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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一说我所在的下流办公室(转自豆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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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被人盗发了&&又不注明转载&&给那些没看爽的同学 继续看看吧 还不错 很适合上班打发时间
郑重声明：
这个是小说 暂时还未完结 请那些没耐心的同学 可以直接点XX了
上班上的快疯掉了，对目前的工作厌恶透顶却又无能为力，于是想说说自己的办公室，权当发泄一下！楼主所在的办公室与“积极、上进、奋斗”等统统都不靠边儿，确切地说，楼主所在的办公室充斥着一大堆高工龄、低素质、极其无趣极其堕落的小伙伴们，对工作、对职场、对人生还充满美好憧憬的孩子们，《杜拉拉升职记》的粉儿以及各类胸怀大志的大好青年们，赶紧右上角点X出去吧！楼主要说的绝对都是些负能量，不利于各位男女青年的健康成长！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大家就当故事看吧，如果你是和我一样想打发无聊的上班时间的人的话！
————————无语的分割线——————————
本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原创小说，豆瓣首发，并且唯一发文在豆瓣，本人从未在其他任何论坛网站发文！
转载的小伙伴们请注明“转载”，或者你实在不愿意注明转载那就保持沉默吧，但是千万别说你跟我是同一个人呀！世界上无端端地多出来一个我，真的让A姐我压力山大呀o(╯□╰)o
所以转载的小伙伴们别再说自己是另一个我了，另外，别误导他人是真人真事，A姐早早就澄清过这是小说了(⊙o⊙)哦，觉悟吧，可爱的小伙伴，否则你就不可爱啦！
老妈厨房！秘制招牌牛肉酱！
微信：qizhouli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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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把北京办定义为下流办公室的是公司的前任新加坡HR总监，据说这是他从一本书中得到的灵感，书的名字叫《下流社会》。我没看过这本书，不过我记得办公室里有人发过一个邮件，叫“满足下流社会分子的十二个条件”，我还记得当时许多人都回复了邮件，喜气洋洋地确认了自己的“下流社会分子”身份。显然，大多数人都觉得承认自己是一个下流分子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HR总监当然不这么想，在他看来，北京办充斥着“不思进取、自甘堕落、缺乏工作动力，对人生失去热情”的下流分子，总而言之，北京办就是下流人士大本营，听说总监是咬牙切齿地对大老板作出了如上汇报的，又听说当时总监恨不得劝说大老板直接关了北京办，无奈遣散金是最大的障碍，最终只好作罢。再后来，总监走了，大老板也换了人，北京办俨然成了“三不管”地带，渐渐消失在众位老板们的视线里。
这就是我所在的办公室，我工作了10年的办公室——AB公司北京办。办公室人员的平均年龄35岁，这还要感谢今年新入职的前台小妹子，以她22岁的芳龄拉低了其他所有人的年龄，否则这个平均数字只会更高。这里没有远大理想，人们甘于平淡；这里没有热血沸腾，人们已经习惯了过一天算一天。这里的人对于升职加薪已经不抱什么希望，大多数人打算在公司混吃等死或者盼着公司哪天倒闭拿一笔遣散金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这里的人大多遭遇过“我把青春献给公司，公司拿我当傻逼”的不幸，幸运的是“SB过后终见彩虹”，曾经的SB们痛定思痛，吸取教训，当下主要致力于如何让公司当SB的人生大业中。
先说说办公室的几个核心人物吧！
北方区总经理——J姐，15年AB工龄。J姐是下流办公室中为数不多的几个例外之一，确切地说,J姐是北京办的上流砥柱，正因为还有J姐这样的人盯着，北京办才不至于崩溃。J姐是个传奇人物，据说最早北京办只有她一个员工，全权包揽了整个北方区的销售、物流、财务、售后，绝对的女超人，以一人之力为AB公司在北方区的发展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尽管中国区前后换了几任老板，但J姐在AB的地位宛若千年古树一般屹立不倒，并且跟每任老板的关系都处得风生水起，于是J姐慢慢从销售经理到北方区销售总监，再到北方区总经理，一步步走来，成为了AB的传奇人物。J姐身材娇小，说起话来柔声细语，平日里对谁都是一副笑盈盈的样子，不过千万别惹J姐，J姐可以瞬间由“林妹妹”转换成“凤辣子”。“别给我惹事儿”是J姐的口头禅，一旦J姐这么说，旁边的人可就得小心了。
李公公——北方区销售经理，10年AB工龄，汇报给J姐。李公公面皮白净，声音温柔，在各位老板们面前从来都是半躬着腰说话，对于老板们的指示从来都是干净利落一个字“是”。每当李公公和J姐出现在一起的时候，我就不由自主地联想到“老佛爷和小李子”，并且总是不由自主地把李公公的“是”脑补成“喳”。作为北方区销售经理，李公公一个客户都不管，每到月底就把手下们的报告胡乱合并一下，挑几个好看的数据报上去，李公公的PPT做得好，又是插画又是配乐的，总能把上头给哄得喜笑颜开。李公公总是一副很忙的样子，当然是忙着炒股，忙着理财，忙着跑银行，J姐警告了他几次，不过李公公显然不以为然，每天依然从早到晚盯着大盘指数，桌子上放着一摞的《股市动态分析》和《财富》。
五爷——北方区大客户经理，11年AB工龄，汇报给李公公。五爷对于上班这件事，有着不一样的精神境界，对于我们这些低级的抱着养家糊口的目的上班的人来说，五爷显然是将上班上升到了一个吾辈可望而不可即的高度。炎炎夏日，五爷上身着棉麻对襟汗衫，下身着大裤衩，圾一双拖鞋，气定神闲地走进东三环的写字楼，门口的保安早就被五爷的强大气场给征服了，哪里还记得什么“整齐着装”？五爷喜欢沏一大茶杯香茗，端着在办公室走来走去，汗衫裤衩，左手香茗，右手就差一大鸟笼子——齐活。冬天，五爷不爱来回走动了，于是下午两点以后，五爷亲切熟悉的呼噜声，伴随着丝丝茶香，总能让人在寒冷的冬日感受到别样的温暖。五爷的桌子上常年摆着几本书——《中国茶文化》，《花鸟鱼虫赏玩》以及，《葡萄酒全书》。
神仙姐姐——北方区内部采购主管，13年AB工龄，汇报给J姐。神仙姐姐上班的大部分时间都处在梦游状态，睡眼惺忪的脸庞，接连不断的哈欠声，每个阳光温暖的午后经过她的身边，你总能欣赏到她如婴儿一般的睡容。在为数不多的非梦游状态下，神仙姐姐总是苦着脸皱着眉，一副怨天尤人的样子盯着自己的电脑屏幕，嘴里咕哝着“为什么他妈的北京就不包邮？”，屏幕总是正停留在淘宝的某个店铺主页，“江浙沪包邮”几个鲜红大字诉说着神仙姐姐的哀怨。神仙姐姐走的是冷艳高贵的路线，她酷爱各类“国际大牌原单”、“欧美一线品牌”，所以淘宝成了她在办公室最亲密的伙伴。神仙姐姐懒得搭理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总是独来独往，伴随着情绪起伏不定的症状，神仙姐姐时而兴高采烈化身美羊羊，时而懒懒散散化身懒羊羊，时而又如同打了鸡血般化身沸羊羊，偶尔在办公室聚餐的时候，她会突然慷慨陈词，喜笑怒骂，批判当下种种歪风邪气、社会黑暗、人心不古，然后用悲天悯人的眼神盯着我们，直让人心里发毛。后来我在豆瓣发现了一个叫“循环性情绪低落症”的小组，我特别想推荐给神仙姐姐——这是病，得治。
八姐——北方区内部采购专员，10年AB工龄，汇报给神仙姐姐。八姐是八卦姐的简称，八姐是如何和神仙姐姐和平共处的一直是个谜，因为八姐简直就是神仙姐姐的反义词，神仙姐姐有多沉默，八姐就有多活跃，神仙姐姐有多冷漠，八姐就有多热情。上至AB公司美国总部，下至AB公司兰州办事处，八姐无所不知，无所不八。中国区大老板总共结了几次婚？每一任老婆是哪里人？兰州办前台的男朋友是干什么的？上海办的某已婚男和已婚女搞到了一起？无锡办的食堂今天吃的是几荤几素？八姐统统都知道，她就是一部AB公司的百科全书，她能给你所有你想知道的并免费赠送你不想知道的。八姐在AB简直太屈才了，我们一致认为如果默多克早点聘用八姐的话，那么他就不用关闭《世界新闻报》了。几乎所有的人都想离八姐远一点，因为八姐手上掌握着每个人的或真或假的小八卦小秘密，没人愿意跟一个移动窃听器在一起，八姐就是那个窃听器，因为说不定今天你跟八姐说过的随意一句话，明天就会登上AB公司的八卦头条。
赵小姐——北方区公关部经理，13年AB工龄，汇报给J姐。赵小姐和神仙姐姐是死对头，听说两人之间有着不可调和的历史恩怨。总之两人互相看不顺眼，绝对不会同时出现在同一饭桌上，好在AB北京办的人数足够出去凑两桌。赵小姐走的是文艺小清新路线，赵小姐爱旅行，爱摄影，爱低调奢华，当然也爱淘宝，她的电脑桌面上开着微博、豆瓣、马蜂窝、时光网，还有淘宝。赵小姐每天真的很忙很忙，她忙着发“今天下午3点的飞机飞上海，希望天公作美”的微博，忙着在豆瓣上和文艺女青年分享自己是如何从一枚小萝莉成长为女王，忙着回忆那一年自己是如何独身一人穿越科罗拉多大峡谷，忙着为一部电影写一篇惊艳了时光暗淡了心情的影评，忙着抢购淘宝上“店主连夜从工厂里抢出的原单只有5件注意是全国只有5件”的国际大牌。因为太忙了，以至于连J姐要的新产品手册都忘记做了，J姐大发雷霆，赵小姐后来不得不连加了三天的班才把目录交上去。所以，你们也看到了，赵小姐真的很忙。
花大少——北方区高级销售工程师，5年AB工龄，汇报给李公公。花大少算是AB北京办的高富帅，家里是做生意的，不差钱。一开始花大少开着我不吃不喝干10年也买不起的车来上班的时候，我们都以为他是富二代来体验生活的，结果花大少一呆就是5年，而且不见有走的意思。花大少除了对工作没兴趣，对其他什么都有兴趣，哪里有好吃的，好玩的，问他就对了。花大少的工作内容主要是上微信找姑娘，一般聊好了当天就见面，见面就开房，第二天神清气爽的来上班，然后再抽空李公公汇报点工作上的事儿，剩下的时间要么是打游戏，要么是补觉，每一天都过得快乐又充实！同时花大少还是北京办的兼职司机，一般高层过来的时候，李公公会让花大少开自己的车去接，李公公说公司租的车还不如花大少的车好呢，还不如把租车的钱省了给大家买冰激凌吃呢！于是花大少没少接了人，不过我们连冰激凌的影儿都没见过！另外，花大少至今不会用EXCEL和PPT，花大少的销售报表和季度报告到底是怎么做的一直是个谜！
张三高——北方区售后服务工程师，10年AB工龄，汇报给灭绝师太，灭绝师太人在上海，关于她的奇闻轶事我们后续再说。在AB北京办，老板不在身边，意味着只要你方法得当，你可以将这个班上得既让老板满意又让自己满意，完全可以将工作和生活融为一体。不过张三高的方法显然不得当，因为他迷上了一件事——相亲。张三高有着异常苛刻的择偶规格，要求女方必须是“高学历、高身高、高收入”，注意是并列关系，也就是说三高缺一不可。以张三高的要求显然没必要在微信和陌陌上浪费时间了，所以他认定了相亲这条路，并且一头扎了进去，再也出不来了。张三高的相亲时间总是飘忽不定，经常一个电话来了马上就走，反复几次之后，灭绝师太嗅出了危险的气息，某日把张三高召唤到小会议室训斥了整整四个小时，听说张三高出来之后一副虚脱的样子，不过后来他倒是消停了不少。另外，张三高一直是北京办餐桌上的霸主，各类聚餐，只要餐桌上有大菜硬菜贵菜，基本上就轮不到别人了，张三高的五指神功无人能及，他能把筷子使出花儿来，谈笑间，只见他不动声色，掌势如风，一桌美食顷刻间灰飞烟灭。所以出去聚餐，我们都尽量抢着不坐在张三高那一桌。
崔主任——北方区高级销售工程师，11年AB工龄，汇报给李公公。崔主任是国企出身，据说当初在国企的时候当过办公室主任，后来跟上级领导闹翻了，一怒之下辞职进了外企。崔主任刚来的时候特别不适应，因为没人给他泡茶送报纸，后来发现茶水间里不仅提供各类茶叶，还有咖啡红茶奶茶，崔主任就适应了。崔主任热衷于发送各类“人生必须养成的10个好习惯”、“女人不可错过的10部好电影”、“男人不可错过的10部好电影”、“人生不可错过的10部好电影”等等人人或者校内上的烂俗段子给我们，不过我们都感谢崔主任，是他给我们下流的生活平添了几分乐趣。崔主任上班主要忙着研究佛学、神学、玄学，崔主任桌子上放着厚厚的《易经》，一般别的办事处的妹子来北京办出差时，崔主任总是很热情的拉着妹子的手说，“我最近在研究摸骨算命，要不要试试？”
前台小妹子，可爱多，今年5月份刚加入AB，应届毕业生，汇报给J姐，目前发现的最大特征是可爱、扮可爱以及扮更可爱，其他特性尚在考察中。
最后，我自己，小A——北方区销售行政兼北方区总经理秘书，10年AB工龄，汇报给J姐。
以上，就是AB北京办的几个核心人物，没错，除了花大少，其他人在AB的工龄已经超过10年！有时候我掐指一算，我跟我妈呆在一起的时间恐怕都没有跟同事呆在一起的时间长！所以就是这样，时间太久了，激情没了，梦想没了，人也麻木了，我们就像是一群蒙上眼睛拉磨的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重复着同样的动作，只不过和驴的唯一区别是，我们自己给自己蒙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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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流办公室的人们每天最操心的一件事是如何打发时间，朝9晚6，除了午饭的1个小时永远不够用，另外8个小时对每个人来说都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挣扎。也许你会问，活儿都去哪里了，你们不干活吗？AB的业务近些年逐渐转向了上海，北京办负责的客户越来越少，人在增加，活儿在减少，另外，你当北京办的老人们是白混了10几年的？个个都是老油条，谁不懂得往外推活儿？说起往外推活儿，个个都是能手，赵小姐能把手里的活儿推给兰州办的前台，五爷甚至能把手里的活儿推给无锡工厂的厂长。活儿都推出去了，再不行，甩给新人，所以出现了这样一副场景，老人们每天闲的冒烟，新人也不见多忙，因为干完老人甩过来的活儿之后，也无事可做了。是不是觉得不可思议？可事实就是如此，上百年的老公司，不在乎养闲人，开人更不可能，老人们每天伸长了脖子巴不得被公司开呢？要开，先谈谈补偿金和抚恤金，AB公司有一条内部规定，10年以上员工解约的话，除了补偿金还有抚恤金，抚恤金可多可少，就看你怎么谈了！之前曾经有过无锡办工作12年的同事拿到共计36个月赔偿的先例，当时把一群人羡慕得每天都在想着怎么让公司开自己，连李公公都开始研究劳动法了！
话题回到打发时间，关于打发时间这件事儿，可以说是八仙过海，各有其招，但相同之处是参照物。8个小时其实不算长，可对于一群无所事事只想着怎么熬完8个小时的人来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痛苦的折磨，所以你需要为自己找一个参照物。就像是《盗梦空间》里的陀螺一样，陀螺用来区分梦境与现实，下流办的人们各自寻找参照物来为自己每天8个小时的无聊工作倒计时。钟表显然是最低级的，可以说下流办的每一个人早早就摒弃了“看时间”这一愚蠢行为，没错，有常识的人都知道，你心里盼着时间过得快一点，于是你不停地看表，结果是你越看表，时间越是走得慢。所以，钟表显然不能作为参照物，你需要找的是一个稳定的、动态的、并且跟你保持一定距离的参照物。
神仙姐姐的参照物是EMS的快递小哥。神仙姐姐几乎一直是瘫在自己的座位上的，她的姿势或是伏或是趴，几乎从没直起过腰。但是在快递小哥来的时候，她会站起来开始活动身体，此时她的嘴角会露出难得的笑意。快递小哥上午11点来取件，下午5点来取件，所以每当神仙姐姐看见快递小哥的时候，她就可以为午饭的到来和一天的结束而欢呼了。如果哪一天快递小哥在该出现的时间没有出现，那么你绝对能在此时看见神仙姐姐濒临死亡一般绝望的神情。不过幸好EMS的快递小哥十分守时，爽约的次数极少。
有了神仙姐姐的表率，赵小姐的参照物就水到渠成了，没错，赵小姐捡了个便宜，她摸清了神仙姐姐站起来活动身体的规律，所以一旦神仙姐姐站起来的时候，赵小姐便放下手中的活儿开始发微博，“中午去哪儿吃？”或者是“终于忙完了一天！”，发完之后，赵小姐便望着神仙姐姐的座位微微一笑，深藏功与名。
五爷的参照物相对比较隐蔽，不过在经过我多年的观察之后，也不是那么隐蔽了。大厦的巡逻员每天都会巡视楼层做记录，她会停留在每一层的“企业名录”前写记录，巡视到21层的时候大概是下午4点半左右，每当她的身影出现在21层的企业名录前时，五爷就会端着大茶杯子在前台处短暂停留片刻，眼神不经意间透过玻璃瞄向巡逻员，然后轻抿一口茶，再踱着方步回到自己的座位。
李公公有自己的办公室，似乎很难找到合适的参照物，不过有人无形中充当了李公公的参照物——花大少。花大少每天下午找李公公抽两次烟，一次是在2两点钟左右，一次是在5点钟左右。时间长了，每到固定的时间点，不等花大少起身，李公公已经倚在自己的办公室门口翘首期盼了。
八姐没有什么参照物，不过八姐打发时间的方法，确切地说，是设施，主要是洗手间。八姐去洗手间的次数大概比办公室所有人加起来都多，确实，洗手间是个打发时间的好地方，带上杂志带上手机，看小说打游戏任你挑选，消磨一个小时绝对是轻轻松松，我还曾经见过对面公司的姑娘带着一包开心果和一叠葡萄干进去过。 不过仁者见仁智者见智，鉴于洗手间的味道冲击太强以及长时间蹲马桶可能引起的不健康疾病的考虑，我放弃了这个打发时间的好设施。洗手间也是个热闹的好地方，我曾经见过在里面边嗑瓜子边聊天的小妹子，也曾经见过啃完苹果啃鸡腿的豪放女汉子，还曾经见过在里面做面膜洗头发修脚修眉恨不能把全身都修一遍的冷艳大妈。洗手间的女人们来自五湖四海，命中注定的缘分让姐妹们相聚一堂，实属不易，但大家的目的只有一个，在洗手间尽可能多的耗时间。
再说说我自己，按理说以上所有人都可以充当我的参照物了，不过当我身处其中并了解别人的参照物规则之后，他们对我似乎失效了。于是我不得不另给自己找一个参照物，我的参照物就是J姐。J姐每天上午和下午各沏一次养生茶，我的座位是J姐去茶水间的必经之路，所以每当J姐出来沏茶的时候，我都会站起来问她需不需要帮忙，其实只是客套话，J姐从不让手下人干端茶倒水这样的活儿，但是跟J姐打过招呼之后，我就可以放心地看时间了。J的时间不固定，或早或晚，但我强迫自己只在她出来的两次看时间。不过有时候我也在想，我把J姐当参照物的同时，J姐是不是也把我当成参照物呢？
可爱多作为刚毕业刚入职的职场新人，正处在把人生的第一份工作视若神圣的热恋阶段，所以目前她还不需要打发时间，当然也就没有参照物。
下流办的人们在使用各种技巧各种手段熬完一天8个小时之后便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至于下班之后，那是老死不相往来的，看孩子的看孩子，哄老婆的哄老婆的，约P的约P，没人想在下班之后还和一个能时刻提醒着自己有一份糟糕透顶的工作并且更糟糕透顶的是明天你还要继续这份工作的名叫“同事”的人在一起！
不过作为职场新人的可爱多妹妹显然还意识不到这一点，上周她竟然神奇地以J姐的名字发送了一个“社会活动部重组——请你出谋划策”的邮件，并在邮件中发起了一个周五聚餐邀请。刚一打开邮件，我耳边就响起一阵不耐烦的“嘶嘶”声。
“下班之后还瞎折腾什么？”神仙姐姐不高兴地拉长了脸，“吃饭就不能中午吃？”
“我可没空，我还得回家看孩子呢！我婆婆可是每天掐着表等我回家！”八姐紧随其后。
“晚饭不宜吃的太多，不利于身体健康。”五爷掂了掂手里的大茶杯子。
“我老婆让我今天晚上陪她去大悦城呢！”李公公小声嘟囔着。
“哪儿吃啊，上次我跟朋友们去了一地儿——就王菲爱去的那火锅店，知道吧！可好吃了！”只有赵小姐一个人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并且在接下来的1个小时里滔滔不绝地游说每个人都同意去她推荐的火锅店吃饭，鉴于之前赵小姐有过无数次推荐“明星推荐的餐厅”并因此而导致极其失败极其可怕遭遇的前科，这1个小时里无人搭理赵小姐，赵小姐过了一把复读机的瘾。
公司聚餐，或许在其他办公室是件开心的事儿，公司花钱，你甩开膀子只管吃，可是在下流办，在一个平均工龄超过10年的办公室，没人那么想。人们首先想到的是“要占用晚上的时间”，为什么不中午吃，中午想吃到几点就几点，反正下午回来也是上班；“晚上堵车，说不定折腾到七八点才能吃的上饭”，等吃上的时候早就饿过头儿了，能吃的舒服吗？大家都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吃完都那么晚了，回家不方便”，住的远，无论是打车还是地铁司机都不爱去，到时候遇上个“连环出租车杀手”你负责？
其实都是借口，说白了，谁都不想和自己相处超过10年的同事们在一个饭桌上呆超过1个小时的时间，办公室那点破事儿说了千百遍了，大老板的秘书是怎么上位的、经理们是怎么明争暗斗的、A男和B女是怎么勾搭上的，没什么可说的了，回忆过去畅想未来那是10年前玩过的了，至于八姐那滔滔不绝半真半假的八卦小料，大家唯恐避之不及。对于一群年龄徘徊在40上下的人来说，吃饭就是简单的“吃完走人”，没人想在饭桌上就着二两小酒一叠花生米跟你来个“酒逢知已千杯少”或者“相亲相爱一家人”。所以，公司聚餐对于下流办的人来说是一件无聊的事情，尤其是工作时间以外的聚餐。
不过这次是躲不过了，可爱多刚发完邮件，J姐就笑眯眯地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下周五晚上聚餐，谁也不能不给面子哦！”
“下班以后一起过去，就是大厦后面的东北馆子，有硬菜登场呢！”J姐又补充道。
J姐刚说完，五爷和张三高的眼睛就亮了，后面东北馆子128一份的大肘子是两人的最爱，陪老外吃了那么多次西餐的五爷，最爱的还是东北大肘子，就着蒜泥蘸着料汁儿，五爷一人吃个二斤不在话下；张三高就更别说了，他不挑食，无论是肘子、羊排、还是大棒骨，都是他的心头好，每次聚餐那吃相就跟关了三年刚放出来的似的。我一度怀疑张三高是在聚餐之前先把自己饿两天才上桌，每次见了吃食比灰太郎见了喜羊羊还激动。两虎相争，必无剩肉，估计周五聚餐我能吃上肘子皮儿就不错了。
J姐亲自发了话，又抛出了美食诱惑，没人敢说不去了，你可以不给可爱多面子，你敢不给J姐面子？一群人都纳闷可爱多刚来手段就那么高明，能获得J姐的支持把荒废多年的“社会活动部”又重新拾了起来，可爱多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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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小A，你把商贸的几个人也叫上，都是AB一家人，别落了他们！”J姐又嘱咐我。
AB分为AB中国和AB商贸，AB中国主管大客户业务，AB商贸基本上是小客户业务，其实都是一家子。不过商贸起初没在北京办设人头，去年才刚开始陆续招人，目前只招了三个年轻小伙子，长期出差，平日里不得见，所以了解也不多。不过J姐发了话，我当然不能怠慢。
“小白，下周五晚上聚餐，J姐请，你们也一起！”三个人里面就小白呆在办公室的时间久一点，我和他一起搭伙吃过几次午饭，所以算是稍微熟悉。
“哎呦，A姐，我就盼着你这句话呢！”小白站起来冲我抛了个媚眼。
“你早知道了？消息够快的！”我一想也是，估计八姐的小喇叭早就开始广播了，此时恐怕远在千里之外的兰州办都知道我们周五要聚餐了。
“还是J姐好，什么时候都想着我们！A姐你可要帮我好好谢谢J姐噢！”小白甜腻的嗓音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好，等下我把邮件转给你们！”我不想跟小白继续纠缠，匆忙说了两句就回座位了。
商贸的人和我们被两个连在一起的会议室隔开了，新人年头儿短，跟老人也没什么交集，平日里也无来往；他们人少又总是出差，所以工位上总是悄无声息，张三高把商贸那一片区域称为北京办的“寂静岭”，可见人气之惨淡。前面说过，我也只是跟小白稍微熟悉。说到小白，我非常困惑，是不是每一个折翼的办公室都存在这样一枚与众不同让众女子可望而不可即的男子？小白长得帅，会穿衣服会搭配，爱开玩笑也爱笑，也算是个热心肠，可是他有点儿。。。。。。好吧，不是有点儿，其实就是——娘。年轻帅小伙走起路来摇曳生风，开起玩笑来花枝乱颤，吃起饭来小口小口，你如此风情万种究竟为哪般？虽然下流办公室没人在乎你的取向，不过我还是无意中听五爷和崔主任议论过小白，五爷不屑地称其为“二尾子”，让我对小白未来在北京办的处境十分担忧。不过小白的出现让我开始理解在各类烂俗影视剧中安排“娘炮”形象出现的导演们，原来，艺术真的是源自于生活。
“你说，可爱多是不是J姐的侄女啊！”刚一回到座位，张三高就冲我挤眉弄眼。
“J姐是独生女。”我懒得搭理他。
“表侄女什么的。”张三高还不死心。
“J姐家三代单传。”我关了电脑，开始收拾东西。
一天，终于结束了。
说到周五的聚餐，就不得不提一下“社会活动部”。AB公司在各个办事处都设立了社会活动部，每年根据人头数拨款，为员工提供福利，比如外出旅游、节日发卡、亲子活动，都由社会活动部承办，部长均由各办公室前台担任，成员由各办公室投票选举。给的钱不多，想去外地旅游是不可能的。早几年北京办组织过几次京郊游，由于当时的前台妹子是一户外运动爱好者，所以每次活动都少不了爬山、拓展，有一次甚至连蹦极都给安排了，这不是拿北京办的老胳膊老腿儿们开玩笑吗？神仙姐姐一生气直接给投诉到HR总监那儿了，说社会活动部完全没有安全意识，拿员工的生命当儿戏，HR总监来北京了解情况，当然是怨声载道，骂声一片，总监一怒，找了个机会就让前台姑娘走人了。再往后也没人敢组织出游了，一般就是发发卡、吃吃饭、妇女节儿童节买点礼品什么的，时间长了，北京办社会活动部形同虚设，几乎只靠前台一个人运作了。
可是这次J姐也支持可爱多重新搞活社会活动部，意欲何为呢？作为J姐的秘书，我竟然没能把握住这条信息，这可太不应该了！不行，周一去了我得打听打听，当然不能直接去问J姐，J姐最讨厌手下人多嘴多舌；只能先从八姐入手，八姐的话虽然只能听一半，不过也算聊胜于无。问了八姐之后，再想办法从赵小姐、李公公那里探听点消息，这俩人也是消息灵通人士，肯定能爆出点小料来。
周一上午，我还没来得及和八姐接上头儿，北京办就出了事儿！一颗从上海飞过来的小行星毫不留情地把北京办给轰了个稀里哗啦！
事情是这样的，最近HR部门上线了一款新的人力资源管理软件，要求员工以后都通过此软件进行年度目标设定、KPI评测及平日的请假流程。既然是新软件，HR当然要派人过来培训。让人意外的是，上海HR好死不死地派了一个才入职一年的人力专员过来——安琪拉，暂且叫她天使妹妹吧！
培训原定是9点半开始，结果一群人在办公室百无聊赖地等到快10点了，天使妹妹还没出现。北京办的哥儿们姐儿们已然挨不住了，赵小姐开始摆弄手机，崔主任把藏在笔记本里的《京华时报》明目张胆地拿了出来，五爷也坐不住了，端起大茶杯子就要起身。
“行不行呀，还是做HR的呢，有没有时间观念？”
“不会是正在梦里培训呢吧？”
下流办的人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完全忘记了“迟到早退”对每一个下流办的人来说都是家常便饭。
“小可，打安琪拉的手机，问问她怎么回事？”J姐脸上也挂不住了。
“嗯，嗯，马上就打！奇怪了，昨天她在MSN上还嘱咐我让北京办的人别迟到呢！”可爱多一边念叨，一边手忙脚乱地翻出手机拨号。
人群中又传来几声嗤笑，笑声未落，一个娇小的身影就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定睛一看，正是天使妹妹。
“哎呦，安琪拉，你是怎么啦？我正打你手机呢！”可爱多高兴地走上前打招呼。
天使妹妹一抬头，把大家给吓了一跳，好家伙，正哭得梨花带雨呢！
“我们HR的人，每天忙来忙去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改善大家的福利，让每个人都在AB获得更好的发展，拥有更美好的未来？”天使妹妹抽泣着。
五爷嘴角抽动了一下，张三高冲我做呕吐状，我没搭理他，不经意间瞥了一眼小白，见他此时一脸肃然，神情冷淡，倒是多了几分爷儿们气质。
“我们也不可能把每一件事情都做好，可是我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呀！”天使妹妹哭得比窦娥还冤。
“你先别哭，你说说到底是怎么了？”J姐温柔地说。
我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J姐，心里为天使妹妹默哀！J姐显然是压着火儿呢，天使妹妹你是有多脑残，当着北方区总经理的面儿你是唱哪一出！来之前也不先打听打听J姐是谁，搅她的场子你可真是活腻歪了！
“就是你！”天使妹妹不哭了，纤手一指，指向了可爱多，把可爱多吓得浑身一颤，“你给我订的什么破酒店？别人来北京都住诺富特，你让我住如家！房间又脏又乱，早上起来连热水都喝不上！我跟你讲，我从昨天下了飞机到今天早上，都没喝上热水！我从小就是寒性体质最怕喝不上热水你知不知道？”
天使妹妹说到这里，基本上在座的老人们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在AB，部门之间的培训也是算成本的，按规定是邀请方出钱，也就是说，被邀请方的机票、食宿都是算在邀请方头上的。比如北京办请技术部的人来北京做培训，那么技术部在此期间产生的费用都算在北京办的行政成本上。但是HR在AB是特殊的，对于所有其他部门来说，他们永远都默认为被邀请方，也就是说HR是永远不出钱的那一个。可爱多一刚来的小妹子，她怎么可能有权力决定给天使妹妹订什么酒店，当然是J姐的意思。上半年技术部和无锡工厂的人轮流来北京给做了产品培训，下半年IT的人还要来给做系统应用培训，J姐当然要考虑成本，相比之下，HR那点儿絮絮叨叨华而不实的破玩意儿基本上是砸了钱下去连个响儿都听不到的，何况天使妹妹只是刚来一年的专员，不让你住如家让谁住？你嚷嚷着别人都住诺富特，那你也不看看“别人”都是谁，别人最低还是个“产品经理”，至于公司里的各个老外老板，他们都是实报实销，想住哪里住哪里，根本没有成本限制，人家是来第三世界受苦的，一个个还从公司拿着“受苦补贴”呢，你能跟他们比？说实在的，来北京住如家的也不是天使妹妹一个，只不过这么矫情的她还是第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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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妹妹还在冲可爱多嚷嚷着，可爱多显然慌了神儿，泪珠在眼眶里打着转，一副可怜无助的样子。我扫了一眼周围的人，老人们一个个早就明白了个中端倪，此时正幸灾乐祸地等着看这场闹剧怎么收场呢！别指望有人怜香惜玉跳出来当和事老，下流办的人已经习惯了“围观”。在普通办公室，你跌了一跤，摔了个嘴啃泥，你的同事们看到了，急忙跑上前把你扶起来嘘寒问暖；可这里是下流办公室，这里的人只会站在一边抱着胳膊嬉笑着说“嘿，看那傻逼，摔的一脸傻样儿”，在他们掏出手机把你嘴啃泥的精彩一刻上传到网上之前，你最好手脚麻利地自己爬起来。
现在就看可爱多能不能手脚麻利地爬起来了，天使妹妹还在不依不饶地叫嚣着，我简直怀疑这个漂亮姑娘的脑子里已经足够开航母进去了，来北京之前没在outlook里点一下可爱多的org chart（组织结构）吗？可爱多的老板就是J姐，你当着J姐的面儿还没完了？
眼见着可爱多快撑不住了，她怯怯地望了一眼J姐，低了下头，再抬头的时候似乎鼓足了勇气，冲着天使妹妹结结巴巴地打算还嘴了。我一看这还了得，可爱多要是昏了头把J姐给供出来可就真收不了场了，何况办公室里除了北京办的人，还坐了两个其他办事处来北京出差的外人，J姐可丢不起这个脸。虽然我从一开始就没搀和过这破事儿，可我毕竟是J姐的秘书，于是我急忙站起来上前一步架住了可爱多。
“小可，订酒店的代理还是安娜吗？我跟你一起去问下她，是不是信息输错了，以前她就办过这样的事儿。”我说着，又冲赵小姐和八姐使了个眼色，“安琪拉，先让琳达和芭芭陪你去茶水间喝点水休息下再说，老不喝水身体可受不了。”说这话的时候，我心里想的是找两个“粗使的婆子”的把安琪拉直接给扔到柴房打一顿，只是没有婆子暂且让二位姐客串了一把，柴房也只能换水房了。
赵小姐和八姐也是明白人，J姐是北京办的老板，我话都扔出去了，你们还能不给老板面子？二人手脚麻利地把安琪拉给架了出去。
“大家先回去吧，等HR再更新日程！”J姐淡淡地说。
我拉着可爱多往外走，偷偷瞥了一眼J姐，脸色冷得吓人。
“A姐，明明是J姐让我给安琪拉订如家的呀！我太冤枉了！”可爱多在楼下休息区委屈地直掉眼泪。
“那你想怎么样？把J姐给供出来？”我递上几张纸巾。
“那也不能全赖我身上呀，我太冤枉了！”可爱多泪眼婆娑地望着我。
“你知道老板最忌讳什么吗？最忌讳的就是摊上事儿就把老板给抬出来！老板安排你做什么，都有他的道理，做的好，你好他也好，做不好，你就想办法让他觉得不是你不好！懂吗？”我已经是毫不保留了，就看可爱多上不上道儿了。
“就是说，今天这事儿，不是我没做好，是安琪拉不好，是吗？”可爱多貌似有点明白了。
“没错，就是这个意思，你已经把J姐吩咐的事做好了，是安琪拉不给J姐面子，可你不能把J姐给抬出来，你把J姐给抬出来，可就真的是你不好了。”我点了点头。
“可是安琪拉那副凶巴巴的样子，难道我就那么忍着？”可爱多委屈地说。
“想办法推出去，刚才我不是让你去找咱们的代理安娜吗？其实只是个随便找个话儿下台阶，先糊弄过去再说，总比让一大票人看热闹好！”我耐着性子说，“至于J姐，你不用担心，她什么都明白！”
“我懂了，总之就是以后遇上事儿，想办法自己搞定，不要把J姐拉进来，是吧！”可爱多说。
“也不全是，具体情况具体分析，有时候还是需要拉上J姐的！”我说。
“我知道，我说的是破事儿！”可爱多笑了。
“对，反正你记住，永远别往你的老板身上推责任，除非你不想干了！”我作了最后补充。
可爱多只需要记住最后一句话就够了，老板吩咐你的事，最好的结果是你好我也好，退而求其次是不是你不好也不是我不好，再退一步是我不好你好，但是无论如何如果你让老板“不好”，那么最后真正不好的人就只有你自己了！在下流办混了十几年的老人们，虽然升职加薪已经无望，但至少认得清谁是负责给自己升职加薪的人，所以没人会跟自己的老板过不去，除非他不想干了或者另有所图！
天使妹妹当天下午就改签了最早一班回上海的航班，听说在此之前她被自己的老板叫到小会议室一直呆到12点半，连午饭都没吃，出来的时候眼睛是肿的。后来J姐亲自更新了培训日程给我们，由天使妹妹的老板来北京给我们培训，手下人捅了这么大篓子，HR经理不是傻子，不亲自来北京给J姐赔个不是，能放心吗？当然，相信J姐是不会让HR经理住如家的。至于天使妹妹，我觉得她以后再也不会想来北京办了，也许她该花时间研究下电热水壶的使用方法，鉴于AB近来一直推行的“降低成本”计划，住如家可未必是她在AB的最后一次。
“现在的小妹妹啊，图样图森破！”张三高一边盯着电脑屏幕，一边冷笑，“一个小专员，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嗨，不能这么说，人家娇滴滴的小姑娘，习惯了被宠着呗！”赵小姐插嘴道，眉眼里写满了“幸灾乐祸”。
五爷冷哼一声，对此不置可否，继续研究着《葡萄酒大全》。
我抬起头瞄了一眼八姐，她正低着头，手指如飞地在键盘上忙活着呢！作为AB北京办的八卦先锋，八姐每天埋头苦干，通过MSN将AB的各类八卦大料小料传递给AB各地的人，八姐就像一只燃不尽的蜡烛，将自己的光和热传递给AB中国甚至AB全球。看着八姐辛苦操劳的模样，我还真是不忍心打扰她，她为AB八卦大业付出的实在太多了。
正踌躇呢，八姐倒是先给我发了一条信息。
“洗手间，走着！”
“好嘞！”
我正纳闷着八姐怎么先找上我了，关于对J姐支持可爱多重建社会活动部的疑惑，我也没跟别人说！迟疑间，八姐的信息又来了。
“有大料！绝对劲爆！”
我瞬时来了精神，扔了鼠标就起身往外走。在门口遇到八姐，只见她左手800毫升的乐扣大茶杯，右手刚开封的恰恰瓜子，一副惬意的样子。
“我说，八姐，您这是？”我一见八姐这架势，心里有点发毛。
“这次料足，一时半会儿跟你说不完！”八姐压低声音说。
来到洗手间门口，八姐雄纠纠气昂昂地就要往里闯，被我一把拉住了。
“别，咱们还是门口说吧！”我望了望八姐手中的瓜子，“我可不想再跟上次一样，碰上一个拉肚子的！”
“小A，革命工作不是请客吃饭，对环境的要求不能那么高！”八姐有点儿不高兴地说。
我寻思您这革命工作不是请客吃饭，但也不能在厕所里请客吃饭呀！
“关键是不安全，您不是说了这次料足一时半会儿说不完吗，万一时间久了，遇上J姐就不好了！”我说。
八姐对J姐还是颇为忌惮的，听我这么一说，也就不再坚持了，同意把地点换成了洗手间旁边的楼梯间。
“J姐支持新来的小姑娘重建社会活动部，你觉得是为什么？”八姐咕咚灌了一大口茶水，直击要害。
“也许J姐觉得北京办太死气沉沉了，想活跃一下气氛吧！”我故意装傻。
“早八百年前北京办就是死气沉沉，早不活跃，晚不活跃，偏偏这个时候活跃？”八姐瞥了我一眼，又说，“而且我早就调查过了，小姑娘和J姐什么关系也没有，所以J姐也不会无缘无故地帮她。”
“说不定J姐见小姑娘年轻有干劲儿，不忍心看她碰壁，所以好心推她一把呢！”我继续装傻。
“得了，J姐什么人？人精里的人精，没好处的事儿她才不会白干，管你是小姑娘还是小伙子！你想想，社会活动部要想重新搞起来，路还长着呢，选成员，定计划，搞活动，小姑娘一个新来的能支使的动北京办这群老人？还不是得J姐出面，所以话又说回来，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儿，J姐为什么愿意揽过来？”八姐分析得头头是道。
“八姐，您就直接把料给爆了吧，我越听越糊涂了！”我被八姐勾起了兴趣，不想再听她兜圈子了。
“AB改朝换代的时候到了！”八姐嗑了一颗瓜子，半片瓜子皮顽固地粘在她的上嘴唇上，随着她的嘴巴一张一合，颤巍巍地晃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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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老鲍勃要下台？可他不是去年刚上台吗？离5年任期还早着呢，难道是得罪人了？可中国区唯他独大，谁能把他轰下去！”我向八姐抛出了一串问号。
“都不是，老头子是梅开二度了！”八姐冷笑一声，终于抖落了上嘴唇上的瓜子皮，“听说在上海搞上了一个20岁的小姑娘，爱得死去活来，小姑娘一心想去美国，天天闹，老头子架不住，再想想自己都那么大岁数了，离退休也没几年了，呆在中国也得不了江山，何必又丢了美人儿呢！所以老头子热血沸腾，已经跟总部提了申请要求调回去啦。”
“小姑娘去了美国一准儿地甩了他！”倒不是我信口雌黄，这样的事在AB可不是头一回。
“可不是嘛！不过你也知道，人家老外都相信真爱，就吃那一套！狗屁的真爱，一个20岁的小姑娘什么都不图爱上一个快60岁的老头子，骗鬼呢？就跟我们隔壁老教授似的，说跟比自己小30岁的小保姆是真爱，硬是跟老太太离了婚，娶了小保姆，结果倒好，结婚3个月，人家小保姆就卷着钱跑了！家里人报了警，老教授天天躺床上哭爹喊娘，这会儿里也不说真爱了！”八姐愤愤不平地说。
“谁接他的班？”我怕八姐扯得更远，赶紧打断了她。
“小萝卜。”
八姐嘴里的小萝卜目前正担任AB区中国销售总监的职位，由于技术部也有一个叫Rob的老外，所以我们用大小萝卜来区分他们两个。
“小萝卜够厉害呀，年纪轻轻就当上中国区一把手了。”我称赞道。
“小萝卜你见过的吧，精力旺盛，动不动就my wife, my son, 老爱给别人秀他老婆孩子的照片。”八姐说，“你还记得小萝卜刚当上销售总监时的入职宣言是什么吗？”
“To be a family.让我们成为一家人？”我想起小萝卜入职宣讲时涨得跟西红柿似的大圆脸，还有点想笑。
“没错，小萝卜这个人，就喜欢搞这些心连心、手牵手的调调，建设AB大家庭的概念不就是他提出来的吗？你还记得他当销售总监这些年带领销售们搞过的活动吧！让销售的孩子们来公司呆一天，说是了解父母的工作；让销售们彼此之间送生日卡片，说是促进感情；还让销售们带上老婆孩子搞什么野餐会！对吧！总之，小萝卜爱热闹爱搞活动！”八姐说着，停顿了一下，“还记得小萝卜来北京办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吗？”
我当然记得，“太安静了！”，这是小萝卜踏进北京办说的第一句话，注意，小萝卜可是皱着眉说的，而且绝对不是以夸奖的语气，跟日本公司不一样，美国公司的老外们可不喜欢“这里的人们静悄悄”。他在上海办习惯了周围年轻姑娘和小伙子的热情活力，进了北京办的大门跟进了寂静岭似的，肯定不适应。再加上北京办的哥儿们姐儿们都是冷艳惯了的，没人去拍他马屁也没人跟他逗乐子，所以小萝卜每次来北京都是形单影只，连中午吃饭都是自己去赛百味买个三明治回来躲在小会议室啃，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如果可爱多能早几年来，也许小萝卜对北京办的印象还能好点。再后来，小萝卜就直白地告诉身边人，他不喜欢北京办，北京办给人的感觉非常dull, boring，总之全是“积极、活泼”等褒义词的反义词。
“小萝卜确实不喜欢北京办。”我说。
“没错，所以美名远扬的下流办，噢，不，北京办，下一步就危险了。”八姐故作玄虚地说。
“巨额遣散金AB也给不起呀？”我说。
“切，你以为老板们都是傻子呀，曲线救国呗！谁说一定要遣散呀，你想想，北京办这老几位，混吃等死十几年了，谁干活没个差错的时候，公司要是打定主意想整你，找你的茬儿挑你的错最后给你安个违反公司纪律给公司造成损失的罪名，到时候你还敢问公司要赔偿？”八姐说。
“违纪造成损失这事儿可不好说，干什么都得凭证据？难不成HR的人还天天来北京办盯着？”我还是不死心。
“哼，就算不拿那个说事儿，能说事儿的地方也多着呢！迟到早退，上班中途玩儿消失，上网淘宝打游戏，老几位们天天都忙活些什么，就不用我说了吧！”八姐冷笑道。
“嗨，这么多年大家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以前不也没人管吗？”我有点心虚。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以前中国的大老板都是些离退休没几年的老头子，天天忙着喝红酒打高尔夫，谁有闲工夫管这些破事儿？未来的新老板小萝卜年轻力壮，精神抖擞，正铆着劲儿上台大干一场呢！反正我就这么说，老板要是真跟你较上劲，你的日子肯定不好过，就算老板没功夫亲自来跟你耗，他手下的HR智囊团也不是吃素的。”八姐信誓旦旦地说。
“那说了半天这跟J姐支持重新社会活动部重建有什么关系？”我还是不解。
“小A，你这脑子，真得喝点脑白金了！”八姐望着我，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北京办是J姐一手创建的，虽然北京办的老几位们没给J姐长脸，但也总能聚个人气！再说了，北京办倒了台，J姐怎么办？J姐还当什么北方区总经理！”
“所以，J姐早就听到了消息，下一步打算治理北京办，先从社会活动部搞起，振奋人心，重建北京办的凝聚力，摆脱下流办的称号？”我沉思道。
“你呀，图样图森破，J姐的志向远大着呢！”八姐淡淡一笑，“治理好了北京办，一来算是给AB立下大功，二来在即将上任的新老板心里留下好印象，不过，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小萝卜接老鲍勃的班，谁接小萝卜的班呢？”
“不是吧，J姐的志向的确够远大呀！那职位一般都是给老外的呢！”我小吃了一惊。
八姐絮絮叨叨，就着浓茶和瓜子孜孜不倦地给我解释着。总之，说来说去大抵就是那么几个意思，新老板即将上台，北京办是新老板的眼中钉肉中刺，J姐打算先从社会活动部入手整改北京办给自己攒政治资本，由此而展开的各个新动向还在监控之中，不过一切皆在八姐掌握之中。
“这么费劲巴拉的，我要是J姐，借着这机会把北京办的老人们都给开了，来个大换血不是更好！”我听得头晕脑胀。
“唉，不是我说，小A，北京办这些人里面，其实你算是最老实的，比起其他人来，干活也是最多最认真的，可是脑子不开窍，也百搭呀！”八姐同情地望着我，“新锅和旧锅，哪个好用？一个好厨子，是不会轻易放弃一把旧锅的！给新锅抹油烧水的功夫，还不如拿来用旧锅炒几个好菜呢？”
我怔怔地望着八姐，再一次觉得八姐在AB真是屈才了。
“我手里暂时就这么多料了，有新料我会及时通知你的！最近料太多，我的线人们都快忙不过来了！”八姐略显惆怅地说。
八姐在AB各办事处都有线人，每天，八姐的线人们都尽心尽力地将搜集到的各类八卦上报给八姐，当然对于保护线人的身份，八姐也是非常尽职的，至今我们也不知道她的线人们到底是哪些人。
“行吧，八姐！接下来我也把眼睛擦亮了，一有什么风吹草动，我立马告诉您！”
站了大半天了，我左脚换右脚，右脚换左脚，八姐要是再这么说下去，我可只能变壁虎往墙上贴了。眼见八姐有要结束的意思，我赶紧表了表忠心。
“孺子可教也，有潜力，年底给线人考评的时候，我会考虑吸收你加入组织！”八姐满意地点了点头。
望着一地的瓜子皮和八姐那已经空了的大茶杯子，我突然觉得口干舌燥。
也许是跟八姐在楼梯间呆的时间太长了，回到座位上我觉得心里憋闷，正想去洗手间给自己泡杯浓茶提提神的时候，花大少来了。
“小A，J姐在吗？”花大少平时不怎么来找J姐，反正什么事情都是李公公做主。
“在呀，怎么，你们李总不在？”我打量着花大少，至少从外观上看，花大少还是挺上流的。
“我老板休假了，他上周给我交代了任务，让我今天下班之后开车去接楚先生。”花大少老老实实地交代。
可怜的花大少，又被李公公算计了。楚先生，台湾人，四十多岁，AB中国区大客户市场部经理——特点，好色；技能，咸猪手；杀伤力，没有100也有80；附加技能，小气。崔主任也不过是借着《易经》壮胆找机会摸摸姑娘的小手，可这位楚先生是无时无刻不在寻找摸姑娘的机会，注意，不仅是手，脸、手臂、腰，任何能摸的到的地方。而且楚先生并不是横冲直撞，上来就对姑娘动手手脚肯定是“耍流氓”的前奏呀！楚先生很会找机会，比如见到某个新来的小妹子时，楚先生会主动上前跟对方认识，顺便跟对方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一般姑娘都会展露笑颜，这时候楚先生就会捏捏姑娘的脸蛋，说哎呀你笑起来的样子太可爱了；再比如，会议室里的空调一般开的偏低，在里面呆不了多久就容易害冷，这时候楚先生就摸着身边姑娘的手臂，说哎呀你是寒性体质吧要注意补补身体啦；又比如，年会上大家挨桌敬酒，出于礼貌某个姑娘敬到了楚先生，这时候楚先生就站起身揽着姑娘的腰，说哎呀今天我实在太高兴了来我们合照一张！也许你会说，只是一些不拘小节的接触，楚先生未必有那个意思吧，说的也是，可是楚先生，你他妈放手呀，捏姑娘的脸蛋捏的人家脸都僵了你不放手，摸姑娘的手臂摸的人家都快缩到地毯里去了你不放手，揽着姑娘的腰揽的人家脑袋都快跟地面垂直了你也不放手，你他妈到底打算什么时候放手？总之，楚先生这爱好，时间久了，AB也就人尽皆知了，洁身自好的自然是躲着他，想投怀送抱的也被他的小气给气走了，上头也没什么人喜欢他，可至今也没人在AB告过他性骚扰，再加上他怎么说也是台湾人，没人敢轻易赶他走！
早些年楚先生来过一次北京办，又是后海又是三里屯，美酒美妞儿一个都不能少，关键是自己还不买单，把李公公给折腾地苦不堪言，后来听说李公公费了不少力气才把楚先生的花销在账面上给过了。这次李公公学乖了，临时开溜，把这烫手山芋扔给了花大少，花大少怎么说也是你手下的人，够没良心的！
“楚先生一个人来的？”我问花大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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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大少点了点头，说，“我跟他不熟，也就是年会上见过几次，本来邮件里说好的是楚先生在北京的这几天由我老板跟我一起陪着，结果他闺女又生病了！”
这个李公公，他怎么不说他大爷病了？从年头到年尾，只要遇到什么棘手的事儿，李公公就躲，躲的理由就是家里人轮着生病，这次他老婆病了，下次他闺女病了，再下次他爸病了，反正病来病去，他自己倒是没病过，也真狠得下心。
“J姐在呢，你进去跟J姐汇报下，记得告诉J姐楚先生是自己来的，看看J姐怎么安排吧！”我好心提醒道，花大少人不坏，平时跟谁说话都挺客气，经常买些小零食放在茶水间，倒也哄得几位姐姐们开心！
花大少敲了敲J姐的门，进去了，不一会儿，门又开了，花大少没出来，J姐探出半个脑袋，“小A，你进来下！”
我心里暗叫不好，刚才真不应该提醒花大少告诉J姐楚先生是一个人来的，李公公临阵脱逃，J姐也不可能再把他叫回来；花大少一个人，J姐肯定又担心他应付不来，不会是拿我顶上去吧！可是就算我不提醒花大少，J姐肯定也要问他的，我刚才为什么不把花大少支使给可爱多呀，我真是自己给自己招麻烦。心里这样想着，还是堆了一脸的笑赶紧起身朝J姐办公室走去。
一进门，见J姐冲着我笑咪咪的样子，我就知道这次躲不过了。
“小A，老楚要来，文森特一个人又要开车又要带着老楚东奔西走，我怕他忙不过来，你也一起陪着吧！你们也知道，老楚这个人，贪吃又贪玩，他又特别喜欢北京，你俩带着他四处转转，吃好喝好！不过预算有限，让他可别贪杯噢，多了可就是他自己出钱啦！小A，他们男人贪杯，你可盯紧了呀！”J姐交代道。
J姐说得很清楚了，她知道楚先生什么货色，但是也不想得罪他，我跟花大少这几天把他伺候好了，吃喝我们掏钱，如果他想玩什么别的项目，就得让他自己出钱。关键是，J姐怕花大少不明白其中的道道儿，让我来盯着，出了差错唯我是问。
我哪敢说半个不字，“J姐您放心，我跟文森特一定通力合作，顺利完成接待任务！”
也别想把我一个人绕进去，我当然不能把花大少摘出去，既然是合作，真出了差错也不是一个人的责任！
垂头丧气地回到座位上，张三高腆着脸凑过来，“别怪哥哥没提醒你，晚上把自己包裹严实点儿！来，我这儿还有件大棉袄，一会儿下班你穿着走！”
“滚你的！”我没好气地冲张三高翻了一个大白眼。
“听说老楚是老少通吃！”张三高还不死心。
我一团纸巾砸过去，消停了。
MSN上弹出一个窗口，八姐的问候也到了，“小A，晚上是去后海吗？可别跟着老楚学坏了！”
我顾不上搭理，埋头开始在网上展开了大搜索，既要符合预算又要哄得老楚开心，费了一番脑筋，选定了工体附近的一家馆子，吃完直奔后海也还算近，幸好我知道后海一家慢摇吧价格还算厚道。我把饭馆和酒吧的相关介绍和人均消费水平发给了J姐，J姐很快就确认了。
老楚是6点的航班到北京，我和花大少不到5点就出发了，因为公司离机场不算远，所以不到6点我们就到了。
“谢谢你，小A！我一个人还真应付不过来，我跟楚先生也没打过交道，不知道他这个人怎么样？”站在到港大厅外面，花大少一边抽烟一边说。
“别客气！楚先生嘛，挺友好的！”我随口说着，对姑娘友好，而且经常友好过了头。
“嗯，一会儿我来买单！你什么都不用管！”花大少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又说。
花大少还算识相，谁买单谁报销，我可不想在老楚走后整天忙着粘发票和打报销单！
“别忘了开发票，写公司抬头。另外，咱们只管他吃喝，其他的让他自己掏钱！”我嘱咐道。
花大少瞥了我一眼，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哎呀，艾米利亚，好久不见了，我都快认不出你啦！”老楚一手拉着一个大行李箱，一身笔挺的西装，挺着啤酒肚，鼻梁上架着一副大黑框眼镜，远远就冲我打招呼。
“哎呀，楚先生，谁让您老不来看我们呀！”我也赶紧迎上去，脸上堆满了热情洋溢的假笑。
“艾米利亚你这皮肤是越来越好了，我记得以前你满脸都是痘痘，现在竟然都神奇地消失了？”老楚说着，手就要往我脸上伸。
我呸，上次我满脸痘痘那是8年前了，痘痘早就随着我可悲的青春一起神奇地消失了！我迅速往后退了两步，随手把花大少推到了前面。
“您还是叫我小A吧！来，给您介绍下我们北京办的大帅哥——文森特，汇报给艾伦的！这几天他全程充当您的司机，陪您逛遍北京城！”
“年轻有为呀，这么帅的男生呆在北京办可惜啦！要是去了上海办，你会被那群女生吃掉的噢！”老楚一边跟花大少握手一边猥琐地调侃着。
花大少不明所以，只是笑了笑。
“好啦，楚先生，您坐了这么久的飞机，肯定饿了！咱们先去吃饭吧！”我笑着说。
再不走，老娘脸上的肌肉就快笑出肉毒杆菌的效果了！
“好好好，吃饭我最喜欢！哎，我差点忘记了噢，这是我特意为你们北京办女孩子们准备的！”老楚说着随手递过来一个塑料袋。
我去你大爷，老楚，又是国航贵宾候机厅的免费点心和饮料，我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在贵宾候机厅的服务小姐们眼皮底下把点心饮料装进塑料袋又带出来的，更纳闷的是贵宾室的服务小姐们怎么允许他这么做的？以后谁再说国航服务态度差我跟谁急！没错，老楚去各个办事处，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向当地人赠送贵宾候机厅里捎带出来的点心和饮料，每次还美其名曰“特意为你们女孩们准备的！”。
我觉得自己脸上的肌肉更僵了，我接了过来，强忍着把塑料袋砸到老楚那张胖脸上的冲动。
“楚先生，您破费了！”破费你大爷，你倒是把塑料袋上打着“国航”字样的标签给撕了呀！
一番周折之后，终于坐上了花大少的车，我本来想坐副驾，可老楚一溜烟地抢在我前面给我拉开了后车门，我总不能驳了他的面子，只好坐在了后排，老楚也跟着坐在了我身边。
“我跟你们讲噢，我非常喜欢北京这个城市，又大气又典雅，北京的女孩子也特别可爱，比如小A你！”老楚说着又往我身边靠了靠。
“楚先生您真是贵人多忘事，我不是北京人，我是山东人！”我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
“噢，山东女孩子也可爱，哈哈，只要是女孩子都可爱！”老楚讪笑了几声。
“哎呀，小A，你的眼光不错呀，鞋子很漂亮噢！”老楚跟发现了新大陆似的，说着手就往我脚上伸。
“楚先生，我有脚气啦！”我故作娇柔地说。
“噢！”老楚迟疑了下，停住了手，紧接着又盯着我的手大叫，“哎呀，你的指甲竟然有半月痕噢！”
“我还有手气！”我冷冷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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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沉默的花大少忽然侧了侧身，冲我们说，“二位坐好了，今天不堵车，我可要加速了！”
说着，猛踩了一脚油门，老楚被颠了个趔趄，终于安静了下来。
到了餐厅，借着去洗手间的功夫，我终于找到机会跟花大少碰了下头。
“瞧孙子那德行，饥渴难耐了吧！”花大少认清了老楚的真面目，说话也不客气了。
“只要是女的，活的，都是老楚的菜，我都人老珠黄了，还不照样提防着他！”我说。
“黄是黄了点儿，不过还不算老。”花大少仔细端详了我几眼，说。
“行了，说正经的呢！我就跟你明说了吧，咱们就只管他吃喝，一会儿去了酒吧他想玩花样就得自己掏钱，你悠着点儿，别被他忽悠了！”我直接跟花大少撩了实话。
“行，我知道了，够鸡贼的，国航休息室里的东西还说是自己特意准备的！”花大少不屑道。
“又好色又小气，也无怪乎妞儿都离他远远的！”我附和道。
“你说等会儿到了酒吧，咱们想个招儿整他一次，让他以后再也不敢来北京怎么样？”花大少突然说。
“什么招儿？你可别玩儿大了，你知道J姐最烦别人给她惹事儿吧！”我说。
“放心吧！略施小计，让他长长记性！”花大少胸有成竹，似乎是为了让我安心，又说，“真出了什么事儿，我去找J姐一个人背，你也知道我说话一向算话。”
“可别弄出人命来！”既然花大少都许下豪言壮语了，我也没必要反对，要是花大少真能让老楚以后再也不来北京，那也算是给北京办立了大功。
“一切都会在友好安全的气氛下进行。”花大少瞄了一眼正坐在餐厅里左顾右盼的老楚，笑得愈发深沉。
一瞬间，我忽然觉得下流办每一个人都不简单，而这不简单也许与工作无关。比如五爷的围棋下得好，听说还拿过什么比赛的冠军；比如张三高的歌唱得好，N多人都力荐他去参加中国好声音；又比如神仙姐姐的古筝弹得好，曾经在年会上惊艳全场；再比如。。。。。。可是，因为种种原因你不能去施展自己的一技之长，所以最终的结局是，即使下流办的人不简单，也要跟大多数人一样想办法耗过简单又无聊的一天又一天。
还好老楚对吃饭并不挑剔，直接把菜单丢给了我，我盯着菜价，卡着预算，点了几个还算过得去的菜。
“这里的环境很不错噢，好中国风的感觉，女生们也好漂亮！”老楚心就没放在吃上，光顾着四处瞄姑娘了。
我们来的是一家颇具装逼范儿的餐厅，假山湖景，一应俱全，小桥流水，别有风情，谈笑间皆是白富美高富帅和疑似白富美高富帅，各类小文艺小清新也不少，光是贡献出大长裙子给餐厅免费拖地的姑娘就在我眼前飘过去好几个了，倒是给扫地大妈省墩布了。
“楚先生，好戏还在后面呢！您快点吃，吃完了咱们去后海酒吧一条街，那里的女生更漂亮！”花大少笑着说。
我一口果汁差点没喷出来，馆子里吃饭的姑娘们至少还能看清那张脸，后海酒吧里大浓妆厚粉底的姑娘们，在扑朔迷离的灯光下一扭，就着美瞳和假睫毛，根本分不清你是二八少女还是八十二老太！不过，对于老楚来说显然酒吧的吸引力更大，毕竟在正儿八经吃饭的地方老楚的咸猪手也不敢伸到人家旁边桌子上去呀！
老楚听花大少这么一说，脸都笑成了一朵菊花。
虽说没在吃饭上花太多时间，不过到了后海也10点多了，一下了车我就开始打哈欠。
“小V，再不快点把这货送走，我一会儿估计能在酒吧里睡着！”我逮着机会花大少说。
“再坚持一会儿，我都安排好了。”花大少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我选的是慢摇吧，原想着慢摇吧人不会那么多音乐不会那么吵，结果一进去就被震住了。音乐放得震天响，酒吧中央的舞池上一群男男女女正扭得热火朝天，五颜六色的灯光晃得我睁不开眼。本来还庆幸老楚一直喜欢后海不喜欢三里屯，毕竟后海的酒吧相对安静一些，结果又出了幺蛾子。
“你们这不是慢摇吧吗？”我大声询问门口的酒吧小弟。
“没错，姐，不过今儿我们是boys&girls热舞专场，您和两位大哥不正好合适吗？”酒吧小弟热情地说。
合适你个头，我没好气地瞪了小弟一眼，就我们三个人的年纪加起来够里面随便一个孩子爷爷奶奶加起来的年纪了，还boys&girls？大叔&大婶子还差不多！不过已经走到了门口，我也懒得再换地方了，还是拉着花大少和老楚进去了。
酒吧小弟大概凭着老楚一身笔挺的西装嗅出了与众不同的气息，特意给我们安排了一张靠近舞池的桌子。我随便点了一些啤酒和小吃，强撑着上下打架的眼皮麻木地盯着舞池中央群魔乱舞状的各色男女。
“小A呀，你这么年轻，怎么不去跳一曲呀！”老楚一边色眯眯地盯着舞池中的大白腿，一边心不在焉地说。
年轻你个头！你当这是跳华尔兹？里面都是十七八岁的孩子，我这老胳膊老腿进去没两下还不被孩子们的快节奏给踩死？倒是老楚自己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恨不能立马扑到姑娘堆里去。
“楚先生，咱们换个位置坐吧！”花大少突然提议。
“换位置？为什么？这里离舞池这么近，能看到这么多可爱的女孩子！”老楚不高兴地说。
“可是，对面两位漂亮姑娘一直在偷偷看你，我想咱们最好过去问问她们是不是认识你？”花大少说着冲老楚做了个“你懂的”的眼神。
我往花大少示意的方向一看，果然两个高瘦美型的姑娘正笑着冲我们举杯致意，其中一个姑娘还冲老楚抛了个媚眼。
“哎呦，我还真没注意哎，两位女孩子好可爱噢！”老楚笑得嘴巴都快豁到耳朵根子去了，不停地搓着手。
“那还犹豫什么，走吧，人家姑娘都等不及了！”花大少站起来整了整衣服。
“好好好！”老楚一边说着，一边顺手抄起我们桌上两瓶啤酒，“这是为女孩子们特意准备的！”
“小V！”我叫住花大少，欲言又止，我的直觉告诉我花大少肯定和对面的两个姑娘有某种联系，难不成他想玩仙人跳？
“放心吧，我肯定把楚先生照顾地妥妥地！”花大少冲我使了个眼色，然后把一只手掌放在胸前往下压了压。
如同见到了革命同志的暗号，我终于松了口气。这是花大少的标志性手势，平时开销售会议，他的报告结束时，总是以这样的手势结束，意思就是“一切皆在我掌控之中。”
那边厢老楚已经迫不及待地在两位美妞的召唤下，一溜小跑着奔过去了，我瞥了他们几眼，见花大少正贴在老楚耳边说着什么，老楚连连点头，貌似一切进展顺利，我也就不再关注了。
此时，一个白衬衫黑裤子黑皮鞋三分IT民工相七分保险推销相的奇男子引起了我的注意，或者说，是他裤兜里鼓鼓囊囊的一团引起了我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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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着忽明忽暗的灯光，我睁大眼睛，终于从一抹若隐若现的红色中辨认出了“一团”的真实身份——娃哈哈，三个大字如同晴空里的一道闪电，瞬间闪瞎了我的狗眼。是的，你没看错，在后海的一家挤满了潮男潮女潮不男不女的慢摇吧里，在若干国际友人也在翩翩起舞的舞池中央，一枚奇男子裤兜里塞着一瓶娃哈哈纯净水旁若无人地扭动着，摇摆着。请注意，不是330毫升的纯净水，是王力宏做广告的那一款596毫升的纯净水，就叫他纯净水哥吧！
在一大群毫无生气状若玩偶的男男女女中，纯净水哥的独舞是那么与众不同。他无视节奏，不跟拍子，他的动作简单，只是上下左右前后地扭动，时而击掌，时而踢腿，他似曾相似的舞步让我想起了第八套广播体操的跳跃运动，确切地说，是跳跃运动加强火力版，这可是就着迪吧热舞的音乐在作跳跃运动呀！渐渐地，纯净水哥周围的人被他强大的舞步征服了，人们自觉地退到了一边，给纯净水哥专门腾出了一片场地。纯净水哥连看都不稀得看我们这些凡夫俗子一眼，他忘情地跳着，扭着，忽然，他停了下来，就像是上满发条的小青蛙突然失灵了一般停了下来。周围的人吓了一跳，正纳闷时，纯净水哥从裤兜中掏出娃哈哈，咕咚咕咚给自己灌了好几大口，然后把瓶子塞回去，继续着他独特的舞步。所有的人都被纯净水哥的舞蹈征服了，约翰特拉瓦尔塔，猫王在这一刻灵魂附体了，纯净水哥将酒吧热舞提升到了一个新高度，在这一刻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在这一刻，我甚至都想被乌玛瑟曼附体冲上去跟纯净水哥共舞了！
音乐终于停了，聚光灯打到纯净水哥的脸上，他表情凝重，再一次从裤兜中掏出了娃哈哈。这一次，他不再有所保留，咕咚咕咚，三下五除二地喝完了所有的水之后，他对着空瓶子沉思了片刻，再一次把空瓶子塞回了自己的裤兜。做完这一切之后，纯净水哥把手伸到舞池地板下方摸索了几下，一个咖啡色牛皮公文包出现在众人眼前，纯净水哥把公文包夹在腋下，昂首阔步地走出了酒吧的大门，留给众人的是无尽的遐想。
“娘了个腿，他没买票。”我听见身边的酒吧小弟欲哭无泪地冲旁边的同伴喊着，“他说是进来找人的。”
“白领吧！工作压力大，出来发泄呗！”旁边一个年轻姑娘说。
“看人家白领就是不一样，既省了票钱还锻炼了身体，连茶水都是自带，俺们要是有人家一半脑子也不用在这里混了，是不？”旁边又一个浓妆艳抹的姑娘钦佩地说。
“你可拉倒吧！别看他们穿得人模狗样，每天进进出出什么写字楼啥的，跟你说，一个个压力都大着呢，容易得心理病，什么抑郁症、焦虑症、购物狂症，可多了，我跟你说！”又一个声音说。
一直沉浸在纯净水哥热舞中的我此时才发现，对面的花大少和老楚，连着两位姑娘已经不见了。
我慌了神，急忙掏出手机准备给花大少打电话，一条短信跳了出来，是花大少发过来的。
“小A，一切尽在我掌握之中。你把单买了，回头我把钱给你，我来报销。”
我去你大爷，花大少，你走之前至少跟我说一声啊！我钱包里根本没多少钱，幸好还有卡！我心虚地瞥了一眼身边的酒吧小弟，小弟似乎从我身上嗅到了危险气息，此时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我。
“能刷卡吗？”我问。
“不能。”小弟说。
我心里哀嚎了两声，暗自祈祷钱包里的现金够用。
“那买单。”
“没点那么多吧！”
“刚才跟你一起来的先生点了鸡尾酒、果盘、开心果，点给两位小姐了。”小弟同情地望着我，那感觉像是在看一个被男人甩了还要替男人买单的黄脸婆。
“噢，是我们老板点的。我身上钱不够，要不你陪着我去趟银行，不远，把口那儿就有工行的取款机。”我在心里已经把花大少和老楚的大爷各自问候了几十遍。
酒吧小弟嘴角抽动了几下，在请示了他的上级之后，最终还是跟着我去了ATM。
“姐呀，不是我说你，你说你也这么大年纪了，你跟男人出来混，他们不帮你买单也就算了，你还帮他们买单？”小弟一片好心地说。
“你说的对，我下次再也不跟他们出来了，男人都靠不住。”我一边把钱递给小弟，一边说。
“也不都是，您看我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我这人就挺靠得住的，我看姐穿衣打扮挺正经的，看着也是个文化人，我挺想找个有文化的女朋友，而且我对姐弟恋没障碍！”
小弟冲我邪魅地一笑，在三伏天的高温下，我打了个寒颤，此时我想到了一个在各类天雷狗血小说中出现率极高的词——风中凌乱。
第二天一早，花大少精神抖擞地走进了办公室，我见四下无人，急忙把他拽进了楼梯间。
“昨晚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跑了，我差点被人家扣下洗杯子！”我冲着花大少嚷道。
“我不是见你正盯着某个舞池中的帅哥如痴如醉嘛，没舍得打扰你！”花大少嬉皮笑脸地说。
纯净水哥销魂的舞步瞬间又映入我的眼帘，我急忙集中精神，又问，“少来，快说说后来到底怎么了？对面两个姑娘，和你一伙儿的吧！你给我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给我说一遍，一个细节都不准漏！”
花大少点了支烟，笑嘻嘻地讲起了一个美少女大战色台客的故事。原来，花大少昨晚在饭馆的时候就把俩姑娘给约到了，据花大少说，俩姑娘都是他的好姐儿们，花大少把老楚的罪行这么一说，俩姑娘都义愤填膺，非常痛快地同意配合花大少演这么一出戏。于是，就有了后来的酒吧奇遇，否则老楚那副德行，姑娘躲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还主动投怀送抱。再后来，四个人提前离场，花大少借口喝多了回家休息，正和老楚心意，在花大少“你懂的”的眼神的示意下，老楚乐不可支地跟着俩姑娘走了。俩姑娘把老楚带到了某国际饭店内的高档休闲会所，开了几瓶洋酒，老楚脸都绿了，想跑又跑不了，被俩姑娘摁着给灌了个酩酊大醉，连着吐了好几次，最后结账的时候都还在吐，最逗的是，老楚的卡差点刷爆。
“不是吧！老楚那么小气，怎么这次舍得放血了？”我难以置信。
“色字头上一把刀，老楚色胆包天主动把脖子把刀上凑，不放他的血放谁的血？”花大少吐了个烟圈，得意洋洋地说，“再说了，我那俩姐儿们对付男人的本事，不是我吹，不敢说天下无双，也是人间少有！”
我发现花大少对整治老楚这事儿挺高兴，我还发现花大少一高兴话也跟着多了。
“再后来呢？”我又问。
“最后姐儿们帮他叫了出租车，直接给拉酒店去了。这会儿估计还没睡醒吧！”花大少抬手看了看表。
“这老楚要是醒了，还不得骂娘？”我有点儿担心。
“他骂谁的娘，要骂也是骂自己的娘，生了个这么不争气的儿子！”花大少笑嘻嘻地说，“还有，小A你就放心吧，老楚肯定不敢声张，这事儿丢人的是他自己，他生怕被人知道呢！”
老楚中了这个圈套，说起来一来是老楚自己色欲熏心昏了头，二来老楚活了这么大把年纪，肯定也不是不知道这些仙人跳的事儿，当两个漂亮姑娘神突然出现时，正常人不可能不怀疑，可为什么还是一猛子扎了进去，我想跟他对我和花大少的信任也不无关系吧！在某种程度上，老楚信任我和花大少，觉得跟着我们俩是安全可靠的。也许正是因为这种信任，延伸成了低估，在老楚看来，花大少是北京办不起眼的小虾米，对着他这么个中国区市场经理，肯定只有点头哈腰、鞠躬尽瘁的份儿，哪儿敢设计耍他？可是老楚，对不起，你并没有跟着我们，你跟着的只是漂亮姑娘的脸蛋和大腿。另外，虽然不是花大少有心耍你，可是天时地利人和，各种条件都齐全了，你又具备了充分的让人憎恶的理由，花大少不耍你一次，估计心里还真是下不去。不过，老楚也给我上了一课，不管你站得多高，永远都别低估你身边的人，哪怕是最不起眼的小人物。
直到下午，老楚才灰头土脸地出现在北京办，见了我也是躲躲闪闪的，破天荒地没跟前台小姑娘去闲扯，听说跟销售们开的市场会议也乱七八糟，毫无头绪，听得J姐直皱眉。会议一结束，老楚就找可爱多去改签，连夜飞回了上海。
“老楚怎么回事？以往来北京呆好几天都不想走，这次才呆了一天就急匆匆地回去了！”J姐不解地说。
“嗨，说不定楚先生有女朋友了呢，急着回上海陪女朋友呗！”我装模作样地说。
“就他？不是吧，老楚那德行，大家又不是不知道，没个正经！”J姐倒也不避讳。
“听说上次把上海办新来的小姑娘惹哭了呢！”我故意说。
“早晚栽到女人身上！”
我听见J姐小声嘟囔了一句，可惜老楚是听不到了，另外，老楚以后应该不会那么喜欢北京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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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A，中午楼下食堂，一起？”崔主任突然约我了。
我不是没跟崔主任搭伙吃过午饭，不过次数少。前面说过，崔主任研究佛学，玄学，神学，所以崔主任的菜谱也颇有讲究，有时候不吃肉，有时候不吃菜，有时候肉菜都不吃。。。。。。但是你问崔主任到底信仰什么，崔主任总是微微一笑，答曰：“信与不信，一念之间。”后来张三高直接替崔主任回答了，“信春哥，得永生”。但不论如何，鉴于崔主任这么多饮食忌讳，我也尽量避免和他一起吃饭。
无事不登三宝殿，崔主任约我，肯定不是吃饭那么简单。
进电梯的时候，张三高追进来加入了我们，崔主任嘴角抽动了一下，也没反对，后来电梯到了一层，八姐又神奇地出现了，八姐说去银行买了一批债券，听说我们去食堂，也加入了我们，崔主任的嘴角又抽动了一下。
大厦的食堂提供十八块钱一份的午餐套餐，两荤两素，荤的是食堂大师傅打，一样也就一勺，素的小碗盛着，自取不限量，主食米饭、馒头、花卷不限量，味道虽然不怎么样，但是在东三环这样的地界儿，算是超值了，每天吃饭的人都不少，一到饭点儿，入口处就开始排长队。
“死老太太，又把鱼尾巴给我了！不行，我找她去！”崔主任拨弄着盘子里的鱼尾巴，气得脸都变了色。
提起“鱼”这道菜，是大厦许多人心中的痛。食堂一周吃一次鱼，鱼头嘛，也就罢了，总有爱吃鱼头主动要的，可鱼尾巴，谁也不想要。打菜的老太太自有一套妙计，赶上身强力壮的年轻小伙子，她不敢怎么样；赶上低眉顺眼的或者是脸皮儿薄的小姑娘，“啪”的一声，鱼尾巴就进了老实人的盘子里。有气不过的欲争辩几句，老太太挥舞着手中的大菜勺子，嚷嚷着，“怎么着？你们都不吃鱼尾巴，让我一个老太太吃呀？鱼尾巴怎么了，鱼尾巴就不是鱼了？”老太太的大菜勺子一挥，别人的气势已然短了三分，再一听她马景涛式的咆哮，更是吓破了胆，也只能端着鱼尾巴黯然离去了。
崔主任个儿不高，人也瘦，一副文弱相，中过老太太几次招了。
“算了吧，主任！不是我说，你是斗不过老太太的！”八姐发话了。
“怎么着，我还就不信了，她一食堂老太太还能一手遮天不成？”崔主任气呼呼地说。
“看见老太太旁边那老头儿了吗？站在素菜区那个！”八姐努了努嘴。
“那大爷，是食堂的厨师吧！我在大厦后门见过几次。”我说。
“上次，一小伙子，也是拿着鱼尾巴去找老太太换。小伙子气势盛，老太太不敢不换。可是第二天，您猜怎么了？”八姐故意卖关子。
见我们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她才继续，“第二天，小伙子在炒白菜里吃出一土鳖来！”
“哎呦，我去！”张三高作呕吐状。
“八姐，这跟厨师大爷什么关系呀？”我说。
“哼，我早摸清楚了，打菜的老太太，跟厨师老头儿好上了！收饭票的小张告诉我的，刷盘子的小李也看见过好几回了，连给大厦送菜的老刘都知道了。”八姐说。
我们都呆住了，不仅是被这一段夕阳情，更是被八姐这如此大范围如此紧密的关系网给呆住了，各个岗位各个阶层的兄弟姐妹们都在为八姐充当着前线爆料人啊。
“所以，谁敢欺负老太太，老头儿就不让谁好过！什么土鳖、臭虫，乱七八糟吃不死人又能恶心死人的，老头儿都有办法往盛素菜的小碗里招呼，见你快过来的时候，直接把提前加了料的小碗放你跟前，你根本就想不到。除非你以后再也不吃素，否则别跟老太太斗！”
“老头儿有那么大本事，他敢那么对我我非拉着他去找大厦领导！”崔主任怒道。
“找什么领导呀，人家大厦的物业经理是老头儿的大侄子！”八姐撇着嘴说。
听八姐这么一说，崔主任不嚷嚷了，只是把盘子里的鱼尾巴翻了个身，说，“我怎么觉得我们的生活就跟鱼尾巴似的，到处都是刺却毫无滋味。”
“挺有哲理的，主任！不过既然您这么不待见这鱼尾巴，就让我给您解决了吧，省得您看着它心烦！”张三高说着把鱼尾巴从崔主任的盘子里夹走了。
崔主任叹了口气，八姐却突然张大了嘴巴，激动地声音都变了，“打起来了，打起来了。”八姐此时就像一条活蹦乱跳的鱼，浑身颤抖着指着入口处说。
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两个男人正激烈地争吵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五爷。
“为什么打呀？”
“年轻的那个加塞儿，年纪大的不干了呗！”
“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加塞儿？”
“嗨，年纪大的那个吧，只顾着看手机，自己和前面的人都拉开好大一截子距离了也不知道，年轻的见他磨磨唧唧，估计就忍不住了！”
旁边俩刚打完菜端着盘子回来的大姐义务发回了最前线的报道。
“动手了，动手了！”八姐兴奋地恨不能跳起来。
只见五爷一把夺过了老太太手中的大菜勺子，冲着小伙子戳了过去。小伙子也不示弱，顺手抄起花卷堆里的大夹子，愤然反击。好五爷，只见他身形矫健，面不改色，一把大菜勺子使得虎虎生风；小伙子也不含糊，两手各持一大夹子，左右开弓，冲着五爷张牙舞爪，倒像是打起了王八拳。二人斗了二三十个回合，小伙子虽有双夹在手，无奈敌不过五爷手里的大菜勺子，在五爷一记“菜勺掏心”之后，小伙子败下阵来，杀出一条血路便飘然而去了。
五爷拂了拂袖子，整了整衣领，把大菜勺子又塞回到早已目瞪口呆的老太太手中。老太太手起勺落，“啪啪”两声，两块肉厚肥美的鱼身子瞬间落入五爷盘子中，五爷微微一笑，自有一番别样的风情。
我们几个早已经被五爷的气势给震住了，直到五爷端着盘子在我身边坐下时，我才回过神来，当时就想半跪着给五爷请个安了，“五爷，您吉祥！”
“五爷，您好身手呀！”崔主任的语气里流露着羡慕。
“最恨加塞儿的，我见一个抽一个。”五爷说着，把筷子狠狠地戳进鱼肉里。
崔主任瞧着五爷盘子里的两大块鱼肉，眼神暗淡下来。
“五爷，您这叫侠义心肠，现代人最缺的就是您这样的气概！上次我买电影票，就被一孙子加塞儿了，当时我也气不过，立马就跟孙子招呼起来。。。。。。
“然后你被人家打了，哭着回家了！”没等张三高说完，我就嘲讽地打断了他。
“我说小A，别老跟我过不去嘛！”张三高不满意地说。
“小张，还真别怪小A说你，我瞅着你这小身板只有挨打的份儿！”八姐夹了一筷子粉丝，瞥了张三高一眼，不屑地说。
“最后的结局是我打赢了，那小子跑了！”张三高没好气地瞪了我们一眼。
“那我怎么听着你语气惆怅啊，打赢了还不高兴？”我说。
“我高兴个P？等我回去的时候，我的位置早被一个带小孩的老太太给占了。。。。。。”张三高的眼神更幽怨了。
“芭芭拉，小萝卜上台后是准备把南北方区域细分吗？”五爷突然发话了。
“什么？小萝卜要上台？分区域？怎么个分法？我怎么不知道？”崔主任跟被针扎了屁股似的差点跳起来，瞬间化身为“十万个为什么”，他大张的嘴巴此时绝对能直接塞进去一个鱼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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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一小变，五年一大变！”张三高嘟囔着。
“注意点儿，正吃着呢！”我冲张三高翻了个白眼。
八姐没想到五爷这么直接地当着一伙子人在饭桌上讨论这个，有些措手不及。不过八姐终归是八姐，她脑子一转，就知道五爷肯定也有料，说不定还能从五爷嘴里套她不知道的料，所以八姐清了清嗓子，说：“是不是区域细分还不知道，不过听说下一步小萝卜肯定有大动作，总之，结构要变！”
我心里揣摩着八姐也不知道关于区域细分的料，毕竟上次她给我爆料一大堆，也没提到这一茬。
“五爷，您说的区域细分到底是怎么回事呀！”我索性推波助澜一下。
“噢，就比如北方，分成华北、西北、东北、华东什么的，设几个区域经理的位置，各管自己的片区。”五爷语气轻松地说。
“啊？这么大的变革？区域经理的人选从哪儿来？以后汇报给谁？”崔主任连珠炮似地发问。
“具体还不清楚，正常来说还是汇报给J姐，但听说小萝卜想招个空降兵进来，接替自己原来的位置，所以说不定以后经理们都汇报给小萝卜的继任者呗，也就是新任销售总监。”五爷边吃边说。
我跟八姐面面相觑，照八姐的说法，J姐已经瞄上了小萝卜的位置，正暗暗发力准备出击呢，可听五爷这么一说，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小萝卜想招空降兵进来，J姐的美梦岂不是要落空？J姐美梦落空，以后销售经理们都汇报给空降兵，J姐岂不是相当于被架空？北方区的销售业务是J姐一手撑起来的，她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手扶持的大业落入他人之手？J姐绝对不是任人宰割的沉默羔羊，如果形势真如五爷所说，那么我相信J姐也已经蓄势待发，只怕接下来的AB也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了，而世人口中的下流办在这场风雨中又能扮演什么角色呢？接下来的日子，恐怕八姐和她的线人们又要加班加点了。
五爷的话让周围的人都沉默了下来，良久，才听崔主任感叹了一句，“天要变了！”
我望了一眼窗外，乌云密布，白昼如夜，北京又到了多雨时节，只是不知道这场雨什么时候才能落下来。
小可，赶快通知大家，半小时之后大会议室开会！出差的、休假的、培训的，把toll-free电话号码发短信给他们！总之，一个都不能少！”
李公公风风火火地闯进办公室，气喘吁吁地吩咐着“可爱多”。
“李总，出啥大事儿了？”我跟李公公打了个照面。
J姐出差去了上海，临走之前也没什么异样，李公公一副火烧眉毛的样子，难不成接了J姐的密旨？我得好好问问。
“J姐刚给我打了电话，说老板下一步要抓5S了！5S知道吧！”
“知道，不就是整理、整顿、清扫、清洁和素养吗？”
“哎呦，小A你记性还不错！J姐他们不是正在上海开会吗？老板特别强调了5S的重要性，说5S在AB宣传了好多年，但以前光说不干，这次要来真的！”
“哪个老板提的这事儿？老鲍勃？”我故意拖长了声音问，按八姐的说法，老鲍勃现在正处于交接阶段，基本上不管什么实事儿了，大方向都是听小萝卜的。
“小A，你就别跟我装了！”李公公似笑非笑地望着我，声音里带着几分挑衅，说，“老鲍勃要走，小萝卜要上，地球人都知道了，你敢说你不知道？”
“我不是地球人，我是火星人。”我佯怒道，“我就一小虾米，能知道什么？偶尔从别人那里听一耳朵，也只当是风言风语！今天要不是从您嘴里说出来，我还一直以为是谣言呢！”
李公公见我说得情真意切，倒也信了七八分，又缓和了语气说，“别生气嘛，小A，有八姐那伙子人兴风作浪，还真是让人难辨真假！其实是小萝卜重提了5S，老鲍勃嘛，现在基本是啥也不管了，小萝卜说什么他就答应什么！小萝卜打算在未来一个月内以检查5S的名义视察各个办事处，J姐跟我交代了，说让把北京办给收拾利索了，彻底改变以前北京办给小萝卜留下的不良印象！你也知道，小萝卜不喜欢北京办！这一次，无论是在办公环境上，还是人员素质上，我们都要让小萝卜看到一个焕然一新的北京办，一个与众不同的北京办，一个欣欣向荣的北京办！”
李公公一发不可收拾，瞬间化身国办新闻发言人，说到结尾处，激动得口沫横飞，手舞足蹈，已然具备了几分安利一线经理的风采，就差把我发展成他的下线了。
行了，就说到这儿吧！还有点儿时间，我先去看下大盘，从早上就开始跌，跌得我肝儿颤！”李公公掏出手帕小心地擦了擦嘴角的口水，脸上又恢复了平静。
“您请吧！”
我心里默念着“恭送公公”，还“焕然一新”、“与众不同”、“欣欣向荣”？我冷笑了一声，什么时候你不从早到晚盯大盘了再说吧！
半个小时后，在可爱多三番五次的催促下，办公室里的人终于拖拖拉拉一步三回头地从自己的座位上爬进了会议室，其中不乏睡眼惺忪者。
“开什么会呀？有政策直接发邮件不行吗？”神仙姐姐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
“不就是5S吗？至于把老几位给折腾得连滚带爬吗？”八姐赶紧跟上。
“二位姐先息怒，这可是J姐的意思。大老板们发话了，下一步5S要落在实处，不能光说不干了。”李公公跟二位姐姐赔着小心。
“咱们不是美国公司吗？怎么跟着日本人学起来了？”崔主任抱怨着，“就不学点儿好？”
“怎么着算学好？日本人有好的吗！”赵小姐不屑地说，俨然爱国青年状。
不等崔主任开口，张三高就把话头儿抢了过去，“当然有，比如人家日本职场女性的穿衣打扮就挺好的，值得学习。我建议咱们北京办的女士们，也学学日本OL的穿衣打扮，多穿裙子多化妆，走时尚御姐路线。”
“怎么，最近不看欧美片儿改看岛国片儿了？”五爷意味深长地瞥了张三高一眼。
张三高立马不吭声了。
“行了，兄弟姐妹们，咱们进入正题吧！”李公公见越扯越远，急忙打断了我们。
“本次会议的主题就一个——5S”李公公清了清嗓子，环顾四周，“我就强调两点，一，办公室；二，人。先说办公室，公共区域请小可跟咱们保洁阿姨交代一下；个人区域，大家听好了，等一下会议结束之后，你回到座位上就可以开始行动了——把所有桌子上的抽屉里的柜子里的乱七八糟的破烂玩意儿都给整理出来，包括你脚底下的，整好之后集中堆放在前台。小可，让大厦收破烂儿的老李周五下午来统一拉走。”
李公公一边说着，一边给可爱多安排任务。可爱多在一边拿着小本子认真地记着，连连点头。
“再说人，一是注意着装，大裤衩、拖鞋、运动裤什么的，请兄弟姐妹们配合一下，暂时先别穿了，回家都找找自己相对比较商务比较正式的服装，压箱底儿的也没关系，找到就开始穿。二是精神面貌，请兄弟姐妹们最近把周星驰、金凯瑞的电影找出来再看一遍，上班没事儿就在脑子里过一遍，对着镜子多练练微笑，并且尽量保持长久笑容。大老板将于一个月后来北京办实地验收5S的执行情况，J姐说了，别让她失望。最后，还有什么问题吗？”
李公公说完，台下一片静默，赵小姐和神仙姐姐玩弄着手机，一副置若罔闻的样子；五爷一边摩挲着大茶杯子，一边沉思着，剩下的人则是一言不发地分别盯着脚面、会议室一角或者其他随便什么地方。
难道你还指望谁跳出来问个问题提个意见什么的？都是在AB混了10几年的人，每个人开过的会没有上千次也有几百了次了。开会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