　　不过！　　他还有一枚花果未用。　　窥灵！　　窥灵窥灵，窥探邪灵。　　一朵迷你版天仙子从头顶钻出，花冠快速转动，几息后锁定头顶上方。　　借助窥灵，释小鱼清晰看到一团黑雾在自己头顶翻涌汇聚，鸟悄的笼罩下来。　　找死！　　待到黑雾靠近，释小鱼猛一扬手，噬魂第三次扫过黑雾，将其劈成两半。　　“啊！”　　这回游魂的惨叫声更大，显出身形落在释小鱼对面，怨毒的看着他。　　“你该死，我不但要你的皮囊，还要你魂飞魄散！”　　释小鱼挺奇怪的，为什么性命相博时，总有人或鬼一大堆废话。　　哪像他，直接左手掐印诀，右手持噬魂，轻叱道：“彼岸花开，邪灵·束！”　　“束”字声落，一道花息从噬魂前端激射而出，灵蛇般卷向游魂。　　游魂还想放狠话呢，没有防备被花息卷了个正着。　　释小鱼变化印诀，再次叱道：“彼岸花开，邪灵·噬！”　　游魂立时感觉身上一紧，缠着他的花息用力将他拽向桃木枝。直觉告诉他，那个桃木枝很危险，会让他魂飞魄散！　　“放开我！”　　游魂极力挣扎未果，一步步被强行拖拽过去，眼看距离桃木枝越来越近。　　释小鱼终于松了口气。　　然而！　　就在游魂被吸入噬魂还有半步距离时，风云突变！　　游魂竟然抵挡住了噬魂的吞噬之力，形成僵持之势。　　“小和尚，你还是太嫩了！”　　游魂狞笑着，右手雾化，如翩翩长袖直掏释小鱼胸口！　　“我说过，你的皮囊我要定了！”　　雾化之后，普通拳脚无法击中，而噬魂又被游魂牵制住，释小鱼已无抵挡之物。　　还有什么！　　还有什么！　　还有什么！　　电光火石间，释小鱼想到绛宫内的11朵九品下下灵花。虽不知灵花能否对雾化游魂造成伤害，但他别无选择！　　左手一抖，九品下下康乃馨入手，朝着游魂雾化的右手狠狠扎了下去。　　灵花入魂体，啵的一声爆了。　　游魂的右手几乎被炸没了，只剩下几缕黑气。　　“啊！”　　游魂再次发出惨叫，声音凄厉无比。　　他猛地挣脱开花息，急速后退，残破的手臂黑雾聚集，重新凝结出右手，可是身形更加虚弱。　　“你到底是什么人？”　　游魂被释小鱼层出不穷的手段吓住了，首次萌生退意。　　释小鱼的回答很暴力。　　“彼岸花开，邪灵·束！”　　花息再次如灵蛇般卷向游魂，与此同时释小鱼也急速冲了过去，左手多了一朵九品下下百合花。　　游魂大骇，雾化的同时隐匿身形，想要逃走。　　可是释小鱼有窥灵相助，游魂根本无所遁形。而花息，即便游魂雾化，也依旧无法避开花息束缚。　　一圈。　　两圈。　　三圈……　　雾化的游魂几乎被捆成粽子，释小鱼拍马赶到，手中百合扎入游魂体内。　　啵！　　百合自爆，游魂再遭重创。　　紧接着，释小鱼又召出三朵九品下下灵花，连续插入游魂体内。　　三连爆！　　三连爆后，游魂虚弱不堪，连雾化状态都无法维持，重新化作人形，魂体近乎透明。　　“彼岸花开，邪灵·噬！”　　这一次，游魂再也无力抵挡。　　“不要！”　　“求你放过我，我不敢了。”　　“我愿奉你为主……”　　声音戛然而止，刹那间游魂整个身形被吸入噬魂之中，跟吸尘器除尘差不多。　　噬魂吞噬游魂之后，释小鱼清晰感觉到一股暖流顺着桃木枝传回右手，在体内流转一周滋润全身，最后回到胸口正中的绛宫之内。　　房间内重归平静。　　释小鱼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气，心中还有几分后怕。　　今晚太凶险了。　　若非他机缘巧合获得花相一脉传承，下午又采摘了噬魂和窥灵两枚花果，怕是真就被游魂夺了身体。　　绛宫内，彼岸花也发生变化。　　两片细长嫩叶悄然抽出，每片叶子上都悬着一个拳头大小的透明光团，又是两枚花果！　　“见习花使！”
　　夜，静悄悄。　　月光如水，倾泻大地。　　东方嘉苑小区绝大多数住户已经休息，没人知道13号楼1801室经历了怎样的凶险。　　绛宫内，彼岸花闪烁不停吞吐月华，弥补消耗的大量花息。　　释小鱼置身其中，认真端详着体内的彼岸花。　　他是典型的实用主义者。　　信仰和观念是否真实，在于它们能否带来实际效果，这是实用主义的主要理论之一，释小鱼深以为然。　　刚才的经历，让他将修行二十年的佛法丢到一旁，心思全都集中在体内的彼岸花和花相一脉上。　　从上午到半夜，他从见习花徒变成了见习花使；彼岸花也产生变化：原本光秃秃的粗壮花柄上，抽出两片细长嫩叶，细叶上挂着两枚花果。　　此番变化，只因为……一个游魂。　　“彼岸花开，邪灵伏诛！”　　经此一役，释小鱼才初步理解这八个字的含义。　　花草成长需要养料。　　而彼岸花的养料是……邪灵！　　想要彼岸花茁壮成长、枝繁叶茂、开花结果，他需要不停的诛杀邪灵，转化为养料，供彼岸花吸收。　　可邪灵不好对付。　　想想刚才的游魂，交手过程中险象环生，若非他误打误撞，以灵花扎入游魂体内，此刻他恐怕以命丧游魂之手。　　是，这次他赢了，可下次呢？　　下下次呢？　　下下下次呢？　　只要失败一次，人生这场游戏就清零了。　　趋利避害是人的本性，释小鱼不想作死。况且再过几个月，他就会成为新出炉的拆一代，何必还要拿自己的小命冒险？　　当然，新结出的花果他肯定要摘，那是他用命换来的劳动果实，能提高自保能力。　　但是！　　在此之前，他必须弄清楚一件事。　　次日一早，释小鱼收拾好东西，打车直奔傅保佛具用品店。　　见到傅保，他一个箭步跨过去，揪住对方衣领：“胖大福，你坑我！”　　大早起的来这么一出，吓得店员差点没报警。　　傅保也吓了一跳。　　认出释小鱼，他先阻止店员报警，然后不解的问道：“大师，您说什么呢？”　　“昨晚的佛事怎么回事儿！”　　“佛事怎么了？”　　“你说呢！”　　四十多岁的傅保，脸色瞬间精彩起来。　　吭哧半天后，他尴尬的说道：“大师，您，您都知道了？是我不对，我错了，不该一时财迷心窍，贪了您五百块，我加倍给您补上，您看可以吗？”　　呃……　　还有意外收获？　　释小鱼气的哭笑不得。　　他今早来找胖大福，是因为他怀疑昨晚的佛事有古怪。　　那个游魂在副园长家里待了好多天，一直没现身，也没有痛下杀手；可是他刚去做佛事，游魂就出现了，还口口声声要夺他肉身，这正常吗？　　结果当头棒喝下，得到这么个操蛋答案。　　“只有五百吗？”　　“只有五百。”　　“到底多少！”　　傅保犹豫片刻，伸出一根手指：“一，一千。真的只有一千，我向佛祖发誓。”　　阿弥陀佛的！　　我说平常佛事都是三千起步，怎么昨晚那场才两千，而且还凶险异常。　　“以前呢！”　　“以前绝对没有。”　　傅保头摇得像个拨浪鼓。　　他是释小鱼的合伙人，开了家佛具用品店，经营十几年，积累了不少口碑和人脉。　　作为中间人，他也不是白给释小鱼介绍生意。每次都会趁机搭售大量佛事用品，例如佛龛、佛像、香炉什么的，没少赚钱。　　只是副园长是个在家居士，佛龛佛像等大件佛事用品家里备的都有。因此昨晚那场佛事，胖大福仅搭售了少量佛事用品，赚的很少。　　他心里不平衡，就把注意打到释小鱼的随喜钱上，从中克扣了一千。　　阿弥陀佛的！　　昨晚我跟游魂拼死拼活，你却不吭不哈黑了我三分之一收入！　　释小鱼松开傅保：“拿来。”　　傅保立刻取来三千块，双手交到释小鱼手中：“大师，前两天又有客户联系我，想请高僧做佛事，随喜三千五……”　　“不干。”释小鱼收好钱，“以后佛事别再找我，我不干了。”　　上百万拆迁款即将到手，还做什么佛事？　　万一又像昨晚那样活见鬼怎么办！　　“对了，昨晚的佛事很成功，告诉你的客户，那套房子干净了，以后可以安心住。”　　释小鱼走了，打车返回学校。　　胖大福望着他远去的方向，长吁短叹。　　一个店员凑过来：“老板，他就是你口中的大师？我怎么觉得不像个出家人呢。”　　“你懂什么！他师父那样的得道高僧也是这种性情，他现在才有点像他师父……”　　……　　两天后。　　中海大学南区。　　男生宿舍8号楼332宿舍内。　　释小鱼盘坐在床上，右手以肉眼难以识别的幅度微微抖动，口中轻喝一声：“花开彼岸，信手拈花！”　　桌上的花瓶内，一朵普通的白玫瑰凭空消失，瞬息间出现在他手中。　　手再一抖。　　“花开彼岸，飞花逐灵！”　　手中的普通白玫瑰又回到桌上的花瓶内。　　拈花术！　　这就是彼岸花新结出的两枚花果之一。　　可以隔空摄花，也可以隔空飞花，对灵花和普通花草都有效。　　要是早点掌握拈花术，和游魂交手那晚，他就不用拎着灵花冲上去了，完全可以实现对游魂的远程打击。　　看到这枚花果后，他毫不犹豫用10点花恩采摘下来，并且勤加练习。　　眼下拈花术的成功率已经超过50%，施展两次至少可以成功一次。　　另一枚花果是《花阵基础纲要》。　　顾名思义，就是以花为媒布设法阵的入门总纲，也是个好东西。　　可惜采摘这枚花果需要15点花恩，释小鱼没有……　　这两天，他潜心研究花相一脉和体内的彼岸花，有了进一步了解。　　彼岸花可以说是花相一脉的根基，承载着花相一脉的所有传承，以花果的方式凝结出来。　　采摘花果需要花恩，花恩只能通过花草蕴灵来获得，而蕴灵需要消耗花息。　　花草蕴灵成功率很低，到现在他的成功率才25%左右，还必须先以《心经》凝神静气。　　这就导致他获得花恩时，需要消耗大量花息。　　花息很重要，蕴灵、催动噬魂和窥灵、施展拈花术都需要消耗花息。　　这两天他蕴养了50朵鲜切花，消耗大量花息，才获得12点花恩，只够摘下《拈花术》。　　为了练习拈花术，他又消耗了不少花息，到如今体内花息仅剩三成，他不敢轻易消耗了。　　花息的作用，有点像子弹。　　一把枪没有子弹，近乎废铁。　　他体内没有花息，就是个普通人，遇到牛鬼蛇神只有束手待毙。　　而花息只能通过彼岸花吞吐月华获得，除了十五月圆凝聚较快，其他时间凝聚的非常慢。　　就没有别的办法获得花息和花恩吗？　　释小鱼很困惑……
　　大四毕业季，饭局特别多。　　晚上八点多，夜色正浓，酒足饭饱的释小鱼，和几个老乡师弟聊着天回到学校。　　“师兄，毕业后你真准备回老家？”　　“三四年没回去，也该回去看一眼了。”　　“回去干什么，考公务员？”　　“当住持。”　　“噗！师兄你太幽默了。”　　“我认真的。我从小在庙里长大，精通佛学，大学学的又是人力资源管理，专业对口，回去正好当住持管理寺庙……”　　释小鱼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把几个小师弟都忽悠蒙了。　　来到宿舍楼下，释小鱼瞅见一个熟人。　　郭玥，白莲般清纯的女生，孤零零的站在路灯下，朝他挥手。　　长发披肩，一袭白色连衣裙，和初次见面时一模一样。　　“你们先回去，我去办点事儿。”　　释小鱼走向郭玥，半路还回头看了两眼：这几个家伙转性子了？　　从高中开始，一直到大学，只要有女生找他，或者他和女生单独在一起，他的同学、朋友见到后肯定会起哄。　　可现在他都走到郭玥面前站定，几个小师弟也没起哄。　　“等人呢？”　　释小鱼问道，很没营养的开场白。　　郭玥轻柔一笑，点点头：“大师，我是专程来找你的。”　　“别叫什么大师，叫我小鱼好了。”　　“小鱼大师，你好，请问你现在有空吗？”　　释小鱼：“……”　　感觉还不如叫“大师”。　　“什么事，为你姐姐诵经？”　　郭玥摇摇头：“多谢大师关心，不用了。我们换个地方说，可以吗？”　　“体育馆旁边有家咖啡店，环境还不错，去那儿吧。”　　“去镜月湖走走，好吗？”　　镜月湖是海大的标志之一。　　仲春的绿柳挽起青丝万缕；盛夏里的菡萏似朵朵黄云团羽盖；素商时节，黄叶铺满了校园也铺满了河面，将河水镀上一层金辉。　　许多恋爱中的情侣，晚上都喜欢在镜月湖畔的环湖小路上漫步，又或者在柳林深处的石凳上你侬我侬。　　时下正值春三月，四周绿柳环绕，草木丛生，清静幽雅。　　明月当空，倒映在湖面中心，随着微风拂过，荡起层层涟漪；周围的灯火，映照在湖水周围，如点点星光，好似群星拱月般，静谧浪漫。　　海大求学快四年，释小鱼还是首次跟女生来到镜月湖漫步。　　“你还挺了解我们学校。”　　“我来学校找你的时候，打听到的。”　　“打听？”　　“我的手机丢了，没有你的联系方式，只好来学校打听。”　　释小鱼也算是中海大学的名人之一。　　大一新生开学时，老和尚非要陪他来学校报到，还硬逼他穿僧衣。结果他俩穿着僧衣一出现，报名现场当时就沸腾了。　　大二时，他又被宗教系佛教领域的一级教授缠上了。两年多来从起初的探讨佛学，发展到后来的讲解佛经，教授对他“如痴如醉”，宗教系和哲学系都传遍了。　　大三大四倒是安生了，他却已经成为校园名人。　　每年新生入学，总有一些老生在给新生科普学校各种轶事时，将他列入其中；想要报考宗教系佛学方向研究生的学生，也会跑来请教他。　　郭玥从海大学生口中打听到他的宿舍，没什么难度。　　“大学城这片儿流动人口多，是挺乱的，以后小心点。”　　“嗯，我会的。”　　“找我有事？”　　郭玥一指路边的柳林小道：“咱们去那边说，可以吗？”　　可以是可以，就是……　　释小鱼顿了一下，说道：“里面可能有人。”　　“去看看吧，或许没人呢？”　　被郭玥说中了，里面真的没人，石凳是空的。　　释小鱼人生中第一次和女生钻小树林，还是大晚上的，浑身不自在，随即开启和尚模式：“阿弥陀佛，郭施主今晚来找贫僧，不知有何事？”　　郭玥略作迟疑，轻声说道：“大师，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施主请讲。”　　“我姐姐生前开了一家托班，现在她走了，托班的小朋友没人照看很可怜。我想请大师帮我照看一段时间，可以吗？”　　照顾小朋友？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来找我？　　释小鱼不想干：“施主何不自己照看？”　　“起初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郭玥忽然沉默下来，等到她再次开口，语气已经变得冰冷：“可是我发现我姐姐是被人害死的，我要找到凶手，还我姐姐一个公道。”　　“你应该把线索告诉警方，协助警方破案。”　　“没用的。”郭玥摇摇头，口吻悲伤，“警方已经认定我姐姐是自杀，而我只是怀疑，他们不会相信。”　　如果郭玥说的是真的，那的确挺可怜。　　释小鱼有心拒绝，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郭玥看出他的迟疑，继续说道：“我姐姐刚走不久，爸妈一直沉浸在悲痛中。我长期在外地上学，最近才回中海，也没什么朋友。　　大师，我是实在没办法，才来麻烦你。我姐姐临走前，一直放心不下这些小朋友，你就当替我姐姐完成心愿，暂时照顾小朋友一段时间，可以吗？”　　郭玥语出真诚，哀求的望着释小鱼，清纯的双眸蒙上一层雾气，楚楚可怜。　　释小鱼心底许久未曾触及的柔软，被触动了。　　“照顾多久？”　　“害死我姐的凶手绳之以法后，我就会回去照顾小朋友，最迟……最迟不超过今年七月份。大师，你答应了是吗？”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凡事有因必有果。当日施主收留贫僧是因，今日贫僧替施主照顾小朋友是果，贫僧答应施主便是。不过，贫僧时间有限，七月过后要去云游四方。”　　郭玥满心欢喜：“谢谢大师，我替我姐谢谢你，真的太谢谢你了。”　　这时候，一对情侣卿卿我我的钻进来，双方撞个照面好不尴尬。　　男生说句“抱歉”，带着女友转身离开，临走前俩人还怪怪的看眼释小鱼。　　释小鱼没注意到，继续问郭玥：“你姐的托班是不是叫新希望工作室？”　　“大师你知道？”　　“上次我晕倒在托班门口，隐约听到几句。托班不是没学生了吗？”　　“还有五个小朋友。”　　“五个？还好……”　　人少事儿不多，释小鱼略感轻松。　　可猛地记起五个小妖孽，忍不住脱口而出道：“是那五个熊孩子！”　　“大师，没有熊孩子，只有浑家长。”郭玥出言纠正，神情认真，“每个小朋友本质都是好的，有问题的是他们的家长和家庭……”　　与此同时！　　误入的小情侣已经回到环湖路上，小声议论。　　“刚才那个人是不是有病啊，大晚上的一个人自言自语……”
　　次日下午三点。　　释小鱼一身标配：棒球帽、运动服，和郭玥一起前往新希望托班。　　走出校门没多远，一只手横在了释小鱼面前。　　这是一只干枯皱巴满是污垢和老茧的手，手上端着个破旧褪色的搪瓷缸。搪瓷缸晃了两下，里面的几枚硬币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　　看着面前穿着陈衣旧袄、拄着木棍的邋遢老者，释小鱼轻叹一声：“三年多了，还没饿死呢。”　　哗啦哗啦。　　哗啦哗啦。　　老者见他无动于衷，很“体贴”的举高搪瓷缸。　　搪瓷缸上贴着一张纸，纸上打印着二维码。　　淡定求扫。　　释小鱼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摘掉棒球帽倒托在手中，像是托着钵盂。接着右手竖于胸前行礼，光秃秃的脑袋和头顶九颗清晰戒疤正对老者。　　“阿弥陀佛，还请老施主随缘。”　　化缘VS乞讨！　　乞讨老者勃然大怒，中气十足的呵斥：“年纪轻轻学什么不好，冒充和尚，小心触怒佛祖天打雷劈！”　　“阿弥陀佛！老施主，我这和尚的含金量可比你这假乞丐高多了。你天天欺骗别人善心，不怕遭报应吗？小心殃及子孙，死后堕入阿鼻地狱。”　　“你才下地狱！”　　乞讨老者愤愤骂一句，端着搪瓷缸去找别人要钱了。　　看着老者凄凉的背影，郭玥心中不忍：“大师，出家人慈悲为怀。那个老人很可怜的，你为什么不帮帮他呢，哪怕十块钱也好啊。”　　“他可怜？呵呵。我上大一的时候就见过这个老头，到现在三四年了，天天在大学城这片儿乞讨，还跟别的乞丐抢过地盘。喏，就那个公交站台，当时俩老头差点没干起来。　　再说了，看他年纪顶多也就六十，四肢健全有手有脚，还有一把子力气。为什么不去打工赚钱？不就因为乞讨赚钱更多更轻松，才一直利用别人的同情心不劳而获吗？”　　“大师，你说的现象现实中确实存在，可也有许多人是真的需要别人帮助。如果他是假的，你只损失十块钱；如果他是真的，你就帮助了一个需要帮助的人。这样不好吗？”　　“不好，因为我确定他是假的。前年秋天我去一高档公寓做佛事，看见他西装革履的从隔壁出来，怀里还搂着个小姐姐。不说小姐姐的穿戴，单是那个小区，最便宜的公寓也得好几百万。”　　“真的？”郭玥愕然片刻，轻声道歉，“对不起。”　　“干嘛跟我道歉，你又没错。错的是现在的社会，节操越来越不值钱，所以还是顾好自己吧。”　　半个小时后，两人抵达东方嘉苑小区。　　此时正值东方小学一、二、三年纪的低年级小学生放学，一队队小学生，排着整齐的队列，有序走出校门。　　校门外人头攒动，聚集了海量家长，道路两旁停满了各种类型的车辆，都是来接孩子的。交警例外，他们是专门过来疏导交通的。　　人群中还有一些托班的老师，举着自家托班的牌子，来接学生。　　低年级小学生年龄太小，出于安全方面的考虑，需要老师接他们去托班。　　高年级小学生还好，十岁左右具备一定安全意识，可以自行前往托班，不用老师专门接送。　　新希望工作室剩下的五个熊孩子，都是高年级学生，不用释小鱼接送，轻省不少。　　两人来到东方嘉苑13号楼前，郭玥停下脚步：“大师，我突然想起有事要办，你先进去吧。上午我给孙飞大哥打过电话了，他是房东，在屋里等你，办完事我就回来。”　　“行，你先去忙吧。”　　“我尽快回来。”　　郭玥转身离开。　　释小鱼走进楼道，停在了104室门前。看着门上“新希望工作室”几个字，心中再次生出一种难以形容的古怪感，比上次还要强烈。　　我和这个托班还挺有缘分的……　　摁响门铃，一个三十多岁身形魁梧的中年男子打开门。　　“你找谁？”　　“请问孙飞在吗？”　　“我就是。”　　“我叫释小鱼，是……”　　话还没说完，孙飞一把握住释小鱼的手，激动的说道：“你是新来的老师对吧，郭玥在电话里跟我说过！你可算来了，走走走，进屋聊。”　　孙飞很热情，将释小鱼迎进屋；也很健谈，给释小鱼倒了一杯水后，嘴就没停过。　　“郭瑶走了后，这个托班就特别乱。”　　“学生和老师也被人挖走了，最后只剩五个学生，也没老师管。”　　“后来郭玥拜托我暂时照顾两天，我想着几个学生没老师管也不是个事儿，自己又挺闲的，随口就答应了。”　　“结果第二天我就后悔了。你是不知道那几个熊孩子有多可气，差点没把我逼疯。”　　“上午郭玥给我打电话，说有个叫释小鱼的新老师要来，我就一直在等你，生怕你改变主意……嗳，郭玥呢？”　　释小鱼终于有机会说话了：“她临时有事，晚点过来。”　　“没关系没关系，你来了就好，你来了就好。对了，听郭玥说，你是出家人？”　　释小鱼摘掉棒球帽，竖掌行礼，开启和尚模式：“阿弥陀佛，贫僧释小鱼，见过孙施主。”　　“哟，真是出家人，头上还有戒疤呢！小师父，你是出家人，怎么会来这儿当老师？”　　“贫僧奉师命入世历练，感悟人生百态，修身养性磨练心境。郭玥施主曾与贫僧结下善因……”　　孙飞一拍大腿，打断释小鱼的话头：“入世历练是吧，这儿就对了！小师父，我保证你在这儿能感悟到许多东西，都是外面感悟不到的，绝对能磨练心境。”　　那五个妖孽竟恐怖如斯？　　看着孙飞的反应，回想起那晚的见闻，释小鱼心中生出一丝不祥预感。　　“孙施主可否介绍一下五位小施主，也好让贫僧有所准备。”　　“这个……”孙飞看看时间，距离放学还有小二十分钟，随即压低声音，“好吧，那我跟小师父简单说一下……”　　等到孙飞介绍完五个熊孩子的情况，释小鱼脑海中响起佛家经典名言：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孙施主可否介绍一下五位小施主，也好让贫僧有所准备。”　　“这个……”孙飞看看时间，距离放学还有小二十分钟，随即压低声音，“好吧，那我跟小师父简单说一下……”　　新希望工作室还剩下的五个熊孩子，都是东方小学五年级学生。　　张义天。　　男，12岁，五年级二班学生，东方小学一“霸”。　　好勇斗狠，喜欢舞刀弄棍，结识不少初高中学生和社会不良少年。曾因多次参与打架斗殴险被学校劝退，据说在学校有收“保护费”行为。　　口头禅：哥是混社会的；哥罩你；搞事情；砸你家玻璃等。　　四年级时，因为老师管得严，某次在课堂上被老师点名批评时，公开威胁：“老师，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别忘了你儿子也在学校上学！”　　自此，再没有老师管过他。　　宋毅虎。　　男，11岁，五年级二班学生，沉迷网络小说，和张义天是同班同学。　　可能是受网络小说荼毒太深，沉溺其中无法自拔，认为整个世界是主神编辑出来的，每个人都是虚拟人物，类似游戏角色，而他自己就是主神，拥有编辑世界的能力。　　口头禅：我编辑你；我把你从世界删除；你这个残次品；你是系统bug等。　　因不服老师管教，多次辱骂老师是“残次品”、“穷·逼垃圾玩家”，威胁老师“删除账号”、“编辑成狗”、“杀到零级”。　　已经被老师放弃。　　张婧。　　女，11岁，五年级三班学生，又拜金倾向，相当早熟。　　追求时尚，极其爱美，非常在意自己的容貌，擅长打扮自己，自学化妆成才，校内外追求者甚多。立志当网红，钓个金龟婿，嫁个有钱人，当上阔太太。　　口头禅：学得好不如嫁得好；好学历不如好容颜；没有女人味儿等。　　因为成绩太差、上学化妆、烫发、放学前在课堂上公然补妆等，多次被老师批评。　　她不但不听，每次还反讽老师。　　“老师你小时候学习那么好，现在每个月能买几件奢侈品？”　　“老师你有没有后悔结婚太草率？”　　“老师你现在对我好点，不然等我长大嫁个有钱人，让他买下学校开除你。”　　老师纷纷败退。　　王大洋。　　男，11岁，五年级三班学生，沉迷网游，小胖纸一枚，小土豪一枚。　　信奉“有钱能使鬼推磨”，习惯用金钱衡量一切。　　出手阔绰，花钱大手大脚，喜欢用钱砸人，身上经常携带大量现金。如今正在努力追求张婧，为博美人一笑，不惜豪掷千金。　　口头禅：胖爷用钱砸死你；你一个月能赚多少钱；努力学习给人打工吗等。　　三观扭曲，还有早恋现象，老师给他讲道理、教育他、批评他的时候，总会遭到他“无情”打击。　　“老师，你什么学历？每月工资多少？”　　“学习好有什么用？我爸小学都没毕业，不照样开宝马住豪宅数票子，手下管着好多大学生！”　　“你这么漂亮当老师可惜了，去给我爸当秘书吧，一月工资顶你现在一年。”　　老师几乎都懒得管他，处于放养状态。　　端木女王。　　女，12岁，五年级三班学生，东方小学绝对的“一姐”，无人敢惹。　　重度叛逆，跟老师对着干，认为自己会诅咒术，随身携带魔仙棒，谁要是惹她不高兴，她就诅咒谁。　　口头禅：本女王；妈卖批；画个圈圈诅咒你等。　　前两年，她经常在学校诅咒惹着她的老师和同学。部分老师和学生被她诅咒后，真的像她诅咒的那样，或肚子痛、或牙疼、或摔跟头、或喝水呛着等，搞得跟诅咒灵验似的。　　学校师生普遍认为是巧合，可一次是巧合，两次三次十次八次呢？　　面对她时灵时不灵的诅咒，谁也说不清是怎么回事儿，反而增加了她的神秘感。因为害怕，学生们都不敢招惹她，私下里偷偷喊她“巫婆”。　　老师现在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基本不管她。　　这几个熊孩子不是妖孽，是要成精啊！　　想到自己要跟五个熊孩子共处三四个月，释小鱼脑海中响起佛家经典名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谁爱入谁入，总之我不入！　　释小鱼开始琢磨对付熊孩子的正确姿势。　　孙飞介绍完几个熊孩子的情况后，忍不住又叹了句：“小师父你总算来了，你都想象不到这几天我是怎么过的，那五个熊孩子……”　　“老头，敢在背后说胖爷坏话，信不信胖爷用钱砸死你！”　　虚掩的房门被拉开，一个小胖子雄赳赳气昂昂的走进来，释小鱼随即戴上棒球帽。　　紧接着，两个小萝·莉鱼贯而入。　　“你这个老男人在背后说别人坏话，不怕你女朋友背着你劈·腿吗？”　　“妈卖批，本女王要诅咒你！”　　“他是你们的新老师，以后有什么事情找他。”　　丢出这句话，孙飞落荒而逃。　　是的，落荒而逃。　　就像那晚的李静一样，落荒而逃。　　只留下释小鱼独自面对要成精的熊孩子们。　　新老师？　　王大洋眯着小眼，打量释小鱼：“看着有点眼熟……我想起来了，你是那晚在门外偷听的猥suo大叔！”　　“难怪现在的老师素质越来越差，猥suo大叔也能当老师。”　　张婧一甩波浪卷发，走到座位上，从书包里掏出化妆盒，开始画眼线。　　端木女王举着魔仙棒，在释小鱼面前晃了晃：“记住那晚的教训，以后不要冒犯本女王。”　　“那晚你诅咒他肚子疼，结果他晕倒了，跟你有什么关系？”王大洋秃噜了一句。　　“死胖子，想本女王诅咒你变成哑巴吗！”　　王大洋立马捂住嘴，噤若寒蝉。　　这时候，门外传来脚步声，张义天和宋毅虎背着书包跑进来。　　张义天看看端木女王，又看看王大洋：“死胖子，你又嘴·贱了是不是？”　　宋毅虎微微一笑：“我编辑的。”　　“编辑你个头，脑残！”王大洋不怕宋毅虎，毫不客气怼了一句，“那晚晕倒的猥·琐大叔是新老师，也是你编辑的？”　　宋毅虎这才发现释小鱼，一时语噻。　　瞅释小鱼半天，吭哧出一句：“他，他是系统bug。”
　　下午四点半。　　新希望工作室内，氛围“和谐”。　　张义天拿着手机玩手游，宋毅虎抱着笔记本看小说，王大洋屁颠颠“伺候”张婧化妆，端木女王捧着平板电脑看鬼片。　　至于释小鱼嘛，在门外抽烟等郭玥。　　他是新来的老师，总得有人向学生介绍对不对？　　可这都过去多长时间了，临时有事儿的郭玥还没回来。　　又等了几分钟，释小鱼决定不等了。　　佛家有云：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他答应了郭玥来托班当老师，最起码的表面工作还是要做的。　　踩灭烟头走进来，他轻咳一声，说道：“各位小朋友你们好，我叫释小鱼，是新来的老师。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们的新老师了……端木同学，把声音关小一点。”　　端木女王充耳不闻，继续看鬼片，音量很大。　　释小鱼走过去，轻轻敲敲桌面：“端木同学……”　　“叫我女王！”　　释小鱼：“……”　　端木女王抬起头，亮出警告性的小虎牙：“你是不是觉得本女王好欺负，刚来就想拿本女王开刀？下马威啊！那晚的教训忘了！”　　有乐子了，另外四个熊孩子纷纷转头，在旁边起哄。　　王大洋：“女王，那天你诅咒他肚子疼，结果他晕倒了，你得为自己正名啊。”　　张义天：“不是我挑事儿，反正换成我肯定不能忍，太不给面子了！”　　宋毅虎：“我现在不编辑他，让你自己诅咒，看你能不能诅咒他牙疼。”　　张婧：“幼稚，牙疼算什么。像他这么猥suo的人，应该诅咒他一辈子单身狗。”　　四个熊孩子煽风点火成功了。　　“都给本女王闭嘴！”　　端木女王一声呵斥，四个熊孩子顿时收声。　　她放下平板，睨视释小鱼：“好了伤疤忘了疼，看来本女王有必要让你加深印象，这辈子都记住本女王不容冒犯！”　　言罢，掏出魔仙棒，对准释小鱼，一边画圈一边说：“画个圈圈诅咒你，本女王诅咒你牙疼。”　　这是12岁的小女孩儿吗？　　还这么幼稚。　　送什么托班，直接送医院得了，省的天天忘吃药。　　释小鱼才要开口，赫然发觉有股阴冷气息侵入口腔，牙齿受激开始隐隐作痛。　　这时候，他胸前绛宫位置生出一股暖流，从胸口蔓延至口腔，与口腔内的阴冷气息接触后，迅速将阴冷气息吞噬，重回绛宫。　　然后……　　没然后了。　　阴冷气息消失，牙齿一点儿也不疼，胸口恢复正常，绛宫内还有点小舒服。　　这个小萝·莉……　　之前孙飞介绍她的时候，释小鱼就被她的名字震惊到了。　　晕倒那晚听见小萝·莉自称“本女王”的时候，他还以为小萝·莉被家人宠坏了，目空一切。今天才知道是自己误会了，人家本来就叫“女王”。　　端木女王！　　就问霸气不霸气！　　最可怕的是，小萝·莉还特喜欢以“本女王”自称，不过她的诅咒是怎么回事？　　想到自己昏迷那晚，同样是被小萝·莉诅咒，同样感觉到一股阴冷气息入体，同样是胸口生出暖流，释小鱼不免疑惑的打量着端木女王。　　端木女王认为他在挑衅，怒了。　　“你是在藐视本女王吗！很好，你成功激怒了本女王。”　　端木女王举着魔仙棒，对准释小鱼连续画圈。　　“画个圈圈诅咒你，本女王诅咒你头疼。”　　“画个圈圈诅咒你，本女王诅咒你手疼。”　　“画个圈圈诅咒你，本女王诅咒你肚子疼。”　　“画个圈圈诅咒你，本女王诅咒你屁股疼。”　　“画个圈圈组揍你，本女王诅咒你……”　　一连串的诅咒，几乎把释小鱼身上诅咒一遍。　　刹那间，释小鱼只觉得自己被阴冷气息笼罩，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过！　　有了前两次的经验，他以意念催动体内彼岸花。绛宫内再次生出暖流，围绕绛宫缓缓流转。速度由慢到快形成旋涡，将侵入全身的阴冷气息尽数吸收。　　好舒服！　　传说中的大保健也不过如此吧？　　释小鱼这两天潜心研究花相传承，消耗了大量花息，仅剩三成多一点。可现在被端木女王诅咒一番，他惊奇的发觉，体内的花息似乎有所恢复。　　难道小孩子的诅咒，可以恢复花息？　　释小鱼决定验证一番：“继续啊，怎么停了？”　　看戏的四个熊孩子，眼珠子惊碎一地。　　之前他们还等着看释小鱼出丑，张婧都把手机准备好了。　　可是释小鱼一点事儿没有，还让继续……　　这不科学！　　四个熊孩子的目光在释小鱼和端木女王之间来回逡巡，仰着四张小脸，大写的“懵·逼”。　　端木女王脸上挂不住，绷着小脸站起来，举起魔仙棒再次对准释小鱼，不停的画圈圈。　　“画个圈圈诅咒你……”　　五分钟后。　　端木女王有气无力的趴在课桌上，一动不动。　　这次她把释小鱼全身上下诅咒了三遍，从头到脚一处不落，连脚趾甲都诅咒了个甲沟炎，诅咒用时超过三分半。　　结果呢？　　她累成狗，瘫在课桌上。　　释小鱼嘛事儿没有，神清气爽！　　几个熊孩子大眼瞪小眼，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在他们的印象中，端木女王的诅咒不是每次都灵验，可也有一定的成功率。　　这会儿她诅咒释小鱼数百次，自己都累瘫在桌子上了，释小鱼反而一副很舒服的样子。　　“我早说了，他是系统bug。”宋毅虎小声嘀咕一句。　　王大洋眯着小眼：“大叔，你没事吗？”　　没事？　　怎么可能！　　没见体内的花息恢复到近四成了吗？　　惊喜！　　绝对的惊喜！　　释小鱼已经可以确定，端木女王不是什么“女王”“巫婆”，而是——奶妈！　　纯天然无毒小奶妈！　　“端木小朋友，继续啊。”　　“哼！”　　端木女王有气无力的哼了一声，恨恨的瞪着他，亮出小虎牙示威。　　小奶妈太没用，这么快就没蓝了。　　我的花息还差一多半儿呢。　　其他四个熊孩子会不会也是奶妈？　　“端木小朋友，欢迎明天继续。”释小鱼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转向另外四个熊孩子，“一只羊是赶，一群羊也是放，你们几个别愣着了，一起诅咒我吧。”
　　四个熊孩子默然。　　释小鱼轻蔑笑道：“你们要不敢诅咒我，以后就老老实实听话。”　　这下捅了马蜂窝，五个熊孩子炸锅了。　　张义天：“你算老几啊，混过社会没有？”　　王大洋：“口气这么吊，信不信胖爷用钱砸死你！”　　宋毅虎：“我要升级系统，修复你这个bug。”　　张婧：“典型的吊丝想法，注定单身狗一辈子。”　　端木女王还没缓过劲儿，趴在桌上哼了一声，再次露出示威性的小虎牙。　　这算不算诅咒？　　为什么我没感觉到变化？　　释小鱼略感失望，拍拍手：“好了，既然你们不愿诅咒我，那就开始做作业吧。”　　五个熊孩子置若罔闻，把他的话当成耳旁风。　　张义天手游玩得兴起，嘴里不停咒骂什么“猪队友”、“送人头”之类。　　宋毅虎跟他相反，很安静的坐在笔记本前，专心致志的看网络小说。　　端木女王趴在桌子上继续看鬼片，像是故意跟他作对，音量调的特别大。　　张婧化完妆了，正在收拾化妆盒。　　王大洋从书包里取出一个精致细长的礼盒，打开礼盒，里面摆放着一朵包装精美的彩虹玫瑰，开始每日一次的日常表白。　　他手捧礼盒递到张婧面前，扮出一副深情模样：“婧婧，每天送你一朵玫瑰，代表你永远是我心中的唯一……”　　花开彼岸，信手拈花！　　释小鱼右手微抖，彩虹玫瑰到手：“小胖子，你表白找错地方了，这儿是托班。”　　“胖爷用钱砸死……额？”　　日常表白被打断，王大洋大怒转头，看到释小鱼手中的彩虹玫瑰，愣了。　　再看看自己手中礼盒，盒内空空如也，彩虹玫瑰不知所踪，怒了。　　“亏你还是老师，竟然偷小学生的东西！”　　“还你！”释小鱼一摆手，彩虹玫瑰重新出现在礼盒中，“念在你承认我是你老师的份上，提醒你一句。这朵彩虹玫瑰是假的，上面颜色是喷上去的。”　　“胡扯，一朵好几十呢！婧婧你别听他瞎说……”　　张婧没理会王大洋，望着释小鱼目光闪烁：“好帅啊，刚才的魔术太精彩了。我才发现，大叔你长得挺帅，个子也高……”　　“可惜是个穷鬼。”王大洋接了一句，“高富帅高富帅，‘富’字在中间，钱才是核心。没有钱，长得再高再帅也没用！”　　“是啊。”张婧深以为然，惋惜的摇摇头，“就算凭借魔术直播，将来成为凤凰男，可惜这年头凤凰男不靠谱。”　　“凤凰男？等他先能买起正版衣服再说吧。他的运动服，一看就是地摊上淘来的山寨货。”　　说话的是端木女王。　　从小到大，她还从没像今天这样严重吃瘪丢面子，气得咬牙切齿。现在恢复少许气力，立刻戳穿释小鱼穿的运动服不是官方正品。　　释小鱼不在意，坦然承认：“是A货。”　　熊孩子们又有得玩儿，再次闹腾起来。　　张义天：“A货不还是山寨货，看来你混的不咋地。”　　宋毅虎：“你这个穷·逼玩家，充点钱，不然永远被RMB玩家虐。”　　张婧：“大叔，攒钱买身牌子货吧，或许会有白富美看上你。”　　王大洋：“除非那个白富美瞎了！”　　他嫉妒张婧夸释小鱼“又高又帅”，决定用钱砸释小鱼，抬高自己。　　啪！　　一百块钱拍在桌上。　　王大洋鼻孔冲天：“替我和婧婧写作业，这一百块……张义天！”　　“死胖子你喊什么！”张义天抓着一百块钱塞进裤兜，“上礼拜你嘴·贱，得罪六年级的小钢炮。要不是我罩你，你早被揍成猪头了。”　　“上次我给过你辛苦费了！”　　“这是下次的。别说我不仗义，你自己掰指头算算，就你那张破嘴，哪个月不得罪人？”　　王大洋想了想：“换个条件。你明天带人去教训独眼龙，这一百块算你的辛苦费。”　　“五一班的独眼龙？”　　“就是他！他骂我死肥猪，还想跟我抢婧婧。”　　“成交！”　　一场小学生之间的PY交易，在释小鱼眼皮底下堂而皇之的完成了。　　以前释小鱼看过一个视频，是个五六年级的小学生，拍着桌子喊“学校也是个小江湖”云云。　　当时他只是觉得有趣，一笑了之；现在才发现，视频里说的未必不对。　　江湖无处不在，小学生也有江湖，有毛病吗？　　感慨间，释小鱼又听到“砰”的一声响。　　原来王大洋再次掏出一百块，用力拍在课桌上：“大叔，替我和婧婧写作业，这一百块就是你的！”　　释小鱼沉默。　　王大洋得意洋洋，不停催促。　　“还犹豫什么呢，这么划算的生意哪儿找去？”　　“做一次一百块钱，一个礼拜你就能买身牌子运动服。”　　“到了手边的机会都不知道把握，活该一辈子受穷。”　　“我可告诉你，胖爷耐心有限……”　　释小鱼终于有了回应。　　他摊开巴掌，伸出五根手指：“五百。”　　“你穷疯了吧！那么点作业也敢要五百？”　　“没钱就别装土豪，老老实实写你的作业，土鳖。”　　“你说谁土鳖！”　　小土豪的尊严不容挑衅，王大洋一怒之下又掏出四百块，更加用力的拍在桌上。　　“五百！胖爷别的没有，就是钱多，就是壕！”　　“没问题。我什么都怕，就是不怕被钱砸。”　　在五个熊孩子鄙夷、轻视的目光中，释小鱼拿过五百块钱，验证真假后，掏出手机。　　“皇帝，搁哪儿呢？”　　“小学五年级课后作业，五百块，接不接？”　　“我什么时候忽悠过你？”　　“东方嘉苑小区13号楼104。”　　“OK，我等你。”　　十分钟后。　　门铃声响起。　　释小鱼打开门，一个瘦高男生快步走进屋里，身上穿着外卖配送冲锋衣。　　“鱼哥……”　　“知道你赶时间，那是金主。”五百块钱塞对方手里，释小鱼一指王大洋。　　“你是我亲哥，今晚我请客。”　　皇帝走向王大洋，直奔主题：“小朋友，跟哥哥说说你的作业，哥哥赶时间。”　　熊孩子们：“……”　　五个熊孩子有种被骗的感觉，王大洋感觉最深刻，因为他是金主。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　　皇帝显然是替小学生写作业的行家，听完王大洋的话，立刻指出其中的风险和解决方案。　　“你俩是一个班的，我替你俩写作业，笔迹一样，老师能看出来。”　　“我把答案写在黑板上，你们照抄一遍也很快。”　　还得自己抄？　　我掏了五百块钱呢！　　王大洋不同意。　　可是端木女王、张义天和宋毅虎都认为这个提议好。　　同为五年级小学生，作业是一样的。　　答案写在黑板上，大家同时抄，比一个接一个的传抄节省不少时间。　　在端木女王警告性的小虎牙和张义天威胁的眼神中，王大洋怂了。　　“行，今天我请客！”　　皇帝在白板上写答案，五个熊孩子等着抄，释小鱼这才有时间熟悉新希望工作室的环境。　　说是工作室，其实就一托班，租了套三室两厅的房子，简单改造一番。　　一间卧室内摆放着桌椅板凳移动白板，改造成低年级小学生的教室；一间卧室里摆放着七八张上下铺儿童床，供午托的小学生中午休息；最小的卧室是老师的办公室和休息间，释小鱼那天醒来就在这儿。　　客厅很大，被改造成两部分。　　靠门这半边儿同样摆放着课桌白板，是高年级小学生写作业、上课的地方；靠近阳台那半边铺着泡沫地垫，上面摆放着一些益智类的书籍和玩具，供小学生完成作业后娱乐休闲。　　装修方面以暖色调为主，配以挂饰、贴纸等，偏向低龄风，屋内空调、电视、冰箱、热水器、饮水机、微波炉等家电一应俱全。　　环境还算不错。　　释小鱼转了一圈，回到客厅，发现皇帝已经收工，正和王大洋谈判。　　谈判的具体内容是……课后作业的包月价格。　　因为皇帝的服务质量好，王大洋打算雇佣他长期承包自己的作业。　　当然，每次五百块明显不可能。　　他是土豪不假，可他不笨，刚才中了释小鱼的激将法，现在嘛……　　现在他就跟个小大人似的，坐在课桌前，有模有样的和皇帝谈判。　　言谈间，小孩子的狡黠和成年人的精明交相显现。　　什么作业难度、作业量、工作时间、中海市人均月薪、兼职待遇、时薪换算等等，说的头头是道有鼻子有眼。硬是把一场平等的谈判，谈成了卖方市场。　　皇帝完全落在下风，报价从1500降到1200，又从1200降到1000，最后以800元成交，从明天开始。　　800块！　　那是王大洋的底价！　　整个谈判过程，王大洋一直掌控着局面和节奏，20岁的皇帝完全被他牵着鼻子走。　　释小鱼听得暗自咋舌，同情的看着皇帝。　　皇帝倒不觉得吃亏：“800不少了。周一到周五，一个月22天，每天二十分钟，平均算下来时薪过百呢，而且胜在稳定。”　　这是小胖子的原话好不好！　　释小鱼无奈的摇摇头：“你没意见就好。”　　“我谢你还来不及呢，哪有什么意见。鱼哥，这个你收着。”　　皇帝塞给释小鱼一百块钱，算是分成。　　释小鱼没要：“自己收着吧，你赚点钱也不容易。我要想赚这份钱，干嘛还找你？”　　“我佛慈悲，鱼哥你是我亲哥，今晚我请你吃饭。”　　“回头再说吧。”　　看眼身后正在抄作业的五个熊孩子，释小鱼摇摇头。　　晚托班一般从下午放学到晚上八点左右，学生们在托班写完作业吃过晚饭，等家长来接。　　“晚点儿我给你送份外卖。”皇帝对托班略知一二，“鱼哥，你怎么想起办托班了，听说托班办好了不少赚钱，不过你这儿学生有点少。”　　少？　　一个学生都没有才好呢！　　短暂的接触，释小鱼已经明白学校老师为什么放弃他们，附近托班为什么不收他们，李静为什么骂他们，孙飞为什么吓得落荒而逃了。　　今天他是没管五个熊孩子……不对，不是不管，是无为而治。　　在他无为而治的理念下，连作业都找人替他们写，双方才勉强“相处融洽”。　　换个负责任的老师，熊孩子们只怕早就“造反”了。　　两人没聊几句，皇帝接到外卖订单，说句抱歉匆匆走了。　　熊孩子们忙着抄作业，张义天第一个抄完。　　笔一扔，掏出烟，点上一颗问释小鱼：“刚才那人混哪儿的，送个外卖也敢叫皇帝？”　　释小鱼走到他身边，看看桌上的烟盒。　　芙蓉王！　　阿弥陀佛的，现在的熊孩子真有钱。　　我抽的还是7块钱一盒的红双喜。　　张义天斜着眼：“别哔哔啊，混社会烟不离手，这是规矩。”　　“混社会见人散烟，这个规矩没人教过你吗？”释小鱼拿起桌上的芙蓉王，自顾自掏出一颗，烟盒丢还给张义天。　　“你也混社会的？”　　释小鱼没理他，坐在桌上抽口烟，说道：“他是中海大学的学生，皇帝是他的绰号。”　　“太渣了吧！”王大洋闻言抬起头，优越感十足，“我爸还说海大多好多好，让我将来考海大呢。晚上回去我就告诉他，海大的学生都是送外卖的。”　　“我也是海大的学生。”释小鱼瞥了王大洋一眼，“他不止送外卖，还送过快递、送过桶装水、当过家教、发过传单、替人跑腿、酒水推销、替中小学生写作业。　　考上大学后，他干过的兼职少说也有几十份吧，闲暇时间几乎都在打工。有人说他是打工皇帝，后来大伙就都喊他皇帝了。　　小胖子，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拼命吗，因为他不像你有个有钱的爹，可他有好父母。他父母节衣缩食供他上学，他现在利用课余时间打工赚钱，赚的钱大部分寄回老家补贴家用……　　是不是觉得很俗套，但这就是现实，不是谁都像你们一样，含着金钥匙出生。”　　王大洋撇嘴：“嗤，典型的吊丝仇富心态。”　　张婧幽叹：“唉，只能怪他命不好。他要是个女生，就不用受这么多苦了。”　　宋毅虎微微一笑：“原来也是个穷哔玩儿家。”　　端木女王没吭声，抄完作业趴在桌子上，继续用眼睛杀死释小鱼。　　释小鱼也没指望几个熊孩子能说出什么好话，不过张义天的话，让他多看了一眼……
　　“死胖子，那哥们挺不容易，你还为了几百块钱跟人家叽歪大半天。这一百块还你，我再添一百，明天那哥们来了给他凑齐一千！”　　听到张义天的话，释小鱼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傻哔，救急不救穷，这都不懂。”王大洋小声嘟囔一句，收好两百块，讨好的问张婧，“婧婧，你累不累，想不想吃东西？”　　张婧拿捏道：“我不饿，只是有点渴。”　　“明白！”王大洋扬起一百块，“大叔，去买两瓶营养快线，剩下的钱是你的跑腿费。”　　这个熊孩子！　　释小鱼思考三秒钟，灭掉烟头，拿过钱，再次掏出手机。上网搜到东方嘉苑小区门口的一家便利店，按照上面的电话打了过去。　　“两瓶营养快线，麻烦送到13号楼104。”　　“我们不提供配送服务。”　　“20块，就要两瓶营养快线，送不送？”　　“您稍等，我这就让店员送过去。”　　这个B装的，比我还6！　　王大洋默默记住套路，准备找机会体验一回。　　五分钟后，两瓶营养快线到了。　　王大洋伸出手，坐等释小鱼递到自己手里。　　谁想释小鱼拿着营养快线走到小奶妈身旁，递给她一瓶。　　“干嘛，知道得罪本女王想道歉？晚了！”　　“别误会，我是让你补充点营养，好继续诅咒我。”　　端木女王：“……”　　一瓶营养快线放在小奶妈桌上，让她补蓝；另一瓶营养快线丢给了张义天。　　“干嘛给我？”张义天愕然问道。　　“奖你的。”　　“为什么？”　　“因为你对得起你的名字。”　　张义天：“……”　　“见习花使，获得花恩1点，来自九品下下花骨朵。”　　呃……　　莫名多出的1点花恩，打了释小鱼一个措手不及。　　花恩增加是好事儿，问题是怎么来的，释小鱼需要弄清楚。　　来到托班后，他只碰过彩虹玫瑰，可是没有蕴灵，何来花恩？　　还有，花恩来自花骨朵，不是彩虹玫瑰。　　花骨朵是什么？　　“你少装傻，我跟你说话呢！”王大洋的吼声打断了释小鱼的思绪。　　回过神来，他发现王大洋站在自己面前，一双小眼睛燃着熊熊怒火。　　他推开王大洋：“离我远点，你有口臭。”　　“啊——气死我了！我再问你一遍，你凭什么把我的营养快线给别人！”　　“什么叫你的？”　　“是我给你钱买的！”　　“我没说不是啊。你让我买两瓶营养快线，还说剩下的钱是我的跑腿费，可你没说我买了给谁啊，你想想是不是？”　　王大洋：“……”　　“哦，你让我给你买啊？早说清楚多好，看这误会闹得。说到底还是你语言表达有问题，表述不清。你的语文成绩一定很差吧，上学期考了多少分？”　　“考多少分不用你管！我们可是祖国的花朵，你就这么对待我们吗？亏你还是老师！”　　“你这朵花有点胖，该减重了。最多这样，你再给我一百块，我帮你买两瓶营养快线，这次一定给你，不过剩下的钱是我的跑腿费哦。”　　“我有那么蠢吗！”　　王大洋气鼓鼓回到座位，现学现卖用释小鱼的方式装了一回B，花了20块买了两瓶营养快线。　　4瓶营养快线40块，壕客户！　　这回便利店老板亲自跑来了，送货的同时还专门留下一张名片，说再买什么直接打电话，保证以最快速度。　　宋毅虎掏出3块钱，微微一笑：“我要一瓶可乐。”　　便利店老板：“……”　　小风波平息，五个熊孩子喝着饮料各玩各的。　　释小鱼再次陷入沉思。　　“我们可是祖国的花朵！”　　王大洋的话提醒了他。　　孩子是祖国的花朵，花朵尚未绽放，不就是花骨朵吗？　　好吧，这个理由有点牵强，可是释小鱼实在想不出其他可能性。　　再说了，小奶妈的诅咒不也同样无解？　　如果小孩子真的是花骨朵，那么刚才的九品下下花骨朵是谁呢？　　释小鱼逐一打量五个熊孩子，琢磨半天也没结果。　　他给了小奶妈和张义天一人一瓶营养快线；张婧认为他的拈花术是魔术，很喜欢看；小胖子虽然被他坑了两次，却也从他这儿学会新的装B套路，还体验了一把；宋毅虎嘛，则是借机以原价购买了一瓶可乐，让便利店免费。　　都说女人的心思难猜，其实小孩子也一样。特别是熊孩子，不按常理出牌是他们的标志，更难琢磨。　　释小鱼不再多想，反正还有时间，慢慢来早晚会弄明白。　　抄完作业，熊孩子们彻底放羊。　　王大洋邀请张婧去K歌，张婧欣然答应，俩人大摇大摆走了。张义天找哥们儿玩儿，打着电话叼着烟，也走了。　　仨熊孩子都没跟释小鱼打招呼，释小鱼也没管。　　他已经看出来了，五个熊孩子就这德性。　　无为而治放任自由，和谐相处相安无事；但你要是管他们，好比监督他们自己完成作业、不许早·恋、不许抽烟，他们能把天捅破！　　何必热脸去贴冷屁股，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至于五个熊孩子的将来……　　孩子父母都不管，释小鱼管那么多干嘛？　　他又不是他们的爹！　　只是晚上吃饭的时候，他又被震了一把。　　一般来说，晚托班都提供晚饭，前提是学生掏饭钱。　　不过，五个熊孩子嫌托班晚饭太low，从不吃托班的晚饭。　　宋毅虎点了份汉堡套餐还算正常，端木女王就太霸气了。　　小奶妈女王范儿十足，自顾自离开托班，上了门口的奔驰房车。　　释小鱼这才知道，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