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手术后第五天看手机或者玩电脑需要戴眼镜如何戴墨镜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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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违的更新!!!——————————娇俏可爱的女人挽着她的丈夫走在集市里,挑选晚餐的食材。“Jun,牛排怎么样?”“买!”“不是啦,真的在问你牛排怎么样。”“呵呵,可以的。”“嗯,那我想我们需要红酒。”“我去那家店挑一瓶。呃,一瓶够么?亲爱的?”“烦人啊,我哪有那么能喝。”Jun笑着离开,女人弯着唇继续挑选牛排。她回头看了看周围,想着还需要什么菜。当Jun拿着红酒回到肉店的时候,他的妻子已经不在这里了。Jun问过店员,这才转向旁边儿的蔬菜摊,看到拐弯处靓丽的身影时,他稍微紧张的心情立刻得到缓解。“米娜。”他轻声叫了一下,以免惊扰了路人。美丽的米娜闻声抬起头,对不远处的丈夫招手笑。而下一秒,她的瞳孔失去了焦点,笑容收敛,翻着白眼委顿下去,头狠狠地磕在坚硬的水泥地面上。——“咚。”“米娜!!”&“噢!”郑秀妍从床上突然惊醒,捂着头翻了个身,“……嘶……好痛……”坐在床边的人被吓了一跳,立刻伸手覆上郑秀妍捂住头的手,问道:“这里痛?手拿开,我看看。”郑秀妍脑子发晕,看到眼前的黑影,以为是道格拉斯:“小道?你怎么找到我的……诶?你是……你是……”这个人她见过,似乎第一次是在照片上……不对,不对,还有更远的记忆点……是在哪里?一晃而过的长袍衣角……电视剧?不……似乎不是隔着屏幕的样子……“倾歌?你的头还痛么?”男人关切问道。“……痛……”她似乎是被什么击中了后脑勺才醒的,但是痛感很虚,像是不在本体受到的攻击……本体?为什么会这样想?郑秀妍彻底懵逼。“……你刚刚……叫我什么?”按摩她头部的手微微一顿,重复道:“倾歌。我叫你倾歌。”郑秀妍搭在枕头上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缩。像是眼前炸开了时空隧道,她体味着这个名字,一些高糊的记忆片段在脑海里循环播放,色彩斑斓的晦暗的纯白的,人影憧憧可她一个都看不清,他们都在叫她:倾歌、倾歌。倾歌啊。&“倾歌啊。”“嗯?”“我的哥哥说他想见见你。”“……”“我知道初次见面你们很不愉快……但是既然我们要在一起,还是不能跟哥哥搞得太僵。”得到唯一的亲人肯定,他才能心无杂念地跟倾歌双宿双飞。倚在男人怀中的倾歌偏头蹭了蹭,似是默许了爱人的安排。“华溪,等我们成亲之后,我们一起游遍天下,你可愿意?”“当然。”——当时已惘然。郑秀妍毫无预兆地落泪,瞳孔漆黑,完全陷入了回忆。男人一只手与郑秀妍十指交叉,另一只手又覆在她手背,一个吻深深印在郑秀妍细瘦的指节上。他坐在床边的矮椅里,凝视那张精致的脸,像是看不够。倾歌,我要让你重回九天之上,我欠你的,拼了命也要还。&警察们依然在搜寻着春水和道格拉斯,三天来酒店旅客失踪案无一进展,现场遗留的未知液体里又检查不出什么,摄像头拍到的人没抓到,那个可疑的摄影师也跟着搜不出来,是死是活都毫无迹象——这些人都是如何消失得这样干净?就算被吃了,也得留下一堆骨头啊。距离案发酒店1公里远的小城另一端,有一处独宅,听附近居民说,业主看起来只有25岁左右,每年都会到这里暂住几个月,似乎是十分喜欢这个地方,常年爱在此处度假。警探小哥摁响了这处住宅的门铃,打算从这个陌生的业主身上套套是否有可用的线索。然而迟迟没有人来开门。摁到第三次的时候,小哥开始思考要不要破门而入了,因为他明明闻到有焦糊味道从房内飘散出来,他冲动的老毛病快要抑制不住了。“咯。”门开了?很好。“您好,我是警察,抱歉打扰您了——”小哥抬头对上对方的眼睛的时候,吓得后面的话忘了讲。确实是25岁左右的年纪,很年轻,可是这个脸是怎么回事?巨大的黑眼圈,眼球布满血丝,一侧的脸颊红了一片,一头褐色的自来卷乱得像是遭受了龙卷风。“呃……先生,有麻烦的话可以报案。”一句烂话脱口而出,他此刻很想找个榔头敲爆自己的脑袋。自来卷缓慢地抬起眼皮,凉飕飕地说道:“哦,虽然非常感谢,不过我只是没睡好,您可以走了。”说完就要关门。“不,不,请等一等!”小哥拦住了门,“听说您是这里的业主,常在小镇里活动,所以问一下有没有见过这两个人?”“没有。”自来卷瞥了一眼小哥手机里的两张照片,摇了摇头。“好吧。这是我的电话,如果您见到了他们中的任何一个,请一定立刻联系我。”自来卷接过写了电话号码的纸条,面无表情地点点头,眼神透出的冷漠疏远让小哥觉得有冷气从脚底往上爬。“谢谢您的配合,请……注意休息。”“哦。”&门关上,自来卷顺手上了锁,又合上了结界——两小时前它刚被朴敏英打出一个窟窿。他转过身,面色不悦地啧了一声,走进客厅。“道格拉斯,去收拾一下厨房。它乱成那样我不大开心。”被突来的状况打乱日常是他最讨厌的事情。“哦哦,好。”正发呆的青年被叫回了神,利索地从沙发上抬起屁股——他还没有从几分钟前的低气压谈话中反应过来。他一边擦拭着灶台,一边偷偷打量趴在沙发上的自来卷。要不是刚刚罗倩倩和朴敏英的突然造访,他都不知道自来卷原来也是老不死的那类人。这不怪他,春水黑灯瞎火把他装在垃圾桶里运到这个宅子,他以为这是春水的另一个备用据点。谁能想到原来是他的老相好自住的寝居……“我们要不要等他们回来吃饭?”他比较在乎罗倩倩会不会饿。“你觉得我们会有时间等?”自来卷幽幽地将他望了一眼。道格拉斯哆嗦了一下,问道:“那凤壬大人……我们要做什么?”“厨房收拾好了之后,到我房间来。你会知道我们的行程。”自来卷从沙发上爬起来,打着哈欠走进浴室。凤壬的房子身后有一处丛林,对于急于上山的某三个人来讲可谓绝佳的遮蔽物。春水已然除去那身老人的装扮,这张脸也不怕被镇上逗留的警察看到,要知道那位小哥来敲凤壬的门时,罗倩倩有偷偷瞄到手机上春水的照片。现在他们在丛林里穿行,春水背着罗倩倩,和朴敏英一同飞速移动,虽说看样子最轻松的就是她了,可是春水的身子骨硌得她生疼,有时候颠簸两下她都快背过气去了,几次想要跳下来,但想起朴敏英正色的脸,她又只好忍下去。“丫头抓紧!”春水突然钩住高处的树枝一跃而起,继而狠狠蹬了一脚树干,冲向前方的身影,将朴敏英摁在雪地里,而他们的头顶将将有一只利爪削过。这时他才发现,似乎刚刚飞得太快,把罗倩倩甩出去了?罗倩倩尚且在失重中发懵,这倒没让她忽略耳边扑簌着的诡异的声响,所幸身体反应快于思考,她本能地从腰间抽出一把刀,对准靠近的獠牙疾速掠过去,鬼很迅猛但罗倩倩仍能招招致命,没多久便成功跳上鬼的肩膀,转身将刀插入了鬼的脑部,她厉声发力,借着鬼的惯性将它切成了两半。雪被染得翠绿,尸体开始冒泡,没几秒便腐烂成一滩水。罗倩倩安全掉落在雪地里,她甩了甩刀上残留的血迹,然后向着刚刚春水追去的方向寻找他们。已然是傍晚,天色渐暗。春水和朴敏英在丛林外扒拉着他们的“战利品”,当又一个铭牌从腐烂成水的尸液中浮现时,朴敏英冷冷地看了一眼春水。春水挠挠头。“你就别生气了,啊。”他甚至软声轻哄。朴敏英嘁了一声,回道:“华吹能得瑟成现在这样竟然有你的份儿,你可瞒了我这么多年!这次要是她们中再有谁被抓去做了养料——”“不会。”春水定定地看着朴敏英,“我说过了,我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朴敏英迟疑了一下,就看见罗倩倩从树林里跑出来了。“倩倩你有没有受伤?”春水问。“没有,我们快走吧,一会儿估计又要来一波。”三人打理好自己的随身物品,立刻又往山上走。郑秀妍爱唱,可跳起舞来也不含糊。柔肢软得撩人心,加上那双迷人眼睛和勾人的笑,一支舞下来全场人的心已被拿去了七八分,这还不够。曲子弹起来,她开口轻吟,仿若一段世外天籁,似黄莺出谷,而沉鱼出听,场下人的魂儿已经不知飞到哪里去了。表演终了。郑秀妍睁开眼睛扫了眼台下观众,不意外地看到一众尚且沉迷的脸庞。她得意地笑起来,却又带了些遗憾。她对一旁抱琴而立的人说:“浦莺,我希望能有人懂得我的歌声。天上没有,可是人间好像也难求。”“嘈世几度凤凰鸣,妙音远胜玉笛清。拥有这样歌喉的姑娘,却只求个懂你的人。”身量单薄的公子哥儿凭栏淡望,正对上院落高台上循声转身的郑秀妍的视线。他们之间隔了半层楼和三步远,郑秀妍愣愣地看着这位俊朗青年,却不说话,直到青年的薄唇抵在折扇上浅笑,她才眨了眨眼睛,绽放了一个暖人的微笑。春天就来了。怪初见像诗,而诀别是噩梦。但郑秀妍醒了。已经是深夜,半山的旅馆尚且可以观察天象。男人办完事回到房间,而郑秀妍这会儿已经从床上爬起来。她坐在窗户前摆弄望远镜,听见响动时回头看,随即笑了:“华溪。”男人不自觉屏住呼吸,几秒后始才恢复。他手里的食物早就掉在地上,人已经迫不及待地扑向了郑秀妍。“倾歌…倾歌…”“我好想你…”“你叫我名字的声音果然最好听…”他紧紧抱着坐在木椅上的郑秀妍,对方瘦小的身体被包围在坚硬的怀里暗暗发抖。
这里伸手不见五指,因此,本就寒冷的冰洞更是让人颤栗。
郑秀妍抱着膝盖发抖,牙齿打战,呼吸有些短促。理应无法思考的大脑,被她强制运转起来,抵抗逐渐昏沉沉的神经。
她身上裹着回酒店后没来得及换掉的长款羽绒服,里面还是那件纱裙,完全不足以在这种地方保持温度。
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只有她的呼吸声。
她不知道这里是哪里,还有没有别人,只是在尚且能活动的时候触碰到冒着寒气的冰面,后来又被一些东西绊得摔了几跤,才明白似乎出口被封死了,她这是被困在这里了。长时间下来叫天不灵叫地不应的,她仍然选择抱有希望。
也开始担心其他人在哪里,又是否安全。
她想起了道格拉斯。如果从布里格回来发现他们出了事,应该会去报警,这样的话或许很快就会找到她。
她到底呆在这里多久了?这里太黑了,腕上的手表都看不见。
啊,有些……困了……
可是不能睡。
怎么办呢。
“艾琳……”她知道叫了艾琳也听不见,但是没关系,她就是叫叫,出点声音可以稍稍抵挡困意。
可是奇怪的是,为什么叫了这个名字,她就变得想哭。
“艾……艾……琳……呜……”太冷了,真的,太冷了,连名字也叫不顺了。郑秀妍发现,越是叫这个名字,越是控制不住地眼睛发酸,好像什么委屈都埋在这声呼唤里了。她昨天还抽空跟艾琳打了电话,对方埋怨她出差太久,郑秀妍忍不住反驳说,明明艾琳自己也是满世界到处跑,两个人大忙人长时间见不了面,她才不要自己背这个锅。
一滴眼泪滑过冻僵了的脸,发烫的刺激让皮肤疼痒得难受,郑秀妍哆嗦着摸了摸,然后憋着不让自己再哭。顺了口气又开始叫其他人的名字,看着让人怪心疼。
时间流淌地很慢,她快冻得没有知觉。
一个人坐在黑暗的冰洞里,身体逐渐僵硬起来。
在郑秀妍晕倒在地的那一刻,冰洞悄然融化。穿着考究的男人走进法阵,轻柔地抱起郑秀妍,然而他似乎有些迟疑,抱起她之后默默打量这张脸许久,都没有向下一个地点移动的意思。
漫长的沉默之后,他将她小心安置在开了空调的车里,伸手触摸着郑秀妍的眉眼,之后轻轻在她的额头印上一个吻。
半山上的旅馆,春水躲在房檐上,小心避开室内搜索的警探。
果然不出所料。他略带讽刺意味地冷笑,对于自己这样被小镇欢迎,完全没有意外。
现在他该盘算一下去哪里找这个状况的幕后推手。
他翻身跳下房檐,借了几次墙壁的摩擦安全降落到地面,在夜晚的雪地里成功避开封锁,下山去小镇里寻找目标。
没成想刚迈进采尔马特,迎面撞见道格拉斯嗖地跑出来了。
两个人擦肩而过时都不约而同地急刹住脚,回头大眼瞪小眼,懵了。
“春水你特么还敢出现?”
“什么意思?”
“你对那些韩国人做了什么!警察追着我要查!”
春水皱了下眉,突然拽着道格拉斯的后领将他扔进一旁发着略微酸臭味儿的垃圾桶,没等道格拉斯火冒三丈地伸头骂人就一盖子把他扣进去了,继而自己闪身躲进便利店。
便利店的门刚停止了开合,就从拐角处狂奔过去几个警察。
过了一会,一个老人从便利店里蹒跚着走出来,他抬头看了看愈加深邃的夜色,转身推着旁边的垃圾桶往小镇里走去。
罗倩倩单手杵着下巴坐在吧台,手边是两杯白水,调酒师已经悄悄打量了她好几眼,几次想过去搭话,但罗倩倩的气场完全拒人千里之外。
记忆中罗倩倩这是第一次跟朴敏英出任务,她一向独来独往,提着刀的时候身边唯一站过的人只有春水。然而春水现在下落不明,她只好适应朴敏英的行动习惯,循着线索一路寻到采尔马特。
正发着呆,朴敏英在旁边一屁股坐下,一杯白水顷刻被她喝个精光。
“查到什么?”
“秀妍和春水都在这个镇子出现过。另外,他也在。”
罗倩倩低眉一笑,冷艳的脸上满是肃杀。
酒馆的门被推开,来人带着外面的冷空气迈了进来,对扑面而来的食物和饮料的香气十分满意。
他在吧台坐下,跟调酒师要了一杯酒,不经意地偏头看向隔着一个座位的两个亚洲面孔,墨镜后的视线不怀好意地在对方身体上打着转。
朴敏英注意到这个高大个儿,皱了皱眉:“先生——”
一阵银光闪过,面前的男人脖颈处喷薄而出大量的液体,淋地满地都是,煞是恶心。墨镜掉落在地上,没有遮盖的男人的眼睛向上翻着,发出悚人的绿光。
酒馆里没有人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朴敏英抚着胸口:“吓死我了。倩倩,我总跟你说不要太突然!一旦我没及时张开结界就麻烦了!”
罗倩倩收起刀,慢条斯理地解释道:“难道你还想跟他聊两句?口味真重。”
“我……!???”朴敏英最近就发现了,罗倩倩这一句话怼死人的本事真是出神入化了。
失恋的女人真可怕。她腹诽道。
低头间,朴敏英瞥见腐烂化脓的鬼的尸体里有一块牌子在发光。她小心翼翼地挑起来,神色变了变。
采尔马特刚刚下完一场雪。一处不起眼的院落里,老人正忙着铲雪。突然房间里传来盘子碎裂的声音,老人扔下铲子,骂骂咧咧冲进屋去。
“道格拉斯!让你做饭你是想把我厨房炸了是吧?恨我你直说啊!?”老人看到一地狼藉,冲着穿花围裙的道格拉斯怒吼道。
“你厉害你来啊!咱俩大老爷们谁都不会做饭好吗!?而且你活了这么多年都没研究过做菜!?”道格拉斯一把扯下围裙扔在地上,气急败坏。
“以前都是罗倩倩给我做!”
“扯吧你就!罗倩倩又没天天伺候你!”
“你这是嫉妒。”
“我哪嫉妒!我这是鄙视!”
“咔哒。”楼上卧室的门被打开,男子顶着一头褐色自来卷打着哈欠走下楼梯,路过厨房的时候瞥了一眼正在争吵的两个人,面无表情。
但是当他再次经过的时候,他看见了厨房一地的盘子碎片,以及锅里被不知道什么手法做成的(而且明显是做烂了)一坨黑色不明物,还散发出一股道不明的气味——他面瘫似的脸似乎有点无法淡定了。
许久,他哆嗦着抬起手,指着他们两个,咬着牙说:“你们,想死么?”
春水万分歉意地凑过去想要说些什么,这时笼罩在整个院落的结界被人闯入,室内突然出现两个女人,其中一个现身时便扼住春水的脖子,将他狠狠压倒在地。
“春水——!!你是不是疯了!!!”
“朴敏英!?”
“浦莺!”
郑秀妍觉得自己好像有了温度,身周似乎也不是什么冰冷的墙壁,她听到有人在呼喊。
尝试着睁开眼睛,明亮的光芒让她禁不住立刻挡住双眼。待慢慢适应,她打量着这里,一时错愕。
入眼一片春意盎然。
鸟集鳞萃,树木繁茂,连阳光也都十分舒适,让人想要换一身休闲的装扮在这里野餐。
郑秀妍抬起手,讶然发现自己身着素袍,端是一身异人装束。
她来到河边照看自己的样子。黑色长直发,一脸素颜,形容憔悴,加上一身白衫,人几乎单薄得像张纸。
“倾歌。”
郑秀妍听到身后有人说话,一惊,急忙转身。
“小心!”
说话的人顷刻间来到跟前,一把搂住她的腰,将她带离河边。
“呃……谢谢……”郑秀妍松了口气,抬头看向对方的眼睛,一时间呆住了,“……敏英姐?”
“倾歌,我会救你。”
“什么?”
“你一定不会有事。”
说着,对方轻轻抱住郑秀妍,像是对待一件珍宝般小心翼翼。
郑秀妍不明白倾歌是谁,这样沉重的敏英姐她从未见过,这样心疼她想要保护她的样子,跟以往完全不同。
像是她们即将永别。
傍晚了,Steve从床上爬起来,抓过睡袍随意披上。他倒了杯红酒,向着窗外反射出金光的马特洪峰遥遥举杯,然后一口一口仔细地品着。倏尔,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他笑了起来。
“哈哈。”
“哈哈哈……”
“哈哈哈!”
好像那件事真的那样滑稽,他竟然开心得直不起腰。他四仰八叉地狂笑,打翻了昂贵的醇酒,把芬芳的液体甩得到处都是。
啊,我的弟弟,看啊——
你最心爱的未婚妻,很快就能复活了。
“还有30秒!”有人喊道,“歌手就位没有?”
“歌手全员升降台就位完毕!”另一个人在对讲机里回答,掺杂着那一边同样忙碌的后台的嘈杂。
“5!4!3!2——”
紧张至此,好像世界突然变寂静了——23岁的郑秀妍握着身边成员的手,闭上了眼睛。
聚光灯霎时开启,舞台中央出现的女子团体被晃得闪闪发亮。气氛就此点燃,全场尖叫,淹没掉与此同时响起的音乐前奏。
C位的郑秀妍同成员一样摆好了姿势。此刻她是舞台的焦点,全场观众的目光都随着灯光的引导看向这位安静等候节拍的妙丽女郎,她微含下巴,目视前方,眼睛里映上一片粉色的海洋。她仔细听着耳返里的声音,不容许出一丝差错。
“从拢头发的信号,一切就开始了…”
“如果是和你一起的话,银河也能飞跃,似乎历史也能转变…”
她们变换着身形和走位,每一个动作都恰到好处。登顶女团所具备的威严被发挥到极致,舞台品质堪称经典。尖叫声最大的时候,是高台边发出灿烂的烟花,直冲上天,随着轨迹还顺便照亮了观众区举着荧光棒的密密麻麻的人群。
郑秀妍把着麦唱起高音,完美结束自己的part后还对着台下万人绽放勾人的笑,在转身间抽空瞥了一眼天空中同样在绽放的火花,从灿烂到消失得毫无痕迹,仅仅那么几秒。
她们又可以在这样的舞台上停留多久?
郑秀妍在这一刻希望时间可以慢一点,不行的话,就由她们自己来坚持久一些,下坡路走得优雅些,这样她们就还有很多时间拥有这样被嘶声力竭爱着的能力。
好像偶像与粉丝彼此相互羁绊的这般关系很有魔力,这么多年每当郑秀妍想起那些尖叫着喜极而泣的脸,都禁不住嘴角上扬,暖意蔓延起来,支撑她迈过一个又一个坎儿。而同样的,她也在给予粉丝尽可能多的爱,告诉他们要听从内心、懂得宽恕和向前看,却在不知不觉间活成了粉丝的人生导师。
后来几年变故后她成为年轻的总裁,又过了两年举办个人见面会。望着满场为她一个人举起的金色应援棒,贪恋着能够彼此陪伴着到永远,她想象着自己50岁的时候还会不会碰见这群可爱的粉丝。
出道这么多年,从青涩到成熟,郑秀妍像瓶葡萄美酒一样在时光里酝酿得越发有女人味儿,时不时飘散着醉人味道,商业圈里摸爬滚打才两年,看上她的男人难以计数,可却鲜少有能让她看得上的。朋友笑称她如今是冰山女王,蜕化和沉淀带来强大的气场,怕是没人能唤起她内心的小公主了。
可是没有看得上的,郑秀妍倒还是会欣赏。比如这两天活跃在拍摄现场的道格拉斯,闲着没事的时候大家都爱逗他玩,好脾气的道格拉斯每次总是脸红走开,过一会儿又乖乖回来督场。
他们已经在瑞士的采尔马特小镇呆了两天,因为郑秀妍第二张专辑的mv选在这里拍摄。道格拉斯是一名摄影师,常在阿尔卑斯山脉附近活动,深窨此地的拍摄法门,被郑秀妍找的团队早早约定了档期,于酒店碰头后便立时展开工作计划。
“西卡,你的小姑娘这两天被道格拉斯迷得团团转。”合作多年的造型师站在镜子前,撩起郑秀妍的一缕头发,仔细打量。
郑秀妍探究地透过镜子看向身后几步远整理服装的小助理,习惯性抬手扶着下巴,冲她坏笑,似是赞同造型师的调侃。
助理察觉到自己被盯着,本能地回看过去,于是冷不防被郑秀妍的坏笑电到了。但她迅速找到了重点,抢在郑秀妍之前大叫道:“我哪有!明明每次都是你们拉着我一起花痴!”
“哦?可是只有你提起道格拉斯的时候加了wuli哦。”郑秀妍一脸单纯地驳回,随即又兀自眯起眼睛甜笑。
“对!wuli道格拉斯啊~”造型师夸张的模仿,招来小助理害羞的打断,一时间郑秀妍的房间炸开一片爆笑,让刚打算敲门的摄影助理一脸懵逼。
下午他们在小镇里找了几个小巷取景,显然已经做过踩点工作,进行得十分顺利,唯一意料之外的是道格拉斯今天没有出现。
“导演,道格拉斯今天有事?”休息时间,郑秀妍看了一眼东张西望的小助理,于是憋着笑,看似不经意的跟导演问起。
“道格拉斯?”导演看着监视器上的画面,机械地重复了一遍,沉默了一会儿才算是想起来这个长得不错的帮手,“哦,我没有跟你们交代?小道早上临时请了假,说有个朋友需要他招待,所以缺席白天的拍摄。”
“导演说道格拉斯去了布里格镇。”郑秀妍接过热咖啡,冷不丁对小助理说了这么一句,引得小助理脸刷得一下通红,郑秀妍看了反倒偷偷笑起来。
“那晚上的杀青宴他会来吗?”布里格镇离这里很近,车程只有十分钟,如果是去那边办事,晚上完全来得及赶回来。小助理这样希望着。
郑秀妍点着下巴作思考状:“唔,难说哦。”
小助理的心理活动完全展现在脸上了:大写的失落。
郑秀妍想着再逗下去可能小姑娘就无心工作了,于是抽出裹在羽绒服里的手,揉了揉小助理的头发,说:“骗你的啦。导演说小道晚上会来。”
“真的?!欸?姐姐你刚刚骗我!!”
“嘻嘻,你看起来很可爱,让人忍不住想逗一逗嘛~”
郑秀妍将挂满暖宝宝的羽绒服从身上扒下来递给小助理,仅着了丝质连衣裙的单薄身体在寒风里看起来太容易冻伤,但郑秀妍还是欢快地迈进雪地开始拍摄。而小助理保持着炸毛的神情看着自己的顶头上司,心里像灌了蜜糖又满是担忧。
道格拉斯站在布里格火车站外,漫不经心地抽着烟。他今天看起来很不一样,头发明显经过一番打理,胡须也精细地修剪过,还喷了与平时迥异的香水,混合着雪天的空气飘出一股冷丝丝的味道,身上也没再穿着那件黑色的羽绒大衣,而是换了件暗红色天鹅绒西装,在隆冬季节里不怕冷地坚挺,好像那个即将到来的人有多值得他这样守候。
“道格…拉斯…?”背后的声音满是迟疑。
道格拉斯叼着没打火的烟转过身,于是看见了那张万分欠揍的脸:“哼。春水。”他字正腔圆念出这个名字。
来人笑嘻嘻起来,让道格拉斯觉得这人越发欠揍了。“道格拉斯,你干嘛穿成这样,刚跟女孩儿约会了?”他伸出胳膊搭在道格拉斯的肩上,一同走向不远处的换乘站。
可道格拉斯不吃这一套。他嫌弃地将胳膊甩开,朝春水后面张望:“你走开,罗倩倩在哪里?她还没出来?”
春水噗嗤笑出声,摆摆手说道:“抱歉,我让倩倩跟我一起来,她不听我的,跑去韩国了。你的魅力还是不够,不然我提起你的名字她怎么会依然拒绝。”
道格拉斯气得满脸通红:“春水!你这个骗子!早知道只有你来我就不接你了!反正你是个老不死的!”
“哎呀?等等,这么说你今天打扮这么帅,是给倩倩看的?”
“诶?别走那么快呀,这地怪滑的,我要是摔坏了回去还得被倩倩骂,多委屈人。”
“春——水——!”
“好好好,我不说了,我们快走吧。”春水收起玩笑,一本正经地…冲道格拉斯微笑了一下。
果然还是太欠揍了。道格拉斯在心里说道。
“啊噗!……”脸上实打实地挨了一记雪球,春水抹了抹冰凉的雪水,对着走在前面怒气冲天的道格拉斯呲牙咧嘴。
到了采尔马特,道格拉斯一路将春水送到半山的旅馆里,又跟认识的前台打过招呼,算是尽了他跟春水不算深的交情。然后,他利索地下山回到采尔马特,回到住处洗去一身醉人的香水味,出来看了眼时间,刚好是时候找那个韩国来的剧组一起吃饭。
当道格拉斯穿着平时那身不起眼的装扮走到韩国人所在的酒店时,发现来了很多警察,这在小镇里可是稀奇事儿。他挤进人群里张望,酒店被封锁了,游客拖着行李走出来,可没看见那些韩国人。道格拉斯打算打电话了。
“真倒霉啊,那些韩国人。”人群里有人说。
“他们回来的时候还很开心,告诉我可以准备晚饭了,可没想到出了这种事。”道格拉斯听出了这个声音,是酒店前台一个金发的妹子。
“抱歉,我可以问一下么?”道格拉斯靠近过去,他有种不太好的感觉,“出了什么事?”
“哦!我认得你!你经常跟他们呆在一块的!”
“小声一点,拜托。告诉我,出了什么事?”
金发美女的声音成功引起部分人的注意,一位办案的小哥来到道格拉斯的身后,出示了一张照片。“您好这位先生,请问您认识照片上的人么?”道格拉斯转过头,意识到被警察找上来之前他先看着照片了,“认识啊。”这不就是Jessica么,那些韩国人里长得最好看又是最让道格拉斯不敢靠近的人,“Jessica,是个韩国明星。”
小哥点了点头,出示了另一张照片:“这位呢?”
“!?”道格拉斯语塞了。他似乎不能说。
“……不认识。”
小哥沉默了,又从笔记本里抽出另一张照片:“下午有目击者看到你跟这个人从布里格来,又上了山。不要跟我说你是他的导游,他贴你那么近,手还挂在你脖子上,看起来就像情侣——他是这次犯案的主要嫌疑人,请你跟我走一趟吧。”
道格拉斯正盯着这个照片不知如何解释,小哥的描述让他顿时脑子炸了:“谁跟他是情侣!!”他想破口大骂来着,看清楚对面人的制服后又瞬间心如乱麻,从小到大他都可乖了,一直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这次为这一个极其看不对眼的男人,居然惹上了警察?甚至他至今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看见小哥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他怕极了,抖手甩开了。
小哥皱眉瞪他,结果道格拉斯傻了。
我刚刚是反抗了?
道格拉斯强迫自己迈腿狂奔,他的理智大概是被狗吃了,其实他可以选择乖乖被带走的。
小哥在后面怒吼着追赶,道格拉斯跑得越发带劲儿。这一刻他特别庆幸采尔马特禁止车辆,但他该逃去哪里?
“春水!你大爷的!!!!”
————我是分割线————
新年快乐~今天都初五了=&=……
写这篇的开头的时候,想起之前看到一个阿郑的视频,早年一个舞台focus,阿郑笑得很开心,眼睛有时候会往上看,我就想啊,你在舞台上看到的是什么样的场景?看到听到台下那些嘶声呐喊的应援你会心跳加速吗?在经历过那些事之后,看到专属你的颜色和支持你的粉丝又是什么样的心境?
在心里对她问出这些问题的时候,总会想起她低眉浅笑的样子。
很遗憾不能把粉丝的心意写进这里面。为了故事的结构,嘻嘻。
窗外灯红酒绿,室内沸反盈天。郑秀妍支颐看着会议桌两旁互相争论的运营人员,低眉瞥了眼笔记本电脑上的时间,手下转着圈儿的钢笔一顿,倾了笔杆敲敲桌子。
旁边的负责人立刻把头凑过去。被嘱咐几句之后,他对下属们摆摆手:“孩子们,辛苦了,会议先到这里吧。两组回去重新梳理一下,明天中午12点前把最新修改的文件发给我。散会。”
会议室顷刻间只剩郑秀妍一人。她转着椅子思考事务,习惯性咬上了笔杆子,看样子并不急着回自己的办公室。
在她手里的文档翻到最后一页的时候,秘书敲了敲门探进头,跟郑秀妍扬起的目光对了正着。小秘腼腆一笑,说:“姐姐,挺晚了,给你订个餐么?”
郑秀妍低头看了眼表,“不用。我一会儿跟朋友吃个饭。你怎么还没走?”她收拾好东西跟秘书一同出了会议室,办公区的工位已经全空了,今天她又是最后一个下班。
小秘书拍拍腰间的包包:“整理了一下姐姐最近定下的出差行程,刚要走呢,发现姐姐你还在会议室。”小秘书想起自己做好的那长长的行程列表,结合经纪公司定下的计划,忙碌程度简直令人咂舌。
我们总裁大人真是个勤奋用功的总裁大人。
小秘书一直对郑秀妍怀着些许崇拜心理。长得好看又多金,处事雷厉风行且体恤下属,这样的郑秀妍让小秘书恨不得拿出十二万分的精神力去为她工作,甚至现在郑秀妍摆摆手让她赶紧下班她都有些依依不舍。
但是崇拜归崇拜,她不能忘记今天约了男朋友一起过万圣节。所以她在总裁大人面前毅然转过身去赶电梯,那样子像背负了什么使命去赴死一样。
郑秀妍放松下来,脱了鞋整个人缩进椅子里。她抱着膝盖望向外面发着光的城市,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就好像没有察觉——她发现自己总会对着这样的景色发起呆,黑夜里的灯光可以照亮天空,像极了这两年为她挥舞的金色应援棒。
她觉得有点累了。好像随着她变得强大,连遭遇的困难也跟着变强大。B&E最近的主要工作还没有处理妥善,从北京录完歌回来后回归的事项也在加紧,也收到一些节目的邀请和ost的合作,时间变得很不够用,偏偏这个时候前公司又来找事,真是甩都甩不掉的狗皮膏药,哪都能搀和。
有时候她会想起两年前创业初期的时候。那会儿她身上的标签只是一个人气组合的主唱,被人坑又要管理经营,前公司联系媒体发新闻通告不遗余力的抹黑,一边倒的舆论几乎压垮她倍感压力的神经。短短几个月里发生很多负面的事,她彻夜彻夜的失眠,几次觉得熬不住,但每每想起依然支持她的人就会选择咬牙死撑。当年心里最平静的时候,是坐在国外机场的普通候机厅,那排座位的最后一张椅子,她就像寻常乘客一样一个人安静的坐在位置上等,即使承受着很多人好奇意味的目光也不为所动。
那年的她倔强又脆弱。
郑秀妍摇了摇头,摸过手机打开kakao,发现几小时前姜钟熙给她发了一张图片,画面上那张脸将近三年来没有任何改变,背景是布拉格广场。这妮子居然又到处游玩了。
郑秀妍歪头看了半晌,突然伸脚点着地毯,将椅子转了一百八,以窗外霓虹灯为背景照了个美美的v字自拍回复给姜钟熙,又叮嘱对方享受假期注意安全。
然后,她叹了口气,光脚踩在地毯上像是安慰自己般地环起双臂拍拍肩膀,一边收拾资料一边说:“走吧走吧。”可是安静的空气里并没有人回复她。
朴敏英对于今晚的不速之客不大满意。虽说春水前两天有打过招呼说罗倩倩会来找她,可没说要赶在万圣节这天。要是来玩也就算了,但罗倩倩这人一向无事不登三宝殿,来了就说明他们之中谁有麻烦。朴敏英本打算在这天出去逛街的。
“我说,春水跑哪去了?他让我照顾你然后自己失联是什么情况。”朴敏英从厨房出来,给罗倩倩带了一杯柠檬水。
“相对于他的事,我们还有更重要的状况。”罗倩倩人早横在沙发,双手在笔记本键盘上快速飞舞。她最近也算繁忙,参与完郑秀妍的新专又紧锣密鼓地负责起Steve的单曲,请了假来韩国还不忘远程处理事务。
朴敏英摆了个耐人寻味的表情,在罗倩倩旁边儿坐下:“说吧。我们有什么情况。”
罗倩倩合上电脑,盘腿立起身子转了个方向,正对上朴敏英的脸。她面无表情地说:“你猜我都知道什么?前阵子我梦见了你,空幽谷谷主浦莺。还有另一个人——”
她在朴敏英哑然的注视下不紧不慢地停顿,吐出一个十分陌生又莫名缅怀的称呼:“大谷主倾歌。”
喔。倾歌。
我就说么,她们一定会想起你。上次是钟熙,这次轮到罗倩倩。
朴敏英摇了摇头。罗倩倩从小跟在春水身边长大,深知梦境与记忆的不同。这样笃定的说出来,看来已经在心里作过证实。她问:“所以你是来问我倾歌的事情?”
罗倩倩食指弯曲着搭在唇上,低眉揣摩了一下用词:“你是谁,倾歌是谁,我不在乎。你跟春水很熟,所以我猜你们是一类人。春水说过如果我要得到想要的生活势必要放弃一些东西。”
朴敏英揉起了太阳穴:“你到底在说什么。”
“我要的是,取走碎片。春水说这只有你可以做到。”
朴敏英倒抽一口气:“你不想活了?”
碎片在正常人体内还好说,利索提出来后立刻跟郑秀妍融合就完事。但罗倩倩前世跟鬼族有过牵扯,惹得她这辈子就跟鬼族过不去了,总是被前仆后继地追杀。她不记得自己五岁之前发生过的事情,是春水出于保护目的抹去了,可朴敏英有知情的立场。但当她被春水带入那段过去走了一遭之后,回来啧啧慨叹,还悄悄给罗倩倩加了一层护咒。
罗倩倩是在鬼族的牢房里长到五岁,并且受尽虐待。直到春水端了那家可疑的孤儿院,发现了她幼小体内存留的碎片。小小儿童不懂反抗,那只碎片也只能憋屈地尽力保护她的生命。
春水至今未曾告诉过她这些过去,朴敏英更是没打算提。只是若要取走碎片,罗倩倩就相当于少了一层最强的保护。鉴于前世的怨仇,说不定立马就被鬼族整死了。
本来也没说非要在人生前就将碎片收齐。只是这一世主体也在,就相当于有了罐子,只要防着郑秀妍别被鬼族吃了就好。虽然倾歌的碎片存在罗倩倩身上产生了影响,但没人有权利剥夺她生存的权利。
朴敏英在思考要不要告诉她一些前因后果。不然这傻妮子可能真就要找死了。
罗倩倩被朴敏英一句听似玩笑的话一噎,翻了个大白眼。她放下水杯,起身跪在沙发上,对着朴敏英开始脱衣服。
朴敏英一时有点慌:“突然的干嘛这是?”
“给你看之前在纽约受过的伤。”
毛衣落在沙发上,罗倩倩上身只剩了内衣。朴敏英本来坐得就不远,看到了不禁老脸一红,但下一秒就变得铁青——她注意到肩上那处扎眼的伤痕。
罗倩倩抚着肩,侧头说:“9月的时候在纽约被鬼抓伤,春水做过处理,按理说不该恶化……可是从前几天开始突然有邪气重新在蔓延。”
“奇怪。你应该是可以抵抗这种程度的,除非……”朴敏英呼吸一窒,瞳孔骤缩,内心的猜测使她感觉心都被吊到嗓子眼儿了似的。然后连招呼都没打,她在沙发上半跪起来一手捞过罗倩倩,手附在对方的后心催起术式。
罗倩倩被牵得一头扑进朴敏英怀里,脖子被硌得差点没喘上来气,可她还没来得及问个清楚就晕过去了。
三年前朴敏英曾在厕所里对姜钟熙做过这个法术,那会儿确定过姜钟熙体内确实存留着碎片。仔细回想这次见到罗倩倩压根儿就没产生联动感应,朴敏英内心嘀咕着,最好是她神经大条没感受出来,要不这碎片无声无息地被鬼族取走了,她会气到翻天。
室内依然安静,空间不曾波动,朴敏英保持着搂抱罗倩倩的姿势,手在裸露的皮肤上捂出了汗。
什么都没有。
该经历的过山车一般颠簸的穿梭,该呈现的倾歌和罗倩倩的过去,全都没有。
罗倩倩现在这副模样,完全就是一具空壳,连她自己的灵魂都特么没了。
这一天她到底跟什么呆在一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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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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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来啦~上个月有点忙这个月可能会更忙,久等了米亚内等阿郑的预告时看看文章当消磨时光啦是不是之前讲啥的都忘了&哈哈
首尔韩国美术馆。
姜钟熙从厕所出来,在洗手池旁碰见了那个几分钟前刚聊过天的参观者。她冲她笑了笑,在旁边弯下腰洗手。忽然一声梦境般飘渺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倾歌……”她一颤,愣住了,继而坠入无端的黑暗——她倒在对方的怀里失去意识。
郑秀妍大晚上出来跑步。
她也不是每天都跑,只不过最近工作上有些不愉快,所以出来散散心,汉江又冷,她不想因为任性导致生病影响团队,所以憋屈的在宿舍附近瞎转悠,注意到马路对面的姜钟熙前,她正纠结要不要去买炒年糕。
她觉得姜钟熙面熟,但想不起在哪见过,下意识地以为是在电视台有过一面之缘的哪个小辈。不过让郑秀妍意外的是,在姜钟熙身后跟着的是一脸懵逼的朴敏英。
咦?敏英姐的朋友?什么情况?
郑秀妍两手插兜站在道边,一双眼睛在帽檐下闪闪发亮。
朴敏英跟着姜钟熙,完全是因为被倾歌碎片的联动感应吓得。她正好好儿吃着饭,突然脑子嗡得一下,就急急忙忙冲出餐厅,顺着本能找到了姜钟熙,而这妹子正蹲在地上逗猫。
朴敏英这会儿才反应过来,那感应跟耍人玩似的,消失了。
所以碎片在谁身上?蹲地上的这女人?还是……那只狸猫?
朴敏英看见姜钟熙抱起猫走了,她确定不了目标,只好一脸愁苦地悄悄跟上,记下了姜钟熙公寓地址才安心离开。
这边郑秀妍终于想起了一件事。她怎么会忘了呢,早约好敏英姐过两天去看画展,内容是几年前突然退隐的某个有名画家未发表过的作品。郑秀妍包包里还放着画展宣传册,封面人物可不就是姜钟熙么。那张脸可爱得像只猫,郑秀妍瞅了一眼就记住了。
姜钟熙睡意朦胧地从被子里钻出来。她又做奇怪的梦了,光怪陆离的。锦衣华服的两个女人,精灵般的跳脱,还有美妙的歌声。
她拿过床边小桌上的白水灌了个饱,看到铅笔踱着步子爬上床来找亲密。她宠溺地挠了挠它的下巴。
铅笔是前两天晚上被带回来的流浪猫,年龄尚小,还不是很乖,不像肖特安安静静,能让钟熙省不少心。但是她觉得铅笔跟她有缘,在她一身落寞走在路上的时候,铅笔从草丛中钻出来老老实实蹲在她面前,瞅着她喵喵叫唤,让她本来被冻住的心一瞬间就柔得化成水。
闹钟响了。钟熙该洗漱了。她放下猫,去厨房给铅笔倒了一些奶,然后进行出门前的准备。今天她的画展开幕,前几日养病期间作过的画以及早年未发表过的作品被悉数展示在人们面前,曾小有名气的画家钟熙再次出现,连她本人都有些兴奋。
美术馆内比较安静,钟熙陪着一位老艺术家挨个解说鉴赏,对长辈的意见也悉心聆听。这会儿一个好听的声音闯进她的耳朵,让她禁不住回头留意。
“这艺术家前阵子一定过得不大舒心。”这个声音说。
“我们秀妍又看出什么啦?”她的同伴问道。
“这幅画作的日期是最近的。色彩表达相较她之前的作品来讲有些忧郁哀伤,笔触的处理又展现了疯狂的一面。虽然画里没有人物描写,但能看出心中有这样景象的人,当时一定情绪很不稳定。”被叫做秀妍的人轻声表达自己的想法。她还没有说,前几天晚上看见艺术家本人在马路旁逗猫,她可没见到有谁逗猫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那么呆滞。
钟熙向她走过去,微微一笑:“这位女士这么年轻,却没想到心思这样细腻。”
郑秀妍和朴敏英闻声侧头,看到钟熙都有些意外。
“呃……你好,姜女士,一己拙见让您见怪了。”
且不说那晚的偶然。郑秀妍对姜钟熙早就有所耳闻,姜钟熙却对郑秀妍一无所知。娱乐圈的事情她并不关心,所以她凭借外表以为郑秀妍是个美术系大学生,郑秀妍倒是知道她们同岁,今年都是25。
钟熙莞尔,与她们闲聊起来:“这幅画确实在心情起伏较大的时候作出来的。本不打算拿出来展示,可是原本定好的画作被损坏,没办法只好用它顶替。倒是有些影响整体的展出效果。”
“可是您画得很美。这幅画虽然情绪不同,却展现了您艺术形式的另一层面。”郑秀妍有点尴尬,试图挽回一下局面,这三脚猫水平的鉴赏还被作者本人听了去,也是够无地自容。
钟熙冲郑秀妍笑了笑。这面容姣好的人儿让她觉得莫名亲切。她也是真的挺喜欢郑秀妍。
朴敏英在一旁看着钟熙,悬而未决的问题终于有了结论。
果然倾歌的灵魂碎片是在钟熙身上。虽不知那天晚上钟熙经历了什么事激发了碎片的波动,即使很微弱但仍旧可以引起少数鬼族的注意。所幸现在钟熙还很安全,朴敏英决定趁一切尚未发生时将碎片取出来。
她需要一个时机。
“敏英姐。你干嘛呢?”郑秀妍一把搂过身旁的同伴,朴敏英一激灵回了神:“怎、怎么?”
郑秀妍斜斜看她,“魂不守舍的。前两天晚上看你跟她走得很近,还以为你俩认识,合着今天第一次见?”
“都说了那天是吃完饭偶然路过你宿舍了。”朴敏英一脸无辜,“我去趟厕所。”
她们已经参观完最后一幅画作,一会儿就要离开,晚上郑秀妍还要跟团队去日本开演唱会,时间不多。朴敏英在厕所等到了几分钟前刚进来的姜钟熙,透过镜子打了个招呼:“Hi.”
姜钟熙冲她笑笑,在旁边打开水龙头。
朴敏英自然而然地侧过身,轻声对她说:“抱歉,倾歌。”继而挥手施了个简易的术式让钟熙睡着了。
华丽的法阵从钟熙脚下的地面浮现出来,它旋转着,迸发起肉眼不可见的火星,法阵外空气中的灰尘瞬间凝固,时空开始不断变换,掺杂着倾歌和钟熙走过的时间空间,晃得朴敏英眼晕。
郑秀妍已经坐在休息区的藤椅上等了很久了,迟迟不见朴敏英的身影。照这个时间她的敏英姐如果还在蹲着,估计腿早就麻得直不起身了。她嘟起嘴给朴敏英打电话。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Sorry,......”
“嗯??”
郑秀妍皱起八字眉,又打了一遍。
“……嘟——嘟——喂,秀妍?”终于接了。
“姐姐,你已经蹲了半个小时了,需要我过去扶扶你么?”郑秀妍嘿嘿坏笑了两声。
“噢……秀妍啊。”
“你过来帮我送点纸呗?”
“我包里的纸不知道什么时候用光了……”
郑秀妍一脚迈进厕所,迎面就撞见了姜钟熙,郑秀妍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姜钟熙就兀自扶着头出去了,她压根儿没看见郑秀妍,她满脑子都是浆糊,像刚远途颠簸回来一样,可是她明明只是上了个厕所。
郑秀妍回头瞅了瞅这个迷茫的背影,然后想起厕所里面还有人等着用纸。
“敏英姐!你在哪里~”
“这里这里!”门缝出伸处细长的手指,焦急地找存在感。
朴敏英是在厕所隔间里捣鼓刚刚从钟熙魂魄里提取出来的碎片。它在被剥离出来之后呈现十分活跃的状态,急于脱离朴敏英的阵式回到姜钟熙体内,而郑秀妍来了之后,这块灵魂立刻变得安定祥和,朴敏英甚至从它散发的气场里嗅到一丝哀伤的气息。
也许是她的幻觉。
但毕竟郑秀妍是倾歌主体灵魂的转世。虽然她的灵魂并不完整。
朴敏英从门缝接过手纸,确认了郑秀妍与她仅隔着一道门。她解开阵法,碎片飘摇着,透过门,没入郑秀妍的心口。
呜呜呜呜呜呜阿郑好想你呜呜呜呜呜呜
钟熙从床上醒来时,朴武烈已经离开多时。她吸了吸鼻子,觉得枕头上还有他的洗发水味儿。
她记得自己是被朴武烈抱着睡着的。这样一想就有点开心,也许是时候开门见山的提出复合。她没有觉得少了什么,只是惯性起身去客厅开冰箱,拿出牛奶要喂猫,然后才回过神地找猫去了哪里。
“肖特?”呼出这个名字,她突然像被谁扼住了脖子一般无法发出声音,悲哀爬上心头,眼泪顺势就掉下来,她始才后知后觉地回忆起昨晚的事情。
肖特死了。
她在沙发上坐下,目光变得呆滞,眼泪不再流,脑海里开始一帧帧回放有肖特陪伴的那五年时光。她就那样保持着僵坐发呆的状态,连朴武烈来跟她说话她都仿若未闻。
为了能够贴身照顾钟熙,朴武烈特地挑了他熟悉的女保镖留在钟熙身边。钟熙置身事外,与素未谋面的柳恩在共处一室也全然未知,自然也不会意识到对方也是朴武烈的暗恋者之一,是个实实在在的情敌。
钟熙当她不存在,柳恩在却于情于理都无法忽视钟熙。在朴武烈无数次的询问信息发来之后,她终于忍无可忍,站到姜钟熙的对面,出言不善。
“你够了吧。想这样装到什么时候?”
钟熙被对方跋扈的气场惊扰,微微抬眼看了看柳恩在。
“我啊,以前认识一个跟你一样的人,每天早会的时候都会晕倒,但是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从来不会晕倒,你说这是为什么?”
钟熙沉寂的思考能力终于被带动得波动起来。她面露不悦地打量这个在她面前咋咋呼呼的陌生人,开始思考柳恩在何时能够还个清静。
“你一个人的时候也会这样生活么?也是要吃饭上厕所的吧?要不要给你立个牌子写着你很不开心?你知道世界上有多少人比你还不开心么?猫死了很难过是吧?那怎么不跟着一起去死啊?”
钟熙听见对方提到肖特的一刹那,极端的暴怒情绪霎时从心底翻涌而上,她扬手掀了矮几上的餐盘,将身边能抓住的东西全数砸向柳恩在以示反抗。柳恩在轻而易举地拽过钟熙的手,一抬一按,利落地将钟熙面朝下狠狠摁在软沙发上。她明明只是一个被安排来照顾钟熙的保镖,却在这几分钟里让嫉妒和不甘占据理智,将不被朴武烈关心的失落转化成愤怒撒在钟熙的身上,使她看起来比钟熙还要生气。
“朴武烈好不容易收心开始重新打棒球了!你一回来他又开始分心!既然这样你还不如别回来!”
钟熙发过脾气又吃痛,她努力偏过头喘着粗气,厉声喊道:“放开!”
柳恩在愣了一下,被钟熙清亮的声音喝得找到了理智。她讪讪地松开双手站在一旁,似是有些懊悔这样对待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钟熙爬起来揉捏着酸痛的肩膀和胳膊,头发凌乱地贴在秀气的小脸上,满含怨愤。她盯着柳恩在的脸,不明白这个人的来路。
“你到底是谁?”钟熙问道。
“……你的保镖!”柳恩在瞪着眼睛吼道。
钟熙感到莫名其妙。但柳恩在不容分说,转身去餐厅里继续玩她的手机游戏。
虽是两方都不情不愿,但因着朴武烈的缘故,钟熙和柳恩在还是耐着性子相处了几天。柳恩在并不是一个体贴的人,甚至对钟熙始终抱有敌意。而钟熙经过言语刺激之后,反而为了打起精神应对柳恩在,而在不经意间走出肖特死去的阴影。她也终于时隔两年重新架起画板,寻找熟稔的灵感和笔触去描绘她的内心世界。
当然,她还没有忘记回到这里的初衷。
安静的包间里,前菜刚刚被端上。侍者轻轻合上房门,钟熙和朴武烈相视一笑。这里只有他们两人,隔着餐桌相对而坐。这家餐厅装修考究又不失浪漫,是个约会的好地方。
“真好,你这次恢复得很快。”
听见朴武烈这样说道,钟熙的内心却一点都不开心。肖特的阴影不会轻易消散,并且相较以前温和的康复方式,这次的经历显然让人十分不快。钟熙柔柔一笑,回他:“要是我总好不了,你要怎么做?”
朴武烈变得正色起来,看向钟熙的眼神中都带了点缱绻柔情:“如果送你回伦敦才会养好你的病,那我会毫不犹豫地送你走。”
钟熙呼吸一窒,心底感受到遥远时光带来的抽痛。当年分手时她只身去了伦敦,热恋戛然而止,他们被迫从中强行脱离出去,对彼此来说都是一种折磨。这段过往本该是他们之间相处的禁区。至少,不该在这会儿被提起。
“可以了,朴武烈,我不会再让你为我分心。”钟熙顿了顿,鼓出十足的勇气继续说下去,“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他们有彼此青涩的回忆,在美好的年纪里拥有着对方,因为爱情而使得青春甜得像蜜糖。钟熙好好尘封并珍藏着,并在这一天终于再次开启,像献宝般呈出来,渴望换回一个久远的未来。却不知光阴不等人,又何其残忍,分别多年的心境怎么可能说找回就找回。
朴武烈放下餐具,抿了抿唇,喉结缓缓滑动。无言的气氛在此刻炸开,时间因此变得十分漫长,压得两人喘不过气。钟熙有了不好的预感,但又满怀希望地看着朴武烈。
“钟熙。”朴武烈终于抬头对视,眼神中的坚定让钟熙蓦地一冷。
“姜钟熙……”他又叫她的名字,带着浓浓的眷恋不舍,“如果说从喜欢和不喜欢中选择,我会说我还是喜欢你的。”
“虽然不知道以后会遇见什么样的女人,会爱她有多深,但恐怕也很难像过去爱你那样爱她了。”
“曾经以为我是为了爱你而出生,就算世界毁灭也不会放弃。那年我失去你,如果连这样的心意都变了,我会觉得很空洞,也许正因为这样我才一直无法离开你——”
“不想承认这颗心在变,因为不想输。”
钟熙怔怔地看着盘子,好像失去了理解能力:“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朴武烈深呼吸了口气,用更加直白的话道出他的答案:“长久以来一直在思念着你,这好像就是我们的全部了,”他面露苦痛,像是割舍了十分珍贵的宝物,“我想我们回不去了,钟熙。”
桌子上的两方,一半紧张,一半绝望。
呐。其实也是想得通的吧。分别了这么多年,早就结束了啊。
可我这是干什么啊。犯傻吗?
你看,多无奈啊。
钟熙起身离开,拒绝了一切来自朴武烈坦白后的善意关怀。她曾以为朴武烈没变,但他们都只是被过去绊住无法向前。
晚风很凉。几天前她吹着寒风失去肖特,这天她又在寒风中纾解第二次失去朴武烈的心情。那个柳恩在只有一句话说对了,也许真的不该回来的。
庆幸的是钟熙这次没有发病。只是意识恍惚间,没有意识到身后有人。
纯白色的英国长毛猫贴着巨大的落地窗悠悠走动,明媚又和煦的阳光映进室内,猫脚下的影子又短又萌,让人忍不住发笑。这只猫名叫肖特,是英国某家私立美术馆的馆藏经理养了五年的猫。此刻是伦敦时间早上六点钟,肖特觉得饿,找不到吃的,于是它扒开主人的房门,并跳上了她的床。
“……啊肖特,你真是我祖宗。”床上的女人被闹醒,冲始作俑者嘟嘴撒着起床气。她闭上眼睛往被子里缩,还狠狠翻了个身,只留一头栗色的长发散在外面。肖特蹲在枕头上,歪头瞅了瞅仍旧赖床的主人,然后伸出爪子挠着似乎是头部的那个鼓包,喵喵地叫唤。
女人终于无可奈何地爬起来,给肖特和她自己准备早餐。
两小时后,她驱车驶过查令十字街,路过莱斯特广场去上班。每当这时她会留意广场上的莎士比亚雕像和它周围热闹的娱乐活动,她喜欢这里欢快闲适又散发着艺术气息的氛围,去年圣诞她还到这参加过游园会。
上午,她正在跟一位艺术家沟通展览事项,却接到了一通老朋友的电话。
“吴洙璎,好多年不见了哦。怎么突然联系我?”她拿着手机掩饰不住的开心。但电话里被这样称呼的人语气显然不这么轻快:“钟熙,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朴武烈他……出了点事……”
她望见窗外水池的平静水面被风吹落的树叶激荡出波纹,像她青春时代的回忆一样一点一滴漾开在心里。大学时代甜蜜的初恋,棒球选手和画家的神奇搭配,他们男才女貌是校园里的现实偶像剧,她却因为躁郁症而选择主动退出。分手七年,她来到伦敦七年,躁郁症在她两年前放弃画画之后便再没犯过。
那,朴武烈,这样的我是不是足够站在你身边?钟熙在心里这样问着。她站在走廊上发了很久的呆,就好像在等一个遥远的答案。
一个月后,吴洙璎在仁川机场接到了她大学时代的好友姜钟熙。
“钟熙,几年不见还是这么漂亮,一点没变。”
“吴洙璎你也是哦,看不出来都是当妈的人了。嘻嘻。”
钟熙被吴洙璎直接带去了一间餐厅,朴武烈在那里跟秦潼秀庆祝前阵子事件的解决。她站在餐厅拐角处悄悄打量着朴武烈。那人懒散地坐在椅子上,双手在腿上随意搭着,头发还是乱蓬蓬的,一身运动装有点脏,看起来像遭遇了什么浩劫。但钟熙恋恋地看着这个背影,往昔的点滴还是从记忆深处喷薄而出。她动了动唇,试着叫出他的名字,那个她很久不曾发出的音节,想像学生时代那般张扬又任性:“呀朴武烈!”
朴武烈愣了会儿神,才回头看到姜钟熙。
她跑过去跳起来抱住他的脖子,他太高了,姜钟熙觉得自己似乎是挂在他身上。她抬起头笑着盯他的脸,距离近得可以透过他的眼睛看见一脸雀跃的自己。她听见对方用不可思议的语气,念她的名字:“......姜钟熙?”
她的朴武烈似乎是变了,又似乎没变。几天相处下来,那些体贴的关怀和偶尔幼稚的行为都跟当年一样,甚至学生时代的情侣戒指也被朴武烈常年佩戴。但是时过境迁七年空白,他们如何用现在去填充分开多年的真实?姜钟熙想不明白,但想不明白就不去想,接受当下就好了。她这样下了决定,然后打算给这个在首尔暂居的公寓做个大扫除。
肖特在屋里到处乱窜,猫毛满天飞,钟熙快气炸了。忍无可忍,她将肖特赶到走廊去玩,待她一切收拾妥当,打开门想把被流放的孩子叫回家,却发现走廊里并没有那只白色精灵的影子。
“肖特?”
……不会吧?
钟熙有点慌了,肖特从不乱跑,即使不腻歪也不会离开视线,但现在整个楼层都找不到的情况完全在她意料之外。她向保安和管理员请求帮忙,他们在小区内搜索了很久仍没有结果,钟熙站在草丛中用手机打着光,寒风料峭的夜晚她却只穿了毛衣,她紧紧咬着嘴唇,寒冷和焦急使她瑟瑟发抖,但肖特依然不见踪影。
也许自己玩够了会回家?
钟熙这样猜测着,压下心里那份不安的直觉转身上楼。
公寓门口摆放了一个纸盒,盖子虚掩着,看不清里面的东西。钟熙不记得自己有在门口搁置杂物,这东西像是有人特地放在她门口的垃圾。思索间,她嗅到了一丝腥臭味,分辨出是盒子散发出来之后,她面露不悦,上前抱起纸盒打算下楼扔掉。
这时她瞥见缝间露出的几撮白毛。
钟熙僵住了。她又开始发抖,屏住呼吸慢慢掀开了盒子。肖特安静地躺在里面,平时手感良好的毛发被氧化成黑红色的血粘在了一起,脖颈处的血迹最深最多,死相颇为狰狞。钟熙跌坐一边,双眼泛红,乱了呼吸,大脑渐渐缺氧,手脚开始不受控制地痉挛。
啊,多么熟悉的身体反应。
她缩在走廊墙角处,双手挟着弯曲的膝盖,一只手死死地摁着手机,无意中触发了一个紧急呼叫,电话里传来朴武烈的声音的时候,钟熙已经无法思考。
肖特死了……死了……死了……死!!!!!
“啊——!!!”她害怕极了又愤怒异常,闭上眼睛尖叫起来,但一闭上眼睛就会浮现出通体鲜血的肖特的尸体,她被吓得抬起头,在视线再一次直直落在纸盒上时又一次尖叫出声。呼吸节奏已经找不回来了,她喘得越来越急,四肢开始麻痹且僵硬,越来越多的邻居被惊扰出来张望,终于引来了保安。
“小姐你还好么?!”保安想要触碰钟熙的肩,可这时的钟熙害怕一切身体接触,她尖叫着甩开保安关切的手,麻痹的肢体瞬间无法流畅协调,她失去平衡倒在地上,把保安和一众邻居全都吓傻了。
这时朴武烈喘着粗气跑上来,只看到一群人围着,而钟熙躺在墙角,担忧和愤怒登时使他红了眼。他上前呵斥人群,快速抱起神志不清的钟熙进了屋。钟熙开始挣扎,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朴武烈将她压在床上,控着她的手脚,防止她不受控制地自残。他一直在说话,安慰着钟熙,试图帮她找回理智,然而狂躁的情绪牵引着身体机能,除非全数发散出去,否则无法停止。
手上传来强度不小的刺痛,是钟熙狠狠咬上了朴武烈的手,朴武烈咬牙忍着,之后发现似乎是得到缓解般的,怀中的人渐渐平静下来,呼吸也慢了。过了一会儿,钟熙缓缓转过身,娇小瘦弱的身躯又往朴武烈的怀里缩了缩,激烈挣扎后遗留的间接性抽搐以及钟熙埋在他胸口传来的低低哭泣声,让朴武烈的思绪一下子被拉到他们分手之前。那年的钟熙因为创作而患上躁郁症,当她第一次在他怀中发抖哭泣时,他疼得心都快碎了。
纽约的天气说下雨就下雨。春水送罗倩倩到达肯尼迪国际机场,排队安检时还不忘唠叨:“落地给我打个电话,别在我这落东西了我不会给你送北京去的,注意休息你肩上的伤还没好全,其实你还是在我这再待几天——”
“春水,你没事儿吧你。好了安心了别太想我,我要进去了。”
“倩倩,你什么时候能叫我一声爸?好歹我含辛茹苦把你带大。再不叫可没机会了。”
罗倩倩不懂春水突然犯哪门子神经。她说:“你也知道那张脸当我哥都行了,还叫什么爸。”她挥挥手转身离开。春水这些年看过很多次罗倩倩走开的背影,从稚嫩孩童到窈窕女郎,他琢磨着年月,头一次因为可能无法陪她到老而觉惋惜。
罗倩倩下了飞机就给江洋打电话,十几小时的飞行让人疲惫,但出国一圈至少换了心情,让她有了力气去处理跟男友的冷战。可意外的是江洋依然不接电话,所以她只好打给江洋手底下的小跟班,并得知了一些意料之外的状况。
江洋为了一份版权跑去夏威夷找作曲家欧阳旗了。
既然如此,她不介意借此制造一个两人在国外偶遇并重归于好的戏码。她通过自己的人脉迅速得到了欧阳旗的住址,又回到家稍作整顿,第二天便只身上了飞机。
茂宜岛景色迷人。还不到旅游旺季,又是降雨量少的季节,温润的海风暖暖地吹,碧海蓝天让人心旷神怡。她从卡胡鲁伊机场出来,找了辆车去了岛西南部的基黑镇,将住宿一切打点完毕后她才驱车驶向同镇的欧阳旗家。
房子门前绿草如茵,未见有人。罗倩倩敲了敲门,声音将将落下,突然有人惊呼“小心!”,下一秒罗倩倩就被拽倒在脚下的软毯上,一个男人用手护着她的脑袋,人架在她上面。她差点就本能地把对方踹飞了,但定睛一看才发现,这愣头青不是江洋么。
“倩倩?你怎么在这?”江洋完全意外。
“你这是干什么?”在异国他乡一见面就被扑倒,这架势实在让罗倩倩有点懵逼。
“这个门一会儿开了会飞出来一些……呃……水果。打人很疼的。”江洋扶起罗倩倩,解释道。不知道为什么脸上还有点难为情。
“欧阳旗有这样奇怪的癖好?”罗倩倩觉得蛮搞笑。这个人的日子该多有意思啊。
“不,是他的家政阿姨做的。”江洋蹭了蹭鼻子,“欸?你知道欧阳旗?”
“当然。我来找他,也来找你。”罗倩倩粲然一笑,歪头看他,俨然一副少见的调皮样子。
欧阳旗今天早已出门,江洋这次又扑了空。罗倩倩了解了情形,建议江洋跟她去四处转转,权当消磨时间。
“我们去哪里?”
“拉海纳镇。”
坐落茂宜岛西部的拉海纳镇遍布各色古建筑,这里曾是用作捕鲸和补给的重要港口,如今因为独特的古典氛围而人气颇高,游客繁多,但丝毫没有打扰到罗倩倩的好兴致——她在纽约吃够苦头了,在夏威夷说什么也要过舒坦些。
江洋好心情地陪着,看到罗倩倩很久不曾流露的放松和愉快,就也被带动得享受起来。拉海纳的时光悠闲舒适,他们给国内的亲友买了不少伴手礼,逛到尽兴方才开车回基黑。
土著居民穿着火红长裙,赤脚点燃海边的每一处火把,男人们奏起音乐,女人们扭动腰肢翩翩起舞。已是黄昏,夕阳为这片海域洒满金沙。罗倩倩和江洋坐在阳台上吹风,被这样的好景致美得忘了说话。江洋默默打量着怀里的女友,没有强大气场衬托下的她这会儿又回到刚交往时小鸟依人的学妹样,说实话江洋更喜欢这样的她,距离不那么疏远,像是可以碰触。
“在想什么?”江洋摸着罗倩倩的头发。发质很滑,手感实在留连忘返。
“在想你什么时候才能消气。”罗倩倩抱住江洋的腰,额头靠在对方的颈窝里。
江洋默了一会儿,叹气说:“我没有对你生气。”
“嗯?”罗倩倩发出一个鼻音,头仰在江洋的肩上看着恋人的脸,对接下来的内容好奇起来。
“我那么普通,而你们看起来……很配。”江洋避开罗倩倩的眼睛。说出这样的话,他自己其实想了很久。
“江洋?”罗倩倩没想到会来这一出。这么多年了还会有这样的困扰吗?
“我很嫉妒。他能够站在你身边,成就你的光彩,而我甚至……甚至连跟你握手都会破坏你的光环。”
“够了江洋,你想太多了——”
“没有,我想了很久了,我觉得我们其实早就不合适了。这两年我们频繁吵架,吵得彼此都烦了吧。你开名车,我买不起,你自己供了房子,而我还没那么多存款,你事业蒸蒸日上,而我,你看我,为了一个版权跑到这里,三天了还没有结果,后天我就要回北京了,拿不到版权我会被解雇……”
“江洋,你听着,”罗倩倩坐起来,双手将江洋的脸别过来,逼他与自己对视,“现在因为工作失误你很失落我明白,现在我在这里跟你一起解决。你相信我。”
“倩倩。我信你。”江洋握住罗倩倩贴在自己脸上的手,对她笑了笑,然后松手低下头,“但我不信我自己。”
积累多年的自惭形秽让他找不到自己,他没有不努力,却找不到正确的方向,没人肯定也更不自信,甚至在女友的面前都越发感到渺小。
他早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女人。
罗倩倩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的江洋,相貌跟几年前比并无多少变化,内心却早没了当年的意气风发。她的江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了呢?在她努力向上爬的时候,对方却不声不响地磕磕绊绊么?
“江洋……”罗倩倩不知如何是好了。换作别人她可以说一切都会变好,但江洋成了这样,她总觉得自己也有一部分原因。没能在困难的时期作他的依靠,疏忽了羁绊,现在得知都太晚,她无法开口说那些俗套的安慰。
她倾身把江洋拉进自己怀里,希望这样多少能给予些许宽慰。
江洋紧紧搂住罗倩倩的腰,很久都没有放手。
凌晨两点多的时候他们去哈雷阿卡拉火山看日出。听说所有来茂宜岛的游客都不该错过这个景色。
天空泛白,江洋用毛毯把罗倩倩搂在臂弯里走出游客中心。很多同来观赏景色的人们都备好了相机,这对丽人却只想安安静静地度过这段时光。
云海翻滚,云天交接处的区域渐渐被染红,刺眼的太阳缓缓爬上来,带来暖意蔓延,辉煌的阳光布满人间。
太阳升起,离开缭绕的云雾——天亮了。
“倩倩,你离开我,会更幸福。”江洋闭上眼睛吻了吻罗倩倩的额头,他不敢看怀里的人苦涩的微笑。
那一定跟这瑰丽的日出一样,终身难忘。
“所以你们就因为这个分手了?”郑秀妍像听了一段故事,并为故事中的男女主甚觉惋惜。
“也许他觉得离开我是更好的选择。”罗倩倩翻阅着手中的稿子,头都没抬。
“真可惜。”郑秀妍为罗倩倩觉得委屈,她撇了撇嘴,可对方依然埋头工作,对她不理不睬。
她们已经呆在这个新的工作室里长达五个小时,第一首歌早就顺利录完,不过郑秀妍很久没跟罗倩倩聊天,这才赖着不肯走。罗倩倩索性就由着她,还顺着郑秀妍的好奇将前阵子分手的前因后果简要说了。
她存有私心。因为在这之前她没有跟别人说过,只留着自己消化,到如今快要憋疯了。她需要减压。
正发着呆,一阵香气袭进鼻腔,回神时已经被郑秀妍站着抱住。她头被埋在郑秀妍紧致有弹性的腹部,那人还摸着她的头发,一下一下地拍打着肩,嘴里哄孩子似的轻声念叨:“傻瓜啊。别哭哦。”
罗倩倩蹭了蹭郑秀妍的肚子,抽了下鼻子。她抱着那细腰,在郑秀妍像猫一样软柔的嗓音里终于落下了这些天里的第一滴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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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喜欢真的给了我莫大的动力啊~~比心!
是夜。罗倩倩盯着那个落魄的吉他歌手,面上十分不耐。她站在偏离第五大道主干道的某个巷子里,身后是昨天跟春水待过的那家咖啡馆。明明是春水叫罗倩倩过来,他却像昨天一样装扮成席地而坐的街头艺人,晾着罗倩倩在一边,当她也是过客。只是极少有几次隐秘的对视,让罗倩倩知道他没有忘了行动。
他们在等待着什么。
暗中观察又过了很久,已是深夜,计划中的时间早已过去多时,从这里路过的人变得十分稀少。春水打算找个地方换掉一身行头,他起身收拾东西离开小巷,罗倩倩则在咖啡馆中继续留守。
到了打烊的时间,她站在门口,伸了一个懒腰。春水还没有回来,她掏出手机想给他打个电话关心一下。此时周围的路灯突地闪了闪,噗的一声全都熄灭了,整条小巷陷入黑暗,某一处房子里传来不满的吼叫。
看来不能呆在这个地方。罗倩倩没做它想,转身往巷口走去,忽然她注意到斜前方墙下的阴影里有个可疑物体在快速移动。不,仔细看下去发现是个人,只是身躯极不协调,短短的上身佝偻,手臂用力地摆动着,腿维持向外弯曲的形态迈步行走,速度却比常人还要快得多。它快走出小巷了,这时他转身看了一眼罗倩倩,惊悚的是他遍布皱纹的脸上一直带着狂喜般的狰狞,咧开的嘴巴向外流淌着口水,发出“赫赫”的苍老声音,景象已不是神经质足以形容的诡异。
而且他没有发出脚步声。
罗倩倩心一寒,没想到等了一晚上的目标曾离自己这么近。但让她疑惑的是,春水的描述中并没有提到这个人的神情有这般亢奋。一定是发现了绝好的猎物,她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快速追了上去。
站在街道上,放眼望去一片繁华景象。她跟着那只鬼来到这个街区,跑得急,微微发喘,目光犀利地扫荡着周围,引起路人好奇的打量。罗倩倩一向在净化的时候穿得一身黑,紧身的皮衣皮裤,领口低开到胸前,姣好的身材被包裹得极具性感,加上那一头飘逸的棕色长卷发,活像好莱坞电影里的霹雳娇娃,难为路人不会以为她是在模仿卡梅隆&迪亚茨。
想着会在暗处解决掉,所以没过多考虑过服装,却没想到鬼会隐藏在这样熙攘的人群中,这身衣服此刻引起了不必要的麻烦。
罗倩倩那一边还在紧张的搜索,而距离罗倩倩所在街区几百米远的东56街,春水已然与今晚的另一个目标人物过了招。
“华吹。真是好久不见哪,让人怀念。”他的匕首架在对方的脖子上,一只手控住敌人的两只手腕,将人狠狠地抵在墙上。没有路人敢呆在这个狭窄的角落里观看,因为在外人的眼里,他们的姿势暧昧得就像一对情侣。
被牵制着的男人嘶嘶地吸气,显然是被压得狠了,直喊疼。他深呼吸了几口气,努力回头想看看春水,可他脖子的关节并不能那么灵活,他再如何努力也只能盯着春水的下巴。
“春水,你想杀我?你舍得啊?你别忘了咱俩可上过床!”华吹很久没在紧要关头耍嘴炮了,都快忘了怎么耍了。
春水脸一黑,手劲儿没克制住,匕首在华吹的脖子上擦了一道。
“啊啊啊!春水你没良心!脖子上留印儿了我怎么出去见人啊!”
“行了别装了。你把第四个藏哪去了。”
华吹了然般地瞥他一眼,复又低头笑嘻嘻的说:“我不告诉你。”
他身子突然以超乎人类所能的角度扭曲起来,带来的阻力不小,轻易挣开了春水的压制。他们各自调整了距离和呼吸速率,又回到十几分钟前的对峙状态,冷眼相向,下一秒可能就会拼个你死我活。春水眼中泛起寒光,握紧了手中的匕首。
不知谁的手机铃声在此刻突兀地响起,清亮的女声回荡在这个狭小的战斗场。春水和华吹没有理会,依然死瞪着对方,彼此心照不宣地培养着肃杀的氛围。但来电不通人情,在第三次响起的时候,春水翻了个白眼,华吹不耐烦地掏出手机接通。
还未等开口,电话里咆哮的大嗓门传出来,登时把华吹吼愣了:“你能不能给我省点心!啊?马上要开始了你丫人呢??”
“……?”
春水和华吹对视半晌,突然同时反应过来。华吹召起墨一般稠浓的黑气挡住扑过来的春水,转身就要跑,春水哪肯放过眼前追寻多年的目标就此消失,甩手将匕首掷出,却也被黑雾阻拦得彻底,一人一刀,久久不能摆脱出去。
&罗倩倩终于发现了那只擅长隐藏行踪和气息的鬼,他躲在花丛一侧,借着来往行人掩蔽自身,矮小的身躯让人难以觉察。罗倩倩已经分辨出鬼所盯上的目标,这里人多,总不能大张旗鼓地行动,正思忖间,被盯梢的人起身往中央公园的方向走去。而那条路对鬼和罗倩倩都是绝好的地脚。
女人一身便装,带着帽子和口罩快步走在前面。披着人皮的鬼依然跨着夸张的步伐,似是不怕被人发现,就那么正大光明的踩在女人的身后。他要抢在罗倩倩杀了他之前捕获猎物。罗倩倩看见时已来不及跑过去。她从腰间拔出事先被春水处理过的长鞭,手腕一震,长鞭立时向鬼抽过去。她勒住鬼的喉咙,用力一扯,鬼被拽得向罗倩倩飞来,他伸出的手未曾触碰到女人的一片衣角。他被惹怒了,向罗倩倩发出愤怒的嘶吼,作势要将罗倩倩撕个片甲不留,可他的手刚用力捏紧了罗倩倩的双肩,就被一把利刃刺穿了心脏。宿主身死,鬼也无法存活。
不知情的女人已经走出去很远,在前方的十字路口拐头,那里灯火通明,车来车往,罗倩倩隐在黑暗中目送她走远。一切进行得悄无声息又干净利落,只是她第一次碰见寄宿在人类体内的鬼,纵使有春水备好的长鞭加持也还是受了点伤。她揉着发痛的肩膀,赶在路人来之前闪身离开了这里。
春水皱着眉查看罗倩倩暴露在月光下的赤裸的肩膀。与她后背白得反光的皮肤不同,两处肩膀微肿着,泛着深紫的血色,一碰就引起钻心的疼,连带着脖子都是僵着。
春水摇了摇头,催动法力引导着罗倩倩的血液循环。
这是第二天的深夜。那两处伤被鬼注了邪气,冲进身体引起神经紊乱,罗倩倩已经折腾了一整天,刚刚睡下。春水为她调理到现在,也是疲惫不堪。
他收了手,在一旁的沙发上睡下,这会儿却不知是哪个天杀的正给他打电话。他看了一眼手机,忍不住骂了句粗话。
“是啊,倩倩在纽约,我找到华吹的线索,本想让她在暗中认清华吹的样貌好让她留心,倒是没想到她华吹没见着,倒是被华吹的小喽啰伤到了。”春水打着哈欠在客厅沙发上躺下,跟电话里的朴敏英叙述着来龙去脉。“你那边帮忙善后吧,正好你问了。”
见朴敏英沉默不语,春水有点不耐烦:“你要是没别的事我就挂了。我可是两天晚上没好好休息了。”
“春水,取走她们的灵魂碎片,真能复活倾歌?”
“按照规律来讲,是没问题的。凤壬家那个小猴子就是这么找回来的。”
“可是倾歌的情况不一样。”
“我知道。可我们没有别的办法。”
“……春水,我想她了,还想听她唱歌。我都好久没听过她的歌声了。”
“……嗝——”
“春水?”
沙发上的人握着手机睡着了。想必是累得不轻,打起了呼噜。电话那一头的朴敏英安静地听春水的动静,须臾,她像是怕打扰似的轻声道:
“谢谢你。晚安。”
这里是异国深巷,街头艺人在这里拨弄吉他弹唱着不知名的民谣。他戴着邋遢的帽子,长长的黑发披在后背,一双眼睛半眯着,胡子盖了半张脸,身上的衣服有些破旧,他满不在乎地坐在地上,摇头晃脑,唱得一脸陶醉。路人见怪不怪,有的也会停留一会儿跟着和。纽约经常会出现各种各样的街头艺人,居民早已习惯并懂得欣赏。
罗倩倩坐在道路对面喝咖啡,那席地的歌者只吸引了她两秒的注意力。桌上的电话还没锁屏,界面上显示她今天把同一个电话号码拨了不下十遍,终于在最后一次成功通上话却只持续了一分钟。此时距离天黑还有两个钟头,罗倩倩转手叫服务生送来一碟巧克力曲奇,打算享受一下行动之前的平静。
巷子里行人渐渐多了,华灯初上,世界越发喧嚣起来。那个吉他手已经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来来往往的人。罗倩倩依然坐在店里,手指敲着桌面,眼睛望着窗外,百无聊赖。
店门被推开,来人熟络地跟店员打招呼。那人点了一杯中国红茶,扫了眼店内,然后对着咖啡师指了指窗边的某处座位,继而自己走过去坐了下来。
罗倩倩头都没有转,淡淡地对坐下的人说:“抱歉。有人。”
刚坐下的人并不局促。他伸手扯了扯领带,开始彬彬有礼地胡说八道:“这位女士,您长得跟我的一位多年好友十分相像。看在这个份儿上,可否与我共进晚餐?”
罗倩倩正眼看了看他,面不改色心不跳:“那您的那位好友,对您来说未免太过年轻。”
对座的老人笑眯眯地啜了口茶,脸皮厚得可以。他是一位风度翩翩的绅士,虽然那张脸看起来已经有50多岁,但人依然俊朗挺拔,多年凭着这个外观仍能承载数量可观的桃花。
但这对罗倩倩并不管用。作为她的养父兼上司,他变成什么样子她都是见过并免疫的。
甚至随着她长大,还学会了无视。
罗倩倩耐着性子看他啜完了半杯热茶,一言不发。老人恢复往日的言谈,对她皱眉:“倩倩,两三年没见你,怎么变得这样冷淡。我可还记得你穿着花裙子踩着我的脚跳舞,那会儿你笑得可好看了。”罗倩倩翻了个白眼:“春水,你化妆成老人还真成了老人?我小时候的事你还拿来讲,我早不记得。”
春水叹了口气,念叨着光阴似箭日月如梭。罗倩倩懒得听他絮叨,她来一趟可不是为了叙旧。“你说等我长大就告诉我身世。现在我都27了,你还想拖到什么时候。”
春水乔装的面皮做了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咖啡馆并不适合谈这些事情。他带着罗倩倩搭车去了他们在曼哈顿的家。
纽约西42街460号,曼哈顿MiMA大厦公寓。春水披着浴袍走出浴室,俨然已不是刚刚那个硬朗的英伦老头,这张英俊的脸看起来还不到30岁,肌肤光滑细腻,明显得到很好的保养。他踱至酒柜前,发现已经少了一瓶酒。
罗倩倩晃着红酒杯靠在窗前吧台,外面的纽约时报广场正播放着色彩艳丽的广告,地上行人像蚂蚁一样密集地移动。这个世界热闹有趣,罗倩倩却从小就觉得她离这样的世界太远,是不能见光的存在。
“玛歌庄园1989。你可真会挑。”春水走过来装模作样地认瓶身,他可是老早就为罗倩倩备了这瓶酒,只是罗倩倩今年没有在纽约过她27岁生日,他也就一直搁着没开。
屋内没有开灯,罗倩倩借着窗外照进的光凝视春水,忽而抬手触摸那张不会变老的脸,一如儿时初识这个男人的时候。她的手从额头掠至下巴,然后掐了掐他的脸:“春水,做美容护理都没你这样自然。为什么不会变老?”
春水挑了眉,摇头笑道:“这么多年,你才想起问。”
“问早了你也不会告诉我。”她无奈地撇嘴。私下里跟春水相处,她会放松很多。
“你分明早不在乎自己的过去。这次却突然回来当面问你身世,是觉得最近鬼的频繁攻击与这有关?”春水不答反问。
罗倩倩点了点头。“我虽然不记得5岁前我在哪里,但却记得5岁那年差点死在一群鬼的围攻下。春水,这次的情况太过相似。”
春水倾杯抿了一口酒,点点头:“那年有我救你,现在我却不愿救了。你要活下去,该来的总要来。”
他们的脸在外面广告屏幕的映照下呈现着斑斓的颜色。已经是深夜,外面喧闹非常。这个城市依然不知疲倦地挥发着能量。但谁能想到在某处角落里会栖居着一只鬼?他们可能在园子里草丛边,也可能在起居室床底下躲藏,吸食人类的精魂以谋生存。
如今人类早已不信鬼神,春水却是个实打实的仙君,并且颇有资历。几百年前,他看着那位仙君的灵魂被分裂成四片,被融进不同的灵体投入时代各异的转世轮回,从未有过四块同时现世的机会。那之后鬼族渐渐成形,他们得知吃了灵魂碎片可以长出不老不死的灵体,不必继续在黑暗中没有形体地苟延残喘。他们常年监视寻找,几世几代不断试图吞并碎片,但都被春水带人暗中阻止。直到这一世。
“倩倩,你的体内就有这四块碎片中的一个。”
罗倩倩一早醒来,对着窗发了一会呆。她爬起来洗漱,然后轻车熟路地去厨房准备早餐。待她端上两份煎蛋培根和咖啡上桌,春水已然一声不响地等着了。
罗倩倩嘴角抽了一下,问他:“你刷牙了没?”
春水叉起培根就往嘴里塞:“没有。吃完了刷。陪你聊一宿,饿死了。”
罗倩倩在对面椅子上坐下。早晨的阳光以及咖啡的提神刺激,让她的脑子终于恢复了思考能力,但是一经深究还是觉得十分混乱。
春水说她这一生都势必要遭受鬼的纠缠,5岁那年她亲眼目睹了父母车祸去世情绪大幅度波动所以被一部分鬼发现了自己的存在,跟在春水身边多年学会了消灭净化之法,本是足以度过一生,偏偏现在鬼族发现四块碎片都存在于现世,他们企图搜齐所有。
——如何摆脱这样的宿命?
——消灭鬼族,或者,取走碎片。
再往后回忆便有些头疼。罗倩倩揉着太阳穴,克制自己不再去想。
下午她独自出门购物,顺便进行净化。春水住在纽约城中多年,导致城中几乎没有活跃的鬼,使得罗倩倩溜达了没多久便觉索然无味。
时下纽约正处于一年一度时装周举办期间,曼哈顿区格外喧闹繁盛。罗倩倩正打算找个地方坐坐,却听到有人在叫:“Steve!是Steve!我的天哪他染了银发!帅哭了!”罗倩倩朝着声音的来源望过去,是一个会场的门口,高挑细瘦的男人在对人群弯腰行礼,一头异色的头发甚是扎眼。
罗倩倩再熟悉不过那张脸了。国内当今最炙手可热的明星Steve,模特出身做演员,前阵子又刚出了音乐专辑并且反响热烈。Steve唱功得到肯定她最是功不可没,毕竟当初她可没少给Steve上课。
看见Steve出现在这种场合下,让罗倩倩想起了郑秀妍。那个走在时尚前沿的人理应已经参与其中,但是罗倩倩拒绝确认——她已经有一段时间不曾联系过郑秀妍,连电话都让助手接。
说来也是奇怪。她们都不是自来熟的人,却在第一次见面时一见如故,相处稍长的时间便原形毕露,可以肆无忌惮地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能够在音乐交流上彼此契合,甚至一时兴起录了一首即兴的合唱。她们维持着舒适的相处模式,几乎是完美的合作伙伴。不过这次她们之间进行了一次较劲。
那天在电话里郑秀妍随口哼了一段旋律,罗倩倩便说:“我们用这个旋律编个曲,试试看谁的好。”郑秀妍欣然接受提议,并规定在下次见面前不许联络,不许找外援,势要做个公正。但她们彼此也都明白,音乐只要用心做,哪有真正的高下之分。
罗倩倩站在人群中望了一会儿,脑子里回忆着郑秀妍的事。她的曲子前几天已经编完,她十分期待与郑秀妍见面,但郑秀妍的经纪人说她大概下个月才会到北京。罗倩倩撩了撩头发,转身离开。她不知道如果她再站一会,就会看见郑秀妍和Steve一同从场馆里出来,Steve恭敬的样子就像一个孩子面对着他敬仰的偶像。
罗倩倩近来很是心烦意乱。
身边的鬼像有计划地出现,她忙着净化,渐觉分身乏术。多年都习惯于掌握主动权,当有一天突然立场调转,被动的她总是有些措手不及。她甚至打电话找上级求助,然而那个人居然一边剔着指甲一边打趣,说什么考验你的时刻到了……
那晚她恨恨地挂掉电话,砍死了那波攻击的最后一只鬼。然后紧锣密鼓地回家收拾好出门赴宴——她作为普通人类所就职的公司在北京瑰丽酒店举办庆功宴而她被告知是主人公。为了避免迟到她一脚油门冲进晚高峰时段的车流里,东绕西绕终于踩着时间线到场。在车内补好妆,她优雅地下车,将钥匙递给门童,提着裙子款款走入酒店,与一个多小时前在公园的结界里冷眼挥刀的女子判若两人。
所有来参加宴会的人大概没人不认识罗倩倩——业内新一辈崛起的音乐制作人当中的佼佼者,她还有着与女明星站在一块也不输姿色的美丽脸蛋和毫不含糊的火辣身材,甚至连歌喉都可与专业歌手媲美,但她却只做幕后,这也是让她如此名声大噪的原因之一。这场宴会对外宣称是庆祝公司旗下的明星新专大卖,但赴宴的客人们私下已探讨得明白,都知道如果不是罗倩倩,这专辑赚了再多的钱也不会在这里办一场如此豪华的宴会。而罗倩倩暗自也猜了个十之八九。她站在台下,看那年轻的总裁先生彬彬有礼地请她上台,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接下来我要说的话可能在这里不大合适。”王子豪微笑着对台下的宴客们说。罗倩倩刚接过一份鲜花礼盒,瞥见台下一众看热闹的表情,罗倩倩已经可以想象到明天茶水间和休息室里满天飞的八卦。
一台遥控飞行器吊着小巧的丝绒盒子从远处飞来。王子豪解下盒子,对着罗倩倩打开,露出当中精致的手镯,然后口中果然不负众望的是那句话:“做我女朋友好吗?”
台下观众们适时地表达着艳羡和惊叹,好像罗倩倩就应该接受。王子豪牵过罗倩倩的手,要为她戴上属于她的手镯,而她正揣度着如何在这种场合下礼貌回绝。
在这时罗倩倩注意到一个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身影——她的男朋友江洋。
罗倩倩认识他十年了,还没见过他那样生气过,眼睛瞪得可以喷出火来。他威武地扑上来扣了王子豪一脸奶油蛋糕,那力气大得让手腕还被对方握在手中的罗倩倩都被带得晃了晃。但是即使罗倩倩顾不上道歉提着礼服长裙蹬着恨天高追了出去,还是看到江洋骑着小摩托车绝尘而去。那个背影看起来跟瑰丽酒店是如此格格不入。
从那晚开始,江洋就没接过电话。所以罗倩倩连解释的机会也没有。她想来想去,只好提前下班去江洋公司门口等他。
江洋最近的工作颇为不顺。他低头沿着楼梯往下走,走到一半才看见罗倩倩。那样光鲜亮丽的人影,和她身靠着的名车,看得江洋眼睛发酸。
“再怎么着,你也不该拿蛋糕拍人家。”罗倩倩努力让自己忘记这两天被江洋冷落的怨气,话语中只含着略带责备的嗔怨。
江洋沉着一张脸站在那,连一句烂话都懒得说。
没得到任何反应,罗倩倩垂下眼,复又开口:“他突然表白我也很惊讶,当然我已经——”
“惊讶?我猜是惊喜吧!”江洋打断了她的话,尖酸刻薄地挖苦。他的妒意已经盖过一切,甚至听不进去她的解释。
是啊。他妒忌。那晚站在她身边的那位年轻有为的高富帅跟她是那样般配,两个人看起来像天生一对,所有人都在祝福他们,但她却是他江洋的女朋友。
一个处于拼搏阶段的小剪辑师,和一个事业如日中天的音乐制作人?开什么玩笑。
罗倩倩终于忍到了头。她以为江洋早已消气,只是面子上挂不住才不接电话,却没想到他这样不可理喻。她放弃沟通,只冲他骂了一句:“你有病吧!”转身就开车走了。
他们各自冷静了几天,谁也没有主动联络。罗倩倩将手头待办的事项排了先后,而打头的还是鬼的异动——它们这些天愈发频繁地出现了。她需要出趟远门找那个不顾她死活的上级问个明白。但她无法跟江洋坦白这件事,他一定会认为她是个疯子。
踏上飞往美国的航班之前,她犹豫着要不要给江洋打个电话,想说自己有事要出差,想叮嘱对方别忘了吃饭,想告诉他不要胡思乱想一切等回来了好好谈谈。可当她按下拨号键,几声嘟嘟之后传来的,却是该用户已关机的自动提示。于是罗倩倩好不容易平复了几日的心情又开始烦躁起来。
曼哈顿33街的The Dock秀场此刻名流汇集,所有人翘首以盼的著名设计师时装秀即将开始。郑秀妍坐在第一排,刚结束了一段采访,正跟旁边的时尚杂志主编相谈甚欢。这时周围出现了一阵骚动,几个媒体人簇拥着当中的银发男子落座于秀场。他简单接受过采访,脸上挂着职业的微笑一一看过镜头,然后似是有些意外的注意到旁边的郑秀妍。
“郑秀妍老师,真巧又遇见您了。”他主动对她打招呼。
郑秀妍闻声回头,看到这张偶像气质浓厚的脸,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我是Steve。我们在罗老师那里见过。”对方提醒道。
“喔,我记得你。你的歌声很好听。”郑秀妍礼节性地握了握Steve伸过来的手。她想起之前在北京的录音室里那次偶然的见面,“你的专辑录完了?”
“已经发布了,公司非常满意,甚至办了一场盛大的庆功宴。之前秀妍老师的提点真是弥足可贵。有机会还想请您多给我一些指导。”Steve殷切地说。
“哪里。我只是给了一句建议,你的努力才是最重要的。”郑秀妍害羞了,她最是受不住别人夸,可面对后辈还是要保持形象。她在成为总裁之前,曾经做了7年唱跳俱佳的全能偶像,指导刚出道没两年的Steve算是绰绰有余,但除非受人之托,否则她从不自认有所长。近一年她有在计划出专辑,公司替她签了唱片公司,所以会偶然碰见同公司的Steve。
“听说接下来秀妍老师也要出专辑了。要加油哦!到时候我一定支持。”Steve看起来完全期待。
“嗯。谢谢你。”郑秀妍笑了笑。她察觉到Steve眼神中压抑的感情,狂热又怯懦,看得她很不舒服。
这时场内灯光闪烁,时装秀开始了。
“艾琳,你到哪了?我一个人在这里,好无聊。”郑秀妍坐在Shake Shack汉堡店里打电话,一脸的生无可恋。桌上摆着两人份的零食,已经上餐有一阵子,艾琳却还不见影子。
&Sorry,Jessi.We just ran into a traffic jam.We'll be there soon.&听见电话里一如既往的软声相求,郑秀妍好笑的回复。她在纽约的行程已经全部跑完,此刻本该跟朴敏英坐在这里吃零食,对方却临时出警无法赴约,于是郑秀妍拨通了艾琳的电话,并难得地撒起了娇:“艾琳,你没行程吧?出来陪陪我嘛~”
她们解决掉零食,手挽手逛遍了所有耳熟能详的时装店,又找了个地方坐下喝咖啡。艾琳兴致颇高,反而郑秀妍更像被打乱计划出来陪逛。艾琳双手支着下巴,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冲着郑秀妍撅嘴巴。郑秀妍扑哧一乐:“怎么了,这么巴巴地看我。”
“这是你的表情。”艾琳说。
“我的?”
“对啊,你的表情。我的Jessi怎么啦,不开心的样子呢。”说着,艾琳伸出长长的手指戳着郑秀妍的脸,把冰山美人的嘴巴撑出一个看得过去微笑。
郑秀妍随即表示她可以自己笑,拍掉了艾琳的手。顿了顿,她说:“姐姐,我最近忙到精神恍惚。我好想休假。”
艾琳毫不留情地回复:“可是你没有时间。”
郑秀妍嘴角抽搐了两下:“你说的没错我接下来两个月的行程都排满了!”
艾琳给郑秀妍顺了顺毛,满怀同情。这个时候的郑秀妍像极了受到委屈的小猫,需要安慰。
“不如先做休假计划。你知道这个过程很有趣,也许会支撑你度过这两个月。”
“嗯,是个不错的提议。”郑秀妍没精神的调侃,“希望别临时出通告。”
艾琳微笑着点点头,转而看外面车水马龙的街道。她们彼此沉默着各有心事,却都默契得没有打扰这份安静。
告别与郑秀妍的小聚,艾琳坐上经纪人的车。按照行程几小时前她就该飞往伦敦,并准备与其他超模的合作和采访,但是郑秀妍的一个电话使她努力调节出空余的时间,在保证了行程可以赶上的前提下去赴郑秀妍的约。她不会让郑秀妍失望,这是她在被郑秀妍认定是朋友的那一刻起就暗暗在心里下的决定。
一个月后,北京首都国际机场。
郑秀妍戴着自家墨镜,踩着一双平底鞋悠哒着走出来。外面闷热得很,郑秀妍抬头望了望天,果然没看到太阳。
“郑秀妍,你可以再站一会儿,保不准被人认出来,就能上新闻。”罗倩倩跟在身后悠悠地说着。
“新闻标题大概是:韩国明星郑秀妍因行程到北京,无一粉丝接机。”郑秀妍接话,四处张望,“你的车呢?”
罗倩倩侧身领路,示意郑秀妍跟上,“一阵子不见,中文挺溜。但是你学记者学得可不怎么有趣。”
郑秀妍得瑟了一下,完美吸收了前半句褒扬,而后半句贬损她权当没听见,“你的工作室准备得怎么样了?我这次来可是走的私人行程,专跟你耗。”
“你会惊讶的。”罗倩倩调皮的笑。她启动了车子,音响里开始播放她之前录的demo。奥迪A8优雅地转过几个指示灯,穿过北京拥挤的车流,向着工作室驶去。
她们没有发现后面有一辆黑色保姆车在一路尾随。
在大西洋西岸的世界之都纽约,各个国家的民族文化冲撞在这个魅力城市。时下9月,正是纽约春夏时装周盛大启幕的时候。
广场酒店,某杂志专访记者敲响了郑秀妍的房门。时尚icon郑秀妍,作为B&E品牌设计总监兼创始人受邀来到纽约参加时装周。镜头下的她气场全开,五官精致,优雅得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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