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岸尾大辅是日本的男性声优、演员、歌手。现用艺名为岸尾だいすけ。
日本三重县出生,爱知县长大。
小学时所属足球部,中学时所属游泳部。中学时以借来了为成龙吹替的恶搞CD剧为契机了解到了声优这个职业。高中被广播部顾问的班主任劝诱加入广播部。在视频竞赛中担任旁白,获得了东海大会的特别奖。以此为契机成为声优。1992年,高中毕业后向父母表达了自己强烈的心情,在受到父母反对后毕业开始就职,渐渐得到了父母的理解。
代代木动画学院入学,名古屋学校毕业后上京。的弟子。1996年,参加三矢监制的电视动画《》,从而声优出道。此后边打工边在俳协培训学校学习。
1997年,俳协语音角色工作室第12期生。2006年3月,主演俳协45周年纪念电影《RETURN》。日起将艺名更名为“岸尾だいすけ”,理由是“之前名字笔画多”、“以此为结点方便事务所声音样本记录”等。
2008年10月,在电影《HELLS ANGELS》中扮演九头龙,电影于第21届东京国际电影节中首次公开。同年10月自由身,日转入Horipro。日再次自由身,同年4月1日加入。
2003年与组成组合“BACK DROPS”,2006年2月与组成组合“DD”。
对海鲜和花粉过敏。曾因为风疹而将演唱会延期。
冬天有因为支气管炎、肠胃炎、流感恶化而熟睡1个月左右的事情。
声音多变,多出演性格细腻的美男子。
本人很怕生,为了掩饰它而很爱说话。
圈内好友有、、、等。
与、、并称为。
主要角色以粗体显示。
宫内冬纪(みやう)、级长————《》
男子学生C、花泽类(少年时代)、道明寺司(少年时代)、美作玲(少年时代)————《》
队员F————《》
青年————《》
ミズキ————《》
永岛康平————《》
邦·弗莱海特————《》
中野宏和、松田武————《》
米洛————《》
裁判————《》
罗密欧、煎蛋卷伊藤、战斗员B、强盗B、其他————《》
ノボル————《》
村人、白角————《》
职员————《》
瓦吉————《》
男A————《》
小鬼(混混A)、デン、青年A————《》
拉里————《》
佩德罗————《》
犹大————《》
伊藤————《》
小鬼————《》
未知角色————《》
植木藤人————《》
男A————《》
福士满————《》
黑城凶死郎————《》
重(初代)————《》
仁岁千岁————《》
乔————《》
三郎————《》
池间伸朗————《》
托马斯·奥布莱恩————《》
吉洛————《》
柚子的同学3————《》
肯特·奥斯汀————《》
杉并————《》
忍たま————《》
仁岁千岁————《》
堂本海斗、海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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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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杉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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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23/信彦————《》
星龙一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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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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匹诺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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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槻忍————《》《》
褚士朗·铁达尼亚————《》
杉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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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城凶死郎————《》
克雷斯塔————《》
青野月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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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角————《》
柚木梓马————《》
福本————《》
千田圭一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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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
上川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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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龙————《》
扎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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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沙次郎————《》
吉斯————《》
7先辈(G7、数字7)————《》
洛奇&雷欧、托比————《》
セイン?デ?メダチ————《》
安利·留卡斯————《》
山贺裂————《》
藤田————《》
男性店员————《》
龙二————《》
达鲁托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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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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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wenty / 二十里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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杉并————《》
风门寺悟郎————《》
洛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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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槻忍————《》(漫画第16卷DVD付限定版)
宫之杜博————《》
鞍马————《》
藤原公任————《》
MAD铃木————《》
无神梓————《》(PS Vita专用软件《DIABOLIK LOVERS DARK FATE》Animate限定付属DVD)
高槻忍————《》(漫画第20卷DVD付限定版)
鞍马————《》
平和岛幽————《》
平和岛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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锡安公国群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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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布·约翰、ジオング整备士————《》
少年————《》
木之下升————《》
梦龙————《》
有泽丽音————《ハードル》
藤村省吾、希望之园的王子————《》
藤村省吾————《》
陀螺人————《》
ススキ————《》
九头龙————《》
黑城凶死郎————《》
兵士————《》
警官————《》
手岛纯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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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羽慎之介————《》
(待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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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公望、司马昭————《》
六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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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本页面评分:32岁,吉林吉林,129cm,50000元以上
周边征婚:《怜情》———— 如星(古装
王爷强攻 漂亮弱受
开始攻对受不好,有虐情节
后为攻极宠受)怜情
「快、快点....赶快把热水跟布巾准备好,夫人要生啦!」一名身形福态的妇人急得满头大汗地东奔西走,一边嘱咐下人准备所有生产的家伙,一边还要应付因生头胎阵痛连连得大声尖叫的夫人。
「夫人,您忍着点,努力吸气、吐气时再出力,把孩子生下来,不要急啊!」
一边教导着待产少妇顺气以减缓疼痛,一边厚实的手忙碌地在少妇过大的肚皮上由上往下地推压着,努力让肚里的胎儿快些出娘胎,从羊水破了到现在已拖了近一天,再拖下去,恐怕大人与孩子都会出事。
「啊----好痛啊!!我不要生了,我不要生了!!」
少妇因头胎分娩而疼痛难当,早已将所有的礼数教条给抛诸脑后,不停地尖声大喊着,两双青葱般的手指几乎要将脑后的枕头给抓破。
「怎么、怎么生得这么慢啊?到底要不要紧啊?」门外一名身穿华服的中年男子也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急得在廊上走来走去,每听到一声尖叫就急得想冲进去,但都被仆人给拦了下来。
「爹,不用担心,二娘会没事的。」一名七八岁长相清秀的小男孩悠哉地坐在栏杆上,两只小腿无聊地晃来晃去。
「夫人,快!再吐一次气,孩子就快出来了!再加把劲!」妇人满脸焦急地催促着产妇。
「啊----」少妇最后一次高声尖喊后,便累得喊不出声来,末了,方听得一声清翠响亮的婴孩哭声。
「生了!生了!」胖妇人小心地将婴孩放入温水中清理婴孩身上的秽物,再用毛毯将婴孩紧紧裹住。
「恭喜老爷、贺喜老爷,是位小姐呢!」胖妇人将婴孩清洗完毕后,才抱出来递到中年男子怀里。
男子笑得合不拢嘴,高兴地逗着怀里的小婴孩,皱巴巴的小脸好像不满离开母体似地紧皱着,哭得好不大声,两只粉嫩嫩的小手紧紧握拳,男子将小婴孩抱到小男孩面前,开心地道:「霖儿,你看,她是你的小妹妹哦!可不可爱?她名字就叫....呃....到时候再请相命的来算吧!」
小男孩好奇地凑过来看,顿时满脸嫌恶地开口:「嗤~她皱巴巴的,好丑哦!」
「呿!臭小子,你懂啥?你出生时还不是一样,比她还皱呢!活像前辈子欠了你很多钱似的。」
男子叨念了两句,便自顾自地逗起怀里的心肝宝贝。
「啊----啊!!!」原本静默许久的房内又再度传来一阵尖叫。
「怎、怎么了?」男子听到尖叫声差点吓得松手掉了怀里的婴孩,紧张地往里头探问。
「老、老爷,还有一个啊!」胖妇人汗水涔涔地一边搓揉着少妇的肚皮,一边再吩附其它仆人准备东西。
中年男子及小男孩顿时嘴巴张得像鸡蛋般大小,吓得愣在当场动弹不得,还....还有一个?!
「什么?双胞胎?!这是不祥之兆啊!这是祸胎啊!唉哟!!疼死我了!楚天尧,我再也不要生你的孩子了!」
一听自己肚里还有一个,关月何脸色丕变,在她娘家的禁忌中,双胞胎中小的那个将会是带来不幸之人,从她家祖传下来,从没出现过双胞胎诞生的前例,怎么嫁给楚天尧头一胎便是孪生的?!关月荷愤愤地怒骂着让她遇到如此不堪又这么痛苦的夫婿
「夫人,先别顾着说话,快用力把孩子生出来,不然连妳都会出事的!」胖妇人没料到肚里居然还有一个胎儿,方才第一胎就拖了太久时间,这次再缓下去,孩子真要出问题了。
原想再继续咒骂自己夫婿的关月荷一听到从小照顾自己到大的徐嬷嬷出声警告,这才愤恨地转回自己的注意力在第二次生产上,即使不想要这第二个孩子,但为了保命,她还是得把他生下来。
由于前一次的生产,使得产道扩张了许多,且肚里这还未出世的胎儿明显比前一胎还要小得多,故这次比前一次要轻松多了,关月荷稍一用力便将肚里的孩子产了下来。
「太、太好了!终于出来了,是个男孩儿呢!」徐嬷嬷这一次倒很注意地看着关月荷的肚子已明显消去许多,不可能再容纳一个胎儿后,才放心地将第二名婴孩清理干净。
小心地将小男婴用毯子包裹住后,徐嬷嬷发现弟弟比姊姊瘦小许多,连哭声也不似姊姊震天价响地号啕大哭般,反而是细细柔柔地,听来便令人好不心疼,身形也比姊姊小了一大圈,想来在娘胎里是被姊姊欺负了吧,得不到母体的营养,才会这般瘦小!
将小男婴抱出门外交给楚天尧后,徐嬷嬷便径自转回房内处理关月荷产后的一切事宜。
怀里抱着两名婴孩的楚天尧大眼瞪小眼地来回看着这对龙凤胎,第一胎是姊姊,第二胎是弟弟,两个孩子间隔只差了一刻钟,姊姊体型就如同一般婴孩出生时的大小、声音也宏亮,但弟弟相形之下就瘦小了许多,哭声似小猫儿叫般,柔弱地几乎让人听不到声。
楚天尧知道自己妻子顾虑着双胞胎的忌讳,但….怎么说也是同个爹娘生的,若是把两姐弟拆散了,似乎….太残忍了些….
「余伯,明儿个找个道行高的算命师来看这两个孩子,看看他们的命格,也算算他们该取什么名好。」楚天尧转头对一名长相忠厚老实,伺候了楚家一辈子的总管道,思忖着若这个小的命格八字都不错的话,或许能够消除妻子的顾忌也说不定。
楚天尧在商场打滚多年,对命理这种事深信不疑,他出生时,父亲也曾找算命师替他算过,说他这辈子注定是商人,虽非富可敌国,但也能够比一般百姓过足十分富裕的生活,当初楚千霖出生时,他也是让算命师看过,小子命格与他颇相像,生来就是要继承他家业的料,但楚千霖的娘亲早逝,算命师说以楚千霖一人之力要固守家业容易,但若想扩大他经商的版图,就得需有人来协助。
肥水不落外人田,楚天尧怎么也不可能让他辛苦建立的家业交给一个外人来协助,是以,他再娶一妻,杭州首富关颖的二女儿关月荷,就是想再多生一些孩子来扩展他的财富,光耀他楚家的门楣。**********************************
过了几日,余伯从外头带一名自称是神算半仙的道士回楚家,楚天尧连忙将道士请入内厅,奉上上好的铁观音,并吩附下人赶紧让在内院照顾孩子的徐嬷嬷将两姊弟抱出来。
待徐嬷嬷抱着一个孩子出来时,楚天尧也看到自己七岁的大儿子楚千霖也吃力地抱着一个,吓得赶紧从他怀里夺过孩子,生怕这小子一个不小心松了手,把他的宝贝女儿给摔坏了。
小心地将女儿抱在怀里,回头赏楚千霖一记爆栗,骂道:「臭小子,骨头都还没长硬呢!就整天给我抱着小家伙,要是给我摔着了,看你爹不揍你一顿才怪。」
「嘻嘻!她白白胖胖的,好可爱嘛!」楚千霖吐了吐舌头,调皮地道。
「半仙,您快来替老夫看看,老夫这两个孩子的命相如何?顺道给他们取个好名字,最好是能助我兴旺家业的。」楚天尧手里抱着姊姊,喜孜孜地对道士说着。
道士走上前去,专注心思在楚天尧怀里婴孩的面相,边捻着斑白的胡子,边掐指沈算着,须臾,才恭维道:「恭喜楚老爷,令媛相貌水灵奇秀,眼神灵气动人,将来是必是个大美人,加上她的生辰八字,与老爷的八字十分契合,不仅能旺父母,将来若是嫁个好夫婿,也是个有帮夫运的好妻子,可助其夫飞黄腾达、成就一番大业。」楚天尧一听便高兴得合不拢嘴,大笑道:「好!好!半仙您替老夫的女儿算这个命让老夫满意极了,请半仙再替老夫这宝贝女儿取个好名儿吧!」
「嗯....令媛本身命中注定福泽全家、一生顺遂、大富大贵,唯需注意的是千万要远离命格带火之人,否则会遭来莫大的灾难。这样吧!吾替令媛取名涵瑜,涵字带水,水能克火,瑜字乃美玉之意,温润的玉里也带水,相信是能替令媛消灾解厄。」
「好、好、好,多谢半仙指点,那老夫另一个孩子呢?他的命相又如何?」楚天尧虽有些介意女儿命里有相克之人,但一闻半仙给女儿取的名字可化解,便也不再恼什么了,赶紧再抱来另一个孩子让道士看相。
道士一看,眼神略有诧异,犹豫地问:「楚老爷,您这位....也是令媛?」
「不、不是,他是男孩儿,与他姊姊只差一刻钟而已,怎地?」楚天尧听得半仙的问话也是奇怪,他抱女儿让他看时也没说是男是女,半仙便一眼就可笃定是女孩儿,为何抱来儿子时,半仙反问他这奇哉的问题?
「嗯....生得与其姊如出一辙,水灵动人,无奈....这种面相生在女儿身是大富大贵,生在男儿身就......」道士说到一半便吞吞吐吐,不知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就怎么样?您倒是说啊,半仙!」楚天尧这下着急了,反倒催促着半仙继续。
「照吾的看法,这孩子是....男身女命....堂堂七尺男儿却有似女人的面孔,不但将来无法成就大业,且若无十足的本事,只会徒惹无谓的麻烦罢了。」道士无奈地如实吐出。
「男身女命....那、那他的命格呢?他的八字有办法挽救吧?」楚天尧着急地问着,男身女命也就认了,但如果长得与姊姊一模一样,总该可以助他兴家立业吧?
「楚老爷是位经商之人吧?」道士反问他。
「是啊!怎的?」
「这孩子....与其姊虽只相差一刻钟,但命格却是大不相同,他与您一家人有缘无份、刑克父母,若您....还希望祖宅家业兴旺依旧的话....老夫劝您....断不可与这孩子相认....否则....三年内必会家道中落....祖传心血,功亏一篑..….」
道士感叹着,两个命格迥然不同的孩子,居然同时都降生在这个家中,是福是祸....只能看天了!
「余伯,从账房里拿一百两银子,好生送半仙出府。」楚天尧瘫坐在椅上,面色如灰,双眼如铜铃般大地瞪着怀里不知发生何事仍安详睡着的孩子。
果真如妻子所言,双胞胎定有一人不祥,想他生平不曾做过啥大逆不道的亏心事,怎地祸事却发生在他身上?
「楚、楚老爷,不让吾替令郎取个名儿吗?」
楚天尧自嘲道:「半仙,您既然已说我若与这孩子相认,便会家道中落、祖传心血都功亏一篑,那您又何必再浪费力气替他取名字呢?余伯,送客!」末了冷硬地下逐客令,足见他是如何地愤懑。
他可还没说完呢,怎么这楚老爷就要轰他走了?道士叹了口气,深深地看了小男婴一眼。可怜的孩子,若你撑得过你的大劫,将来…定会有一个与你相伴一生的人,道士在心里叹着,转头便随余伯离去。
待半仙走后,楚天尧粗鲁地将怀里睡得香甜的婴孩扔给徐嬷嬷,抱回女儿,随口交代:「把他扔到柴房去,让他自生自灭。」
徐嬷嬷闻言惊骇地愣在原地,「老、老爷,他….他也是您的亲骨肉啊!」
「老夫绝不会让我楚家的祖传家业及我大半辈子的心血都毁在他手上,把他扔到柴房去,若是死了,也算他命好,早些投胎去,若是他的狗命不死,是他自己命硬,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他就得做楚家一辈子的奴才,带下去!」楚天尧落下狠话后随即抱着女儿往内室走去,看也不看徐嬷嬷及她怀里的孩子一眼。
徐嬷嬷老泪横飞,心疼地看着甫出生不过几天的小婴孩只因为算命仙的几句话,便从天堂狠狠地跌入地狱中,明明就是同一个娘胎里出来的,明明就长得一模一样,怎么姊姊生来就得众人疼爱,每个人都把她捧在手心里呵着疼着,反而生下来就瘦弱的弟弟,最需要人疼时,就不见半个人来看看他呢?
娘亲忌讳着双胞胎中的老二会是不祥之人,从没抱过他、喂他喝奶,而亲生爹爹也就只抱过他这么两次,倒是姊姊都不晓得已经安稳地在爹怀里睡着多少次了呢!
「没关系,爹娘不疼你,嬷嬷疼,嗯?」伸手轻抚着小婴孩光滑细嫩的脸颊,小男婴睡着的嘴角因嬷嬷温暖的手轻抚着而微微上扬,睡得更香甜。**********************************
「青姐姐,咱们到底要去哪儿啊?」一名玉雕似的俊俏男孩儿抬头望向身旁戴着纱帽的年轻少女,他们已经出来好多天了,每天躲躲藏藏的,疲倦不已的面容显示着他又饿又累,好想爹娘......
「小少爷,咱们要去苏州城找王爷的一个朋友,请他帮帮我们啊!」年轻少女脸色惨白地一面安抚着疲累的小主子,一面又小心翼翼地四处张望是否有追兵。
「哦....那找到爹爹的朋友,咱们是不是就能回家见爹娘啦?」男孩睁着兴奋的大眼问着少女。
「嗯....是的,找到了人,小少爷就可以见到王爷及王妃了....」
心疼地望着男孩天真无邪的大眼,这叫她如何说出实话,王爷与王妃早在他们逃出来的那一天就双亡了,王爷一人力战大群官兵的围剿,最后精疲力竭而亡,而王妃也在至爱的丈夫身亡后,举刀自尽倒卧在他身旁。
得快些找到那位楚老爷了,手紧揪着胸口,阵阵传来的剧痛让她不时直冒冷汗,她的伤……拖不了多久了,希望那位楚老爷真能够助小少爷先逃过此劫啊!
好不容易一路上风尘仆仆地赶到苏州城,一进城他们便向路人打听楚家的方位,随即带着满心的期望来敲楚家朱红的大门。
「请问….楚天尧楚老爷在吗?」年轻少女瘦小的身躯紧抱着身旁的小男孩,紧张地开口,心里希冀着这里会有他们要找的人。
「呃….你们是……?」开门的仆人犹疑地问着,一双豆豉般的眼上上下下打量着一身狼狈的两人,暗忖着自家老爷认识这两人吗?会不会是骗子或乞丐来着?
知道眼前的仆人不相信他们,年轻少女从怀里拿出一块龙纹玉佩,递给仆人道:「请你把这块玉佩交给你们老爷,他见了便会明白的。」
「哦….那你们先稍等会,我进去通报老爷。」随即又掩上大门看也不看两人地入内走去。
「青姐姐,楚家的人都是这般没规矩的吗?」从出生到现在没受过一丝委屈的严煜枫冷着脸问少女,若不是他们现在有求于他们,他早给那仆人一顿好看了。
「小少爷,您先忍忍,那仆人不认得咱们才会这般失礼,青兰相信那位楚老爷看了玉佩之后,定会见我们的。」青兰安慰着在气头上的小主子。
须臾,厚重的大门又再度打开,原先的仆人已没了先前狗眼看人低的不屑态度,但脸色亦没好看到哪去,他冷淡地开口:「二位请进,我家老爷正在厅里候着。」
青兰顿时松了口气,还好….只要楚老爷肯见他们,那小少爷就多了一分希望,赶紧牵了严煜枫的手随着仆人入内。
「老爷,人带来了。」
「嗯!下去吧!」楚天尧人安坐在花廰中悠哉地品着自家开的茶庄新采下来的春茶。
「是。」仆人对主子微一行礼便去忙自己的事了。
「咳!!二位,请坐吧!」
楚天尧一边招呼着两人,一边思忖着眼前这两人的来意,根据城里的消息,皇上前一阵子下了圣旨诛了三王爷严韶一家百余口人,据说是严韶打算谋反叛变,这件事闹得满城风雨、人声濎沸,而这两人拿着代表严韶本人的信物-龙纹玉来找他,却不知有何意图。
「二位,在下便是楚天尧,请问二位是?」
「是这样的….小女子名叫青兰,这位是我家小主子….青兰也不隐瞒了,想必楚老爷已经知道我家王爷….的事了吧?」青兰看了一眼严煜枫,他还不知道自己爹爹已遇难的事,故尔青兰语带保留地问楚天尧。
「是有听说。」看样子是严王爷的下人了,十成是逃出来的漏网之鱼。
青兰倏地下跪恳求道:「楚老爷,小女子在这儿求您了,求您救救我家小少爷吧。」
「这位姑娘妳先起来吧!有什么事慢慢说,老夫会量力而为的。」楚天尧嘴里这样说,但心里早盘算着该如何打发这两人,毕竟窝藏钦命要犯可是死罪啊!
「楚老爷,他就是我家王爷的独子,求您了,看在当初我们王爷与您交好的份上,您救救我的小主子,带他上长白山去找他师父好吗?」
青兰揽过严煜枫,凄苦地恳求着,要不是她身受重伤,时日无多,无法亲自带着小主子找他师父,否则他们也不会落到要来求人的地步。
「妳、妳是说….他是严王爷的儿子严煜枫?」楚天尧忽地脸色发白、手发抖地直指着眼前面无表情的小男孩问道。
「是、是的!」青兰答道。
楚天尧懊恼地手按着自己的太阳穴揉捏着,完了!皇上要诛严王爷一家老小,连仆佣都不放过,又怎么可能还会留着他的血脉呢?现下这两条漏网之鱼前来求救,他到底是接或不接呢?若接了这苦差事,弄不好皇上也诛他个九族,那岂不是毁了?
当年他到杭州谈生意时,被一群恶徒盯上,趁着四下无人时想谋财害命,适逢严王爷路过出手救了他,否则他这条老命早已魂归西天,根本不可能在这儿喝茶说话了。
后来,他心里盘算着,若能与皇亲国戚攀上关系,那对他楚家的前途与财富就更有帮助了,于是楚天尧便答应严韶日后无论任何事他都会挺力帮忙,以报他救命之恩。
谁知几年后,这王爷怎么弄出了这么大一个事儿,害他后悔当年死命地巴结着他,现在好了,两个人想讨他当年的承诺来了,但….窝藏要犯….同样也是死罪啊!
精打细算一辈子的楚天尧在心里反复敲磨着,罢了!反正严王爷已死,无法掐着他做什么事,而这个青兰看起来也命不久矣,只剩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遗孤了,再怎么样他也不能拿自己全家的性命去开玩笑。
「咳咳….这个….青兰姑娘,请恕老夫无能为力,老夫实在不能担这重责大任啊!」楚天尧面有难色地道。
「楚、楚老爷,你说什么?你不愿意帮我家小主子吗?」青兰瞠目结舌地瞪着楚天尧,当年他的承诺都不算了吗?
「不….不是我不愿意帮….实在是….老夫只是个小小的经商之人,家里还有妻小靠我糊口….而你们….又是钦命要犯….老夫真的不能拿我一家十几口人命去做赌注啊……」被瞪得有些坐立难安的楚天尧如是答道。
「不、不如….老夫给你们些盘缠….喏….连这玉佩也还你们,你们还是想办法找些与你们熟识的皇亲国戚来帮你们吧!他们财大势大,绝对比老夫强得多。」
说完便将手上的玉递还给青兰,转头交代:「余伯,带这两位到账房拿些银子….就送他们出去吧!」
「不必!我不稀罕你的臭钱!」从头到尾不吭一声的严煜枫开了口,他眼里冒火地瞪视着楚天尧。若是能够找其它皇亲国戚帮忙,他严家就不会落得这般下场,还需要来求一个经商的市井小民吗?不过徒惹一身腥罢了!
「算我爹看走了眼,居然与你这个贪生怕死之人做朋友,本少爷不用你帮也能够到长白山!青姐姐,咱们走!」严煜枫鄙夷地怒道,随即扶起面色如灰的青兰往外走去。
才刚踏出楚家大门,青兰便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严煜枫吓得赶紧将她扶到一边坐下,紧张地问:「青姐姐,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青兰扬起一抹虚弱的笑,冰冷的手抚上严煜枫虽有些脏污,但仍是细滑的面颊,「对不起,小少爷….青兰说了谎,王爷跟王妃已经…..」
「他们已经死了,对吧?」
严煜枫坚定的眼神看着青兰,小小的薄唇淡淡地道,他年纪虽小,但是聪颖灵俐,他知道这些日子以来他们每天躲的就是官府的追杀,那一夜爹爹将他交给青兰,一脸绝然,他便知道要再见到爹娘一面的机会渺茫了。
青兰心疼地看着必须一夕之间逼迫自己长大的小主子,落下两行清泪,哽咽地道:「青兰对不起王爷、王妃,无法达成他们的托付,更对不起小少爷您,青兰不能再您身边照顾您、陪您到长白山了….小少爷您一向是个勇敢的孩子….青兰求您….一定要找到您的师父….这块玉佩….还有这封信函是证物….小少爷您得靠它….替王爷王妃洗刷冤屈啊!哇….」
青兰急病攻心地又吐出一口鲜血。
「青姐姐….你放心吧!我不会丢爹娘的脸的!」知道青兰的伤已回天乏术,严煜枫毅然绝然地道。
「好、好孩子,王爷王妃定会保佑小少爷您的…..」说完便带着一丝微笑,双手垂软地倒下。
严煜枫双手紧抱着青兰的尸体良久,像一尊精美的石雕般,未曾移动过半分半毫,双眼直盯着楚家大门上的牌匾,像是要把 “楚府” 二字刻划在心里似的。他小小的心里发誓着,将来,他会将这些仇一一地讨回来,否则誓不为严家人!
突地,有一道细碎的声音传来,严煜枫警戒且锐利地瞪向声音的来源,来人彷佛被他吓到了一般,怯怯地呆在原地,但随即又小心翼翼地行来,不一会儿严煜枫寒冰般的眼眸映入了一张小小的、脏兮兮的脸蛋,严煜枫愕然地看着眼前的脏小鬼蹲在他面前有些怕生地对他微笑着。
一名浑身脏兮兮的小男孩怯生生地开口:「大、大哥哥,你抱着这位睡着的姐姐好久了呢!你肚子饿不饿啊?这里有些馒头,给你吃好吗?可能有些硬….但还、还是很好吃的….」
小男孩欣喜地想着,幸好过几天是少爷生日,厨房正忙着准备很多吃的,嬷嬷趁大伙儿忙得不可开交时偷偷拿来给他的,一年里,大概也只有少爷跟小姐生日时,他才能偷偷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吧!
虽然他也很饿,想留着这三个馒头让他撑个十天半个月的,但刚才从外头挑水要进后门时,他便看到这位大哥哥一个人孤伶伶地抱着大姐姐坐在大门边动也不动。
小男孩直觉地以为大哥哥是没饭吃、饿得没力气动才这样的,是以,当嬷嬷偷拿三个硬馒头给他时,他便高兴地趁人不注意时偷溜出来,想拿这难得的食物给这大哥哥吃。
严煜枫皱眉睥睨着眼前这小男孩,他有一双漆黑明亮的大眼睛,像会说话似的,而软软柔柔的叫声,听起来让人舒服极了。不过再打量他全身上下,纠缠盘结的头发、肮脏污黑的小脸、破旧过大且单薄的粗布衣裳、细瘦的小脚上光溜溜的,连鞋也没穿,整个人瘦不拉机的,看起来应该不过二三岁吧!
「大哥哥?你肚子一定饿了,快吃吧!吃了才会有力气啊!」小男孩见严煜枫一直没反应,于是再度出声唤他
「你是楚家人?」严煜枫冷冷地问,方才他是看着他从楚家后门的方位向他走来的。
「嗯….不、不算是….奴才在这儿工作….」小男孩抿了抿嘴,有些难过地低下头去,如果老爷夫人喜欢他的话,他也可以算是楚家人吧…...
甩甩头,小男孩孩子气地想把不愉快的事情抛到脑后,随即又讨好似地双手捧着三个馒头到严煜枫面前,咧开嘴对严煜枫笑道:「大哥哥,你快吃了馒头吧,很好吃的呢!而且奴才用干净的布包着,不脏的。」
严煜枫慢条斯理地拿起一个馒头,反复观看着,不过是个冷硬的馒头,就算丢给王府里的狗吃它都不屑,这该死的小鬼当他是什么?乞丐吗?冷哼一声,将小男孩视之如宝的馒头砸向楚家大门,邪佞地看着小男孩脸上的惊讶与不舍。
小男孩赶紧冲上前去将馒头捡了回来,小手紧张地拍掉上头的灰尘,双眼泛着一层薄薄的水气,不舍地看着得来不易的食物被糟蹋了。
但他仍是不放弃地走回来,递上另两颗还干净的馒头,对严煜枫怯怯地道:「大哥哥….你不喜欢吃那一颗是吗?这里….这里还有两个….你快些吃吧….」
严煜枫看着眼前这锲而不舍的小男孩,扬起一丝冷酷的笑,又抓起一个馒头,再度重重地丢向楚家大门,也再度满意地看到小男孩泫然欲泣的表情。
对这样任意糟蹋食物的严煜枫,小男孩不恼也不气,紧抿着唇,依然默默地将馒头捡了回来,小心地拍掉灰尘,再递上最后一个干净的馒头,声音已有些哽咽,「大、大哥哥….这是最后一个了….如果你真的不喜欢吃的话….也别丢它好吗….好可惜的….这个….真的很好吃的……」
严煜枫邪佞地望着小男孩一副害怕他再乱丢馒头的小脸,一样慢条斯理地拿起最后一个馒头,原想再度砸碎小男孩的心,但眼角余光一看到小男孩大眼里的滚滚泪珠,他那扬起的手便僵在半空中,不知为何,那晶莹剔透的泪珠滚烫了他冰冷的心,眼里闪过一丝丝的心疼,严煜枫闭眼坐回原地,瞪着他,愤愤地啃着硬掉的食物。
看到严煜枫终于肯吃他递上的馒头,小男孩受宠若惊般地破涕为笑,他悄悄地蹲坐在离严煜枫稍远的地方,小心翼翼地剥撕着方才被严煜枫丢脏的馒头外皮,看到严煜枫三两下便解决掉了一个,他连忙又递上又干净的第二个,「大哥哥,你别嫌弃它好吗?奴才把它剥干净了….还是可以吃的….」
瞪了一眼小男孩,抓过食物还是大口地咬下,要不是他真的饿极了,不然以他的身份,这种连府里下人都不吃的东西他是看都不会看一眼,这小男孩居然把这种劣等食物当成珍馐似的。
没一会功夫,严煜枫已把小男孩手上的三个馒头都吃得一乾二净,小男孩微晒道:「对不起….大哥哥….奴才已经没有了….要不、奴才再去厨房找找….」说完便要起身离去,却被拦住。
「不必!」
「大哥哥,你不饿了吗?」小男孩回头疑惑地问,他怎么觉得大哥哥好像还没吃饱的样子,猛盯着他瞧。
严煜枫扯扯嘴角,倏地抓过小男孩细瘦的小手臂,张口便往他的手腕处咬下。
「啊!!……好疼、疼……」被严煜枫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差点失声大叫,但又怕惹来其它人出来,要是被人发现他偷拿了馒头,肯定会有一顿好打的,故尔小男孩紧咬着下唇,忍受着手腕上巨大的疼痛,心里只祈祷着大哥哥不要咬断他的手,不然他没办法干活儿的……
敢让他吃那么难以下咽的食物,这小鬼倒是第一个,像是要咬碎他细小的骨头般,严煜枫越咬越深、越咬越狠,直尝到丝丝的血腥味才满意地松口,离口之前还伸舌轻舔了下上头汨汨流出的热血,很甜、很美味….
掀起眼睑、瞄了一眼小男孩,后者正无比委屈地紧咬着唇,连下唇都被咬出一道血痕,恐惧的泪水在大眼中泛滥地滚来滚去,但仍没有让眼泪掉下来。严煜枫莫名其妙地看着小男孩,他以为他会骂他是个忘恩负义的东西,给了他东西吃,却被他反咬一口,他不恼吗?
「你不气?」严煜枫冷淡地开口。
小男孩摇了摇头,颤抖着缩回手,委屈地开口:「奴才很脏….只怕弄脏了大哥哥,而且….大哥哥一定是很生气、很生气….才会咬奴才的……」
「你怎知?」他是很火没错,出生十年来没受过丝毫委屈的他,今日全叫他碰上了,气闷难耐的他遂把心头气一股脑儿地全出在这无辜的小男孩身上。
小男孩犹豫了一会儿,才支支吾吾地道出:「因….因为….奴才刚才在里头听到其它人的说话….好像….老爷不肯帮大哥哥忙….这位大姐姐又好像生病了….所以大哥哥很生气….对不对?….而且….而且你一定是不喜欢吃这些馒头….才会更生气….才咬奴才的….可、可是….馒头已经是奴才拿到最好吃的东西了….奴才每次有东西吃时….都会好开心的呢!」
看着严煜枫虽一身狼狈,但仍算华丽的衣裳,小男孩知道他应该有钱人家的小孩,这种硬馒头他应该是连看都不会看一眼的。
但就是因为自己太了解受委屈的苦楚,所以心地善良的他见不得别人难过,是以他一拿到馒头,也不顾自己两天未曾进食的肚子,偷溜了出来一心只想将食物拿到他吃….单纯地希望他填饱肚子了,就不会这么难过了….只是他没想到,严煜枫那么讨厌吃这种馒头….
五岁了….他却只吃过一次馒头….是上次小姐生日….嬷嬷偷来一小半人家不要的馒头给他的….他满怀感激小口小口地吃着生平第一次吃到的美食….但嬷嬷却眼眶含泪地在一旁叨念着….都是同一天生的….合该也是个小少爷….怎么命就差这么多?
他不解地问着嬷嬷,才发现原来老爷夫人是他的爹娘、而少爷小姐就是他的亲哥哥亲姐姐,他跟小姐还是同一天生的呢!原来他是有家人的….不是无依无靠的孤儿….不是杂种….
可为什么,他不能喊他们爹娘或哥哥姐姐呢….再追问着嬷嬷….却只见嬷嬷哭得更凶….一直咒骂一个算命的….后来….他也不敢再问了….怕嬷嬷又再伤心难过….
严煜枫静静的凝望那落寞着发呆的小男孩,一颗单纯的脑袋瓜子里只想着让别人开心、快乐,也不想想自己的处境也没比人家好到哪去。
忽地,楚家门内传来一阵吵杂的声音,一群仆人嘟嚷着好像在找什么人似的….小男孩一听便神色紧张地道:「唉呀!糟了,水还没挑完呢!大家一定在生气了….大哥哥….对不起….奴才得走了….你别再难过了….快带着这位姐姐去找你的亲人吧……」
慌张地将方才撕下的食物外皮小心地用一块脏布包了起来,这一丁点的皮也够他撑个几天了,这才向严煜枫行了个礼,神色匆匆往楚家后门跑去
严煜枫皱眉望着小男孩离去的背影,才几岁而已,挑水?他挑得动吗?算了,别人的事他懒得去理也懒得去管,阴狠地瞪视着楚家牌匾,总有一天,他会回来复仇的!**********************************
「事情查得如何?」一道轻冷的嗓音从黑暗中传来,听到这声音的人,莫不觉得一股寒意从背脊直上心头。
一名约莫二十初头的年轻男子立于冷俊男人的身后,恭敬地回话:「回王爷,楚天尧一家至今仍是住在苏州城里,十多年来,他一直名列江南首富,举凡茶庄、布庄、钱庄、赌坊、当铺等,以他的名号所开的店铺便占了五成以上,但近几年他的店铺却都被另一家甫出头的行号给收了去,如今他江南首富的地位已被最近才出名的昊月山庄庄主展云悠所取代。」
男人冷笑一声,示意年轻男子继续。
男子微一颔首,又继续道:「虽然楚天尧势力越削越薄,财富不若从前,但乡人皆知他疼一双儿女疼得入骨,对他们是有求必应,尤其是小女儿楚涵瑜,据说长得倾国倾城、绝美动人,楚天尧疼女儿疼到见不得她掉半滴泪,否则全部家仆皆遭殃,也因此造就了他一双儿女恃宠而骄、挥霍无度的个性,听说在苏州城里也惹了不少麻烦,只要接触过的人莫不摇头皱眉,故尔楚涵瑜至今已过及笄之年,仍未有婚约。」
而他的儿子楚千霖好色爱赌、声名狼藉,调戏过不少苏州城的良家妇女,楚天尧怕落人口实,让楚千霖玷污过的女子皆娶进门,并不时送钱给官府贿赂以掩人耳目,加上他好赌,早在外面欠下不少债务,全都是由楚天尧替他收拾。」
男子沈吟了一会儿,突然露出一抹残忍的笑,看得年轻男子冷汗涔涔。
「风鸣,给楚家稍个信。」
「王、王爷….您是要…….」名唤风鸣的年轻男子倏地抬起头,额际冒着冷汗,声音略微发抖地问。
「让楚天尧把他女儿送来府里,我….要娶他女儿。」男人并不打算给楚家下聘或用八人大轿去将楚涵瑜迎娶过门,他偏要用这种屈辱的方式折磨他们一家,他会将他女儿折磨得生不如死,看他是否真如传闻中一般疼女儿疼之入骨。
「但….但王爷您是….皇亲国戚….这婚事….应由皇、皇上来定夺……」风鸣结结巴巴地想挽回王爷的决定,中国历代以来的皇室宗亲最让人觉得不自由的便是无法自主婚事。
男子冷哼一声,寒冰般的声音令人不寒而栗,「他都管不了的事……你想管吗?」
「不、不,属下不敢,王爷恕罪….」风鸣忙低头认错,他早该知道他这个主子一向是玩世不恭、全天下人都不放在眼里,即使是皇上他也不曾用正眼去看。
「下去。」
「是!」风鸣定眼看着放肆狂妄的男人背影,在心里叹了口气,仍是领命而去。
想起七年前,皇上独排众议,硬是将庸王爷的小女儿指给了年方十五的王爷,想让他们两人生下个子嗣以定住王爷的狂傲不羁的心性,而王爷生平最恨被人摆布,尤其是那个害得他家破人亡的皇上。
年轻气盛的他到京里一处妓院抓来一名卖艺不卖身的清倌回府,破了她的身,不迎娶也不赎身,摆明了若皇上再替他出什么馊主意,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这事闹得整个京城沸沸扬扬,气得皇上是直跳脚,可也不敢再出什么主意,以免王爷又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举动,扫了皇室的脸面。
而这次不知王爷……又会做出什么样恐怖的事….风鸣越来越不敢往下想。**********************************
「老爷,你倒是说说啊!这下可怎么办才好?」一名风华绝代的妇人紧皱着眉头焦急地问着身旁的夫婿。
「这….这….唉!我也不知道啊!!」回话的中年男子比妇人更着急,频频拭着额上冒出斗大的汗水。
「怎么会不知道?你不是说那个严王爷的儿子早就死了吗?怎么现下人家活得好好的,又回京城做王爷了?现在还差人来咱们家说要娶咱们瑜儿啊?而且既没下聘礼又没请人说媒的,这….这算什么亲事啊?当咱们家女儿是什么?!」关月荷紧张害怕地不禁掩面而泣。
「唉….我怎么知道他命这么大,当年他身无分文又无依无靠的,还被官府追杀,我以为他死定了嘛!怎知……」楚天尧厚实的手拧着两颊太阳穴、一个头两个大,真不知他到底是怎样撑过来的。
「爹爹、娘….瑜儿回来了!」一道轻灵的嗓音从门外传来,不久便看见一道身穿鹅黄衣裳的翩翩身影飘然而至,扑至母亲的怀里嘻笑着。
「爹、娘,你们在聊些什么啊?咦….?娘您怎么哭啦?」楚涵瑜不解地看着母亲莫名其妙地掉泪。
「楚天尧,我可警告你,绝对不能让咱们瑜儿嫁给他,他一定没安好心眼,听说他是个心狠手辣、冷血无情的人,他肯定是要来报仇的,女儿要嫁给他,不是死路一条吗?我可怜的女儿啊….」关月荷抱着自己怀胎十月辛苦生下的宝贝女儿,一双美目怒瞪着楚天尧威吓着他。
关月荷轻抚着女儿绝美小巧的脸蛋,越想越害怕,不禁悲从中来、泪如雨下。
「娘,我要嫁给谁啊?」楚涵瑜歪着头问娘亲,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啊?什么报仇?什么死路一条?
「我….呜呜….老爷你自个儿跟瑜儿说吧!」关月荷掩面而泣,不知如何跟女儿解释。
「呃….这个….瑜儿啊….今日有人前来提亲….要….要娶你入门….」楚天尧支支吾吾地道。
楚涵瑜不甚感兴起地问着:「是谁啊?」
以她的美貌,前来提亲的人如过江之鲫、多不胜烦,只不过全都被她的恶作剧给吓跑了。
「是….是….是睿王爷严煜枫……」楚天尧越说越小声。
楚涵瑜顿时美目瞪得像铜铃般大,一张绝美的脸蛋吓得惨白,她尖声叫道:「不要!我不要嫁给他,他一定会杀了我的,爹娘,你们要替我想想办法啊!!」
小时候她就听过爹娘提起那个严煜枫的事了,当时她只认为他不过是个父亲因谋反叛变而被抄家的丧家之犬,再加上当年爹爹并没有帮助他到长白山找他师父,心想他必然是死定了,也听过就算、不以为意,谁知他命不该绝,还让他平反了他严家的冤屈,而皇上也因愧疚不已,更封了他睿王爷的名号。如今他会无缘无故派人来提亲,定是要报当年爹爹不救之仇的。
「这….这个….瑜儿妳别着急,让爹想想啊……」生怕女儿脾气一来又大哭大闹,楚天尧连忙安抚着她。
楚天尧在厅里跺步来跺步去、左思右想了许久,突地,他灵光一闪并大叫一声:「啊!我想到了!有办法了、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爹您倒是快说啊!」楚涵瑜不禁着急地问。
咳!」楚天尧清了清喉咙,沈声道:「来人啊!把那个狗奴才给我叫过来。」
楚涵瑜不解地看着父亲,不懂他为何要叫那个没名字的奴才来,这件婚事与他有关吗?再看向娘亲,她则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对啊!还是老爷英明,说到底都是那狗奴才惹来的祸,早该让他自己担了!」关月荷夸赞着自己的夫婿,但一提起那奴才,她则一脸鄙夷及恹恶。
没一会儿,一道畏惧胆怯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老爷、夫人、小姐…..」一名瘦骨嶙峋的男孩惊恐地站在门外,不敢进去。
「你进来!」楚天尧清了清喉咙唤他进来,一看到他便没好脸色,但要不是指望他解决这件婚事,他根本连看都不会看他一眼。
「是….老爷找奴才….有事吗?」男孩颤抖着声音问道,他紧绞着身上破烂的衣角,努力回忆着今日是否又做了让他们生气的事情,是不是又要挨打了?
「没事我会找你这狗奴才吗?!又不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楚天尧一脸没好气地道。
「对….对不起….老爷….您别生气….」男孩低声道歉,怕自己又惹来楚天尧不快而讨一顿打。
「下个月初八,你代替小姐嫁给睿王爷。」
男孩闻言震惊地抬起头!嫁?!他、他是男的阿!怎么能够嫁人?还是…..嫁给一位….王爷?!
「老爷,不成的!奴才、奴才是男的….不能….」男孩着急地双手摇摆着拒绝,而且离十月初八只剩不到十天的日子了啊,他….
「废话!谁都知道你是男的,但我的瑜儿绝不能嫁进睿王府吃苦受罪,所以你一定得代嫁!」
「老、老爷,为什么….是奴才……?」男孩绝望地问着。
「是啊!爹,为什么要叫他代嫁啊?」楚涵瑜一脸困惑,爹是不是老糊涂啦?叫个低贱的奴才,还是个男人来代嫁?
楚天尧低咳一声,一脸不情愿地道:「余伯,把他的脸弄干净。」
余伯拿了块布打湿,用力粗鲁地在男孩脸上抹去,随着脸上脏黑的污垢拭净,一张几乎与楚涵瑜一模一样的小脸蛋便显露出来,唯一不同的是,楚涵瑜的脸丰腴圆润、唇红齿白,而他却是尖瘦苍白,瘦得只剩一双骨碌碌的大眼睛。
「爹….他….他….」楚涵瑜吓得脸色惨白、说不出话来。
「睿王爷想必是将咱们家调查的一清二楚,才会提亲要娶瑜儿,是以他一定也知道瑜儿该长什么样,若咱们找别人代替,必然会被他识破,所以眼前这个奴才是唯一可派上用场的了,靠他那张脸,或许还能抵挡一阵子,而且,睿王爷能活到现在,这狗奴才也逃不了干系,所以这个罪由他自己来担。」
楚天尧冷冷地看着男孩,要不是当年他偷拿馒头给他吃,说不定那小子早已饿死街头,还会这样来报复他楚家吗?
「可爹….他….他怎么会长得跟我一样啊?啊!….好恶心哦!」楚涵瑜根本不管这奴才会与严煜枫有啥关系,只要一想到自己的面貌居然与一个低下的卑贱奴才长得一样,她就不禁一阵作恶,气愤羞加地上前去推了男孩一把。
男孩失去重心,狼狈地被门坎跘倒在地,小小地闷哼一声,身上顿时又多了好几个瘀青,他难堪地忍受着厅上大家鄙视的眼神,颤巍巍的身体如寒风落叶般抖瑟个不停,一双脏兮兮的手习惯性地往自己脸上抹去。
从小嬷嬷就教他尽量把自己的脸蛋弄脏遮住,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打骂,因为老爷、夫人不喜欢看到他与小姐长得很像的脸,若看到免不了要发一顿火,他又得挨一顿好打。
「瑜儿,这件事爹回头再跟妳解释,狗奴才,你最好不要动想逃跑的念头,否则老夫定饶不了你,余伯,派人看紧着他。」楚天尧说完才满意地领着自己妻子与女儿离去。**********************************
几日后,瘦小可怜的男孩一大早便被人套上新娘的大红喜服,硬是押上了大红花轿,一辈子没坐过轿子的他,如今却要被人带往不知名的地方去。
男孩惨白着脸惊惧地想着,若是那位王爷发现他是假的….还是个卑微低下的奴才…..会如何的生气?会怎生对付他?毒打他吗?还是杀了他?
这几日便已听平日爱闲嗑牙的其它仆人说起,那位王爷是个冷心无情的人、杀人不眨眼的魔鬼、甚至连皇帝也不放在眼里,若招惹到他的人,他会折磨得对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为什么老爷要说王爷与他脱不了干系呢?他们的身份根本是天壤之别,打出生起便在楚家苟延残喘地过日子,怎可能认识一位身份显赫的王爷呢?
要是那位王爷肯干脆的杀了他,倒也是好的,他总算可以去陪嬷嬷了。
八岁那年,嬷嬷便生病过世,只剩下他一人孤伶伶地在楚家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时时都要担心自己是否做错事,惹得老爷、夫人、少爷与小姐不开心而莫名其妙地挨一顿打。
从苏州到京城,花了数日的时间,每到休憩时,轿夫及其它人们都径自张罗着自己吃的喝的,没有一个人搭理男孩,隔两三日才赏给他一小盘馊食,免得他被饿死,连夜宿野外时,也是将他用铁链链在树干旁。每个人眼里都带着浓浓的不屑及轻蔑,要不是怕他逃了,他们还觉得替他扛轿子是侮辱了自己的身份!
彷佛一辈子般的漫长,男孩饿的头昏眼花,早已没了力气,轿子终于停了下来,喜娘一双粗糙长着厚茧的手将他拽了出来,不顾他穿着过大的喜服因突如其来的举动而差点跌倒在地,粗鲁地抓着他的手臂走进一个大堂,随手向睿王府里的总管交代了几句,便头也不回地带着扛花轿的一行人匆忙地离开。
只留下男孩一个人如待宰羔羊般发抖地站在大当中间,头上盖着红盖头,什么也看不到,但他感觉得到周身数十道打量的眼神都射向他,男孩双手不安无助地扭着自己衣角,扭到手指都泛白了,浑身冒着冷汗等候其它人的动作。
堂里的数十个人都觉得奇怪,这楚家小姐不是千金之躯吗?怎么陪同她来的一行人落下她便全都走了,楚天尧是这般小气的人吗?他唯一的女儿要出嫁,居然连个丫环也没有,更不用说什么嫁妆了,连个子儿也没见影,而且过着锦衣玉食日子的她,竟是这般瘦小?看起来还像个未发育的小娃儿似的。
彷佛过了数十年般,终于有一道中年男子的声音响起,「咳!夫人,小的是睿王爷府里的总管古琛,今儿个….今儿个王爷原该是在府里与您拜堂的,但….王爷临时有事进宫去了,夫人您就委屈些….等王爷回府再拜堂吧!玉红、珠儿,你们两带夫人到新房去。」
古琛向门外看了一眼,一双含有深意的眼眸略点了下,他规规矩矩地照着风鸣的交代行事,既是嫁予王爷,理当喊她王妃,但全睿王府的人都知道王爷娶她不过是为了复仇,早晚也是要让她死的,根本没打算将她当成高高在上的王妃,是以,古琛也只是喊她夫人,一个庸碌的平凡百姓,尤其是楚家的女人,不配让他们喊王妃。男孩顿时小小地松了口气,幸好….幸好王爷不在….否则….他真不知能瞒多久,一面思忖着到底该如何撑过这个难关,一面乖顺地任由两名丫环带往新房离去。
古琛有些惊讶地呆愣在原地,怎么….这楚家女人不是被她爹宠得刁蛮善变、任性娇贵的吗?怎么如今受了这般委屈….也只是略一颔首,便乖乖地由人领去,他还以为她会大吵大闹的,而且看她走路的身形….似乎有些跛….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到底是传闻有异,还是这女人太工于心计?
玉红、珠儿两人极不情愿地领着这位新夫人来到新房,若要人说这叫”新房”绝对没人相信,上头既没有高高挂着喜气的红布帘、窗棂上更没有个”喜”字,这只是位于王府最偏远的角落,一幢破烂的小木屋罢了,屋檐及梁柱上长满了蜘蛛网,窗棂上没有糊纸,冷风一吹,木屋里便像个冰窖一般冷得吓人,屋顶上更是破了几个洞,若是夜里下起雨来,想必里头的人不可能干干稳稳地安睡。
两丫环粗鲁地将男孩押坐在屋里唯一的有的家具-木板床上,玉红冷冷地开口道:「夫人,妳稍坐吧!等王爷回府见了妳若高兴了自会与妳拜堂的。」
说完便要与珠儿一同离去,却被一道怯怯的声音拦住。
「请、请问….王爷….何时回府?」低声下气地问着,他想知道他还能够活多久….
「我们怎么知道啊!王爷素来行踪成谜,一出门没有十天半个月是不会回府的,咱们下人可管不着。倒是夫人妳,最好谨守着自己的本份,别以为自己嫁进王府,还可以把自己当成千金小姐,对下人颐指气使、胡作非为,王府里的下人虽不高贵,但也不是妳这平民百姓好欺负的。劝妳啊!别以为王爷娶妳是喜欢你,妄想着抓住王爷的心,王爷最恨人对他纠缠不清了,活像城里万花楼里的妓一样。」
珠儿不耐烦地连珠炮轰般念了起来,不先给这位新夫人下个马威,她当王府里的下人都是好欺负的吗?
「对….对不起……」男孩柔声道歉,他….他没想过要这样的….他只是想、想知道王爷何时会回府来定他的罪….对珠儿说的这些….他一概也没动过这念头….
「算了,珠儿,别理她了,夜已深了,咱们去睡吧!这儿臭气熏天,难闻死了,对了,夫人,王爷今晚定是不会回府的,盖头妳就自个儿掀开吧!」
说完便拖着还待发作的珠儿离去,不顾自己是仆人的身份,比主子更早去睡,更不管他们的新夫人进食否,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便双双离去。
男孩待两人都离去后,才怯怯地将盖头揭下,一张削瘦却又清秀绝美的小脸蛋顿时露出,一双惊恐不安的骨碌碌大眼开始打量起四周,破烂的木屋、周遭传来阵阵难闻的霉味、什么摆设也没有,跟他睡了十几年的柴房倒挺像,唯一多的便是这张木板床,上头连条被子也没有,这种人人看了都会掩鼻而去的屋子,反而让他有股安心感,若是碧丽堂皇的屋子,他一定是退避三舍,死也不敢靠近一步。
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布包,脱下了过大的喜脸及红绣鞋,换上他带来的唯一一套穿了多年的破旧衣裳,再将那喜服及绣鞋小心地收进布包中。环顾四周一圈,捡了个看起来挺干净的角落,用手稍微撢了几下,担心受怕又饿了好几日,他早已累得什么力也使不上,缩着身子歪着头不甚安稳地睡去。
翌日,男孩习惯了劳动的身子使然,再加上十多年来每夜的恶梦连连,天未亮便已惊醒,迷蒙的眼睛好一会儿才看清楚自己的所在,这才想起来,他已经代替少姐嫁到睿王府来了,在见到王爷之前,他应该是住在这里的,揉了揉有些酸疼的手及腰,习惯性地抹着脸,男孩站了起来,开始打理着他这段时间要住的破屋。
约莫快到响午时,男孩才汗涔涔地将屋里屋外都整理的一乾二净,连院里满地的落叶也都被他清扫得不见一片叶影。
这时,几天未曾进食的肚子饿得难受,但他知道昨天那两位连同他说话都嫌烦的丫环应是不会给他送东西吃的,他想了想,或许他该自己想办法用劳力来换取食物,毕竟王爷并未跟他拜堂,怎么说也不算是一个明媒正娶的夫人,所以他想还是以下人的身份在这里做事,也好弥补一些他心里因为欺骗睿王府的愧疚。
不再多想,男孩立时迈出跛足摸索着出院落的路,向一位默默扫着长廊的仆役打听府里的管事,不久便照着仆役所指示的位置找到了睿王府里的管事-何大娘。
「你是谁?」何大娘狐疑地看着眼前这瘦骨嶙峋的….小孩子?而且还是个瘸子?专司府里仆役、分派工作的她精明的脑袋里不记得府里有这号人物。
「奴、奴才….想在这里干活儿….大娘,您行行好,让奴才在这儿工作好吗….?」男孩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的身份,支支吾吾地只想向何大娘讨份工作,一来至少求个一顿饱,二来也可以稍稍减少他歉疚的心。
「咱们王府可不收来路不明的下人,说清楚,你是怎么进来的?」回头她可得好好骂门前的两个守卫不可,居然让这种来历不明的肮脏….小乞丐进来,当睿王府是善堂吗?
「奴才….奴才是昨儿个进来的……」男孩结结巴巴地道。
「昨儿个?你是楚家来的下人?」何大娘想起来,听说昨日楚家将女儿送了过来,但王爷昨日不在府里,尚未拜堂,而她也因一堆杂事缠身,没去参加,反正风鸣大爷也分咐过,不必拘泥那位楚家小姐,当她不存在即可。
「是、是的!」男孩连忙点头。
「你想在这儿工作?不用伺候你家小姐吗?」
「小….小姐不要奴才伺候….」男孩眼神闪烁、小声地回答,双手手指因说谎而绞得发白。
看男孩一副畏缩怯懦的样子,料他也不敢骗人,反正楚家的人在王府里就等于是下人,是以何大娘也就不质疑他的身份,径自道:「告诉你,在这儿工作可不像在你们楚家工作一样轻松,若是做错了事,没饭吃是常有的事,若惹得主子不高兴,一样有严厉的家法伺候,你别以为你是楚家人,便不适用这一套,既然你是同你家小姐嫁过来的,今后也就是王府的下人,一切都要以王府的规矩为准,听懂了吗?」
「听、听懂了!」听得何大娘肯赏他一份工,男孩连忙感激地点头。
「叫什么名字?」既然要留在府里工作,总不能不知道名字吧!
「名….名字?奴才……」男孩一听到何大娘的问话便落寞地垂下头去,十几年来,从没有人问过他的名字….一时之间,他不知该如何回答。
「说啊!支吾个什么劲儿啊?」
「对不起….大娘….奴、奴才没有名字….就叫奴才….」男孩自卑地低着头小声回答着,从小,大家都是狗奴才狗奴才地叫他….叫久了….也就习惯了….他几乎要以为自己的名字就叫奴才了….…
何大娘瞠目瞪着男孩,这楚家是怎么回事啊?好歹也曾经是江南首富,怎么会连个下人都没有名字的?
「算了,没有名字也罢,反正没有人会在乎,你可听清楚了,以后你的工作便是在其它人醒来之前要将府里一天所用的水及柴薪都准备好、还有清扫王府东厢的院落、全王府的茅房。另外,府里上上下下所有人,除了主子的衣物外,所有其它人的衣物都归你洗,懂吗?」
何大娘刻意派给他比其它下人都还要沉重许多的工作,她倒是要瞧瞧,楚家的下人是否如那楚家小姐一样娇贵无比,谁叫楚家人都那么该死,招惹到了王爷,即使他只是个不相干的下人,也一样脱不了干系。
「懂、奴才懂了。」这些工作是比在楚家的多了些…..但若能够削减一些他内心的愧疚,即使做到死,他也不会吭一声的。
「懂就好,你如果做得好,一日一餐是少不了你的,每日事情做完了,就到厨房去,玉婶会将食物准备好,但若你做得糟了,藤条、板子一样招呼在你身上,听到没有?还有,不准让我看到有人帮衬你,否则准有你好受的!」何大娘恶声恶气地恐吓着他,想从男孩眼里看到惊恐与害怕,不料她却失望了。
「懂了,奴才会努力干活儿,不会吃白食的。」男孩闪着晶亮的大眼,欣喜地回答着,何大娘真是个好人,一日有一餐呢!比在楚家时好很多了……
「听懂了就快去做事,先去洗衣服吧!」何大娘看男孩那怯怯的笑容觉得很碍眼,不耐烦地打发他走,一身邋遢的穿著、脏兮兮的身子,看了就让人不禁想掩鼻离去,她就不相信会整不死这楚家奴才。*********************************
一双没有温度的冰冷眼眸注视着前方一道瘦小的身影偏跛地提起水桶,冷眼看着那瘦小人儿吃力地从井里打水、双臂颤抖着提起装满水的水桶欲倒进五十步外的几十个大瓮里,更冷眼看着他在半路上因不小心跘到石子而跌了一跤。
十月秋霜的冰水全数散在他瘦弱的身躯,让他冷不防地小小打了个喷嚏,浑身更因突如其来的寒冷而簌簌发抖着,一身粗布湿衣冷冰冰地黏贴在他身上,可以看得出来男孩瘦得根本只剩骨头可言。
瘦小的人儿顾不上因寒冷而颤抖的身子,赶紧爬了起来,加快手脚艰辛地继续沉重的工作,努力地想在不多的时间里把那几十个大瓮都装满水。
无奈,早早起身的何大娘仍是眼尖地看到男孩并未将工作做完,怒气冲冲地拿了根粗藤条就往他瘦骨嶙峋的身子招呼去,一边尖声怒骂道:「你这个狗奴才,叫你干个活儿你都干不好,大伙儿都快起来了,你连这一半的瓮都还没装满水,你到底是干什么吃的?怎么?使性子啊?想让大伙儿一天都没水用吗?看我不好好教训你这个贱奴才,你还当我何大娘是好欺负的啊!」
「对、对不起….奴才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对不起….奴才不敢了….不敢了….」男孩缩着身子护着头任由何大娘不顾力地道拿着藤条死命地抽打着,苍白的唇不敢反驳,只是不停地道歉。
「真不知风鸣大爷还留你在这儿做什么的?什么活儿也干不好,养条猪都比你这瘸子有用多了,还不快起来继续做你的事,窝在那儿想再讨打吗?」何大娘鄙夷地望已被打得气若游丝的男孩,朝他身上吐了口口水,粗肥的腿不忘踹了男孩一脚。
「是….对不起….」被何大娘踹得有些回神的男孩,赶紧吃力地爬起来,蹒跚地捡起水桶,继续他未完成的工作。落寞地看着何大娘往厨房方向走去,看来….今天又得饿肚子了…..脑袋越来越昏沈….头痛欲裂的他心想着绝不能病了….若是病了何大娘定会赶他出府的….他只剩这唯一的容身之处了….王、王爷甚至还没定他的罪呢….
许是入秋的关系,偏北方的京城与苏州不同,才十月中便已冷得令人直打颤,男孩身上只着多年来唯一的一套破旧衣裳,他没有多余的衣物可御寒,是以,初时还可勉强在一日结束之时完成所有工作的他,近几日因天候突然转凉,他冻得手脚常不听使唤而怠慢了工作,身上也多了数不清的伤痕。
自始至终,那双冰眸的主人都隐身在一处冷眼旁观着,黝深的黑眸闪了闪,对身后寻找了主子大半个月的风鸣开口:「他是谁?」
风鸣顺着男子眼光望去,不安地回话:「回王爷,他….他是….是您十多日前娶来,但尚未拜堂的”楚家小姐”。」
严煜枫锐利地扫了风鸣一眼,不悦地开口:「他是男的。」
当他严煜枫是瞎子吗?即使那小人儿比一般妙龄女子更要瘦小些,但他仍看得出那骨架分明是属于男性,而且还是个瘸子。
风鸣头疼地想着,自己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他无奈地道:「回王爷,他….确实是男的….属下猜想….定是楚家人趁着混乱之际调了包….用他来替楚涵瑜代嫁……另外,属下得到消息….楚天尧在将他送入府的前一天,便连夜携家带眷离开了苏州城。」
从头到尾,府里的大小事情他都了如指掌,是尔第一日他便知道新娘子是个男人,不!是个男孩….但这等惊天动地的事,他一个下属也无法做主,只好一边暗中派人监视男孩,一边翻天覆地的寻找一出门没有十天半个月是绝不见人影的主子回来裁决。
严煜枫冷笑,原来….楚家竟然胆大包天地欺骗了他,被逼得走投无路,随便抓个男孩就想来顶替?当他严煜枫是这么好惹的吗?十一年前的仇,再加上今日的恨,严煜枫邪魅的眼里冒着许久未见的火光,沈寂已久的心又开始因嗜血而悸动了起来。
他泛出一抹嗜血的笑,森冷地开口:「去调查,把他们全抓来。还有,今晚….由他侍寝。」
既然敢骗他,就要有胆承受这个结果,他不管这男孩是有心还是无意,只要帮了楚家人,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风鸣冷汗涔涔地望着主子离去的背影,再看向那可怜的瘦小身影,无奈地摇头,心里替他担心,这孩子….能活得了今晚吗?
「咳咳!」风鸣无声无息地在男孩依然忙碌的身影前站出,出声提醒了他。
「啊!风….风大爷。」男孩一听声音忙规矩地站直,恭敬地对风鸣弯腰行礼,这十几日来,他曾来和他说过几句话,是王府里唯一一位对他好且知道他代嫁一事的人。
「嗯….王爷回府了。」风鸣话一出口,不意外地看到男孩脸色一下子刷得惨白。
男孩惊慌的眼眸望着风鸣,力求声音的平稳,他开口道:「风大爷….王、王爷….要来治奴才的罪了吗?」
风鸣摇了摇头,「王爷没说,但….他要你今晚….侍寝。」单纯如白纸的他一定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侍寝?风大爷….什么是侍寝?」男孩闪着疑惑的大眼问,侍寝就是定罪吗?
「侍寝就是….就是陪王爷睡觉。」风鸣不想吓死这可怜的孩子,只是单纯地代过去。
睡觉?睡觉不是一个人就可以了吗?为什么王爷要人家陪他睡呢?男孩单纯的小脑袋瓜虽装满了一堆疑问,但也只是乖顺地点点头,不敢再开口问,他只是个下人,不能有太多问题的。
「总之….你今晚….洗干净身子后,就到王爷房里,王爷自会发落你。」风鸣怜悯地看着这单纯怯懦的孩子。
「你先下去换套干净的衣裳吧!天这么冷,你浑身都湿透了,会染风寒的。」风鸣转头欲离去之际,瞥见男孩原本就苍白的唇冻得发紫,湿衣紧紧贴在瘦骨嶙峋颤抖不停的身躯上,不由得心一软,又再多交代了几句,只希望主子今晚能够下手轻一些。
「不、不用了….奴才穿这套就好….奴才不冷….谢谢风大爷….」心里酸酸的,感激地拒绝风鸣的好意,很久没有人….这么关心他了....
风鸣叹了口气,「是因为你没有其它的衣服可替换吧?我让何大娘拿几套合用暖和的衣裳给你吧!」
心思细腻的他,没忽略这孩子初来时只带着一个寒伧的包袱,里头不可能装有多少衣裳。
「没关系的….风大爷….奴才、奴才早晚要被王爷治罪的….风大爷不用….浪费东西在奴才身上了….谢谢….」眼眶已然泛红,男孩感激地像风鸣道谢,从风鸣同情的眼神中他可以看出将有事发生,或许再过不久,他就可以去见嬷嬷了……
风鸣无奈地道:「唉….随你吧….有什么需要的再同我说吧!」
打从第一眼,他就喜欢这令人心疼的孩子,不论别人怎么讥讽、侮辱、虐待他,从没有半分的怨怼与怒气,清澈纯粹的大眼里只看得到全然的顺从与认命,好像他活该走这一遭似的,这孩子….从没人对他好过吧?
男孩再次像风鸣道了声谢,待风鸣离去后,才赶紧着手尚未完成的一堆工作,生怕一会何大娘又看到他怠慢了工作,又要挨一顿揍的。**********************************
夜里,男孩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依着何大娘的指示,一瘸一拐地步到严煜枫的寝房前,簌簌发抖的身躯不时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稍早时何大娘让玉红及珠儿将他抓到后山的冷泉旁,为了洗净他身体的肮脏污垢,拿着不甚软的刷子猛力地搓刷着,几乎要将他的皮给搓了下来,身上的多处伤口也被扯得裂开。
山泉的沁寒更冻得他的身体抖得如寒风落叶一般,头….越来越疼….身子忽冷忽热….怕是真的病了….他得注意不能让自己有病的身子传染给其它人才行……
极力隐忍着身体的忽冷忽热,伸出颤抖的手敲了一下紧闭的门扉,一道清冷但却好听的声音传来:「进来。」
男孩紧张得气也不敢喘一下,推开房门战战兢兢地进入,房里并未点灯,一片漆黑,男孩恐惧地走了几步便踞足不前,怯怯地开口:「王….王爷….」
「过来。」黑暗里传来的声音令人不寒而栗。
害怕地再往前走了几步,隐隐约约好似看到前方有一抹人影,男孩才双膝一跪,额头扣地,照何大娘的教导恭敬地开口:「奴、奴才给王爷请安。」
黑暗里炯炯有神的眼睛似豹般慵懒却犀利,他仔细地上下打量着男孩瘦小的身形,看他害怕不安的抖瑟着,就像在躲避猎人追杀的小动物似的,柔细好听的嗓音中藏着浓浓的恐惧。
「你是楚家人?」
「回、回王爷的话….奴才….是楚家的下人….」男孩努力咬紧牙关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会颤抖个不停。
哼!果然是个楚家人,森冷的嗓音顿时令男孩如身处在寒冰中一般,「你可知道….欺骗我是什么下场吗?」
男孩一听,不禁害怕地就地嗑起头来,「对不起,王爷….奴才….奴才不该骗您的….奴才只求王爷别追究老爷他们….王爷打死奴才或杀了奴才都可以的….奴才只求……」
话未说完,便被严煜枫不耐烦地打断,「你….有何资格跟我谈判?」
男孩惊惧了一下,跪在地上缩着身子不语….是啊!他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奴才,一无所有,他有什么资格求王爷呢?他落莫地垂着头、喃喃道歉着:「对不起,王爷….奴才….不该逾矩的….对不起….」
严煜枫看男孩那副惹人心怜的自卑模样,冰冷的心顿时泛起了一圈涟漪,但更快地,他将那说不出来的感觉掩盖下去,他要撕裂这该死的骗子,「脱衣服!」
男孩惊恐地望向声音的来源,脱、脱衣服?!不是….不是要侍候王爷睡觉而已吗?为何要….脱衣服?害怕地揪紧着自己破旧的衣裳,迟疑地不敢动手。
严煜枫没这份耐心再度开口,甩手一挥,凌厉的掌风让男孩身上的衣裳顿时如碎片般飘落,吓得男孩以为严煜枫是真的要治他的罪,害怕地猛磕头,口里不断求饶:「对、对不起,王爷….奴才….奴才不是故意要骗您的….对不起….」
严煜枫冷笑,一只大手抓向男孩的肩头,将他甩到床上,顺势欺身压上他瘦弱的身子。
男孩顾不得被甩得昏昏沉沉的头,完全不知严煜枫的企图,只是慌张害怕地想下床去,急急开口:「王爷,奴才….奴才身上….很脏的….会弄脏王爷的床….」
「你,很多借口。」
严煜枫不耐烦地拾起地上的几块碎布,塞在男孩的嘴里,顿时男孩只能发出”唔唔”的呜咽声,他极其害怕,不断地挣扎着,手脚并用地往前爬以逃离严煜枫的接近。
嗜血一笑,大手一把抓住男孩细瘦的左手,用力一拗!只听得一声轻脆的骨头断裂声,手腕传来的剧痛让男孩知道自己的手被男人硬生生折断了,他痛苦地闷哼出声,眼泪也不受控制地流下枯瘦的面颊,额际不停地冒出冷汗,剧大的痛楚让他全身痉挛地缩起身子,无法挣扎,严煜枫不顾男孩的疼痛,扯下床边平时系住纱帐的细绳将男孩的右手连同那已然变形的左手扭到背后扎实地绑住。
男孩痛苦地喘息着,他紧拧着眉头,仍是强撑着不让自己晕过去。严煜枫这才以一只大手轻挑地摸索着身下如受惊小兔般的身躯,越摸索,他的眼神越冷冽,大手摸到的虽不是如丝缎般光滑柔嫩的肌肤,但却连普通人正常平实粗糙的肌肤都不如,这副身躯坑坑疤疤、全身上下的骨头几乎没有一块是平顺的,他甚至感觉得出来,这瘦小的身子有很多处都是皮开肉绽的,隐约摸得出上头还有黏腻未干的血。
「楚天尧可真是胆大包天,居然敢拿这副肮脏恶心的身子来顶替,真是倒尽我的胃口。」
原本缩着身子拚命闪躲着严煜枫的抚触,一听得严煜枫冷冽的唇吐出无情的话语,顿时安静了下来,自卑怯懦的眼神取代了方才的惊慌失措,他尽量把自己的身子缩到最小,生怕碰脏了严煜枫尊贵的手。
严煜枫看到这小人儿的反应略微一怔,但随即瞇起眼危险地紧盯着他,他….在玩什么把戏?欲擒故纵吗?
哼!胆敢骗他、还玩起这种游戏,他倒要看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离开床边来到桌前拿起沉重的烛台,拿下蜡烛,修长手指抚着那顶端尖细、但粗糙的烛柱却是从上到下逐渐粗大,他慢条斯理地把玩着,邪佞的冰眸望向床上的瘦小人儿,眼里亮起一丝光芒,嘴角也扬起一抹嗜血的笑。
意识到男人的离开,男孩原先紧闭的双眼不解地张开欲寻找男人的踪影。突地,他感到男人冰冷的手指正在摸索着他身后那令人难以启齿的地方,他慌张地挣扎着,但男人强硬的手撑开他细瘦的腿,一样比男人手指更冰冷的事物抵住他的后穴,他全身紧绷害怕地看向男人。
「既然代嫁了过来….我也该让你尝尝洞房花烛夜的嗞味,是不是?」严煜枫在曦尘耳边柔声道,清冷低沉的嗓音让人不自觉的恐惧。
男孩不懂严煜枫的话,疑惑地抬头,倏地,那冰冷的东西贯穿了他的身体,男孩痛得脸色惨白、浑身冒着冷汗,原本要激烈挣扎的身体却因为身后的东西一直摩擦着内壁而害怕地不敢再乱动,干涩的穴口被残忍的撕裂,血….从身体深处流了出来,延着他细瘦的大腿漫延到膝后才滴落到床上,形成一股触目惊心的红。
男孩痛苦的泪水不停地落下,他知道王爷很生气,自己欺骗他、又惹怒了他,他知道自己活当受这个罪。
所以,即使接下来严煜枫又塞进更粗更长的东西折磨着他,在他体内残忍地翻搅着,他仍是认命地咬着牙关忍受,上齿紧咬着下唇咬到出血也不自知,被捆绑的手不敢抓背后抵着的高级丝绸绣成的被褥,右手指甲掐进已无知觉的左手,弄出好几条触目惊心的抓痕,双腕被绑住的地方也磨出一道道的血痕。
男孩气若游丝地喘息着,双眼已渐渐失去焦距、身体越来越冷、头也疼得难受,小小的心理不停地祈祷着王爷能够消气、这段痛苦能够赶快过去……
「哼!夹得可真紧,这么喜欢?」手里的物事大力地抽出、又迅速地插入男孩身后惨不忍睹的股穴,无情地继续折磨着身下痛苦不堪的小人儿,完全无视他越显冰冷僵硬的异状。
嘲讽的言语唤回他渐渐飘远的思绪,男孩难堪地忍受着男人的侮辱,他不敢奢望王爷能够放过他,他只希望王爷将气出在他身上后,便不会再去找老爷他们的麻烦了,他只是个低贱的奴才……死不足惜,说不定今晚过后,他便能去找嬷嬷了…...
玩了大半夜,严煜枫看小男孩从头到尾都不曾真正剧烈地反抗或挣扎过,好似他活该受到这样的惩罚一样,枯瘦的脸颊上只有一双带着怯懦歉然的眼睛诉说他的心事。
严煜枫玩得无聊、顿时失了兴致,恼怒地抽出在男孩嘴里的碎布及身体里肆虐的事物,血从股间大量的流了出来,他一掌将男孩甩到墙上,冷眼看着男孩被撞得口吐鲜血,像一个破碎娃娃般地跌落在地。
难看地趴在地上的男孩,看到被自己的血弄脏的地板,张着干哑的嗓子卑微地道歉:「对、对不起….王爷….对不….起….您别生气….奴才….会清干净….这里的….」
男孩疼得五脏六腑好似都移了位,额头汨汨地流出了血,但仍是对自己骗了王爷感到歉疚,死命地不让自己晕过去,被捆着的双手无法着力,只能辛苦地爬在地上蠕动着努力想清干净那一片脏污,但全身疼得难受,身子越来越冷,他渐渐看不清眼前的事物,连门外风吹叶动的声音都觉得越来越遥远。
看到小男孩那副忍着痛苦怯声道歉的模样,严煜枫眼里闪过一丝讶异,这小奴才….居然不是求他饶了自己的命,而只在乎自己弄脏了他的地方,看他不顾自己严重的伤势,在地上像渺小的蝼蚁般卑微地爬着只为了想清理自己弄的脏污。
严煜枫沈下脸,刻意忽略心底那一闪而逝的心疼。十岁之后,他便没了心,从没有人能够让他平静无波心泛起涟漪,他冷眼旁观世间的冷暖情热。
即使二年后,师父带着他夜闯皇宫,一夕之间洗刷了他严家所有的冤屈,他仍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振奋,好似洗清罪嫌的不是他一样,而这个胆大包天敢帮着楚家欺骗他的小东西,竟然让他尘封已久的心有了些许荡漾。
冷哼一声,唤来已在门外担心等候了大半夜的风鸣,「别让他死,我还没玩够!」落下一句狠话,严煜枫便冷然离去。
风鸣在心底深叹了一口气,赶紧进房蹲下身去探视小男孩的伤势,他轻摇着小男孩:「你怎么样了?没事吧?
男孩吃力地将自己失去焦距的双眼移向风鸣,声若蚊蚋地开口:「对不起….风大爷….奴才….惹王爷生气了….对不….」话未说完,男孩便任由一阵铺天盖地的黑暗卷走了意识。**********************************
「凌少爷,他怎么样了?」风鸣一脸焦急、担心地问着床边照顾男孩的年轻男子。
长相温文俊雅的凌语寒皱着一双好看的眉瞪向风鸣,不悦地开口:「还能怎么样?没死算不错了,要不是我早些到这里来看热闹,你就等着收尸吧!娶个人娶成这副德性,你家主子是开刑房的吗?」
风鸣紧张地向凌语寒赔不是,「是….是属下怠慢,请凌少爷赶紧救救这孩子吧!」
凌语寒一脸废话地瞪了风鸣一眼,不救他….还找他这个大夫来干嘛?又不是吃饱了撑着!随即转头面向床上那奄奄一息的小家伙。
「瘦骨如柴、高烧不退、严重的内伤积郁、额上破了个洞、肛道严重撕裂、出血过多、左手骨折、再外加全身上下大大小小的新伤旧伤,而且他全身每根骨头不是裂伤就是曾被人打断过….」凌语寒越说面色越寒,最后声音不由自主地越来越大。
「什么时候睿王府变成天牢了?连个跛脚的小孩子也这样虐待,都还没发育呢!看就知道他不会半点武功,看起来也不过才十二、三岁吧!他来这儿才多久?是欠了你们几万两银子吗?居然虐待成这个样子….」凌语寒怒不可遏、咬牙切齿地吼着,手里还是没停歇地拿着几根银针在男孩背后几处大穴中扎了下去以止住不断流出的血。风鸣哑口无言地看着床上在鬼门关前挣扎的男孩,不知该如何向凌语寒解释。
好不容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稳住小男孩的伤势,小心地以轻柔的蚕丝被覆在男孩瘦弱且发着高热的身躯上,凌语寒这才走到桌前倒了一杯热茶喝,待喘了口气后,冷淡地开口:「可以解释了吧?床上那小美人是怎样惹到你那无情主子的?」
「呃….这个….属下一时之间….也说不清….这….都是王爷的主意….属下不能过问….」风鸣支支唔唔地开口,眼前的凌少爷可是比王爷更难对付。
「哼!不说是吗?那本少爷自个儿去问那个没心没肺的,你给我好生看着他,再多拿些被褥来垫在他身旁,他的伤只能趴着睡,还要注意他的高烧,你得想办法把他的体温降下来,听到没?」凌语寒虽一心急着要去质问,但临走前还不忘千交万代的。
「是。」风鸣心里庆幸着凌少爷并没有刁难他,只要可以不面对凌语寒,叫他做再多的事他都愿意。
待凌语寒离去后,风鸣才拿起温热的湿布轻轻擦拭着男孩汗湿的身子,这时才发现男孩平时刻意弄得脏兮兮的小脸蛋,一擦拭干净后,居然是一张会美得动人的清秀容颜,鹅蛋般的脸颊、精致绝尘的五官、如画的眉紧蹙着,如人间仙子般….美丽….
只可惜太瘦了,再多长些肉说不定就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了,但这张脸生在女子身上是极好,偏偏生在男子身上….唉……不知是福是祸….
风鸣越看越觉得不对劲,这孩子说他是楚家的下人,但….楚家怎么有这么美的人做下人?而且他越看越觉得他与画像里的楚涵瑜很神似,但….怎么可能呢?
楚天尧就只生了楚千霖及楚涵瑜一双儿女,即使他们兄妹再怎么相像,这张脸蛋说什么也不可能是楚千霖那纨绔子弟的,风鸣暗忖着,这事儿…..似乎有些蹊跷,他可得好好盘查盘查才行。
「嗯……」男孩忽地轻咛一声,风鸣以为他要醒了,从桌上拿药要来喂他,却发现小男孩的眼睛根本没张开,全身不停地发颤着,发紫的唇不停地开开合合,嗫嚅着一连串让人听不清楚的话语,风鸣不禁凑近耳朵倾听。
「不….不要….对不起….老爷….别打了….奴才….不敢了…..对不起….脸遮住了….没人看到的….好疼….别打了….」床上的人儿突然不停地发恶梦,浑身抖个不停、冒着冷汗,苍白干燥的唇不停地吐出求饶的话语。
风鸣皱着眉头看向蜷缩趴在床上的男孩,心里一阵犯疼,也冒出一堆令人不解的问题,老爷?是说楚天尧?为何要遮脸?他常挨打?连作梦都不停地讨饶?
「对….不起….王爷….奴才….不是故意….要骗您的….对不起….奴才….不想的….是….奴才该死…」男孩似乎又换了个梦境,风鸣再也听不下去了,摇了摇男孩。
「喂!快醒来,吃药了。」风鸣拚命地想叫醒男孩,但男孩重伤得无力挣开双眼。
风鸣头疼地相着,这下可烦恼了,他要怎么喂一个昏迷不醒的人?王爷交代的差事他还没去做呢!风鸣懊恼地端着药看向炕上的人儿不知如何是好。**********************************
好….温暖….好舒服….这什么地方?他死了是吗?眼前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不自觉地伸出手摸索着,只感觉到身下是一堆好柔好嫩的布料,还闻到一阵好好闻的香味,可为什么….他全身上下都觉得好痛?他是死了还是作梦?怎么这般的真实..….
一睁开迷蒙的双眼,男孩发现自己正躺在这辈子从未躺过的床上,自卑敏感的他顿时明白自己身在不该待的地方。
未多想,人已慌乱地挣扎着想下床,却不料自己已伤重得四肢都不听使唤,加上浑身的虚软,使得他毫无着力之点,难看地跌下床去。
这一跌,撞疼了被折断的手、也牵动了胸口的内伤,喉头一甜,忍不住地咳了几下、又吐了口血,身上好几处伤口也因他这一跌而再度惨出血来,尤其是那羞于启齿的地方,传来火辣辣的疼,他感觉到体内有股黏稠带着铁锈味的液体流了出来。
但再怎么疼、再怎么难受,男孩还是使出全身的力气在地上难看地爬着,他不能待在这个地方的,他只是下贱的奴才….连站在这里的门口都不配的….若被人发现….要挨打的….
「欸~~你怎么起来了?」凌语寒一进来便看到这吓人的场面,身后跟着一名身形颀长伟岸的男人,两人互视一眼,他怎么这么快就醒了?桌上的沈香对他起不了作用吗?
怯懦地抬起头,看到极其陌生的两个人,男孩惨白着脸极其惶恐地道歉:「对、对不起….大爷….奴才….不是故意….待在这儿的….奴才马上走….对不起….」好听的声音宛如天籁般沁人心弦,但美中不足的是那自卑怯弱的语气。
「你全身光溜溜的,还想去哪?」凌语寒扯出戏谑的笑容问着,大步一迈,两手已将小男孩嬴弱的身子打横抱起轻放到床上让他趴着,皱眉看着没一会儿功夫,这小美人又把自己弄得一身狼狈。
迅速地解下男孩身上各处裹着伤口的布,拿起一旁脸盆里的湿布,欲擦拭男孩的伤口。
「大….大爷….奴才会弄脏您的….」男孩畏惧地往床内缩去,闪躲着凌语寒探过来的手,生怕身上肮脏的血跟灰尘会弄污了这位好看少爷身上质料极好的衣裳。
凌语寒温雅一笑,「呵!别担心,我可是个大夫,什么样血肉模糊的场面我没见过,若你这叫脏,那我的双手岂不是早该烂掉了?这是雪莲膏,对治愈外伤、去血化淤很有用的,你别怕。」
担心男孩继续挣扎的动作会加重他的伤势,凌语寒一手点了他的麻穴令他动弹不得,一面利落地擦拭伤口、上药、包扎,动作一气呵成。
「你这只手伤得挺严重,若想要它好,这一个月内最好是别动它,别拿过重的东西,知道吗?」凌语寒在替男孩的左手换药时,本着大夫的天性地开口,一边不忘狠瞪了身后男人一眼。
男孩淡淡地看了自己肿胀变形、没有知觉的左手一眼,垂眸不语,要干活儿….一定得用到双手的….手不会好,没有关系….但工作….不能不做的….
在最后凌语寒欲着手要处理后面最严重的伤口时,从头到尾莫不作声的男人倏地抢走凌语寒手上的药膏,千年寒冰般的眼眸瞪视凌语寒,这是他的玩具,在他玩腻以前,谁都不准动他。
凌语寒好笑地回视着严煜枫,两天来这副瘦小身子该看的该摸的,他全没少过,现在才来表现他的占有欲,是不是嫌太晚了?要不是他死拖活赖地把他给拖过来看他的杰作,搞不好他还可以再多吃个那小美人儿的豆腐几天呢
被定在炕上动弹不得的男孩,隐忍着凌语寒替他疗伤所带来的痛楚,不敢吭一声,后来意识到床边似乎换了别人后,他不解地转头望去,身后的伤口却突然被一只修长的手指轻抚着,苍白的脸上染了一抹红晕,恐惧地不敢看向床边的男人,直到药膏触到内里被撕裂的伤口,那锥心刺骨的痛让他闷哼了一声,紧闭着眼、咬着下唇,右手握成拳头状死命忍着。
「谢、谢谢二位大爷….」良久,待男人处理完男孩身后那尴尬的伤口后,解开了男孩的穴道,紧闭着眼的男孩这才怯生生地开口道谢。
「喂!煜枫,你把他折磨成这样,他还跟你道谢呢!」凌语寒讥笑地看着严煜枫。
男孩闻言震惊地抬起头来望向床边那长得俊美邪魅、但却没有一丝人气的男人,他….他就是王爷?!
那晚他只听得他那冷冽讥讽的声音,但房里一片黑漆漆的,他什么也看不见,不知道原来这俊美无俦的男人竟是王爷。
当初惊恐痛苦的回忆袭上心头,顾不上身子还在剧烈疼痛着,男孩虚弱地缩着身想向床外爬去,口里惊慌地道歉着:「对不起….王爷….奴才….马上滚….对不起….」
大手不耐烦地压制着男孩拚命挣扎的身躯,冷然的眼再度瞪向一旁看着好戏的凌语寒,另一手粗鲁地夺过他手里端着的药,捏起男孩尖细的下巴。
「喝药。」男人冷硬地开口。
「不….不….奴才没资格吃药的….王爷….对不起….」一明白方才替他治伤的竟是他打心底惧怕的王爷,居然还让他碰了那肮脏的地方,男孩畏缩地不断道着歉,头微偏想避开那碗药汁,他不过是低贱的奴才….没资格让主子伺候的,更何况那碗药所费不赀,十六年来所过的苦日子让他惶然地不敢接受人家的好意。
但拚命挣扎再加上惊惧过度的结果,再度引得男孩胸口的内伤暴发,骤然加剧的痛楚直冲胸口,男孩努力咽下喉头涌上来的腥甜,害怕会弄脏王爷的衣裳及床铺。
吞咽的速度远比不上从胸腔里急速上涌的淤血,一只完好的手急忙掩住无可遏止的嘴,男孩颤抖地轻咳了几声,大量的血液顿时延着细瘦指缝流了出来,失血过多的他体温骤然降冷,还想开口向严煜枫道歉的他,再也使不上力,双手软软地垂下,已然昏迷过去。
严煜枫低咒一声,赶紧封住男孩的穴道以避免他再吐出更多的血,将男孩瘫软的身子搂进怀里,温和悠长的内力缓缓贯入男孩背后,护住他的心脉,在贯入真气的同时,严煜枫略皱了眉头,从小男孩体内乱窜的气血及虚寒的体质来看,他丝毫不会半点武功,甚至要比一般的孩子孱弱,这是怎么回事?
而凌语寒则当机立断地拿出银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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