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快生无可恋累了的说说了!除了我儿子,他母亲在他很小就跑了,而我也半身不遂,几乎是半条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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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犯了一个错[重生]》作者:尧三青(完结)
(晋江VIP完结)
总下载数:9 非V章节总点击数:787485   总书评数:8442 当前被收藏数:10066 文章积分:196,645,648
程谨言知道有男人在展凝公寓呆了一夜之后,整个人都要疯了。
冲着她吼道:“说你们什么都没发生,说啊!”
展凝瞠目欲裂:“我现在跟谁在一起都和你没关系,你算个什么东西?程谨言,你到底算个什么东西?!”
程谨言往日俊朗的五官因着嫉妒愤怒已经扭曲不成形,他死死的盯着展凝脖子上的斑斑红痕,下一秒却蓦然落下泪来,满目绝望。
他说:“展凝,不要这样对我。”
你跟我讲生死?犯过的错,便是死了又生,也没有就此作罢的道理。——展凝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青梅竹马 重生 传奇
搜索关键字:主角:展凝,程谨言 ┃ 配角: ┃ 其它: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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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类型: 原创-言情-近代现代-爱情
作品视角:女主
作品风格:正剧
所属系列: 完结
文章进度:已完成
全文字数:404585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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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完结文
《他犯了一个错[重生》《双向》《对生》《浮生尽,今生罔顾》《捡只乞丐充老伴》
《被流放的这两年》 《捡爱》《玩命的节奏》《只为遇见,所以相逢》 《馒头遇上种子》
《姓苏的木头心脏(姐弟)》《这该死的律师》《终其一生》《经年流转温如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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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带微笑心存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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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zelongchen 于
15:52 编辑
  景观大道发生了一起严重的追尾事故,奥迪车主是位年轻女性,送医院时已经出气多进气少挂的七七八八了。
  手术室门口等了不少人。
  程谨言西装革履的坐在走廊上,他看过去很平静,线条温柔的脸上也没多余的表情。
  何润芝凑过去安慰:“谨言……”
  “滚!”
  “……”何润之屈辱低下头,表情难堪又扭曲,手死死的抠着手拿包,最后似想通了什么冷冷的撇开头。
  手术室门在一小时后开了,穿着一身绿的医生走了出来。
  他开口第一句话说的便是:“抱歉,各位节哀。”
  程谨言仿佛被人猛敲了一记,头晕眼花一阵后猛一抬头,脸上神情变得狰狞又恐怖,下一秒箭一般飞过去直接闯进了手术室内。
  医生助手在整理器具,躺在手术台上的人被一张白布遮的密密实实,跟个‘豆腐块’似得。
  他抬手便把布给掀飞了,露出了惨不忍睹的‘豆腐块’内里。
  没了往日的光鲜亮丽,全是红肿和淤血,脸上表情倒还算安详,可就是这幅已然安心没有不舍的模样才更是刺瞎程谨言的双眼。
  程谨言浑身剧烈的颤抖起来,目光突然变得凶狠阴翳。
  “不可能的,这不可能!”
  他上前一步狠狠抽了一巴掌在她僵硬的脸上,“展凝,你敢死!”
  一边正干活的小医生被生生吓了一跳,连忙说:“哎,你这人干嘛呢?”
  程谨言疯了似的开始摇晃尸体,“你不是恨我吗,你不是要报仇吗?!”
  “起来啊!你有本事起来继续跟我对着干啊!”
  “你不是要我生不如死吗?要我后悔一辈子吗?你起来啊!”
  外面的人闻声冲进来,纷纷过来制止他。
  程谨言疯狂挣扎,抬脚踹向手术台,吼得双眼通红撕心裂肺,“展凝!”
  几人合伙费力的将人拽到室外,程谨言青筋暴起的盯着那始终冰冷没有反应的手术台。
  不可能,他不信,这不可能!
  几小时还生龙活虎跟他大吵大闹的女人怎么可能一下就死了?这不可能!
  医生吼道:“镇静剂,速度!”
  助理手忙脚乱将针剂拿过来,冰冷的药水注入静脉,疯子一般发狂的人终于慢慢安静起来。
  他始终盯着手术室方向的双眸顿然变红,露出显见的脆弱和害怕,薄唇不断蠕动。
  “我……错了……”
  8月27日,傍晚。
  展淮楠牵着一个小男孩走进家门。
  李知心正在厨房做菜,听见声音走出来,捞起身前挂着的围裙擦手,边笑着望向杵旁边一声不吭的小男生。
  穿着黑色背带小短裤,白色的短袖衬衣,装扮的像个英国小绅士。
  “这就是谨言了吧!”
  “对!”展淮楠将外套往边上随手一放,拍拍程谨言的背,笑着说:“谨言以后就住咱们家啦,快叫阿姨。”
  程谨言抿着嘴,没什么表情的盯着眼前陌生的女人。
  李知心笑着摆手,给一个啥都不懂的孩子扔台阶:“没事,还不认识呢,咱们慢慢熟悉,慢慢来。”
  展淮楠:“两孩子呢?”
  “在房里做作业呢。”
  “家里来小客人了,你赶紧把他们叫出来,都认识熟悉一下。”
  李知心:“你叫吧,我先把行李拎进去,等会出来正好吃饭。”
  边上放了两行李箱,都是程谨言的东西,趁早先给收拾了。
  等李知心一走,展淮楠喊了声:“展铭扬,展凝,赶紧出来了,家里来小朋友了!”
  卧室里,展铭扬趴书桌上正赶暑假作业,展凝在边上督促。
  展铭扬盯着展凝看,“姐,爸爸叫我们了。”
  “嗯。”
  他小声征求意见:“出去吗?”
  今天的展凝有点不一样,表面上看不出来什么,但展铭扬就是可以感觉到这人正不高兴,具体为什么不高兴,却又不是很清楚。
  展淮楠在外面又喊了声。
  展凝将手上的书一合,“出去看看。”
  展铭扬连忙站起身,跟着展凝往外走。
  这是个三室一厅的房子,不大不小,一家四口住着刚刚好。
  今天开始要多一个人,虽然是个七岁的小孩,依旧有种拥挤的感觉,尤其是对展凝而言,她的生活中完全容不下这个人的痕迹,哪怕他现在还未长成。
  程谨言在客厅沙发上坐着,手里把玩着一个特制的金属涂层魔方。
  “来来来,过来,”展淮楠冲他们招手,“赶紧来认识一下,这是咱们家的新成员,以后就跟我们一起生活了。这里展凝年龄最大,平时要多照顾着些。”
  程谨言闻言望过来,精致的小脸上,一双眼睛占了大半。
  一对上这眼睛展凝心中就被狠狠的刺了下,好似又见着了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冷峻又残忍。
  跟一个七岁的小孩没必要计较,展凝心里这么对自己暗示着。
  程谨言跟展铭扬同年,身量却高出几公分。他话不多,也很少看人,展铭扬也不是个外向的性子,但对比这人要稍微好一些,还是会凑过去说了几句。
  两人并排坐着,头对着头几乎要拱到一块。
  “刚来还陌生,你做姐姐的要多关心。”展淮楠拉过展凝低声嘱咐,“小孩有点孤僻,平时也不爱吭声,你们有时间就多找他玩,或者带着他出门逛逛,还是得有点这个年纪的样子才行。”
  展凝今年十二岁,比那两男娃娃大了五岁。
  她要死不活的点了下头。
  展淮楠又说:“这孩子不容易,可不能被我们怠慢了。”
  展凝垂在身侧的手松了又紧,颇有种想去捏方便面的冲动。
  茶几上放着一本台历,上面的日期在很早之前就被展凝给圈了出来。
  8月27日,程谨言居然真的出现了,跟上一世的时间轴彻底吻合。
  简直是要命。
  这一开头让展凝心里非常的不安,对彻底扭转全局她并没有万分把握,只是……
  展凝转头看向那两孩子,这一次总归是不一样了,哪怕她阻止不了任何事情的发展,她总能制止自己那傻出天际的痴心妄想。
  她绝不可能再让这个人毁了自己的一切。
  程谨言突然抬头:“我想喝水。”
  展凝:“……”
  展凝凉凉的收回视线,转身去倒水。
  程谨言透澈的双眸中露出一丝疑惑,七岁的孩子在很多地方存在着盲区,同时在感情上又异常敏感,他轻易感觉出了展凝对自己的敌意。
  这让他非常不能理解,因为今天之前他都没见过展凝,想要产生过节是个高难度技术活。
  那么对方的敌意又是从哪来的?
  魔方轻转两下,六面色块齐刷刷统一,他递给眼巴巴的展铭扬,“你来把它打乱。”
  展铭扬接过,“不停转是吗?”
  “嗯。”
  展凝回来时就看到自家弟弟在那专心致志的拧魔方,将杯子随手一放,“小扬。”
  展铭扬望过来。
  “把东西还给人家,洗手吃饭了。”
  本还是爱玩的年纪,尤其还是男孩子,展铭扬却很听话,立马将东西还给了程谨言,从沙发上蹦起来走到展凝旁边。
  程谨言沉默的看着那两姐弟手拉着手走了,像一出沉默舞台剧的结尾,将自个干净利落的抛弃掉。
  这种排外的感觉令人非常不舒服,程谨言转了转手中的魔方,稚嫩的脸庞上隐隐的露了些许难过。
  好在展淮楠和李知心两夫妇对程谨言是真热情,一餐饭下来,两张慈爱的脸上就没消下去过笑容,逗孩子玩的甜腻话语满口满口的往外吐,展凝都听得牙槽疼。
  家里房间就三个,展铭扬胆子小,有记忆起就一直跟展凝一个屋住着。今天有新伙伴来了,考虑到程谨言年纪也不大,加上又是陌生环境,一个人睡可能也会不适应,便把两小男孩安排到一处。
  东西两边各放了一张床,还有各自的迷你小衣柜,本就不大的房间被安排的满满当当。
  程谨言穿着银灰色睡衣在床上坐着,也看不出来是满意不满意。
  展凝其实心里挺同情他的,程氏小少爷,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现在因着家族矛盾日趋严重被丢在职工家里躲难,怎么想怎么憋屈。
  由此当年展凝对他相当的体贴友善,真跟照顾自家弟弟一般无二,当然最后照顾出一只白眼狼也是大家都没想到的。
  现在的展凝十二岁的身躯,近三十岁的灵魂,要再被这么个小崽子耍就真说不过去了。
  “你给他们把牛奶端进去,以后每晚睡前都一人一杯,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那个子要上不去就难看了。”
  两透明玻璃杯,里面的乳白色液体还是温的。
  展凝端了就要走,李知心想起什么,“等会你自己记得也喝一杯,女孩子身体发育也重要。”
  “……”
  展凝走到卧室,两孩子还没睡,程谨言继续倒腾他那魔方,展铭扬则坐在床上看小人书。
  把牛奶往床头柜上一放。
  “你们睡前把这喝了,杯子明天起来了再拿去厨房。”
  展铭扬伸手就拿过来咕噜咕噜一口气灌了下去,唇上染着一圈白,眨巴着眼看展凝,“姐,我去你那玩会。”
  展凝看了眼时间还早,便说:“玩什么?过来赶作业,马上都要开学了。”
  “今天已经做不少了。”
  “比起你剩下的,这点可以忽略不计。”
  展铭扬套上拖鞋啪嗒啪嗒跑到展凝身边,右脸露了一个小酒窝,讨好的说:“我明天多做点,今晚跟姐下会棋。”
  这个暑假他们一直住在乡下姥姥家,白天脚底翻着天的跑,晚上就跟姥爷下象棋。展铭扬年纪不大,却能坐得住,对象棋表现的挺痴迷,回来后也会拉着展凝一起玩。
  展凝想起上一世连带展铭扬也被程谨言坑的半死不活,当下也确实不太愿意让两孩子处一块。
  “最多下两局。”
  “好。”
  两人旁若无人说话间,程谨言尽管没望过来,耳朵却一丝不漏的听全了。
  他抿着嘴,眼睛盯着魔方,好一会没动作。
  意识到那两人开始往门口走,他转头看向那只装着热牛奶的玻璃杯,把手伸了过去。
  啪——!
  展凝连忙扭头。
  程谨言抬了抬自己的小手,“手滑了下。”
  你怎么不说是脑子磕了下?
  展凝把展铭扬给指挥走,认命的拿来扫帚拖把清理。
  玻璃杯的躯体残的相当不忍直视,展凝眯着眼扫了几次才勉强确认应该没有渣子残留。
  拿拖把过来往上抹的时候,盘腿坐床上一直没吭声的程谨言发话了,“你怎么不叫你妈妈?”
  展凝眼都没眨的说:“我妈万能啊?”
  “……”
  程谨言盯着展凝瞧,她还没洗过澡,穿的依旧是饭前的那身衣服,藏青色阔腿裤,白色T恤,长发梳成双马尾垂在双肩,乖巧的发型和着装搭配着她不怎么讨人喜欢的性格,那真不是一般的违和。
  展凝收拾完后又端了杯牛奶过来,倒不是说她多体贴,纯粹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眼下再讨厌这个人,也没办法将人赶出去,只能在条件范围内能离多远就多远。
  程谨言坐在床上,小小的一个,晚间的暖光洋洋洒洒落在他身上,细长的睫毛羽翼般轻薄忽闪。
  展凝放杯子时终于大发慈悲的斜过去一眼,端端正正不偏不倚的落在程谨言身上。
  7岁的孩子,看过去还那么的无辜纯良。
  后来又是怎么变恶魔的?
  展凝不知道,她扪心自问,曾经真的从未亏欠过他。
  “谢谢。”
  展凝不知所谓的‘呵’了声。
  小孩眨了眨眼。
  展凝转身走出几步。
  “姐姐!”
  这声姐姐好似吹过的阴风,展凝生生被吹起一身鸡皮疙瘩,见鬼似得转向他,“什么?”
  “姐姐。”程谨言双手乖巧的握着杯子,伸出粉色的小舌头舔了舔嘴巴,“我要擦嘴。”
  展凝后知后觉发现这条线发展的有些不太对劲,不知道是因为她重生了的关系,还是重生后她的恶劣态度带出来的效应。
  想当年让这小子开口唤她一声姐费了多大的劲?连哄带骗硬是就没撬开他那张河蚌一样的嘴,今天居然就这么开了缝。
  难道这人是打小就犯贱?
  当然这个问题是没有答案的,展凝在自我怀疑中出去捞了包抽纸进来,往他床头一扔。
  “还要什么?”
  程谨言摇了摇头,眨巴着大眼睛,纯真的脸上找不出丝毫破绽。
  展凝满腹狐疑的转身走了。
  现在已经是暑假尾巴,第二天展淮楠领着程谨言提前去学校办转学手续。
  出门前顺手将展家姐弟也给拎上了,美其名曰培养感情。
  说实话,要展凝跟程谨言培养什么感情,简直就跟泼出去的水要一滴不漏的收回来一样天真。
  车子开的是大奔,车型很低调,标志很高调。
  这车不是展家的,是展淮楠老板配给的,也能理解了,毕竟老板儿子都住他们家来了,随身带点配置也挺正常。
  展淮楠给程家当司机已经有十余年,程谨言的父亲程斯博非常的信任他,这也是为什么程谨言谁家都没去,偏偏来了展家的原因。
  夏日上午的光照依旧带着恼人的酷热,车子顶着这样招摇过市的光线一路朝着时光小学飞驰。
  值班人员应该提前得到过消息,几乎没做盘问便把他们放了进去。
  整个校区都安安静静的,整齐排列的教学楼像刚被老师训骂过的学生显得有点焉嗒嗒。
  不知道是不是坏境问题,连校道边上的绿化树看起来都比别处的乖巧听话。
  一路上到四楼,校长办公室在最东边靠南的位置。
  路过中间办公室时从窗口望进去,地上放满了一堆堆打包待拆的课本。
  校长是个中年秃顶男人,见了他们表现的挺热情,咧着一张大嘴,脸颊的肥肉抖了又抖。
  “这就是程家那小少爷了?呦,这孩子长得标志,以前学习怎么样?我听说之前是在安琪那边上。”
  展淮楠在那点头,骄傲的跟自家儿子似得,“学习成绩很好,就不太爱说话。”
  “安琪那边配置高,一个班没几个学生,可能说得来的小朋友少。这边小孩子多,慢慢接触起来马上就活泼了,男孩嘛,又是尤其爱玩的年纪。”校长很是和蔼的盯着程谨言瞧,话是对着展淮楠说的:“这边现在教育也抓的很全面,各科目都提的很快,放心,不比那边差。有些东西很多时候其实也就是个名头,我们今年实验班升慈中的比例有百分之八十,全市小学能达到这比例的找不出第二所。”
  民办和公办有利有弊,看各自取舍了,也没有绝对的谁好谁坏。
  之后拿了张综合性试卷出来,给程谨言摸摸底。
  校长突然指了指一边干看着的展铭扬,“小朋友没事也过来陪着做一份,看看过了个暑假成绩有没有退步掉。”
  展铭扬顿时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但因着这个年纪对教师独有的惧怕,尤其面对的是教师中的老大,展铭扬完全没有反抗的豹子胆,怂怂的走过去坐到了程谨言旁边陪考。
  一小时后成绩出来,展铭扬毫无例外的被秒成渣渣。
  展凝同情的摸了摸他耷拉下来的脑袋,她该怎么告诉自家弟弟,往后的五年不出意外他都得活在程谨言的阴影下,每次期末都得被父母狂轰滥炸一通。
  食指戳了戳他的脸蛋,展凝俯身凑到展铭扬耳边说:“乖,姐姐今晚陪你下棋。”
  展铭扬嘴角一拉,小声说:“我考坏了。”
  “这有什么,走个路不还有掉河里的呢,以后考好就行。”
  展铭扬闷闷的点了点头。
  偌大的办公室,此起彼伏的夸赞声中,程谨言快速扭头看了不远处的展凝一眼。
  “后面几天都会比较忙,今天已经把手续办完了,开学那天你就直接把谨言和小扬送到教室就行,我跟校长说了,给他们排到一个班。”
  展淮楠抬腕看表,“等会吃完了我送你们去书城,把该买的文具买齐了就回家,我还得回趟单位,今晚可能就不回来吃饭了。”
  他们正坐在麦当劳啃鸡翅,展凝晃了晃手里的可乐,点头。
  展铭扬喜欢吃甜筒,光爱用舔的,喜欢将奶油舔的油光水滑堪比鸡蛋。
  “你这是吃甜筒呢,还是洗甜筒呢?”展凝说。
  展铭扬冲着她弯起眼角,“我喜欢这样吃。”
  “脏死了。”嘴巴一圈泛着光亮,看着他就黏糊的难受。
  展淮楠掀了掀眼皮也开口教育:“看看人谨言吃的多干净清爽,你以后可得跟人多学学。还有学习也是,一个暑假直接把学习给荒废了,下次别想着再去你姥姥家。”
  展铭扬兴奋的小火苗噗嗤一声给浇灭了,连舔甜筒的速度都慢了起来,一下一下拿舌尖蹭着,圆弧都没法给保持住。
  展凝随手抽了张纸,往耷头耷脑的展铭扬嘴上一抹,要笑不笑的说:“这个没法比,吃的东西不一样。”
  程谨言刚把啃干净的鸡骨头扔下,这孩子多少有点强迫症,根根鸡骨头排的跟学生出操似得。
  闻言把目光扔向展凝,少女清秀的脸庞带着毫不做作的肆无忌惮,一手搭在还没回过味来的展铭扬肩上,一手托着下巴,白润的指尖轻轻点着脸颊。姿态闲散,话语内容平常,连带语气都不见得有多少起伏,但那浅浅的挑衅却抽丝剥茧般露了出来。
  展淮楠也惊讶的睁了睁眼,似乎没想到她会开口帮腔,但毕竟不是什么大事,没必要过多的计较,转眼间就抛在了脑后。
  从麦当劳出来就直奔书城。
  书城紧挨着本市规模最大的图书馆,巨大的银灰色建筑沉甸甸的矗立在正西方,台阶斜铺而下,偶有人上去或下来。
  相比图书馆给人的清冷,书城则算得上热闹非凡。
  大白天还亮着一串的白炽灯,书架间的走廊或坐或趴了不少小孩,收银台前结账的客人都排起了长队,闹哄哄的声音跟夏季晚上临睡时挥不走的蚊子一样烦人。
  展铭扬跟程谨言在那边挑文具盒,七岁的孩子再早熟,早熟的也很有限,面对着一堆展凝已经叫不出来名字的卡通人物,能做的唯有扭身走去别处。
  有条不紊的晃悠着,其中一个过道上摆了个小胖墩,手里的小人书似乎很精彩,胖墩肉呼呼的背部整个都在那颠颠的发颤。
  展凝瞧着这娃实在喜庆的很,走过去打算瞧瞧小胖子长什么样。
  堪堪走到身边,不知是书本内容实在太精彩了还是什么,小胖子手一滑,一下子没捞住,只揪了一张书页边角,印着五彩漫画的纸张霎时以肉眼可见无法阻挡的速度‘嘶’一声给扯了下来。
  小胖子愣了几秒,后似乎打算掩人耳目准备将书一合就走人,结果一扭头就见到了从头看到尾的展凝。
  小胖子圆到无法言说的脸上惊慌了两秒,立即恢复平静将那书又拿过来抱在了怀里,给自己壮胆一样的大声说:“我是要来买书的!”
  “……”展凝:“哦。”
  “这本书很好看,我本来就打算要买的,刚才只是准备放一下。”
  “……”
  “你慢慢看,我走了!”
  小胖子挤着一身肥肉越过展凝,器宇轩昂的朝外走去。
  等展铭扬和程谨言选好文具和资料,他们也从善如流的钻进了收银长队中。
  一边的柜台上排满了当季上市的各类书籍和教材,也有零星几本别人可能不要了随手扔在那里还没被收走整理的书籍。
  展凝有看没看的扫了几眼,突然挑眉将其中一本拖过来翻了几页。
  “这本坏了。”展铭扬指着页面说。
  “嗯。”展凝点头,随后又把书扔了回去。
  队伍整整排了快半小时,展凝没什么耐心,先一步走了出来,在大门口站着。
  书城面积占了这幢建筑的两层,再往上是各类艺术培训班。
  展凝抬头看着上方五花八门的培训班名称,懒散的目光最后锁在了青少年绘画上,紧接着像想起来了些什么,脸上的表情开始变得复杂,连带眼神都涌出了一种悠远的近乎于怀念的味道。
  等展淮楠领着两孩子出来,展凝指了指上面,“爸,我想学画画。”
  一大两小跟按了开关似得,齐刷刷抬头往上看,还没等展淮楠吭声。
  程谨言说:“我想学跆拳道。”
  “开学后就可以过来了,初学者这边是每周三、六开课,道服要一周后才能领,现在小孩子学跆拳道的还是比较多,主要也是锻炼身体,长期在家闷着不好。”一个矮胖梳着发髻的中年妇女笑呵呵的说着。
  “是这个意思,现在可不像我们小时候那么不讲究,一个个都只跟电子设备玩耍了,小小年纪挂眼镜的要多少有多少。”跆拳道跟美术班比邻,扯了几句后展淮楠打商量,“那…..不知道这个课程可以安排到周二和周六吗?”
  “怎么?”
  展淮楠指了指展凝,“我女儿正巧在隔壁学画画,所以……”
  对方很有眼色的‘噢’了声,拖长着尾音,说:“可以啊,那没事,我到时跟老师说下,名单重新排一下,实在不行中间多安插两个名额进去也没事,这容易,放心。”
  “那麻烦您了。”
  “嘿 ,看您说的,都是做家长的,能理解。”
  场面话来回滚了几滚,从大楼里出来打道回府。
  暑期终于到了尾巴尖,放养了两个月的学子终于又要回归笼舍,说来也是贱,这个年龄的学生在校时跟拴着狗链的二哈似得时时狂吠只想着朝外跑,索性让你跑个够的时候又暗戳戳的会想念上那么一会,也不知道是什么德行。
  展凝灵魂调了包,非常规性的现在,对学校那是相当的没有念想,打鸡血般的新鲜劲跟她八竿子打不到边。
  但没办法,这天她还是苦逼的起了个大早,不为别的,她得把两小孩给先带过去。
  临出门前李知心将两瓶牛奶放到了展凝手上。
  “等会到了学校再给他们,现在刚吃过饭就别喝了。”
  展凝对自家老妈将两孩子当奶牛似得灌的行径很不理解,但能理解她为他们好的心,于是闷不吭声的收下来。
  出门前一秒,展凝顺手将桌上的一个白煮鸡蛋也塞进了兜里。
  夏日清晨,热度还没彻底上来,迎面缕缕清风拂过,舒爽的感觉让这个季节变得不再那么讨厌。
  学校离这四站路,不上不下的数字,坐车嫌挤,走路嫌累。
  两孩子各套了顶鸭舌帽,一左一右门神似得站着。
  展铭扬这时仰头看展凝,“姐,不去等车吗?”
  程谨言跟着抬头看她。
  公交车站在路对面,站牌旁站了不少人,展凝走过来时还见着一辆快被挤爆了的公交摇摇晃晃的驶过去。
  没办法,她没骨气的有点想那辆程家名下现在由她爹操手的大奔了。
  但是展淮楠前一晚跟她说过,为了安全考虑要让程家少爷朝普通百姓更靠拢些,掩盖住他那金灿灿的富家气质,要让人对他没看法,所以怎么艰苦怎么来,当然说艰苦,实际还是有范围的。
  展凝叹了口气,“你们要不要走去学校?”不等人回应她又径自摇头,“不好意思,我傻了,还是坐车吧。”
  展铭扬疑惑的叫了她一声,“姐!”
  展凝牵起他的手,要走过去。
  程谨言插了一道进来:“你是不是不想坐车?”
  不得不承认,对比起阿呆展铭扬,果然还是程谨言会察言观色的多。
  展凝侧头看他,“你赶紧把小扬的手牵了。”
  程谨言走到她的右侧,“其实我们可以骑自行车过去。”
  展凝不耐烦的说:“我叫你赶紧把手牵了!”
  程谨言闭上嘴,抬手拉住了她的。
  “……”
  展凝有种被吐信子的蛇缠上的错觉,生生的抖了一下,低头时跟程谨言纯净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他示意般的捏了捏牵着她的小手,“我牵好了。”
  展凝无语凝咽,悠悠吐出一口浊气后,带着两孩子走去对面挤公交。
  上学上班高峰期,车子晃荡晃荡过来的时候看着上面乌压压一片,展凝完全不认为自己有能耐可以挤上去。
  果然是太看低自己了,自己上不去,别人可以推你上去呀!
  挤进涌动的人堆后展凝一脸生无可恋的想。
  车厢内开了空调,空气却依旧有点感人,两孩子被挤得踉踉跄跄跟刚下下来的猪仔似得站立不稳,脑袋上的帽子也挂不住了。
  程谨言捞着帽檐,拿手背往后脑勺上搓了搓,过了会又搓了搓。
  展铭扬:“你怎么啦?”
  程谨言摇了摇头,后脑勺飘起几根头毛,昂首挺胸的立在那。
  展凝一手一个往边上一拖,“抓牢了,不然一个转弯能把你们甩飞出去。”
  两人海拔有限,只能攀着椅背,位置上坐的是上了年纪的老人,面目和善。
  展铭扬反驳,“太挤了,飞不了。”
  老人听了呵呵的笑,“飞不了,也能把你给挤扁了,靠过来些,小孩子安全最重要。”
  展铭扬没靠过去,只是安静的闭了嘴。
  老人是个自来熟,似乎格外喜欢孩子,一个劲的逗两人说话,尤其是程谨言,不过人非常不给面子,愣是一个屁都没蹦出来。
  四站路,时间上算也没几分钟,但由于车上大部分都是开学报道的学生,其他站没几个下车的,这几分钟也过的够呛。
  校门口泊了一溜的私家车,持棍警卫站立两侧守岗。
  小孩大人参差不齐的往里走,前一次来还沉寂的校园在这天又彻底苏醒过来。
  到了三年级教室门口,展凝将牛奶掏出来递给他们,把顺手拿的那个鸡蛋也塞进展铭扬手中。
  不遮不掩,丝毫不避着程谨言。
  程谨言低了低头,显得犹豫踌躇几秒,“我没有吗?”
  展凝拽了下展铭扬被挤歪了的领子,“小扬拿的是你早上吃剩的,你还要?”
  程谨言不说话了,他是个特别挑食的货,这种能淡出鸟来的鸡蛋完全不是他的菜,自然不会去碰。
  人的劣根性分很多种,其中一类是你给不给是一回事,他要不要是另一回事,哪怕给了他是用来糟蹋的,你也得给。
  程谨言才七岁,也已经有了这种觉悟,当下便有些不高兴,这个不高兴是这几天积累出来的,一次又一次跟展凝的碰撞让他已经忍了很久,薄薄的小纸片压了几张便断了线,使得这种不悦表露在了脸上。
  小孩闹脾气正常啊,不闹才叫见鬼。
  换句话说,程谨言这种噘着嘴爱答不理的模样才是正确表现,展凝巴不得他多闹闹脾气,可以把关系很好的保持在无关痛痒的界线上。
  于是程谨言不爽了,展凝乐了。
  她难得眉飞色舞的挑了下嘴角,露出隐约是笑的一个弧度,“走,跟我去见你们班主任。”
  程谨言站在原地没动。
  展凝催了一声:“走啊,当石像呢?”
  展铭扬因着展凝四处妨碍的关系,跟程谨言的交情算不上多好,但也不坏。男孩子嘛,尤其年龄不大,没有那么多的歪歪肠子,哪怕平时程谨言话少,也不妨碍展铭扬对他的善意。
  于是他蹭上去几步,小心翼翼的看着他,伸出了躺着鸡蛋的手,“你要喜欢就给你吧,别生气了。”
  程谨言很有骨气的一撇头,“我才不要。”
  说着‘哒哒’几步走到了展凝身边,那背对着他,愤怒的冲击波毫不例外的洒到了无辜的展铭扬身上。
  展凝冲发呆的展铭扬说:“赶紧进教室,书领完了就在教室呆着,等会我再来接你们,别乱跑。”
  展铭扬似乎有些委屈。
  展凝便安抚的捏了一把他的脸,带着程谨言去走廊尽头的办公室,不过老师还没来,时间确实也还早,两人只能在办公室门口等。
  实际上展凝相当的想撒手走人,但碍于老展的千叮万嘱,最终拿不出胆子来对抗可见的后果。
  百无聊赖之际展凝又把视线扔到了小孩身上,程谨言背了只藏蓝色书包,书包上还带了两只白色翅膀,看过去越发稚嫩可爱。
  程谨言突然问:“你为什么讨厌我?”
  他问的不是‘你是不是讨厌我’,而是‘为什么讨厌我’,直接把问题给过渡到了另一个更深层次的范畴。
  若想把事情简略化,展凝完全可以随便拽个理由扔出去,或者再厚脸皮些直接把这个问题给否决掉,七岁的小孩哪怕再聪明再敏感又能剖析出多少意思来?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展凝并没有这么做,她非常认真的花几秒时间思考了一下。
  然后用着一种十分轻松又平常的语调说:“听过农夫与蛇的故事吗?你这个年纪应该知道不少的寓言故事了吧?”
  程谨言不太理解这个故事跟他的问题有毛的关系,但依旧诚实的点头。
  展凝不知所谓的笑了下:“我就捡过一条蛇,还是条大蟒蛇。”她比划了一下,“这么粗,超级长,是我这辈子遇过最牛逼的一条。”
  程谨言面露疑惑,“它咬你了吗?”
  咬了吗?
  展凝俯身,视线与他齐平,直直的望了进去,悠远的仿佛来自远古,又似荆棘锐利刺人,程谨言被她盯得愣了下。
  展凝抬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脸蛋,“我被它吃了。”
面带微笑心存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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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zelongchen 于
15:53 编辑
  小学跟初中是前后邻居的关系,展凝安排完程谨言后出来便朝南走。
  狭长的欧式大铁门逐渐显露,灰色建筑顶端挂着几个镶金大字。
  展凝抬头眯眼看了会,心底感觉痒痒麻麻十分微妙。
  她后知后觉想起来自己现在也是个初一新生,又仔细费力回忆了初中三年生涯,然后发现那些记忆宛如超高质量的马赛克,一眼跌进云里雾里分不清南北。
  不得不感慨重生时间之巧妙,一堆八竿子打不到边的新生,谁不认识谁都没压力,简直是自己福音。
  在告示栏上找到自己对应的班级,展凝跟逛后花园似得找了过去。
  教室里已经有了声音,七零八落坐了不少人,有些已经攀谈起来,还有些独自坐着。
  一个个青涩稚嫩还没被社会荼毒过的脸庞,某几张脸看过去甚至隐约还有些浅薄的熟悉感。
  展凝就像参观博物馆认古物左看右看最后随便找了个不前不后的位置坐了,没几分钟,隔壁桌的人戳了戳她。
  “你哪学校的?”
  对方梳着两条巨长的麻花辫,飞扬的丹凤眼细细的两条,就算笑着看过去都感觉很不友善。
  展凝脑子里搜刮了一边,对她有点印象,体育很好,性子大大咧咧,实际相处起来跟她外表给人的不善完全不相符。
  “七小。”
  “那很近啊,我是潭北过来的,路太远真是麻烦死了。”
  展凝噢了声,“那得住校了。”
  “可不是,”对方跟寻着知音一样莫名兴奋起来,“大包小包我妈都快给我搞搬家了,你说郁闷不郁闷,刚才连我家沙皮都跟着来了,关键是还给跑了,追了它半个操场。”
  展凝很捧场的说了句,“你家狗这么不听话?”
  她手一摆,“啥呀,是我家猫。”
  “……”展凝:“这名字有特色。”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主要它太爱我家邻居那沙皮狗了,所以就按了这么个名字。”
  展凝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想了想还是吐了两个字,“机智。”
  扯淡了会,门口突然蹿进来一人,一身黑色运动服,头发好似被狂轰乱炸过的感人,嘴里“哇哇”叫着向展凝百米冲刺过来,最后刹车不及时还跟桌角来了个亲密接触,撞的嘴里又“嗷嗷”了好几声,风风火火的程度已经趋向于疯疯癫癫。
  “你一个暑假干嘛去了?我找你好几次都没信。”嗷完后对方抓了抓自己飞天的头毛在展凝边上的位置坐了下来。
  “去我姥家了。”展凝侧头盯着来人,一时还没回过味来。
  这人叫孙婉,跟展凝关系那简直铁的比铁还铁,打冒鼻涕泡开始到展凝翘辫子身边来来去去无数人就孙婉雷打不动。
  主要展凝对这人的最后印象停留在了商场精英上,那雷厉风行的干练模样跟现在的逗比中二德行实在相去甚远,她再有能耐也做不到无缓冲替换。
  “我去,之前没听你说啊。”“逗比中二”眼睛瞪得跟青蛙一般无二,“你怎么不叫我呢,太不够意思了,我在家闲的简直要长霉,
  会跑去乡下呆了那么一段时间纯粹是因为展凝需要时间消化自身碰到的非科学性现象,人再淡定再理智碰上死了又活这事不傻也得疯一疯不是?
  展凝就去乡下独自闷声闷气的疯了一个月,脑子理清爽回来也正巧到了开学的时间。
  这些有的没的她自然不可能跟孙婉说,便随意塞了个理由过去,紧接着转了话题,“你寝室收拾的怎么样了?”
  孙婉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谁跟你说我要住校了?”
  两人同班这事不稀奇,毕竟名单上有,展凝由于家离的不算远,自然不住校,由此也没去看寝室分配那张表格,但印象里孙婉是住校的,且一住就住了三年,自然也抱怨了三年夏季没空调这操蛋事。
  但现在……“你不住校了?”
  “不呀,”孙婉摇头,“我姑妈家就这附近,前段时间她搬去跟我哥一起住了,现在这边房子空着,我就准备住她家去了。”
  说着就开始来劲,“以后周末来玩啊,当咱大本营了,怎么玩都没人管,哈哈哈!”
  每一次的变化不可能没理由,如果其他的还算有迹可循,那么孙婉这里的原因又是什么?或者说这样的变化在未来又会带来什么样的结果?
  展凝敷衍的点了头,心思翻飞胡乱飘荡着。
  全班同学照旧重新认识了一遍,随后分发完课本各自打道回府,只当天临时指定的几个同学留下打扫卫生,好死不死展凝也被点了。
  孙婉在一边幸灾乐祸,“点背吧你,初中生涯头一天跑来捡垃圾,笑死我。”
  展凝白了她一眼,心里有些着急,因为小学早放的不要放了,打铃那会这边也能听个一清二楚,她有些担心那两孩子。
  又拿着扫把意思意思的划拉了几下,展凝随手一扔就要走,她从来不是什么乖学生,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
  都是新生,有点脑子的都不会太指手画脚,毕竟陌生没交情,加上开学第一天闹太难看也没多大意思。
  可惜被孙婉说中了,这天展凝可能真的有点背。
  班主任点萝卜坑似得捡出来的生活委员把展凝拦住了,是个中等个子的男生,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看过去呆头呆脑死板的没法看。
  他推了把眼镜,正气凛然的说:“同学,还没打扫完呢,你这是要去哪?”
  小小生活委员弄的跟天皇老子似得展凝也是不太理解了,因为不是按学习成绩排的,展凝估摸着这人以前可能从来没有过什么职位,今天新官上任着实有点新鲜,想迫不及待的行使一下跟没有一样的权利。
  她琢磨了一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说:“同学,我弟就前面小学的,他们放学都一个多小时了,我得先把人给接了,你看我明天补一下成不?”
  “你要走了我怎么跟老师交代,万一问起来我要怎么说?”
  交代个鬼啊,你要交代的对象早就四个轮子一转走的连影子都没了好吗?
  展凝忍了忍,“那我接完我弟再过来行吗?其他孩子都被接走了,就我弟呆着我怕他乱跑。”
  对方推了把眼镜,说了句让展凝瞬间炸了的话,“你父母呢?难道你父母不知道来接一下?”
  “你他妈说什么呢?!”极为护短的孙小姐突然爆吼了声。
  可能人就是怕恶的,被孙婉这么凶神恶煞的一顿吼,唧唧歪歪的男生终于消停了。
  两人大摇大摆的跑了出来。
  小学大门门庭罗雀,排满的私家车一辆都没了,一眼望去校园里空荡荡的感觉吼一声都能传个回音过来。
  孙婉:“你弟会不会自个先回去了?”
  “要有那个胆也就不用我送了。”
  “哈!”
  展凝埋头往里走,刚跨过警卫室,里面传来脆脆的喊声。
  “姐!”
  展凝站住脚看过去。
  展铭扬迈着小短腿“哒哒哒”跑了过来,顺带挂着一个小酒窝,直接扑到了展凝怀里。
  展凝勾勾他的下巴,“等很久了吧。”
  “嗯。”展铭扬一个劲的点头,“你好慢呀!”
  展凝正要开口,这时孙婉拿胳膊肘捅了捅她,“喂喂,那谁呀?”
  展凝顺着她视线一望,程谨言背着小书包落在不远处,安安静静站的像棵小白杨,帽檐下的眼睛乌黑黑的朝这边望着,水润白嫩的漂亮小脸蛋看过去要多乖巧有多乖巧。
  展铭扬插嘴,“那是我朋友。”
  “是吗?”孙婉嘴皮子开始犯贱,“你朋友可比你帅多了。”
  小孩子对帅这个字已经理解的相当透彻,展铭扬抿着嘴静了几秒,好似在默默对比自己跟程谨言的差距。
  因着程谨言的美貌而给出反应的大人或小孩实在太多,容不得展铭扬有分毫的逃避。
  哪怕不甘,他也依旧诚实的点了点头,“是比我帅一点点。”
  “你哪找的这么好看的朋友?改天给姐姐我也找一个回来。”
  “那是我爸爸领回来的。”
  “你爸爸?”孙婉转向展凝,口吐狂言:“怎么?你家新加入一个儿子?”
  “得了,我爸领导的孩子,暂时在我家住段时间。”
  展凝把孙婉自眼前扒拉开,冲远处的程谨言招了招手,“走了嘿,你杵那干嘛呢?”
  程谨言迟疑了下,终于走了过来,目光在展家姐弟上一遛,手指动了动,似乎想去牵着展凝,又因对方双手都搭在展铭扬身上而不得不止住。
  孙婉跳到程谨言跟前,抬手将他的帽子摘了,歪头仔细的瞧着小孩,笑道:“这孩子长得跟娃娃一样,喂,叫我声姐姐。”
  程谨言冷着一张脸没反应,稍稍拧起的眉隐约带出了不悦。
  孙婉没当回事,继续再接再厉,“你叫我声呗,给你买冰淇淋吃。”
  程谨言嗤了声,转开了视线,将鄙夷这个词很好的甩在了孙婉脸上。
  “……”孙婉:“现在小孩都这么拽?!”
  展凝劈手从她手里拿过帽子,紧接着扔回程谨言脑袋上,“走了走了,你没事招惹他干嘛,哪天咬死你。”
  “哇,他还咬人啊?”
  “白痴!”
  程谨言将歪了的帽子扶正,微微抬眼看过去,前面几人已经走出几步。
  他自言自语的说了句,“我才不咬人呢。”
  正式开学第一天第一节课是数学,教数学的正巧就是班主任。
  班主任很年轻,大学刚毕业,他们是他带的第一届学生,人看过去斯斯文文,脾气却相当的暴躁。
  这暴躁体现在上课铃一打,展凝和孙婉就被他给拎出去甩到了走廊上,教室前后门一边一个的当门神。
  究其原因则是前一天发生的小矛盾,一次卫生打扫演变出来的结果。
  展凝也是纳了闷了,又不是小学一年级,还是个男生,怎么就会因为这么点事就跑去告状?告状也就算了,就因为这么点事居然就被这半大的班主任给丢外面罚站?
  展凝的苍老灵魂都不禁颤了颤。
  而孙婉则直接给这一出荒唐遭遇丢下一个总结,“点背!”
  好吧,展凝觉得她总结的实在太到位了。
  整个班基本都是不认识的,加上头天就倒了这么个血霉,以至于站了一节课结束时进教室,展凝对着周边各异的目光有些尴尬。
  熬了一天后终于到了傍晚放学。
  上学挤公交这事对以前的展家姐弟来说是家常便饭,稍稍错开一下时间也不至于挤的太不堪入目,但对现在的展凝来说真的已经太久远了,她一点都不想受这份罪。
  正好又有那么一个小祖宗在,展凝发挥了一下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在李知心见鬼一样的表情下稀里糊涂的给她们找了一辆小黄包,每天上午送一趟。
  只是傍晚拖着两个小跟班回家则依旧是展凝一个人的责任。
  孙婉说:“小小年纪也不容易啊,提前就开始过起了老妈子生活,还一带就两,你弟也就算了,软萌软萌听话的跟只小猫似得,另一个怎么看都不好惹啊,这是要你来搞定他,还是他来搞定你?”
  “搞笑,你看我那样子是他能搞的定的?”
  “别逗了,说的来你多牛逼似得,还不就一怂货,你也就……嗷,要死啊!”孙婉捂着屁、股蹦了下,转而嘻嘻哈哈的去揪展凝的长马尾。
  一路吵吵闹闹的到了小学门口,照例领到了人,去公交车站等车。
  因为展铭扬跟孙婉颇有交情,这主要归功于孙婉那不成熟的脑子,跟差了五岁的人可以非常愉快的玩到一块,由此一见面孙婉自觉的把展铭扬给牵上了。
  这间接导致了一人领一个萝卜头的局面,展凝领的还是个她不怎么待见的萝卜头。
  前面两人大手牵小手画面美好的好似冬日暖阳,展凝跟程谨言则相隔了快一米的距离,紧紧巴巴别别扭扭的宛如小孩刚被她揍了一顿。
  上车的台阶高,孙婉一把抱起展铭扬溜了上去。
  程谨言就没这么好福气了,可能背的书包也有些分量,脚一撑愣是留在了原地,他吃力又试了几次,持续徒劳。
  车上司机看不过去了:“哎我说,你这做姐姐的怎么回事,怎么看猴戏似得一动不动,倒是拎一把呀!”
  “……”
  程谨言也扭头跟着看过来,一张白净的小脸绷着,嘴角微微往下耷拉,乌黑的双眸中却露出了点点隐忍的祈求,这么轻轻一组合直接显现了专属于孩童的委屈和可怜,而成人对此表现出来的不忍又是翻倍的。
  展凝知道眼前的人曾经是多么恶劣,但也明白现在的程谨言不过是个七岁孩子,他聪明懵懂并且对未来或者上一世一无所知。
  泛滥的情绪发泄在这样一个孩子身上未免太过丢份,也让对方更无辜。
  展凝叹了口气,伸手拽住他的书包带,往上提了一下。
  车子缓缓开动,这个点依旧有不少人,大部分是附近学生,但好在不过于拥挤。
  另两人已经找位置坐了,车门旁还剩一个空位。
  展凝戳了戳程谨言,又指了指那个方向,示意他过去,而自己则在一边站着。
  安静的车厢内孙婉照例又在忽悠小孩,“你姐今天可被咱们班的一个呆头鹅欺负惨了,差点没哭出来。”
  “啊……”展铭扬拧起眉,看起来似有担忧,天真的问:“为什么欺负我姐?”
  “因为她蠢啊,上课不会做题,下课不会玩耍,脑袋按那脖子上纯粹只是用来看的,压根没别的用处了。”
  展铭扬无从判断她这话是真是假,但也知道护着自家人,立马就反驳说:“你才不会做题呢,我姐可聪明了,我一点都不信你说的。”
  孙婉呦了声,“你还真自信啊!”
  展铭扬鼓着腮帮子突然起身就要朝展凝这里走,孙婉一把拦下,“车子还在动呢,你跑什么不怕跌出去?成成成,我蠢我蠢,我逗你玩呢,别动了,乖!”
  展凝单手扶着杆子朝那边看,“叫你嘴贱,活该。”
  孙婉将展铭扬往座位按,“得了,这你弟,摔了也不是我心疼。”
  “摔了我让你赔钱。”
  “大姐你节操呢?”
  “在你肚子里呢。”
  随后孙婉跟展铭扬又在细细低语什么展凝没听清,她很快把目光投向了车窗外,看着在这个城市生活的男男女女行尸走肉般在街头游荡。
  衣角被拽了下,展凝低下头,跟程谨言的目光撞上。
  孩子的眼睛干净又明亮,软软细细的声音自他的小嘴里吐出来,“你真被欺负了?”
  呦吼,这祖宗是在关心她?
  展凝掀了掀眼皮,没吭声。
  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程谨言自顾自加了句,“我以后帮你打回来。”
  展凝微微眯起眼,她长了一张圆脸,嘴角不笑时都带着点弧度,打小时候就被人说喜庆,眼睛半大不小,眯缝起来时也不见凶意,反而有点未睡醒的惺忪。
  这天最后展凝也没对程谨言说的话发表什么意见,而车子已经缓慢的停了下来,孙婉要下车的站到了。
  她傻乐傻乐的朝后门跑,吊儿郎当的准备冲展凝一伙人招手告别,结果下一秒见着一大两小也跟着走了下来。
  “你这是要干嘛?难不成今天要睡我家?”
  展凝扒开她快戳到自己鼻尖的咸猪手,“别太自恋,我就是去前面买点东西。”
  “买什么?”
  “杂志。”
  从这边到展凝回家的路中间有一个报亭,她就是要去那边挑杂志。
  孙婉一脸惊讶,“你什么时候爱看杂志了?”
  “你不知道的事多了。”展凝似笑非笑的说了句,旁边时不时有自行车经过,她把程谨言拽到里面。
  孙婉无语的盯了她几秒,“什么情况,我怎么感觉一个暑假完你这家伙跟换了个人似得?”
  尽管嘴皮子还是像以往那么溜,闲扯淡时好像也跟以前没什么变化,但偶尔有那么几个瞬间,孙婉总觉得眼前的人陌生的厉害,那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一种距离感,带着日积月累的沉淀而散发的沉闷气息。
  这种感觉让人觉得很虚无缥缈,又捉摸不透,裹着层层细纱只能隐约看个轮廓。
  展凝嬉皮笑脸的说:“你直接说我成熟了不就得了?”
  “成熟个屁!”
  孙婉跟他们不是一个方向,但闲着无聊也一路尾随过来。
  报亭很快到了,里面坐着个上了年纪的老大爷,这边的杂志种类有限,有些日期也已经很不新鲜。
  展凝挑挑拣拣翻阅着,愣是没找出一本像样的。
  孙婉是属于一看文字就瞌睡的类型,包括图文杂志在内,所以她连伸手装模作样翻动一下的意思都没有,靠在边上直接装死。
  “你要买这么多?”半晌后孙婉瞪着眼说道。
  “才三本。”都是时尚类杂志,时间尽量选了最新的。
  孙婉:“我还以为你是要买《读者》《青年文摘》这类的故事书,结果买这么没营养的。”
  展凝捞着杂志抽手打了她一下,“就你这蹦不出个养眼文字的嘴好意思说没营养?”
  孙婉灵活的往边上一躲,嘻嘻笑着:“我怎么就蹦不出了,那是不想显摆给你们看,姐姐有能力的很。”
  “成了,不跟你扯了,走了!”
  展凝一摆手,带着两孩子跟孙婉分道扬镳。
  晚上吃过饭三孩子趴在客厅做作业,展凝顺便当了回免费家教,当然这肯定不会是短暂现象,未来的无数个日子的影像已经就此□□了出来。
  展凝把自己的任务完成的七七八八后便抽了本杂志出来翻阅,上面有部分的娱乐八卦,也有时装信息,她把目光着重放在了后者上面。
  尽管在概念上已经有了差异,但是未来和现在的流行趋势都是独属于某个当下的一个过程,现在的欣赏角度在很久以后的未来也可以做复古来回味,这对时尚的理解并没有任何的冲突和影响。
  展凝又去拿来了剪刀胶水和厚实的全新笔记本,将页面上的时装造型一个个给挖了出来贴到本子上,然后在旁边做注解。
  这件事她做的心无旁骛,以至于等回过神来时发现程谨言已经盯着自己看了好久。
  “怎么?”展凝搓了搓手指上沾到的胶水,“有事?”
  程谨言欲言又止了一下。
  展凝本身也没有要深入挖掘的意思,见他要说不说的模样,索性撇开头继续干自己的事。
  “你是在收集衣服的图片吗?”过了会,程谨言小声问。
  展凝敷衍的应了声。
  程谨言:“我妈妈做的衣服比这些好看多了。”
  展凝正裁剪的动作蓦然停住,像电动玩具突然失了电源,停的格外冰冷和僵硬。
  程氏涉猎很广,从金融到传媒,影视到房产,或多或少都有他们的影子,底下最大的服装制造业由白思怡掌管。
  白思怡本身已经是服装设计界的塔尖人物,其设计天赋享誉海内外,众多初出茅庐的设计界菜鸟都以其为榜样,展凝曾经的室友更是将其照片打印出来贴的满墙都是,疯狂迷恋的模样颇有种邪教的味道。
  当然白思怡还是程谨言的母亲,那个展凝曾撞破南墙都想拜入她门下只为了证明自己一把的神级女人。
  展凝好似又回到了那时腥风血雨的场合,在那里绝望,而后死亡。
  她突然把剪刀一扔,白着一张脸看向茫然望过来展铭扬,“作业做快点,赶紧睡觉了。”
  展凝的脾气来的莫名其妙,两孩子都愣了愣。
  展凝无暇顾及什么,她被掩埋在那一片昏暗不见天日的记忆里,喘不上气,睁不开眼,生生的忍着刮骨疼痛一下一下的迎接直面而来的灭亡。
  她近乎于慌乱的将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全归到一个塑料盒子里,然后白着一张脸将塑料盒扛回了房间。
  客厅里静了片刻,展铭扬转向一边发呆的程谨言,“我姐生气了。”
  程谨言嗯了声。
  “你跟我姐说什么了?”展铭扬智商高度有限,还奋战在作业里,刚才那两人的互动他完全不清楚,只隐约记得程谨言说了什么话。
  程谨言茫然了下,最后摇摇头。
  此后只要没什么事了展凝就会埋头在那剪剪贴贴收集素材过的像个十岁以下儿童,好几次李知心都差点把她那些玩意给扔了。
  展凝对服装设计这块启蒙很晚,上一世她完全没有碰触过绘画这一块,间接导致错过了最佳的筑基时间,由此先天不足加上后期坑爹,在这门玩意上过的十分的惨不忍睹。
  坐在绘画基础班里,展凝跟着一帮半大不小的小孩子画圈圈的时候心想,既然现在老天让她重来一次,怎么着都得像模像样些,去达到一定的高度来慰藉自己的曾经。
  哪怕是从最简单的画圈圈开始。
  周六的晚上,绘画课程快结束时窗外隐隐约约站了个人,展凝最开始没注意,等出门时才发现是孙婉。
  她牙疼的抽了抽嘴角,“你怎么穿成这德行?”
  根根朝天戳的头毛难得给抚平了不说,还穿了一身飘逸柔美的雪纺长裙,这穿着本身是没什么问题,但孙婉平时大大咧咧惯了,往常打扮也一个劲往不男不女里滚,因此反差特别明显,明显的让人有点措手不及。
  “今天我二伯五十大寿,我妈非逼得我穿的!”停了下,孙婉受不了的喊:“把你那要死的表情给我收收!”
  展凝忍着笑,“其实这样也不错,主要平时看你太男人了,一时反应不过来。”
  “你这算夸啊?”孙婉豪放的把裙摆往上一撩,一脸烦躁,“穿的我热死,什么玩意!”
  “哎哎,你斯文点,我的姐姐你别这么大方成吗?露大腿别露的这么免费!”
  孙婉莫名其妙,“我又不卖,露个腿难不成还收钱?你这有没有剪刀,给我剪了。”
  “……”展凝:“忍着吧,剪刀还真没有。”
  走廊上都是接学生的家长,男男女女的小毛头一溜的被领走了,她们下去一层走到跆拳道馆门口。
  这里有不少的空位,供前来接孩子的家长休息,七零八落的坐了几个人。
  展凝拽着孙婉坐到最边上,屁股一落稳,孙婉便又将裙摆给掀到了大腿上,赤条白嫩跟刚从水里捞上来似得。
  这边靠近门口,可以看到里面部分情景。
  孙婉一拍展凝胳膊,“哎哎哎,展小子那腿抬得有没有一寸?这是练跆拳道还是跆拳道练他?”
  “才上第二次,你想让他飞上天啊?”
  孙婉抖着肩在那笑,又说:“快看那个小胖子,脚抬了半天最后一个屁股蹲坐地上了。”
  展凝跟着瞅过去,胖成球的小男孩,肚子鼓囊囊的,走起路来都摇摇摆摆要摔下去的模样,不过依旧在教练的巡视中踢着腿,虽然高度非常不可观。
  有意思。
  展凝一下就想起来这小孩是谁了,可不就是书城坐地上毁书的那个小胖墩呢!
  “哎呀,逗死我了!”孙婉笑的越发没有人样,“那个小胖子是不是傻,他家里人怎么想的,这么个身材来这里纯当沙包来的吧!”
  “可能是让他来这减肥的。”
  孙婉哼笑了声,“减肥?那还不如去广场学溜冰来的实在。”
  是不是学溜冰来的更实在大家都不知道,等练习结束一群孩子往外冲的时候,她们眼睁睁看着默不作声坐旁边的大男生站起来张开双手迎接住了小胖子的熊抱。
  然后低头说:“小昊,要不要学溜冰?”
  孙婉:“……”
  展凝:“……”
  小胖子眨了眨绿豆眼,“我想吃刨冰。”
  “估计吃不了,你可得减减肥了,不然会被人笑死的。”
  小胖子委屈的瘪嘴。
  要走的时候大男生扭头朝她们看过来一眼。
  形如雕塑的孙婉道行还是高的,转眼就将尴尬给过滤掉,短暂失忆的开始胡说八道:“小孩还是胖点好,胖点可爱,你看这么圆滚滚的多有意思。”
  展凝神奇的看了她一眼。
  大男生似笑非笑的挑了下眉,这人看起来年纪不大,长相不好不坏,不过扔人堆里多多少少还是能赚个一两眼。
  他好像觉得孙婉挺有意思,目光在她身上来来回回扫了一圈,最后说:“我见过你,在花园小区。”
  孙婉惊讶,“你也住那?”
  他点了下头。
  孙婉一下就来劲了,乐呵呵的摸着自己大腿说:“那可真是巧了,邻居啊,哎呦你看我说话也没什么顾忌,刚才说的你可别往心里去,我真觉得小孩胖点不错,瞧着多喜庆,那什么你叫什么?”
  “朴泽。”
  展凝倏地皱了下眉,她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我叫孙婉。”又一指展凝,“铁哥们,展凝。”
  男人望过来,冲她点了点头。
  展凝:“……”
  晴天霹雳,她想起来了,这男人不是孙婉上一世的丈夫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跟他原本的出场顺序有了极大的出入。
  孙婉撞了她一下,奇怪的说:“干嘛呢你,一见帅哥就发呆。”
  展凝连忙回神,尴尬的摇了摇头,朴泽则看着别处仿若没听到。
  这时展铭扬和程谨言也出来了,今天领了道服,一人一身套在身上,看过去有模有样。
  距离近了,展凝明显察觉到程谨言见到小胖子后表现出来的敌意,她在几个小孩身上目光遛了一圈。
  展淮楠有事今晚脱不开身,回去时只能坐公交,好在有直达。
  晚上的公交已经没了白日里的恐怖拥堵形象,走去公交站的路上孙婉已经将人情况摸得差不离了。
  小胖子叫朴昊,跟朴泽是兄弟,由于天生有惹祸本事又没有解决能力,为了避免被人胖揍到无法还手,所以才给送这学跆拳道来的。
  稀奇,学跆拳道不为健身不为减肥只为了打架不至于太过狼狈这事也着实罕见。
  展凝便眼珠子一转往小胖子那瞟过去一眼,不瞟还好,这一瞟便又见识了次对方的惹祸本事。
  人肥也就算了,还肥的相当不自知,
  朴昊没有跟朴泽一块坐,而是坐到了展铭扬和程谨言的前面,当下正伸着小胖手要往程谨言的小脸蛋上戳。
  估摸着也是因为见了程谨言长得好看,加上人不说话以为好欺负,便大着胆子在那动手动脚。
  程谨言木着脸看窗外,展铭扬自觉当起护草使者将朴昊的手给拍掉了。
  小胖手接着伸,展铭扬接着拍,“你不要动他!”
  朴昊小眼睛瞅了他一眼,“我就摸他一下。”
  展铭扬有点炸,大声道:“你不要动他!”
  朴昊沉默了下,低头老实起来,不出十秒又突然开始进攻,这次小胖子机灵了些,展铭扬一时没给拦住,手指不单戳到了程谨言的脸,还好死不死戳到了他的眼睛。
  程谨言顿时嚎了一声,展铭扬吓傻了似得看了他几秒,嘴一张莫名其妙的开始哇哇大哭。
  我去,展凝吓了一大跳,连忙起身走过去,这要是一不小心戳瞎了可就完了。
  孙婉也跟上去,把大哭的展铭扬拉到自己怀里安慰。
  朴泽则直接给了朴昊一个脑瓜子,差点把人扇趴在地上。
  他冷着脸开口道:“小小年纪一天到晚惹是生非,给人道歉。”
  朴昊估计平时也给揍习惯了,是个皮实的,说让道歉就开口说对不起,不疼不痒跟吃家常便饭没两样。
  展铭扬这时一边哭一边告状:“上课时候他还踢谨言了的,他是坏蛋……”
  朴昊臭着脸瞪朴昊。
  小胖子扭扭捏捏的埋着头,吭哧吭哧挤出一句话,“我只是想跟他玩,我喜欢跟女孩子玩……”
  展凝:“……”
  展凝疲惫的说:“……他是男孩子。”
  朴昊:“长这么好看肯定是女孩子!”
  展凝搭在边上的手动了动,颇有种想扒了程谨言裤子给死胖子看的冲动,最后当然是忍住了,只是抬头看一脸铁青的朴泽,“你弟几岁?”
  “……”朴泽:“六岁。”
  孙婉直接又嘴欠,“你弟这智商才三岁吧?”
  朴泽嘴角抽动了下,又瞪了一脸无辜的朴昊一眼,保持沉默。
  车子还在匀速移动,一车厢就他们几个人,车司机直接把自己当透明。
  程谨言的眼泪“哗哗哗”往下淌着,他这不是哭的,纯粹是外在刺激造成的生理性反应。
  展凝扣住他下巴抬起来,又拨开他捂着右眼的手,“能睁开吗?”
  整个眼睛都红了,湿漉漉的睫毛高速抖动着,模糊不清的视线里,只余展凝的一张脸还能看出轮廓。
  程谨言努力的撑了下眼皮,眼睛没睁开,眼泪却又淌下一手。
  展凝抹了把他的脸,眉头拧起,“疼不疼?”
  程谨言小声说:“难受。”
  其实疼的感觉真的还好,就是眼酸的很,眼泪怎么都控制不住。
  展凝看他这模样应该问题不大,可能是暂时的神经刺激还没有缓和下来,从书包里掏出纸巾给他擦脸,边说:“闭上眼睛休息会,要是不见好我们就去医院。”
  程谨言乖巧的应了声,然后闭了眼,黑暗中缺乏安全感的孩子会下意识往别人身上靠。
  程谨言抓着展凝的手,没有犹豫的把脑袋搁到了她的身上。
  展凝僵了下,像狗毛给逆着往上撸了一遍,整个人都不得劲。
  但最终没躲也没抽手。
  她想忍忍吧,七岁的孩子而已,她弟不就也七岁呢,哪怕是头狼,那也是没长成的,拿手给他啃都啃不下来块皮,有什么呢?
  临下车时程谨言已经能睁开眼了,就是红的厉害,连带另一只眼和鼻子也带了点绯色,看过去恹恹的,有点可怜。
  展铭扬跟在边上,因为之前哭过一场,这时说话还带了些鼻音。
  “姐,那个胖子真讨厌。”
  展凝:“是啊,讨厌到你都哭了。”
  “我那是被吓得。”
  展凝摸摸他的脸,“是呢,我家小扬胆子从来就没大过,蹿出只老鼠也能哭的小孩。”
  展铭扬叫道:“我是替谨言吓的,我怕他疼。”
  展凝掐着他下巴玩的手放了下来,过去好一会才淡淡的应了声。
  小孩都是敏感的,展铭扬靠过去,抬头觑了展凝一眼,小声的叫:“姐!”
  “嗯。”
  “今晚我跟你睡。”
  默不作声的程谨言突然扭头看过来,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忍住了。
面带微笑心存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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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zelongchen 于
15:53 编辑
  展凝有种脑子被丢进绞肉机里绞了绞的感觉。
  她自然没有答应展铭扬的要求,尽管以前搂着这小子睡的次数也不少。
  到家后李知心端了几碗水铺蛋出来,见到程谨言的衰样登时呦呦呦了几声,放了碗筷走过来捧着可怜巴巴的小脸蛋仔细的看。
  “这是怎么弄的?摔了?还是跟人打架了?”李知心拧着五官,表现的格外心疼。
  这份心疼是真的,展凝了解,她知道李知心是真心喜欢这孩子,不管是现在还是曾经。
  小孩不说话,李知心便将问题抛给了展凝。
  展凝咬着鸡蛋啃,边简要的把过程说了遍,“都小孩闹着玩,没多大事,您早点洗洗赶紧睡。”
  李知心就是个普通上班族,一个月没一天能休息的,有时候还得加班,忙的脚不沾地几乎能把椅子给坐穿,可到手的工资却依旧没几块。
  这是社会中低层最普遍的现象,随手一抓就是一大把,拿最廉价的金额消耗最旺盛的劳动力,一做就是十几二十年,他们没有反抗的意识,也没有反抗的能力,日复日年复年渐渐的也就麻木成了习惯。
  也因此全家人的生计重担都落在展淮楠一个人身上,这似乎是一个男人最基础的责任,展淮楠任劳任怨,也对程家更加忠心耿耿。
  现在还是雷雨天频繁的时节,展凝最近睡眠有点浅,这个晚上第一颗雨滴下来的时候她还睁着眼,然后见着窗帘被银白的光线射穿,下一秒轰隆的雷声贯彻整个耳膜。
  持续几次后,展凝听到了孩子的哭声,以及隔壁的开门声。
  又过了半晌,卧室门被轻轻敲响。
  展凝烦躁的闭了闭眼,整个人几乎都要炸了,她实在不想跟两孩子一起睡……
  拍亮床头灯,还没开口,门就开了。
  李知心抱着展铭扬走进来,边上跟着程谨言,轻声说:“我看灯亮了就进来了,小扬一打雷就害怕,要么今晚你陪着睡一夜。”
  “……”展凝掀了掀眼皮,展铭扬已经从李知心身上扭过身冲她伸出了双手要抱抱。
  七岁的孩子身子还没长开,小小一个。然而展凝也不过才十二岁,十二岁的少女胳膊力量很有限,她有些吃力带着勉强的把展铭扬抱到了自己腿上。
  小孩哭的狠了,身子还一抽一抽的几乎要厥过去。
  展凝的不甘不愿就这么被他给哭散了,一拍他屁股,笑骂:“没用,胆子都没老鼠大。”
  展铭扬哼哼唧唧了下,呜呜着嚷嚷具体说了什么完全听不清。
  李知心给另外拿来了毯子,在展凝床上铺了个窝,将展铭扬胡乱打包给塞了进去。
  不大的卧室,一伙人都围着展铭扬折腾,折腾完了一转身就看到了安安静静在边上站着的程谨言,两相对比,李知心瞬间对这个别人家的孩子更中意了。
  墙边还摆着一张简易小床,以前展铭扬的窝,今天要让程谨言屈就一下了。
  李知心给小床铺了被子,看着程谨言乖巧的爬上去后,舒舒服服吐出一个哈欠,悠悠走了出去。
  门合上,展凝扭过头,“躺下吧,我关灯了。”
  程谨言还在小床上坐着,腿上搭着一条碎花小薄被,他眨了眨眼,呆了几秒后才躺倒。
  灯光瞬间熄灭,展凝侧身而睡,一手盖到展铭扬背上轻轻拍打。
  动作很轻,轻到完全听不见声音。可在适应了黑暗后的程谨言眼中,却莫名在心中带起了节拍。
  小小的心房里,随着展凝那一起一落的小幅度动作,跟着一上一下的跳跃。
  程谨言将被子拉到下巴处,眼睛就一直盯着那个方向,他一下一下的数,不知数了多久渐渐感觉出疲惫,睡意袭来的前一刻,他突然有些羡慕展铭扬。
  雨下一朝,天便凉上一分。
  很快穿上了长袖和开衫,路边的梧桐也泛起黄,一阵风掠过,叶子洋洋洒洒朝地面狂奔。
  展凝吸着鼻子走在校道上,她倒是穿了外套,不过今天的气温似乎比预期的还冷上那么一些,加上不怎么给面子的冷风,兜头一吹吹的她都快挂上清水鼻涕。
  埋头往教学楼赶,走的心无旁骛,身后突然蹿上来一人,展凝生生被吓出来一个喷嚏。
  她一抹鼻子,叫道:“大早上的,你招魂啊,我差点没给你吓死。”
  孙婉抬手捆住她的脖子凑过来,边贼眉鼠眼的朝后看。
  展凝:“你这是干嘛?偷人了?还是偷人东西了?”
  孙婉少见的没跟她贫,脸上带着点严肃,压低声音说:“别闹,你还记得那个朴泽吗?”
  展凝挑起一边眉毛,表情霎时变得有些古怪,自上次跆拳道馆门口碰上朴泽到现在,已经过去不少时间,中间再没见过这个人。
  孙婉:“我也不知道见鬼了还是怎么的,最近天天碰上他,早上出门晚上进门没有一次是落下的,简直比设闹钟还准时。”
  她迟疑了下,又接着道:“你说是不是这小子看上我了?嗳你这什么眼神,不是我自作多情啊,是真心太巧了,巧合多了就不叫巧合,叫蓄意谋划。”
  展凝不知道该摆出副什么表情来合适,“哦,那挺好。”
  “挺好什么呀,你就挺好了?”孙婉捶了她一拳,“有没有点安全意识,现在都说看过去正正常常的人才是变态,你说那人不会是跟踪狂吧!”
  青少年时期的幻想是没有边界和理性的,某些苗头往上一冒,就如春风春水滋养茁壮疯长起来。
  孙婉的自恋和自信在这个当头因着想象而到达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展凝:“成了成了,人又不眼瞎,哪会有那么奇葩的审美。”
  “……”孙婉咬牙,“大清早你找死是不是?姐姐再男人本质上依旧是个女人好吗?还是个青春洋溢的女人。”
  展凝眼一撇,“行,你魅力十足,既然是这样人看上你不也挺正常的了?前12年碰到的男生无一例外都只有被你揍的份,难得现在有个对你眼巴巴上赶着的,还不爽?”
  这话怎么听着怎么不对,但是你要反驳呢,一时又想不出来。
  孙婉闭了会嘴,等能说了,第一句便是:“问题是我对那人不感冒,看了他就瘆的慌。”
  怎么可能?!
  展凝转向她,“你开玩笑呢吧!”
  “嘁,爱信不信。”孙婉扬起下巴,撇过头,明显不跟她一般计较的模样。
  孙婉上一世结婚是在大学毕业三年后,跟朴泽是经人介绍认识,相处了一年便顺利结婚,同年生下了一个胖儿子。
  现在虽然相遇时间给提前了太多,但也不至于对人一点都不来电吧,哪怕不来电也不至于看人就瘆的慌,不然这两人还怎么搅合到一块?
  这跟原本的轨道实在偏离了太多,难道她的一次重生还要波及到外人的人生不成?
  展凝百思不得其解,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最后只能静观其变。
  这天傍晚去接两孩子时发现程谨言感冒了,耷拉着脑袋看过去没什么精神,往日漂亮有神的大眼睛也用眼皮遮了一半。
  换季早晚温差大,最近流行性感冒很严重,十个小孩有八个都是拖着鼻涕的。
  相比这些体质坑爹的娃娃,展铭扬就精神多了,尽管其他方面怂的有点丢人,但身体向来比较健康。
  因为没发热,晚上李知心弄了杯热姜茶给他喝,喝完把人直接塞进棉被里捂着,想着睡一觉发发汗也就好了。
  结果第二天起来程谨言顶着一张红彤彤的脸已经烧的分不清南北,展家夫妇当下带着孩子直奔医院。
  没人给他们弄早餐了,展凝跟展铭扬大眼瞪小眼了一会。
  展铭扬:“姐,我想吃包子。”
  “我想吃紫米饭团。”展凝捞上钥匙,“走吧,今天我们自个出去买一趟。”
  黄包车师傅已经在楼下等着了,展凝给他交代了声,表示送到新华老街就行。
  车师傅挺尽责,操着一口相当不纯正的普通话说:“没事,到时我等会就是了,路上万一有个什么事我不好交代。”
  展凝说:“那边离学校不远,没事。”
  车师傅摇摇头,表现的很坚决。
  展凝有些意外,跟这个黄包车师傅已经合作有一个多月,平时鲜有交流,只知道是外省人,有一儿一女,每月跟展家结一次账。
  因着今天的插曲,展凝买早餐时特意给这个师傅也买了一份,起先摆着手拒绝,意识到不接只有喂垃圾桶的份,最后咧着嘴憨憨的接了过去。
  这边一条街几乎都是早餐店,路两旁都是矮矮的老旧房子,阳光从树叶间隙掉落,空气里都是生活的烟火味。
  车子晃晃悠悠的蹬出去,展铭扬小口咬着包子,突然想起什么说:“姐,我们忘记给谨言买吃的了。”
  “他今天不会去上学,不用买。”
  展铭扬眼巴巴的说:“万一去了呢?”
  展凝其实是有些不太理解展铭扬这脑袋瓜的,对着程谨言那张蹦不出一个屁的面瘫脸,以及长时间爱理不理的德行,怎么还能这么热屁股的往上贴?
  ‘热屁股’见她不吭声,又问了声:“万一去了呢?”
  展凝没好气的说:“没万一,专心吃你的包子。”
  “噢。”展铭扬消停下来,眼里却依旧带着疑惑。
  过了半晌,展凝低头看他,“程谨言都不爱跟你说话,你怎么还一天到晚的惦记着他?”
  展铭扬理所当然的说:“因为他对我好啊!”
  “对你好什么了?”
  “胡杰欺负我的时候谨言把他给揍了,现在胡杰都不敢欺负我了。”说着展铭扬露出一副骄傲的小模样来。
  “……”展凝:“还有呢?”
  “谨言还教我做作业啊,课堂作业我不会,都是他帮我的。”
  “……”
  展凝摸了摸他软乎乎的脑袋,其实她内心里是不太希望展铭扬跟程谨言关系搞太好的,程谨言毕竟是个□□,虽然现在主线有点偏离,不知道这个**最后会以什么方式爆炸,也不确定受损范围如何,但不管怎么说还是迟早会炸。
  安全起见,越没有牵扯越能安定度日,可现下看来让两孩子各顾各的显然不太现实,不单是孩子,任何人任何事想要跟程谨言划清界线都不太可能。
  展凝有些发愁,她现在觉得重生不比死亡好多少,老天给了她一本只有她能翻阅的秘籍,内容艰深晦涩,连个探讨对象都没有,随便抓一个吐露一遭的结果可能是把她反送进精神病院。
  这日子真心操蛋!
  临近正午程谨言才回了家,挂了点滴,烧是退了,但精神依旧不好,耷头耷脑的似乎连坐都有点坐不住。
  李知心炖了点小米粥喂他,又给他吃了药,随后将人抱到房里。
  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直接进的展凝的房,睡的展凝的床。
  窗帘拉着,室内光线昏暗,程谨言陷在柔软的被子里,鼻腔里隐隐能闻到点日久遗留的气味,这种味道让人觉得很安心。
  “好好睡一觉,再醒来就不难受了,姐姐的床大,今天就给你睡!”女人的声音很轻,带着柔软的哄劝,像薄薄的羽毛小心的刮过耳廓。
  程谨言缓慢的眨了眨眼睛,回想着展凝没什么笑容的脸,心想:“若她知道自己睡在这肯定得生气。”
  李知心说完走出去,房门半合,安静的环境中程谨言蓦然想起不久前展凝拍抚着展铭扬背脊的画面,轻轻的一下一下好似引诱般的使他不由自主伸出双手环抱住自己,在自己背上跟着拍抚了几下。
  他幻想着那种妥帖温和的感觉,试图将自己融入进去,也去深切体会一番。
  有没有彻底体会到说不准,但程谨言很快就因着疲累合上了眼,这一觉睡的很沉,也很长,从来了展家似乎就没这么舒舒服服的睡过。
  以至于他再睁眼看见展凝放大了好几倍的脸,着实吓了一跳,好一会没回过神。
  展凝的表情看起来不太好,一进门就见到这小鬼躺自己床上简直快心梗了好吗?
  但随便想想也知道是谁的杰作,她也不好发作,从床头柜拿了收集素材的本子一声不吭就要往外走,活像眼瞎没看见他似得。
  程谨言抓着被子,盯着展凝渐远的背影,一脸的犹豫,最后还是小声的叫了声,“姐!”
  展凝脚步顿住,扭头看过来,不冷不热的说:“什么?”
  “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到。”
  “小扬帮我带作业了吗?”
  “你等会问他。”
  砰——!甩上了门。
  程谨言缓慢的眨了眨眼,最后又负气一般的往被窝里钻了进去。
  被捧上天的少爷,这么在同一个人身上处处碰壁,实在是挫败又难过的一件事。
  等李知心将他从被子里挖出来带到外间吃过饭,又被展铭扬围着东问西问一通后,程谨言的小骄傲才算又活了些。
  “这个不太会。”展铭扬在边上低低的说了句,边拿眼神一个劲的瞟程谨言。
  今天的作业已经听展铭扬说过了,程谨言可能脑子比较大,学东西比同龄人快上很多,照理说跳个一两级绰绰有余,但可能是为了心态跟智商同步发展,程家人居然就这么让他按部就班过着。
  程谨言二话没说,直接将完成了的作业本给扔了过去。
  展铭扬瞬间美的露出了小酒窝,眼巴巴就要将答案往自己本子上印。
  但明显今天运气不太好,下笔还没写两个字,原本在忙的展凝突然转悠了过来,一下便把两人暗度陈仓的举动给看了全。
  “这就是你说的他对你好?”展凝目光往下一扫,掠过展铭扬那想遮不敢遮的作业本上。
  展凝在面对自家弟弟的时候大部分都很好说话,当然是在不违背原则的情况下,这一点展铭扬自己也清楚的很。
  他当下吓得缩了缩脖子,一张脸快埋进领口,小心翼翼的辩解了声,“我就是先看看。”
  “你给说说看出什么东西来了?数字看清没?”展凝用力点了点本子,“抄都抄错,你还好意思说看看?一个数字8你都能抄成9,神仙啊你!”
  展铭扬木着一张脸听训。
  边上的程谨言神色也变了变,他快速看了爆炸中的展凝一眼,嘴唇蠕动着要说话。
  结果展凝先一步将作业本抽出来往他跟前一扔,又不由分说的拽起展铭扬,“把你自己的东西抱好了。”
  展铭扬一动不动。
  展凝催了声,“赶紧的!”
  见人依旧不动,又轻轻踹了他一脚。“速度!”
  展铭扬犹犹豫豫的将自己东西收拾了起来,随后鼓着腮帮子跟在展凝屁股后面往阳台走。
  至始至终,展凝的目光都没有往程谨言身上扔一个。
  程谨言抠着橡皮的手突然一抖,长方形的橡皮断成了两截。
  鉴于两人行为不正,这天之后再没并列做过作业。
  某天晚上展铭扬睡觉的时候难得抱怨了句,“姐姐真讨厌,咱两都不能一块玩了。”
  把抄作业说成一块玩也是个能耐。
  彼时程谨言闷不吭声的又在拧魔方,那个小小的做工精致的魔方在他的手里不断乱转,跟塞了个多动症灵魂一样。
  展铭扬趴在床上隔着一段距离远远的看,“谨言!”
  “……”
  展铭扬提高了音量,“谨言,我跟你说话呢!”
  程谨言终于停了动作,转向他,“什么?”
  “你有姐姐妹妹吗?”
  “没有。”他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但有个人对我很好。”
  “比我姐对我还好吗?”
  程谨言一下就想起了处处都护着展铭扬的展凝,哪怕有时态度恶劣眼里却也是带了暖人温度的,不像面对自己时,就算没有恶言恶语,也能品出明显的刻意生分甚至是敌意。
  呼吸瞬间就梗了一下,也不知是出于什么目的,他用力点了下头,“比你姐好多了。”
  也不知道是说给他听得,还是说给自己听得。
  展铭扬嘴巴一噘,明显是有点不爽快,姐姐多埋汰也是自己的姐姐,容不得被人比下去,但那问题又是自己问的,别人也不过就是给了个回答,连反驳都没的反驳。
  他闷了片刻,小声嘀咕,“其实我姐可好了,只是你不知道。”
  说完身子一转,面向了墙壁。
  却不知这话正巧撞在程谨言心上,生疼了下。
  但不管展凝是不是真不待见这孩子,该带着玩的还是得带着玩,比如说周末去书城。
  “我那是去看书,您让我带两个孩子算怎么回事?”展凝背着个书包靠在厨房门框上,生无可恋的看着李知心在做每周一次的清扫。
  年纪大了,想法开通了,开始多为着自己着想了,当然也可能是因着家里多了个孩子,精力消耗更大了。
  从上个月开始每周日李知心都会在家休息一天,宁愿扣个一天工资,也想让自己稍微放松放松,也算是从钱眼里稍稍钻出来了些。
  对此一家老小没有丝毫意见,展凝更是乐的她能在家休息,这意味着一周总有这么一天她不用看孩子了,尽管两孩子不算典型的熊孩子,但也不碍着她时不时的闹心呀。
  可惜这纯粹是她单方面的美好幻想。
  李知心弓腰拖着地,头也不抬的说:“那要么我带着他们出门,你来收拾?我是不介意跟你换一换的。”
  展凝要死不活的:“妈……”
  “赶紧省了,要出门就麻溜的领着孩子走,要么就在家蹲坑,自个选。”
  展凝鼓足一口气,差点把两都不选给吼出来。
  冲动是魔鬼,她认怂!
  最终听了李知心的话,带着两孩子出了门,李知心的初衷还是好的,怕孩子成天在家呆着没点娱乐活动容易变得孤僻,尤其是程谨言这么不爱说话的性子,这要憋出个病来就不太好了。
  周末的书城很热闹,大大小小的孩子一股脑都挤在这,挂着绿色围裙的工作人员在柜台间来回穿梭,显得也比往日忙碌很多。
  书城比较人性化,西南角划出一个区域弄了一堆游乐设施供儿童消遣。
  “你两想呆哪边?”展凝指了指西南角,又指了指小人书的方向,“自己挑一个,挑完了就在原地呆着等我,哪都不准去了。”
  展铭扬左右来回看,看那小眼神是向朝游乐设施走。
  只是还没等他开口,程谨言已经先一步走向了漫画区,他才不要跟那些没脑子的玩呢,影响智商。
  “哎哎!”展铭扬一把拽住他,眼巴巴的说:“你不去玩啊?”
  程谨言干净利落,“不去!”
  “我想去……”
  “我不去。”程谨言抽出自己的手,看了他几秒,“我不喜欢人多。”
  展铭扬留恋的朝远处望了眼,最后也只能不甘不愿的跟着程谨言走了。
  “行,那你们这呆着,有事喊我一声,没事别乱跑。”展凝见他们商量完了,便又嘱咐了声,紧接着走向了设计类那块。
  对于服装设计她并没有系统的学过,以前也只是半路出家,至于为什么会出这个家,展凝现在回想起来觉得可能是自己脑子抽了。
  为了获得程谨言的青睐,从而让自己有一技之长,有些人总是把痴人说梦这件事做的光明正大,并且深以为然。
  对,你没看错,那时候展凝就是看上了程家少爷程谨言,别说什么五岁年龄差了,凭着那男人的脸差个十岁她也照样能上赶着。
  那会也不是脸皮厚,是纯粹没脑子。
  现在虽然脑子有了,但碍于曾经抽的时间太长,渐渐的也尝到了服装设计的奥妙,品出了点滋味,也就上了几分心思。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也过去了两个多小时,展凝拿了两本基础类的专业书籍转身往外。
  她在的区域比较偏,没几个人,离儿童漫画那边隔着不短的距离,好在每次回头都能一眼见着靠柱子坐的展铭扬,因此也就挺放心。
  但很显然她放心的太早了。
  展凝到的时候见着大大小小四五个孩子坐地上翻漫画,翻得那么津津有味不知年月。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压根没有程谨言的影子。
  她先想着可能按着程谨言那看同龄就跟看智障的奇葩性子或许是躲别处去了,她以展铭扬为圆心绕着转了一大圈,结果依旧没程谨言的影子。
  不是吧?展凝又加大范围跑了圈,依旧没人。
  展凝这才着急起来,脑袋瓜再聪明也不过七岁,这要万一偷偷跑出去了,就现在社会这坑蒙拐骗旺盛的风气还不给人抱走啊!
  这要真被抱走了,她还有命回家吗?
  她一把将乐不思蜀的展铭扬给拎了起来,急道:“程谨言呢?”
  展铭扬一脸茫然,浑然听不懂人话,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手往后一指,“不就在……咦?人呢?”
  展凝最后拎着展铭扬楼上楼下的跑整两圈,闹哄哄的一群萝卜头中,就是找不见程谨言的人影,书城本就不小,这个当下越发庞大甚至可怖起来。
  展铭扬只能无措的跟在展凝身边,“姐,怎么办,谨言不见了。”
  展凝抹了把自己微微有些出汗的脑门,目光一转,“让服务台帮忙广播找找。”
  这边过去会路过音像区域,因着生意差,现在都没人买唱片了,正整顿装修准备开辟出另外的购物渠道来,杂七杂八一大堆,不少的旮旯死角。
  展凝走的快,视线内突然晃过点什么东西,她一愣,连忙往后退了几步,再望过去便看到了靠柜子蹲着的小人。
  穿着深色外套,小小一团,乍一眼几乎跟周围乱七八糟的垃圾混成一堆。
  展凝憋着的一口气终于长长的吐了出来,下一秒又怒火高涨的几乎脑门炸裂。
  她快步过去劈手便将人给拎了起来,怒目吼道:“谁准你乱跑的?我刚怎么跟你说的?你自己指指你那耳朵生哪了?丢外太空了是吧?”
  程谨言被吓了一跳,整个人都有点蒙圈。
  他从没见过这样声色俱厉的展凝,就算有也从不是对着他的,那种年长的少年人教育自家小弟的模样从来都是属于展铭扬的。
  展凝拎着他跟面条似得晃了晃,“说话!装什么聋?”
  程谨言:“我……我无聊了。”
  “刚开始怎么说的?啊,我问你,最开始我到底怎么跟你们说的?”
  可能也意识到自己做法有问题,程谨言很顺从的低下头:“我错了。”
  “错了能当饭吃啊!”
  程谨言没吭声,他倒不是怕的,只是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
  展铭扬则轻轻的扯了扯展凝的袖子,“姐,谨言知道错了。”
  展凝:“他知道个屁!”
  “……”
  片刻后展凝注意到他手上还捞着个东西,一抬下巴,横眉竖眼的,“拿的又是什么玩意?”
  程谨言乖乖摊开手,居然是个九连环,还解开了两个。
  展凝:“你蹲那就在玩这东西?”
  程谨言点头。
  “你还需要用这东西来开发智商啊?智商全让狗啃了吧!”
  程谨言抿着嘴,快速看了她一眼。
  “看什么看,我还说错了?”
  程谨言:“没有。”
  展凝拿过那东西就想扔,结果展铭扬扯着她嚷嚷要,脾气发完就又是冬去春来,再要暴躁就又要看时间和场合了。
  走的时候应着孩子要求真拿了两九连环去结账。
  收银台前这时没几个人。
  “随便拿掉一本就可以了,不过差了十来块。”女收银员扒拉着塑料袋说。
  站她跟前的是个男生,中等个子,内里的衬衣严严实实扣到最上方,穿的中规中矩。
  他推了下鼻梁上的黑框眼睛,显得有些木讷。“我、我再挑挑。”
  “学委?”展凝惊讶的这时走到他身边,“这是怎么了?”
  这人叫宋阳,跟展凝同班,学习成绩很好,由此套了个学委干部做做,但这人平时没什么存在感,班级里几乎没怎么听过他的声音,加上性子内向,举止又比较娘,人缘甚至算的上糟糕,若不是有拿得出手的成绩估计是最典型的校园暴力对象。
  宋阳一下就局促起来,耳朵尖都泛起了红,“我……我那个买书就……钱就……现在让我......”
  一句话说的磕磕巴巴,最后收银员看不过去言简意赅道:“小帅哥今天钱没带够,差了十二块。”
  展凝恍然,转手就掏钱包:“没事,我帮他垫了。”
  宋阳跟被戳了屁股似得,“不不不,这不……不行。”
  “这有什么,你哪天还我不就得了。”展凝笑了下,又朝他那边歪了歪头,低声说:“我懒得排队了,顺便借你的福把我的账也结了。”
  宋阳被她说的愣住,一时也就没反驳。
  展凝把自己挑的书和两个九连环也放上去。
  宋阳看着那两本服装概论和服装画技巧惊讶的说:“你喜欢服装设计?”
  “看着玩的。”
  展凝一脸的轻描淡写,不想多说的意思表现的淋漓尽致,宋阳识相的没再多问。
  从书城出来旁边就有个小卖部。
  展凝:“学委,难得见你啊,今天请你吃一顿。”
  宋阳连连摆手,“不,不了,别破费了,而且要请也该是我请你。”
  “你这不是没钱嘛!”展凝笑:“别说什么破费了,搞得跟七老八十似得,来来来,挑着吃点。”
  宋阳对着她这不管不顾的直白有点招架不住,全身被无形的钢丝捆着似得走上前,指了指甜不辣,“那就、就这个吧。”
  展凝:“再挑,大男生摆点样出来。”
  宋阳低了低头,又挑了两串。
  展铭扬叫道:“姐,姐,我看不到,你抱我起来看看。”
  “麻烦。”展凝说着把人抱了起来。
  边上还杵着一个小萝卜,宋阳今天受了太多展凝的恩惠,当下自觉的去帮忙,弯腰就要把孩子给抱过去。
  结果程谨言小脸蓦地往下一拉,手揪着展凝的衣摆机灵的往边上一躲,冷冷的盯着他,“你做什么?”
  宋阳半空中的手僵住,顿时有些尴尬。
  展凝抽空瞟了眼过来,解释说:“噢,没事,你别管,这孩子脑回路跟别人不一眼。”
  把展铭扬放下后,展凝说:“你就跟小扬一模一样的来一份?”
  程谨言抬头看着她。
  展凝正要跟老板娘开口,衣摆被人用力一拽,她低头就见到程谨言冲她岔开了双手:“我自己看看。”
  展凝:“哎,你这什么习性?”
  程谨言:“我想自己再看看。”
  展凝犹豫了几秒,还是把人也给抱了起来。
  程谨言小幅度的弯了嘴角,往那些汤汤水水里一瞅,跟着指了几串东西。
  展凝将人放下后不可思议的说:“你这选的跟展铭扬的有区别?”
  程谨言:“我自己看过放心。”
  不远处有露天座椅,几人过去在那坐了,程谨对吃的不怎么上心,很快一门心思又全扑在九连环上,咬了没一口的串串中间被嘴馋的展铭扬拿走都没注意。
  展凝抬手往他脑门上敲了个板栗:“要想吃再去买,拿别人的做什么?”
  展铭扬腮帮子鼓鼓的,“谨言不吃也浪费。”
  “你倒是节约。”
  展铭扬义正言辞,“节约是好习惯,而且我也在长身体。”
  展凝哈了一声,毫不留情的嘲笑,“吃的多,压的实,所以你才比人家矮一截,时间再长点估计能矮两截了。”
  兜头淋了一桶自家亲姐的豪怼,展铭扬胸膛一鼓一收吐出口长气,眼神往程谨言方向一溜,却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高度跟程谨言的确实有点距离。
  展铭扬一时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最后哼了声,撇过头继续吃丸子。
  宋阳在边上新奇的看着展家姐弟互动。
  展凝在校时并不是多活跃的人,她低调,话少,但人缘却不差。宋阳印象中没跟她说过话,最多也就是课间走动时的一个留不下痕迹的擦肩。
  谁能想到平时无甚关系的人,今天会这么坐在路口吃串串。
  宋阳转了转杯子里的豆腐串,低头咬了口。
  “嗯?你在学下学期的了?”展凝注意到宋阳刚买的练习册,套在塑料袋中,隐隐露出几个大字。“呦,不亏是学委,真是标杆中的标杆。”
  也听不出这话是恭维还是揶揄,宋阳快速抬了下头,迎上展凝笑的十分灿烂的脸。
  他又连忙怂怂的低下头,好似紧张又掩饰的推了推眼镜,小声说:“没有,就是闲着也是闲着,买来看看。”
  尽管不理解想把作业当草纸的年纪,为什么有人会奋发向上的跟个风火轮似得,但展凝嘴上依旧笑嘻嘻的说:“好事呀,有备无患嘛,下次有机会也借我参考参考。”
  宋阳认真的点头,“当然可以的。”
  展凝对着这么张纯真又傻气的脸,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突然有人戳了戳她的胳膊。
  程谨言不知道什么时候跟展铭扬换了个位,这时正巴巴的看着展凝,抬了抬手里的九连环,“你看。”
  好嘛,圈圈又出来两个。
  展凝敷衍的点了点头,“行行,你接着玩。”
  “四个了。”
  “嗯。”
  程谨言歪头朝她凑近一些,“姐,四个了。”
  展凝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知道了,你接着玩吧。”
  对视几秒后程谨言坐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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