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或许有一天gl情医gl 作者 一月青芜的文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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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求解甲归田》 作者:或许有一天
☆、凯旋后的心愿
秋后的京师空气中还带着明显的燥热。午后的阳光洒落大地,明晃晃的照she在人的身上,用不了一会儿功夫,就能让太阳底下的人汗透重衣。
&怎么还没回来,不是说今天就会到吗?&家住街头的王老二伸手一抹额头,带下湿淋淋的一片汗水,拿衣袖再抹了抹,又用那宽大的袖子扇了扇风。
&是说今天回来,不过这也才中午,有什么好着急的啊?&隔壁的刘屠户路过,抬头看了看天色之后,凉凉的说道。
&屁!你是孤家寡人没什么好说好管的,老子的亲哥哥还在定北军里待着呢。要是他还活着的话,今天也该回来了。&王老二瞪眼,说完之后,目光却还是眼巴巴的看着城门方向。
定北军出征七年了,在北州和胡人打了这么些年,到如今凯旋归来,死伤有多惨重自然是可想而知的。每年定北军都会打胜仗,可每年死的人也多得让人实在高兴不起来。
刘屠户见状撇了撇嘴,终究还是说道:&我说你小子要等也先回家去等吧,定北军进城这么大的事儿能没动静?再说了,就你那小身板,今天这日头可毒着呢,别到时候人还没等到,你就先进医馆了。&
王老二也知道刘屠户这是好心,可又真心放不下。他和他哥感qíng从小就铁,后来定北军征兵,他身子骨不好,他哥没二话就去了。从那以后,他就一直在等着他哥能凯旋回来。如今人真的要回来了,他自然想要让他哥一进城就看见他。
&行了,我知道了,卖你的ròu去吧。&王老二摆了摆手,面上有些不耐烦,随即又想起了什么,忙吩咐了句:&对了,给我留块好ròu啊,我哥要回来了,得让他吃点儿好的。&
刘屠户点点头:&放心,少不了你那块ròu。&说罢转身走远了。
正午的日头晒得人就跟在蒸锅上一样,枝头的知了也叫得让人心浮气躁。就在王老二左右张望,想要找处yīn凉些的地方继续等的当口,城门口的方向终于有了动静。
隐隐的马蹄声从城门口的方向传来,大地这时候似乎也在微微震动。城里安静了一瞬之后,立刻就有无数个和王老二一样在城门口等着的人激动了起来,隐约可以听见&回来了&、&定北军&这类字眼在四周响起。
王老二再顾不得许多,踉踉跄跄的就向着那无遮无拦的城门口跑去。
只见城门正门dòng开,不远处,一支黑衣黑甲的骑兵突兀的闯入眼帘。再远些,黑色的长龙仿佛无边无际延绵不绝,一眼竟是看不到尽头。写着&北&字的大旗迎风飘扬,明明白白的昭示着这支军队的身份――定北军。
定北军果然回来了!还有这么多人活着,不知道自家的那个,是否也能有幸凯旋归来?!
这是在城门口等待的那些百姓们心中唯一的想法。胜利固然可喜,英雄也固然可敬,但真正能牵动他们心的,也只有家中的丈夫、父亲、儿子和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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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旋的队伍中走在最前面的自然是黑甲骑兵,他们是定北军中最jīng锐的队伍,隶属于元帅魏延。这些黑甲骑兵平日里军纪严明,出入战场杀伐无忌,但这时候终于凯旋归来,看见了城门口等着的亲人,一个个也都激动不已。
&哎,小魏,我看见我弟弟了,他在城门口等我呢!&从看见城门开始,王虎就开始向着城门张望,此时一个激动,就抓住了身旁人的胳膊,那句&小魏&也脱口而出。
旁边的人一听,也没去看城门,只拿着胳膊肘捅了捅王虎。王虎回头一看才发现,自己激动之下竟然抓了不该抓的人,忙松了手,讪讪的喊了一句:&魏将军。&
魏来却没有在意,脸上的笑容明媚如初:&还是叫小魏吧,你叫习惯了,我也听习惯了。王大哥这么快就能看见弟弟,你们兄弟的感qíng真不错啊。&
毕竟是凯旋归来,心里本就比平日放松许多。此刻听魏来这么说,王虎的脸上便又露出了轻松的笑意:&是啊,我们兄弟俩关系好着呢。这趟出来的时候,还以为回不来了呢,没想到还能等到凯旋这一天。说起来,也都是多亏了你啊&&&
此刻还没进城,魏来倒也随意,摆了摆手道:&王大哥说这话我可不太乐意听。当初你也帮了我不少,否则在那军营里我也混不下去,咱们谁也别说这些客气话。&
魏来和王虎都是最早应征从军的,他们两家家里都是军户,征兵的时候家里至少也得来一个人。那时魏来才十六,王虎二十五,两人又是一营的,多是王虎照料魏来。
及至后来沙场逃生,建功立业,到如今七年过去。王虎蒙魏来照料,不仅没丢了xing命,反而进了黑甲骑兵,魏来也混了个正五品定远将军的头衔。只是这一兵一将,两人间的关系却是在不自觉中渐渐疏远了起来。
说话间,队伍已经走到了城门口。
不管此刻他们心里有多激动,面上威武的样子却是得做个十足的,于是队伍里的窃窃私语声渐渐消失。骑兵们一个个挺直了腰板,举着军旗,cao控着身下的马儿队列整齐的进了城。
京城之内,一如预料般的人声鼎沸,街道两旁围观的百姓一眼看不到尽头。偶尔有几个在黑甲骑兵中发现了亲人的,便都激动得泣不成声,连带着队伍里也渐渐骚动起来。
&静心!&魏来低喝一声。那声音并不如何大,甚至压不住周遭的嘈杂,但却奇异的传入了每个骑兵的耳朵里,也如冷水浇头一般,让他们冷静了下来。
队伍继续前行,目的地是京城的城西校场。定北军入城也不过是走个过场,有功之人的封赏是在皇宫内,大部分的军队也是在城外十里的军营驻扎,进城的只有两千人,也不过是让百姓看看朝廷的威武之师。
绕了大半个城,一路上都有百姓夹道欢迎。有看见自己亲人的,喜极而涕,也有没找到的,满心忐忑甚至失魂落魄。
魏来他们最先入城,便也最先到达了城西校场。
校场这地方,百姓寻常是不能进去的,所以一进校场,这些人便也放松了下来,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说着路上看见家人的事儿。
魏来这时候也没阻止,只是在一旁笑眯眯的看着听着。
王虎兴高采烈的和人说看见弟弟的事儿,说完回头一看,发现魏来孤零零的一个人站在那里,心里便有些不是滋味。他凑过去拍了拍魏来的肩膀:&可惜你家不在京城,要不肯定能看见老娘了。不过也不要紧,你现在都是将军了,回头把老娘接过来也一样。&
&不,我不会接她过来的。&魏来却道。
&诶,为什么啊?在军营的时候,你念叨最多的不就是你那老娘吗?&王虎诧异。
魏来耸耸肩,轻松一笑:&七年了,仗也打完了,我准备解甲归田回家去。&
&啊?!那你不当将军了吗?&王虎闻言,呆呆的问。
魏来本来还握着军刀,这时候看看手里的刀,却是随手就丢开了:&不当了。我准备拿着这些年攒的军饷回家再买两亩地,然后好好过日子,好好照顾我娘&&&
或许,到时候还可以再收养一个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新坑,求关注~
☆、能买几亩地
魏家是世代的军户之家,早些年也曾人丁兴旺过。可惜这百年来战争太多,魏家的人终究都死在了战场上。到了魏来她爹那一代,便只剩下了一根独苗。
魏来出生那年,她爹再次应征入伍了。临走的时候对她娘说:&我这一趟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孩子报户籍的时候,你就先报成男孩儿吧,否则当时候万一我回不来,你们娘俩也就活不下去了。&
魏来她爹的顾虑并不是多余的。现下里战时繁多,苛捐杂税也就不少,军户之家是可以免税的,一年到头,家里那几亩地的收成还能够这母女俩生活。但如果家里一个男丁都没有了,自然也就当不了军户了,光是那些苛捐杂税就能把人bī死。
魏来她娘含泪答应了下来,她爹也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后来的后来,魏家等来的只有魏来爹的死讯,甚至连一捧骨灰也没见着。
魏来的记忆里从来都没有她爹的影子,唯一的印象也只是娘亲的诉说。只是为了这个家能够撑下去,她也就只能继续当她的男孩了,直到十六岁那年,不得已应征入伍&&
定北军得胜归朝,庆功宴自然是少不了的。当天夜里,皇宫、城西校场和城郊大营三处,便摆了三场庆功宴。
魏来虽然封了定远将军,在军中也算有些地位,但论品级却也不过是五品罢了。去了皇宫,却是连那大殿的殿门也没资格进的。她本也不喜繁琐,便推辞了元帅魏延让她趁机露脸的好意,执意留在了城西校场,和进了城两千军士一起庆贺。
这一场庆功宴会摆个通宵,待到第二日封赏皆定之后,家在城中的人便也可以各自回家去看看了。于是这一夜的城西校场,注定是一场狂欢。
魏来年纪小,平日里看着也很和气,刚在宴会上坐下,来敬酒的人便是络绎不绝。好在这些年在军中也把酒量练起来了,她倒是来者不拒。
酒过三巡,敬酒的人也少了些,魏来抽空拿起筷子夹了眼前那还没来得及动的菜往嘴里猛塞。还没吃上几口,就见着王虎抱着个酒坛子,一脸晕乎的凑了过来。
&喝多了?&魏来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顿,随口问了句。
王虎一听,顿时一屁股坐在了她身边,然后止不住的连着打了几个酒嗝,这才口齿不清的道:&谁&&谁喝&&和多了啊?!我&&我酒量&&酒量好着呢&&你以为&&跟你&&跟你小子一样&&一碗就倒&&倒啊?!&
旁边有几个还清醒着的将官听到了,顿时一阵低笑。
王虎说的那是陈年旧事了。定北军中虽禁酒,但若有大胜,还是可以再庆功宴上小喝一点儿的。那年魏来初露头角,一个人在战场上杀了七个的敌人,将军为了赏她,就给了她一碗酒。
对于平常人来说,这碗酒也就解解馋,可这家伙扭扭捏捏的喝下去之后,却是一头就栽在地上了,最后还是王虎和几个兄弟把人扛回营帐的&&
这事儿,说起来也算是魏来的黑历史了。虽然之后魏来的酒量疯涨得厉害,每次喝醉之后,下次肯定更能喝,到了现在都快千杯不醉了,但这事儿熟悉的人还是会在喝酒时拿出来调侃两句。不过好在魏来也从来不生气,闻言总是笑眯眯的再把话题岔过去。
这回也是一样,魏来听见周围的低笑声也没有恼,只是顺手扶了一把王虎歪到一边的身子,笑呵呵的道:&果然是因为家太高兴,喝多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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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穿越文吧】《哟,将军大人》作者:或许有一天
她身受重伤,她仗义相救。
贺兰然:“多谢救命之恩。”
楚问:“那姑娘不如以身相许吧。”
她身陷重围,她拔剑相助。
贺兰然:“你怎么在这儿?”
楚问:“娘子在为夫怎么能不在?”
后来的后来
“哟,将军大人,又见面了啊,既然这么有缘,成个亲怎么样啊?”
什么都不说了,继续清水不喜勿入
“大人,青云门到了。”一行人打马而来,远远地,当先一人便看见了那山间高耸的楼宇大殿,再一看前方便可看见青云门那高大的山门了。
“吁……”走在一群人中间偏前位置的那个一身锦衣华服,满面长须的这中年人。之前喊话那人便是冲着他喊的,而这人显然便是这群人的领头人了。听见前面的人喊话,他手上一紧,拉住了疾奔的快马。
马儿正是急奔之时,被这人突然猛力一拉,便立刻长嘶一声,人立而起。也好在马上的那个领头人骑射功夫向来了得,只见他双腿紧夹马腹,手上缰绳勒紧,硬生生的在那人立而起的马儿背上也坐得稳如泰山。
这人是领头的,他一停下,其他人自然也就跟着纷纷勒停了坐下马匹。待得大家都停下了马,领头人一抬头,果然便看见了青云门那气派的山门。
山门高大,上书“青云门”三个大字,字迹苍劲有力,笔势一往无前,正是青云门的开山祖师青云子所书。其下站了两个低等弟子,均是一身白衣飘然,一手持剑的端立在那山门下,一动不动的,仿佛是这山门前的石雕。
而在这山门之前不远处,一块巨石耸立,上面用朱砂写就了“见石解剑”四个大字,醒目非常。正是青云门山门前那有名的解剑石,意为上山之人均需在此解上身上武器。
这一行人人数不算多,可也不少,正好一十有四。只是之前那打马狂奔的劲头实在是有些声势浩大了,所以在他们还没到之前,山门下的那两个低等弟子便已经看见他们了。
这时一行人都勒停了马,却离那山门还有些距离。这也是青云门前约定俗成的不成文规矩,前来拜门的人都需提前下马以示尊敬。不要怪青云门规矩太多,只是这作为江湖中的泰山北斗,如果没有一点儿规矩架子,那恐怕也是不可能的。
“大人,青云门不可能归顺的。”领头人身边的一个年轻人拧着眉头,一边说还一边看了一眼那两个正在往这边看的青云门弟子。
“呵……青云门归顺不归顺不要紧,要紧的是那东西我们必须拿到手。”领头人一声冷笑,眼里闪过一丝冷厉,说完不待年轻人再说什么,当先翻身下马了。
见他如此,其他人自然也没有丝毫犹豫的跟着下马,然后便拥着那人一起来到了山门前。
“小兄弟有礼了,在下吴明,先前投过拜帖给贵派掌门道阳子,烦请小兄弟代为通报一声。”领头人吴明来到两个青云门弟子面前,却是换了一张和善的脸,客气万分的拱手开口。
“吴先生客气了,在下这就去通报,请先生和客人们稍待。”还带着些许稚嫩的声音客气的回话,两个弟子都持剑回礼,待说完,一个弟子留下照看,另一个则迅速的踩着轻功往山上通报去了。
青云门虽然地位非凡而且规矩颇多,可是不得不说,青云门的弟子们还是很有礼貌的。这青云门的门规中便有谦和有礼这一条,如若有弟子仗势欺人,那么便很可能被逐出山门,所以这青云门上下除了对内勤学苦练之外,对外也是规矩颇严的。
留在山门前的那个弟子和气的和吴明一行人客套着,没过多一会儿,那个上山通报的弟子便回来了。他笑着对吴明等人一拱手,道:“吴先生,掌门有请,请解剑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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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七……小七……快出来,你再不出来练功师父就该罚你了。”白衣飘飘的少年在山上找了一圈了,可是那向来调皮捣蛋的小师妹还是没有踪影。
微微摇头叹气,本来排名最末的自己也当了师兄是一件好事的,可是摊上这么个不让人省心的小师妹,三天两头的闹失踪不练功,他也不知道是该哭还还是该笑好了。
哎,算了算了,小孩子总是喜欢玩闹的,多蹦蹦跳跳的活泼些也好。这么想着,少年还是决定不要生小师妹的气了,把她找回来才是正经的。再过两天师父就该考较他们的功夫了,如果小师妹继续这样玩闹不练功,那肯定是要被师父罚的啊。
看着白衣少年走远了,同样一身白衣却被弄得浑身脏兮兮的小姑娘才从树上跳下来。看她也不过是十岁左右的光景,长得倒也是青葱可*,只是那一张漂亮的小脸蛋和她身上的衣服一样,已经看不出是个什么颜色了。
往少年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很好,人走得倒是很快,已经看不见了。她冲着那个方向吐了吐舌头:“六师兄就是笨,每次找人都不会抬头看看树上的。”
独自贼贼的一笑,小七拍了拍那身已经看不出白色的白衣,扭头就走。她可不笨,师父后天该考较武功了,如果被逮到她天天偷懒不练功,那她之后一个月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没看她每次都顺利过关的吗,也就这个笨蛋六师兄才会为了这个担心。
“哐……哐……哐……”深沉的钟声突然响彻了整个青云山,那山岭间原本的寂静瞬间被打破,同时也敲得青云门众人心里惶惶然。
“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丧钟会响?!”小七那原本欢快的步子突然一顿,连忙回头往主峰上的大殿方向看去。
在青云门生活了七八年了,可是这钟声还是第一次听到。当然,这样的钟声也不是随便什么时候都能听到的,而且如果频繁的听到,只怕就真没什么好事了。因为这是丧钟,因为丧钟从来都只为青云门的掌门而响。
掌门辞世这是大事,即使是青云门中最低等的弟子也必须在第一时间赶到大殿去。更何况这掌门道阳子正好是小七的师祖,小七是道阳子关门小弟子的关门小弟子,平日里和这个仙风道骨脾气很好的师祖也是极聊得来的,所以在这个时候,无论如何她也必须赶去大殿。
气沉丹田,脚下一动,小七踏着轻功就往青云门大殿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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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这是发生了什么?!”远远地,还没走进大殿便看见了无数尸体,有熟悉的青云门弟子的,也有穿着黑衣蒙着面的陌生人的。
这是小七第一次见到死人,而且还是这么多的死人。大殿前血流成河,尸横遍野,而且大多数死状颇为惨烈,看得小七不禁觉得胃里翻滚,忍不住就想要吐了。
“小七……小七……快跑,快跑……”熟悉的,带着些许稚嫩的声音响起,小七恍然回头,便见到六师兄正在和几个黑衣人缠斗。他那原本一尘不染的白衣此刻已经被鲜血染红了,也不知道是敌人的血,还是他自己的血。
“六师兄……”嘴唇微微有些颤抖的叫出了声,小七看见那个平日里很笨但是对她很好的六师兄为了替她拦下冲她来的黑衣人被人重重地一刀砍在了背上。
仿佛可以听见鲜血喷涌的声音,她看见六师兄清秀的脸上有一瞬间的痛苦扭曲,可是等六师兄再次抬头时,却又变为了坚毅。
“小七,快走,去找师祖。”仿佛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六师兄猛的大声喊道,声音沙哑得让人几乎分辨不出他说的是什么。
一惊回神。小七知道自己什么也做不了,她武功不好,帮不了六师兄的。那么她就只能在这最后一次听六师兄的话,她要去找师祖,无论刚才的丧钟是不是真的,她都必须去。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大修,剧情大幅度更改,请当新文看吧
“小七,拿着这个,走。”口吐黑血,道阳子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可是青云门却绝对不能在他的手上断绝。于是他打开了那个除了历代掌门之外没有人知道的暗道,将小七推了进去。
小七手里抱着道阳子塞给她的檀木盒子,被推进了暗道却紧紧地抓住了道阳子的衣摆:“师祖,小七怕,师祖跟小七一起走吧。”
道阳子忍了忍,到底还是没有忍住,又是大口的黑血吐出。靠着一边的墙壁,道阳子的眼神已经有些涣散了,但耳边还是听到有人正往这边跑来的脚步声。于是他一狠心,将衣摆撕了下来,再次将小七推了进去,然后关上了暗道的门。
“小七,好好活着,别想着报仇。”最后的一丝光明伴随着道阳子的最后一句话消失在了小七的眼前,原本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孩子一下子跪倒在了地上。
师祖也没有了,将来如何,她真的不知道了。
在暗道里呆呆地坐了很久,可是安静的暗道里除了黑暗别无它物。
六师兄,这一次你为什么不来找小七了?!
许久许久,泪水都快流干了,小七终于还是抱着盒子站了起来。师祖让她好好活着,这最后一次,她不想让师祖失望了。
暗道很长,但并不崎岖,一路上也没有岔路。这一路走来虽然没有灯火,但习武之人感觉敏锐,小七虽然走得慢,倒也没有受到什么太大的影响。只是这暗道中除了黑暗就只剩下了寂静,或者说是死静。这让刚经历过灭门惨事的孩子心里惶然。
一步一步的慢慢走着,小七一手扶着光滑的墙壁,一边努力的辨认方向。好在一直走到暗道的出口的时候也不曾有过一条岔路。想来这暗道就真的只是先代祖师们为了以防万一逃生用的,青云门也没什么秘宝藏在这里。
暗道的出口是一片凌乱的山石杂草中间的一个不起眼的小山洞里。山洞很小,最多只容得下一个人进出,周围又有杂草山石掩着,寻常人不会注意到。
小七知道现在青云门已经乱了,或者说是整个青云山都乱了,随处都可能遇到敌人。于是她小心翼翼的在洞口听了半天,没听见外面有任何的声音,这才小心的扒开了洞口的杂草。
偷偷地探出头往外看了看,小七这才发现原来现在天都已经黑了,外面漆黑一片,根本就没有半个人影。想来祖师们选的应该也是个偏远的地方,而且她刚才走了那么远,这里恐怕离主峰大殿很远了吧。
寂静的夜里,很轻微的一点儿声响就足以传出很远,小七不知道这周围是不是真的完全没人,所以她小心翼翼的从洞口出来,尽量不要发出什么大的声响。
事实证明,祖师们选的地方真的很偏僻,偏僻得那些来灭门的人都完全没有对这里产生哪怕一丁点儿的兴趣,同时也偏僻到把整个青云山上上下下跑遍了的小七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不过无论如何只要这里没有敌人就好。
小七抱着盒子就往山下走,无论这里是什么地方,要先下了山才能跑得了,这一点小七还是知道的。
一路摸黑下了山,很神奇也很幸运的居然没有遇到一个人。整个山岭似乎都陷入了寂静之中,除了自己那略微有些粗重的喘息声和风声,小七再也没有听见其他的声音。
青云门在青云山上,整座山几乎都是青云门的,所以这里是没有住户的。倒是青云山下不远处有一个小镇子,平日里青云门的弟子也会去采买些东西,前来青云门拜师或者拜会的人也都喜欢在那里落脚。
那个小镇子小七并不经常去,因为她年纪太小,师父师兄们都不放心她,所以严令她不准出青云山。在这青云门七八年了,小七也只有过年的时候和师兄们去过几次小镇,所以她对那个镇子并不熟悉。但是即便如此,在那里稍微落脚休息一下也是可以的。
没有代步的工具,仅凭一双脚用轻功跑了几十里山路,这对于小七来说真的就是极限了。当她好不容易赶到小镇子时,那镇子里竟然很难得的还热闹着。虽然是大半夜了,可是镇子里的人们还有很多都没有睡觉,反而是站在家门外,往青云门的方向看去。
“唉……这是怎么了,青云门也要覆灭了吗?!”一个妇人叹息着说道,其中有多少心酸,小七还不能完全明白。
听了这话,小七一回头便看见了青云门上的那片天空已经被映得一片血红——青云门起火了。而这一把火,将烧去青云门几百年的基业,还有那一门数百弟子的性命。
小七望着那片火红,咬着下唇将拳头捏得死紧,仿佛被那遥远的火光映照,她黑色的眸子里也跳动着火苗。师祖,小七可能又要不听你的话了,小七要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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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西找到没有?”吴明阴沉这一张脸,负着手站在青云门的大殿上。
“回大人,东西没找到。”一个黑衣人冷冷冰冰的声音回答。
“没有?!道阳子那儿呢?也没有?!”吴明的脸色越发的阴沉了。如果东西没找到,那么他们做了这么多也就是徒劳了,而且这么大的伤亡,主上也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道阳子身边什么也没有。不过他身上的道袍下摆少了一块,属下以为可能青云门还是有人逃脱了。”黑衣人声音完全没有起伏的答道。
“还有人跑了?!立刻派人去追。”吴明一拳砸在大殿主位的案几上,材质上好的案几立刻四分五裂,散落了一地。
“是。”干净利落的一句回答,下一刻黑衣人便消失在了大殿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修文……
初春时节,正是万物复苏的时候,路边的花草们渐渐地恢复了春日的生机,萧瑟了一个冬天的大地似乎在短短的几天内便又从死寂中脱离出来了。
同样的,因为冬日大雪覆盖而沉寂了一个冬天的人们也都从那温暖的屋子里出来了,在易州通往中州的官道之上,许久的宁静被打破了,那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的状况告诉人们,这里已经再次恢复了往日的喧闹。
今年冬天似乎是特别的冷,大雪一场接着一场似乎没有停歇。即使是往年那些冬日里依旧奔波的南来北往的商人们,在这个冬天里大多也只能窝在家里。原因无他,雪太大,即使是在官道上,马车也很难行走。于是在春天终于来临时,这沉寂许久的官道便显得过于热闹了。
官道之上,除了南来北往的商人和旅人之外,此刻还有比较特殊的一队人马匆匆而过。这一群人全部都骑着高头大马,前行的速度也是极快的,等他们急匆匆的从官道上跑过去之后,剩下的人便只能在后面吃灰了。
行云商行的主事刚才正在查看一辆出了点儿问题的马车,不提防身后就是一队人马匆匆跑了过去,几乎是擦肩而过的,那架势着实也把他吓了一跳。等人都跑过去了,他才惊魂未定的侧头去看,却不提防又吃了一嘴的灰,不过到底是被他看清了那是些什么人。也因此,本来已经到嘴边的咒骂,又被他硬生生的给吞下去了。
从背后看去,隐隐的可以看见那一行人领头的是个身形挺拔、一身银甲的将军,只可惜只能看见背影,却是看不见这将军是何模样。而在他的身后,跟着的是一行十来个军士打扮的壮汉,看上去也是个个威武不凡。
再看看这些人身下的马,却也都是百里挑一的好马,等闲少见。如此一来,即便是个不谐世事的普通人也知道,这一行人必定不凡,更何况是那见多识广的商行主事,所以主事很明智的在看到那些人的背影之后闭上了嘴。
这年头,祸从口出的事情还少吗?他不过是个普通商人,哪里敢去惹这些当兵的?!受点儿惊,吃点儿土什么的,他还是自认倒霉吧。
正巧这时候那辆出问题的马车已经被伙计们给修理好了,主事回到自己的马车上坐好,大手一挥,商行的车队再次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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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这里已经是江州地界了,如果快马加鞭的话,再有四五日便能到达中州。”
“嗯,知道了。时已正午,大家还是先休息一下,顺便在这里吃点儿东西。江州城我们此番便不入了,直接绕过回中州去吧。”
“是,将军。”
早前从官道上匆匆跑过的一行人停在了距离江州城十来里之外的官道旁。正巧这里有个小茶摊,为首的银甲将军一挥手,一行十四人便都下了马,然后牵着马往那小茶摊走去。
小茶摊的老板是个三四十岁的中年人,长得一脸的和气,见有人来了便立刻满脸带笑的迎了过来。茶摊里另外还有一个十五六岁样子的少年人,小二打扮,看上去和老板长得倒有几分相似,想来便是这老板的儿子,父子两人一同经营这茶摊的。
茶摊老板满脸是笑的迎接了这一行人,小二打扮的年轻人也顺利的从军士们手中接下了他们的马,然后拉到旁边去栓了。在银甲将军的带领下,这些人很自然的跟着他进了茶摊,然后在他坐下之后才分开三桌坐下。期间动作可谓是整齐划一,举止有度,倒真真是一副训练有素的样子。
茶摊老板似乎是没见过这种阵势,站在一旁稍稍有些拘谨。等到离他比较近的一个军士开口让他上茶时,他才终于恢复了正常,满脸是笑的问道:“各位军爷,小店虽小也不止是有茶,另外还有一些简单的吃食和酒,不知道各位要不要?”
银甲将军笑了笑开口,声音清朗:“酒就不必了,我们一会儿还要赶路的。你就上些茶和简单的吃食吧。”
这银甲将军带着头盔,此刻在茶摊里坐下也没有取下来,所以只露着一张脸。不过光看那张脸倒也是俊朗非凡的,除了长得太过秀气之外,倒是别有一股英气在眉宇间,引得人忍不住要多看上两眼。
老板似乎是愣了一秒钟,不过很快的,他就再次挂上了和气的笑容,答应一声后连忙招呼着年轻人一起帮忙准备东西。
最先上桌的自然是茶水,正巧这一行人骑马赶了一早晨的路,此刻到都渴了,在银甲将军当先倒茶开始喝之后,其他人便也没客气的纷纷连灌了两三杯。
没过一会儿功夫,老板和年轻人就分别端着馒头和牛肉出来了。这些人之前赶路赶得很急,基本上很是住客栈吃饭馆的,一路上都是啃着硬干粮过来的,所以此刻不仅不嫌弃反而都吃得很欢,便是那领头的银甲将军也忍不住多吃了一个馒头。
这会儿正值正午,虽然春日的正午也不会太热,但到底是奔波许久很疲乏了。吃过饭之后,这些人不知怎的,便一个个的没了之前的精神,变成一幅昏昏欲睡的样子,也直到此时,一些人才惊觉似乎有些不对。
银甲将军第一个站了起来,却在站起来的一瞬间觉得脑袋晕得有些厉害,连忙一手撑在了茶摊里那破旧的桌子上,这才站稳了。他用力的摇了摇头,似乎是想让自己清醒一些,耳边有人喊着“不好,我们中了蒙汗药了”,可是他心里却是觉得奇怪,一般的蒙汗药和毒药绝对是瞒不过他的鼻子和舌头的,可是刚才明明就没有什么异样啊。
那蒙汗药的药力似乎也不是特别的强,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后,倒是都能站起来拔刀。而就在此刻,旁边那几个客人却突然暴起发难了。
银甲将军刚才吃得比较少,这会儿除了有点儿头晕之外倒也觉得还好,此刻见状连忙把悬挂在腰间的剑拔了出来。不过还不等他动作,一支不知从何处飞来的暗箭却突然而至,直向他心口逼来。
作者有话要说:  修文……
早春三月,天气转暖,来来往往走在大街上的人们都已经脱去了厚厚的冬衣,转而换上了一身轻便的春衫。连带着江州城里也因着这天气的原因,变得热闹非凡,特别是江州成内的主道上,更是人来人往川流不息,不用看光用听的就能知道,沉寂了一个冬天的大街小巷都已经从沉睡中复苏了。
从温暖的屋子里出来的,不止是大街小巷中的那些商贩和行人,还有这江州城内大大小小的痞子混混。他们向来喜欢在城内作威作福惹是生非,这个冬天却实在是太冷了,连他们都只能老老实实的窝在家里,所以在天气好转之后,他们也是第一时间从憋闷了好几个月的家里跑出来了。
今天算是江州城里的痞子们的大聚会,三三两两的狐朋狗友们都趁着这个机会勾肩搭背的出来了。不过今天他们似乎并不打算像以往一样在江州城内惹是生非,闹得鸡飞狗跳。就在大街上人们看到他们后准备退却时,却都意外的发现这些讨人厌的家伙牵着马匹,遛着狗,外加背着弓箭什么的,溜溜达达的就往城外去了。
大街小巷里的人们顿时都松了口气,特别是街边的那些小商贩们,见到这些人走了,纷纷在心里暗自庆幸今天可以少损失一笔了。不过看那些人的样子,似乎是准备要出城打猎去了?人们摇摇头,并不理会,只要祸害的不是他们,城外那些野物被这些人折腾也就折腾了,他们可不在意,还巴不得这些人多浪费些精力,没时间没精神回来闹事呢。
春天本是动物繁衍生息的时节,真正要打猎的人为了保证将来动物不会减少,所以一般在春天是不会出来打猎的。真正要打猎的好时节,其实是在秋天,偶尔也会有人选择在冬天打猎,不过在初春时间就弯弓搭箭的跑出来打猎的,还真是很少见的。
显然,江州城里的这些痞子并不是好猎人,他们甚至连猎人都算不上,只能说是一群只会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而对于他们来说,城外的动物是不是会少,根本就不关他们的事情,他们更不会为了这些小事操心。
于是果断的,在一个无聊人士的振臂高呼之下,这一群无聊人士就都回家牵着马,遛着狗,背着弓箭,带着小厮跟班浩浩荡荡的就出了城门。
要说春天本来是个踏青游玩的好时节的,不过这些人显然没那个闲情逸致,除非是有美女同游。不过很不巧,一般是没有美女会看上他们,所以他们也只能选了这么个不太好的时候出去打猎了。当然,如果路遇美女可以去调戏调戏的话,大概他们就不会再选择打猎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从城门口出来,因为路遇美女去调戏而非战斗减员大概有三分之一,又有三分之一的人眼红那些可以调戏美女的,所以放弃初衷改道踏青圣地去找美女调戏。等到真正到了郊外狩猎之处,原本浩浩荡荡的人群也就只剩下了稀稀拉拉的十来个人了,其中还有一多半是小厮跟班。
为首的那个一身潇洒青衫的公子哥耸耸肩,一脸无所谓的道:“就只剩下我们几个了,左右不过是出来玩玩儿的,猎物还是猎人其实无所谓,不过空手而归可就没意思了。大家不如就在这里分头行动吧,酉时正在城门口汇合,看看大家的收获如何?”
其实本就是出来玩的,其他人自然也没什么异议,于是便都应了一声,然后便迅速带着人分别离开了。原地剩下的,也就是那个一身青衣的公子哥和他手下的一个小厮,外带一条生龙活虎的猎狗。
见大家都去得远了,公子哥这才招呼一声,然后带着身后的那个小厮也驾马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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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射中了!”不过十来岁的年纪,小厮见到自家公子一箭射中了一只野鸡,顿时大喜过望的嚷了起来。
端坐在马背上的是个十七八岁的年轻公子哥,穿着一身蓝色的锦袍,长着一张俊俏的脸,正是那江州城首富楚家的少爷楚问。
此刻那楚问正一手持弓一手手搭凉棚的往树林里看呢。不过这郊外山上的树木实在是丰茂,虽然是初春时节枝叶并不算旺盛,但这么一眼看去,除了树木野草之外,倒真是看不见什么:“小黑,去把猎物给我捡回来。”
楚问招呼一声,跑出去的自然不是跟着她身边的瘦弱小厮,而是一直跟在她身边的那条矫健凶猛的高大黑色猎犬。那猎犬的动作很快,楚问的话音刚落,小黑便已经跑了出去,只看见一道黑色的身影迅速的向前一蹿,然后便消失在了那一片的野草灌木之中。
小黑是楚问从小养到大的猎犬,从来都是江州城里最优秀也最听话的,楚问招呼它过去捡猎物之后,便安心的坐在马背上等着乖乖小黑把东西捡回来了。而旁边跟着的那个小厮也是一脸羡慕的看着小黑跑开的背影,心里直郁闷这么好的狗一点儿都不买他的账,总是对着他*答不理的,可惜了他一片想讨好的心意啊。
楚问和小厮在原地等着,本想着不过是片刻的功夫小黑就能回来的,可是这两人硬生生的在原地等了一盏茶的时间也没能看到那条黑色的影子再跑出来。
对于这样反常的状况,楚问有些疑惑。又等了片刻之后小黑还没有出来,楚问终于还是皱着眉头开始大喊小黑的名字。若是平时,小黑听到她的叫喊之后必定立刻很欢快的摇着尾巴便跑来了。不过今天显然是不同的,因为即使楚问叫了十来声,树林的深处还是没有动静的,更不见小黑出来。
楚问眨巴眨巴眼睛,和小厮对视了一眼,都觉得情况似乎不太对。小厮担心树林里出现了什么凶猛的野兽,脸上有些怕怕的表情。倒是楚问更加镇定些,她的小黑她知道,就算是遇到豺狼虎豹了,也不可能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没了动静,所以这树林里有的,大概也不是什么猛兽。不过里面到底会有什么,她却是猜不到的。
想了想,楚问还是决定进树林里去看看。且不说小黑是她从小养大的,她舍不得就这么扔了,就是她那过于旺盛的好奇心也不容她就此离开。
见小厮有些害怕的不敢跟去,楚问也不强求。她下马后将缰绳交给了小厮,让他在原地等着,然后便独自一人带着弓箭,小心翼翼的进树林里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修文……
拨开层层叠叠的低矮灌木,楚问一边走一边皱眉头,刚走了没几步其实她就想回头了。当然,这并不是因为她不担心她家小黑了,也不代表她的好奇心现在就没有了,只不过这层层叠叠的灌木让她有些烦躁了。
那些乱七八糟的灌木非常难看也就算了,那上面黑漆漆脏兮兮的把她的袍子都弄脏了也算了,最可恨的是那些灌木中居然还长着长长的刺!那些刺可真是让人觉得头疼,不仅长还比较尖锐,从旁边过时一不小心就会把袍子刮破。更有甚者,楚问从旁边经过的时候不小心,连手背之类,露在衣服外面的地方也被划伤了大大小小的伤口。
“唔……这样的地方,都不知道小黑是怎么跑进来的。”楚问一边碎碎念,一边还是继续往里面走。虽然她其实已经很想回去了,不过如果让她的小厮知道她是因为路比较难走就退出去的话,那她可真丢不起这人。
自言自语的嘀咕了几句,楚问继续向前。她之前射中的野鸡应该落得不远,小黑跑去捡也应该不会去得太远。楚问已经打好主意了,她只走到野鸡掉落的地方,如果没有看到小黑的话,她也不继续前进了,到时候只要把野鸡捡回去就好。大不了她就和小厮一起再在外面等一等好了。
这样想着,楚问脚下的速度更快了几分。初春时节,这树林里没什么人,也实在是安静得够呛,楚问走在里面心里不禁有几分发憷,只希望能快些离开。
箭是成为射的,所以她也的确没有预料错误。走入树林中不过数百米的距离,她就看到了不远处还在扑腾挣扎的那只野鸡,只是奇怪的却是小黑居然并没有再它旁边,这会儿还是不见踪影。
楚问几步走过去把野鸡捡了起来,满意的看了看那只插在野鸡腹下的自己的箭。本想就此离开的,不过她想了想,还是拧着那只野鸡站在原地大喊了几声“小黑”。
又等了片刻,树林里还是一片安静,楚问撇了撇嘴,虽然有些可惜了那一条好狗,但她还是决定回去了。
随手从地上捡了根干枯的树枝打算用来拨开灌木丛,楚问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就准备离开。而就在此时,在楚问身后的那一片树丛之中却穿来了“簌簌”的轻响。
这声音在安静的树林里极其刺耳,楚问在第一时间就听到了。这树林很大,其中自然也不缺乏什么凶猛的野兽,所以楚问在听到身后的响动的那一刻神经就离开绷紧了。一把丢开手里的野鸡,连忙把手上拿着的弓箭举起来,弯弓搭箭的对准了响声传来的方向。
“簌簌”的声音响了一阵后便平静下来了,楚问疑惑的举着弓箭又等了一会儿,还是没看见有什么跑出来。不过这树林里的情况她并不清楚,谁知道会有什么危险存在?所以她也不敢放松,还是举着弓箭,脚下却是慢慢的向后退去。至于地上的那只野鸡,此刻她却是没那个时间去管的了。
突然,又是一阵“簌簌”声响起,楚问对面的一从低矮的灌木丛突然被扒开了。紧接着,在楚问手里那支箭放出去之前,从那从灌木丛中钻出了一个矫健的黑影。楚问定睛一看,这才发现原来是刚刚叫的小黑终于听到她的呼唤跑出来了。
楚问当下就松了口气,把手里的弓箭放下了,然后伸手摸了摸小黑的脑袋,道:“小黑,不是让你来捡野鸡的吗,跑哪儿去了?!这树林咱还不熟,别到处乱跑,跑丢了以后可就没人喂你了。”
小黑被主人摸着脑袋,高兴得尾巴直摇晃,连带着整个甚至都摇摇晃晃外加蹦蹦跳跳的。它“汪汪汪”的叫了几声,声音里似乎透着中别样的激动,只是楚问这会儿急着离开,所以没有注意到罢了。
再次从地上捡起那只还扑腾着想要逃跑的野鸡,楚问招呼一声,就打算带着小黑迅速的离开了。虽然现在小黑也回来了,这树林里似乎并没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但她心里隐隐的还是觉得有些不舒服,想要快些离开。
谁知道她刚转过身,小黑却突然“呜呜”叫着一口咬住了楚问长袍的下摆。硬生生的拖着她,不仅不让她走,还把她往相反的方向拖去。
小黑是一条优秀的成年猎犬,本身力道其实是很大的。楚问一时不察就被小黑拖着连连的后退了好几步,等她站稳之后怒喊着“小黑”之后,小黑才停止了拖拉的动作,只是那急切的摇着尾巴的样子却似乎并不打算放弃。
楚问知道小黑很聪明,见它这般动作也就知道一定是有什么事发生。楚问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小黑却是急得团团转,上蹦下跳的似乎是想要吸引正在犹豫中的楚问的注意力。
好奇心终究还是战胜了恐惧。楚问犹豫了一下,结果还是拿着弓箭拎着野鸡跟在小黑的身后向着树林深处走去。一边走她一边还在心里念叨:如果哪天她死了,那么她一定就是被她那该死的好奇心给害死的。
虽然这么想着,但楚问前进的速度却是一点儿也没有慢下来。这会儿她也不去在意那些勾衣服的荆棘了,小黑跑得很快,她也就跟得很快。一人一狗很快便到了丛林深处,然后楚问就看见小黑冲着前面一个草丛里开始“汪汪”的叫。
楚问虽然是个纨绔子弟,但在这树林里她却并没有掉以轻心。她是一边举着弓箭一边靠近那个被小黑发现不同的草丛的,好在一直走到草丛边上的时候,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更没有危险降临。
小心翼翼的走近草丛,楚问探头往那高高的野草丛中看去,看到的却是一片银色亮光的反射。
楚问眯了眯眼,这才看清楚,原来那是一个穿着一身银色盔甲的人。只不过此刻那人似乎已经失去了知觉,保持着伏趴着的姿势一动不动。
楚问将那人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这才发现那人似乎是受伤了,有红色的血迹沾染在她银色的盔甲上。
不过,这人是谁?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修……
在遇到那个莫名其妙的伤员的时候,楚问就注定今天要失约了。虽然她很不乐意,很不愿意搭理地上的那个家伙,可是在走出几步之后,她还是咬牙切齿的又跑回去把人给扛回去了。
在小厮那惊奇的目光中,楚问把人扛回来放在马背上然后就策马回去了。不过因为那人一身盔甲,如果被守城的官兵看见了恐怕会有麻烦,楚问也没敢直接把人弄回城去招摇。马头一扭,就直接把人给带到城外楚家的庄子里去了。
楚家是这江州城的首富,城外的庄子自然也不小。只是因为楚家人很少去庄子,所以城外的这个庄子里虽然也有大夫在,却也只是个七老八十的老大夫了,平日里也就给庄子里的下人看看病罢了。
等楚问把人弄回庄子去的时候,那老大夫来看到那一身的血直接就傻眼了。还是楚问一身吼,把人给吓清醒过来了,那老大夫才哆哆嗦嗦的去拿了瓶金疮药出来,看得楚问直翻白眼。干脆又让庄子上的小厮立马骑马去城里请大夫。
楚问直接把人给抱自己房间里去了,别说,这人看着挺瘦的,加上那一身的盔甲可真不能说轻。要不是楚问从小习武,这人她别说是抱了,就是拖她也拖不动啊。
在楚问把人放在马背上带回来的时候那人的头盔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楚问回来之后把人放下就去招呼庄子里的小厮什么的忙活去了,等到她回来时才发现,床上那人一头长发都披散了下来,远远地看着似乎透着一种别样的柔美,并不像是个男人。
微微愣了愣神,楚问不自觉的走近了几步。站到床边儿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那人长得还很俊秀。清秀的眉眼,挺直的鼻梁,微薄的嘴紧抿着,一起拼凑在了那张小巧的瓜子脸上。初见时随意一看只觉得俊朗的脸,这会儿竟然让人觉出了一种别样的柔美。
这不会是个女人吧?!楚问这想法一出来,自己都给吓了一跳。
看这人一身的盔甲在身,不用猜也能知道这人的身份八成就是个军人了。再看她那身银甲明显区别于普通士兵的制式盔甲,就算楚问只是个普通的纨绔子弟她也能想到,这人在不仅是个军人,而且八成还是个有身份有地位的将军之类的。
军队里不会有女人吧?虽然脑子里这么想着,但楚问还是忍不住靠近,忍不住开始下手想把那人身上的一身盔甲给扒拉下来。当然,她给自己找的理由是这人需要疗伤,既然要疗伤,穿着这么一身硬邦邦的盔甲肯定是不方便的,而且一会儿大夫来了也不好解释。
好吧,无论楚问是怎么想的,又给自己找了什么借口。总而言之,她是毫无心理负担的就快手快脚的把床上躺着的那位疑是女人的将军……或者疑是将军的女人(?)身上的那一身盔甲给扒拉下来了。
那人盔甲之下是一身月白色的短打便衫,只不过因为受伤的缘故,这衣服已经被鲜血染成了暗红色,基本上看不出来原本的颜色了。
楚问把手里的盔甲顺手给扔到一边儿去了,回头再看时看见那身被血染尽的衣衫也忍不住摇头“啧啧”了两声。那说这人身上才多少血啊,她这倒好,一次受伤就流了这么多,要不是看她还在喘气,楚问都该把她当尸体了。
看着那血淋淋的衣服,楚问突然觉得下不去手了。不是她有多好心,担心碰到伤者的伤口,她纯粹就是有那么点儿轻微的洁癖,不愿意被那一身血沾染到身上。
算了,反正等一会儿大夫来了,一把脉肯定也就能知道这人到底是男是女,楚问虽然有点儿好奇心,但现在也就不去操那个心了。扭头看看地上的盔甲,还是赶紧叫了下人来收好,免得招惹不必要的事端。
她是痞子没错,可又不是傻子。平白无故惹祸上身的事情,她才不做呢。
这边楚问才让人把盔甲收好了,顺便烧了热水准备一会儿帮忙处理伤口时用,那边快马加鞭回城去请大夫的小厮已经把人给带回来了。而且按照惯例,带回来的这位大夫正是整个江州城里治疗外伤最好的圣手。
你要问这楚家的家丁为什么这么有效率,而那个所谓的外科圣手又为什么这么给面子的立刻赶来?那我只能告诉你,人不是自己愿意来的,没看见那家丁是直接把那大夫给扔马背上,然后驮回来的吗?
那个可怜的大夫从马背上掉下来的时候虽然被这庄子里的管家给及时接住了,不过他也不好受,一把推开管家后就蹲到一边儿去大吐特吐。等到这位大夫吐完了,然后被家丁们给搀到楚问面前时,他那张脸哦,看着比床上躺着的那位还要苍白无力。
楚问直接无视了大夫那张虚弱的脸,把人一把拽到床边就让他给人疗伤。
大夫心里呕得想要吐血,天下间就没听说过有人这么请大夫的!这是请吗?这简直就是绑架啊!不过整个江州城也没什么人不知道他眼前这位的各种经典事例了,大夫秉着打落牙齿和血吞的精神,还是白着一张脸过去看病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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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真是个女人啊?!楚问在在已经收拾干净的床边,有些发愣的看着床上的那人。
当听到大夫说出那句“姑娘”时,楚问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是还是给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原因很简单,之前她叫下人来收拾那盔甲时,从盔甲里掉出了一块令牌。虽然她是不学无术,但那令牌上的“将军令”三个大字她还是认识的。
“将军令”代表的是什么?全国人民大概都知道吧。楚问当时拿着那块“将军令”整张脸都扭曲了,接着就像是拿到烫手山芋一样给扔了出去。
看看床上那位已经包扎好伤口,顺便也喂了药现在睡得正香的那位“姑娘”,楚问盘算着再把人给仍回去的可能性。
话说,她这到底是捡了个什么人回来啊?!
作者有话要说:  修……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入房间时,已经躺在床上昏迷了三天三夜的那个人眼睫毛微微的颤了颤。又过了许久之后,这才终于睁开了眼睛,只是神色间还带着一丝迷茫。
清晨的阳光其实很柔和,并不如何刺眼,但贺兰然还是微微眯了眯眼,觉得有些微的不适应。连着躺了三天的身体微微有些僵硬,贺兰然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但肩膀上的伤口被拉扯到了,尖锐的疼痛让她瞬间想起了之前的事情。
她是当朝武将世家贺兰家的长女,也是贺兰家这一代唯一的孩子。在贺兰然父辈那一代的人丁其实是很兴旺的,可惜的是最后都没来得及留下子嗣就战死沙场了,所以到了贺兰然这一辈,也就只有她一个人可以继承家业,继续当将军镇守边关了。
贺兰然十四岁开始征战沙场,凭着她自己的本事,凭着贺兰家的赫赫威名,她虽然是女子之身,但也坐稳了将军之位,手握重兵。而且也因着她的是女子的缘故,皇家对于贺兰然的防备并不如何深,虽有忌惮,但拉拢的手段却是多过了打压。
这次贺兰然本来是在边关戍守的,是在半个月前,她接连收到了小皇帝三道圣旨召她回京,无奈之下,她才只好不顾边关的紧张局势急急忙忙的赶回来的。只是没想到,这眼看着中州已经近在眼前了,她却在这江州城外遇伏。
带来的那十三个人都是她在军中挑选的好手心腹,在遇袭时他们虽然已经中了蒙汗药,可仍然在第一时间挡在了她的面前。那支要命的暗箭是他们用血肉之躯帮她挡下的,她能活着冲出重围也是他们拼了性命帮她杀出的血路。只是在昏倒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这些在战场上和她出生入死的兄弟们再也回不来了。
心里有些伤感,但只一瞬就又被她压了下来。贺兰然从来就不是个感性的人,身为将军的她杀伐决断,更是有勇有谋。而在这一刻,她既然还没有死,那么眼前的状况就该是她最需要弄清楚的了。
身上有伤的贺兰然费了些力气才终于从床上下来了,她安静得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小心的打量着四周。
这房间布置得简单却也舒适,房间被屏风隔开做了两间,贺兰然所在的这边只有一套桌椅,一壁衣柜,一张大床和一张软榻。布置得很简单,但这些东西却大多考究非凡,便是贺兰然刚才离开的那张大床躺上去也是柔软舒适到了极点的。这些东西以贺兰然的眼力看来,虽然比不上皇宫大内,但比起一般的富贵人家还是犹有过之的。
房间里太简单了,想要从这些看出什么来似乎有些困难。就目前而言,贺兰然还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是在昏迷后无意间被人给救了,她唯一知道的也就是此间的主人必定是非富则贵的,否则也不可能随便一间让人住的屋子就用上这些好东西。
当然,此刻的贺兰然还不知道她那是鸠占鹊巢的占据了楚问自己的房间。她放轻步子在房间里来回的走了一边,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检查了周围的环境。等到确定了大概没什么危险,而且如果有意外发生她能及时脱身之后,这才小心翼翼的走到了房门边上。
试探着伸手轻轻地拉开房门,这房门也果然没有被锁上,被贺兰然轻易的就拉开了。她并没有立刻从房间里出去,只是将房门拉开了一个不算小的缝隙,然后开始打量屋子外面的情况。
屋外是一个小院子,院子里种着些花草,很茂盛。此刻的小院里没有人,显得异常的安静,不过贺兰然却是松了口气。至少,她是真的没有被人抓去,没有被人软禁不是吗?
就在贺兰然松气的那个当口,一个声音却突兀的传出:“姑娘,你醒了?!”声音里带着些惊喜,却硬生生的让贺兰然受了一场惊吓。等她把大门拉开一看才无语的发现,原来是一个小丫头蹲靠在旁边的房门上,看样子是在打瞌睡,只是她刚才没有低头所以才没发现她。
贺兰然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天色,这才晌午不到呢这丫头就开始打瞌睡了,她该说救下她的这家的下人真是懒到一定程度了吗?!
没理会,当然也不知道眼前人的想法,小丫头兴高采烈的蹦起来道:“哎呀,姑娘你终于醒了啊。自从我家少爷把你救回来,你都已经昏迷三天三夜了啊!”说完似乎才想起来,眼前这人还是重伤员呢,于是又咋咋呼呼的跑过去扶人:“诶,姑娘,你这才醒过来,可不能到处乱走!还是快回床上去躺着,我去给你叫大夫来再看看。”
小丫头是行动派,一边说,一边就又把人给强制性的扶回了床上,然后押着躺下了。可怜贺兰然一个堂堂的将军,一身功夫在战场上也可以说是所向披靡的,现在却因为受伤,可怜巴巴的就这么被一个小丫头弄得没有了反抗的余地。
等到贺兰然被押着躺回床上之后,小丫头还不忘给她盖好了被子,然后才匆匆忙忙的又跑出去了。一边跑,她还一边咋咋呼呼的叫道:“大夫,大夫,姑娘终于醒了,你快去看看啊!”
贺兰然听得一头的黑线,心里暗道:“这还没出院子呢,就开始喊了。也不知道那大夫住得有多远,听得见才怪了。”
不过出乎贺兰然的意料之外,那大夫住得还真是挺近的(自从上次他给贺兰然处理伤口之后楚问就直接把人留在了庄子上,没让他回城),所以小丫头风风火火的跑出去没一会儿,她就连拖带拉的扯着大夫回来了。顺带着,旁边还跟了个看上去浑身上下都透着懒洋洋感觉的少年。
小丫头风风火火的就把那大夫给拖到床边就让他给贺兰然把脉,贺兰然本来还在打量楚问的,结果被这一闹,倒也把她的注意力又给闹回去了。她看着大夫抿了抿唇,还是把手伸了出去。
这里,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  修文……
贺兰然是习武之人,身体的恢复能力向来不错,大夫为她把脉检查过后只道是已无大碍了。于是楚问挥挥手,悲催的被绑架扣留了三天的大夫终于在留下药房和金疮药之后,逃也似得匆匆离开了楚家的庄子。
等到那个咋咋呼呼的丫头送大夫离开房间之后,贺兰然这才有空将注意力从新放到此间的主人身上。结果她一抬头,就看见楚问正一手抱胸,一手托着下巴满眼探究的看着自己。
贺兰然不傻,她之前昏倒时还穿着盔甲。虽然现在那盔甲早已经被人脱下来了,但她的身份想来对方也应该清清楚楚了,而她,似乎也没有隐瞒的必要。
眨眨眼,贺兰然当先开口道:“这位公子,是你救了我吧?在下先谢过你的救命之恩了。”
一般人听了这话都应该是谦虚推辞几句的,可楚问这人显然不能以常理度之。于是她一本正经的点点头,赞同道:“是本公子救了你,你还占了本公子的房间三天。这个恩你打算怎么还?以身相许怎么样?”
“……”饶是贺兰然这样处变不惊的性子,听到楚问的话也不禁一愣,随即脸色微变道:“公子的救命之恩贺兰自当厚报,但还请公子自重。”
开口就调戏人,该说楚问不愧她那号称江州第一纨绔子弟的身份吗?当然,此时的贺兰然是不知道楚问的身份的,对于对方的口出不逊她自然恼怒,对楚问的印象更是从略有好感直接下降到了负值。
楚问倒是一点儿也不在意,耸耸肩,笑得痞痞的:“戏文里不都是说,英雄救美,然后美人以身相许的吗?姑娘你这么漂亮,如果要以身相许报恩的话,那本公子就勉为其难的收下好了。”
贺兰然听了这话,脸色更是难看几分,她平生最恨别人调戏,更何况对方还口出不逊。不过转念一想,眼前这人如此的不靠谱,言行举止也不像是和朝中那人有关,那她暂时来说,应该就是真的安全了。
如此一想,贺兰然倒也渐渐地放松了下来。她抬头看看那个长得一派斯文,其实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纨绔,微微冷着脸道:“公子多虑了。贺兰身体不适,需要休息,还请公子移步。”
这种赶主人家离开的事情,实在是很失礼的,不过也是楚问有本事三言两语的就把贺兰然撩拨得恼怒了,这才如此毫不客气的开口赶人。只可惜,以楚问的性子来说,又岂是会被对方一句话打发了的?
果然,楚问听了贺兰然的话后一挑眉,一脸大惊小怪的表情,叫道:“喂,姑娘,你别得寸进尺啊。你之前昏迷已经占了本公子的房间三天了,现在还想继续霸占赶本公子走啊?!“说玩顿了顿,又换上副笑脸道:”当然,如果姑娘你决定以身相许以报我的救命之恩的话,我这房间自然也是可以给未来娘子住的。”
再次被调戏,贺兰然觉得自己额头的青筋都不受控制的开始跳了起来。心下气恼的她也不管自己身上的伤还重,干脆的一掀被子就准备走人。
武将世家出身的贺兰然性子耿直,再加上她本身能力出众又少年得志,寻常人在她面前总是客气万分的,谁敢在她面前如此三番两次的调戏?她不喜欢楚问的那些话,更不喜欢楚问那吊儿郎当又油嘴滑舌的样子。
或许是受伤虚弱的人心理也会变得脆弱吧。如果换做平时,贺兰然也不会如此冲动的,但此时此刻她就是一气之下起了离开的念头,甚至都不想去管自己还重伤虚弱的身体状况了。
楚问眼睁睁的看着贺兰然气冲冲的掀开被子下床,一副要立刻离开的样子,眼里闪过一瞬间的犹豫,不过随即又被她很好的掩饰了,最后到底没说什么。
显然,贺兰然重伤虚弱的身体状况还远未达到可以单独离开的地步。先时她还凭着一股怒气下了床,并且快步走到了大门边,不过她今天的行动距离也就只有这么远了。
贺兰然三两步走到大门边,刚抬脚想要跨出大门而去,谁知一抬脚却感觉闹得里一片晕眩。她下意识的想要伸手去扶旁边的门框,可还不等她的手碰到门框呢,就感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
楚问一直默默的站在旁边看着贺兰然的动作,此刻见状连忙抢上前两步。不等贺兰然跌倒在地,她就已经先一步的把人抱在了怀里。
低头看看对方那苍白虚弱的脸庞,楚问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看样子她失血过多,身体虚弱,需要休养一段时日了,暂时是不能指望她自己离开了。
这样想着,楚问干脆弯腰勾起贺兰然的腿弯,来了一个公主抱,将人重新抱回了床上。嘴边还故作抱怨的碎碎念道:“真是的,明明知道自己身子还没好,乱跑些什么啊?呐呐呐,本公子可不是个不知道怜香惜玉的人,这个房间呢,就暂时给你住着好了。”
头晕目眩的贺兰然,毫无抵抗力的就被楚问给抱回床上了。她想反抗的,可是身体的无力让她只能老老实实的靠在了楚问的怀里。耳边是楚问那让人气恼的碎碎念,鼻尖萦绕的气息却意外的清新,甚至还带着些暗香。
身体状况糟糕的贺兰然脑子里晕乎乎的。感觉到楚问小心的将她抱到床上安置好,耳边还有她念叨着让她好好休息,好好养伤之类的话。
被人关心照顾的滋味挺好,更何况是在身体心理都比较脆弱的特殊时刻。于是贺兰然心里微微动摇了——也许眼前这个人就是嘴贱了一点儿,人其实还是挺不错的,至少是她救了自己照顾自己的,不是吗?
这个念头刚起时,楚问已经帮她从新掖好了被子,开口道:“呐,未来娘子,你好好休息啊,房间让给你了,小鱼就守在门外,有什么事情你只管叫她就是了。”
说完这话,楚问就匆匆离开了,一点儿没给贺兰然机会反驳那句“未来娘子”。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修文……
江州城,太和楼
“两位公子,你们的菜上齐了,如果没有别的吩咐的话,小的就先下去了。”匆匆把菜在圆桌上摆放好,小二恭谨的说道,只是语气间却带上了两分急切,似乎急着离开。
“行了,你先下去吧。”一身锦衣的少年公子不在意的挥挥手,将人打发了。等到小二如蒙大赦般的退出去,然后小心的将包厢大门管好之后,他才回头冲着一旁的好友笑道:“楚问,之前几天你跑哪儿去了?那天我们明明约好比试的,结果就你不见了踪影。莫不是一不小心被哪家的小美人给勾搭走了吧?”
楚问耸耸肩,脸上带着些无奈的笑道:“一言难尽啊。总之是有的麻烦了。”说着顿了顿,又道:“对了,今天找你来是有事想请你帮忙的。”
赵成听了一挑眉,心里挺好奇那个“一言难尽”,不过既然楚问有事,他也就没有追问什么,干脆道:“行啊,咱俩谁跟谁啊。你有什么事就直说,能帮上忙的我就帮,不能帮上的我帮你找人帮忙。”
听了这话,楚问一笑,也没和赵成客气:“一点儿小事儿,倒是不用再找人那么麻烦。”一边说,她一边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来:“赵兄你家是武将出身,帮忙看看这个。”
赵成的叔叔是车骑将军,父亲是江州城的总兵,在楚问认识的江州城这一干纨绔子弟中,他的身份算是高的,对于军事也比其他人了解得更多一些,于是便问到了他的头上。
听楚问话里的意思,她要问的还是和军队有关的事情,赵成心里的好奇不由得更多了两分。不过好奇归好奇,他的动作却没有丝毫迟疑,很自然的接过了楚问递过来的纸,打开一看却是愣在了当场。
赵成看看手里的纸,又抬头去看看对面的好友,脸上带着两分狐疑的问道:“楚兄,这可是将军令啊,你问这个干什么?”一边说,他一边把纸摊开来放在了桌子上,那纸上画着的,正是一枚写着“将军令”三个大字的虎头令牌。
很难得的,赵成的回答不是很干脆。楚问便也从中听出了些什么,于是眼珠子微微一转,笑道:“前些天我在城外遇到个人,身上就挂着这个令牌,不过……不过那是个女人,所以一时有些好奇罢了。赵兄,这将军令不是调兵遣将用的吗,为什么会在个女人身上啊?”
赵成听了倒是没有一点儿意外的样子,反而放下疑虑起了谈性。他拿起酒壶先给楚问斟了杯酒,然后又自斟自饮的喝了杯,这才道:“楚兄你有所不知。这将军令啊,其实不止是一块。朝廷在边关共有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军,这将军令也就分为了四块,分别掌握在四位将军手中用以调遣四军。而你画中的这一块,正是调遣青龙军的将军令。”
楚问听得似懂非懂,眨巴眨巴眼睛,问道:“这还有什么讲究吗?青龙军的将军令和其他三支军队的将军令有什么不同的吗?”
难得可以显摆,赵成也不吊人胃口,再斟了杯酒喝过之后才慢悠悠的笑道:“这楚兄就不知道了。边关四军和朝中的军队不同,这四支军队的将军是世袭的,而掌管青龙军的贺兰家现今人丁凋零,这一代也就剩下了个女儿。”
“所以这个贺兰家的女儿就继承了家业,成了个女将军?!”楚问不自觉的接口,说完却忍不住皱了皱眉,疑惑道:“不对呀。虽然说朝廷也还有其他军队,可是也没道理就把这么大的兵权外放了吧?!我还没听说过哪家的将军位是世袭的呢,他们如果联合起来造反,那这天下还不得易主了啊?!”
赵成听问却只耸了耸肩,道:“这你别问我,我就一小老百姓,可不知道那些皇帝是怎么想的。不过现今这世道啊,小皇帝大概也没空管这些了,而且那四大将军不是也一直没有造反吗?管那么多干嘛啊。”
好吧,这问题确实没什么研究价值,于是楚问换了个话题继续问:“好吧,皇帝的想法咱管不着,那你还是说说那个女将军吧。”
提到着女将军,赵成便又来了兴趣。只见他一口饮尽了杯中酒,眼睛都亮了两分:“要说起着女将军啊,那可真是个传奇人物。不过说她之前,咱还是先说说那掌管青龙军的贺兰家吧。”说到这儿的时候,他顿了顿,然后似乎叹了口气才继续道:“贺兰家上一辈的时候,那可叫人丁兴旺啊,光儿子就有八个呢。不过可惜,当初战事频繁,这八个儿子虽然能征善战,但结果却全都战死沙场了。本来大家都以为贺兰家到此就算是完了,可谁知最后老四还给贺兰家留下了个遗腹子。”
“而现在掌管青龙军的女将军,就是当初贺兰家老四的那个遗腹子。”
“贺兰小姐出生时,贺兰家的老将军尚且健在,虽然可惜生下的是个女儿,但也一直悉心培养。说起来真是虎父无犬女,这贺兰小姐竟也格外的争气,无论是兵法韬略还是刀枪拳脚,她是样样拔尖不输男子。如此一来,贺兰老将军便也起了心思,在她十四岁时,就将她送上了战场。”
“贺兰小姐一战成名,渐渐地便也得到了青龙军中诸人的认可。又过两年,贺兰老将军逝去,她便接掌了青龙军,成为了贺兰将军。”赵成说完看了楚问一眼,然后又道:“所以你说你看到的那个带着将军令的女子,应该就是贺兰将军了。”
回忆一番当初那女子醒来时两人的对话,对方似乎真的自称过“贺兰”。楚问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看样子对方的身份是确定了,不过……
还没等楚问问出心中疑惑呢,赵成倒先自小声的疑问出声了:“奇怪,前些日子不是还有消息说边关战事将起了,贺兰将军掌管着最精锐的青龙军,这个时候怎么回出现在江州啊?!”
看样子赵成也不知道呢。楚问索性当做没听到他的自言自语,心思一转,问了最后一个问题:“对了,赵兄,刚才说了这么多,你还没告诉我那贺兰将军叫什么名字呢。”
赵成眨眨眼:“我没说吗?贺兰将军名叫贺兰然啊。”
作者有话要说:  修……
在楚问急急忙忙跑进城去打听贺兰然的时候,身为伤病患者的贺兰然的待遇显然要比她好得多——身边就有个咋咋呼呼的小丫头,有什么问题直接问她就好了。
自从上次和楚问见过一面之后,贺兰然因为身体虚弱又昏睡了过去,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
贺兰然睁开眼睛看看四周,没有什么意外的发现之前被楚问吩咐照顾她那丫头小鱼就在房间里。当然,此刻这懒丫头和她们第一次见面时的状态一样,正坐在圆桌边,支着脑袋打瞌睡呢。
有些无力的坐起身来,贺兰然靠着床头休息了一下便打算起身倒杯水喝。谁知刚一动便不小心牵扯到了伤口,让她忍不住轻哼了一声。
另一边打瞌睡的丫头小鱼倒是个警醒的,大概平时偷懒时练出来的,只是一点儿风吹草动她便惊醒了。抬头四顾,小鱼眨巴着一双黑漆漆的眸子很快发现了声源。
贺兰然的状态不太好,她的伤原本算不得特别重,但奈何被楚问发现得太晚了,有些失血过多。这几天里大夫给她开了不少补气血的汤药,楚问也都让人熬了给她喝了,可是这身体还是虚弱得紧,硬是让她从一个人人敬畏的大将军,变成了一个虚弱无力的娇小姐。
此刻小鱼眼里的贺兰然便是如此的,所以她连忙起身冲过去扶住了贺兰然。当然,她还是没有把人扶起来,而是扶回床上重新躺好了,顺带附送碎碎念:“姑娘诶,你这身体还虚着呢,要好好躺着休养才是,这么急着起来干嘛啊?”
从记事起就没受过这种待遇。贺兰然在战场上受过比这还重的伤,但从来都是醒过来就算好,该做的事一样都不能少。她已经习惯了那样的生活,这样被人当做瓷娃娃一般的对待她还真有点儿受不了。
挣扎着从新坐起,贺兰然带着些无奈的虚弱笑笑:“我这都躺了好几天了,浑身的骨头肌肉都僵硬了,实在难受得紧。况且我的伤也不是很重,哪里需要一直卧床休养啊。”
小鱼却是个叫真的,眼睛一瞪,就是不肯放她起身:“好了,姑娘,你有什么事就吩咐我做好了。如果你再乱动扯到了伤口,我家公子怪罪下来,倒霉的可是我这个小丫鬟啊。”
听她提起楚问,贺兰然的眸子闪了闪,也不再坚持起身了,只是笑道:“那好,我听你家公子叫你小鱼姑娘是吧?能麻烦你帮我倒杯水吗?”
“喝水啊?小事儿而已,我马上去,你别乱动了。还有,姑娘你叫我小鱼就好。”一边说着,小鱼已经去桌上倒了杯茶过来,然后小心的喂给贺兰然喝了。
被人照顾得有些别扭,不过终于还是喝了水缓解了嘴里的干渴。贺兰然抬头笑道:“多谢小鱼了。”说完顿了顿,又笑道:“对了,昨日匆忙,我也没来得及和你家公子道谢,不知你家公子今日可在?”
随手把茶杯放到一边,小鱼一点儿也没怀疑贺兰然的话,很自然的接道:“哦,我家公子今日回城了,不在这里。如果姑娘有什么事的话可以给我说,我让人去城里送信。”
回城?莫非这里不是江州城?!贺兰然眸子微微一动,不动声色的继续笑道:“这样啊,我也没什么急事,不过是想多谢你家公子的救命之恩罢了,也不好劳你家公子专程回来。不如还是等哪天她回来了,我再当面道谢吧。”说完似乎犹豫了一下,又加了句:“对了,小鱼,你刚才说到回城,这里不是江州吗?”
关于贺兰然的身份,楚问显然是小心封锁过了,丫头小鱼并不知道眼前这个柔柔弱弱的姑娘当日可是穿着一身盔甲被救回来的。
听了贺兰然的话,小鱼老实道:“这里是江州啊。不过这里是楚家在江州城西郊的庄子,并不在城里而已。平时公子她们都很少过来的,那天公子去打猎救下姑娘,大概是这边比较近吧,公子才带了姑娘你过来。”说完后还极其八卦的问了句:“对了,姑娘,你怎么会在这荒郊野外的受了伤啊?”
她的身份肯定是瞒不过这家主子了,但也没必要弄得人尽皆知,所以贺兰然笑笑:“没什么稀奇的,我在城外不小心遇到山贼了,所以受了伤,好在遇到你家公子相救才捡回一条命。对了,昨日匆忙,我还没问过你家公子名讳呢,小鱼能告诉我吗?”
显然,在现今这混乱的世道里遇个山贼什么的,那是再正常不过了,小鱼一点儿也没有怀疑。听贺兰然这么一说,她便将此事轻轻放过了,只笑眯了眼道:“哦,我家公子啊……她叫楚问,是江州首富楚家的独子。”
贺兰然点点头,正准备在找话题问更多的消息,结果还没等她开口呢,小鱼便已经自顾自的说了下去:“我家公子今年不过弱冠,长得英俊潇洒不说,楚家八成的生意都是她在打理了,而且还打理得蒸蒸日上,可了不起呢。外面那些说她是江州第一纨绔子弟的家伙,其实都是嫉妒我家公子,这才到处说她坏话的。”
“……”姑娘,你这是在露你家公子的底吗?
虽然只是匆匆见过一面,但初次见面,对方就仗着对她的救命之恩没脸没皮的调戏她的样子,实在无法让贺兰然对她产生什么好感。在贺兰然心中,楚问即使不能用纨绔子弟来形容,但人品也绝对是有问题的。
贺兰然在心里暗自腹诽了一下,小鱼却还在一旁喋喋不休的说着她家公子如何的了不起。当然,那些话听在贺兰然的耳朵里,也就纯粹是一个小丫头对自家还算英俊的年轻公子的美好憧憬罢了。可信度不高不说,更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正当此时,楚问抬步踏入了房间。一开口就能气得人半死:“哟,未来娘子,这么快就开始打听为夫的消息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修……
“哟,未来娘子,这么快就开始打听为夫的消息了啊?”楚问信步走入房间,无视了旁边小鱼那带着几分花痴的脸,笑眯眯的道:“其实这些事情未来娘子不用向其他人打听的,如果你问,为夫可是很乐意告诉你的。”
这人真是越发的不要脸了,话还没说上两句呢,这“娘子”“娘子”的,倒是不离口了。
贺兰然黑着脸,却是懒得搭理她了。不过眼角余光却正好瞥见了小鱼那写满花痴的脸,心里顿时忍不住吐槽:小鱼姑娘,你那是什么眼光啊?就这样一个开口闭口调戏人的登徒浪子,你也当宝!还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啊,这家人一个比一个奇葩。
大概是成天躺在病床上没事做闲得,平日在军营中严肃无比的贺兰将军最近在心中暗自吐槽的频率大幅度增加。
楚问也不管贺兰然黑着的脸,随口将花痴小鱼打发了出去,然后继续笑眯眯的走了过去:“未来娘子,你该喝药了。”说着将手里端着的托盘往贺兰然眼前凑了凑。
黑乎乎的汤药,即使不喝,光闻着那股苦涩的药味儿就很倒胃口了。楚问就嫌苦,很不喜欢喝药,她今天专门给贺兰然送药过来也没安什么好心,就是想看看这个传奇女将军,会不会像普通女孩一样害怕喝药。
不过可惜,贺兰然就是贺兰然,即使因为伤病状态不佳而显得弱气了许多,但也不会是那些没有经历过风雨的大家小姐能比的。
贺兰然看也没有看楚问一眼,直接从托盘上端了碗,然后一仰头,把那看着就够苦够难喝的汤药给喝了个干干净净,期间更是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楚问看得愣了片刻,直到贺兰然力道微重的把空空的药碗放回托盘上,那碗底磕碰到托盘的轻微声响才让她回过神来。
顺手将托盘往旁边一放,楚问一脸大惊小怪的抱怨着:“哎呀,这药这么难喝,你怎么还喝得这么快啊?!”
贺兰然挑眉,刚想说些什么,却见楚问突然从袖子里掏了个小纸包出来。正好奇间,就见楚问从纸包里取出块黑亮的东西,然后直接就冲着她来了。
唇齿间被突然塞进了个什么东西,贺兰然本能的想要吐出来,舌尖触及却是一片甜软。贺兰然微愣,抬头却见楚问又从那纸包里掏出块东西,然后顺手丢到了自己的嘴里,轻嚼两下,便享受般的笑眯了眼。
“荷香斋的蜜饯可是江州城里最有名的了,我排了小半个时辰的队才买上的。怎么样,甜吧?”楚问一脸的得意洋洋,再次取出块蜜饯丢进嘴里。
的确,这蜜饯很好吃,甜而不腻,比她以前在边关吃到过的蜜饯都要好。最重要的是,她刚才喝完药那满嘴的苦味儿,这会儿也被这蜜饯的甜味儿给完全盖住了。
这人,是因为怕她喝药太苦,所以专程去帮她买的蜜饯吗?贺兰然心头微动。她生在武将之家,长在军营之内,接触的尽是些大大咧咧的军人,倒是从来没有被人如此细心的对待过呢。
或许是看出了贺兰然的心思,楚问翻着白眼道:“喂喂喂,你别太感动啊,这是本公子嘴馋了,才去买来吃的,你只是沾光吃一颗而已。”说完又换了副面孔,笑眯眯的加了句:“当然啦,如果未来娘子能让我把未来两个字去了,那要本公子天天去给你买蜜饯都行。”
好吧,只要楚问一开口,什么气氛都得被折腾没了。贺兰然重新黑了脸,真心懒得和她废话了,免得自己一不小心郁闷死。
“好啦好啦,别那么小气了。呐,再给你一颗。”楚问就像是看不懂别人脸色一般,依然一副嬉皮笑脸的表情。不过这一次他倒是没有再像上次一样,粗鲁的用塞的,而是举着那枚亮晶晶的蜜饯递到了贺兰然的嘴前,笑眯眯的等着贺兰然吃。
贺兰然盯着面前的蜜饯,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她像是为了一颗蜜饯而生气的样子吗?这楚问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啊,尽拿她当孩子哄。
楚问有的时候很执着,所以最后的最后,那枚被举了很久的蜜饯还是被贺兰然笑纳了。
目的达成,心满意足的楚问收回手后,继续享受她美味的蜜饯。嘴里仿佛不经意般的道:“喂,将军大人,你的将军令在枕头底下呢,你一会儿记得收好啊。”
贺兰然一愣,目光不自觉的往枕头下瞟了一眼,接着又把目光重新放回了楚问的身上,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似乎想看出些什么来。
荷香斋的东西向来味美量少,那小小的一包蜜饯还真不经吃。除了给贺兰然的那两枚之外,其他的在这片刻间便被楚问给吃了个干干净净。看他吃东西那速度,倒真像她所说的,嘴馋了急着要解馋似地。
吃完蜜饯,随手将纸包放在了旁边的托盘上,方便一会儿一起拿出去。楚问从怀里掏出块干净的手绢仔细擦了擦黏糊糊的手指,然后抬头,露齿一笑:“怎么了?将军大人终于现在发现本公子英俊潇洒,器宇轩昂,打算考虑嫁给我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贺兰然满脸严肃的问。如果说两人第一次见面时,她把对方当成了个见色心起的登徒浪子,那今天的相处却让她觉得对方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没有理会贺兰然的严肃,楚问的语气依然不正经:“哎呀,我还当你不问呢。早说了嘛,有关于本公子的问题你直接问我就是了,本公子可是很乐意为你解答的啊。呐,你听好了,本公子姓楚名问,今年二十有一,尚未娶亲,家住江州城永昌街光合坊楚府,家里尚有老父一位,本公子是家中独子,可以继承家业。本人基本没什么不良嗜好,吃喝嫖赌抽,本公子除了吃喝其他不沾,坑蒙拐骗偷,轮不到本公子去做。另外,本公子喜欢的姑娘是贤妻良母型的,不过如果有什么意外状况,本公子也是可以放宽条件的……”
“……”越说越不靠谱,怎么听着像是在相亲啊?!贺兰然满头黑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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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某个方面来说,其实楚问是个很信守承诺的人。比如说她答应了贺兰然,只要有关她的事情,对方问了她就会回答。
于是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她就连自己五岁了还尿过床,六岁上树掏鸟窝结果摔断了胳膊,七岁时趁着夫子打瞌睡一把火烧了对方的山羊胡这样的事情都跟贺兰然交代过了。
对于贺兰然来说,养伤的日子并不无聊,何止是无聊啊,因为楚问每天准时准点的到访还很充实。不过可惜,楚问这人废话连篇,偏一句都说不到点子上,被迫听了这么几天,贺兰然想知道的消息却是一点儿也没听到的。
这天一大早,楚问牵着马又溜溜达达的进城了。她平日里看起来虽然很闲,但也不是真的没事可做,前些天因着贺兰然的缘故,她基本上都留在了郊外的庄子里,正事却是有些耽搁了。昨日见贺兰然伤势已经好了许多,可以下床行走了,她便决定回城去看看。
一上午巡查了楚家的几家商铺,都没发现什么问题。要说楚问本来也是个懒人,手底下的掌柜主事自然就要多担待些了,所以其实短时间里离了她,楚家的生意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跑来巡查,一是为了以防万一,二其实也是她在庄子里待久了想出来走走。
晌午时,楚问便又带着小厮去了太和楼吃饭。不过今天没有了那些狐朋狗友,她倒是没要包厢,只在二楼的大堂里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
店里的小二显然也都是认识楚问,知道她口味的,基本上不用她特地点菜,小二见着她来了,便吩咐了厨房上些她平日里*吃的菜式。
这次招呼楚问的依然是上次的那个店小二,不过因着楚问一个人时也很少刁难人,他倒比上次放松了许多。干脆利落的上了菜,又恭恭敬敬的招呼几声,见楚问没有别的吩咐了,他也就从容退下了。
楚问从等着上菜时起,便一直盯着窗户外面来往的行人发呆,偶尔看见两个拿刀带剑的江湖人,她还会特地看上两眼。只是她那张在贺兰然面前向来嬉皮笑脸的脸上却没什么表情,眸子中也尽是深沉,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一直等到小二的菜上桌许久了,她才终于回过神来似地开始用饭。
大厅了坏境嘈杂,那一桌桌的客人们大多喜欢趁着吃饭时闲谈两句,偶尔无聊时过来叫壶茶,听听这些人的茶余饭后的八卦也是个消遣的好方法。
真不,楚问刚拿起筷子没吃上两口,便听到旁边桌上一个响亮的大嗓门开了口:“王兄弟,你听说没,最近边关不太平啊。”
这都多久以前的消息了啊?还拿来说!楚问虽然这样想着,不过因为自己家里还住着位将军大人,便也不自觉的对边关的消息多留意了两分。微微侧头看去,开口的却是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而他对面却坐了个和他身材完全相反的瘦小男子。
此时那瘦小男子闻言也是一脸的不以为然:“切,老吴,不是我说你,这都多久之前的消息了你还拿来说?实在没话题,你就算是说说昨天被你家母老虎在凝香阁逮到的事儿,也好过说这些过时的东西啊。”
姓吴的汉子脸上一僵,一时间有些讪讪的,想必也是想起了自家那凶悍的母老虎。不过最后还是把话题扯了回去:“哪里过时呀,我说得可是最新消息。燕国真要打过来了,听说集结了二十万大军呢。”他一边说着一边竖起两根手指,比了个“二”的手势。
这下那姓王的倒是来了点儿兴趣,凑过去急问道:“怎么说?边关不是还有贺兰将军和青龙军守着吗?燕国前两年才大败了一场,这次怎么这么明目张胆的大举来袭了?”
姓吴的汉子摇摇头,叹了口气道:“这世道啊,已经乱得没边儿了。以前还好,青龙军一直在边关又有贺兰家守着,倒是没出什么事儿,不过现在啊……”说着顿了顿,特地压低了点儿声音道:“我听说,前些天小皇帝下了旨急招贺兰将军回京呢。”
姓王的愣了愣,讶然道:“老兄你开玩笑呢吧?!之前就传着燕国那边蠢蠢欲动了,这时候还把贺兰将军叫走,这边关朝廷还想要不想要了?!”
姓吴的汉子摇摇头,道:“朝廷里那些人怎么想的,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还真不知道。不过我倒是听到点儿小道消息。”说道这里,他卖关子似地顿了顿,果然引得对方急急追问,这才道:“贺兰将军是个女将军这一点你知道吧。”
姓王的瞪了他一眼,明显嫌他在说废话。姓吴的汉子也不在意,嘿嘿一笑道:“女人嘛,总是要嫁人的,即使是将军也不例外。不过贺兰家这一代还就剩下个贺兰将军了,如果娶了她,那青龙军还不就握在手中了?”一边说,他还伸出手做出了个紧紧握拳的手势。
这一下姓王的也反应过来了,怔怔道:“老兄你是说……”
姓吴的汉子点点头:“现在皇帝年幼,丞相势大,皇家能争取的势力不多。正好边关这边还没被丞相染指,皇家那些人可不就盯上贺兰将军了吗?还有丞相那边,只怕也不会消停……”
听到这儿,楚问的脸色不禁黑了两分,夹菜的筷子也顿在了半空。过了好半晌,她的嘴里才喃喃的念叨着:“丞相、皇帝、燕国、边关……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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拎着排队从荷香斋买来的另一样有名的特产——桂花糕,楚问再次溜溜达达的来到了贺兰然养伤的小院。
彼时贺兰然正在廊下散步,旁边跟着抬着双手随时等着扶她的小鱼。只是看贺兰然走起路来那轻松平稳的模样也知道,这位将军大人的身体好着呢,小鱼这老母鸡护崽的架势纯粹就是杞人忧天了。
不一会儿,院里的两人便发现了楚问。看到楚问走过来,小鱼立刻发起了花痴,楚问也是见怪不怪了,只随手将拎着的桂花糕递给她,让她去装盘,就把人打发走了。
等小鱼出了院子,楚问便邀了贺兰然一起在院里小坐:“今天这么精神,都有精力出来散步了。看样子,未来娘子的伤势好得差不多了啊。”
贺兰然和楚问相处几日,渐渐地也放松下来,闻言白了楚问一眼:“你最好改了这口无遮拦的毛病,否则指不定哪天你的小命就因为你那张嘴没了。”
楚问一脸无奈样的举起双手,道:“好,好,都听你的,将军大人。”说完顿了顿,换了副比较正经的表情又道:“对了,我今天进城听到些消息,将军大人有兴趣吗?”
作者有话要说:  修修修……
一手支着下巴,一手随意的从小鱼刚送过来的盘子里取了桂花糕来吃。楚问一边满脸郁闷,一边还不耽误吃东西,嘴里含糊不清的道:“我说将军大人啊,你还真是抢手呢。皇帝打你的主意,丞相也要打你的主意,这么多的情敌,本公子压力好大啊。”
贺兰然沉着脸没理她。刚听了楚问带回来的消息,她还需要时间好好想想。
当然了,贺兰然既然身处将军之位,也不可能像楚问一样对一些事一无所知。关于皇家和丞相的那些小算盘,早在她动身回京之前就已经猜到了,这种事对于她来说也是一点儿不意外的。所以此刻她烦心的,反而是边疆的战事。
楚问吃完了手里的桂花糕,又懒洋洋的从盘子里拿了块出来,正准备送到嘴边呢,一抬眼,却看见贺兰然敛眉深思的模样。于是手上顿了顿,桂花糕顿时变了方向,送到了贺兰然的嘴边:“荷香斋的桂花糕,和蜜饯一样有名,很好吃的,你试试?”
贺兰然不经意的抬眼,对上的,就是楚问亮晶晶的眸子。此刻楚问眉梢微挑的看着她,眼里满是认真,仿佛贺兰然吃不吃她手中的桂花糕对于她来说,就是最重要的事情一般。
鬼使神差般的张开嘴直接咬上了楚问递到嘴边的桂花糕,贺兰然反应过来后脸上不可抑止的小红了一下。偷眼看了楚问一眼,却见她眉眼含笑的正盯着她看,那笑容真诚,却是没有了往日的调笑,让贺兰然看得不禁又是一怔。
“怎么样,这桂花糕的味道不错吧?”楚问笑眯眯的问道。
贺兰然这会儿心里正是一团乱的时候,也没细细品味就胡乱的点了点头,又怕楚问看出什么来,于是开口道:“边关战事将起,我恐怕没时间再养伤了,这两日便会离开。”
似是没想到贺兰然开口就说出什么句话来,楚问脸上的笑容不禁一僵,心里也多出了些其他滋味。似是不舍,又似乎还有其他什么,总之弄得楚问心里堵得慌。
我只是这几天习惯了没事调戏调戏这个美人将军,才没有舍不得她,更没有……想到这里,楚问心里惊了一下,赶紧停下了自我开解。那更没有什么,她却是不敢再细想了。
收拾了一下心情,勉强将心里的烦闷压下去。楚问继续扬起惯常没心没肺的笑容道:“早就想到了。不过将军大人你真的不多留些时日养养伤?那些只是小道消息,边关的仗还没打起来呢,你何必这么着急着回去。明明之前有皇命在身的时候,都没见你这么着急的。”
贺兰然似乎苦笑了一下,随后道:“我虽然一直在边关,但现今这世道有多乱还是知道的。后宫干政,佞臣弄权,朝野之间一片混乱。我虽受封将军之位执掌青龙军,可这样的朝廷,我却是一点也看不上的。但边关战事将起却又不同,我既然是镇守边关的将军,又怎能能眼看着敌国的军队来迫害边关的百姓?”
楚问闻言愣了愣,黑亮的眸子中似乎有精光一闪而过,不过随即,她便又收敛了情绪。贺兰然却是没有发现她这一瞬间的异色,继续道:“再者说,我的伤虽然没有好,可上不得战场,还不能出谋划策吗?”说到这里,贺兰然的脸上多了分傲然之色:“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我贺兰然依然不输任何人。”
这一刻的贺兰然豪情万丈,和平日里被楚问调戏得满脸无奈的那个贺兰然似乎是两个人。此时此刻,那属于贺兰将军的气势,才真正的展现在了楚问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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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我们进城去。”傍晚时,楚问突然跑到贺兰然养伤的小院里,对着刚吃完饭正和小鱼闲聊的贺兰然说道。
“嗯?这么晚了,进城干什么?”贺兰然眨眨眼,表示不理解。
“唔……那什么,你不是要走了吗?可这伤还没好呢,我们进城去找张大夫再给你看看,你路上带点儿药也好啊。”楚问眼珠子一转,立刻找到了借口。
“我也不是急着明天就非走不可啊。今天天色已晚,出行实在不便,要不我们明天再去吧。”贺兰然明显不信,随口回道。
“不行,今天是十五,明天去就没意思了。”楚问脱口而出,说完后才反应过来。顿了一下后索性直言道:“你好不容易来了江州城一趟,就这么连城门都没进就回去了实在可惜。江州有个习俗,每月十五晚上都会有夜市,最是热闹。既然这么凑巧今天就是十五,我就想带你进城去逛逛,也不枉你来江州一趟。”
贺兰然听了却是一愣。她从记事开始就一直是读书习武、练兵打仗,日子过得比一般男子都紧凑,时间从来都是不够用的。要说没事儿跑去闲逛街,那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再加上军中都是男子,她又向来严肃,也从来没有人敢邀她一起逛街游玩的。
第一次被人邀请逛街,贺兰然一时之间还真没反应过来,心里除了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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