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晟花非花雾非雾】上校的小夫人【张睿李晟吧】_百度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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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睿晟花非花雾非雾】上校的小夫人收藏
不是要我嫁给他吧
周五，下班时段，从机场去往市区的去一如既往的堵。
坐在后座的首长频频抬起手腕看时间，司机冯青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俩眼直盯着GPS导航，试图寻找一条相对通常一些的路。
“直接去医院。”正襟危坐的首长淡定地下达指示，缓缓摇下车窗，虽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眉眼之间却尽是疲态。
刚执行完一场长达十七小时的特训任务，脸都没来得及洗一把就往机场奔，再加上三个多小时的空中飞行，就是铁人也吃不消。
前方的红灯还没有进入两位数倒计时，张睿索性把车窗完全摇下，透气的同时顺便看看G市闹市区最近有什么新的变化。
不远处是一条专卖各种小吃的步行街，人头攒动，甚是热闹。
忽地，不远处传来一声娇叱：“站住！”
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一名穿着蓝色运动服的小姑娘正奋力地追着一个瘦高男人。追到足够近时，小姑娘敏捷地来了个漂亮的侧踢，把那男人当场踢倒在地。
“好脚法。”张睿忍不住在心里赞了一句。
约莫半分钟后，小姑娘从瘦高男人手上抢回了皮夹，送还到失主手上，“这里人多，皮夹子还是贴身带着比较安全，不是每次都能这么幸运遇上我的。”
这小丫头，看着就是一未成年的小不点，居然一本正经地训起人来。
“首长，差不多到绿灯了。”红灯倒计时很快就到了个位数，冯青低声提醒到。
张睿这才将视线从窗外收回，车窗已经缓缓摇上，他却不自觉地侧过头看了一眼窗外，可惜，那位行侠仗义的小姑娘已经不见了踪影。
呵，这小丫头，可比女兵连里那些新兵们的动作迅捷多了。
行过了最堵的那段闹市区，车子还算行得通畅，只用了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G市武警总队医院。
因为是部队的医院，张首长肩章上的两杠三星很自然地吸引了医院工作人员的注意，才刚走进大门，就有人主动迎上来，规规正正地敬了个军礼，“首长好。”
张首长礼貌地回礼，表情严肃，却丝毫没有首长的架子，“请问肿瘤科病房在哪里？”
“在住院部七楼，我带您去。”穿白袍的医生依然是一脸谨慎的表情，殷勤地为首长领路。
“不必了，我今天来是私事。”张首长淡淡地笑了笑，谢绝了医生的好意。
这会儿正赶上探病时段，住院部的电梯格外忙碌，张首长果断选择步行上楼。
只是，他没有想到，有人和他有相同的‘癖好’，而且走得飞快，刚刚还听见楼下有脚步声，不过几秒钟的工夫，那人就‘飞’到了他头顶上。
这……不是刚才在路边看到的那个小姑娘么？
难怪总有人感叹这个世界太小，今天他算是深切地体会到了这一点。
不过，脏脏首长恐怕永远不会想到。现在，才刚刚开始。
张老爷子倒是没想到儿子会下飞机后会直接赶来医院，开门的一瞬，竟有片刻的恍神，“你……没先回家看看笑笑？”
“路上堵得厉害。”张睿淡淡地应了一句，视线绕过老爷子，看向里间的病房，“李伯父情况怎么样？”
“不太好，大多数时候都是昏迷着，等会儿他家孙女儿来，看能不能清醒片刻。”张老爷子忧心忡忡道。
说曹操曹操就到，张老爷子的话音才刚落下，门口便闪身进来个小身影，“张爷爷您在啊。”
顾北辰没有回过头，但，他认得这个声音。
此刻，他已经没有心情再感叹世界之小，他想感叹的是……命运的神奇。
“晟晟来了。过来，给你介绍，这是我儿子，顾北辰，刚从部队回来。”张老爷子这会儿倒是挺热情，全然没了刚才的深沉凝重。
李晟首先注意到的是眼前这位……咳咳，应该叫首长吧。唔，两杠三星，上校哦。然后，李晟同学很不厚道地联想到了上校鸡块，囧。
刚刚去洗了把脸匆匆跑来的李晟非常不好意思地把手在背后擦了擦才伸到首长面前，“首长……您好。”
张首长满头黑线，首长？谁教她这么叫的？
不过，最后，他还是伸出手，和这位行侠仗义、健步如飞小姑娘握了握手。
呼，怎么有种面前站着一座小山的感觉，被这股强大气场吓住的李晟本能地向后退了两步。
张老爷子笑着上前解围，“你又不是他的下属，不用这么客气。”
“张爷爷、张……大哥，你们先坐着，我进去看看爷爷。”囧啊囧，这又是爷爷，又是大哥的，辈分好像有点乱，是不是该叫叔叔比较合适？
李晟进了里间的病房，外间的休息室只剩下张家两父子。
父子俩各怀心思地对视了近十秒，谁都不愿意先开口。
“就是她了。”最后，竟是戎马一生的顾老爷子比较沉不住气。
一向以严肃硬汉形象示人的顾首长表现出难得一见的惊恐表情，“爸，您没弄错吧，这孩子……好像还未成年。”
“这个你不必担心，杉杉上个月刚过十八岁的生日。”张老爷子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肩，表情又恢复了一贯的刚毅冷静。
张首长沉默。他知道家里一直把他的终身大事当做头等大事在抓，但……娶一个刚满十八岁的小姑娘，不在他的预计范围内。
“你李伯父撑不了多久了，他这一走，晟晟就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儿。”没辙，张老爷子只能改走博同情策略。
张睿反应奇快，“我们家可以收养她。”
“我们家不缺女儿，缺的是儿媳妇。”张老爷子淡定自若地回应。
张家原本有兄弟姐妹共5人，但张睿的两个哥哥都光荣地为国捐了躯，现在只剩他和姐姐、妹妹。老爷子之所以这么急着张罗他的终身大事，是希望他结了婚之后能有个牵挂，家里也好找机会把他调回G市。张家现在就只剩他一棵独苗，老爷子可谓是用心良苦。
“再缺，也不能找个这么小的。”按辈分，晟晟是该叫张睿叔叔的，光是冲着这个，他就没办法接受这门亲事。
“你有本事去给我找个年纪合适的！”张老爷子终于还是忍无可忍地动了怒，末了，还要再补上一刀：“就是不知道我和你妈能不能等到！”
张首长继续沉默，如墨的眸色渐深了几分。
“你就是不为我跟你妈，也要为笑笑着想一下，孩子都已经上小学了，懂的越来越多……”
“您别说了！”张睿不客气地打断了老爷子的冷言训斥，“人家小姑娘愿不愿意还没准呢。”
给六岁的笑笑找个十八岁的妈妈，这算怎么回事？
这话算是点中了张老爷子的痛处，晟晟才刚满十八岁，要她嫁一个比自己大十几岁的老男人也就罢了，那个男人还带着个孩子，这事要成，恐怕不易。
而此时，里间的病房内正在进行一番宛如交代遗言般的谈话。
“晟晟，张爷爷家的儿子，你……你见着了吧？”李老爷子已经是肺癌晚期，大部分时间都是昏迷着，难得清醒，却要忍受锥心的剧痛，即便是一段不长的话，说完之后也喘得厉害。
“嗯，见着了。是个上校呢，身材高高大大的，好帅哦。”明明心里针扎似的疼，懂事的李晟却还是摆出一副乐观的笑脸给爷爷看，因为她知道，看到她难过，爷爷会更痛。
“你还记不记得爷爷……那天和张爷爷……跟你讲的故事？”
李晟一边拿毛巾给爷爷擦脸，一边歪着头作沉思状，想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一点头绪，“是那个……指腹为婚的故事？”
囧，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会有这么老套的故事！
李老爷子艰难却欣慰地笑了笑，“睿是张家仅存的儿子，你……是我李家唯一的后人，所以……”
“爷爷……您不是要我嫁给他吧？”爷爷喘得厉害，李晟却顾不上帮他顺气，看她这表情，应该是被吓到了。
“我这一走，就剩你一个人，我……咳……不放心。”
那一句‘我知道怎么照顾自己’已经到了嘴边，可看到爷爷苍白的脸和充满期待的眼神，李晟还是把这句话硬生生吞了回去，想了个相对委婉的推辞：“人家可是上校呢，咱们……是不是高攀了？”“你张爷爷家，没这些门第观念。再说了，要是没有我……当年给你张爷爷挡那一枪，他可能……早就光荣了。”战友之间本不该计较这些的，可李老爷子实在不忍心就这么丢下孙女孤零零一个人在世上。张家，是他唯一能想到的依靠。
长辈们的恩情，却要下一辈来还什么的。哎，真是要多狗血有多狗血。
见孙女迟迟不给答复，李老爷子的眼神也渐渐黯淡了下来，“我知道，你……还小。你要真……不愿意，我也不勉强。”
“爷爷，您别这么想。我……没有不愿意，只是……怕会让张……顾首长为难。”
囧，李晟还是觉得叫他张首长比较顺口。
晟晟的父亲在她八岁时就去世了，母亲改嫁，之后再无音讯。这十年来，都是她和爷爷相依为命，最孝顺懂事的她怎么忍心让爷爷带着牵挂离开人世呢。
“你能这么想最好，不过……有件事我得先跟你说一声。”乖孙女这算是点了头，叶老爷子却依然安心不得。
“您说啊。”
“睿家……有个六岁大的女儿。”李老爷子本就喘得厉害，说这番话时，语气格外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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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人
刚满十八岁就要嫁为人妻李晟尚且能勉强接受，但嫁过去之后要给一个六岁大的孩子做后妈已经超出了她的心里承受范围。
“咳咳……”李老爷子咳得越发频密，呼吸也颇为不顺，“你……你也不要有……有顾虑，这个孩子……”
话才说到一半，老爷子突然咳出一滩血，刚刚还在暗暗纠结的李晟急忙按了床头的呼叫铃，当下就落了泪，“爷爷，您……您别吓我。”
听到呼叫的医生很快就赶到了病房，张家父子也跟着进来，看着白被单上那一滩刺眼的鲜血，父子俩的心也紧张地揪在了一起。
情况危急，医生要进行紧急抢救，其他人必须回避，李晟只得跟着张家父子去外间等着。
身为军人，早已把生命交付给国家，也见惯了生死。可此刻，看着这个瘦弱的小姑娘倚墙而泣，张睿心里还是有些动容，他很想上前安慰她几句，却又觉得此时此刻，任何安慰的话都是多余。
肺癌晚期、突然吐血，恐怕这小姑娘早已有心理准备。
漫长的三十分五钟过去了，病房的门终于打开，医生缓缓取下口罩，无比沉重地摇了摇头，“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张睿原本已经做好了听到嚎啕大哭的心理准备，可倚在墙边的那个瘦弱身影却一动不动地呆站在原地，就好像一尊被抽空了灵魂的木头人。
从现在开始，她就是一个人了，这样的凄凉又岂是有幸福家庭的张睿所能想象的。
让人窒息的沉默持续了近两分钟，最后还是张老爷子率先打破沉寂，“晟晟，进去……看看爷爷吧，跟他……道个别。”
“我还没有答应爷爷，他一定很带着担心和牵挂走的。”晟晟的双手依然死死地贴着墙壁，就好像被定住了似的，怎么也迈不开步子。
“现在答应还来得及。”张睿何其聪明，晟晟和她爷爷有何约定，他怎能猜不到。
很难想像，四十分钟前，他还在犹豫挣扎，可此刻，他却干脆果决地做出了决定。
小姑娘满眼都是泪水，可怜巴巴地望着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此刻，她依然觉得，他就像一座山。
毫无疑问，这座坚如磐石的山正是她现在最需要的。
“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人。”张睿谨慎地向前迈了两步，声音极轻，却异常坚定，“如果……你不嫌弃的话。”
她是该嫌弃的，他比她大十四岁，还带着个六岁大的孩子。
可是，顾北辰不会知道，此时此刻，对李晟来说，有个家人可以让她依靠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
所以，她轻轻摇了摇头，哽咽着说：“不嫌弃。”
这是一个仓促的决定，但李晟并不后悔，她相信，如果爷爷在天有灵，一定会安息。
而看似简单的‘不嫌弃’三个字，也决定了张睿和李晟的关系。
因为这层关系，张睿责无旁贷地把李老爷子的身后事承担了下来，“你先跟我回家休息，爷爷的葬礼我来安排。”
这家伙，改口倒是改的挺快的，刚进来那会儿叫的李伯父，这会儿又给自个儿降了个辈分。
“我……想再陪陪爷爷。”十年相依为命的感情不会随着爷爷的离世而消失，在李晟心里，爷爷永远是最特别的存在。
“爸，您先回去，我留下来陪她。”晟晟再坚强毕竟还是个十八岁的大孩子，把她一个人丢在冰冷没有生气的医院，张睿不放心。
张老爷子一脸凝重地点了点头，走到晟晟面前拍了拍她的肩，“别太难过，有什么需要尽管跟睿说。”
“谢谢张……”叶杉杉还想叫张爷爷来着，转念一想，现在这么叫好像有点不合适，“谢谢张伯父。”
两个人心照不宣地同时改了称呼，这份仓促定下的婚约算是板上钉了钉。
张老爷子回到张宅时已经是晚上九点，还没进大门，孙女儿的哭闹声就从大厅里传了出来，“奶奶是骗子、大骗子，你说爸爸今天会回来的！”
张老太已经编尽谎话，实在没辙，这会儿见孩子她爷爷回来，正好脱身，“爷爷回来了，你自个儿问他去。”
哭成泪人的小姑娘飞快地跑过来，抱着爷爷的大腿可怜巴巴地撒娇，“爷爷，爸爸到底回来了没有？”
“回来了。”张老爷子俯身把孙女抱起，“不过，他现在有很重要的事要做，暂时还不能回来陪你。”
小丫头哭得越发凶了，抡着小拳头往爷爷身上砸，“呜呜，爸爸是坏蛋，还有什么比陪笑笑更重要呀？”
孙女儿已经哭闹了一个多小时，张老太实在心疼，“你给睿打个电话，好歹让他给孩子一个交代。”
听奶奶这么一说，小丫头立马不哭了，睁着泪汪汪的大眼睛直直地盯着爷爷，眼神里写满了催促。
这般可怜的眼神，任谁见了都会心疼，张老爷子只能给儿子打电话，“笑笑正闹着呢，你哄哄她。”
“爸爸、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呀？”小姑娘心急地抢过爷爷手上的电话，甜腻腻地叫开了。
“爸爸在医院……”
“怎么了，爸爸生病了吗？”小丫头，这么急的性子不知道像谁。
“不是，爸爸在医院陪一个很可怜的姐……”张睿很自然地想说姐姐，按照晟晟和笑笑的年龄差距，应该叫姐姐比较合适，但因为她们之间有个他，这声姐姐恐怕叫不得，“很可怜的阿姨，她刚刚失去了唯一的亲人，很需要有人陪在她身边。笑笑是个乖孩子，会体谅爸爸的，是不是？”
这话倒是没说错，小丫头只有在想爸爸的时候才会任性地闹公主病，大多数时候还是挺懂事的，“爸爸，你把电话给阿姨，笑笑想跟她说说话。”
张睿有些犹豫，自从爸爸走后，晟晟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他不敢确定她是否愿意接这通电话。
他正犹豫着，病房的门突然打开，脸上毫无血色的李晟缓步走出。
两个人怪怪地对视了几秒，李晟好像突然想到什么，先开了口，“是……你女儿打来的？”
他常年在部队，难得回一次家，却不能在家好好陪女儿，她真的有点过意不去。
张睿随口嗯了一声，走到晟晟面前把手机递给她，“笑笑想跟你说说话。”
手机已经递到了面前，李晟只能顺手接过，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上校说的话就是命令
李晟正犹豫着，听筒里突然有了动静，“阿姨，你在听吗？”
“在。”李晟急忙把手机拿到耳边，应了一声。
“阿姨，不要难过哦。你的亲人去了天堂，会有好多漂亮的天使姐姐陪他的。”六岁的张思恬（小名笑笑）是个没有妈妈的孩子，她几乎是在各种有关天堂和天使的故事陪伴下长大的，这番话从她口中说出来一点也不稀奇。
“谢谢你，阿姨没有难过，只是……有点舍不得。”李晟没有想到一个六岁大的孩子这么会安慰人，除了感动之外，更多的还是震惊。
“爸爸每次回部队的时候我也舍不得呀，可是我会一直把他放在心里想着、念着，就好像他一直在我身边一样。”孩子毕竟是孩子，她还没办法完全理解一个人永远离开和爸爸离开家回部队有什么区别。
小丫头说得轻松，言语间却显露出对爸爸的无尽思念，李晟真的觉得这个孩子比她更需要……那座山，“对不起，因为我，你爸爸不能回家陪你。你再等一会儿，我这就让你爸爸回家好不好？”
“不用了，今晚……我把爸爸借给你。麻烦阿姨转告我爸爸，笑笑很乖，这就去睡觉了哦。”小丫头很大方地谢绝了阿姨的好意。
“笑笑真的好乖，谢谢你……把爸爸借给我。”虽然只有一晚，但这一晚对我真的很重要，至少，我不是一个人。
“不用谢，阿姨再见。”小丫头都没顾上和爸爸多说两句，就这么挂了电话。
再见？嗯，以后真的会再见呢。
这一刻，李晟突然觉得，给一个六岁大的孩子当后妈也许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糟。
把手机还给张睿之后，李晟又沉默了，隔着电话面对孩子她能做到坦然自若，可面对面地和孩子他爸对视，她还是有些无措。
“我相信，你和笑笑会相处得很好。”最后还是张睿先开了口，这话听起来有点突兀，却是他的真心话。
“谢谢你。”谢他的陪伴，也谢谢谢他把一个这么可爱的小天使带到她身边。正如笑笑所说，去了天堂的爷爷不会孤单，只要心怀思念，爷爷永远不会离开。这么想着，她好像不怎么难过了。生老病死都是人力不可违抗的自然法则，爷爷了无牵挂地离开，她也安心了。
其实，该是张睿谢谢她才是。有了她，以后笑笑就不会再孤单。
李晟以为，今晚将会度过一个不眠之夜。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她竟然在病床前睡着了，而且还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在梦里，爷爷、爸爸正被一群天使簇拥着，在半空中欣慰地对她笑，‘孩子，你一定会幸福的。’
幸福是什么？对一个刚刚失去至亲的十八岁女孩来说，幸福就是睁开眼的一瞬间，看见眼前立着一座山。那座山披着最让人安心的军绿色外衣，坚韧、挺拔，靠着他，就算天塌下来也不怕。
“早。”一整晚几乎没怎么合眼的张首长气色不错，从他脸上看不出半点疲惫。对习惯各种高强度特训的他来说，片刻的浅眠足够了。
李晟神色复杂地回了声早，默默地转过身，看了一眼病床上那一抹凄凉的白色。
“葬礼安排在明天可以吗？”人已死，终究要入土为安，只有五天假期的张睿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以挥霍浪费。
李晟心怀感激地点了点头，明明有千言万语堵在心口，最后，却只说了一句谢谢你。
“不用谢我，别忘了，现在……我是你的家人。”一言九鼎的豪气在张首长身上得到了最好的体现。
没有婚礼、没有一纸证书，甚至连一句正式约定都没有，但他已经开始承担身为人夫的责任，“爷爷的遗体我会安排人送到殡仪馆，那边会一直有人在，你不用一直守着。”
“你决定就好了。”李晟心里是这么想的：你是首长嘛，首长的决定还会有错么。而且，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习惯把首长说的话当命令听，她要做的，就是绝对的服从。
好吧，有人这么听话，张首长也乐得‘发号施令’：“你先跟我回家一趟，晚上我再陪你过去守夜。”
回家？这……这算是带她回去见家长么？虽然和顾……顾伯父很熟，可她现在的身份不一样了呀。
李晟淡定不下来了，骨子里的反叛因子开始蠢蠢欲动，“我……我想先回家一趟，把爷爷的东西收拾一下。”
“吃过早饭之后我先送你回家，中午再派人去接你。”张睿已经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不那么严肃，但从他口中说出的话却怎么听都像是命令。
“是。”李晟的回答听起来也越来越像张首长手下的兵。所以，她一直在心里叫他首长是有道理的。
医院离李家的住处并不远，周六的早晨一路通畅，一刻钟即到。
这里不是小区房，车子就停在楼下，李晟不得不面对一个不可回避的问题——要请他上去坐坐么？
某人还在纠结着，李晟首长已经自行下了车，绅士款款地帮她开了车门。
唔，首长大人真是雷厉风行，根本不给她说不的机会。
李晟的家就住在三楼，不大的两居室，收拾得很干净，客厅的镶嵌式壁柜上摆满了各种奖杯，都是叶杉杉同学参加各种武术比赛得的。
原来从小就是练家子，难怪身手如此了得。
“我小时候身体不好，老生病，所以爷爷送我去学武术。”首长大人的视线一直在奖杯上流连，李晟主动上前解释。
“很好。”张睿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顿了片刻才开口，“笑笑从小就好动，以后你可以教她。”
囧，首长大人，您会不会想太远了？
说到笑笑，叶杉杉正好可以找个借口‘送客’，“昨晚，笑笑说只把你借给我一晚上，你现在……是不是该回家了？”
她这是在赶我走吗？顾北辰几不可见地微微皱了皱眉，心里有点小小的不爽，“我以为……你比她更需要我。”
“我已经没事了，你放心，我会很快振作起来的。”经过一夜的冷静，李晟的心情已经平复了许多。逝者已矣，生者珍重。活着的人要尽快从悲痛中缓过来，离世的亲人才能安息。
但李晟没有想过，她的心情之所以会恢复得这么快，和他的默默陪伴是分不开的。
在她最需要依靠的时候，他出现了。这，便是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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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要娶的话，就是她
虽然相处的时间有限，但张睿能感觉到他的小未婚妻是个勇敢的孩子，她说没事，他信。
“司机大概十点半会到，别乱跑。”家里还有近三个月没见面的母亲和孩子，张睿也着急想回去看看。更重要的是，他要先跟她们提个醒，免得晟晟突然出现会吓到她们，“我先回去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你……开车小心点。”唔，这语气，还真像个贤惠的小妻子。
张首长对她的回应表示满意，离开时，微蹙的眉已经完全舒展开来。
不过，回到家之后，他恐怕又要皱眉了。
思女心切的张首长还没来得及好好哄哄乖女儿，母亲大人便板着脸杀到，“让笑笑去看会儿电视，我有话问你。”
“不嘛，爸爸答应今天会陪笑笑一整天的。”笑笑不干，死死地抱着爸爸不肯撒手。
“笑笑乖，奶奶只借用他十分钟。”小丫头三个多月没见到爸爸，粘人，在所难免，张老太只能轻声细语地哄着。
“好吧。”小丫头不情不愿的，煞有介事地看了看手腕上的可爱电子表，“现在是九点五十三分，十点过三分的时候我要见到爸爸。”
张睿一脸不舍地放笑笑下地，亲了亲她的粉嫩脸蛋，才乖乖跟母亲大人去书房。
十分钟的时间稍纵即逝，张老太也不拐弯抹角，“你爸昨晚回来说你要娶李家那个小姑娘，是不是有这回事？”
“是。”张睿倒是答得干脆。
张老太被儿子的淡然自若气得头顶冒烟，“你……到底在想什么？老头子老糊涂了，你也跟着胡闹？”
“您是知道的，不结婚我也过了这么多年。但要结的话，就是她了。”果真是雷厉风行惯了的人，一旦做了决定，谁也改变不了。
“你……”张老太一口气喘不上来，差点晕过去，“那孩子才十八岁，你怎么下得去手！”
“没关系，我可以等她长大。”张睿走过去扶着母亲大人坐下，还是那副淡定自若的语气。他已经独身了这么久，也不在乎多等她两年。
“你是没关系，可你有没有想过笑笑？李家那丫头这么小，她知道怎么照顾孩子吗？”张老太自知拗不过儿子的固执，只能把孙女儿搬出来说事。
“这一点您不必担心，笑笑一定会很喜欢她。”虽然晟晟还没和笑笑正式见过面，但对这一点，张睿非常有信心。
“我真是要被你们两父子气死了！”话说到了这份上，张老太只能无奈地接受现实，“昨儿个我好不容易把徐司令家的外孙女儿拉到家里来，你爸非要把你召去医院。这下好了，放着好好的大学老师不要，你居然给我找了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
“这事和爸无关，是我自己临时决定直接去医院。不管您认不认，这就是天意。”行军的人，大多都不会相信天意、命运什么的，但有时候，这些词的确很管用。
张老太再没话说，只能无奈地叹气。
估摸着母亲大人的气稍稍顺气些，张睿顺便给她先吹吹风，“等一下我让冯青过去接她过来，您可要帮忙担待着点，别把她吓坏了。”
“你放心，那孩子刚没了爷爷，我没那么不近人情。”儿子就是认定了那个小姑娘，做母亲的还能怎么样呢。
最后，张睿只在书房呆了七分钟。看到爸爸提前出现，笑笑自然是最高兴的，“爸爸、爸爸，去院子里教我打拳吧。”
“笑笑，爸爸给你找个漂亮又厉害的阿姨来教你打拳，好不好？”搞定了母亲大人，现在摆在张睿面前的障碍就剩下这个一刻也安分不得的小丫头，不过这个障碍要容易解决得多。
“真的？”小丫头笑得嘴巴都快咧到耳根了，“她什么时候来呀？”
“很快，再等一个小时。”看着笑笑的兴奋劲，张睿更加坚定自己的直觉，晟晟要想赢得母亲的认可或许不易，但，要想收服笑笑的心却很简单。
“好棒哦，笑笑有专门的武术老师了。”小丫头乐得合不拢嘴。
“小傻妞，她可不是什么老师。”
“那是什么？”小丫头歪着头作沉思状，教人打拳的不是老师，难道应该叫师父？
“我会娶她。”张睿一直在思量该怎么说才不会显得突兀，可这四个字却像自己长了脚似的，从他嘴边溜了出来。
“啊？”笑笑的嘴巴已经长成了大大的‘O’形，对她来说，这个消息绝对是惊大于喜。
显然，笑笑的反应并不是张睿期待看到的，“不好吗？”
“爸爸是不是要娶奶奶昨天带回来的那个阿姨？”原来呀，人家孩子另有担心呢。
“当然不是。”搞了半天，小丫头是在担心这个，知晓缘由之后，张睿也松了一口气。
“还好。”笑笑脸上的惊吓立马消失不见，煞有介事地抚了抚胸口，一副庆幸不已的语气。
“怎么，笑笑不喜欢奶奶带回来的那个阿姨？”
“不喜欢。”小丫头的头摇得像拨浪鼓，“爸爸一定也不会喜欢。”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爸爸喜欢的，你也一定会喜欢？”
“那当然，爸爸喜欢的，怎么会有错！”小丫头得意洋* 洋地仰着头，拽得跟什么似的。
喜欢？坦白说，张睿自己也不太清楚对晟晟到底是什么感觉。但，他是真心想把她娶回家，为了笑笑、为了她，更是为了他自己。
十点半，张家的警卫员兼司机冯青准时出现在了李晟的住处楼下。
李晟很乖，提前五分钟在楼下等着，可小冯同志愣是没发现她。也难怪，他再怎么会联想，也不可能想到这么个学生气十足的黄毛丫头会是张首长的未婚妻。
最后，还是李晟主动上前问询，“请问……你是张首长派来的吗？”
冯青好歹也在部队里摸爬滚打四年，这会儿却被吓得往后退了两步，开什么国际玩笑，她……她竟然是张首长的未婚妻？！
对方的反应实在诡异，李晟很识趣地乖乖退到一边，“对不起，我……找错了人了。”
“没有、没有，我叫冯青，是首长派来的，请跟我上车。”冯青急忙跟上，不好意思地挠头，“对不起，我没想到……”
冯青的话吞吞吐吐，还没说完，但李晟已经猜到了他想说什么。虽然她已经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成熟一点，可在大多数人眼里，她还是个大孩子。
想到此，她不禁为这趟张家之行担心起来，张家是G市最显赫的红色家族之一，他们能接受平凡普通的她吗？
还不到法定结婚年龄
张宅位于靳安区，这一片住的都是退下来的老首长们，要通过一条长长的私路才能进入住宅区。
如此排场也让李晟心里越发没底，她越来越觉得自己已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嫂子，别太紧张，张首长一家都很和气。”这一声嫂子冯青叫得可真顺，小姑娘可是张首长看上的人呐，就算年纪再小，他也得* 这么叫。
“你……叫我名字就好了。”李晟的神经本就紧绷，被冯青这么一叫，脸上又多了一分不安的窘迫。
“这可不行，要是被张首长知道，我可是要受罚的。”比起老首长，冯青明显更怕这位风头正劲的参谋长，他要是板起脸来训人可不是开玩笑的。
经常处罚下属么？”李晟同学心里的惊恐又上升了一个等级。
“只要不做错事，就不用担心受罚了。”小冯同志这番回答倒是挺实在的。
“那个……只要绝对服从首长的命令，应该不会受罚吧？”
“嗯，理论上来说，是这样。”
好吧，听上去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不就是绝对服从吗，李晟有信心做到。
说话间，张宅已经到了。大门才开了一半，便看到张首长牵着一个水灵灵的小丫头站在不远处。
李晟忐忑不安地深吸一口气，招呼冯青停车，“就在这了停车吧，我下车走过去。”
首长不在，首长夫人的命令也是命令，冯青只得乖乖照做。
车子才刚挺稳，笑笑便甩开老爸的手，兴冲冲地奔了过来，甜腻腻地叫开了，“阿姨。”
当车上的人下地之后，小丫头又改了称呼，“啊，是姐姐！”
看吧，就知道，辈分会乱掉。
李晟一脸不安地瞄了一眼不远处的首长大人，俯下身摸了摸笑笑的头，“你就是笑笑吧。”
“你是昨晚那个？”小丫头记性还真不错，只是在电话里说了几句，她一下子就认出了这个声音。
“笑笑乖，叫阿姨。”张睿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语气严肃，眼神里却充满宠溺。
“可是……她明明是姐姐啊。”小丫头一脸纠结，这么小，怎么能叫阿姨呢？
“你忘了爸爸早上跟你说过什么？”虽然早上跟笑笑说了很多，但张睿相信笑笑这么聪明，应该知道他指的是那一句。
笑笑当然记得，爸爸早上说会娶这个阿姨。可是，她真的好小。
气氛好像有点怪异，李晟只得把精心挑选的礼物当场送出，“呐，这个送给你。”
“呀，是翻跟斗娃娃。”笑笑一接过来便爱不释手地乐开了。
“这个是姐……阿姨小时候玩过的，虽然有点旧，但还是很灵活哦。”李晟一时嘴快，差点说错，还好及时纠正，不然，一定会被首长大人瞪得很惨。
“谢谢阿姨。”这会儿笑笑也懒得纠结阿姨的年龄问题，反正爸爸都决定要娶她了，不管是叫姐姐还是叫阿姨，以后都会改口叫妈咪的，“阿姨，爸爸说你很会打拳，吃过午饭后你教我吧。”才一会儿工夫，笑笑的小手就缠上了初次见面的小阿姨。
这一幕不仅被张睿看在眼里，也被在门厅前观望的张老太尽收眼底。昨儿个她带徐司令家的外孙女儿来的时候可没见这小丫头这么热情。
唉，人与人之间的际遇还是要讲个缘字，无缘，再这么撮合也是白搭。
顾老太很快就迎了上来，“这就是杉杉吧？”
“伯母，您好。”李晟急忙挣开笑笑的手，走上前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
这丫头虽然年纪小，倒也算乖巧懂事，看着她还有些红肿的眼睛，张老太多少还是有些心疼，“你爷爷的事……要节哀啊。”
“谢谢伯母关心，我……会的。”张伯母这般和气，李晟紧绷的心情这才有所缓和。
大人们的表情都很凝重，小孩子也受了影响，笑笑脸上也没了笑容，“阿姨，别难过了，以后，笑笑会和爸爸一起照顾你的。”
这丫头，真是人小鬼大，自己还是个小不点，居然大言不惭地说照顾别人。
虽说孩子说的话不能尽信，但李晟还是感觉到了别样的温暖。
俗话说的好，既来之、则安之。孤苦无依的她能找到一个这么坚实的依靠，也是她的幸运。进到内厅闲聊片刻之后，张老太提出要和晟晟一起去厨房看看午饭准备得怎么样了。这明显在醉翁之意不在酒，想拉着晟晟单独谈话呢，张睿岂能看不出。还好，母亲有张良计，他有过墙梯——
“奶奶，笑笑想带阿姨上楼看看我上周画的画。”有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在，很多事都会变得简单。
看着孙女儿的手死死地拽着晟晟的，张老太只有叹气的份。笑笑是张家的宝，晟晟轻易俘获她的心，就等于把全家拿下了。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并肩上楼，内厅只剩下顾家二老和他们的儿子。
儿子已经把晟晟领进了门，张老爷子也不着急了，“你这次回来只有五天的假期，要是来不及的话，下次回来再……”
“不用。”张睿不疾不徐地打断父亲，“这一次就要定下来。”
张首长自有他的顾虑，下半年军演任务繁重，下次回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他可不想夜长梦多。
“怎么定？晟晟还不到法定结婚年龄！”张老太退休前就是在民政部门工作，这些事她老人家最清楚不过。
张睿殷勤地给母亲大人倒了杯茶，“所以要拜托您想想办法。”
“这可是婚姻法规定的，我能想什么办法！”其实呢，张老太心里是这么想的：只要儿子和杉杉一天没领证，这事就还有转机，她当然想能拖一时是一时。
“这门亲事算是正良的遗愿，你别想从中作梗！”几十年的夫妻了，老伴这点心思怎么可能逃得过张老爷子的眼睛。
“正良救过你，这份恩情我一直记着，但不一定非要用这种方式报恩！只要晟晟愿意，我可以把她当成我的亲闺女。”既然都把话摊开了，张老太索性把心里话都说出来。
“您到现在还不明白？是我要娶她，和报恩什么的没关系。您要是不肯帮忙，我自己去想办法就是。”张睿雷厉风行惯了，他绝不会把时间浪费在没希望的事情上。
总之一句话，这个婚他结定了，谁也阻挡不了。
妻贤女巧，夫复何求
在母亲大人那里求助失败，张睿反而更加坚定了非李晟不娶的决心，不就是不到法定结婚年龄吗，这点小事可难不倒他。现在，他唯一担心的就是这个还没长大的小姑娘能不能承担起做母亲的责任。
事实证明，他的担心是完全多余的。至少现在来看，是这样。
笑笑的房间就在书房的斜对面，因为房门虚掩着，在走廊里也可以依稀听到里面的动静。
在张睿的记忆里，笑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有时候，年龄和经历什么的都是浮云，合得来才是要紧。
其实，李晟真的什么都没做。她只是坐在一旁安静地看着笑笑画画，却能让小丫头脸上的笑容比任何时候都灿烂。
“在画什么呢？”张睿轻轻推开了房门，和风细语地问。
“爸爸。”正好将画作添补完成的笑笑满脸兴奋地扑上去，“你看，这个我画完了，漂亮吧，笑笑厉害吧。”
这幅画是笑笑上小学后第一堂美术课的家庭作业，当时，上面只有她和爸爸。现在，她的身旁又多了一个人。
“这是谁？”张首长很不厚道地明知故问。
“是晟晟阿姨呀，难道我画的不像吗？”小丫头有点被打击到，她已经把特点都画上了啊，爸爸怎么会认不出？
张睿笑而不语，眼神不自觉地看向眼中闪烁着不安的李晟。虽然昨晚她毫不犹豫地说‘不嫌弃’，但真要她坦然接受这个事实，恐怕还需要一点时间。*
李晟慌乱地回避了首长大人的注视，把那张全家福的画拿过来，摆出一副认真欣赏的表情，“笑笑画得很棒，是你爸爸没仔细看。”
“以后我不在的时候，笑笑就拜托你照顾了。”她想要逃避，张睿偏不让她如愿。他在家的时间有限，该说的，就得抓紧点。
“我……会好好照顾她的。”明明是和风细雨的声音，可在李晟听来，他说的话永远带着军令般的压迫，乖乖应承完全是她的本能反应。
“笑笑也要……”
“知道了，我会乖乖听晟晟阿姨的话。”小丫头反应可真快，都不等老爸把话说完就抢着应答。
此刻，张睿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词：圆满。妻贤女巧，夫复何求。
“爸爸，现在又多了一个人等你。以后不要再半年才回一次家了好不好？”不过，现在的状况离笑笑小朋友想要的圆满还有很长的距离。有了妈咪是好啊，可是好久好久才能见爸爸一次，总是她心里最大的痛。
正在帮笑笑收拾画具的李晟手上明显滞了片刻，这小丫头，哪来那么多小心思？
张睿的反应却是沉默，有些事不是他能做得了主的，他不想给了笑笑承诺，到时候又兑现不了。
小丫头有点不高兴，李晟凑过去安慰，“笑笑乖，爸爸的工作和一般人不一样，有很多人等着他去保护呢，你会体谅的，是不是？”
‘小女人，你是不是巴不得我一年才回家一次？’张睿微微蹙了蹙眉，在心里小声嘀咕。
笑笑一脸不悦地嘟着嘴：“阿姨，你应该站在我这边的！难道爸爸走了之后你都不会想他吗？”
叶杉杉后悔得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刮子，叫你多嘴，被反将一军了吧。
她以为闭嘴当哑巴就能把这个问题敷衍过去，岂料，小丫头根本没打算放过她，“啊，你真的不想哦？”
李晟现在是撞墙的心都有了，这孩子，真的只有六岁吗？
“也……也会想的。不过……我知道他有难处，所以……我会体谅。”笑笑一直用那种充满期盼的眼神看着她，李晟只能如她所愿。
小丫头心满意足，一手拉着爸爸，一手拉着晟晟阿姨，“笑笑终于不再是没妈的孩子了。”
这一声稚嫩的童言也彻底切断了李晟的所有退路。她这一辈子，恐怕就要交代在这对父女手上了。
李晟陪了笑笑一下午，小丫头也越来越粘她。吃过晚饭后，她和张睿去给爷爷守夜，小丫头非要跟着一起去。她的理由也非常充分：阿姨的爷爷就是她是太爷爷，她也要去尽孝，而且，明天是周日，又不用上学。
张睿首长不表态，把决定权都给‘孩子她妈’。
小丫头一片诚心，李晟不忍拒绝，“你去给太爷爷磕个头就回家好不好？”
笑笑正想向老爸求助，看到的却是一张严肃的冷面，最后只能不情不愿地答应，“好吧。”
G市不是李晟的老家，这里几乎没什么亲戚，过来吊唁的都是爷爷生前工作单位的老同志。
然而，意外总是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发生。刚送走一波老爷爷，灵堂前却来了两位叶杉杉没有想到的人。
“晟晟，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说话的是李晟的大学同学，也是她的雇主——宁子言。宁家是G市赫赫有名的大家族，宁家小姐曾经遭人绑架，于是，她家雇用了李晟，在她上学的时候保她安全。
“我……”李晟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子言对她一直很好，这个时候，她不想麻烦人家。
“二位，请先到堂前行礼。”最后还是张睿站出来替她解了围。
“他……他是谁？”宁子言这才注意到，晟晟身旁还站着一位身高185以上的军哥哥。哇，还是上校！
张首长礼貌地向小姑娘身旁那位穿着考究的男士伸出了手，“你好，我是张睿。”
“你好，我是宁子寒，这是我妹妹宁子言，她和晟晟是同学。”
两只手轻轻一握，却碰撞出一股强大的杀气！
男人一般不凭直觉做判断，但偶尔的灵光一闪，却是致命的。宁家公子看晟晟的眼神如此怪异，他应该不只是她同学的哥哥这么简单。
“请问……张首长和晟晟是什么关系？”宁子言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高大英俊、气度不凡的张首长身上，她和晟晟认识这么久，从来没见过这个人，这事一定有蹊跷。
张睿没有当即回答，而是征求意见似的看了一眼身旁的李晟，他觉得这个问题应该由她来回答比较合适。
我们是一家人的关系
李晟正在纠结该怎么回答比较合适，突然，身后响起一个稚嫩的童音，“我们是一家人的关系！”
呃……她怎么把这个小祸害忘了。
宁子言好像有点没反应过来，“你们是亲戚？”
“算是吧。”答话的依然是笑笑，“张首长是我爸爸，等他把晟晟阿姨娶回家之后，晟晟阿姨就是我妈咪。”
宁子言明显是一副被雷击到的表情，半天没回过神来。
还是她家哥哥比较抗压能力比较强，依然是一副处变不惊的表情，“子言，我们先去行礼。”
宁家兄妹各怀心思地走到灵堂前行礼，回礼的时候，李晟的脸已经低到了谁也看不到的程度。
行完礼之后，心急的宁子言立马把李晟拉到一边，“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葬礼安排在明天，周一我还有点事要处理，你帮我请一天假。”李晟面不改色地把话题绕到了银河系。
“我问你那个张首长到底是怎么回事！”宁子言才不吃这一套，晟晟是她早就看中的未来嫂嫂，她可不会眼睁睁看着好姐妹去给一个六岁大的孩子当后妈！
“你刚才不是都听到了吗，他……是我的未婚夫。”事已至此，李晟也没打算再瞒着子言。
“你……不会是因为爷爷突然过世，受了刺激吧？那个张首长比你大一轮还有多，而且还是个二婚，你……”
“不是你想的这样，他没有结过婚。”这件事李晟还是听笑笑说的，虽然她没有亲口问张睿，不过，她相信笑笑不会撒谎。
“那又怎样？他带着个孩子也是事实啊！”宁子言气得头发都快竖起来了。
“笑笑是个聪明懂事的孩子，我会和她相处得很好。”李晟一点也不觉得这是个问题，
“你……”宁子言彻底无语。
“别为我担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爷爷不在，你也不希望我一个人孤零零的，是不是？”
“多的是人愿意照顾你，你为什么非要找他？那么老、带着孩子，还是军婚。”这孩子，还在为他家哥哥不甘呢。
“你……小声点！”李晟急忙捂住子言的嘴，这话要是让首长大人听到可不得了。光是这一个‘老’字就足以把他气到吐血！
宁子言满腔怒气没处发，恨不得把这个死心眼的丫头揍一顿。可是，她又打不过，唉……
“子言，差不多该回去了。”宁子寒是个大忙人，他的每个行程都有严格的时间限制。更重要的是，事情并不像子言说的那么严重，已经有人帮晟晟打点好了一切，他还留下做什么呢。
宁子言气鼓鼓地瞪了晟晟一眼，不情不愿地跟着哥哥从侧门离开。出门之后，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对着哥哥大骂，“看看，都是你不主动，现在好了，被人家捷足先得了吧！”
“你胡说什么！”宁子寒装傻敷衍。
装傻是吧，她不介意把话摊开了说，“你敢说你没有喜欢过晟晟？”
几乎是在宁子言的话音落下的同时，不远处缓缓走来一个高大的身影。
该死，张首长是在军队里摸爬滚打的人，他的听觉一定非常……好。
“二位这是要走吗？”张首长缓步走近，淡然自若地问。从他的表情来看，似乎、好像、应该没听到刚才那句话。
宁子寒用点头的方式给出了回应。
“我送你们出去。”张首长可是一点也没拿自己当外人，完全是一副家属语气。
“不用了。”宁家小妞心里有气，难免会有些失态。
“死者已矣，还请节哀。”还是她家大哥气度好，无论什么时候都是这副谦谦君子样。
“我替晟晟谢谢二位，慢走。”要论气度和修养，张首长也不遑多让。
彻底远离张首长的视线之后，宁子言还是不依不饶，“哥，他们还没正式结婚，你现在努力还来得及。
“这件事到此为止，以后不准再提！”为了让妹妹就此作罢，宁子寒不惜对她摆冷脸。
宁子言才不吃这一套呢，哥哥摆冷脸也就是吓唬吓唬她罢了，“我就是不甘心嘛，晟晟这么好，为什么要嫁给那个老男人！”
“我觉得张首长挺好的，成熟稳重、有担当，他一定能把晟晟照顾得很好。”和妹妹相比，宁子寒明显要豁达许多。人家都已经开始谈婚论嫁了，他不豁达，又能如何呢。
“你……你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如果可以，我真想给你也找一门这样的亲事，你这性子，就该让受过专业训练的人好好管制一下。”
完了完了，哥哥又要开始念经。宁子言不堪其扰，不自觉地往角落里缩，尽量降低存在感。
不安分的妹妹总算安静了，宁子寒的心里却一刻也平静不得。他刚才说张首长一定能把晟晟照顾好只是说来让子言宽心的，其实他心里很清楚，张首长现在在军中担任要职，能回家一趟都是难事，又何谈好好照顾晟晟？
子言骂得对，是他不够主动，一直想等合适的机会。没想到，等待换来的竟是错过。
夜色渐深，灵堂前一片寂静。纵然张睿步子再轻，李晟还是感觉到了他的靠近。
宁家兄妹刚出去，他们很可能会和送笑笑到大门口的张睿碰上，子言一向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她该不会一时冲动跑到张首长面前乱说吧？
纠结，有这么个热心的朋友有时候也未见得是好事。
“这会儿应该不会有人来了，你先去休息一下。”从张睿说话的语气来判断，应该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我……不累。”李晟的漂亮大眼睛闪烁不定，分明就是有话要说，却又不敢说。
张睿没再说什么，给她倒了杯温水端来，迟疑了片刻才问，“晟晟，你是不是有话跟我说？”
唔，首长大人真是观察敏锐，什么事都瞒不了他。
“看到了。”
“那……他们有没有跟你说什么？”话一出口，李晟的心跳就开始极速加快。
“客套几句而已，没什么特别的。”
张首长此话一出，李晟同学很明显地长舒了一口气。
这小女人，到底在心虚什么？难道……她和宁家那小子是互相爱慕？
顶顶顶顶顶顶
清晨，在他怀里醒来
爷爷还没出殡，这个时候是在不适合追问这些事，张睿只能把这事放在心里。来日方长，以后有的是机会探寻真相。
深秋的夜，凉意渗人。张睿索性把叫来帮忙的张宅警卫也遣回了家，幽静的灵堂前，只剩下他和李晟。
倔强的小女人，让她去内厅休息会儿，她硬是不去，这会儿到半夜，寒气越来越重，小身板扛不住了吧。
感觉到背后突然多了点负重，李晟才从沉思中回神，天，她身上居然披着他的军装，“不……不用了，还是你自己穿着吧。”李晟手忙脚乱地想把外套脱下还给他，无奈，他的手劲太大，她的小小挣扎只能是徒劳。
“我不冷，你看，我的手比你的暖多了。”话音落下的同时，张首长的大手已经把那只长着纤细手指的小手包在了掌心。
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等他反应过来时，他竟然欣喜地发现这种感觉非常不错。难怪谈恋爱的男女都喜欢手牵手。
唯一让他有点小不爽的是，那只不安分的小手似乎想要从他手心里溜走，“乖一点，爷爷还在看着你。”
这威胁……也太幼稚了点吧？
李晟不自觉地偷瞄了一眼被烛光包围着的‘爷爷’，乖乖服从命令。不仅断了想把手挣脱来的念头，还小心翼翼地朝他坐的位置靠近了一些。是什么道理啊，他明明只穿了一件衬衣，身上为什么会这么暖呢？搞得她心猿意马，情不自禁想往他身边挤。
这世上有些东西真的很神奇，一沾上便会上瘾。
例如，他身上的温暖。
李晟原本是打算安安心心陪爷爷最后一晚的。却不想，这会儿才刚过凌晨，她就被周公召去比武了。
磨人的小东西，叫你去休息你不肯，现在好了，还要他抱着睡。
一开始，只是张睿单臂搂着她。到后来，她睡沉了，两条手臂竟然不自觉地缠了上来，紧紧地抱着他的腰。
因为抱着的是他，所以她才会睡得如此安稳。此刻，从她脸上看到的只有一种情绪——踏实。
然后，向来泰山压顶都处变不惊的张首长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心跳加速的奇妙。
看着她恬静的睡脸，张睿毫无来由地低喃出两个字：‘幸好。’
他以为，昨晚的决定只是因为形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现在他终于知道，其实，他和她的纠缠根本就是命中注定。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直直地照射进来，给这间肃静的小厅染上一层朦胧的金色。
安眠半夜的李晟就是在这一抹朦胧的金色中缓缓醒来，在她的眼睛即将睁开的一瞬间，张睿迅速将双眼合上。没有四目相对的凝视，她应该不至于太尴尬。
不得不说，张首长真的是一个很细心的人。
而此时，李晟的脸上只有一种表情——庆幸！
幸亏他还睡着，不然……她的小脸蛋非得变成一颗小番茄不可。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昨晚他们俩不是安静地肩并肩坐着吗？怎么一觉醒来，她就睡到他怀里去了？
越想越乱，越乱越慌，李晟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趁他还睡着，起身溜走。反正他也不知道，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呗* 。
等到装睡半天的张首长睁眼醒来，李晟已经去洗漱过，正在给爷爷上香。收到病危通知书的时候，她曾经答应过爷爷，送他走的那一天，她不会哭。
今天，是她兑现承诺的时候。
悲痛和不舍不一定非要用眼泪来表达，记得爷爷的谆谆教诲、让他老人家的灵魂安息才是真正的孝顺。
看到她一脸平静地说‘早’，张睿颇感意外，“你……没事吧？”
“勇敢的孩子是不会掉眼泪的。”她的表情异常平静，眼中却写满坚定。
因为这份坚定，张睿安了心，“你能这么想，爷爷一定会很高兴。”
然后，他缓步走上前，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
“别摸我的头，我又不是小孩子！”李晟是真心想要振作，所以，她抗拒这种应该在笑笑身上发生宠溺行为。
手被她猛地推开，张睿却不恼也不怒，“你当然不是，很快……你就会成为的我妻子。”
李晟顿时没了战斗力，借口说出去看看叫的外卖早餐来了没，低着头溜之大吉。
‘为什么睡着的她和清醒时的她完全是两个人呢？’看着她飞快跑远的背影，张睿在心里泛起了嘀咕。
女人，果然是这个世上最难揣摩的生物，即便她只有十八岁也一样。
吃过早饭，殡葬公司的负责人过来询问出殡的相关事宜，爷爷葬礼进入倒计时。
葬礼朴素、简单，只用了半天即完成。
宁家兄妹也特地赶来参加葬礼，叶老生前的同事们陆陆续续离开，这两兄妹却没有要走的打算。
“晟晟，你现在一个人在家，我和哥哥都不放心，要不……你先去我家住几天。”宁子寒已经拼命给妹妹使眼色，却还是没能拦住她。
张睿就在旁边听着，但是他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他相信晟晟会做出正确的决定。
“不用了，我没你们想象中那么脆弱。”李晟果断婉拒了子言的好意，她这么说不只是顾及首长大人在旁，更重要的是，现在的她比爷爷在世时更成熟，她不会被失去至亲打击击垮。
宁子言还是不放弃，“我知道你很坚强，可是你一个人……”
“她不是一个人！”张首长终于忍无可忍地站了出来，这小妮子，真当他是空气是不是！
首长大人气势逼人，宁子言不自觉地后退两步，小心翼翼地缩在哥哥身旁。
“抱歉，我妹妹不懂事，你们别把她说的话放在心上。”最后，只能由宁子寒站出来善后。
“宁先生客气了，令妹也是一番好心。”不得不说，张首长的修养真不是一般的好。
“那……我们先告辞。”宁子寒礼貌地伸出手，和张首长握了握，拉着自家妹妹准备离开。
宁子言不依，“你先走，我还想陪……”
“她有人陪，用不着你操心！”宁子寒的语气有些冲，听着像是在凶妹妹，但其实他是在气自己。如果他没那么多顾虑、心急一点、主动一点，今天站在晟晟身旁的人就是他，哪有张首长什么事！
婚礼暂缓，先把证领
宁家兄妹已经走了有一会儿，李晟的表情还是有些僵硬，嘴唇微张，却欲言又止。
张首长也不多问什么，只是时不时地侧过头瞄她两眼，敏锐的职业嗅觉告诉他，小丫头就快要扛不住。
果不其然，还没走到公墓的出口，李晟就町不住了，“笑笑说你很快就要回部队，到时候……我还是一个人。”
她这么说并不是害怕一个人的生活，只是想让他知道这个事实而已。
“不是还有笑笑。”张睿答得理所当然。
“我……我没想过搬去你家住。”李晟自作聪明地脑补了一大堆，思绪早就不知道神游到哪个星球去了。
“谁说让你搬去我家住了？”张睿倒是没想到她居然想得这么远。
“不搬过去，我……怎么照* 顾笑笑？”唔，这个质疑非常有理。
“我在外面有自己的住处，那里环境很好，离学校也不远，你和笑笑搬过去住。”昨晚，张睿又只睡了不到两个小时，剩下的时间他都用来规划未来了。
呃……这算什么？
显然，首长大人的规划完全不在李晟的设想范围内，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你很快就要成为我的妻子，住我的房子是天经地义的。”张睿特地加重了‘很快’一词，他周三晚上就要动身回部队，这个‘很快’的极限也只有三天。
“那个……我们现在只是有口头的婚约，应该……作不得数吧。”李晟心里是这么想的：她还在上学，而且还不到合法结婚的年龄，首长大人就是再着急，恐怕也得等个两三年。现在她是名不正言不顺，就这样搬到他名下的房子里去住，好像不太合适。
“的确。”首长大人也表示赞同。
正当李晟准备侧过身去暗暗松口气的时候，首长大人又开口了，“所以，我打算在回部队之前把我们的关系定下来。”
呃……什么叫定下来？爷爷的葬礼才刚结束，他……他不是想在三天内筹备一场婚礼吧？！
“我……还在守孝期，不能……”
张睿已经猜到了她想说什么，不疾不徐地打断她：“婚礼等你毕业后再举行，我们先领证。”
首长大人，您没弄错吧，我才刚过十八周岁的生日，这个证要怎么领啊？
“别担心，年龄不是问题，我会处理好。”
李晟彻底没了脾气，他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怎么连她脑子里在想什么也知道啊！
下山的路有点陡，一路上李晟都是被张睿牵着走的。经过昨晚的相拥而眠之后，她好像已经适应了这样的亲密接触，从头到尾，她都没有任何想要挣脱开的念头。
看到爸爸牵着小妈咪走下山来，和爷爷奶奶先一步下山的笑笑立马飞奔过来，“爸爸，爷爷让你去阿姨家帮她收拾东西，然后把她接到我们家去住，笑笑也去帮忙吧。”
“你和阿姨先上车，我去跟爷爷奶奶说一声。”父亲的心急早在张睿的预料之中，遗憾的是，他没打算让老爷子如愿。
叶杉杉带着笑笑上了一旁的银色路虎，可她的眼神却一直追逐着一步步走向顾家二老的张睿。
无所不能的他应该能说服顾伯父吧。
“我跟爷爷说了，等你搬到我们家之后，先和我一起睡。”热心又心急的小丫头，这事还没影儿，她就把未来的事都计划好了。
“笑笑，其实，我……没想过搬去张宅。”明知道这番话肯定会让笑笑很失望、很伤心，但李晟还是坦白说了实话。
“为什么呀？你是不是嫌弃笑笑？”身在这样一个特殊的家庭，笑笑远比同龄的孩子要敏感得多。
“当然不是！”李晟急忙否认，这小丫头，哪来这么多小心思，“我的意思是……我现在和你爸爸还……没有正式结婚，是不可以搬去你们家住的。”
“可是……太爷爷已经不在了，以后……谁照顾你呢？”小丫头可不是只为了自己哦，她是真心想要帮着爸爸好好照顾小妈咪。
这孩子，懂事起来还真让人感动，李晟忍不住低头地亲了亲笑笑的脸蛋，“我自己啊，我还会照顾你。”
李晟不敢质疑首长大人的决定，他说要带她去领证，这事恐怕是躲不掉的。即便不搬去张宅，她也会在不久的将来和笑笑住在一起。
虽然被亲了，笑笑的脸上却已然写满纠结，“都不住在一起，怎么照顾呀？”
李晟正在纠结该怎么回答，侧头一看，那个高大的身影正在一步步走近，“你爸爸回来了。”
小丫头眼尖，远远地看到爷爷的专车拐了个弯疾驰而去，“爷爷他们的车怎么走了？”
“可能是被气走的。”李晟心下一紧，自语般地呢喃道。
李晟还真没猜错，顾家二老就是被气走的。准确地说，应该是张老太被气走，老爷子只能跟着回去安慰她。
张老太这么生气也情有可原，儿子要娶个十八岁的黄毛丫头进门她已经顾全大局地忍了，现在还要把乖孙女带走，这叫她如何忍得？
大女儿嫁的远，儿子和小女儿常年在部队，这些年来，笑笑几乎是老两口唯一的寄托，没了她，老两口的生活还有什么乐趣？
“都怪你，非要给儿子找这么个媳妇儿，现在好了，儿子孙女都没了！”车子已经开出好远，老太太的怨气还没消。
“什么叫没了？笑笑只是搬出去住，你想看她，随时可以去看！”老爷子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的决定有什么问题，他坚信，假以时日，晟晟一定会成为一个合格的贤妻良母。
“你……你真是铁石心肠！笑笑才刚上小学，你怎么放心让她跟那个小姑娘一起生活？”急火攻心之下，老太太愣是气哭了。
“我相信睿，他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要说一点也不担心是假的，但因为相信儿子，张老爷子愿意冒这个险。
“真不知道那小姑娘到底哪里好，咱们家这儿子一见她就像被勾了魂似的，尽干些糊涂事！”归根结底，这事还是儿子决定的，老太太最气的还是他。
“这不正是你希望看到的吗？有人勾了他的魂，他才会惦记着回来。”
这话算是说到了顾老太的心坎上，她这么急着给儿子张罗婚事，不就是希望他能定下心，调回G市工作吗？这么一想，老太太好像也没那么生气了。
以后，我们住在一起
老爷子和老太太被气跑了，张睿也打算带着‘妻儿’动身离开墓园。
“爸爸，阿姨说不搬去我们家住。”心急的小丫头，老爸才刚上车，她就拉着他‘告状’。
“这是我的决定。”张睿侧过身摸了摸女儿的头，另一支手顺便帮她解了安全带，“乖，上后面坐去。”
“为什么呀？”笑笑的这句为什么似乎有一语双关之意，听着像是在质疑爸爸为什么要赶她去后座，但也顺便接上了最开始的那个话题。爸爸到底在打算什么嘛，为什么不让晟晟阿姨搬去张宅呢？
“你不是说要帮爸爸一起照顾阿姨的吗？现在……她需要你的陪伴。”路虎的车内空间还算宽敞，张睿索性把笑笑抱起来，直接递给了闷坐着一言不发的李晟。
“我是问你为什么不让阿姨搬去我们家！”小丫头贼精贼精的，要想抓住她的短可不容易。机灵的小脑瓜子一转，就把话题绕了回去。
张睿没有搭理笑笑的追问，而是侧过头瞄了一眼看似镇定，实则心乱无比的李晟。
有些问题迟早要面对的，这个问题还是留给她回答比较合适。
笑笑似乎也猜透了老爸的意思，伸出软软的小手，在晟晟阿姨腰间轻轻地挠了挠，“阿姨，爸爸为什么不让你搬去我们家？”
“因为……你会从顾宅搬出来，和我……我们住在一起。”对李晟来说，要说出‘我们’一词可不容易。可当她真的把这个词说出口之后，心里却觉得无比的放松。
笑笑一脸错愕地睁大眼睛，看看正在专心开车的爸爸，又看看身旁的晟晟阿姨，平时最是伶牙俐齿的小丫头，愣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这是什么表情？是不是怕跟着我会吃苦？”小丫头眼睛睁得老大，迟迟不开口，叶杉杉又开始胡思乱想。
“我这是高兴的呀。”笑笑这才缓过神来，猛地扑进晟晟阿姨怀里，“一家人本来就应该住在一起的。”
这话李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接，还指望首长大人能发发善心她把这个话题顺过去。可惜，首长大人的专注力都放在开车上，压根没打算参与她俩的话题。
接下来，李晟只能硬着头皮应付笑笑的各种问题。不过，这些和生活琐事有关的问题都是她们住在一起之后无法回避的，笑笑现在问起，也算给了她早做准备的时间。
她从小就没有父母，很早就学会自己照顾自己。爷爷生病住院的那阵，也是她学校、医院两边跑地照看着。有了这些经验，要照顾好笑笑应该不会太难吧。
墓园在偏僻的郊区，到市区有近一个小时的车程，车子才行到半路，笑笑的肚子就开始咕咕叫。
“饿了吧？”李晟一脸担心地问。
小丫头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把车靠边停一下。”李晟平时喜欢爬山，对这一片很熟悉，要找到填饱肚子的食物对她不是什么难事。
“没关系的，过一会儿就没事了。”* 笑笑已经猜到了，晟晟阿姨这是打算下车给她找吃的呢。
李晟才不管呢，大喇喇地伸手拍拍首长大人的肩膀，示意他赶快停车。
唔，这会儿倒是不知道怕了，拍肩膀的动作做得自然流畅，就好像曾经做过千百回似的。
张睿没辙，只能靠边停了车，“小心点，别走远了。”
“嗯，十分钟内保证回。”李晟急着下车觅食，随口说了个时间。可惜，她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笑笑她爸是军官呐，时间观念一定超强的，她要是不能在十分钟内赶回来，恐怕要等着受罚咯。
看着李晟一路小跑着离开，张睿忍不住在女儿面前得瑟起来，“爸爸选老婆的眼光不错吧。”
张首长，你敢不敢再闷骚、再自恋一点？什么叫选？明明就是骑虎难下撞上的！
“所以啊，爸爸还是赶快想办法调回来吧，以后就可以天天看到阿姨了。”小孩子受爷爷奶奶耳濡目染，满脑子想的都是爸爸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调回G市。
张睿的表情很快就恢复了往日的静默，自从他决定娶李晟之后，这个问题他也考虑过，但有些事不是他想就能成的。他手上还有好几个重要任务没有完成，想调回G市，短期内恐怕不太现实。
每次一说到这个问题，爸爸都会装酷不说话，小丫头有点毛了，“哼，晟晟阿姨这么漂亮、这么可爱，一定很多人喜欢她，小心她被别人抢走哦。”
“所以才要你和她一起搬出去住，顺便帮爸爸看着她。”果然呐，某人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肚子里藏的都是坏水。
“爸爸好坏哦。”听着是嗔怪的语气，可小丫头脸上却闪出几丝得意的笑。她当然会帮着爸爸看好晟晟阿姨了，不仅如此，她还要当小‘间谍’呢，一定要让他们俩谁也离不开谁才行。
坏？呵，要守住这么年轻可爱的小妻子，不使点坏招不行啊。
正午时分，正是太阳最猛的时候，眼看着十分钟的期限只剩下不到三十秒，却依然不见李晟的身影。
“爸爸，给阿姨打个电话吧。”小丫头频频将头探出窗外，担心得小脸都揪在了一起。
“再等一会儿。”张睿一直盯着手表，等着秒针指向11的位置。
二十三秒的时间稍纵即逝，张首长只能掏出手机，按下最新设置好的快捷拨号键1。
“来了来了。”轻快的手机铃声合着李晟的清脆声音从远处传来。
小女人，本事还真不小，十分钟的功夫，居然能弄来熟食。
可是，她手臂上刺眼的红色是怎么回事？
“爸爸，杉杉阿姨流血了。”看吧，笑笑也发现了。
“别紧张啦，血不是我身上的。”李晟顾不上把热腾腾的玉米棒子递给笑笑，先把袖子挽起来，让这父女俩宽心再说。
“你又多管闲事了？”张睿很自然地联想到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不就是见义勇为吗！
什么叫又？搞得好像他很了解她似的。
不过，首长大人没说错，她刚才的确是多管闲事了，不然也不会迟到十五秒。
“迟到十五秒，先记过一次。”张首长毫不留情地拿出部队里的铁腕政策，誓要把她这爱见义勇为的习惯改过来。
这算怎么回事？都不听她解释一下就记过，也太不近人情了吧！
再说了，这里又不是部队，她又不是他手下的兵，他凭什么给她记过啊？
上校的决定永远没错
李晟满腹委屈，垮着脸坐上车，把手上的两个玉米棒子分给饿着肚子的笑笑和必须好好巴结的笑笑她爸。
没想到张首长竟然一点面子也不给，“你吃吧，我不饿。”
“不用了，你开车比较辛苦，还是你吃吧。”李晟依然保持着伸手的姿势，大有他不接，她就一直这么端着的意思。
“别谦让啦，一人一半不就好了。”正在专心啃玉米的笑笑抽空抬起头给两个大人支招。
呃……听上去倒是个好办法。
最后，一家三口在郁郁葱葱的刖山脚下啃起了玉米棒子。
香甜的玉米下肚，笑笑的肚子也填饱了一半，小丫头很有良心地帮晟晟阿姨说情，“爸爸，阿姨是初犯，这一次就不要记过了好不好？”
听笑笑这么一说，李晟越发觉得委屈，“只是迟到了十五秒嘛，又不是天大的过错。”
笨女人，还搞不清状况，根本就不是迟到的问题。张睿不喜欢的是她无时无刻都在极速跳动的那颗侠义之心。她是学过武术，应付那些阿猫阿狗还行，可真要碰上狠的或是遇上人多的时候，不小心把自己弄伤怎么办？
李晟反应迟钝，对首长大人也不甚了解，不明白个中缘由。不过，坐在她身边的笑笑可是个明白孩子，“爸爸才没不是怪你迟到呢，他是担心你哦。”
家里有这么个早熟、懂事的孩子，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李晟好像有点不敢相信，特地往右边靠了靠，试图偷偷观察一下首长大人此刻的表情。
哼，担心一点也没看到，深沉冷漠倒是有一大堆。
“以后你要经常带着笑笑出门，再碰上看不过眼的事，记得要绕道走，知道吗？”不止冷漠深沉，还要严肃训话呢。
李晟这才顿悟，搞了半天，他是怪她太喜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哦。
可是，他又没有跟去，怎么会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爸爸训起话来可不是开玩笑的，笑笑急忙出言提醒，“阿姨，快答应啊，不然要追加惩罚的。”
“知道了。”李晟乖乖应下，低眉顺眼的表情还真有几分小媳妇样。无论他是担心笑笑还是担心她，他的这份心意，她都会牢记在心。
对李晟来说，有个人为她担心，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虽然，这个人有时候过于严厉，也过于苛刻。吃个午饭也要规定时限，而且还不能浪费食物。
可怜的笑笑，非要点一份成人套餐，吃到一半才发现自己的胃容量实在有限。无奈之下，只能在桌子底下偷偷扯晟晟阿姨的衣服。
收到求助讯息的李晟很讲义气地把笑笑没吃完半盘炒饭端到自己面前，抱着大不了撑死的心态让盘子见了* 底。
张睿没有对这一切发表任何意见，只是看在眼里，安慰在心。
谁说十八岁的小姑娘做不了称职的妈妈？依他看，李晟做母亲的天赋绝对不比大多数二十五岁以上的女人差！
回到家之后，李终于明白他为什么一定要在一点前结束午餐，原来，他约了人去她家看房子。
这个人，总是在她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给她一个大大的意外。不是已经答应搬去他那里住了吗，不知道他在急什么。
“权叔曾经在我们家做过警卫，现在他儿子急着结婚，又没钱买太好的房子，我觉着你这里挺合适，所以先带他们过来看看。价钱你做主，月底前交房就行。”张睿也不想这么急的，只是凑巧遇到一个急需房子的人，加上又是故交，他才想在回部队之前把这事解决了。
张睿的音色偏低沉，可在李晟听来却充满磁性，不知不觉中，她好像有点被催眠了，“你做主吧，反正……我在这里也住不了多久。”
李晟坚信，首长大人的决定永远不会错。而且，权叔一家确实有难处，能帮忙就尽量帮着点。
权叔一家都是老实本分的人，虽然家里不富裕，也不会借着和张家的关系讨好处。最后，他们开出了四十万的价。老城区的房，住了近八年，八十多平米，这个价算合理。
从市场角度来看，这个价钱没什么问题，可李晟却有不同意见，“太多了，房子有点旧，你们还要留点钱装修什么的。而且……筹备婚礼也是需要钱的。”
权叔一家三口面面相觑、百感交集，却又觉得不太好意思接受这份好意。
“我早就说了，我们家晟晟是个通情达理、菩萨心肠的好姑娘。”张睿适时把话接了过来，毫不避讳地当着权叔一家人的面牵起了晟晟的手。
闷骚的张首长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权叔家的李婶是出了名的爱广播，这事被她看在眼里之后，相信很快就会在军属大院里传开。到时候，这个圈子里的人都会知道他已经有了结婚的对象，也就没人再为这事烦他了。
没办法，晟晟还在上学，举行婚礼遥遥无期，他只能用这一招。
“张首长真有福气。”小两口都已经做得这么明显了，李婶怎么可能看不出其中猫腻，“不过，我瞧着这房子维护得挺好，也不用太费事装修，再低好像说不过去。”
“要不这样，你们先付一半，剩下的，等你们方便的时候再慢慢付清。”说完之后，张睿特地侧过头看了一眼晟晟，征求她的意见。
“就这么办吧。”他的手超级大，可以把李晟的小手整个包住，那种安心地感觉让她越发没主见，他说什么都好。
房子的事就这么定了下来，热心的李婶非要留下来帮忙收拾，却被张睿婉言谢绝，“我们自己来就好了，保证这周内能把东西搬完。”
“你们夫妻俩真是我们家的贵人，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们才好。”虽然张首长家的夫人和想象中有很大的差距，但李婶还是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这孩子虽然年纪轻，乖巧懂事却一点也不输他们家那个二十三岁的儿媳妇。
夫妻俩？囧，这位大婶说得还真顺口。
虽然这三个字听着有些不顺耳，但李晟心里很清楚，以首长大人的雷厉风行，他们的夫妻关系很快就会变成事实。
当然，这个事实是指法律上的，而非……身体上。
年龄差太多了，没什么兴趣了
没结婚，不能一起睡
李老爷子一生勤俭，李晟从小耳濡目染，从不随便乱花钱买没用的东西，家里要收拾的东西其实并不多。
张首长动作麻利、规整东西有章有法，两个小时下来，必须带走的东西已经收拾齐当。
接下来，李晟要面对的问题是——难道今晚就要搬走吗？
“那边的房子很久没住人，可能会有积尘什么的。晚上先回张宅吃饭，吃完饭，我和笑笑一起过来陪你，明天过去把房子收拾一下再搬。”张睿早知道她会有此疑问，自然会把之后的行程安排妥当。
“我们今晚在这里睡？”听到这个消息，最高兴的人非笑笑莫属。
“从这里去上学比较近。”这个理由听着有点牵强，却是大实话。
“可是……杉杉阿姨的床那么小，我们三个要怎么睡啊？”咳咳，这还真是个不小的问题。
笑笑此言一出，李晟的脸又变成了红番茄。
“爸爸和阿姨还没有正式结婚，不能睡在一起。”张首长倒是很淡定，同床共枕什么的，暂时还不在他的计划之内。
“那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对笑笑来说，这可是个很重要的问题，爸爸和晟晟阿姨不结婚，她就不能改口叫妈咪，也不能算是个有妈咪的孩子，她着急啊。
“明天。”张首长轻飘飘地放出两个字。
正在泡茶的李晟被这两个字吓得手一抖，茶水都洒在了茶几上。
“不是你说只请了明天的假么？”张首长的言下之意是——不是我急，是你的时间有限。
呃……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可是，她还不够年龄，怎么领证？
“把户口簿和身份证给我。”为了让他们的夫妻关系早日变成事实，张睿决定暂时卸下肩章上的两杠三星，做一次‘见不得人’的事。
“你……你要做什么？”李晟心里纠结如麻，首长大人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军人刚正、威严的光辉形象，难不成他想篡改她的年龄？
“你连人民解放军都信不过？”没想到，张睿搬出来压她的恰恰是他的身份。
好吧，因为是你，我信！
把茶几收拾干净之后，李晟乖乖交出了身份证和户口簿。*
距离张睿和李晟成为合法夫妻已经进入以小时计的倒计时。
不过，摆在他们面前的还有一个不大不小的问题——这门亲事，还没有得到家人的完全认可。
回张宅的路上，张睿小心谨慎地提醒晟晟，“等一下回家，妈妈可能会跟你说带笑笑搬出去住的事，你别理，就说是我的决定。”
“哦。”李晟装作若无其事地应了一声，心里却早已纠结如麻。虽然相处时间不多，但她能感觉到张伯母对她的不满意。其实，她也有自知之明，别说她现在才十八，就是再大些，恐怕也不会是张伯母心目中理想的儿媳妇人选。
可是，张首长已经铁了心，而且她也在爷爷的灵位前发过誓，会好好跟着首长大人过日子。张伯母再不满意，这事也没有转寰的余地。
回到张宅才知道，则的姐姐张北宁也在。她本来是带着儿子来G市考试，却不想，正好赶上家里有这么一件大喜事。
可当张北宁真的见过未来弟媳之后，她终于明白，原本应该喜上眉梢的妈妈为什么会愁眉苦脸。
这孩子……怎么看着比她家儿子还嫩？
顾家的外孙唐峻倒是挺高兴，他和笑笑一样，不知道多担心舅舅会找个古板的大龄剩女做老婆。
“小舅妈，你英语过四级没？可以帮我看两道题不？”看这孩子，小舅妈叫得多顺溜。
“还……没呢。我才刚进大学不到两个月。”李晟的声音又低又轻，一边答，还一边往张首长身边靠。那可怜巴巴的小眼神仿佛在说‘首长救命，我的英语非常一般。’
张首长却另有担忧，唐峻今年已经十六了，正是青春萌动的年纪，谁知道这小子安的什么心，“平时就见你找人切磋拳脚功夫，今天怎么想到求教英语题来了？”
“哥哥，你可以找晟晟阿姨切磋拳脚功夫啊，她家里有好多武术比赛的奖杯呢。”张首长再怎么算计，也敌不过笑笑的孩童心。小孩子都喜欢说实话，大人们的那点小心思她才没空揣摩呢。
“真的？”唐峻兴奋地站起来，大有现在就拉着小舅妈出去比划的意思。
李晟又是一阵窘迫，再次向首长大人投去求助的眼神。
张睿缓缓站起身，作势要解外套的扣子，“要切磋是吧，我陪你。”
“呃……还是算了吧，我这小身板可经不住舅舅操练。”开什么玩笑，舅舅可是特种兵出身，跟他切磋，不是找残吗！
总算逃过一劫，李晟暗暗松了口气。可这口气还没完全舒展开，另一个压力有接踵而至，“晟晟，北宁要亲自下厨做松鼠鱼，笑笑和睿都爱吃这道菜，你过来学两手。”
大姐和妈妈齐齐站在面前，婉拒的话张睿也说不出口，既然不可回避，只能勇敢面对，他相信晟晟能应付，“去吧。”
到了厨房，李晟决定先下手为强，“大姐在旁边指导，我来动手吧。”
松鼠鱼是爷爷最爱吃的菜，这道菜李晟已经做过几十次，只怕这学两手要变成露两手。
张老太和女儿面面相觑，似乎有点不敢相信这小丫头知道怎么收拾鱼。
而就在她二人对视的间隙，李晟已经利索地开始去鱼鳞，从她的手法来看，绝对是老手。
张老太只知道嫌弃这孩子年纪小，却忘了晟晟很小就没了爸妈，这样的家庭环境也使得她比同龄的孩子更懂得怎么照顾自己和身边的人。
不消几分钟的工夫，李晟就把鱼剖肚洗净，也去了脊骨，只等下麦穗花刀。
“这条鱼有点肥，大姐觉得下几刀比较合适？”明明心中有数，李晟却还是摆出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
“妈，我看晟晟挺好的，您就放心吧。”张北宁给出的回答完全是答非所问。
张老太原本准备了一大堆给儿媳妇上课的话，最后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默了片刻才走到睿身旁拍了拍她的肩，“我们家北辰和笑笑以后就拜托你照顾了。”
“我……一定会尽力的。”
严重早婚、军婚、学生妈咪……
对李晟来说，未来的生活充满不可预知的新奇和意外，这是她唯一能做出的承诺。
对他好，他才会惦记
晚餐愉快，席间，笑笑对晟晟做的松鼠鱼和百合炒腰果赞不绝口，甚至还难得地添了小半碗饭。
张老太原本还准备把笑笑喜欢吃的东西列个单子给晟晟，现在看来，完全没有这个必要。捂着良心说，晟晟的厨艺比她这个老婆子强多了。
饮食上好像没什么可担心的，就是不知道晟晟能不能镇得住笑笑的刁蛮性子。要知道，这小丫头可是从小被张家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说她过着要风得风要雨的日子一点也不为过。
晟晟自己还是个孩子呢，她能降得住这个任性的小公主吗？
借着给笑笑收拾衣物的机会，张老太忧心忡忡地给儿媳妇打起了预防针，“笑笑这孩子被我们宠坏了，拗起来谁也拿她没辙。你要多点耐心，该教训还是要教训，但也不能太严厉。”
“我会的。”对笑笑，李晟是打算付出全部真心的。她很小的时候妈妈就改嫁去了很远的地方，之后再也没有回来过。她知道没有母亲是什么滋味，这也是她和笑笑这么投契的原因。
“你还在念书，按理来说是不应该让笑笑跟你一起搬出去住的。可睿非要坚持，我和他爸也拗不过。你要是忙，可以把笑笑送回来，偶尔一两天在老宅这边北辰也不会说什么。”儿子的决定就像军令，谁也改变不了。可二老实在舍不得孙女，只能从儿媳妇这里下手。
“您放心，我回去和笑笑的爸爸商量一下，周末的时候带笑笑回来住。”李晟有此决定并不是想甩掉包袱给自己放假，而是真心为公公婆婆考虑。老人年纪大了都希望儿孙承欢膝下，她既然做了张家的儿媳妇，就有责任尽孝。
张老太爱挑刺的毛病又犯了，“你怎么还叫笑笑的爸爸这么见外？他就快是你丈夫了！”
李晟不好意思地挠头，“对不起，我……还不太习惯。”
“唉。”张老太无奈地叹口气，“睿说话就要回部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这习惯可难养啊。”
对哦，他早上说过的，周三晚上他就要走了。这两天几乎没怎么离开过他，倒不觉得有什么，等他真的走了，她肯定会……不习惯吧。
“你要对他好一点，让他惦记着你，这样他才会有调回G市的念头。到时候，一家人天天在一起，多好啊。”这可算是张老太的终极目标，她就剩这么一个儿子，可不能再为国捐躯了。
“我……我会劝他的。”这话从李晟口中说出来可有点昧心，照顾笑笑她是义不容辞，可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一个好妻子。男女之间得有感情才能成为恩爱夫妻不是吗？可是她对他，好像……完全没有那种感觉。
“我瞧着睿是真心对你好，说不定你的话他会听。”现在，张老太已经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儿媳妇身上，有了她，说不定离儿子调回G市的日子真的不远了。
李晟乖巧地点头应着，心里却开起来小差：首长大人在哪里都是发号施令的主，哪轮得到我说话呀。
东西差不多收拾齐当的时候，笑笑牵着爸爸回来了，一副着急的模样，“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张老太一脸不甘心地捏了捏孙女的小鼻子，“小东西，你就这么急着要离开爷爷奶奶？”
“怎么会，奶奶最好了，笑笑好舍不得哦。”小丫头讨好似地往奶奶怀里拱，甜腻腻地哄，“可是，明天要上学的，今晚得早点睡觉。”
看着笑笑娇俏可爱的模样，李晟暗生感叹：这小妮子嘴可真甜，不像她爸爸，说什么话都是那么严肃，这一点恐怕是从她妈妈身上遗传来的吧。
想到这里，李晟心里突然生了疑虑：笑笑的妈妈为什么会不在呢？张家家教甚严，加上顾首长的特殊身份，未婚先育这种事怎么会在他身上发生？
明天就要去领证了，李晟却无奈地发现，她对丈夫的了解是如此有限。
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张首长是个好人，而且细心又体贴，能被他照顾着，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虽然，他的细心体贴有时候会显得有点啰嗦。
例如，每次开车之前，他一定会叮嘱她必须系好安全带；车子停下后，要听他的指示才能打开车门，理由是：车子没有完全熄* 火之前，随时都可能发生危险。
最过分的是，上楼的时候，他还要命令她必须走右边，而且不能一次跨两级楼梯！
天，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职业习惯？敢情张首长是拿她当手下的新兵呢？
‘还好他三天后就走了，至少要几个月才能回来。’李晟闷闷地低头数台阶，在心里暗自庆幸。
路上有点小堵，回家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张睿催着笑笑去洗澡，小丫头却拉着晟晟阿姨的衣服不放，“我要晟晟阿姨帮我洗。”
“好啊，我这就去帮你把睡衣拿出来。”李晟乐意之至，帮笑笑洗澡总好过单独跟他在一起。
“她自己会。”张睿在家的时候笑笑可享受不到要风得风要雨的待遇，在他看来，孩子上小学之后就应该学会自立。
“爸爸最讨厌了，人家好不容易有妈咪，很想和妈咪一起洗澡嘛。”小丫头贼精贼精的，知道说什么话能让爸爸高兴。于是，叫了两天的晟晟阿姨也改成了妈咪。
这一招果然奏效，张首长对这个说法很满意，“偶尔为之，下不为例！”
父女俩都高兴了，李晟却是一脸窘迫，笑笑不会是想从今晚开始就改口叫她妈咪吧？
这个疑问在进入浴室不到一分钟后便有了答案——
“反正你和爸爸明天就要去领证结婚了，不如……从现在开始，我就叫你妈咪，好不好？”请原谅笑笑的心急，她真的想要妈咪很久很久了。
看着眼前这张充满期待和激动的小脸，谁能忍心对她说不好？
至少，李晟做不到。
“好。”凡事总有第一次，慢慢习惯就好了。
“妈咪、妈咪……”笑笑激动地扑上去，一连叫了好几声，“好棒，笑笑终于有妈咪了。”
终于得偿所愿的小丫头一边流泪一边傻笑，可爱又可怜的小模样看得李晟心下一紧，也跟着落了泪。
嗷，传说中的公主抱
‘母女俩’从浴室出来时，眼圈都是红的。但因为笑笑脸上带着笑，张睿也没多问，“到时间了，乖乖睡觉去。”
“今晚我和妈咪一起睡。”小孩子果然是喜新厌旧啊，以前只要爸爸在家，她一定会赖到他床上去，现在有了妈咪，爸爸就得靠边站了。
“我先去把床铺好，你去把牛奶喝了。”得说，李晟同学真的很有做母亲的天赋，要是抛开她的年龄，恐怕没人会怀疑她是有孩子的女人。
笑笑乖巧地点点头，捧着杯子小口小口地喝，一边喝一边得意地向老爸炫耀，“刚才我叫妈咪，她应了哦。”
张睿大概也猜到了是这么回事，不过，这个称呼却有可能给还在念大学的李晟带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这个称呼只能在家里叫。”
“为什么呀？”小丫头立马不乐意了，蹭地站起身，牛奶也不喝了。
“她还小，如果你在外面叫她妈咪，别人会怎么想？”张睿真的是一个很细心的人，他总是会尽可能把可能发生的情况都考虑到。
“可是……我们的年龄差距永远不会变啊，等到妈咪长大* ，我也长大了，无论什么时候别人都不会觉得我们是母女。”啧啧，这小丫头，思路可是一点也不含糊，想得也够远。
这还真是个问题，就李晟那张娃娃脸，再过十年也不会显成熟，只怕等她有了自己的孩子，别人都不会相信她是孩子他妈。
李晟很快就铺好被子回到了客厅，父女俩刚才的谈话她都听到了，“我没关系的，笑笑喜欢怎么叫都随她。”
“你就不怕同学、朋友会说闲话？”张睿倒是没想到她这么豁达。
李晟却是一脸茫然，“我又没有做坏事，为什么要怕？”
这话说得还真实在，身正不怕影子歪，不做坏事，又何需惧怕闲言碎语？
张睿暗暗窃喜在心，他看上的，果然不是一般的女子，虽然年纪轻轻，却有一颗坦荡淡然的心。
“算了，当我什么都没说。”张睿几不可见地轻轻扯了扯唇角，拿了牛奶杯子递给笑笑，“以前不是怎么也不喝牛奶的吗，今天怎么这么乖？”
小丫头一脸理所当然，“那怎么一样，以前不是妈咪热的呀。”
刚才和笑笑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李晟一点也不觉得这一声妈咪有什么问题，这会儿孩子她爸也在，她竟然有点不好意思，“那什么……你先哄着笑笑睡，我去把爷爷的房间收拾一下。”
这借口实在太烂了，那间房下午才收拾过，床铺什么的都很整洁，根本不需要收拾。
看着妈咪快步逃离的背影，小丫头贼兮兮地拉着爸爸咬耳朵，“妈咪害羞了哦。”
小丫头片子，不知道在哪儿学的，怎么什么都知道。
“你为什么这么喜欢她？”虽然这是张睿乐意看到的，但笑笑对晟晟的依赖程度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因为爸爸喜欢她呀。”这个理由够充分吧。
张睿笑而不语，心下一片安宁。喜欢？好像是这么回事。
笑笑得偿所愿、心满意足，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安静的夜里终于只剩下张睿和李晟独处。
李晟从来就不是会掩饰情绪的人，她的不安都写在脸上，张睿怎么可能看不到，短短三天之内，她经历了这么多，也该给点时间让她好好消化一下，“累了一天，你也早点休息。”
“再等一会儿，我……我想跟你商量点事。”叶杉杉时刻记得答应过婆婆的话，便想着趁此机会问问他的意思。
“什么事？”晟晟用了商量一词，张睿大概也猜到了她要说的事极有可能是妈妈教她的。
“等你回部队之后，我想每个周末带笑笑回……”李晟本来是想说回‘她爷爷奶奶那里’来着，可转念一下，人家孩子都改了口，她这么见外好像有点说不过去，稍稍停了片刻之后，她果断改了称呼：“回爸妈那里住两天。”
“这些事不用跟我商量，只要你觉得高兴就行。”因为这一声爸妈，张睿的心情好到无法言语，他的回应也格外爽快。
首长大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李晟一时恍神，愣了片刻才又开口，“没事了，我……先去洗澡。”
这就没事了？张睿绝对不相信妈妈跟她说的事只有这个，“妈没跟你说别的事？”
呃……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没有了。”李晟心虚地转过身，逃也似地奔回房间。以她现在对顾首长的感觉，劝他找机会调回G市的话她真的说不出口。
然后，李晟的路线就是从房间到浴室，再从浴室回房间，期间就跟他说过三句话：我先去睡了，你也早点休息吧，晚安。
小女人，果然还是没有做好准备。可是，他没耐心等到下次回来。明天，他一定让她成为名正言顺的张太太。
张睿的大脑就像一台设计精密的闹钟，每天早上六点半都会准时把他唤醒。只是，他没想到有人比他还早。
李晟刚设定好了煲粥的时间，准备下楼跑步来着，一回头，身后竟然立了一座小山。
唔，早该想到的，首长大人一定也和爷爷一样，习惯早起。
两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
“你要去跑步？”张睿明显是在没话找话，穿着运动服、脖子上系着毛巾，不是去跑步，难道是要去擦玻璃么。
“嗯，以前爷爷在的时候每天早上我都会陪他一起……”
“等我一会儿，我陪你。”张睿不疾不徐地打断她，不等她答应便迈着大步进了洗手间。
他的背影已经消失了好久，李晟却依然呆站在原地。她还没有做好成为张太太的心理准备，他却已经有了做丈夫的自觉。
唉，他干嘛要对她这么好，还有不到三天他就要走了，到时候谁会陪她晨跑？
去去去，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感觉，一个人跑步也很有趣啊，干嘛非要找人陪。
而且，这个人还跑得很快。真是的，跑步是为了锻炼身体，又不是比赛，跑那么快做什么！
李晟不服输的执拗劲上来了，非要跟上他的步伐，结果，一不小心扭了一下。
“啊……”
听到她惨叫，张睿急忙折返回来，二话不说把她打横抱起。
这就是传说中的公主抱？！
没想到你比我还心急
虽然周围没什么路人，李晟还是觉得很不自在，“放我下来吧，只是脚抽筋，并没有扭到。”
“扭到脚可大可小，我要亲自检查过才放心。”张首长不为所动，脚下的步子迈得飞快。然后，上楼梯的时候一次跨了两级。
“喂，你犯规了！”首长大人教训的话李晟都牢记在心，这么难* 得逮到他犯错的机会，傻子才会放过。
“你可以先记着。”张睿不为所动，继续保持刚才的上楼节奏。
什么嘛，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喜欢随便给人家记过么！
首长大人腿长步子大，很快就抱着不安分的小未婚妻回了家。
门一打开，便看到他们家笑笑披头散发地满屋子转悠。很明显，小丫头是在找他们。
找了一圈没见着人，笑笑又急又怕，这会儿终于见到人，小丫头立马摆出一副梨花带雨可怜样，“爸爸妈咪，你们去哪里了呀？”
“我们……出去跑步。”李晟机敏地从笑笑他爸怀里挣脱开，用单足跳的方式跳到笑笑面前，“乖，别哭了哈，你先去洗脸刷牙，我这就去给你准备早餐。”
“跑步为什么不带我一起？讨厌你们……”小丫头多不容易才盼来有爸爸妈咪陪伴的日子，可醒来居然一个人都没有，这委屈可不只一点半点。
“你不是还在睡吗，我不想吵醒你啊。”单足站着确实累，李晟只得蹲下来，温言软语地哄。
“李晟！”顾首长终于火了。
“是。”第一次听到首长大人这么大声说话，李晟条件反射地站起身，这语气分明就是军训时听到教官点名时候才会有的。
“回沙发上坐好，不准乱动！”好吧，这一次，张首长是真的用了命令的语气。
李晟可不敢违抗‘军令’，乖乖回沙发上坐好。
可怜的笑笑，完全搞不清状况，眼睛睁得老大，看看爸爸，再看看妈咪，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张思恬！”顾首长下一个要处理的就是她，而且，这一次，他没有叫笑笑的小名。
“有。”小丫头自然也不敢怠慢。
“去洗脸刷牙，自己找衣服换好！”
“是。”呜呜，爸爸发火了，还是快点找个地方躲起来吧。
大家各归其位，整个世界仿佛一下子安静下来。
张睿不知道在哪里找来一瓶药酒，在李晟身旁坐下，默不作声地把她扭到的那只脚抬起，搁在自己大腿上，“这么捏会痛吗？”
“一点点。”
“这里呢？”
“啊……”叫得这么惨，应该是很痛了。
“忍一忍，只是里面憋了气，揉散就好了。”这些小伤张睿见得多了，久而久之，他也成了跌打医生。
小丫头飞快地洗漱更衣完毕，小心翼翼地朝客厅挪动，生怕动静太大爸爸又要发火。
李晟很快就发现小丫头出来了，忙招手叫她，“笑笑好厉害，还会自己梳头。”
“妈咪，你的脚怎么了？”有妈咪做靠山，笑笑才敢靠近。
“没事，不小心扭了一下，已经不痛了。”这话不是说来让笑笑宽心的，是真的不痛了。也不知道他用的是什么指法，这么随便一揉，真的一点都不痛了。
“对不起，妈咪扭伤了脚，我还乱发脾气。”谁说笑笑有公主病来着？人家孩子不知道多懂事！
听笑笑这么一说，李晟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不关你的事，是我们不好，不该把你一个人留在家里。”
“好了，你们俩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