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能打大哥位,又能梓喵打酱油4位的英雄有哪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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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8赛季这几个英雄不用禁了王者荣耀只能打酱油的英雄
王者荣耀征召模式排位赛路人局中,大多数的排位搬选英雄是:蔡文姬、露娜、李白、庄周、鬼谷子、干将莫邪、王昭君、阿轲,当然还有一些英雄如今已经不用禁用了,因为这些英雄完全就是打酱油的,一起来看看有哪些英雄吧!干将莫邪这个英雄在前段时间也是搬位上榜率非常高的英雄,但是现在对于法师位的选择,很多玩家会选用有控制力的英雄,队伍中让出辅助位增加一个战士或是刺客英雄。干将莫邪可以不用禁了,这英雄也上线很久了,玩家们完全知道如何去克制这个英雄了。花木兰花木兰重做后的那段时间,你是否有发现,只要有花木兰在的为阵容胜利会提高很多,然而这个英雄也不用你亲自出手禁用了。研发团队已经将花木兰进行了优化,遇到花木兰你要么不要正面对抗,要么就直接将花木兰按在地上摩擦,打到花木兰没有发育空间!韩信韩信这个如今只会偷塔,虽然韩信出身贵族(需要抽奖获得),但是这个英雄的整体攻击力已经减少很多。在排位赛中不用再去针对这个英雄了,他爱偷塔就让他偷。大乔记得大乔刚刚上线的时候,很多玩家会很烦大乔三技能的沉默效果。不过经过修改之后的大乔可以说没有什么用处了,大乔在排位赛不仅仅没有玩家会禁用,而且选用大乔的玩家也没有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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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完美的英雄也逃不过阴谋论的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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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完美,越可疑。对掌权者,我不敢完全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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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就别逼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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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不了,越俎代庖的俎写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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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完美的英雄也逃不过阴谋论的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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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感觉电影版里的有些细节让擎天柱的形象变得略显可疑。原著里擎天柱是真完美。也许是童年...
个人感觉电影版里的有些细节让擎天柱的形象变得略显可疑。原著里擎天柱是真完美。也许是童年记忆滤镜?
大胆反贼!版权归作者所有,任何形式转载请联系作者。
作者:diaoduoxi(来自豆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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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为什么擎天柱会如此老于权谋呢?为什么只有他,而不是别人,才是永远的“大哥”呢?当我们了解到他过去曾在赛博坦铁堡当过图书管理员的时候,一切豁然开朗……
这说的是某主席和某校长?LZ,活着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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擎天柱这样一个理想中的完美领袖就这样被你给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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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形金刚,辣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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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刷新我对变形金刚的认识。。。难道这么多年,我是个假粉丝?
不过最后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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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最后一句话,擎天柱当过图书管理员?!哈哈,看来,当好大哥要先读书啊
不知道擎天柱的诗词水平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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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界神仙府。谁移来、登瀛堂畔,五云深处。江水一弓山万朵,竹外梅花千树。看都入、高人庭户...
上界神仙府。谁移来、登瀛堂畔,五云深处。江水一弓山万朵,竹外梅花千树。看都入、高人庭户。南北两厅相对起,要门前、便是浮岚路。依暖翠,开吟圃。
莺迁喜奉高堂母。向销金帐下,坐看秦歌赵舞。唐宋几年名阀阅,到此步高一步。君听取,邦人庆语。多少朱门随世化,独眼前、突兀新如许。真个是,擎天柱。
《贺新郎》,大哥写赛博坦风景的,水平如何?
毛爷爷早先就是图书管理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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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个图书管理员,怎么就选我当大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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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感觉电影版里的有些细节让擎天柱的形象变得略显可疑。原著里擎天柱是真完美。也许是童年...
个人感觉电影版里的有些细节让擎天柱的形象变得略显可疑。原著里擎天柱是真完美。也许是童年记忆滤镜?
不知道擎天柱的诗词水平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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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是逗比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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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是钢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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擎天柱是档案管理员的设定是dw宇宙的,真人世并没有这个设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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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里的柱子是另外一个人,他不配擎天柱这个名字,tf粉从第一部开始就在狂喷爆炸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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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刷新我对变形金刚的认识。。。难道这么多年,我是个假粉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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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ta2里有哪些可以1打5的英雄?
提问时间: 15:56:42
昨天室友看到我打dota2的时候提出来这个问题,他告诉我LOL里faker曾经用劫在装备五五开的情况下不依靠队友,完全靠自己的操作完成了五杀。在下dota2鱼塘虾米一只,不玩LOL,只认识盖伦艾希几个常见的英雄,没见过劫的操作,特地来此请教一下dota2里是否有这样的英雄可以通过操作1V5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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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答案已经被保护
他们的共同特点是:普遍都是力量或敏捷型(但是现在越来越多的出现法术核),它们普遍前期很弱(但有的英雄从前牛逼到后,比如小小),但到后期发育起来以后有着1V5的逆天实力,又肉又能打,这些后期英雄吃装备,吃等级,所以对于1号位大哥,要得到全队最好的资源,要有全队最优越的发育环境,玩大哥位的选手基本功要扎实,补刀要稳(Dota不同于LOL的一点就是补刀给的钱也很多,补刀很重要,比LOL中的补刀重要)。 3、DOTA2不同于LOL,出装思路不是考虑增强本身特点,而是补足团队缺陷:节奏由你带,就出骨灰或瓶子;标准控制英雄,核心出跳刀;不需要装备就能体现价值的,多带真假眼保护大哥发育,一般装备有个推推/跳刀即可;前期需要抱团推进体现优势的,先刷个梅肯;对面有高爆发物理冲脸英雄如PA拍拍,可以考虑出刃甲或者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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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可能有同感的问题总觉得玩Dota2少了一点carry队友的快感!【dota2吧】_百度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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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觉得玩Dota2少了一点carry队友的快感!
我天梯3450,出分的时候还玩玩中单大哥,后来为了能加分都是让队友先选人,我补阵容。往往都是包鸡包眼的臭酱油,没有什么存在感!平时又不怎么玩匹配,玩大哥又不怎么自信。。。我还有救吗
打中单啊,别怕背锅
臭酱油的荣耀,当然是前游走杀翻三路封光对面野区把敌人中单健身到生活不能自理啊
我也是3千多,常年打酱油位,偶尔会打打大哥位,就感觉自己中单英雄池太少了,而且中单也找不好节奏
中单锅最大啊 兄弟
酱油打的好也很出彩啊。boboka
玩点能带节奏的酱油呗 沙王 火女 天怒 之类的 玩的好也可以
酱油才是carey人的位置,负责指挥和视野
我打多了一二反而感觉酱油好玩一点,现在正在积极转型喜欢像拉比克,lion,土猫这类能把大哥秀得一愣一愣的酱油
必须打中单,carry这版本被人骑在脸上打。中单,顺风杀一些,逆风就狂刷。不说1打9,1打5的位置就是中单。
我也是呢琪琪很萌的,比女孩子还要萌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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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之卷 第一章 小蛮(一)
  小蛮十岁的时候,亲娘死了。
  她胡搅蛮缠了三年多,临死的时候还含恨带怨,扯着小蛮细瘦的手腕,说:“你爹和那个贱人……我做鬼也不放过他们!小蛮,你就记着你爹是个畜生!”
  她死不瞑目,带着狰狞的表情被埋进土里。那天又是打雷又是下雨,有经验的老人说这种天气最容易发生尸变,于是小蛮的爹便又掏了十两白银,皱着眉让人用铜链子把棺材锁了一道又一道,塞进坑里。
  没几天,很久很久没回家的爹就带着二娘回来了。二娘并不是娘嘴里的狐媚子,相反,她来的时候穿着白色衫子,鼻子旁一颗殷红的美人痣,笑起来甜甜的。
  她已经怀孕八个多月了,捂着肚子,又忌惮,又试探,看着小蛮。
  爹淡淡说道:“小蛮,过来见过你二娘。你娘死了,以后二娘就是你亲娘,要孝敬她,知道吗?”
  他说得那样轻松,好像吩咐晚上吃南瓜而不是吃黄瓜那样。南瓜和黄瓜可以随便换,亲娘可以随便换吗?
  可以,小蛮对自己说。
  然后她笑嘻嘻地走过去,像个被雨淋湿的小鸽子,轻轻依偎进二娘的怀里,,软软地叫了一声:“娘,你好漂亮。”
  那一声娘叫得二娘心尖上的肉都在颤,赶紧弯腰抱住她,慈爱万分。爹也想不到这样顺利,忍不住展开笑颜,疼爱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柔声道:“你娘薄命,小蛮不要怪爹爹。”
  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天真地看过去,细声说道:“娘很凶……也不如这个娘漂亮……小蛮喜欢这个娘……爹爹,你以后也不会走了吧?小蛮也很喜欢爹。”
  童言无忌,果然让两个大人笑得出了声。
  这样,不是很轻松吗?小蛮垂下眼睫,紧紧抱着二娘,似是舍不得放手。
  做人为什么要棱角分明?那样太累了。讨好别人是多么容易的事情,随便说着貌似真诚的恭维话,大家既开心又幸福。
  小蛮醒过来的时候,外面又开始下雨,淅淅沥沥,把窗台都打湿了一大片。每到下雨天,她都会梦见六年前的往事。娘临死时暴突的双眼、二娘鼻子旁温柔的美人痣、爹爹嘴角惬意的笑容——历历分明,像刻在脑子里,居然忘不了。
  她懒洋洋地起身关窗户,房门突然被人大力推开,蹬蹬的脚步声冲过来,紧跟着一个小肉球撞在她背上,孩童软绵绵的声音叫她:“小蛮姐姐!快让我躲一下!娘真讨厌,逼着我吃鱼。”
  小蛮关上窗户,慢吞吞转身蹲下,在小家伙的头顶轻轻一敲,嗔道:“不许挑食!你不是说以后长大了要娶我吗?要是长不高,我才不要你。”
  俊秀的小男孩眼泪汪汪地看着她,,像委屈的小狗。这就是二娘的儿子大米了,很奇怪,这小子不粘他娘,最粘的反而是小蛮。
  二娘端着饭碗光光上楼,一面骂:“大米!快点把饭吃完!不吃完今天就不许去武馆!”
  大米吓得躲在小蛮后面,揪着她的衣服不放手。小蛮笑嘻嘻地把饭碗接过来,柔声道:“娘,我来喂弟弟,你别操心啦!前两天还风寒呢,快去休息,别再冻坏了身子。”
  二娘叹道:“我没什么,小蛮,你可别太宠他。这死小子,成天就会粘着你姐姐!”
  小蛮笑道:“我可爱弟弟粘着我呢,对不对,大米?来,咱们先吃饭,吃完了姐姐再陪你去武馆玩。”
  大米撅嘴道:“我不爱吃鱼!好多刺!”
  小蛮用勺子舀了一勺鱼肉,小心将刺全部剔去,再裹了一些饭,送到他嘴里,轻道:“来,把刺剔掉了——怎么样?好吃吗?”
  大米乖乖点头,他对小蛮反正是百依百顺的,大概她喂他吃石头,他也觉得比他娘喂的佳肴好吃。好容易把这位小祖宗喂饱,小蛮端着饭碗下去洗,二娘在后面望着阴沉沉的天,说道:“我看这雨一时半会不会停,今儿就别带大米去武馆了吧?小心路上崴了脚。那孩子成日只管淘气,你别总顺着他。”
  小蛮笑道:“没事啦,娘你放心。我自己也想去武馆呢,前些日子答应给武馆师父结的络子也打好了,得给他们送过去。”
  二娘“哎”了一声,还想再说什么,忽听外面有客人来了,她赶紧擦手出去招待,一面道:“晚上记得回来吃饭啊!别迟了,今天有你最喜欢的鳗鱼。”
  小蛮他爹原本是个酸儒,可惜屡试不中,无奈之下只得弃文从商,开了一家小饭馆。这边陲之地,时常有远行客,因此生意居然不赖,生计上也再也不用发愁,温饱是绰绰有余的。
  小蛮拿了伞,提着一个小包裹,正要出门,回头见大米趴在门帘子那儿偷偷朝饭馆正厅看。她过去轻轻拍了他一下,小声道:“有你这样偷看客人的道理吗?”
  大米冲她摆了摆手,低声道:“你来看,这几天来的客人打扮都好奇怪。”
  小蛮好奇地隔着门帘缝隙看过去,只见正厅那里坐着几人,果然打扮古怪,衣着光鲜,但风尘仆仆,每个人头上都戴着一顶湿淋淋的乌帽,低垂着头,帽子遮去了大半的脸,也不像其他客人那样恣意交谈,他们很安静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小蛮的眼珠滴溜溜地在他们身上转圈,最后看到他们腰间佩戴的武器,便道:“可能这就是他们说的江湖侠客吧。真是古怪的很。”
  大米见她感兴趣,便急着卖弄,抢着说道:“不止他们啦!前几天就有好多带刀枪的人来咱们店里,把娘吓个半死。”
  小蛮放下门帘子,转身就走:“你还去不去武馆?不去的话我可一个人去了哦。”大米赶紧追上来抓住她的袖子,两人一起出了门。
  大雨不但没有停的趋势,反而越下越大,眼看就成了暴雨。
  小蛮拉着大米躲在伞下,却没什么用,风刮着雨水,把他俩从头到脚淋了个透。她不由暗悔应当带蓑衣斗笠出来,油纸伞在暴风雨的天气里不仅没用,反而是个累赘。
  忽听前面传来一阵激烈的马蹄声,她抬头一看,却见白茫茫的雨帘后,一人骑着一匹高大的骏马,横冲直撞地朝他们冲过来。她下意识地飞快闪身到一旁,谁知那马还没跑到眼前,上面的人却狠狠摔了下来,在地上跌个狗吃屎,半天都爬不起来。
  骏马长嘶一声,停在了路边。大米见那个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有些害怕:“姐……他不会死了吧?”
  小蛮“嗯”了一声,随口道:“死就死了吧,和咱们也没关系。别管他。”
  大米瞠目结舌,大概是想不到平时温柔可亲的姐姐居然会说这种话。他看看那黑衣人,想过去看,又怕他死了,犹豫之下,见小蛮走了老远,他赶紧追上去,抓住她湿淋淋的衣角不松手。
  两人走过那黑衣人身边,忽见他动了一下,像诈尸一样,上半身猛颤,吓得大米尖叫一声,猴子一样钻进小蛮的怀里。
  “救……救救我……”那人浑身都是血,颤巍巍地说着。
  小蛮装作没听见,抓着大米飞快朝前走。大米却赖着不肯走,急道:“姐!他没死呢!你……你以前不是说要乐于助人吗?”
  这小崽子!小蛮有些光火,她糊弄人的话也能相信?那黑衣人缓了一口气上来,轻道:“姑娘……请帮我……一个忙。”
  无奈之下,她只得柔声道:“这位大哥,你流了许多血,我替你去叫个大夫吧?”
  那人喘了几声,才道:“不……不用。姑娘替我传个话,他日,若有个……身配三把长剑的年轻男子来这里,你替我问问他……是不是叫泽秀。若是他……你……你替我带个话给他……”
  小蛮见他缠缠杂杂说了半天还没说道重点上,不由好生不耐烦,随口道:“梧桐镇每天来那么多人,我怎能分得清,难道要我一个个去问吗?”
  那人低声道:“不会……认错。只有他……会配三把剑……”说罢,从怀里掏出一块带血的金子,死死捏着,小蛮一看金子,眼睛顿时亮了,急忙道:“大哥你只管说吧,我一定帮你把话带到!”
  她心中自有较量:反正这人也快死了,她带不带话他都不会知道,但金子可不能不拿!这等天下掉金子的好事,抓住一个就绝不能放过!
  那人正要说话,见小蛮眼珠子骨碌碌直转,满脸的鬼灵精怪,突生警觉,只捏着金子不放,沉声道:“姑娘若没有诚意……还请……离去!不敢劳烦!”
  她眼珠子又转了两下,才笑道:“带话的事嘛,大哥也别急。我先去镇上帮你找个大夫吧,只是我身上没钱,抓不起药。”说来说去,目光就是不离开那块金子。
  那人冷笑一声,将金子塞回去,挣扎两下,从泥泞中爬起,似是打算上马离去。
  看样子她太急,把人给吓走了。可惜了一块大好金子,还没摸一摸就又飞走了。小蛮可惜地看着他的背影,拉着大米的手,转身就走。
  那人突然在后面问道:“姑娘今年贵庚?”
  小蛮一愣,笑道:“为什么要告诉你?”
  话音刚落,只觉那人闪电般冲过来,抬手在她胸前就拍了一掌!她吓得僵住,不会吧!不就是多看了金子两眼嘛!至于杀人灭口?
  那人拍完,飞身上马,驰骋而去,一面道:“小小年纪,恁多心眼!这一掌给你个教训!”
  小蛮和大米两人傻在那里,被大雨淋了个透。好久之后,小蛮才想起摸了摸被拍的地方,那里有些发麻,解开衣襟一看,不红不肿,完好无损。她一时竟不知是松口气还是大骂那人是疯子。
  “姐……没事吧?”大米看上去快哭了。
  小蛮摇了摇头,低头一看,却见那人方才躺着的地方凝了一滩血,血泊中静静躺着一只玉白色的玲珑小角。
  她眼睛又是一亮,赶紧捡起来,用雨水洗干净了,放在手里把玩。那玩意有拇指大小,表面光滑,形状弯曲如钩,甚是玲珑精致,用指甲叩叩,有点像玉,估计能卖个好价钱。
  这叫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跑了金子,来了玉石。哈哈~~赚了!
  她把那根小角朝怀里一揣,拉起大米的手笑道:“走吧,耽误了这些时候,可别叫钱师父等急了。”
  大米嗅了嗅鼻子,怯生生答应一声,过了一会才问:“姐,刚才那人……是不是坏蛋?他打你。”
  “是呀,他是个大坏蛋,咱们不理他。”她心不在焉地答着,满脑子都想着那小角能卖多少钱的事情,开心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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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之卷 第二章 小蛮(二)
  梧桐镇位于边陲之地,与关外风沙环肆的气候不同,这个小镇子四面都是山,是难得的绿洲一样的宝地。镇上的人自给自足,日子过的也不算赖。
  唯一美中不足的,大概就是时常有关外盗贼前来掳掠,不过这种事情自从镇上多了个武馆之后,就灭绝了。很多人传说开创武馆的钱师父以前是叱咤江湖的风云人物,身怀绝技,当年他一人单挑关外十八大盗,眉头也不皱一下,没两下就把那些大盗打得哭爹叫娘,屁滚尿流地滚回关外再也不敢来犯。
  当然,传说终究是传说,钱师父怎么把十八大盗赶走的英姿,小蛮是没见过。她只知道钱师父是个贪财又有点好色的老鬼,充满了铜臭猥琐的气息,连他的名字都一股铜臭——钱自来。
  他开了个武馆,放话出来,每年二两银子,或者同等价值的粮食和别的东西,他可以教导镇子上的孩子学习防身的功夫。镇子上的大人们仰慕他赶走大盗的英姿,有钱的纷纷把自家孩子朝那里送,没钱的也时常做吃穿的送过去,因此钱自来这老鬼的日子过得十分逍遥。
  小蛮和大米来到武馆的时候,里面传来一阵阵呼喝之声,想来是弟子们正在练功。大米可喜欢看钱老头教弟子功夫了,成天嚷嚷着长大一点要来学武功,他一溜烟跑了进去,都没来得及让门人通报一下,好在门人都熟悉她姐弟俩,只对小蛮笑了笑。
  “铲子大哥!”大米兴奋地在里面大叫,小蛮探头进去看,就见一个年轻男子裸着上身站在角落里擦汗,大米依恋地抱着他的大腿,用一种看英雄的眼神艳慕地看着他。铲子笑吟吟地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忽然左右看看,问道:“你姐姐呢?”
  大米人小鬼大,贼忒兮兮地笑道:“铲子大哥每次第一句话都是问我姐姐,你喜欢她吧?”
  铲子顿时涨红了脸,脸上众多油汪汪的疙瘩也跟着红起来。
  铲子本名并不叫铲子,因为他娘生他前夜梦到一把铁铲,于是他就有了个铲子的小名。今年十八岁的铲子,喜欢小蛮已经是人尽皆知的秘密了,只有他一个人还以为旁人都不知道,可怜兮兮地守着那点小心思。
  小蛮咳了一声,娉娉婷婷地走过来,铲子的脸更红了,手足无措,结结巴巴地说道:“小小小蛮!你你你来了!”
  小蛮露出一个标准甜美笑容,柔声道:“铲子大哥,家弟调皮的很,打扰了你练功,真是过意不去。”
  “哪哪哪哪哪里!没没没有的事!我我我可喜喜喜欢大米了!”他哈哈傻笑,抬起蒲扇大的手,在大米脑袋上重重揉着,疼得他一个劲皱脸。
  铲子大哥一见到姐姐就像变了个人,平时的沉稳憨厚全没了,像个傻子似的,难怪姐姐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大米撇了撇嘴角,回头见隔壁有男孩子在练石锁,忍不住跑过去抱起最小的一个石锁,可惜人小力微,抱了一下就掉在了地上,咣当一声巨响。
  后院那里传来一阵咳嗽声,紧跟着一个粗哑的声音叫道:“哪家的小鬼又跑来碍事?弄坏了什么,就让你爹娘来赔!”说着,一个须发银白的老者从后面走了出来,手里还捏着一根半旧烟斗,青烟袅袅。
  大米才不怕他,回头躲在小蛮身后,叫了一声:“钱师父!我和姐姐来给你送络子啦!”
  钱自来的脸色果然由阴转晴,笑得眼睛都眯起来,藏在银色的眉毛后面,屁颠颠地走过来,搓手道:“哎呀哎呀,原来是小蛮!下雨天的,还麻烦你跑这么远。我让铲子去你家里拿也一样嘛!看看……唉,身上都湿了……”
  他的眼睛贼溜溜地在小蛮身上打转,她不由自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面上却笑道:“也没什么麻烦的,铲子大哥还要练功,怎么好意思让他跑腿,我正好没事做,大米也喜欢来看各位大哥练功。”说罢打开湿漉漉的小包裹,里面是各色络子,“钱师父,这是你要的五彩络子和红黑络子,你看看,合意吗?”
  钱自来笑得合不拢嘴:“满意满意!小蛮天生一双巧手,钱师父当然相信你的手艺!来,进去坐,这里都是臭小子,可别熏坏了你姐弟俩。”
  大米转着眼珠子,突然说道:“不要啦,我想留在这里看哥哥们练功!钱师父,明年我也来这里和你学功夫,好不好?”
  “好好!你要是能吃苦,钱师父自然欢迎。那,小蛮,你弟弟留这儿玩,我们进去坐一会吧。钱师父泡新茶给你喝。”
  坐你个大头鬼!小蛮很想把伞戳到他色迷迷的脸上,勉强笑道:“不用了,我怎么好意思打扰钱师父清修。家弟留在外面我也不放心,我陪着他,绝不让他在这里添乱,您放心。”
  钱自来只能可惜地咂着嘴,又回后院了。
  “姐,这钱师父真好色啊。”大米神秘兮兮地说着,小蛮眉头一皱,道:“你从哪里学的这种混账话!”大米撅嘴道:“爹娘在背后说的嘛!说他看到年轻女孩子就见色起意,虽然身怀绝技,人品却不怎么的……”
  哼哼……小蛮没说话,一个有色心没色胆的老头而已,她要应付还不是轻轻松松。
  “小小小蛮!”铲子又在后面发出无意识的傻笑,大米对他做了个鬼脸,自己跑旁边玩了。小蛮在心里叹一口气,回头笑颜如花,温柔地说道:“铲子大哥,最近练功很辛苦吧?很久没见你去我家吃饭了,我爹昨天还念叨着呢。今晚有空吗?去我家吃饭吧!”
  铲子支支唔唔说不上来,旁边早有其他看热闹的师兄弟笑道:“他去!当然要去!小蛮啊,你不来的时候,铲子练功都没精打采,被师父不知道骂了多少回!晚上睡觉说梦话都是在叫小蛮小蛮!”
  铲子不等他们说完,脸早已成了一块红布,还是破破烂烂的那种。
  “你们……别、别乱说!”他粗鲁地吼着,回头急急解释:“小蛮,你别听他们、瞎起哄!”
  小蛮柔声道:“铲子大哥,你放心,我可不会生气。咱们是好朋友嘛,永远是好朋友。”
  永远是好朋友永远是好朋友永远是好朋友!!!
  铲子觉得自己被这几句话打入了无间地狱,不得翻身。这种拒绝方式也太俗套了吧!他在心中悲愤地大吼。
  “晚上去不去我家吃饭呀?”佳人薄嗔轻笑,瞬间就化解了他的郁闷,神魂又不知飞到了什么地方——“去去去……当然去!走!咱们马上就走!”他掉脸就走,结果一头撞上墙,“砰”地一声,掉下老大一块油灰,周围爆发出一阵大笑。
  没事吧……小蛮有点怜悯地看着他捂着鼻子痛得脸色发青的样子。
  “我……我没事。”铲子喃喃说着,一把抹干鼻血,为了女人流血的男人,就是英雄!“小蛮,我为你流血了……小蛮你知道吗?男人只会为心爱的女人流血流泪。下次,我还会为你流泪的……”他感性地回头,却见佳人早就走到别的地方找大米了。
  他现在就想流泪。铲子吸了吸鼻子,越发觉得自己是傻蛋。
  结果他还是屁颠屁颠地跟着小蛮他们,去她家吃晚饭了。
  钱师父长吁短叹地把小蛮送到门口,恨不得拉着她柔软的小手,老泪纵横,求她多来几次。
  正絮絮叨叨着,忽听街上传来一阵驼铃之声,叮叮当当,甚是清脆好听。钱自来眼神微微一变,探头出去望,却见街拐角那里走过一个骆驼队,十几头高大的骆驼横贯而过,每头骆驼背上都坐着一人,统一穿着象牙白的袍子,头上扣着玄色纱帽,将大半个脸都遮去。
  小蛮“啊”了一声,说道:“这不是下午来咱们饭馆的客人嘛!原来这么气派!好多骆驼!”他们住在边陲之地,关外骆驼众多,早就看习惯了,故而并没人大惊小怪。
  钱自来好像还没反应过来:“什么?你家客人?哦哦……嗯,都是些江湖人物罢了,这么嚣张,告诉你爹娘,别得罪他们。”
  大米奇道:“钱师父,你认识他们?”
  钱自来没回答,静静看着骆驼队走远了,才道:“回去吧,天色晚了,别在外面乱跑,记得我的话。”
  他破天荒第一次没吃小蛮的豆腐,转身进去关上了门。
  大米又撅起嘴巴:“钱师父怎么不理我!认识江湖侠客有什么了不起的!”
  铲子笑道:“师父他老人家可不是这个意思,大米,你别误会他。这些人看上去气势非凡,一定是什么江湖大派的人物,能不得罪就最好别得罪。师父也是为你们好。”
  江湖大派吗?小蛮望着渐渐消失在街头的骆驼队,突然想起先前那个浑身是血的疯子,他还打了自己一掌,想来那人也是江湖里的了。江湖,江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她摸了摸衣服里的那个玲珑小角,一面思索着到底怎么把这玩意脱手卖出去,一面应付着铲子的傻话,慢慢走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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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之卷 第三章 小蛮(三)
  之后几天都过得十分平静,什么江湖大派,雨幕中的黑衣人,都被小蛮丢在了脑后。
  这天爹又采货归来,二娘和大米围着他转,一个絮絮叨叨嘘寒问暖,一个蹦蹦跳跳管他要吃的。小蛮站在屋里铜镜前,看着镜中那个少女,突然嘴角朝两旁一勾,露出一个标准的甜美笑容——不对,好像还不够热情,再来。她用手推了推嘴角,露出六颗洁白整齐的牙——很好,就是这样!
  她带着这个甜美天真的笑容,慢慢下楼,对那笑呵呵的中年男子柔声道:“爹!您可算回来了,我们一直都挂念着呢。路上奔波,一定很累吧?”
  老爹拍着她的肩膀,笑道:“我这个女儿,怪不得都说她好,方圆百里,哪家的姑娘也没她懂事。”二娘连连称是,大米也骄傲地一个劲点头。他指着桌上堆着的东西,道:“来,乖小蛮,爹给你带了江南时下最新的布料,你看看喜欢不!”
  她过去一打量,果然是上好的绸缎,用手摸上去,细腻的感觉和粗布麻布完全不同。布料大多是娇嫩的颜色,小女孩儿才能用的,小蛮回头看到二娘眼里的艳慕,便和和气气地说道:“爹,我看这翠绿呀,最衬娘的肤色了。还有这桃红,她皮肤白,穿着才亮。”
  说着将那布料放在二娘面前比划,又道:“娘每天在家里忙,好几年都没新衣啦。她若打扮打扮,咱们出去,人家可不都说我和她是姐妹?”
  这话说得众人都笑了起来,二娘在她脑袋上一揉,笑嗔:“这死丫头!这么嫩的颜色,娘怎么穿出去!”“哎,怎么不能穿了?”小蛮勾住她的胳膊,笑得甜丝丝,“娘你是没打扮,打扮一下,保准好看!”
  这话说得二娘眼角的皱纹都笑开了花。其实她已经老了,才六年而已,那个鼻子旁带着美人痣的温柔少妇就被岁月蹉跎成了壮实的妇女,适合她的颜色只有灰扑扑,做一只灰蛾子。
  但,为什么要说实话呢?讨好的语言说起来那么容易,同样要耗费心力去恨、去说狠话,为什么不把心思放在讨好人身上呢?人们都爱听好听的,并且主观地认定好听话就是真话。
  她也爱说好听话,这简直就像天生赐给她的一种可怕潜能,她知道怎么去讨好别人,就像知道怎么喝水一样,甚至不用废脑筋去想。
  有时候在说着一些口是心非的话语时,她会想到自己的亲娘,然后她会感到一阵可惜——她若是知道怎样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大概也不会死的那么凄凉了。
  那天晚上又开始下雨,豆大的雨点击在窗户上,砰砰响。
  小蛮又开始做梦,六年前只有她们母女相依为命,她老爹不要她娘,说她脑子有问题,于是一出门就是三年多。
  不可否认,她娘脑子确实有点问题,好像做什么都满怀着愤懑,全天下的人都对不起她,常常歇斯底里,不是骂就是打,闹完之后又会哭得像个小孩儿。
  那会真是穷啊,家徒四壁,一到晚上黑漆漆阴冷冷,她娘照例躺在床上哭骂,她就蹲在床下听着发呆,听着她声音细下去了,喘气粗了上来,然后她的手像钩子一样抓住她。
  “小蛮,你要记着,你爹是个畜生!”
  她默默点头——这种时候,点头也就是最好的安慰了。其实一直到她长到十四五岁,才知道她亲娘以前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出门上香的时候被匪徒掳走,大概是打算敲诈勒索一番,结果家里人根本不屑一顾,于是她就被丢在了梧桐镇,被她爹救了起来。
  戏曲里不是总有英雄救美人的套路吗?为什么放到她家人身上就完全走了味,英雄是个狗熊,美人是个疯子。总之她嫁过来心不甘情不愿,千金小姐的脾气总也改不掉。
  再美的女人,脑子有问题的话,时间久了男人也会厌烦。所以他出去找了二娘,千金小姐的尊严被二娘的存在刺得千疮百孔,她更加有问题了。
  恍惚梦境中,她只觉自己蹲在床下,冷冷看着床上苟延残喘的女人。她亲娘以前应当是个大美人,又娇又甜,可惜现在和骷髅架子也差不了多少。小蛮的手腕被五根手指死死箍着,疼的很,但她懒得叫唤。
  床上那女人哼哼唧唧半天,突然跳了起来,一拳一拳砸在她心口,厉声叫骂。小蛮被锤得心口发麻,剧痛无比,骇得转身想逃,可手腕被她捉住,一丝一毫也挣扎不得。惊惶之下低头朝那手指上咬去,牙齿咯噔一声——她满身冷汗地醒过来,原来也不过是个梦。
  小蛮只觉心口那块真的在发麻,火辣辣的疼,好像被人用力锤过碾过,她只当是她娘的冤魂过来找她哭诉,吓得赶紧点了烛火,跑到铜镜前解开衣襟。
  胸口皮肤上很诡异地现出一块青紫来,有拳头大小,呈火焰形,像画上去的,可无论她怎么搓揉,那颜色都丝毫不褪。她试着按了按,不疼不痒,也不像是青肿,先前心口上那种麻麻的感觉很快就没了,但这块火焰的痕迹却留了下来。
  真的是冤魂来找她!小蛮吓得脸色煞白,跌回床上,赶紧用被子包住自己。窗外风雨肆虐,狂风拍在窗户上光光响,可不像有人在外面敲窗户么!光光光,那声音还在敲,跟着外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老板!开门呀!”
  有客人?!这一叫倒是把她的魂给叫回来了,她定定神,转头去看更漏,四更不到,还没到做生意的时候呢。她悄悄打开窗户,朝下看,只见许多骆驼站在饭馆门口,正是那天在街角看到的什么江湖大派人士。
  她爹和二娘披着衣服出去陪笑:“客官,大晚上的,小店不开门。您几位还是请天亮了再来吧?”
  “废话少说!快快上热的酒菜来!”一个白衣人上前一步,抽出半截刀,亮煞煞地,吓得老爹和二娘脸色也煞白。
  后面过来另一个白衣人,拉住同伴的手,一面笑道:“抱歉,他年纪轻,不懂规矩,老板别见怪。你看这么大的雨,我们也没个躲雨的地方,就当做一次好事,让我们避一避雨,老板可否通融?”
  她爹和二娘这会哪里还敢说个不字,颤颤巍巍地迎了客人进来。饭馆本来就小,他们一来就是二十多个,挤得满满。她爹忙着陪笑,二娘赶紧砌了热茶出来,诡异的是这么一帮子人,居然一言不发,只默默坐着。
  她爹只得壮着胆子笑问:“客官要吃点喝点什么?”
  一个白衣人张口道:“你这里有樱桃鸭子么?”
  两人长大了嘴,还是二娘反应快,陪笑:“抱歉了,客官,这个……没有。”
  那人哼了一声,甚是不屑。方才解围的白衣人便温言道:“这里是小地方,哪里来那么多讲究!老板给我们一人一碗阳春面,再切点卤牛肉便可。”
  两人赶紧到厨房去忙了,二娘见小蛮从楼上下来,赶紧朝她打手势:“别过来!快上楼!”小蛮摇了摇头,低声道:“我来帮忙。上次在武馆,钱师父说这帮人是什么江湖大派的人,不可得罪。”
  她爹脸都绿了,偏生柴火怎么也点不着,急得他手腕一直抖。小蛮取了火折子点上,回头端了一壶开水,道:“我去给他们倒茶。”
  江湖也好,江海也好,反正都是人,是人就容易对付。
  她笑颜如花地过去给他们斟茶,一面取了四个火盆子,将炭火烧得极旺,笑道:“客官衣服都湿了,大冷天的,可别染了风寒。火盆子若不够,我再去拿。”
  那白衣人笑道:“有劳姑娘费心了。店里可有醪酒?这茶水虽然热,却总没酒来得舒坦。”
  “有酒有酒!有汾酒、烧酒,还有咱们自家酿的村醪,加了药材进去,不知客官想点什么?”
  那白衣人想了想,还未说话,旁边一人便低声道:“连竹叶青都没有,太破旧了!”他朝那人横了一眼,那人立即闭嘴不说话。他笑道:“常听人说村醪不输给其他名家酿酒,咱们人多,你就上一坛子吧!”
  小蛮答应着,笑眯眯地转身去拿酒,只听那白衣人低声道:“咱们此行是为了寻找苍崖城小主,你莫要逞口舌之凶误了正事!要吃喝,回去有的你享受!下回再这样冒失,我就和金员外说个清楚!”
  苍崖城?金员外?什么东西?小蛮一头雾水,员外地主的,难不成他们是给地主家做长工的?
  她取了酒和牛肉,一碗一碗给他们斟,忽听那白衣人“咦”了一声,说道:“姑娘脖子上的东西倒很有意思!”
  她低头一看,却见一直挂在衣服里的玲珑小角不知何时跑了出来,悬在那里直晃荡,于是抬手将它塞回去,一面道:“是一个行脚商人卖的货,我见长得精致,就买了过来。”
  话未说完,手腕突然被那人握住,小蛮吃了一惊,暗暗挣扎,那手却像铁钳一样,纹丝不动。那白衣人盯着小角看了半天,皱眉似在苦苦思索,周围的白衣人也停止了喝酒吃菜的动作,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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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之卷 第四章 小主(一)
  小蛮出了一身冷汗,眼珠滴溜溜转了半天,才陪笑道:“客官……这东西……莫非有什么古怪?”她不由暗自后悔没早点脱手卖出去。
  那人捏起小角,看了半晌,才道:“姑娘当真是从行脚商那里买到的吗?小女孩儿,说谎可不好哇。”
  其实说谎的人一旦被戳穿,最好的反应不是认错,而是抵死不松口,更要色厉内荏地,显得比拆穿的人还要有理,小蛮深深明白这个道理。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这话只是试探,她真把来历说出来才是大傻冒。
  于是她瞪圆了眼睛,薄嗔道:“客官是什么意思?我买个小东西,也有撒谎的必要吗?”
  那人一时没说话,旁边早有人蠢蠢欲动,急道:“老沙!还想什么!这玩意上面刻着字呐!这丫头肯定是咱们要找的……”
  老沙突然抬头,神色自若地问道:“小主,神龙怎么才能召唤出来?”
  什么神龙小主,小蛮用一种怜悯的看着弱智的眼神看着他。老沙看了她一会,终于还是慢慢把手松开了,躲在后面吓得瑟瑟发抖的二娘和老爹赶紧出来,颤巍巍地上了面,二娘拉着小蛮的手,想悄悄把她带走。
  老沙状若无意地笑道:“老板,那是你的闺女吧?今年多大了?”
  她老爹以为这些人不怀好意,抖霍霍地小声道:“她她……她今年才十六岁……各位爷,小丫头不懂事冒犯了您几位,千万大人有大量,饶了她这一遭……”
  老沙笑道:“老板不用担心,我是见这姑娘机灵可爱,像我女儿似的。她长得还挺俊,和老板你们夫妇不太像啊。”
  她老爹陪笑道:“是……是不太像。这孩子长得像她死去的娘……”
  老沙点了点头,再也不问了。那些蠢蠢欲动的白衣人见他不动,自然也不好说什么,只得继续喝酒吃肉。她爹提心吊胆陪了大半夜,只等天亮了,他们走人,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上楼一看,小蛮已经起来了,正用抹布擦着窗台和桌椅。他叹道:“我的小祖宗啊,你怎么得罪了那些爷们?”小蛮慌得急忙丢了抹布,颤声道:“爹……是我不对!我给那大爷倒酒,谁知他正端起来要喝,那酒就不小心倒在了他手上,他冲我发火来着。是我错啦!我总这么冒冒失失的,净给你们丢脸。”
  她爹见她泫然欲泣的样子,哪里还舍得责怪,赶紧上前柔声安抚,说道:“你一个年轻女孩子家,确实也不适合在饭馆里抛头露面,都是爹不好,回头爹雇个伙计,你就乖乖在楼上做小姐,再也不用下去受这些窝囊气了。”
  小蛮“哧”地一笑,“我才不爱做小姐呢,我就喜欢帮爹和娘做事。下次我一定小心,再不给你们添麻烦啦。”
  正好二娘上来叫她吃早饭,听了便笑道:“孩他爹说得对,是该请个伙计啦。咱家的姑娘怎么能在外面招揽客人,每回我见着那些色迷迷看着小蛮的客人,就恨不得用饭铲锤他们的脑袋!”
  大米也起来了,听说要找伙计,他以为是要多个人来陪自己玩,高兴得从楼上下乱跑,最后停下来,叫道:“请铲子大哥来做伙计嘛!他又厉害又能干还喜欢姐姐,请他最好了!”
  小蛮无奈地看着他,人说小孩子口无遮拦惹人厌,还真是如此。果然她爹眼睛一亮,“铲子?是镇东边赵家的男孩子?他家殷实的很,那孩子又憨厚老实,跟着钱师父学了一身本事。他喜欢你姐姐你怎么知道?”
  大米咯咯笑道:“我当然知道!铲子大哥看到我姐就脸红,像个傻子!”
  她爹和二娘都是大喜,互相看一眼,二娘赶紧把小蛮拉到里屋,笑吟吟地说道:“小蛮,那赵家孩子人品不错。你年纪也不小了,和他定个亲事如何呀?”
  小蛮肚子里大叫糟糕,饶是她聪明伶俐,这会也不晓得该怎么答复。天啊!真要嫁给那个满脸油光的傻蛋?!她把脚一跺,红着脸娇嗔:“娘!你怎么问我这个!我不知道啦!人家才不要嫁人!人家想服侍你们嘛!”
  她爹在外面听到,笑呵呵地说:“那好,反正你才十六岁,先文定喽,过两年坐花轿去他家当新娘子。都在镇子上,你想爹娘了随时都能过来看。”
  小蛮险些维持不住脸上的神色,最后胡乱咕哝了一句什么,急急跑下楼了。她爹娘只当是女孩儿害羞,笑笑都不当一回事。
  小蛮在街上胡乱走着,一个劲思索这事该怎么处理。就算她再能装,也不能拿这事当筹码来玩。嫁给铲子?她宁可做一辈子老姑娘!
  爹那边她没办法搞定,只要不撕破脸皮,她的所有拒绝通通都会被当作是矫情害羞。怎么办呢?她叹了一口气,忽见铲子从街拐角那边走过来,身边还跟着一个花衣的姑娘。
  那不是陈家的二姑娘吗?小蛮心中突然灵光一闪,赶紧找了个巷子躲进去。见陈二姑娘用陶醉迷恋的眼神看着铲子,一个劲朝他身上挤挤挨挨,眉目传情,可怜的铲子被她挤得使劲让,就差贴着墙走了。
  陈二姑娘喜欢铲子大家都知道,她几乎每天都要去武馆看铲子练功,铲子被她缠得一个头两个大,又不好对姑娘家怎么样,只能装傻。
  嘿,小蛮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她拒绝不得,难道不会编派谎话吗?说谎也好,装乖孩子也好,都是她的拿手强项。回头她就和爹哭诉,铲子一面和她好,一面还跟陈二姑娘纠缠不清。陈家也算镇子上的中等人家,比她家那是强了很多,爹肯定不敢得罪陈家人,只能乖乖放弃此事。
  想到这里,她觉得自己简直是天才,心结豁然开朗,转身朝自家走去,一面在肚子里酝酿着怎么和他们说,脸上的表情是不是应当事先演习一下。
  正想得出神,忽听身后一人说道:“姑娘,又见面了。”
  小蛮急忙回头,却见后面站着十几头高大的骆驼,昨晚抓着她手腕的那个什么老沙就骑在当头的那匹骆驼上,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目光灼灼。
  她心中一惊,一瞬间不知转了多少念头,终于还是惊喜地笑道:“啊,是各位客官!你们还没出关吗?今天再去我家饭馆吃饭呀?”
  老沙悠闲地笑道:“我们来这儿是找人的,人没找到,可不敢出关。姑娘怎么一个人出来闲逛,爹娘不担心吗?”
  关你屁事啊!她很想这么说,不过还是笑嘻嘻地说道:“我们穷苦人家的女孩儿,不像绣阁里的千金小姐,才不忌讳这些。不过我马上要回去啦。”
  说罢加快了脚步,不想和他们纠缠。谁知老沙不紧不慢跟在她后面,还在说:“姑娘,你当真是那老板的闺女?我不是自吹,老沙活了半辈子也算生就了毒眼,你的举止可比你那粗鲁的爹娘要文雅多了。”
  小蛮终于被他说得停下脚步,淡淡说道:“这位爷的话很深奥,我有些不明白呢。”
  老沙笑道:“当真不明白还是在装?小主,听说你一出生就被保护得很好,不知人世险恶,我可没想到传言不尽属实,你竟是个小狐狸般的人物!”
  又是小主!小蛮心里既纳闷又好奇,早上听他们说什么苍崖城小主,难道他们是认错了人,以为她就是什么小主?
  老沙见她不说话,以为是默认了,便笑道:“小主隐姓埋名在这里藏着,倒教我们好找。苍崖城灭族之灾纵然可怕,但小主是存活的唯一希望,且不可自暴自弃呀。不归山是什么地方,小主一定是听过的,我们斗胆请小主过去一叙,由不归山来照顾小主,总比你一个女孩子单身在外面闯荡要好。”
  小蛮还是不说话,因为她知道此人认定了自己是什么小主,她说什么,都会被无视,既然要被无视,干嘛还说那么多废话,浪费口水。
  老沙又道:“小主可有什么想说的?依你的能力,被埋没在这边陲之地,岂不是暴殄天物?纵然这里人情朴实,但苍崖城的能力全天下都盯着,你那半途认的爹娘,哪里有本事保护你?就算是报恩,你也不应当为他们添麻烦。”
  他见小蛮还是沉默不语,心中微微有些恼怒,冷道:“小主是打算执迷不悟了?莫非你不顾惜这镇上数千人的性命?他们若要死,都是为你而死!”
  小蛮这回终于开口了,她懒洋洋地拨了拨头发,懒洋洋地说道:“要死就死,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说完转身便走。
  老沙断然想不到她能说出这么冷酷的话,竟怔在那里。后面的几个白衣人按捺不住,沉声道:“老沙!和她废话什么!直接抓回去就行了!咱们不归山给她面子请她去,她敬酒不吃,回头要是被人杀了,江湖上又会把罪过推在咱们头上!说什么监管不力。”
  老沙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奇怪,苍崖城的小主,怎么会是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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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之卷 第五章 小主(二)
  小蛮回到家的时候,二娘已经在忙着洗菜切菜了,看到她便笑得暧昧,道:“回来啦?早饭还给你在锅里留着呢。这孩子,和爹娘还害什么羞……”
  小蛮脸色苍白,抽泣着,扑进她怀里,凄声道:“娘!我该怎么办?我的心都要碎了!”
  二娘吓了一大跳,赶紧揽住她的肩膀细细询问。小蛮抽抽泣泣,委委屈屈,喃喃道:“我……我刚才出门,在市集上看到了铲子哥,就和他打招呼,可他根本不理我,只和陈家二姑娘亲亲热热地说话,眼角也不瞅我一下。我就问他,你怎么不理我?铲子哥说,你以后不要来武馆找我了,陈二姑娘会不高兴的,她是我的亲亲宝贝,我可不想让她有什么误会。”
  二娘听了之后勃然大怒,咬牙切齿地说道:“赵家孩子怎么这样混账!狼心狗肺的东西!他把咱家的姑娘当作什么了?!”
  小蛮她爹在楼上算账,听到动静赶紧跑下来问发生了什么事,二娘怒道:“孩他爹,赵家和陈家联合起来欺负咱家姑娘呢!你快过来给咱闺女主持公道!”
  小蛮晓得她爹比二娘要聪明一点,这谎话必须得编圆了,于是又断断续续地说道:“我听他这样说,恨不得在地上挖个洞钻进去。那陈二姑娘就鼻孔朝天叫我快滚,我就走了。谁想过一会铲子哥自己追了上来,拉着我的手给我道歉,说那陈二姑娘的家在镇子上有点势力,他才不喜欢她,但她一直缠着自己,也不好甩开。他还说刚才的话都是乱说的,让我别往心里去,他心里只有我一个……回头我问他,那你到底打算怎么办?铲子哥说,他爹的意思是要和陈家结亲,但他自己想娶我,于是要我委屈了,给他做妾,他会宠我一辈子……”
  话还没说完,她爹就气得差点把厨房砸了,厉声道:“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咱家的女儿就给他做妾?!咱家女儿哪点输给陈家那只猪?!太看不起人了!小蛮,这种人你以后别理他!爹一定给你做主,找个大户人家,风风光光把你嫁过去做正室!”
  嗯,那你就慢慢找吧。小蛮偷偷做了个鬼脸。
  两位老人家还气得絮絮叨叨,二娘怪她老爹没本事,连累女儿也被人嫌弃,她老爹无话可说,只能过来安慰哭哭啼啼的小蛮,柔声道:“好孩子,别难过。爹一定帮你张罗个更好的人家,大不了你就一辈子不嫁了,在家里陪着爹娘!咱们虽然是小人家,可也不能让人家放脚底下踩。”
  小蛮赶紧安慰两位老人家,省得他们怒火攻心跑去找陈家赵家理论,那她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结果他俩气了一天,但双方长辈都没见过面,提亲的事连个影子都没有,他们也不好找上门闹,只得长吁短叹,连带着大米都不敢大声说话。
  小蛮因为“心痛苦得快碎了”,在自己房间痛快睡了一觉,醒来之后天都黑了,二娘小心翼翼过来找她吃饭,生怕伤害她“敏感脆弱”的小心肝。
  下楼一看,满桌子都是她喜欢吃的菜,大米嘴馋,偷偷用手去抓鳗鱼吃,被他娘一巴掌打下去:“没规矩!你姐还没吃呢!”
  老爹给她装了饭,脸上还带着泪痕,柔声道:“孩子,多吃点,多吃饭才有精神。”
  她胡乱点了点头,抬手去夹菜,忽然发现菜上一片殷红之色,不由一愣,定睛再看,却见自己的袖子不知何时断开,落在饭桌上,胳膊已经被血浸透了,丝丝缕缕地落下来。
  什么时候受了伤?为什么不疼?这两个问题她还没来得及想明白,四面的窗户和门突然被风刮开,剧烈的风雨灌进来,烛火“卒”地一下灭了。
  大米发出一声泣吟,紧跟着被人死死捂住了嘴。阴暗的屋子里,除了呼啸的风雨声,还夹杂着古怪的“飒飒”之声,像是什么东西在飞速甩动。
  小蛮喃喃叫了一声:“爹?”话音刚落,忽觉身上一紧,似是被什么极细极硬的线捆住,刚好卡在她胳膊的伤口上,痛得她尖声大叫,紧跟着整个人被那东西扯得凌空飞起,狠狠撞进一个人怀里。那人掐住她的脖子,粗嘎地说道:“捉住了!身上带着角,果然是苍崖城小主!”
  又是苍崖城小主!小蛮张口想反驳,可那人卡着脖子,几乎要透不过气,哪里还能说话。
  对面又传来几声口哨声,另一人道:“怎么办,堂主交代了要怎么处理?”
  卡着她脖子的那人沉声道:“活捉回去!”
  “这家人怎么办?”
  “全杀了!”
  小蛮被他抓着头发,粗鲁地提到门外,痛得眼泪汪汪。忽听那人闷声一声,腥热的血泼了她一脸,那人的手一松,她滚到了地上。她赶紧试着挣扎,谁知身上捆的居然是钢丝,越挣越紧,卡得她身上一道道血痕。
  她疼得眼前金星乱蹦,风雨夜里,黑漆漆地什么也看不清,前面传来喝呼声,钢丝抖动的嗡嗡声,可她什么也看不见,不知过了多久,屋里终于重新点亮了烛火,她这才发觉周围不知何时站了许多白衣人,正是骑骆驼的那帮人。
  老沙拿着蜡烛走到她面前,用匕首割开她身上的钢丝,一面说道:“小主如今可相信我的话了?你这样的身份,流落民间只会带来危险。若是今晚我们没有及时赶来,后果如何你明白吗?”
  小蛮抿紧了嘴唇,半晌,才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根本不是什么小主。这个小角是一个黑衣人掉下来的,我捡起来当挂坠,事情就是这样。”
  可惜这小狐狸平时撒谎太多,这会说正经话谁也不相信,老沙笑着把她扶进屋子,她家人畏畏缩缩地蹲在角落里,见到她浑身是血的样子,都是一颤。
  一群白衣人呼啦啦跟了进来,把他们几个围在中间。大米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二娘赶紧捂住他的嘴,浑身像筛糠一样的抖。
  老沙摆了摆手:“不用怕……都请坐,来,坐。”
  二娘和小蛮她爹颤巍巍地蹭着凳子坐下来。
  老沙温言道:“老板,我一见你这女儿,便觉得欢喜,想认她做个干女儿,你看成不?”
  她老爹脸色惨绿,压根就没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忙不迭地点头。老沙手一招,立即有两个白衣人端着两只檀木箱子够过来,轻轻揭开,众人都觉眼前一花,原来两只箱子里满满地装得都是白银!
  二娘他们从未见过这么多银子,眼睛都看直了。
  老沙说道:“这些算是见面礼。我打算带干女儿去西域玩一趟,不知二老同不同意?”
  什么干女儿!他摆明了是要花钱买她!小蛮又惊又怒。
  她爹看着银子,脸皮子都在抖,心神恍惚,隔了半天,才轻声问道:“大……大爷,方才……究竟是……”
  “哦,不过是匪徒罢了,我们已经全部料理干净,回头官府要查,也没有任何蛛丝马迹。”老沙指着门外堆积的三四个尸体,使了个眼色,立即有几个白衣人出去扛着尸体走远了。
  她爹颤声道:“这……大爷……这么多银子……我们小户人家……哪里敢……”
  老沙笑道:“老板不用客气,早些年我大女儿病逝了,那天见着你家姑娘容貌谈吐与我那大女儿有八九分相似,便觉得特别投缘。不要说区区三百两白银,便是三千两,我也毫不在乎。”
  二娘和爹的脸被银子映得闪闪发亮,他们的眼睛也在闪闪发亮。爹忍不住抬手去摸——三百两白银啊,他们这些小户人家,一辈子或许也看不到的横财。他颤抖着摸了半天,终于结结巴巴地说道:“小蛮……你……难得这位大爷喜欢你,你……你就和他去……”
  小蛮淡道:“爹是要三百两银子将我卖了吗?”
  她爹喃喃道:“什么卖……卖不卖的,这大爷不过是……”不过是什么呢?其实答案他很清楚,他们就是来买人的,身怀巨款,用钱财砸得他们这些穷人头晕眼花。
  大米挣开二娘的手,大哭道:“你们要把姐姐卖掉?!我不干!我要姐姐留下!”
  他尖利的童声哭得人心烦意乱,二娘作势要打,他却哭得更厉害了。她爹眼怔怔地看着那些银子,突然下定决心似的,狠狠把眼睛闭上,低声道:“你们走!我不卖女儿!”
  老沙没想到他居然会拒绝,当即笑道:“莫非是见面礼太轻……来人,再送一千两银子过来!”
  她爹大声道:“你送十万两过来,我也不卖女儿!快走!”
  二娘也点头道:“千金万银,也不如一家乐呵呵地过日子。你们快走!卖女儿换来的钱,花着不会良心不安么?!”
  老沙一时倒迷茫了。
  小蛮突然咬了咬牙,大声道:“我跟你走!”
  顿了顿,又道:“钱给我就好!”
  于是所有人都被她震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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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之卷 第六章 小主(三)
  小蛮在很短的时间里,盘算了无数个念头。
  首先,这是一个荒谬的错误,她并不是什么小主,但既然已经产生了误会,那就只有将计就计。老沙愿意出一千三百两白银来买她,气都不喘一下,足以证明那什么不归山是个出手大方豪气十足的主。看这个架势,她就是要一万两,他们也不会拒绝。
  其次,很显然,她如果不跟着老沙他们走,以后一定会有更多人来追杀所谓的“小主”,她可不想莫名其妙死掉。别看现在家里父慈子孝一派和睦,他们真要发现源头出在她身上,只怕眼皮也不眨一下就会把她赶走。
  世上绝无可信任之人,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与其最后他们来伤害她,不如她先出手。
  虽说前途渺茫,不归山到底要拿她这个“小主”怎么办,她也不知道,看起来他们似乎并没伤害她的意思。目前最关键的是,先把一笔横财收进自己的腰包是正经!
  如果他们发现她不是小主……呃,那到时候再逃跑就是了!有钱她还怕没办法生活?
  老沙咳了两声,小声道:“小主,这钱……是给这两位好心人的。你既到了不归山,还愁吃穿钱财吗?”
  小蛮淡道:“给他们的是一回事,给我是另外一回事。一口价三千两银子,不给我,我才不会和你们走。”
  她爹小心翼翼地问道:“小蛮?你是吓糊涂了?”
  她摇了摇头,淡淡说道:“不,我是想,与其以后真被你们用钱卖掉,不如今天就做个了断。银子嘛,给我就好。被卖的是我,我难道一点好处都不拿?”
  二娘急道:“爹娘怎么会卖你!你这孩子乱想什么呢?!你爹刚才不过是……没反应过来!”
  “究竟怎么说?”小蛮打断了她的话,回头直直看着老沙。
  老沙沉默半晌,终于一挥手:“给小主三千两银子!”
  “慢,三千两我可拿不动。麻烦你们替我存到镇上的连锁钱庄里,存两千五百两的大额银票,四百八十两的小额银票,二十两的碎银子。小心,少了一两,我是宁可死了也不会和你们走的。”
  老沙连声催促:“还不快去!”
  几个白衣人只得急匆匆去镇上找连锁钱庄,这会天都黑了,钱庄早已关门,少不得用点强行的手段逼他们弄出来,最后带着小蛮要求的银票和碎银子赶了回来。
  “小主,你清点一下。”老沙把东西推到她面前。
  小蛮并不客气,当即细细清点一番,最后一股脑揣进怀里,起身道:“我去收拾一下,马上就可以走。”
  说罢转身上楼,二娘他们愣了半天,终于也追上去,小蛮正在一件一件小心叠着衣服,眼睛红通通的,似乎是在哭。
  二娘颤声道:“小蛮!你当真要和他们走?你是怪你爹方才的犹豫吗?”
  小蛮吸了一口气,揉了揉鼻子,轻道:“爹,娘,说话声音轻点,别让他们听见。你们也看到了……这些人恶霸霸地,我要是不和他们走,这事永远也没完。我也不知为什么他们找上我,要是我继续留下来,根本就是祸水,你们也过不了安生的日子。倒不如我和他们去看看,如果搞清楚我不是那什么小主,估计还会放我回来的。”
  她爹哽咽道:“你这傻孩子!怎么能这样做!这些人是江湖上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啊!给他们发现你是假的,你哪里还有命在!爹不许你去!”
  小蛮摇了摇头,抽出一千两的银票,塞在二娘手里,柔声道:“那些人想用三百两银子就把我买走,未免太便宜,我给加了十倍。这些钱,你们拿着用,买个大房子,以后给大米娶媳妇。剩下的钱我就留着做应急之用,若天可怜见,我能活着回来,咱们一家人幸福的日子还长着呢。”
  二娘含泪把钱塞回去,哽咽道:“爹娘不要你的钱!小蛮,你别去!大不了……大不了一家人死在一处便是了!你不可跟他们走!”
  小蛮没说话,硬是把银票塞进大米的怀里。一千两,她已经很大方了,再缠下去,难不成还要她把三千两一起掏出来吗?
  她提起轻轻的包袱,里面只有几件换洗衣物,小户人家的女儿,没什么花哨的东西可以带,她把墙上挂着的一把旧琵琶摘下,笑道:“我走了。爹,娘,不用为我操心。我一定能回来。”
  二娘和爹还有大米一直追到楼下,直到小蛮被人请进一辆华丽的小车里,被驼队拉了很远,他们还舍不得离开。
  老沙骑着骆驼走在小车旁,夜风把窗帘吹开,小蛮白皙的脸庞清晰可见。他低笑道:“小主待人真诚,那老板一家人还依依不舍站在门口不肯走呢。”
  小蛮没说话。
  做任何事都为自己留一条后路,这是她的原则,千万不要与任何人闹翻,因为说不定以后对方就有可利用的地方。她万一真能逃出来,总还是要回来的,说两句好听的,哄得他们念着自己,以后她还有条退路不是。
  不过是福还是祸,眼下暂时不能断定。她摸了摸胸口,里面揣着两千两的银票,荷包里还有二十两碎银子,她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多银子,心中难免忐忑,抬头去看老沙,他气定神闲,好似三千两白银根本只是九牛一毫的小钱,压根不放在眼里。
  “小主可是身上的伤口疼痛?我这里有一些金创药,这里都是男子,不方便替小主医治,要不我马上去叫个婆子来替小主上药?”老沙待她恭恭敬敬。
  小蛮笑道:“您老人家何必这么客气,方才不是还说要收我做干女儿的吗?”
  老沙有些尴尬,“呃,方才那只是……权宜之计,唐突了小主,我很抱歉。”
  “三千两的干爹,怎么是唐突呢?”小蛮勾起嘴角,“这一声干爹,我是一定要叫的。您也算是长辈,我们做小辈的,理当尊敬些。”
  她真是一只小狐狸呀……老沙默默拉着骆驼后退。叫了他干爹,那么以后于情于理,他都必须要对她多加照顾。
  他听说过很多苍崖城的传说,这一族是武林中神圣的存在,因其血统纯正古老,故而举凡祭司、预言、酬神、诅咒……这些神秘莫测的东西,他们是最擅长的。当然,世上本无鬼神,江湖上的日子,都是舔着刀尖来闯,谁会相信这些怪力乱神?因而苍崖城也一直为武林所忌讳。
  人总是恐惧那些莫名的事物,只因无法确切掌握在手中。
  苍崖城最奇特之处在于他们的小主。苍崖城的小主必定是由女子来担任,出生时胸口便生有苍蓝火印胎记,以稚龙之角为信物系在身上。小主都活不过四十岁,必是从族中挑选最英勇的战士为其婚配,生下的头胎必定是女孩,这女孩便是下一任小主。等上一任小主满了四十岁归天之后,新的小主便继位。
  小主具有能召唤神龙的能力,当然,召唤神龙有什么用,除了苍崖城的人,谁也不知道。至于神龙又是什么样,是否真为天上的龙,更是不为人知。
  苍崖城的秘密实在太多,觊觎的人也越来越多,两年前,臭名昭著的天刹十方率先透露出消息,苍崖城已遭遇灭顶之灾,除了一个小主之外,其余的人不分老幼,全部死了。消息一传出来,武林为之震撼,最后经查证,竟然是真的。一时间谣言纷纷,最大的传闻是天刹十方忌讳苍崖城的能力,将其灭族了。
  这样一来,剩下的那个苍崖城小主就成了武林中人人欲得之的宝物,武林中几乎是倾巢出动来搜寻那个小主。他们不归山在武林中专门主持公道,这件事自然是要管上一管的,好巧不巧,终于让他们在边陲的梧桐镇找到了小主。
  传说中,苍崖城的小主从一出生就被保护得极好,完全不解世事,一派天真烂漫。老沙也没想到,找到的这个“小主”居然是个狡猾透顶的小狐狸,如果她身上没有稚龙之角,谁也不会相信她是小主。
  老沙给的金创药还真管用,涂上去之后那种火辣辣的疼立即消失了。方才那帮人不知是干嘛的,居然用钢丝来捆她,害她身上一道道都是血痕,胳膊还被勒出很深的口子,流了好多血。
  老沙见她上完药,便吩咐人送了些精致糕点过来,外加一壶清香扑鼻的好茶,小蛮正好饿了,毫不客气,大快朵颐。老沙见她虽然吃得香,但姿态还是在的,确实不像小户人家的女子,便笑道:“不知点心合不合小主的口味?”
  小蛮抬眼看着他,柔声道:“干爹未免太见外,如今还叫我小主吗?”
  老沙只觉浑身一个冷战,只得顺了她的意思:“……小蛮。”
  她嫣然一笑,继续低头吃东西。当然,这些姿态是她亲娘教给她的,从小无论是做什么,亲娘对她的要求都特别严格,她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姿态自然是极妙的。老沙并不知她的底细,故而以为还是苍崖城的教育有方,让她露了马脚。
  驼队在雨夜中慢行,悄无声息,很快就出了梧桐镇,朝关外行去。
  小蛮吃饱喝足,渐渐感到困倦,抱着锦缎织成的枕头,快要睡着。忽听远方传来一声尖锐的哨声,驼队立即停了下来,隐约听见老沙在外面吩咐着什么。
  小蛮一下惊醒过来,第一件事是赶紧摸摸银票还在不在,第二件事才是揭开窗帘,轻轻问道:“什么事?遇到强盗了吗?”
  老沙微笑道:“小蛮不用担心,不过是几个荒野蛮子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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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角之卷 第七章 出关(一)
  车外很快传来喧嚣声,数十个身穿夜行衣的人纵马冲入驼队之中,身法之快,倒也出乎老沙的预料。眼看驼队要被他们冲散,他立即叫道:“将马车围起来!”
  呼啦啦,五六匹骆驼将马车围了个结结实实。其余人面对黑衣人的包围圈,纷纷抽出刀剑,准备大干一场。谁知那些黑衣人却并不攻上,只将驼队团团围住,里面突然有人大叫一声:“小蛮!你在里面吗?”
  那声音小蛮很熟悉,不由揭开帘子朝外看。老沙急道:“不要看!”
  话音刚落,只听“嗖”地一声,有人点了一枚冷烟火高高抛起,一时间四下里大亮,光芒刺人眼。小蛮急忙捂住眼睛,被刺得泪水直流。
  恍惚中,似乎是有人朝自己这里冲过来,身形犹如鬼魅,抬手朝肩上一搭,老沙立即出手格开,那人反脚将他跨下骆驼踢得一个趔趄,另一手撕开帘子,就要将小蛮扯出来。老沙当即跳下骆驼,两人拆了十几招,动作快若闪电。
  冷烟火的光渐渐暗了下去,两人打斗的动作陡然停下,戒备地站着,需要一点时间来让眼睛适应再次降临的黑暗。
  老沙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突然笑道:“阁下好俊的身手,莫非是二十年前叱咤塞北的‘爱财如命’钱自来先生?”
  小蛮正在揉刺痛的眼睛,一听钱自来三个字,赶紧探头出去看。不会吧!是武馆里那个色迷迷的老头?怎么又成什么叱咤塞北的人物了?还取个爱财如命的绰号,果然是本性啊!不过改成“爱色如命”应当更合适些。
  那人身形佝偻,一双色迷迷的勾魂眼藏在如银的眉毛后面,看着就不像好东西,果然是钱自来老师父。他嘿嘿笑了两声:“老头子已经是快入土的人了,难为你们这些后辈还记着咱的名号。”
  外面的黑衣人叫了起来:“师父!小蛮她……”
  小蛮这回终于听明白这是谁的声音了,铲子大哥!乖乖不得了,原来黑衣人都是武馆里的人呀!专门为了救她来的吗?
  钱自来哼了一声,似是对铲子这种情痴的性子很是不屑,他慢悠悠地说道:“骆驼、象牙长衣、玄色帽——你们是不归山的人。听闻不归山一向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最喜欢主持公道维护秩序,都是一等一的好汉子。老头子我,也是佩服的紧哪!”
  老沙笑道:“钱老谬赞了。”
  钱自来又道:“那,光明正大的不归山,把镇上一个清清白白的小姑娘大张旗鼓地掳走,是要做什么呀?可否告诉老头子?”
  老沙早知道他有此一问,早已在心中做好答案,当即便道:“钱老言重了,我不过是与小蛮投缘,认了她做干女儿,带她去西域玩两天而已。”
  “嘿,玩两天?干女儿?有要花三千两银子买来的干女儿吗?”
  老沙没有说话。他在盘算这一关怎么过,爱财如命钱自来二十年前是个厉害角色,如今也不过是龟缩在边陲之地的糟老头罢了。他们要过,当然不难,只是武林前辈的面子不好驳,不归山一向孤立世外,不与人发生冲突,要平安无事地闯过去,还真成了个难题。
  钱自来见他不说话,便又道:“老头子虽然退出武林纷争,不问世事,不过一朝身在江湖,就不能全身而退,苍崖城的事,我早已知道了。小蛮可不是你们要找的人,她从小到大都在大伙眼皮子底下,你随便找个镇上的人问问都清楚。认错人不要紧,老头子担心的是你们恼羞成怒杀人灭口。”
  老沙淡道:“晚辈不知钱老说的是什么,苍崖城一事不归山虽然也出手,但意不在抢夺小主,何况我等这次出游为的是另外一件事,与苍崖城无关。小蛮乃是我认的干女儿,不信的话,不妨让她出来与各位说几句。”
  这只狡猾的老狐狸,扯到她头上来了。三千两白银,果然不是白拿的。
  小蛮正考虑怎么说,老沙已经在外面叫了:“小蛮,出来和各位道别吧?这些爷们都十分关心你呐!你不和他们说两句话?”
  她想了想,利落地揭开帘子探头出来,彼时又有人点了冷烟火,光芒大作,她白皙娇美的脸庞清晰可见。
  小蛮长得有九分像她的亲娘,娇慵楚楚,双眉微蹙,两只眼睛便似要滴出水来一般,看上去十分的无辜,千分的可怜,万分的天真——从小到大,被她这种容貌骗过去的人数也数不清,包括她爹和二娘,还有镇子上那些人。
  铲子隔了老远见到她这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心都要碎了。他认定小蛮是娇弱无助的公主,被人骗走,他就是那夜闯皇宫的侠客,要将佳人夺回来!
  小蛮柔声道:“钱师父,谢谢您一直关心照顾小蛮。这位真的是我干爹,我跟着他去西域玩两天便回来啦,你们不用担心。”
  钱自来眉头一皱,铲子早就喊了起来:“小小小小蛮!你别别别听那人的话!他是是是骗你呐!你去了西域,可再也回不来了!”他一见到小蛮就口吃,然而到底心急,说到后面还是流畅起来了。
  小蛮嫣然一笑,“铲子大哥,你真的不用担心。干爹怎么会害我呢?他答应带我去玩,还给了我爹银子,我感谢他还来不及。干爹一定不会骗我的,对不对?”
  她天真无比地望向老沙,他心中暗骂一句小狐狸,只得点头微笑称是。让她说话也罢了,她偏说这种似是而非的话,以后她若是真的不能回来,岂不是让不归山与这帮人结仇么?小丫头心眼太坏!
  铲子急个半死,恨不得把她抢过来,好好敲醒她那颗天真的脑袋。倒是钱自来看出了点端倪,摆手不再让他说下去,只沉声道:“小蛮,你爱玩,可别把自己的命给玩没了。”
  小蛮淡淡一笑,眉间顿现凄楚,轻道:“钱师父,你对我真好。我怎么会玩呢?其实,只要爹娘他们过得好,我……我怎么样也无所谓的。”
  她避重就轻,把过错都推到她家人身上。本来镇上人对小蛮她爹抛妻弃子到外面另娶的行为就不屑一顾,这里民风朴实,最见不得这等事,暗地里也不知嚼了多少舌头,连带着对小蛮也多了一份怜惜。她这样说,听在旁人耳里,无非是她家人贪图那三千两银子。
  钱自来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老沙笑道:“钱老,我这干女儿还小,不太会说话,得罪了您老人家,可别往心里去。”
  钱自来冷道:“才认了几个时辰的干女儿,就以爹自称喽?这事我不插手也行,但小蛮从小到大都是在这梧桐镇子上长大的,你若是抓错了人,我可很替你担心呀,沙老弟!”
  老沙神色不动,还是笑:“多谢钱老挂心,那……贵弟子们……?”
  钱自来转身便走,把手一挥:“都回去!”
  铲子一听就急了,“师父!小蛮是被他们抢走……”
  “住嘴!蠢货!”钱自来一声吼,吓得他后面半截话吞了回去。
  “小蛮,要乖乖的。你是好孩子,知道吗?”钱自来说完,叹了一口气,终于带着弟子们离开了。
  他一个外人,也不好插嘴人家的家务事,既然是她爹决定的事,那也是这孩子苦命,除了一声叹息,他又能帮上什么忙呢?
  老沙见他们走远,便指挥着驼队重新排好队伍,继续前行。一回头,见两个白衣人守在自己不远的地方,他沉思片刻,招了招手,待那两人过来,便低声道:“你们回梧桐镇,化个妆,再打探一下这丫头的来历,速速回报。”
  那两人答应一声,当即弃了骆驼,掉头回梧桐镇。
  钱自来的话让老沙起了疑心。按说稚龙之角当世只有一个,他绝不会看错,可难免会存在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以假乱真。此事马虎不得,若是认错了小主,他这错就犯得大了,连带着这丫头,也不能留下。
  他心中杀意顿现,转头望了一眼大车,小蛮正从里面探头出来,雪白清秀的一张小脸,笑得犹如春花绽放,纯真可爱之极。他有一瞬间的心软,然而想到她小小年纪,却恁地古灵精怪,花样百出,更兼冷酷无情,心中又不喜起来。
  大雨渐渐停了,乌云自天顶消散,露出一弯银钩似的月亮。
  前面便是玉门关,出了关,便是西域。唐代王之涣有诗曰: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西域之地的苍凉荒芜,令人感慨万千。
  小蛮静静望着月光下静默如铁的玉门关,谁也不知她心里究竟想着什么。
  过了这道关,她的命运或许就此不同了吧?茫茫前路,明知一切都是假的,她还是往前走了。
  在前面等着她的,究竟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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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之卷 第八章 出关(二)
  出了玉门关,行了不到三天,便进入无边无际的大漠。
  无论是怎样结实精致的车,在沙漠里都脆弱得不堪一击,小蛮被迫换骑一头高大的骆驼,从头到脚都被斗篷包起来,防止炽烈的阳光灼伤她。
  沙漠里的风景千年如一日,几乎没有任何变化。放眼望去,是起伏连迭的沙丘,金色的沙一直铺到了天尽头。
  小蛮曾听过路的商人说过,别看沙漠平时里那么文静安详,像个未出阁的大姑娘,一旦发起疯,那可比最悍的婆娘还要癫狂,巨大的沙暴一昼夜就可以让整个沙漠地形发生剧烈变化,若是在沙漠里迷了路,有骆驼还有一丝生存的希望,倘若是单独一人步行,那是非死不可的。
  她本来还想记着路线,回头人家发现自己是假的,她也好照着路线逃回来。眼下看起来,是不太可能了。让她单枪匹马穿越沙漠,还不如一刀被人杀了痛快。
  此时正值正午,小蛮被太阳烤的浑身发软,头昏眼花,地面上的沙粒好像都沸腾了起来,热气一股股蒸上来,她热得眼前都起了红雾,看什么都不清楚。
  只好伸手去捞骆驼身上挂着的水袋,仰头喝上一口,水都是滚烫的。她有些支持不住,在骆驼上摇摇晃晃,眼看是要跌下来了。一旁的老沙赶紧过去扶住她,低声道:“还有两里路便可以休息了。坚持一下。”
  她拍了拍滚烫的脸,努力打点精神。老沙扯开水袋,对着她头顶浇下去,连浇了两袋,她才觉得回过神来,俯在骆驼背上不动了。
  这孩子一路过来,竟没叫一声苦,倒有点让老沙刮目相看。他原以为按她的性子,必然诸多为难要求,谁想居然这么安静。其实他不知道,小蛮不是不想说话,她只是被太阳烤得说不出来而已。
  驼队又行了近两里路,前面的沙地上终于出现一座小小的木棚子,棚子下有一口井,应当就是他们说的什么休息的地方了。
  老沙将小蛮抱到木棚子里,立即有人送来井里早已冰着的瓜果,不停有人在周围的沙地上撒水散热气。
  小蛮咬了一口冰凉的甜瓜,终于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眼看外面热气腾腾的沙漠,她只觉腿软,回头问道:“什么时候才能到?”
  老沙笑了笑,“不急,先在这里等几个人,估计是快到了,来了之后咱们再说。”
  小蛮不知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不过不是现在就动身赶路就是万幸了,她真是一点都不想再爬上臭烘烘的骆驼背,颠了一天,她的腰都快散架了。
  四下里突然起了一阵风,沙粒被吹得拂起一层金浪,像海上的波浪。小蛮从来没见过海,听人说那里是比所有湖泊加在一起还要大的大湖,无边无际,蔚蓝的海水和天际连在一起,令人心旷神怡。沙漠里的浪也十分美丽,只不过那是一种没有生命的、接近死亡的美。
  小蛮正看得发呆,突然有两个人走进棚子,低头对老沙说了一句什么。他点了点头,起身道:“我去去就来。”
  一直走到外面,那两人突然跪下,低声道:“属下们去梧桐镇细细打探过,这姑娘果然不是苍崖城小主。真实身份乃是镇上一家饭馆老板的女儿,那老板先时抛妻弃子离开镇子三年多,原配死后才赶了回来为她收尸,随后开始做起饭馆生意。这姑娘确实是他的女儿没错。”
  老沙心中一沉,心知此事干系极大,认错了苍崖城小主还在小事,最关键是稚龙之角居然在小蛮身上,看来这里面肯定有人捣鬼,分散开他们的注意力,将真正的小主不知藏到什么地方去了。
  那两人见他不说话,自己也不敢说话。他们大张旗鼓地接了小蛮离开梧桐镇,江湖上一定已经传遍了苍崖城小主就落在不归山的谣言,这会突然发现是个假的,不说于不归山的名声有何损,这其中的利益牵扯,责任义务,不归山必须一力承担下来,等于白白被人耍了一道,吃了个巨大的闷亏。
  老沙沉吟良久,才道:“此事须得怪我,不够谨慎。若先时便让你们打听一番,也不会犯这种错了。如此说来,那姑娘委实是个普通人?”
  那两人道:“说起来,倒也不算普通人。那姑娘的亲娘是苏州郭先生的三小姐,十七年前出门上香为歹人挟持,索要一万两黄金,郭先生没答应。那伙歹人便将她丢在玉门关附近,被那姑娘的爹救起,成就了一段姻缘。”
  老沙有点震惊:“郭先生?可是郭宇胜郭先生?”
  “没错,正是那位郭先生。”
  老沙皱眉不语。那郭宇胜乃是苏杭一代相当有名的豪富,与寻常商人不同,此人精通诗词,喜好风花雪月,乃是个大大有名的雅人,更兼豪爽好客,犹喜与江湖侠客结交,倾心相待,在江湖上也有着不小的好名声。原来小蛮居然是他的外孙女,倒也难怪她举止与小户人家女子不同,她娘便是个真正的千金小姐了……只是郭先生看起来并不像爱财如命的人,当年怎会为了一万金舍弃女儿的性命?
  “沙先生?”那两人见他迟迟不说话,不由唤了一声。眼下如何解决这桩尴尬事才是最重要的。
  老沙定了定神,低声道:“此事须得保守秘密,都把嘴巴守好,谁也不许说出去!”
  他回头,小蛮还在棚子里坐着,手里抓着一块甜瓜有一下没一下地啃着。彼时他也想不到什么别的,只觉是这只小狐狸骗了自己,尽管先前她一直说自己不是小主,但他只当是推脱之词,没想到当真是个西贝货!
  他心中杀机顿现——都是她,害得他沙某人纵横一生最后栽在一个小丫头手上,此恨不除,何以为人?
  “你们带着驼队先走,我随后就到。”老沙淡淡说着。
  那两人见到他冷若玄冰的目光,便知道他要开杀戒了。当下谁也不敢多言,默默绕到后面,随便找了个借口,将驼队带着,远远走开。
  小蛮还在啃着甜瓜,见老沙走了回来,神色有异,脸色发白,便道:“干爹你老人家可要保重身体,沙漠里没大夫,真要病了,可不得了。”
  那一声干爹听在老沙耳朵里,真是说不出的讽刺。他冷笑一声,坐了下来,淡道:“小蛮身份不简单啊,我草莽之人,哪里来的福分做你干爹。”
  小蛮听他话里的意思有些不对,不由停下吃甜瓜的动作,眼珠骨碌碌转着,在他脸上不停打量。
  她是个很聪明的孩子,很少见到这么小年纪,又这么鬼灵精的人了。若放在平时,他必定舍不得杀了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
  “你娘亲是苏杭一带某位豪富的千金,我竟是刚刚晓得,难怪看你举止和普通人家的孩子不同。”
  小蛮立时明白他终于醒悟过来自己不是真正的小主,大概是钱老头的话让他起了疑心,这几天派人调查自己来着。啧啧,该死的钱老头,平时又色又讨厌就罢了,眼下不是要把她往火坑里推吗?
  两人谁也不说话,棚子陷入一种奇异的沉默中。
  不知过了多久,小蛮才轻轻笑道:“干爹是要杀了我,去除这个耻辱吗?”
  老沙森然道:“不要叫这两个字!”
  他打算一刀刺穿她的心口,给她个没有痛苦的死亡。
  手指刚刚扣上刀柄,忽听身后传来踏沙之声,方才走开的驼队竟又走了回来。他再凶悍,也不好当众杀人,只得按捺怒火,转身冷道:“怎么又回来了?!”
  一个低沉柔和的声音说道:“沙先生,金员外怕你们路上遇到危险,让我来接。”
  老沙脸色顿时变了,眼怔怔地看着一匹纯白的骆驼缓缓越过沙丘,行到棚子前,在驼铃叮叮当当的响声中,一个全身裹着黑色斗篷的男子下了驼背,走了进来。
  他一直走到小蛮身边,坐了下来,将头上的斗篷揭下,低头看她。小蛮只觉脑子里嗡地一声,有些僵住。
  外面的太阳简直是耀眼生花,不过再来一千颗也不及这男子来的耀眼。他大约只有二十岁上下,长发犹如丝缎一般束起一绺在脑后,其余的全部垂在肩上。
  小蛮从来也没见过如此俊美优雅的男人。他的双眸极黑,像一潭幽深的水,静静凝视着她的时候,里面也没有一丝波澜。
  冷漠,他的目光是如此冷漠,偏偏并不让人觉得讨厌。
  大概……书上说的什么贵公子,豪门少爷,便是这种类型的了。这般高贵、清俊、冷漠、有礼、矜持……小蛮突然觉得自己看他的时间太长了,便淡淡移开目光。
  不管这人是谁,来得倒正是时候,再迟一点,她难免就要命丧荒漠了。
  那人看了她一会,才道:“这位一定就是苍崖城的小主了,在下不归山天权,唐突之处,还请小主莫怪。”
  他的礼节没有办法去挑剔,然而还是从骨子里透出一股冷气,坐在他身边,好像热气腾腾的沙漠也没那么可怕了。
  小蛮未置可否,她这个小主是假的,刚被戳穿呢。她没回答,只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老沙赶紧陪笑道:“怎么是公子爷来接我们!这……如何担当得起!”
  天权没回答,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淡淡说道:“走吧,金员外还等着呢。”
  一个小小的蜡球滚进他掌心,老沙心中微微一动,趁着众人不注意,用手指捏碎了,里面却是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一行字。他匆匆看了一遍,冷汗满身,又是喜又是惊又是后怕,竟半晌做声不得。
[ 本帖最后由 宝宝 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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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之卷 第九章 出关(三)
  “小蛮,咱们走了。”老沙笑嘻嘻地对小蛮说着,好像刚才他根本没打算把刀子捅进她心口,而是打算给她摘朵花似的。
  小蛮皮笑肉不笑地低声道:“干爹是不打算杀我了?”
  老沙瞪圆了眼睛,奇道:“小蛮说得是什么啊!干爹怎么会要杀你!天太热,你只怕是身子不舒服自己乱想吧?”
  靠,这人真是老奸巨猾!小蛮在肚子里骂他无耻的同时,也忍不住有些佩服。说到变脸和装傻的本事,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眼下情况很有些扑朔迷离,对方应当已经知道自己是假的了,可那个叫天权的贵公子一来,也不知怎么的居然就放过了她。事情到底怎么发展?小蛮看了天权一眼,他已经披上了斗篷,翻身跃上白色骆驼的背,身手矫健。
  真是个美男子,若是到梧桐镇走一圈,只怕镇子上那些天天为铲子尖叫的女孩子都会昏倒。
  只可惜,他的目光太冷了。
  似是感觉到了小蛮的目光,他回头望过来,小蛮竟有点不敢与他的眼神接触。太过美丽的事物,很容易让人畏惧。
  老沙把小蛮抱上骆驼,驼铃幽幽响起,驼队继续朝沙漠深处行去。
  小蛮在骆驼上颠了一天,浑身的骨头都疼,偏偏自从天权来了之后,驼队走得只有比先前还快,眼看着火红的太阳沉入遥远的沙漠尽头,一线墨蓝缓缓在天际铺开,夜幕降临了。但很显然天权根本没有要停的意思,他的白骆驼走得又快又稳,远远在前面带路,黑色斗篷随风飒飒响着。
  小蛮好几次想张口让驼队停下,她又饿又累,白天这里热得要死,晚上又冷得要死,她快撑到极限了。
  又不知过了多久,夜色已然完全笼罩沙漠。胯下的骆驼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小蛮也跟着晃来晃去,昏昏沉沉,突然一个惊觉赶紧扯住缰绳,这才避免摔下去跌个狗吃屎。
  倒是老沙看她实在是不行了,便赔着笑脸和天权商量:“那小姑娘只是普通人,体力不行,再这样赶路下去,只怕没到不归山她便要病了。公子爷,要不先休息一会吧?”
  天权看了看夜空,沉吟道:“最好是不要,我怕这两天会有沙暴,咱们还是尽快赶路。小主若是累了,你把她带过来和我同乘一骑,好让她睡觉。”
  话音刚落,忽听远方传来如泣如诉的呜咽声,小蛮从未听过这么可怕的声音,脸色微变,颤声道:“有鬼!”
  天权命众人将火把熄灭,只见远处星星点点许多惨绿的光芒,一闪一闪,鬼火一般,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也不知有多少。他淡道:“是沙漠里的狼群。”
  而且看起来还是很庞大的一个群体。
  沙漠里的狼凶狠狡诈,往往趁夜偷袭过往商旅,几乎没有失败过,只因它们是群体来袭,分工合作,一些在明处攻击,另一些就躲在暗处把去路堵死。这些狼早已习惯火把的光芒,故而竟然丝毫不惧火光,发出威胁的嚎声。
  眼看那些鬼火般的狼眼越靠越近,显然是打算将整个驼队包围起来。除了天权胯下的白骆驼还站着之外,其余的骆驼一听到狼嚎便吓得腿软,全部跪在沙地里不动弹了。
  小蛮从驼背上跌下来,颤声道:“是狼!是狼!”
  天权瞥了她一眼,似是对她的聒噪感到反感。他吩咐道:“点两枚冷烟火,看能不能把它们吓跑。”
  小蛮嘀咕道:“冷烟火能吓跑狼吗?都杀了岂不是更省事。”
  她只不过是自己咕哝,按理说旁人根本不会听到,谁知天权突然冷道:“上天有好生之德,这些狼也不过是为了生存而忙,为何这般歹毒要将它们赶尽杀绝?”
  小蛮到底还是脸皮嫩了点,被他这样一个人物冲了两句,居然有些脸红,又羞又愧又怒,一时竟说不出一个字来。她随口的一句气话,被他拿出来正大光明的指责,是个人都会受不了。
  她吸了好几口气,才把那股羞愤的感觉给压下去,正要微笑着将这句话的效力四两拨千斤拨回去,人家却早就不理她了。
  两枚冷烟火高高抛向天空,霎时间,方圆数里亮若白昼。周围果然密密麻麻全是狼,有大有小,有胖有瘦,一见到冷烟火的亮光,吓得一个个掉头就跑。其中有一只体型特别大的黑狼,站在最高的沙丘上,嗷嗷叫了几声,躁动的狼群顿时平静下来。
  那一定就是狼王了。
  天权从骆驼身上取下长弓,搭了一根铁箭,想了想,抬手将箭头折断。他的箭尖对准了狼王的腰腹处,双手一拉,那一面长弓顿时饱满如月,“嗖”地一声锐响,那被折了箭头的箭流星一般窜了出去,正中狼王的腰腹。
  它吓了好大一跳,低头看看跌在地上的箭,看看自己没受伤的腰腹,转头再看看远处那手拿长弓的英武男子,心知人家是存心相让,不想伤害它们。
  沙漠里的狼虽然凶狠,却也识得好歹,聪明的很,人家既然相让,它们自然也不好下手,当即长嚎数声,狼群流水一般撤离了包围,这一场混乱,消弭于无形。
  老沙带头第一个鼓掌喝彩,后面的白衣人也慌忙跟着,一叠声的“公子爷箭法如神”,“公子爷宅心仁厚”,就差叫嚷“公子爷万岁万岁万万岁”了。
  肉麻!小蛮不屑地撇了撇嘴角,先时对天权升起的一丝丝好感,顿时化为虚无。再怎么样的美男子,出言不逊,高傲刻薄,都不会讨人喜欢的,更何况小蛮最讨厌这种板起脸说大道理的人。
  天权收了弓箭,吩咐众人吆喝骆驼上路,突然回头对小蛮伸出手:“上来吧。”
  什么意思?小蛮立即充满了戒备,面上却不好意思地笑道:“不……不太好吧?我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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