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舌礼物符号游戏里面的人物符号有什么特殊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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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能给我下外面带圆圈的特殊符号 谢谢
①②③④⑤⑥⑦⑧⑨⑩用智能ABC输入 v2 就行了v1-v9都有很多特殊符号的自己去发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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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②③④⑤⑥⑦⑧⑨⑩智能ABC的话用V开头的特殊选项,如果是搜狗输入法直接输入拼音就会显示出带圈数字
搜狗输入法里的特殊符号里有
很简单,你按智能ABC输入,按V加1
① ② ③ ④ ⑤ ⑥ ⑦ ⑧ ⑨ ⑩ ⑪ ⑫ ⑬ ⑭ ⑮ ⑯ ⑰ ⑱ ⑲ ⑳
①②③④⑤⑥⑦⑧⑨⑩ 用智能ABC 输入V2,全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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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特别特别想写双向暗恋的狗血梗……简直不可抑制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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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预报说最近要大幅度降温,果然这几天温度突地低下来,直接掉到个位数,接近零度。
礼拜五的晚上,对于有双休的人来说,是个尤其放松的时段。结束了一个星期的工作,往后面是不用上班的双休日,心情不由自主的轻松愉快。
天气冷,言豫津提议吃火锅,于是两个人一起去买菜。红袖坊附近就有个大菜场,七点多才关门,下了班刚好还能赶上。
出来的时候两个人手上都拎着好几个袋子,沉甸甸的充实感。言豫津把手里袋子挪到一只手上,紧了紧身上的外套,心血来潮翻出手机看日历,每天重复一样的生活,基本除了发工资那天比较有概念其他日子都稀里糊涂。
一看吓一跳:“原来已经十二月二十一啦!”
印象里十二月才刚开个头没多久,又快到底了。
“是啊,往年这时候都下雪了。”萧景睿握一下他的手,温热,略略放心。
言豫津用力的回握一下,侧着脸对他笑,露出一口白牙:“我不冷~”
萧景睿听他拖长着调子说话也忍不住笑,颊边的酒窝现出来,目光十分柔和:“饿不饿?我们走快点吧。”
路灯映着他的脸,从言豫津的角度看,仿佛打了一层柔光,晕出一个模模糊糊的轮廓,并不清晰,但是温柔。
萧景睿看他的目光总是轻柔温和,仿佛他是一个幼小可爱的孩子,这时候目光似乎也有了重量,太沉了便会惊扰他的天真。时间长了,难免产生一种错觉—— 他果真成了一个孩子,需要被照顾,甚至被保护。
尽管这种照顾和保护其实并不必要,甚至有些可笑,一个拥有独立生活能力的成年人,可是另一个人却总是要担心他是否冻着,饿着,怎么看都有点多此一举。
事实上,言豫津对萧景睿也有相同的情感,慢慢觉得他其实不那么强大,有些敏感,有时候甚至脆弱,忍不住要关怀和担心他。
相处的久了,两个人互相成了彼此眼中的孩子,分不清楚到底谁在照顾谁。
曾经有人说,爱一个人,就是心疼一个人。爱得深了,潜在的父性或母性必然会参加进来。只是迷恋,并不心疼,这样的爱还只停留在感官上,没有深入到心窝里,往往不能持久。
或许,他们如此小心的对待着对方,只不过是因为,都太深爱着彼此。
萧景睿拍一下他的脑袋:“想什么呢?”
言豫津皱着鼻子,吐吐舌头:“饿的思维涣散了。”
还真有点饿了,天一冷,身体需要的热量多,饿的尤其快。
萧景睿笑道:“吃火锅的话可能没那么快,等回家先吃一些点心垫垫肚子。”
车停在红袖坊附近的公共停车场,把手里的袋子放到后备箱的塑料收纳箱里,言豫津突然道:“吃火锅人多才好,就我们俩太没意思了,要不叫上谢弼一起吧?”
萧景睿思忖片刻笑道:“好,我给他打个电话让他把店里事情安排好。”
回到家第一件事,从冰箱里拿一袋奶黄包出来放蒸笼里蒸上,言豫津就喜欢吃些这样的小点心,所以冰箱里倒是常备着。
言豫津帮忙把袋子里的菜拿出来洗,随口问:“谢弼什么时候过来呀?”
萧景睿在洗羊脊骨,锅里烧着水,一会儿洗干净了要淖水,以便去除血沫:“他说要晚一点,可能会带一个朋友来,正好我熬羊骨汤也需要时间。”
言豫津正洗着菠菜,手里动作顿了顿,惊奇道:“他居然会带朋友来,该不会是女朋友吧?”
“应该不是。”萧景睿见他手浸在冷水里,微微发红:“你去客厅看电视吧,我来就好了,也没什么需要洗的。”
要做的是羊肉什锦火锅,羊脊骨熬汤打底,羊肉性温热、补气滋阴、暖中补虚、开胃健力,在《本草纲目》被称为补元阳益血气的温热补品,最适合冬季养生。
配菜倒的确算不上特别多,大多是蔬菜,因为羊汤和羊肉已经很温补了,再加多了容易上火。
言豫津把洗好的菠菜放到篮子里滴水,退到一旁,并不出去,看着萧景睿有条不紊的把那些菜拿出来清洗,该切片的切片,整整齐齐码在盘子里。
锅里正炖着羊骨汤,为了去膻味儿特地加了姜片和大葱,蒸笼边上溢出来丝丝白气伴着股甜香味儿。
厨房里混着各种食物的香气,全部围着中间那个男人欢快的打转,言豫津看着,觉得空气里都流淌了一种幸福的滋味。
谢弼果然带了一个人,言豫津嘴里塞着个包子去开门,一看清竖在谢弼旁边那人的脸差点没噎死。
这不是上次倒谢弼怀里那个醉汉么?
两个人互相在对方那儿醉了一次酒,然后奇异的熟悉起来,这种事谢弼还真不知道怎么解释,直接无视言豫津充满探究的眼神道:“你好歹先让我们进去吧。”
言豫津让到一边,三两下把嘴里包子吞了,拍拍胸口道:“边上有鞋套,你们套着进来就好了。”
视线却一直牢牢锁着谢弼带来的人,等他套好鞋套,才笑嘻嘻伸出一只手:“你好,又见面了。”
列战英微微一愣,轻轻握一下他的手,疑惑道:“我们认识?”
言豫津没答话,笑眯眯的看谢弼。
谢弼在一旁无奈的解释一句:“你上次喝醉酒,他也在。”
列战英平静道:“原来如此。”
谢弼给他们互相介绍一番,跑厨房去看萧景睿需不需要帮忙了。言豫津兴致勃勃的拉着列战英聊天,热情的诡异。
谢弼从厨房里端着汤锅出来的时候,言豫津正说的眉飞色舞,列战英坐他边上听的挺认真。
言豫津看一眼谢弼,站起身:“准备洗手开饭啦!”经过谢弼身边的时候被他拉住小声问:“你们刚刚聊什么?”
言豫津愉快道:“也没什么,就说说你小时候一些有趣的事。”
谢弼压根不信:“我好像没和你说过我小时候的事吧?”
言豫津冲他眨眨眼:“景睿告诉我的呀。”
谢弼一时无语。
配菜看起来种类不多却也摆了满满一桌子,甚至还有一个水果拼盘,吃火锅容易口里发干,吃点水果正好解解味。萧景睿自己配的蘸料,好几种,适合不同口味。
几个人围着餐厅的大桌子,中间的锅冒着腾腾热气,还没吃就暖起来了。
火锅就这个气氛好。
“你们尝尝看羊肉怎么样,我只放了姜和大葱,香料太多怕影响羊肉本来的鲜味,煮了大半个小时,不知道还有没有膻味。”萧景睿夹一块羊脊骨到言豫津碗里笑着招呼道。
言豫津蘸着醋,啃一口,多少还有点膻味,其实羊肉一点味都没了反而不好吃,用醋中和一下好刚刚好。
谢弼拿了一碟红彤彤的蘸料,看着就辣,列战英看他一眼默不吭声给他换上一碟不辣的,谢弼正奇怪呢,一旁的言豫津啧啧两声悠悠来一句:“有的人啊,连吃辣椒也会过敏。”
谢弼嘴角微抽,目光哀怨的看了自家大哥一眼。
这回还真不是言豫津故意调侃他,谢弼吃辣椒过敏确有其事,他那会儿才十二三岁的样子,除夕前夜,一家人也是围一起吃火锅,起先还没什么,快睡觉的时候忽然浑身发痒,似有千万只虫子在身上啃,抓心挠肝的,那种滋味谢弼至今还记得清楚,拉起衣服一看,浑身一片红,看着就骇人。
虽然医生说那可能是体内毒素堆积因为吃了刺激性的东西忽然爆发出来引起的皮肤过敏,但那以后谢弼都不太敢沾染辣椒这种东西了。事实上,他连火锅都吃的少,大概是今晚的气氛太好,挑着人的神经,兴奋起来,便懒得顾忌那么多。
言豫津就从不忌口,他觉得人生至少有一半乐趣来自于食物,如果连这也要控制,岂不是太无趣了。
只不过现在的食品安全令人堪忧,基本很难找到什么纯天然的东西,各种色素、添加剂堆起来的美味。媒体天天都在曝光,也未见有多大效果,防不胜防,根本注意不来,萧景睿本身也算是搞餐饮的,说起行内的一些事总是要皱眉,言豫津倒是看的开,不干不净,吃了没病,也没准身体早就自动产生抗体了。话虽如此,太过垃圾的食物萧景睿都不让他吃,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就自己在家做,虽然不如外面口味好,起码放心。外面的菜也不知道放了什么,当时口感好,吃完以后嘴里不清爽,一整天难受。其实萧景睿吃的也不少,干这行,应酬免不了,可是轮到言豫津身上总是格外小心谨慎。
列战英最终还是把那碟辣椒酱还给了谢弼。言豫津看着谢弼眼巴巴的,软声保证绝对不会有太大问题,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冲列战英竖起大拇指,一脸佩服。
列战英今天没穿西装,一件烟灰色的长款呢大衣,双排扣,里面搭着黑色的高领针织衫,衬的整个人英挺帅气,但沉默寡言的,看着略略高冷。
他倒不是高冷,但的确话少的可以,除了萧景睿出来的时候和他打了个招呼就再没吭声了,看到言豫津忽然冲他竖拇指不由得一愣。
言豫津夸张的叹道:“真没想到,我这辈子还能看到谢弼撒娇。”
谢弼脸上染了一层薄红,也不知道是被热气熏的还是被言豫津给气的,忍无可忍的冲萧景睿抱怨:“大哥,你也管管他,一天到晚净胡说八道。”
萧景睿笑笑:“小二小时候倒常常冲我撒娇。”
接下来的话题居然变成了谢弼童年趣事专题,大家聊的十分欢快,连列战英都时不时插一句,谢弼叹了口气,终于放弃了反抗,埋着头默默吃东西。
吃的热起来,言豫津脱了外套,挽起袖子,毫无形象。再看一眼其余三个仍然穿的整整齐齐,吃的斯斯文文的人,翻了个白眼道:“你们也太没劲了吧,比着谁更有风度呢?火锅都让你们给吃冷了。”
言豫津以前公司有一个挺谈得来的同事,主要是两人都爱吃,他有一番关于吃的理论十分有意思,他说吃东西事实上就是在和食物谈恋爱,有一些食物比较内敛含蓄,所以要细嚼慢咽去品,还有一些热情洋溢,你得敞开膀子拥抱它才能同样感受到它的热情,火锅就属于后者。
被他一带动,气氛倒真的好了许多,虽然不至于扯开膀子吃,但至少不再端着了。
吃到最后,每个人脸上都泛着红,食物的热情感染了人,空气也热起来,小小的分子围着人手拉手跳舞。
一派热闹景象。
吃完之后,又坐着聊了一会儿天。快十点的时候,谢弼说要回去了,还得去一趟茶楼,列战英跟着站起身来。
萧景睿突然道:“列先生是开车来的吗?”
列战英还没说话,谢弼倒是抢着小声埋怨一句:“大哥,又不是人人都有车的。”
言豫津啧啧两声,谢弼看他那副要笑不笑的样子就郁闷。
列战英看了谢弼一眼,又把目光转向萧景睿,诚实道:“暂时还没买车。”
萧景睿笑道:“我没有其他意思,只是这里比较偏僻,打不到车,我送你们回去吧。”
列战英客气道:“那就麻烦了。”
列战英站在门口等萧景睿把车开出来,双手贴着腿两侧,并不插进口袋里,身板挺得笔直,一动不动,夜色罩着,成了一个黑色的影子。
谢弼挺不喜欢他这姿势,说不上为什么:“你这么站着不累吗?”
列战英转过头看他一眼:“习惯了。”
谢弼站到他旁边。
两个人又无话,并排站着。
车开出来,他们还是没动。言豫津坐在副驾驶没好气的冲他们喊:“你们俩站岗呢,赶紧上车了。”
列战英和谢弼一起在红袖坊下的车,两个人站在马路边上看车开走,列战英突然道:“他们两是一对吧。”
谢弼一惊:“你怎么知道?!”
列战英表情不变:“看出来的。”
谢弼一脸惊讶,当初他们两人每天在他面前晃他都没看出来,列战英才第一次就看出来了,他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半响,又问:“你会歧视同性恋吗?”
列战英奇怪道:“为什么要歧视?”
谢弼抓抓头发:“因为…大部分的人都会觉得男人和男人在一起是不对的。”
列战英沉默一会儿,突然转过脸来看着他,黑眸沉沉的。
“我只相信自己的判断。”他说。
回到家,一开门,一股子火锅味涌出来。萧景睿微微皱眉,言豫津在一旁笑:“吃之前觉得香喷喷的,吃完了就嫌难闻,我们是不是太无情了。”
萧景睿一听也笑了:“被你一说还真是。”
打开客厅和厨房的窗户通风散气味,火锅就这点不好,吃完了,屋子里,头发上,衣服上都是那股味儿。
洗碗洗澡,等到忙完快十二点了,言豫津吃的太饱睡不着,在床上滚来滚去,滚到萧景睿怀里被他一把抱住,按平在床上:“好啦,别滚了,我帮你揉一揉。”
萧景睿坐起身来披着棉睡衣,五指并拢放在他的肚子上,围着肚脐两个手掌来回旋转,力度掌握的恰好,言豫津舒服的哼了哼。之所以有模有样的挺专业,是因为言豫津时不时就要吃撑一回,萧景睿才特地上网查了一下促进消化的按摩手法。
萧景睿叹道:“其实晚上吃太多不好。”
言豫津摸摸自己肉乎乎的肚子,哀叫一声,愤恨道:“我的肚子又变大一圈了!”
萧景睿忍不住笑:“摸起来手感挺好。”隔一会儿突然想起什么:“我才记起来明天是冬至。”
言豫津懒洋洋道:“冬至是不是要吃饺子?”
萧景睿颇无奈:“你呀,就记得吃。”
言豫津理直气壮:“民以食为天嘛。”
他脑子里倒真没什么冬至的概念,只模模糊糊的记得这一天要吃饺子。
萧景睿笑了一下,给他讲起冬至的起源来,这个节气是二十四节气里最早被制定的一个,古人认为自冬至起,天地阳气开始兴作渐强,代表下一个循环开始,是大吉之日。因此,后来一般春节期间的祭祖、家庭聚餐等习俗,也往往出现在冬至。倒是现代人渐渐丢了这些传统。
言豫津扁扁嘴道:“我就从来没过过冬至。”
萧景睿道:“我们家也不过的。”
言豫津奇怪道:“那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一面抓住萧景睿的手:“已经不撑啦。”
萧景睿停下手里的动作,脱了棉睡衣挂在床边的衣帽架上,重新躺回床上,搂着言豫津才轻声答道:“小时候霖叔教我背过二十四节气歌,这些都是他给我讲的。”
言豫津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进他怀里:“景睿,明天刚好周六我不上班,我们去看看霖叔好不好?”
萧景睿笑道:“好。”
人每天都要重复两个动作,睁眼,闭眼。代表着一天的开始与结束,时间久了,就觉得没有任何分别。
每一天,每一天,一模一样,如果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这简直成了一个毫无意义的机械动作。
仿佛过一百天,也不过是把一天重复了一百次。
以前萧景睿觉得乏味,现在却不同,生活里多了一个人,睡觉也好,吃饭也罢,任何一件小事都似乎变得意义非凡起来。
仅仅因为这个人。
每个平凡日子,都有感触,都是幸福。
今天偷闲在家,午餐可以稍微吃的丰富点。言豫津平时中午都在公司吃,两个小时来回跑还得做饭时间上怎么都有些赶,于是头天晚上把做好的饭菜趁热封装,放冰箱里,专家说这样可以减少亚硝酸盐的产生。早上出门带上,公司里有微波炉,加热一下就可以。
虽然口感不如新鲜的那么好,起码比吃外卖要放心。萧景睿尤其反对言豫津吃快餐,首先是不营养,其次外面炒菜用的油多半不大卫生,而且口味都偏重,那种打包用的泡沫饭盒在高温下还会产生致癌物质。长此以往,对身体危害很大。
言豫津第一次带着食盒去公司的时候还引发公司已婚男同事好一顿感慨,午饭时问他要不要一起点餐,言豫津晃晃手里的食盒笑:我从家里带了。同事一脸惊讶的瞧他,看不出来这么年轻就结婚了,言豫津一愣,同事继续感慨,你老婆挺贤惠,没结多久吧?言豫津看着他,他撇撇嘴,日子过久了哪有这样的耐心,我现在回家能有口热饭吃就不错,言豫津干笑两声没说话。
同事点完外卖,忽然正色看言豫津:等你到我这个年纪就知道了,什么风花雪月浪漫温情那都是虚的。我老婆,刚结婚那会儿也温柔体贴,现在可好,一个不顺心就拉着我吵,我也好不了多少,都一样,时间长了什么激情都磨的差不多,到最后也就是两个人凑合着过日子。嗨,我也不是要给你浇冷水,过日子么,就这样,吵吵闹闹凑凑合合没多大问题一辈子也就过去了。
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大抵差不多。两个人刚认识,中间隔着一层纱,于是看对方都觉得神秘,相互吸引,慢慢的靠近,越来越近,隔着纱已经不够了。迫不及待把纱揭开,开始还新奇,渐渐的也就没什么新鲜感。
总归是要越过越平淡。
追求新鲜感大概是人的本性,言豫津也不例外,他为人幽默开朗,长相也不错,又会逗女孩子开心,异性缘一直挺好,但却一次恋爱也没谈过。他觉得,给人幸福这种事他做不来,维持一段感情需要长久的热情,那种东西他没有。他所具备的温柔,体贴,幽默,开朗都不过是恋爱前的开胃菜,等不到宴席开始就所剩无几。
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会主动追求一个人,想要进入那个人的生活,想和他在一起,想跟他过一辈子。
即使简简单单,平平淡淡,也很好。
言豫津看一眼坐他对面的萧景睿,忽然凑上去在他脸上亲一下,萧景睿正给他剪指甲,心思专注,被这突然的动作吓一跳,一下剪到肉上,言豫津嗷的一声惨叫,萧景睿赶紧把他手指举起来仔细的瞧着,一面急道:“怎么样?很疼吗?”
新的指甲剪,刀口还锋利,剪出一道小口子,不算太深,稍微流了点血。言豫津吐吐舌头:“没事没事,贴个创可贴就好了,我刚刚叫的夸张了点。”
萧景睿起身翻药箱,消毒包扎完,抬起头,发现言豫津在笑,很开心的样子,忍不住敲他脑袋一下:“被剪了手指还这么高兴?”
言豫津笑容愈发灿烂:“当然高兴啦,等我们都老了,我就可以拿这件事数落你了,平时要找你的失误多难呀。”说罢腾的站起来“不行,这样太容易忘记了,我得用个本子记下来。”
萧景睿哭笑不得,看着他风风火火的跑进书房里,不知想到了什么,也笑了。
萧景睿出门一趟买菜,言豫津不知道在书房里鼓捣什么,半天没出来,问他想吃什么,门里边模模糊糊传出来个鱼字。
挑来选去,最后买了鲫鱼,立冬以后,正好是鲫鱼的产卵期,肉肥籽多,滋味鲜美。搭配白萝卜煮汤,再好不过。
等买完菜回家,言豫津还在书房没出来,萧景睿疑惑的看一眼书房紧闭的门,换了衣服,进厨房准备午饭。
洗菜切菜,忙活半天。为了防止油烟飘到客厅里,萧景睿做饭一般关着厨房门,刚摸上门把,言豫津忽然兴冲冲跑过来,手里抱着本什么,眼睛闪闪发亮的。
“你猜我在书房找到什么?”言豫津兴奋道。
萧景睿看一眼他手里的本子,一时还真没想起来那是什么,只觉得有点眼熟,便摇了摇头。
言豫津突然大笑:“是你小学时候的日记本,原来你也有这么可爱的时候。”
萧景睿一愣,言豫津摊开本子给他看,纸张泛着旧,翻起来带着脆脆的声响,仿佛一用力就要断似的,里面字迹已经有些模糊,但还能清楚的辨认写着什么,非常工整,详细的记录着哪年哪月哪日,还有当时的天气,每篇都不长,偶尔还带点小图画。言豫津翻到其中一篇,实在是忍不住了,上前捏萧景睿的脸:“景睿小朋友,你怎么能这么可爱!”
眼前仿佛出现一个小小的萧景睿,咬着笔苦恼的的看日记本,皱着小眉头,半天终于在本子上写:今天什么也没有发生,能不能不写呀。
萧景睿往锅里倒油,轻轻推了一下言豫津,笑道:“好啦,我要煎鱼,你先站到后面去,小心溅油星。”
非常厚的一本日记,言豫津看了大半个上午,还有些没来得及翻,感觉像是开启了一个尘封的世界,里面有蓝天白云,绿树红花,还有年幼的萧景睿以及一些天真可爱的小小烦恼。
言豫津手里抓着日记本,又看一眼立在锅前忙碌的萧景睿,突然道:“景睿,这本日记给我好不好?”
锅里煎鱼发出呲呲的声响,人说话的声音混在里头,显得遥远:“一本没营养的日记而已,又没什么收藏价值。”
言豫津上前两步:“谁说的!我就喜欢,你给不给?”
萧景睿回头看他,眼里泛起一抹笑意:“你想要,我哪敢不给。”
言豫津抱着日记本喜滋滋的:“这还差不多。”随后想到什么:“对了,这里面夹着一张照片,是不是你妈妈?”
言豫津把照片举到萧景睿眼前,上面一个年轻姑娘,齐耳的短发,眼里一股自信神采,皮肤是自然白里透红,化妆也画不出来的效果。
她在照片里微笑,风华正茂。
照片放的久了总是会泛黄,其实是时间长了被氧化,看的人却常常有种错觉,仿佛过去的时光,被封存在一张小小的纸片里,褪了色,渐渐黯淡遥远,只能看着,永远回不去。
萧景睿怔怔的看了半天,轻轻恩一声。
鱼煎的差不多,萧景睿煎鱼的技术不错,两面金黄,一点没焦,他往锅里加了开水和姜片,盖上盖子,接过言豫津手里的照片,又仔细的瞧着。
大概是五年级的时候,班里组织一个和母亲有关的活动,要求每个人带一张妈妈的照片,他在相册里翻到这一张,后来这张照片一直被他留在身边,没还回去。
言豫津站在旁边和他一起看,感觉很微妙,照片上的人看起来甚至比自己还要年轻,可她却是萧景睿的母亲。萧景睿只是看着,半天,他轻声道:“太快了。”
仿佛电视剧里一个镜头,一下闪过几十年。
中午吃的有点撑,言豫津又犯困,反正不用上班,干脆跑到卧室睡,萧景睿收拾好碗筷去卧室换衣服,言豫津听到声响微微睁开眼,萧景睿坐到床边摸摸他的脸:“吵醒你了吗?”
言豫津看他穿戴整齐,嘟囔一声:“你要出门啊。”
萧景睿轻声道:“恩,你先睡,晚上等我回来。”
言豫津含糊的应一声,又睡过去。床头柜上放着那本日记和照片,萧景睿想了一下,拿起照片,走了出去,轻轻带上房门。
房间寂静,沉在梦里。
下午突然出了太阳,不太大,朦胧的隔着一层纱,撒下来的光都带着昏黄的感觉,映着偌大一个院子,像是误闯了谁的回忆。
萧景睿站在院外,里面贴墙种了几排竹子,挺拔修长的枝干冒出头来,这个季节里,兀自青翠着。以前听人说,竹子一生只开一次花,花开过后,便是死亡。
一生一次的灿烂,听着难免让人唏嘘。萧景睿没见过竹子开花,对竹子倒是熟悉的很,他母亲尤其喜欢。这院子里的竹子从小看到大,其他花花草草隔段时间变化一次,唯独它始终如一。
青翠的,鲜艳的,仿佛永远不会老去。
白色的云墙绕了一圈在门口汇成一道不太规则的方形,据说最早的时候是月洞门。一轮明月,嵌在云墙上。明月夜里,花影、树影、人影,月光、水光、灯光,溶溶的铺成一副画。大致能想像那样的美景,可惜无缘见到。
早在萧景睿出生前这门就改成了现在这样的方形,一个圆被人削去上面一个头,从里切了下面两角,看着多少有些别扭。这房子年代久远,具体从什么时候传下来的已经不得而知,到萧景睿的外公外婆过世就变成了他母亲萧莅阳的,她是独女。
萧景睿没见过他外公,据说在他出生那年得肺癌去世了,外公的父亲似乎也是肺癌,往上好几代的肺病,都是男丁。女人无一例外的年纪轻轻就守寡,非常邪乎,后来请了风水先生来看房子,一到门口就开始摇头。说这门就不对,圆形属金,带杀气。平常百姓家根本承受不起,主家人容易招惹是非,短寿。当即就把门给改了。这些事都是萧景睿小时候听他奶奶说的,两家是世交,彼此清楚底细。萧景睿对爷爷奶奶的印象也模糊,只记得爷爷不大喜欢他,无论他做的多好也没什么笑脸,知道那件事情后才总算明白,他本也不是谢家的子孙。
似乎每次到这个地方就容易走神,漫无目的想一堆。萧景睿站在门口发了一阵愣,终于迈步进去,这个院子比他自己的别墅小院儿不知大上多少倍。外面绕着围墙长了一圈白茅草,到了冬天草叶变成棕色,大丛大丛的把墙根围了个结实,显出一种久无人居的荒凉来。里面布置的倒是清幽雅致,萧莅阳是个花艺师,收拾一个院子难不倒她。这地方就像是她的私人领地,谢玉不太来,萧景睿成年后也来的少,只隐约知道她每周二会在这里待上一天。
沿着中间的碎石小径一路往里走,果然看到坐在院子尽头的萧莅阳,她微微垂着头,在看书。长期和花草打交道的人,身上有股特别的气质,恬淡清雅,仿佛沾上花草的灵性,显得年轻。萧景睿用拇指摩挲着口袋里的照片。
也不年轻了其实。
萧莅阳听到声音抬起头,萧景睿叫她:“妈。”
萧莅阳微微一怔,便笑道:“景睿,你怎么来了?”说完放下手里的书,给萧景睿倒茶。萧景睿扫了一眼,是《诗经》。
萧莅阳喜欢看书,极其喜欢,古今中外,各种体裁,萧景睿想起另一个人。
茶壶里的茶已经凉了,萧莅阳接水重新烧一壶,因为长期接触花草植物,她的手有些粗糙,但相对于她的年龄来说,却又算保养得当。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刚好能看见她的头顶,夹在黑发之中的几根银丝。萧景睿轻声道:“妈,你有白头发了。”
萧莅阳愣了一下,忽然伸手摸摸他的头发,像小时候一样,轻轻的揉一揉:“妈妈老了。”
萧景睿微笑道:“小时候,我一直以为,你永远都不会老。”
萧莅阳也笑了,她也有酒窝,深深地一对坠在脸上。
母子两絮絮的话家常,说起从前的事。萧景睿印象深刻的有一件。还是五年级,他放了学到校门口,发现母亲站在门口等他,难得的一次,他开心的跑过去,那时候她是长发,站在来来往往的家长里,对他微笑,风扬起她的黑发,她微笑着,年轻而且美丽。
那个画面永远的,留在萧景睿的脑子里。
那是他的母亲,但在那之前,她还拥有过更加年轻的时光——那个时候,她是萧莅阳。
萧景睿想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照片递给她,萧莅阳疑惑的接过去,惊讶道:“这张照片…怎么在你那里?”
萧景睿没说话,萧莅阳看着手里的照片,也沉默了。萧景睿一直观察她的表情,但除了最开始的惊讶,她似乎一直很平静。
也的确是很难有什么反应,太久了,久到甚至看着这样年轻的自己都觉得陌生。
萧莅阳把手里的照片放到桌上,笑道:“多少年了。”
萧景睿突然道:“人为什么要结婚呢?”
萧笠阳微微一愣,随即笑道:“这么大的人了还问这样的傻问题。”萧景睿只是看着她,她握了握儿子的手柔声道:“结了婚,你会有自己的孩子,看着他长大,看着他拥有幸福,你也会,非常非常的幸福。”
一代一代的延续下去,人的生命总有尽头,可是这种繁衍不会结束。
他们身上流淌着你的血液,哪怕你死了,他们也替你继续看着这个世界。
所有的缺憾都在他们的身上,得到弥补。
活着太孤独了,这种孤独让人害怕,所以必须抓着什么,一定得抓着一点什么,才会稍微好一点。
“人活着,总还是要有个伴的。”半响,她又轻声道。像是喃喃自语。
萧景睿看着她:“只是找个伴吗?那如果不幸福怎么办?”
萧莅阳愣住。她觉得时光在倒流,倒回她二十岁那一年,她跪在父亲的床边,举着手发誓,发誓放弃自己深爱的人,发誓嫁给自己没有感情的人。他的临终遗愿是她一生的幸福。她一个字一个字的说,说一字便疼一下,疼到最后只剩麻木。母亲抚着她的脸:不要紧,不要紧。这都是暂时的,人这辈子只要找个伴儿就行,他对你好,你们好好的过日子,情情爱爱不能当饭吃。她抬起头来问母亲:那如果,我不幸福怎么办?
萧莅阳笑了,她觉得这简直像一个黑色幽默。
半天,她轻声道:“感情总是可以培养的,即使培养不了,这辈子,也差不多过去了。”
她又拿起那张照片,大概是她刚和宇文霖刚在一起那会儿拍的。浑身散发一种热恋中的甜蜜光彩,后来分开,再后来结婚,那上面的笑容灿烂的扎眼,便随手塞进了一个相册里,再没拿出来看过。
刚结婚的时候,她心里的确是难熬,后来萧景睿出生,开始把注意力往孩子身上转移,才终于好一些。一晃许多年,再看这张照片,倒真的再难翻起什么波澜来。
人一辈子会遇到千千万万的人,不管与之发生了怎样的故事,一旦错过,也只能归到那浩瀚人海之一。
更何况谢玉对她是真的好,他名下的大部分资产—— 存款,房子,车子,股票,琐琐碎碎的一大堆,受益人几乎都是她。
大多数时候和钱扯上关系的感情都显得庸俗,不那么纯粹。萧莅阳却知道,那就是他全部的一切,都给了自己。他是个正经商人,利益得失四个字早就刻在了骨头里,这桩婚姻却从头到尾是个赔本买卖。
萧莅阳对他有愧。那愧疚变成一根绳子牵住她,挣脱不得,这辈子,她没有办法爱上谢玉,更没办法离开他。
这一生,是她欠他。
萧景睿倾身上前抱住她,轻声道:“你幸福吗?”
萧莅阳闭上眼睛,她看到漫山遍野的,成片成片的白茅草,在荒野中呈燎原之势,壮观且美。宇文霖能用这种草吹曲子,声音尖细,缠着耳朵,萧莅阳总是听到这声音,不断的在她的耳边响起来。
插花的时候,看书的时候,甚至是梦里,一大片起起伏伏的白茅草,风一吹来,卷起柔软的浪花。
有人在唱: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蹰。 静女其娈,贻我彤管。彤管有炜,说怿女美。自牧归荑,洵美且异。匪女之为美,美人之贻。
那声音遥远的,悠悠响着,连绵不绝,无止无休。她在白茅草中一直走,一直走,长长的路快要走到尽头,却仍然是她一个人。再一睁眼,已至半百年华。
萧莅阳搂着萧景睿,轻轻的拍他的背,近乎呓语:“只要你幸福,妈妈就会幸福。”
言豫津睡得迷迷糊糊听到手机响,伸手去摸又忽然挂了,一个归属地未知的陌生来电。他气的要命当即拉了黑名单,接着睡。
再醒来时天已经黑了,萧景睿还没回来,从床上爬起来坐着,茫然的发呆。空虚感围着他,压迫心脏,午觉睡得久了浑身绵软,而且犯恶心。
再看外面天色,无端的情绪低落。突然想见萧景睿,极其想,简直一秒钟也不能等。爬起来穿了衣服,打他电话,那边接起来,声音带笑:“在路上了,马上到家。”
言豫津守在院子里,开了庭院灯,整栋别墅连同院子都寂静,随着风一丝一丝渗进皮肤里,有车灯远远的照过来,一瞬之间,孤独也好,寂寞也罢,全部蒸发的干干净净。
晚上言豫津洗了澡,盘腿坐在沙发上,用平板玩游戏,肩上搭了一条干毛巾,头发没擦,一直往下滴水。萧景睿走过来,坐到他旁边扯过毛巾包着头发轻轻按压。
擦到一半忽然从后面抱住言豫津,头发还没大干,凉凉的贴在脸颊上,濡湿了皮肤。言豫津放下手里的平板,握住他的手:“景睿,你怎么了?”
萧景睿沉默,好半天他轻声道:“我们会一起变老的,是不是?”
言豫津一愣,唇边慢慢的弯起一抹笑来:“恩,一起变老。”
有水顺着脸颊淌下来,萧景睿松开言豫津继续擦头发:“今天下午,我去见我妈了。”
言豫津等着他的下文。
萧景睿一下一下轻柔擦着言豫津的头发,他的发丝细而且软,萧景睿尤其喜欢摸他的头发,擦着掌心,拂在心上,心也跟着柔软:“再过段时间,是她生日,我想带你一起回家见见她。”
言豫津转过身来,萧景睿摸摸他的脸:“豫津…你真的想好了要和我过一辈子吗?”
言豫津眨眨眼:“要是我说没有呢。”
萧景睿突然笑了:“那就只好再想一会儿了。”
言豫津搂着他的腰,轻声道:“景睿,你给我念首诗吧,恩…我记得有一首好像叫,当你老了,就念那个。”
萧景睿抱着他,换了个姿势:“好。”
他轻声念着,念的很慢,每个字后面柔软的拖着一个调子,钻进言豫津的耳朵里,刻在他的心上。
  当你老了,头白了,睡意昏沉,   炉火旁打盹,请取下这部诗歌,   慢慢读,回想你过去眼神的柔和,   回想它们昔日浓重的阴影;      多少人爱你青春欢畅的时辰,   爱慕你的美丽,假意或真心,   只有一个人爱你那朝圣者的灵魂,   爱你衰老了的脸上痛苦的皱纹;   
卓青遥在厨房里忙,蒙挚陪着小家伙给芭比娃娃换衣服,心不在焉的。
小女孩似乎都喜欢这种东西,逛超市买菜的时候见小家伙眼巴巴的瞧着,蒙挚毫不犹豫就买了一个最大的套装礼盒。
卓青遥看着他买也不吭声,一出来超市就要给他钱,态度坚决。蒙挚见他这样一时间也有些气闷,中午吃饭他就抢着买单,游乐场又抢着买票,现在给小家伙买个圣诞礼物还非得还他钱。
他想起来小家伙说的,爸爸不许她要别人的东西。本来以为,经过这么一整天,大家好歹熟点,怎么也算是朋友,搞了半天原来还只是个陌生的别人而已。
好心情一瞬间就没了,从他闷闷的接过钱的那一刻。
“大爸爸~你不开心吗?”小家伙爬上他的腿摸摸他的脸。
蒙挚亲一下她的小脸蛋:“你讨厌大爸爸吗?”
小家伙也亲亲他:“不讨厌~最喜欢大爸爸了~和喜欢爸爸一样~”
蒙挚叹了口气喃喃道:“可你爸爸好像很不喜欢我。”
吃饭的时候,气氛沉默,蒙挚端着小家伙的小碗喂她。卓青遥看了他一眼道:“她自己会吃,你也吃吧,一会儿饭菜都凉了。”
蒙挚应了一声,小家伙围着小围兜,自己用小勺子吃饭,大眼睛在两个爸爸之间瞄来瞄去,突然道:“爸爸,大爸爸,你们两个怎么了呀?”
卓青遥夹了一块鱼肉,剔了刺放到她碗里:“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话。”
小家伙乖乖道:“噢~”
吃完饭,小家伙开始犯困,卓青遥把她打理好抱到床上睡觉,进厨房收拾碗筷。看到蒙挚杵在门口,就那么看着自己,跟只被主人遗弃的大型犬似的,卓青遥觉得奇怪,明明是个魁梧的汉子,但看着他,不是觉得傻就是觉得可怜。
他叹了口气走到他面前,伸出一只手掌:“拿来吧。”
蒙挚傻愣愣的看着他:“什么?”
卓青遥觉得自己也跟着变傻:“买芭比娃娃的钱。”顿了顿补充道:“今天是我做的不对。”
蒙挚一下活过来似的,高高兴兴从口袋里掏出钱来放他手上:“你不生我气了?”
卓青遥奇怪的看他一眼:“我为什么要生你气?”说完转身进厨房,不再理会门口那个傻大个。
第一次见到往外掏钱还这么开心的人。
蒙挚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开心,他看着厨房的方向,卓青遥围着围裙在洗碗,再看一眼那边关着的卧室门,里面睡了个可爱的小闺女,一瞬间心情更好了。
轻手轻脚走到卧室门口,原本想进去看看小家伙,却听到里面传出来嫩嫩的歌声,蒙挚轻轻拧开门把,小家伙躺在床上怀里抱了一个布娃娃正唱歌哄它睡觉,客厅的灯照进去,惊动她,停了下来。
“大爸爸~”小家伙从被子里爬起来。
蒙挚带上门快步走过去,开了床头的小灯,把小家伙按回被子里:“怎么又醒了?”
“恩~”小家伙拍拍布娃娃的背:“贝贝还没有睡呐~”
蒙挚笑了:“你还给这个布娃娃取名字了?”
小家伙把布娃娃搂紧了点,撅着嘴不高兴道:“贝贝是我的好朋友~”
蒙挚摸摸她的小脑袋笑:“是大爸爸说错了。一个人睡觉害怕吗?”
小家伙想了想:“有贝贝~不怕~”过了一会儿突然道:“大爸爸~你能不能给我讲一个故事呀~琪琪说,她爸爸每天睡觉都给她讲故事~”
蒙挚爱怜的摸摸她的小脸蛋:“好,大爸爸给你讲故事。”
小家伙眨巴着大眼睛看他,蒙挚抓抓头发,绞尽脑汁想故事。半天,终于道:“有了!”
小家伙伸出小手来拍拍掌。房间里很静,蒙挚的声音柔下来,还是粗,但显得平稳厚重:“我讲一个龟兔赛跑的故事,从前,有一个美丽的大森林,里面住着很多小动物,有一天乌龟和兔子比赛跑步,看看谁能够先到终点,乌龟爬的很慢但是他一直没有停下来,一直往前爬呀爬呀,兔子早就远远的超过它了,他还是不放弃,兔子觉得乌龟实在是太慢了,就在路上睡起了觉,它觉得它就算一觉起来也能超过乌龟……”
小家伙听得很认真,大眼睛眨也不眨的,蒙挚停了一下继续道:“终于乌龟爬到了兔子睡着的地方,兔子睡得太熟了,根本没有反应,乌龟从它身边爬过去心想,它要是一直不醒自己就赢了,但是走了几步他又回来了,把兔子叫醒,兔子觉得这只乌龟可真笨,自己一醒可不就马上超过它了吗,于是它又很快跑到前面了,马上要到终点……”
小家伙一听立刻急了,挥舞着小手:“不行不行!不可以让兔子赢!”
蒙挚捏捏她的小脸继续道:“乌龟还在慢慢的爬呀爬,兔子这回在终点前睡起了觉,睡了很久乌龟终于来了,它又叫醒兔子,兔子不满的看着它说你怎么这么慢,等你等的都睡着了,最后两个人一起到了终点。”
小家伙瞪大圆溜溜的眼睛道:“大爸爸~为什么你和老师讲的不一样?”
蒙挚干笑两声,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讲到一半才发现根本记不清楚后半段,干脆胡编乱造了一个的结局。
小家伙小手拍拍他的手背安慰道:“不要紧~我更喜欢大爸爸讲的~”
蒙挚亲亲她的小手:“小丫头嘴甜。”
“是挺好的。”门口忽然有人说话。
卓青遥洗好碗听见房间里有动静,小家伙卧室门开着一条小缝,一丝光透出来被客厅里更强的光吞进去。蒙挚是天生粗嗓门,一股子憨劲儿,平时听的时候觉得糙,傻乎乎的。在寂静里却多了点别的什么味道。
卓青遥形容不出来,他琢磨着,不知不知觉的站在门口听完了一个故事。
蒙挚挠挠头不好意思:“收拾完了?”
卓青遥点了一下头走到床边也坐下来,小家伙一手拉着一个,开心道:“大爸爸~你搬来和我们一起住好不好呀~”
卓青遥想也没想:“不行。”
小家伙失望道:“为什么呀?”
卓青遥还是觉得别扭,好歹把那三个字顺利说出来:“大爸爸有自己的家。”
小家伙可怜兮兮的看着蒙挚,蒙挚看着卓青遥,表情挺认真:“那个…我租的房子还有几天就到期了,我看你这好像有空房间,要是你不介意的话,我就租你房子?”
又是一大一小眼巴巴看着他,卓青遥觉得头疼,半天,他叹了口气,点了一下头。
小家伙欢呼:“太好啦~”
蒙挚捏捏她的小脸蛋:“是呀”
卓青遥不自觉的,又微笑了。
蒙挚第二天就搬进来了,家里多了一个人,忽然地热闹起来。走到门口就能听到电视吵吵闹闹的声音,打开门屋子里有人,餐桌上有做好的饭菜。
起初卓青遥还不习惯,依然开着车跑到咖啡馆,走到一半突然意识到有人接孩子了。自从蒙挚搬进来,小家伙就没再坐过校车。
蒙挚的小学和小家伙幼儿园离得近放学时间也差不多,下课了走过去接她,小家伙以前总是羡慕的看着别的孩子被父母领走,现在自己也有人接了,每天放学不用排队上校车。
元旦幼儿园放假三天,蒙挚接了小家伙,时间还早,去逛超市,一手牵着小家伙,一手推着推车。
擦肩而过一对父女,小女孩梳两个小辫子,绑着可爱的头花,小家伙一直回头看,蒙挚拍拍她的小脑袋:“看什么呢?”
小家伙羡慕道:“大爸爸~我也好想扎头发呀~”
蒙挚一愣,小家伙有段时间没修头发了,已经长到了脖子那儿,勉强可以扎起来,但是蒙挚和卓青遥两个大老爷们都不会。
小家伙很懂事道:“算啦~大爸爸我们去买菜吧~”
蒙挚牵着她的小手:“好,去买菜,今晚咱们加餐。”
买完菜,路过超市外面卖精品的小店,蒙挚牵着小家伙走进去,对女售货员比划一下小家伙的头发道:“你好,这么长的头发要买什么样的头发比较合适?”
小家伙礼貌道:“阿姨好~”
售货员一看小家伙,圆圆的大眼睛,圆圆的小脸蛋,一笑还有两个小梨涡,喜欢的不行。挑了两个带假卷发的头花笑道:“她头发还短,带点假发比较好看。”
蒙挚不好意思道:“我不太会扎,能不能麻烦你给我示范一下?”
售货员笑道:“没问题。”说着找个把梳子半蹲着轻巧的帮小家伙梳起头来。蒙挚在边上目不转睛的盯着,没一会儿小家伙梳好头发。
一边一个小花苞,黑色的卷发衬得小脸蛋嫩白,睫毛又长又卷,一眨一眨,小洋娃娃似的。
售货员笑着夸道:“这孩子长的真可爱。”
蒙挚听着油然生出一股自豪感,小家伙乖巧道:“谢谢阿姨~”
卓青遥揉揉眉心,掏出钥匙开门,一股饭菜香味儿扑过来,他吸一口气觉得疲惫感都减轻不少。紧接着一个软软的小东西撞进自己怀里,卓青遥接住她,笑道:“让爸爸先换鞋。”
小家伙背着小手,仰着小脸儿叫他:“爸爸~”
卓青遥觉得小家伙今天有点怪,抬眼看过去,发现她头发竟然扎起来了,不由得看了那边往外端菜的蒙挚一眼。
蒙挚笑道:“回来了。丫头等你半天就想让你看看她头发。”
卓青遥换好鞋,抱起闺女:“很好看。”
蒙挚把碗筷摆好又给小家伙围上围兜:“你别那么看着我,这头发可不是我扎的。”
卓青遥点了点头洗手吃饭,看着蒙挚给小家伙喂饭微微皱眉,他疼孩子到了溺爱的程度,自打他住进来小家伙比以前爱撒娇的多,自立能力也明显退化。
卓青遥教育孩子其实算严格,疼归疼,但不惯着,容易养成坏习惯,以后改不过来。
他看了半天终于还是忍不住道:“你让她自己吃,喂多了都不会独立了。”
蒙挚继续喂饭:“闺女就是用来疼的,孩子还这么小,要那么独立干什么。”
卓青遥没再说话,看着那一大一小,蒙挚专心的喂饭,脸上带笑,小家伙张着小嘴一口一口吃,偶尔软软的撒一下娇,他们看起来才像是真正的父女。
卓青遥端起碗默默的吃饭。
晚餐很丰盛,一桌子菜。蒙挚的手艺相当不错,卓青遥第一次吃还惊讶,这么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居然有一手好厨艺。
其实,蒙挚让他觉得惊讶的地方还远不止这些,他看着头脑简单,粗枝大叶,但有时候又很细心,卓青遥不吃姜,一点也不沾的那种,他也没说,但那过后菜里都看不到姜了。他是个急性子,做事没什么耐心,但有次卓青遥回家,发现他低着头很认真在干什么,凑过去一看,他手里捏了根针正帮小家伙缝芭比的小裙子。
卓青遥扒着饭,突然想起来明天是元旦,原来也不过才几天而已,从他搬进来到现在。
总有种错觉,他在这里生活了很久,和谐,融洽,并且已经深深扎根。
「以为我爱这孤独,以为自己不会迷路,以为自己和自己,再不用,谁照顾。」
半夜忽然醒过来,觉得口渴,到客厅找水。迷迷糊糊看见沙发上一团黑影,蒙挚一个激灵,彻底清醒。
再仔细瞧,一个背影,直直的坐着,一动不动。白天穿的多没觉得,这才发现原来他挺瘦,从背面看产生一种要被黑暗压垮的感觉。
蒙挚挠了挠脑袋,放轻脚步走过去,卓青遥听到声响扭过头来,眼神还没聚焦,显得茫然:“你怎么起来了?”
蒙挚在他边上坐下来:“我口渴起来倒水,你不睡觉坐在这干什么?”
卓青遥沉默半响才轻声道:“睡不着,就起来坐会儿。”
蒙挚看他穿的单薄,连外套也没披一件,随手捞了个毯子搭他身上:“当心着凉。”
卓青遥看他一眼,没说话。蒙挚也沉默的陪他坐着。非常静,寂静之中细小声音都清晰起来,客厅墙上的挂钟指针转动的声音,以及,呼吸声。
蒙挚吞咽一下。
“你不是要喝水吗?”“好像又…不渴了。”“恩。”“那什么…你为什么睡不着?”
又是沉默。
客厅的窗户挺大,不知是月光还是其他的什么灯光照进来,整个空间蒙上一层灰白色的薄膜,朦胧的不透彻,仿佛浸在一个混沌的梦里。
卓青遥坐着,手里抓着一本什么。蒙挚凑上去一看,微微惊讶:“原来你在翻相册啊,这么黑能看见吗?”
说完突然站起身来,开了客厅的灯,啪的一声轻响,整个客厅亮起来,卓青遥微微闭了闭眼,再睁开时蒙挚已经坐回他旁边。
依然是大咧咧的傻笑:“乌漆吗黑的难受。”
蒙挚又看向他手里的相册,封面上一个小婴儿,突然来了兴致:“里面是曦曦吗?那个…能不能也给我看看?”
也没等卓青遥同意,就直接伸手去拿了。卓青遥始终一言不发,看他翻开相册,看他一张一张照片仔细的瞧着,看他咧着嘴傻乐。
也看着照片里的小小婴儿变成粉嫩可爱的小女孩。一瞬间仿佛把时间又从头过了一遍。
他突然想起来第一次见小家伙的时候。小小的,皱巴巴的一团,身上血气还没褪尽,连哭声都是微弱。好像随时都要断掉,要没有了。
蒙挚翻完手里的相册,笑道:“看着孩子好好的长大,挺幸福的。”
卓青遥轻轻的恩一声:“她小的时候差一点就要没有了。”
蒙挚一愣:“什么意思?”
卓青遥抿了抿唇:“她妈妈生她的时候大出血,差点大人孩子都保不住,医生竭尽全力才把她抢回来。”
蒙挚瞪大眼,讷讷道:“我…我还以为…你们是离婚。”
卓青遥淡淡道:“我知道,在你心里我是个不太负责的爸爸。”
蒙挚张了张嘴,卓青遥接着道:“我确实不算一个合格的好父亲,孩子一出生就没有了母亲,我对她的关心和照顾也不够。”
小家伙小时候身体非常孱弱,大病小病不间断,小小的孩子不会说话,只是哭。那段时间卓青遥几乎不敢轻易闭眼,一听到孩子的哭声就头皮发麻,手忙脚乱。
两边父母都走的早,连个帮衬的都没有,他一个人里里外外的忙。白天工作,就把孩子带在身边,有时候忙的焦头烂额,小家伙再一病,心里简直一团乱。带着孩子,干什么都不方便,生意也差,持续的亏本。
因为压力太大,总是失眠。考虑到照顾孩子,不能抽烟,也不能喝酒。所以睡不着的夜里就只能干坐着,有时候一坐就是一整夜,像是活在一个不会醒来的灰色梦境里。
小家伙总是病,几天跑一次医院,每天都在担惊受怕,有一次得了肺炎,发高烧,呼吸困难,当时他真的以为,她就要那样没了。
给她拍照,记录每一个阶段的成长,看着她一点,一点的长大,卓青遥觉得再也没有其他的所求了。
只要她好好的长大。
等到小家伙终于大一点可以上幼儿园,萧景睿又回国开了咖啡馆,他才稍微有点时间可以忙自己的事业。还是忙碌,但已经比之前好太多。
“生意太忙,我几乎没空带她出去玩。”卓青遥顿了顿:“我只是觉得…精神上的我已经弥补不了她,不想让她物质上再比别人差。”
蒙挚只是听着,难得沉默。卓青遥看着他,茫然道:“我是不是做错了?”
蒙挚莫名心里一揪,平时看他总是绷着一张脸,严肃的,冷淡的,稳重的。仿佛罩着一层坚硬的外壳,凿不穿,砸不烂。无意之中看到那层壳里面,却原来软的一塌糊涂。
蒙挚向来嘴笨,不知道安慰人,憋了半天终于道:“没关系,以后有我,你专心忙生意,我负责陪丫头玩。”
卓青遥笑了:“说什么傻话,你总要成家。”
蒙挚撇撇嘴:“算了吧,我这种大老粗,哪个女的愿意跟我。也不怕你笑,我带着曦曦出去玩那天,刚被谈了一年多的女朋友甩,她嫌我没情调,跟了别人。”
卓青遥微微一愣,他不知道说什么。蒙挚抓抓头发,笑道:“我以前就是想要段简单的感情,一个陪我过日子的人,一个可爱的闺女。你要是不嫌我打搅你们的生活,我倒是宁愿一辈子帮你照顾闺女。”
没等卓青遥说话,他又自顾自补充一句:“我看,你也挺需要被照顾的。你这人太爱逞强了,这不好。”
卓青遥没吭声,默默起身往房间走。蒙挚在后面叫他:“你上哪去啊?”
卓青遥头也没回:“睡觉。”
蒙挚挠挠脑袋,小声嘀咕:“我是不是又说错话了?”
卓青遥背对着他,微微笑了。
一直绷直着的肩膀,缓缓的松了下来。
卓青遥换好衣服等在门口。
蒙挚在帮小家伙扎头发,他已经学会了好几个花样的编发,每天轮着来。
今天的螺旋麻花辫稍微复杂,昨天才从网上看到教程,现学现卖,动作还生疏,难免费时间。小家伙坐在椅子上,微微扭动着,有些迫不及待的问:“大爸爸~怎么还不好呀?”
蒙挚弯着腰,宽大的手掌比着小家伙的小脑袋,显得笨拙,动作倒是轻柔:“很快了,别急啊,今天生日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双麻花,从头顶一直旋下来在底部扎上两个小辫子,小家伙发丝细显得头发少,颜色不太黑,浅浅的亚麻色,编这种辫子显得可爱时尚。
蒙挚站起身来,打量一下,满意的点点头。抱着小家伙到卫生间里的镜子前看,小家伙开心的在他脸上亲一口:“大爸爸好厉害呀~”
卓青遥站在门口,卫生间里飘出来孩子的欢笑声。他的视线落在客厅中间那一顶假发上,和小家伙头上一模一样的螺旋双麻花。
蒙挚刚开始还笨手笨脚,头发扎的歪歪扭扭,乱糟糟的,有时候头发缠在一起,解下来的时候疼得小家伙哇哇乱叫。干脆买了顶假发回来练,那段时间卓青遥每天回家都能看到他对着假发比划。
编了拆,拆了编,来来回回不知多少回,假发都被折腾的不像样,还时不时的举着梳子愁眉苦脸的嘟囔着,跟疯魔了一样。
渐渐的倒真的越来越熟练。
昨天半夜,忽然听到客厅里有窸窸窣窣的响声,卓青遥向来浅眠,一点动静就能醒,他披了外套起来,外面有灯,蒙挚弯着腰,背对着他不知道在干什么。
卓青遥下意识的放轻脚步走过去,终于看清他手里拿了个梳子,正鼓捣那顶假发,编辫子。动作生涩,却认真的很,一遍一遍不厌其烦。
站在背后看了好一会儿,他也没注意。卓青遥没叫他,重新回到房间,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干脆把房门开了一条小缝。
他站在黑暗里,看着光亮中间的那个男人。一缕细微的光线透过门缝照进来。
他一直站着,直到那光越来越大,充满整个房间。
蒙挚一夜没睡,仍然精神的很。他抱着小家伙出来看到门口兀自发呆的卓青遥,眼睛底下一块青影,气色不是太好的样子:“昨晚没睡好?”
卓青遥回过神来,微微笑了一下:“挺好的,你锁一下门,我去把车开到楼下。”
蒙挚似乎微微一愣。那边卓青遥已经率先出门了,小家伙揪揪他的脸颊道:“大爸爸~”
蒙挚把小家伙放下来,锁好门,牵着她下楼,突然道:“你觉不觉得你爸爸今天有点不一样?”
小家伙歪着小脑袋想了想:“爸爸今天很开心~”
蒙挚一把抱起小家伙,忽然之间心情愉快:“恩,开心。”
小家伙生日赶得巧,正好礼拜天。她一直想去海洋公园,白天领着她痛痛快快玩了一天。拍了不少照片,卓青遥不太喜欢拍照,跟小家伙合影一张就不肯再多拍了。
临出来的时候,蒙挚突然拿着相机跑到一个陌生人跟前,低声的不知道说着什么,卓青遥疑惑的看着他空手回来抱起小家伙,突然一只有力的手臂伸过来,揽住他的肩膀。
还没反应过来,那边闪光灯忽然一闪,定格住卓青遥一脸错愕,还有一丝没来得及掩饰的慌张。
他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心,剧烈的跳了一下。
取了蛋糕一起到超市买菜,遇上一个熟人。其实也不算太久,还不到一个月,蒙挚看她却觉得陌生。两个人迎面相逢。
蒙挚咧了咧嘴,笑了一下,她的眼里闪过一丝惊讶。终究是什么也没说。
擦肩而过。
周末超市人多,身边来来往往的陌生脸庞,出现几秒然后消失。再一回头,那个身影也消失不见了。
卓青遥看了他一眼:“熟人?”
蒙挚耸耸肩:“前女友。”
卓青遥点了一下头,没再说话。牵着小家伙推了推车走到前面,蒙挚看着他们的背影。
微笑着,追了上去。
卓青遥站在楼下往上看,到了晚上,明明暗暗的小方格连成一片。他仔细数了数,找到代表自己家的那个,也亮着。
仿佛只要这样看一看,一天的疲惫都消失大半。
换作以前他绝对不会浪费时间来干这种事。
他知道,自己在改变,肉眼看不到。有什么东西,一点一点渗进毛孔里,血液里,变成身体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习惯生活里多出一个人,习惯每个周末和他一起带着小家伙去玩,习惯每天回家温暖的灯光和热腾腾的饭菜。
习惯到了他甚至快要想不起来,在这之前,日子究竟是怎么过的。
也难免会想,在这以后。
卓青遥收回视线略略收拾一下心情上楼。才一开门,小家伙就迎了出来:“爸爸~生日快乐~”
卓青遥微微一愣。他倒真不记得自己生日了。
餐桌上放了个小蛋糕,小家伙得意道:“这是我和大爸爸两个人做的~”
厨房门恰好打开,蒙挚从里头端着菜走出来,笑道:“回来了,刚好准备吃饭。”
卓青遥还是愣。这回是盯着蒙挚的脸目不转睛的发愣。蒙挚给他看的不好意思,抓抓头发道:“刮了一下胡子。”
卓青遥差点没认出来,小家伙笑嘻嘻地:“大爸爸今天很帅~”
卓青遥看着他,刮了胡子,一下子年轻了似的。整张脸的轮廓显出来,棱角分明。
的确…算得上英俊。
吃完饭,小家伙兴冲冲的往蛋糕上插蜡烛,蒙挚点上火,关了客厅的灯。
一瞬间暗下来,只有烛火微微跳动。晕染开来,映着餐桌旁的三张脸。
小家伙站在卓青遥旁边:“爸爸~我有礼物要送给你~”
说完从口袋里掏出来一枚小小的戒指,直接就往卓青遥的无名指上套,半天,皱着小脸懊恼的看着蒙挚:“大爸爸~戴不进去~”
卓青遥举起手来愣愣的看着套在无名指第一截的女士戒指。蒙挚表情尴尬:“那是我当时打算求婚用的,后来送给丫头当礼物了。”
卓青遥抿了一下唇,没说话。
蒙挚突然倾身拉起他的手把那枚戒指取了下来,放在桌上。仍然没有松开,手心沁了汗,有些潮。
卓青遥只是看着他,蒙挚深呼吸一下,从口袋里掏出另一枚简单的银戒,套在他的无名指上:“戴这个才合适。”
卓青遥的目光落在他手上同款的银戒指上,仍是不说话,烛光在他的眼中跳跃。
蒙挚酝酿半天,又伸手往口袋里一掏,这回是一张薄薄的卡片。
他清了一下嗓子,声音仍然干巴巴的:“你今天过生日…我也没什么可送你的…这张卡里的钱我本来存着买房子…”
他停了下来,似乎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小家伙在一旁仰头看着,很懂事的没有出声。
一瞬之间陷入沉默。
昏黄的光线逐渐在客厅晕染开来,温柔的铺在黑暗里。眼睛渐渐适应暗淡的光线,蒙挚的心情也跟着平复下来,他抬起头,隔着一片微微跳动的烛火,看向对面的卓青遥。
“我想一辈子和你搭伙过日子。”他把银行卡递了过去,轻声道。
烛光映着他的脸,原本坚硬的轮廓似乎柔和下来。卓青遥看着他伸过来的手,缓缓的握了上去。
蒙挚笑了。
小家伙爬上椅子,从小口袋里再掏出一张折好了的画,摊开在桌上:“爸爸~我还有一个礼物~”
两大一小,牵着手。
上面歪歪扭扭写着《我们一家三口》边上还有老师的批注。
永远幸福快乐。
小家伙有段时间没来咖啡馆了,短暂的待了一会儿,神神秘秘送给言豫津一幅画,还板着小脸儿挺严肃的叮嘱他不能现在打开,这是新年礼物。
今年春节尤其晚,接近二月底。也没几天了,蒙挚和卓青遥领着小家伙去买过年穿的新衣服,顺道进咖啡馆看看萧景睿和言豫津。
言豫津目送着他们出门,两个高大的男人,中间一个蹦蹦跳跳的可爱孩子,他看着这特殊的一家三口,微微笑了。
萧景睿站在他边上,笑道:“挺好的是不是?”
言豫津点头,他拆开手里的画。
穿着婚纱和礼服的两个小人,手拉着手。上面写舅舅和豫津哥哥。边上还带了个笑脸。
言豫津微微一愣,看一眼身边的人,又轻轻的笑了。
你快乐吗?也许不,这世界上太多的事情让人不快乐。
你可能有感到孤独,沮丧,愤怒甚至绝望的时候。这个纷繁的,复杂的,让人厌倦的疯狂世界。
但也是因为活在这个世界才能有机会遇到那些意义非凡的人和事。
  所以,其实这个世界也是让人感到快乐的世界吧。
“景睿,你快乐吗?”“快乐。”“为什么?”
因为有你。
我们的世界,并不像你说的真有那么坏,你又何必感慨,用你的关怀,和所有的爱,为这个世界
添一些美丽色彩。
&&&&&&&&&&&&&&&&&&&&&&&&&&&&&&&&&&&&&&&&&&&&&& ——& 《这个世界》
首先感谢提供这么棒的脑洞的&&&&&&&&&&&&(??ω??)??
第一集【战弼】&&第二集【青暄】&&第三集【逸濯】&
期待最后一棒【睿津】@雪
记着流水账,一不小心写太长,分两次发_(:з」∠)_
在这个世界,有一点希望,有一点失望,我时常这么想。
在这个世界,有一点快乐,有一点悲伤,谁也无法逃开。
&&&&&&&&&&&&&&&&&&&&&&&&&&&&&&&&&&&&&&&&&&&&&&&——&&《这个世界》
冬天日短,五点半,天已经黑的差不多,路灯全都亮起来,融融的黄光在渐浓的夜色里一团团晕开。
马路两旁的招牌也都亮起灯,五彩缤纷闪着光,一眼便瞧见夹在中间略显暗淡的「有闲咖啡馆」,里面看却是另一番感觉,淡淡的暖光熏着,并不明亮,却温馨舒适。
里面相当静,甚至连音乐声都没有,吧台前站了个小小女孩儿,灯光温柔的打在她身上,她小手揪着衣服略略不安的看坐在旁边高脚椅上的言豫津,言豫津从椅子上跳下来冲她伸出手掌,笑嘻嘻道:“加油!”
小家伙把自己小小的手掌贴上言豫津的,一瞬间有了信心似的。店里不多的几个客人都微笑着看她,她站直了小身子,露出个又甜又软的笑容,底下还有两个小梨涡:“大家好~我叫卓云曦,今年五岁,我想给大家唱一首《虫儿飞》”
小家伙说话还带奶声,唱起歌来吐字不是很清晰,倒是难为她把歌词都给记下来了,寂静的咖啡馆里全是小女孩儿嫩嫩的歌声,不知谁起的头,渐渐响起合节奏的拍掌声。
小家伙开始还紧张,越唱越投入,到后面甚至不由自主的动动小胳膊,扭扭小身子跳起了舞。越来越静,连呼吸声都下意识的放轻,大家听得很认真,轻轻拍着手掌,心情无由的轻松愉快起来。
儿歌大多调子简单,但有种神奇的力量,让人放松并且生出一种纯净的喜悦,仿佛跟着进入了小孩子们的世界。每个孩子的心里都有座城堡,放着花,放着梦,放着一切可爱天真的小小快乐,仿佛一旦长成大人,这城堡就自动倒塌。人类的思想不断往高级和复杂进化,从孩子长到成人,到最后,却似乎丢了最简单的快乐。
卓青遥来了有一会儿,他站在门口,咖啡馆用的隔音玻璃,里面的声音传不出来。外面倒是嘈杂,卓青遥只是站着,隔着一扇玻璃门望着里面唱歌跳舞的小小孩子,耳旁的声音似乎渐渐远了,内心从来没有过的静谧安逸,他看着看着,轻轻的,微笑起来。
好一会儿,里面停下来,卓青遥推门进去,恰好在鼓掌。小家伙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兴奋,小脸儿红扑扑的,那边跑过来一个十来岁的少年,脸上没什么表情,伸手推给她一个棒棒糖。动作相当生硬,语气倒算得上友好,一字一字道:“给&你&的。”
小家伙伸手接过去,开心道:“谢谢哥哥~”
那少年也不答话,又跑回去,停在一个年轻男人面前朝他直直的伸出一只手掌,卓青遥看他挺眼熟,几乎每天都见的老面孔,便朝他点点头,那男人也冲他微微笑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棒棒糖放在那少年手上。
卓青遥回过头来,小家伙看到他,眼睛一亮,高兴的跑过来:“爸爸~你今天来的好早呀~”
卓青遥最近一直忙一单大生意,今天总算落实。小家伙今年才5岁,自立能力已经非常强。白天上幼儿园,晚上在舅舅的咖啡馆等爸爸来接,几乎不用人管。
学校里表现也优秀,老师都喜欢她,乖巧可爱的孩子总是招人疼,加上小家伙身世可怜,从小没妈妈,几个女老师便愈发的心疼她。时不时给卓青遥打电话让他多陪陪孩子,小孩子成长最需要的就是父母的关心和陪伴。
幼儿园放学早,卓青遥时间上不稳定,好在学校都有校车接送,直接送到咖啡馆门口,有一回来的晚,小家伙已经缩在沙发上睡着了,卓青遥上前抱她,小家伙突然迷迷糊糊说梦话,卓青遥凑上去一听,心里发酸。小家伙软软道:舅舅,爸爸什么时候来呀。
卓青遥蹲下来摸摸她红扑扑的小脸儿,柔声道:“你不喜欢爸爸早点来接你吗?”
小家伙眨着大眼睛看他:“喜欢~”半天又咬了咬嘴唇,小小声道:“可是在这里可以和豫津哥哥玩。”
卓青遥心里一堵,说不出话来。
萧景睿从吧台那儿走过来给他解释里面的状况:“过几天就是圣诞节,学校要求表演合唱,豫津怕她上台会紧张,就让她先当着客人的面唱一遍。”
言豫津捏捏小家伙的小圆脸儿,拖着调子道:“唱的真棒~”
为了方便打理,小家伙剪的娃娃头,衬得脸蛋圆圆,眼睛圆圆,一笑起来还有两个小梨涡:“谢谢豫津哥哥~”
言豫津看她可爱的小样子,喜欢的不得了,蹲下来指着自己的脸道:“那亲我一下好不好”
小家伙抱着言豫津的脖子在他脸上吧嗒亲一口。言豫津眯着眼睛笑,浑身上下都舒爽,抱起小家伙:“咱们去吃糖~”
萧景睿笑着看他们,卓青遥突然道:“真是多亏你们了。”
萧景睿拍拍他的肩膀笑道:“曦曦很懂事,几乎不怎么要我们操心。”顿了顿,接着道:“你有空多陪陪她。”
卓青遥沉默半天,轻轻恩了一声。
卓青遥牵着小家伙在街上走,第一次没急着回家,临近圣诞,很多商铺已经装扮起来,氛围十足,小家伙头一次跟着爸爸出来逛,觉得新鲜,大眼睛好奇的四处打量。
路过一个大商场,外面搭了个台子,似乎在搞什么促销活动,热热闹闹围了一群人,小家伙突然惊喜道:“好大的米老鼠呀!”
卓青遥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人群外面一只大米奇,路过的小朋友都抢着和他拍照握手,小家伙一脸羡慕的瞧着,那边米奇忽然朝他们看过来,招了招手。
小家伙愣愣的看着,仰着脸看卓青遥,小声道:“爸爸,米老鼠是在和我们打招呼吗?”
没等卓青遥回答,米奇忽然摇摇摆摆往这边走来,停在小家伙面前,小家伙好奇的伸出小手摸一摸他,转过脸眼巴巴的看着卓青遥:“爸爸~我可不可以和米老鼠拍照~”
卓青遥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笑道:“好,爸爸给你们拍。”
小家伙开开心心比了个剪刀手,旁边米奇蹲下来,一手搂着小家伙,一手也比了个剪刀手,一大一小的组合,看起来却奇异的和谐。
拍完照,米奇忽然把头套摘了下来,露出一张男人的脸,小家伙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傻傻的看着他。
那男人瞧着比卓青遥大上几岁,一张脸轮廓分明,留着络腮胡,个头挺高,倒是很难把他和可爱的米奇想到一起。
他伸手往怀里摸出一个手机,递给卓青遥,抓了抓头,露出个憨憨的笑容:“能不能用我的手机帮我们拍一张?”
卓青遥一愣,那男人还是笑,傻乎乎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看这小丫头就喜欢的很。”
卓青遥没动,小家伙反应过来,伸手拉拉他的衣角:“爸爸~”
卓青遥迟疑一下,接过手机,还是刚才那姿势,这回没带头套,按快门的时候,小家伙忽然凑过去在那男人脸上亲了一下。
卓青遥微微皱眉。
蒙挚把身上的人偶服脱下来换上自己的衣服,一晚上穿着这东西真不轻松。
背后忽然有人拍他:“兄弟,今天真是多亏你了,要不是你帮忙,我这临时的还真不知道上哪找人。”
蒙挚套上外套转过身来,摆摆手笑道:“也得你这儿有这么大的人偶服,要不我就是想帮你也帮不上。”
那人也笑了:“本来请的那人和你身量差不多,我跑了好几个地方才租到这么大的衣服,谁知道他突然有事来不了。不过真别说,大点的效果还是好,吸引人。”说着拍了拍蒙挚的肩:“你一晚上也累的够呛吧?”
蒙挚咧了咧嘴:“这点运动量对我来说倒不算什么,而且跟小孩子在一起玩我也挺高兴的。”
想到今晚那个可爱的小丫头,蒙挚又是一笑。
“你这么喜欢小孩子,怎么不自己生一个,你和你那女朋友也谈了挺久吧?”
蒙挚抓抓头,有点不好意思道:“我正打算近期给她提提这事呢,戒指也买好了,就是不知道要怎么说,你是过来人,给点建议?”
那人想了一会儿道:“女人都喜欢浪漫,我看马上圣诞节了,要不你就在平安夜那天求婚,至于地点…就找个有情调的咖啡厅西餐厅什么的。”
小家伙今天尤其开心,回到家还兴奋,临睡觉的时候忽然道:“爸爸~我以后还能不能再见到米老鼠叔叔呀~”
卓青遥帮她盖好被子,轻声道:“快睡,爸爸明天帮你买一个米老鼠公仔。”
小家伙撅着小嘴不高兴道:“不一样~”
卓青遥摸摸她的小脑袋,忽然想起什么:“以后不能随便亲别人。”
小家伙眨眨眼睛,估计是有些困了,声音低下去,软软的:“可是~米老鼠叔叔很可爱呀~”
卓青遥想像一下那个身材魁梧,满脸胡子的男人,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把他和可爱两个字联系到一起。
有点傻倒是真的,想到这,他竟然难得笑了一下。
平安夜那天刚好赶上礼拜六,小家伙不上学,卓青遥一大早把她送到咖啡厅。到了下午店里忽然忙起来,穆青甚至把宇文暄也给拉来帮忙了,他俩还陆陆续续收到好几个苹果,言豫津没好气道:“我看你俩去门口当迎宾得了。”
穆青一脸欠扁的笑:“你就是嫉妒我们比你有魅力。”
言豫津扭过头去看小家伙:“小云曦,你说我和他谁更帅?”
小家伙正画画,头也没抬:“豫津哥哥帅~”
言豫津一脸得意看穆青:“听见没。”
穆青扬扬手里刚收的苹果,挤眉弄眼的:“可是我有苹果啊!你有吗?”
言豫津恨得牙痒痒,刚要说什么,手里忽然被塞了个东西,萧景睿冲他笑道:“好啦,苹果有了,别闹了,门口有人进来,快去招呼。”
穆青不满道:“老板偏心,为什么只给他一个人苹果。”
言豫津朝穆青眨了眨眼,美滋滋的跑去点单,连脚步都轻快几分。
那边小家伙突然道:“舅舅当然要对豫津哥哥好啦~”
穆青扯扯她头上的小圣诞帽:“为什么呀?”
小家伙毫不掩饰自己鄙视的小眼神:“穆青哥哥真笨!因为舅舅最喜欢豫津哥哥呀~”
穆青拖长调子:“原来是这样啊~”
萧景睿清了清嗓子,不自然道:“曦曦不要胡说。”
小家伙嘟着嘴:“我才没胡说呢!舅舅总是看着豫津哥哥笑。”
萧景睿一噎。
原来小家伙有次和列战英聊天,发现他时不时看着谢弼笑,就眨巴着大眼睛好奇的问他为什么总是看着小舅舅笑,列战英摸摸她的小脑袋,看一眼那边忙碌的谢弼,温柔道:因为喜欢他呀,喜欢一个人才会看见他就忍不住微笑。小家伙似懂非懂的点点小脑袋,倒是记的挺牢。
小家伙又重新低头认真画画,她抓笔还不太稳,但姿势尚算规范,这倒是言豫津的功劳,平时咖啡馆不忙,他就陪着小家伙玩儿,教她怎么抓笔,怎么写自己的名字,这一大一小尤其合得来。萧景睿就在旁边看着,咖啡馆本来还冷情,全被他们的笑声填满了。小家伙的名字笔画复杂,对她来说很有些难度,至今也才勉强学会了前面两个字,卓和云,最后一个曦字无论如何也写不来。
她渐渐把画画完,两个小人一高一矮。上面挂着大太阳,底下还有小花小草,她要在旁边写字,写了半天总算歪歪扭扭写完了爸爸,轮到自己的名字皱着小眉头非常为难。
蒙挚今天特地打扮了一番,穿着西装,还打了领带,他身材不错,西装一衬整个人气质都不同。对面坐着他交往了一年多的女友,蒙挚手插在西装裤的口袋里,捏着装戒指的小盒子,手心都是汗。
略略调整了一下心情,他刚要开口,却听见对面女友说:“我有件事要和你说。”
蒙挚一愣,女友没等他反应过来继续道:“上次和朋友一起出去玩,认识了一个人,我们一起出去喝过几次茶,他很温柔,人也浪漫。我们都觉得,对方很不错。”
蒙挚攥着戒指的手微微用了点力气,讷讷道:“什么意思?”
“我喜欢上别人了,我们分手吧。”
蒙挚只是看着她,口袋里的手愈来愈用力。
对面的人还在说,一直说,最后她站了起来,走出门去。蒙挚坐在沙发上发愣,点的咖啡一口没喝,已经凉了。
手心的汗也干了,用力过度,戒指的盒子被捏的凹进去一块。
蒙挚这几年一直在攒钱,原本打算这次求婚成功以后就去看房,他今年三十大几,也只谈了这么一次恋爱,还是对方追的他。他粗枝大叶,不会看人小心思,从来不知道,原来对方心里对他有这么多不满。他是木讷,是不懂情调,有人天生浪漫多情,而他即使努力学也学不来,不知道这算不算缺陷,但此时,却的确成了最致命的缺点。
蒙挚把口袋里的盒子掏出来,胸口闷的难受。
恍惚中,身边忽然飘过一阵奶香味儿,蒙挚木木的扭头,沙发边上趴了个小女孩儿,扑闪着大眼睛,伸出一根嫩嫩的手指戳他。
“米老鼠叔叔~你在难过吗?”
蒙挚认出来是那天晚上和她一起拍照的小姑娘,微微一愣,心情无端好了一点,把她抱上沙发,勉强笑道:“叔叔没有难过。”
小家伙伸出小手指,点点蒙挚的眉心:“我知道你在难过~”
蒙挚看着眼前的小小孩子,听她奶声奶气的说话,眼眶忽然一热。
小家伙歪着脑袋想了想,把手里的画递了过去:“送给你~不要难过啦~”
蒙挚愣愣的接过来,看到上面稚嫩的小人突然笑了,他想了想把手里的盒子打开,拿出里面的戒指,放到小家伙手心里:“那这个送给你。”
小家伙惊喜的打量着手心里的东西:“好漂亮呀~我知道,这是戒指~”她用另一只小手小心的把戒指拿起来重新放回蒙挚手里,小脸还挺严肃:“爸爸说了,别人的东西不能要。”
蒙挚扬扬手里的画:“你也送了画给我啊,我们是交换。”他说着把戒指放进小家伙的口袋里,笑道:“所以不要紧。”
小家伙想了想,拍拍小口袋:“那好吧~”
蒙挚看着手里的画,半天,疑惑道:“为什么只有爸爸?”
小家伙奇怪的看着他,指了指画:“我和爸爸两个人呀~”
蒙挚微微一愣,突然明白什么,怜惜的摸摸小家伙的小圆脸,环顾四周一圈道:“你爸爸呢?”
小家伙趴在他肩上看窗外:“爸爸要工作~”
蒙挚不满道:“那他就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吗?”
小家伙还是看窗外,有家长牵着孩子走过:“舅舅在这里~”
蒙挚突然抱着她站起来:“我带你出去玩儿好不好?”
小家伙高兴的搂着他的脖子,大眼睛亮晶晶的:“太好啦!”
蒙挚带着小家伙到附近公园逛了一圈,小东西特别开心,小脸上一直有笑,蒙挚看着她的小梨窝心情也突然好起来。
小家伙要求自己走,走了半天,有点累了,刚好旁边有一些公共健身器材,蒙挚把她抱上一个秋千,自己也在旁边坐下来搂着她,用长腿撑着地面慢慢荡,和她聊天。
小家伙小手揪着蒙挚的西装外套,仰着小脸儿看他,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米老鼠叔叔,你以后还会带我出来玩吗?”
蒙挚低头看她:“爸爸不带你出来玩吗?”
小家伙垂着小脑袋,小小声道:“爸爸忙。”
蒙挚心里一酸,温声道:“你别叫我米老鼠叔叔了,我应该比你爸爸大几岁,要不然,你就叫我大爸爸好了。”
小家伙开心道:“那我是不是就有两个爸爸啦~”
蒙挚摸摸她的小脑袋,心想多个人疼孩子,他爸爸应该不会介意吧,便点了点头道:“对,以后你想干嘛大爸爸都带你去。”
小家伙抱着他的胳膊蹭了蹭,开心的欢呼一声。
言豫津脸色相当难看,临近傍晚,天色暗下来,店里客人越来越多,他却毫无心思去招呼。
那边萧景睿也好不了多少,神情疲惫,脸上没什么血色,他刚刚打电话通知卓青遥,简直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这么多人看着,竟然还把一个孩子弄丢了。
穆青跑过来:“店里的客人我都问过了,都说没看见。”
为了尊重客人的某些隐私,店里没装监控,现在查起来简直无从下手。虽然报了案,但一想到那么小一个孩子还在外面,不知道是不是有危险,大家心就没法放下来。
卓青遥接到萧景睿的电话时,正见一个客户,说了句抱歉接起电话,脸上的笑容一瞬间僵住,腾的起身,匆匆忙忙说明了一下情况就往外跑,跑到一半又回去找车。
他是什么也想不起来了,脑子一片空白。
赶上下班高峰期,路上一直堵,他的手捏着方向盘,太过用力,骨节泛白。
终于赶到咖啡馆,在门口的时候忽然听到一声嫩嫩的爸爸,卓青遥条件反射,扭过头去,看见小家伙骑在一个高大的男人脖子上,小脸上挂着笑,很开心的样子。
一根绷紧的皮筋忽然松了似的,浑身脱力,愤怒都提不起劲来,就那么僵直的站着看那男人把孩子抱到前面,朝他走过来。
小家伙看卓青遥表情不对,拉拉他的衣服:“爸爸,你怎么了呀?”
刚刚过于紧张,卓青遥脸还绷着,没什么表情:“你去哪里了?”
小家伙咬着嘴唇,小声道:“大爸爸带我出去玩。”
卓青遥听她的称呼微微皱眉:“你要出去为什么不告诉舅舅?”
小家伙不说话,扁扁小嘴,大眼睛迅速眨动,渐渐蒙上一层水雾。
蒙挚见不得小家伙委屈:“你别说孩子了,是我不对,我应该先打声招呼。”
卓青遥神情疲惫,不想多说,从他手里接过孩子,声音柔和了点:“先进去吧,你舅舅他们为了找你,都报警了。”
蒙挚在一边呆呆地啊了一声。
卓青遥看他一眼,淡淡道:“你也进来吧,一会儿恐怕需要你说明一下情况。”
一场虚惊,把大家吓得够呛。小家伙一直处于自己做错了事情的惶惶中,一句话也不说,默默掉眼泪,最后还是言豫津哄了半天才哄回来。蒙挚就没那么走运了,被言豫津和穆青轮番攻击,他倒也诚恳,一个劲儿的道歉,无论怎么骂他,脸上都没有丝毫怒气。
骂到最后倒是让大家对他产生一丝好感。
卓青遥看他那样,也不忍心再说他了,也实在不想多说。但蒙挚显然不打算轻易放过他,一路跟着他,绕是卓青遥修养再好,也有点不耐烦:“你一直跟着我干什么?”
蒙挚抓抓头发:“那个,今天是我没考虑到,下次一定注意,你回去不要罚孩子。”
小家伙在卓青遥怀里睡着了,他打开车门小心翼翼把她放在后座上,盖上毯子,才看向蒙挚,面无表情道:“没有下次了。”
蒙挚一急,口不择言:“你自己不管孩子,从来不带她出去玩,难道还不让别人关心她了?”
卓青遥表情变了几变,半天冷声道:“我自己的女儿我想怎么管是我的事,不劳你这个外人操心。”
说完转身要开车门,被一双大手拽住,卓青遥回头冷眼瞧他,也不说话。
蒙挚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怕他,赶紧松手解释道:“我…一时情急说的话,你别介意。不过我已经答应了曦曦明天早上要去看她表演,能不能……”
卓青遥拉开车门,钻进去。
蒙挚傻乎乎的看他把车开走,追在后面大声道:“喂!你不说话我当你默认了啊!”
卓青遥在后视镜里看他边跑边喊,微微勾了一下唇角。
回到家,小家伙又醒了,卓青遥帮她洗漱完送她上床睡觉,难得没走而是坐在了床边。小家伙伸出小手握着他的手指,小声道:“爸爸,你不要生气。”
卓青遥抓着她的小手放到唇边亲了亲,轻声道:“爸爸不生你的气,爸爸是生自己的气。”
小家伙眨着眼睛不解的看他,卓青遥蹲在床边,摸摸她的小脸蛋:“睡觉吧,明天早上还要早起去表演呢。”
小家伙大眼睛含着期望看他:“爸爸,你会来看我表演吗?”
卓青遥微笑道:“爸爸明天上午什么也不干,专心陪着你。”
小家伙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睛,卓青遥就这么蹲在床边看着,床上的小家伙很快睡熟,发出浅浅的呼吸声。
卓青遥把她的小手放进被窝里,喃喃道:“爸爸只想让你好好的长大。”
小家伙第二天起了个大早,换上了表演要穿的小裙子,卓青遥怕她冷,在外面给她套上一件小棉袄。
表演的地方在青少年剧场,好几家幼儿园联合起来搞的大型文艺汇演。小家伙眼尖,一眼便瞧见站在门口阶梯上的蒙挚,开心的冲他摇摇小手:“大爸爸~”
卓青遥眉心一跳,他实在不太喜欢这称呼。
那边蒙挚兴高采烈走过来,看到他,有点心虚似的,见他没说什么才略略放心。
要数小家伙最开心,一手拉着一个,还要晃两下。进去以后把小家伙交到老师手里。一下子就剩两个人单独相处,无话可说,有点尴尬。
卓青遥倒是一脸淡定的坐着,蒙挚挠挠头,没话找话:“那个,我还不知道你名字呢。我叫蒙挚,你呢?”
卓青遥看他一眼:“卓青遥。”
蒙挚见他愿意理自己,莫名有点开心:“我听曦曦说你很忙,你做什么工作啊?”
卓青遥道:“红酒经销商。”
蒙挚咧咧嘴:“做生意的啊,难怪。我在小学当体育老师。”
卓青遥点了一下头,没再说话。
等了半天表演总算开始,小家伙的合唱排在中间,节目都很不错。都是些可爱的小家伙,又唱又跳又演的,卓青遥难得有这样放松的时候。
终于轮到合唱表演,蒙挚伸长了脖子使劲瞧,卓青遥一时之间有些迷惑,那上面的到底是谁的闺女?
由于来的早,他们的座位比较靠前,卓青遥找到夹在一排小朋友中间的小家伙,小脸上带着微笑很认真的唱歌,卓青遥笑了,他下意识的侧头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也在笑,眼神非常柔软。
忽然对他多了几分好感。
等到汇演结束已经十二点多,卓青遥接了小家伙出来,看到等在门口的蒙挚,他手里提了个袋子,从里面掏出来一个杯子蛋糕看着小家伙笑道:“饿了吧?”
“谢谢大爸爸~”
小家伙把蛋糕拿在手里,用小勺子挖着吃。
蒙挚拿出卫生纸帮她擦擦嘴边的奶油:“下午我们去游乐场好不好?”
小家伙高兴道:“好呀好呀~我还没去过游乐场呢~”说完突然想起来爸爸还在旁边,瞄了瞄他,小声道:“爸爸,我可以去吗?”
卓青遥叹了口气:“我们先找个地方吃午饭。”他顿了顿发现那一大一小都眼巴巴看着他,忍不住笑了:“吃完午饭一起去游乐场。”
小家伙兴奋的跳起来:“太好啦!”
不仅小家伙没来过游乐场,卓青遥也是第一次。小家伙胆子不小,基本把她能玩的都玩了个遍,卓青遥陪着她够呛,他有点恐高,一圈儿下来脚底发软,站不稳。
小家伙倒是没事人一样,卓青遥踉跄一下,背后忽然多了只手撑着他,没等他回头,小家伙便兴奋道:“呀!圣诞老人!”
卓青遥回头一看,还真是个圣诞老人。原来他刚才消失半天是干这个去了。
小家伙显然也认出来了,高兴的围着他打转,蒙挚蹲下来一把抱起她,她揪揪蒙挚的白胡子:“大爸爸你怎么又变成圣诞老人了呀~”
卓青遥站在一旁看着,想起来第一次见他的时候,那只大大的米奇。蒙挚忽然扭过头来看他:“我这造型怎么样?”
卓青遥给了一个字的评价:“傻。”
蒙挚嘿嘿笑两声,摸摸假胡子:“你说傻那就傻吧。”
说完抱着小家伙大摇大摆的走在前面。卓青遥跟在后面看着。更傻了。无论干什么都透着一股傻劲儿。
一个圣诞老人抱着一个粉嫩可爱的小娃娃,要多招摇有多招摇,原本就是圣诞节,路过的人都难免多看几眼,小家伙倒是挺开心,抱着蒙挚的脖子得意道:“大爸爸~我们好威风呀~”
蒙挚抱着小家伙腰杆挺得笔直,雄赳赳地走着,到一处小朋友比较多的地方突然停下来。
小家伙奇怪道:“为什么不走了呀?”
蒙挚把她放下来,把另一只手上的红布口袋提到前面:“今天是圣诞节,当然要给小朋友们发礼物了。”
小家伙高兴的拍手。
卓青遥暼了一眼那只大布口袋,一口袋造型可爱的棒棒糖,蒙挚回过头来冲他笑:“你也来一起发吧。”
卓青遥很想拒绝,然后又是一大一小眼巴巴的瞧他,他把话吞进去,默不吭声的抓了一把糖。
那边小朋友们好奇的往这里看,不知谁喊了一声“圣诞老人发礼物啦”全都围了过来。
卓青遥勉强露出点笑把手里的糖一个一个递出去,每次换来一声嫩嫩的“谢谢叔叔~”不自觉的,他脸上的笑容大了起来,愈发的自然。
蒙挚被小朋友们拉着拍照,看到人群中的卓青遥和开心的小家伙,揪揪白胡子,咧了咧嘴。
“今天开心吗?”卓青遥坐在长木椅上,小家伙在他面前蹦来蹦去,兴奋劲还没过。
预备回去了,他们在等蒙挚换衣服。
小家伙使劲点点小脑袋:“开心~要是我们总在一起多好呀~”
卓青遥愣了一下:“恩?”
小家伙掰着小手指:“爸爸,我,还有大爸爸~”
卓青遥还要说什么,大老远就听到一个带喘的声音喊:“没等太久吧?”
卓青遥看着他跑近,手里还抓着两个棉花糖,其中一个递给小家伙,另一个居然往自己面前蹭。
卓青遥没动,就那么看着他。蒙挚挠挠后脑勺:“你不吃啊?我还以为你喜欢。”
卓青遥嘴角微微抽了一下,实在惊奇,他从哪里得出这样的结论。
小家伙嫩嫩道:“爸爸不喜欢吃糖~”
蒙挚干笑两声:“噢,那我吃了。”
从没吃过这种东西,完全不得要领,小家伙在旁边做示范:“大爸爸~你吃的不对~要用舌头舔~”
蒙挚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凑的太近,沾到鼻子上,胡子上也是。卓青遥叹了口气拿出张纸递给他:“擦擦吧。”
蒙挚擦着脸,突然道:“你这样不好,太严肃了。”
没注意到卓青遥微变的脸色,蒙挚接着道:“你看你比我还小几岁呢,你们做生意的人是不是都面上一个表情背地里一个表情啊?总这么绷着多累,适当时候得放松。”
说了半天发现卓青遥没吭声,抬头一看,干笑两声:“那个…我是不是又说错话了?”
卓青遥本来还绷着脸,听他这句突然笑了:“快吃吧,吃完了去买菜,等会一起去我家吃个饭,今天辛苦你了。”
蒙挚高兴的舔一大口棉花糖,又一嘴糖:“嗳”
大概还有几章结束了。唉,永远没剧情干巴巴……——————————————
出门才发现,外面起了雾,不算太大,薄薄一层缭绕着,透明的空气被染成浅浅的乳白色,看什么都朦朦胧胧,若有若无的美感。
谢弼放缓步子,列战英渐渐走到前面,从背后看,一条笔直的线,突兀的立着,挺拔,冷硬。
干脆停住,距离拉的更远一些,雾气弥漫,笼住他,奇异的柔软起来。
谢弼微微一笑,恰好撞上列战英回过头来。
“怎么不走了?”他问。声音在雾里缥缥缈缈的散开,去了棱角,也变得柔和。
谢弼加快步伐追上他:“第一次觉得,这座城市还挺好看的。”
列战英没说话,似乎也笑了一下。
早餐品种繁多,炸的,煎的,煮的,蒸的,各种香味混杂着,一家家走过去,谢弼转过脸问:“你想吃什么?”
列战英对此没什么意见:“你决定就好。”
谢弼想了一下:“你吃不吃豆腐花?”
列战英还是没意见:“都可以。”
谢弼笑道:“那就吃这个,我知道有家店很不错。”
开在巷子里的一家小店,门面不大,但是干净。谢弼某天早上闲逛发现的,吃过一次之后就去的频繁了。
时间还早,人不算多,稀稀拉拉坐着,谢弼领着列战英进去,找了个空位置,要了两碗豆腐花,没加任何佐料。
宽口的大碗,满满一碗,热气升腾着,浅黄色一层一层匀在碗里,一股非常浓郁的豆香味儿飘出来,据说是手工石磨的,没有任何添加剂和增白剂,因此保留着豆子最原本的腥鲜味。
“很香。”列战英道。
谢弼看他碗里快见底,笑问:“还要吗?”
列战英感受了一下,似乎不算饱,但也可有可无。还没说话,却见谢弼又要了一碗。
忍不住看他一眼,谢弼冲他笑笑:“一碗应该不太能吃饱。”
列战英道:“那你呢?”
谢弼笑道:“我在茶楼随时可以吃点心,你上班肯定没那么随意。”
列战英点点头,没再说话。
谢弼正色道:“你以后一定要记得吃早餐,别为了省事,不吃早餐危害很多,容易得胃病,胆结石,还有各种慢性病,而且会影响大脑功能……”
热乎乎的豆腐花,口感细嫩,吃进胃里带着股暖意,对面还有一个人细细的叮嘱着什么,非常陌生的感觉,但似乎不算太坏。
列战英看一眼兀自唠叨着的谢弼,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站在床边,好脾气的笑着,体贴的关怀一个陌生的醉汉。列战英觉得不可理解并且警惕,这世界上哪有平白无故的善意?于是质问,他的回答完全出乎意料,但口气理所当然似乎本该如此。第二次路过,他趴着,郁郁不乐,原本也不关自己的事,别人的事列战英向来没有兴趣,但管不住自己的脚,就那么走了进去,甚至把他带回家,听他絮絮叨叨说自己,醉过去。他照顾过自己一夜,如今还回去,也算扯平了,他不喜欢欠人。然后重新做回陌生人,不相干的人没必要过多的牵扯,这是列战英一贯的原则。
但现在,他坐在这儿和他一起吃早餐,继续听他唠叨,似乎一面对他就变得不像自己,又或者这才是自己,列战英也不清楚。
谢弼停下来,抓抓头发,不好意思道:“不知不觉又啰嗦啦。”
列战英微微弯了一下唇角:“挺好的。”
谢弼嘿嘿笑两声:“你不嫌我烦就好,对了,你怎么会想到做业务这行的?”
昨天听他说的时候多少有点稀奇,虽然认识不久,好歹能看出来他不太爱说话,这样沉默的性格怎么看也不像做业务的人。谢弼不知道,有这样怀疑的不只他一个,列战英所在的公司是家非常大的贸易公司,内外贸都做,最早做医疗器械起家,这几年开始倡导环保和健康,就扩大范围做起了健康产品,有自己的研发部,产品又有特色,一路风生水起的。发展起来了,门槛自然也高,列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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