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等宜辅之。(少年三国志吧)

& 15、孙权劝学《资治通鉴》知识点 & “鲁肃过蒙屯下鲁肃代周瑜,当之陆口,过蒙屯...”习题详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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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肃过蒙屯下&鲁肃代周瑜,当之陆口,过蒙屯下。肃意尚轻蒙,或说肃曰:“吕将军功名日显,不可以故意待也,君宜顾之。”遂往诣蒙。酒酣,蒙问肃曰:“君受重任,与关羽为邻,将何计略以备不虞?”肃造次应曰:“临时施宜。”蒙曰:“今东西虽为一家,而关羽实熊虎也,计安可不豫定?”因为肃画五策。肃于是越席就之,拊其背曰:“吕子明,吾不知卿才略所及乃至于此也。”遂拜蒙母,结友而别。时蒙与成当、宋定、徐顾屯次比近,三将死,子弟幼弱,权悉以兵并蒙。蒙固辞,陈启顾等皆勤劳国事,子弟虽小,不可废也。书三上,权乃听。蒙于是又为择师使辅导之其操心率如此。(《三国志·吕蒙传》节选)【小题1】解释文中加点词语的意思。&(1)过:&&&&&&&&(2)诣:&&&&(3)就:&&&&(4)悉:&&&&&&&&【小题2】用“/”给下列句子断句。于 是 又 为 择 师 使 辅 导 之 其 操 心 率 如 此&【小题3】句子翻译(1)将何计略以备不虞?&(2)吾不知卿才略所及乃至于此也。【小题4】鲁肃为什么和吕蒙“结友”?【小题5】联系课文《孙权劝学》,谈谈你对吕蒙的看法。经过(2)到(3)走近(4)全、都&
本题难度:一般
题型:解答题&|&来源:2012-人教版初中语文七年级下册 《孙权劝学》练习题
分析与解答
习题“鲁肃过蒙屯下鲁肃代周瑜,当之陆口,过蒙屯下。肃意尚轻蒙,或说肃曰:“吕将军功名日显,不可以故意待也,君宜顾之。”遂往诣蒙。酒酣,蒙问肃曰:“君受重任,与关羽为邻,将何计略以备不虞?”肃造次应曰:“临时施宜。”蒙...”的分析与解答如下所示:
【小题1】考查文言词语。(1)过:经过(2)诣:拜访。(3)走近(4)全、都【小题2】本题考查文言文断句的能力,要求在理解的基础上结合文言句式进行断句。于是又为择师/使辅导之/其操心率如此【小题3】本题考查文言文句子的翻译能力。做这类题时应注意:1、直译为主,意译为辅。关键词语要翻译准确,力求做到“信”“达”“雅”。2、要注意文言句式的特点,翻译时还原成现代汉语语序。3、要注意语句整体的通顺完整。(1)省略句(省略主语,您),将:用。何:什么。虞:意料,预料。(2)才略:才能谋略。及:到。乃:竟然。【小题4】鲁肃起初对吕蒙不屑一顾,在和吕蒙交谈后,被他的才能和谋略所折服,于是,与他“结友”而别。【小题5】此题为开放性题目,言之有理即可。例:吕蒙本不愿读书,但他听从劝告,认真读书,大有长进。知错就改。例:悉心听取别人的意见,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学无止尽,谦虚知错就改,善于纳谏,勤奋好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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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肃过蒙屯下鲁肃代周瑜,当之陆口,过蒙屯下。肃意尚轻蒙,或说肃曰:“吕将军功名日显,不可以故意待也,君宜顾之。”遂往诣蒙。酒酣,蒙问肃曰:“君受重任,与关羽为邻,将何计略以备不虞?”肃造次应曰:“临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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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考点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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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孙权劝学《资治通鉴》
与“鲁肃过蒙屯下鲁肃代周瑜,当之陆口,过蒙屯下。肃意尚轻蒙,或说肃曰:“吕将军功名日显,不可以故意待也,君宜顾之。”遂往诣蒙。酒酣,蒙问肃曰:“君受重任,与关羽为邻,将何计略以备不虞?”肃造次应曰:“临时施宜。”蒙...”相似的题目:
古诗文阅读(13分)【甲】《木兰诗》&节选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不闻机杼声,惟闻女叹息。 问女何所思,问女何所忆。女亦无所思,女亦无所忆。昨夜见军帖,可汗大点兵。军书十二卷,卷卷有爷名。阿爷无大儿,木兰无长兄。愿为市鞍马,从此替爷征。&东市买骏马,西市买鞍鞯,南市买辔头,北市买长鞭。旦辞爷娘去,暮宿黄河边。不闻爷娘唤女声,但闻黄河流水鸣溅溅。旦辞黄河去,暮至黑山头。不闻爷娘唤女声,但闻燕山胡骑鸣啾啾。【乙】孙权劝学&&&《资治通鉴》初,权谓吕蒙曰:“卿今当涂掌事,不可不学!”蒙辞以军中多务。权曰:“孤岂欲卿治经为博士邪?但当涉猎,见往事耳。卿言多务,孰若孤?孤常读书,自以为大有所益。”蒙乃始就学。及鲁肃过寻阳,与蒙论议,大惊曰:“卿今者才略,非复吴下阿蒙!”蒙曰:“士别三日,即更刮目相待,大兄何见事之晚乎!”肃遂拜蒙母,结友而别。【丙】《伤仲永》&王安石金溪民方仲永,世隶耕。仲永生五年,未尝识书具,忽啼求之。父异焉,借旁近与之,即书诗四句,并自为其名。其诗以养父母、收族为意,传一乡秀才观之。自是指物作诗立就,其文理皆有可观者。邑人奇之,稍稍宾客其父,或以钱币乞之。父利其然也,日扳仲永环谒于邑人,不使学。【小题1】对《木兰诗》理解有误的一项是&&&&&&&&&&&&&&&&&&&&&&&A.“问女何所思,问女何所忆。女亦无所思,女亦无所忆。”,一问一答,道出木兰的心思。B.木兰之所以叹息是因为天子征兵,父亲在被征之列,可父亲年老,家中又无长男,木兰代父从军,心不甘情不愿,无可奈何。C.“东市买骏马……”四句排比,写木兰紧张地购买战马和乘马用具。D.“旦辞爷娘去……”八句以重复的句式,写木兰踏上征途,马不停蹄,日行夜宿,离家越远思亲越切。【小题2】下列加点的词解释有误的一项是&&&&&&&&&&&&&&&&&&&&&&&A.大兄何见事之晚乎 (认清,看清楚)B.但当涉猎( 粗略地阅读 )C.即书诗四句( 写 )D.父异焉( 诧异 )【小题3】下列“之”字用法不同的一项是&&&&&&&&&&&&&&&&&&&&&&A.大兄何见事之晚乎B.传一乡秀才观之C.借旁近与之D.或以钱币乞之【小题4】下列对《孙权劝学》内容分析理解有误的一项是&&&&&&&&A.本文写的是吕蒙在孙权的劝说下“乃始就学”,其才略有了惊人的长进,被鲁肃叹服,最终“结友而别”的佳话。B.本文注重以对话来刻画人物。对话言简意赅,生动传神,具有情趣。C.孙权开始以 “卿今当涂掌事,不可不学!”一语道破,向吕蒙指出学习的可能性。D.从孙权的话中既可以看出他善劝,又可以感受到对吕蒙的亲近、关心、期望 。【小题5】方仲永“泯然众人矣”的原因是(用原文回答):【小题6】翻译下面的句子。自是指物作诗立就,其文理皆有可观者。&&&&
根据课文默写古诗文。(10分)(1)子曰:“&&&&,思而不学则殆”.(《论语》))(2)轮台东门送君去,去时雪满天山路。&&&&&,&&&&。(岑参《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3)谁道人生无再少?门前流水尚能西!&&&&。(苏轼《浣溪沙》)(4)看待别人的进步,我们要有发展的眼光。正如《孙权劝学》中说的“&&&&,&&&&。” (5)把李白的《渡荆门送别》默写完整。渡远荆门外,来从楚国游。&&&&,&&&&。&&&&&,&&&&。仍怜故乡水,万里送行舟。&&&&&&&&&&
下列说法正确的一项是&&&&《资治通鉴》是一部纪传体通史。司马光,字君实,南宋著名的政治家、史学家。本文通过写鲁肃与吕蒙的对话,表明在孙权劝说下吕蒙“就学”的结果,从正面表现了吕蒙的学有所成,这是全文的最精彩之处。文章中,孙权的话是认真相劝的,鲁肃与吕蒙的对话则有调侃的味道,二者的情调是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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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四大名著之:《续三国演义》· 卷一(1~13)
&&&&&&&&&&&&&&&&&& & 《续三国演义》&
&&&&&&&&&&&&&&&&&&&&&&&&&&&&&&&&&&&&&&&&&&&&&& 【明】&酉阳野史
&&& 《续三国演义》是明代酉阳野史所作。又名《三国志后传》,全称为《新刻续编三国志后传》,十卷一百四十回。属于《三国演义》的众多续书之一。是明代的一部历史演义小说,题"酉阳野史"编次,描绘的是西晋司马氏开国后六十年间晋国"八王"、成汉李特、汉赵刘渊、后赵石勒、东晋王敦、苏峻等逐鹿中原、杀伐征战的兴衰史。
文学价值:
&&& 全书没有结尾,怀疑是当时书商的一个喙头。内容是晋一统天下后,蜀国君臣后人逃散四方,更名改姓,重建功业的故事。情节设置在明清小说中只能算是中等.文采尚可。在一定程度上满足了读者对《三国演义》中最后蜀国灭亡的悲剧结尾不满的心情。但其文学成就和《三国演义》不可同日而语。
&&& 本书剧情继承《三国演义》,但是具体情节多为虚构。比如书中刘渊为北地王之子刘禅皇孙。张宾为张苞小妾所生,张宾其母梦吕洞宾而生子,故取名张宾。石勒则是赵云后人,本名赵勒,后因缘巧合被石崇收留,改姓石。凡此种种不一而足。书中魏延后人流亡中,因为敌国为魏国,坚决改姓,又不能数典忘祖,所以取了先祖的名讳,改姓"呼延"。当然这只是一本小说,不是历史。
&&& 如果要读历史,此书无甚价值。但是如果是《三国演义》蜀国的忠实fans的话,此书绝对值得一读。五虎后人姜维后人诸葛后人陆逊后人,等等等等,都在书中延续着先人的传奇。
后世的衍生作品:
&&& 《后三国石珠演义》这部小说是在《续三国演义》的基础上进一步衍生的,以刘渊为刘弘祖,并特别塑造了一位女豪杰石珠,称她是织女下凡,刘弘祖等人均臣服于她。石珠最终遁迹仙去,让位给刘弘祖。
藏本详述:
&&& 明万历三十七年(1609)刊本,署"晋平阳侯陈寿史馀杂纪,西蜀酉阳野史编次",酉阳野史的真实姓名无考。全书一四五回,共十卷。序为"新刻续编三国志序",其目录为"新镌全像通俗演义续三国志目录",正文卷首题为"新刻续编三国志后传"。书末有言曰:"此书原本共计二十卷,今分作二集而刊......"未见。
&&& 粤自书契肇兴,而纪功纪言代不乏史。黄虞已前,尚无若左闻人之内外传、战国士之纵横语、马班之两汉纪,瑰玮瑰丽,耀人心目,博士家业已沉酣浸灌其间。顾其古调奇韵,员机奥理,可以赏知音,不可以入俚耳。于是好事者往往敷衍其义,显浅其词,形容妆点,俾闾巷颛蒙皆得窥古人一斑,且与途歌俗谚并着口实,亦牖民一机也。矧人才之盛,古称三国。方党锢之英既烬,卯金之焰方潜。拥州邑者,人藏问鼎之奸;伏尘埃者,士怀奋翼之志。龙蛇争竞,豺虎同哮,一时英雄豪杰,相与借箸挥戈,而成败利钝,百年万状,亦当世得失之补也。乃陈寿所志六十五篇,简质遒劲,虽足步武前史,而正统未明,权衡未确,其间进退予夺,不无谬戾。涑水编其年而细微之事则略,新安挈其纲而褒贬之义则微,所藉以诛奸雄、阐潜德、彰暧昧、志奇幻,俾古人心□□若日星,即庸夫俗子、鄙薄懦顽,罔不着目睹其事,而感发惩创,阅之靡靡忘倦者,演义一书,不可无也。顾坊刻种种,鲁鱼亥豕,几眩人目。且其所演说,容有未厌人心处。故复为之校雠,为之增损,摹神写景,务肖妍媸,扫叶拂尘,几费膏晷。且复以晋书始事,略撰数首续之,所以大一统也。比换梓,分为一十卷,通计一百卅九回,聊当野史,以供耳食,非敢污博雅之目也。然于酒力乍醒、午梦方回、焚香啜茗、转卷垂青,未必非挥麈之一资也。较诸世说丛谭等书,岂遽多让云。时万历岁次己酉嘉平月谷旦
&&& 夫小说者,乃坊间通俗之说,固非国史正纲,无过消遣于长夜永昼,或解闷于烦剧忧愁,以豁一时之情怀耳。今世所刻通俗列传并梓《西游》、《水浒》等书,皆不过取快一时之耳目。及观《三国演义》至末卷,见汉刘衰弱,曹魏僭移,往往皆掩卷不怿者,众矣。又见关、张、葛、赵诸忠良反居一隅,不能恢复汉业,愤叹扼腕,何止一人!及观汉后主复为司马氏所并,而诸忠良之后杳灭无闻,诚为千载之遗恨。及见刘渊父子因人心思汉,乃崛起西北,叙拟历汉之诏,遣使迎孝怀帝而兵民景从云集,遂改称炎汉,建都立国,重兴继绝,虽建国不永,亦快人心。今是书之编,无过欲泄愤一时,取快千载,以显后关、赵诸位忠良也。其思欲显耀前忠,非借刘汉则不能以显扬后世,以泄万世苍生之大愤。突会刘渊亦借秦汉馀以警后世奸雄,不过劝惩来世、戒叱凶顽尔,其视《西游》、《西洋》、《北游》、《华光》等传,不根诸说,远矣。虽使曹魏扞力诸臣有知,亦难自免事伪助逆之咎矣。客或有言曰:书固可快一时,但事迹欠实,不无虚诳渺茫之议。予曰:世不见传奇戏剧乎?人间日演而不厌,内百无一真,何人悦而众艳也?但不过取悦一时,结尾有成,终始有就尔,诚所谓乌有先生之乌有者哉。大抵观是书者,宜作小说而览,毋执正史而观。虽不能比翼前书,亦有感追踪前传,以解颐世间一时之通畅,并豁人世之感怀君子云。
&&& 汉家二十四皇帝,明圣相承天下治。桓灵微弱质昏庸,不信忠良信常侍。刑馀阉宦把朝权,文武官员如狗彘。
&&& 陈蕃窦武被谋诛,李膺杜固遭屏弃。纷纷党锢半天下,贤良君子遭囚系。英雄豪杰尽不平,智士仁人皆愤气。
&&& 骞石多奸构祸基,何进无机谋失利。内难酿成董卓来,外寇黄巾起幽冀。李郭乘乱寇长安,献皇迁许皇纲替。
&&& 江南孙氏号东吴,移祚曹瞒称大魏。幸而汉德未全衰,昭烈英雄能继世。文倚卧龙并凤雏,武赖关张黄赵辈。
&&& 建国鼎足五十年,会遇强横司马氏。助曹恃势起侵凌,指顾虎狼入西地。后主暗庸黄皓奸,谯周妄议国遭废。
&&& 须臾篡魏又伐吴,三国迭亡俱无罪。魏臣服顺吴臣降,忘君事仇真可愧。汉将怀忠尽逃避,曾无一介归晋氏。
予怀汉亡关张后,史册不传书不备。而今表出世人看,聊泄生平忠义气。
&&&&&&&&&&&&&&&&&& 卷一 目 录
第一回 后主降英雄避乱;
第二回 二贤合计诛邓艾
第三回 晋武帝兴兵伐吴;
第四回 王浑王溶大争功
第五回 郴岭吴将败晋兵;
第六回 晋武帝大封宗室
第七回 陶璜郭钦谏撤兵;
第八回 关防孔苌相结纳
第九回 刘璩改名投元度;
第十回 齐万年锁川打虎
第十一回 晋武帝托孤杨骏;
第十二回 张宾被劫访元达
第十三回 柳林川刘渊聚兵&
&&& 明万历三十七年(1609)刊本,署”晋平阳侯陈寿史馀杂纪,西蜀酉阳野史编次”,酉阳野史的真实姓名无考。全书一四五回,共十卷。序为”新刻续编三国志序”,其目录为”新镌全像通俗演义续三国志目录”,正文卷首题为”新刻续编三国志后传”。书末有言曰:”此书原本共计二十卷,今分作二集而刊……”未见。
&&&&&&&&&&&&&&&&&&&&&&&&&&&&&&&&&&&&&&&&&&&&&&&&&&&&&&&&&&&&&&&&&&&&&&&&&&序
&&&&&&&& 粤自书契肇兴,而纪功纪言代不乏史。黄虞已前,尚无若左闻人之内外传、战国士之纵横语、马班之两汉纪,瑰玮瑰丽,耀人心目,博士家业已沉酣浸灌其间。顾其古调奇韵,员机奥理,可以赏知音,不可以入俚耳。于是好事者往往敷衍其义,显浅其词,形容妆点,俾闾巷颛蒙皆得窥古人一斑,且与途歌俗谚并著口实,亦牖民一机也。矧人才之盛,古称三国。方党锢之英既烬,卯金之焰方潜。拥州邑者,人藏问鼎之奸;伏尘埃者,士怀奋翼之志。龙蛇争竞,豺虎同哮,一时英雄豪杰,相与借箸挥戈,而成败利钝,百年万状,亦当世得失之补也。乃陈寿所志六十五篇,简质遒劲,虽足步武前史,而正统未明,权衡未确,其间进退予夺,不无谬戾。涑水编其年而细微之事则略,新安挈其纲而褒贬之义则微,所藉以诛奸雄、阐潜德、彰暧昧、志奇幻,俾古人心□□若日星,即庸夫俗子、鄙薄懦顽,罔不著目睹其事,而感发惩创,阅之靡靡忘倦者,演义一书,不可无也。顾坊刻种种,鲁鱼亥豕,几眩人目。且其所演说,容有未厌人心处。故复为之校雠,为之增损,摹神写景,务肖妍媸,扫叶拂尘,几费膏晷。且复以晋书始事,略撰数首续之,所以大一统也。比换梓,分为一十卷,通计一百卅九回,聊当野史,以供耳食,非敢污博雅之目也。然于酒力乍醒、午梦方回、焚香啜茗、转卷垂青,未必非挥麈之一资也。较诸世说丛谭等书,岂遽多让云。时万历岁次己酉嘉平月穀旦
  夫小说者,乃坊间通俗之说,固非国史正纲,无过消遣于长夜永昼,或解闷于烦剧忧愁,以豁一时之情怀耳。今世所刻通俗列传并梓《西游》、《水浒》等书,皆不过取快一时之耳目。及观《三国演义》至末卷,见汉刘衰弱,曹魏僭移,往往皆掩卷不怿者,众矣。又见关、张、葛、赵诸忠良反居一隅,不能恢复汉业,愤叹扼腕,何止一人!及观汉后主复为司马氏所并,而诸忠良之后杳灭无闻,诚为千载之遗恨。及见刘渊父子因人心思汉,乃崛起西北,叙拟历汉之诏,遣使迎孝怀帝而兵民景从云集,遂改称炎汉,建都立国,重兴继绝,虽建国不永,亦快人心。今是书之编,无过欲泄愤一时,取快千载,以显后关、赵诸位忠良也。其思欲显耀前忠,非借刘汉则不能以显扬后世,以泄万世苍生之大愤。突会刘渊亦借秦汉馀以警后世奸雄,不过劝惩来世、戒叱凶顽尔,其视《西游》、《西洋》、《北游》、《华光》等传,不根诸说,远矣。虽使曹魏扞力诸臣有知,亦难自免事伪助逆之咎矣。客或有言曰:书固可快一时,但事迹欠实,不无虚诳渺茫之议。予曰:世不见传奇戏剧乎?人间日演而不厌,内百无一真,何人悦而众艳也?但不过取悦一时,结尾有成,终始有就尔,诚所谓乌有先生之乌有者哉。大抵观是书者,宜作小说而览,毋执正史而观。虽不能比翼前书,亦有感追踪前传,以解颐世间一时之通畅,并豁人世之感怀君子云。
  汉家二十四皇帝,明圣相承天下治。桓灵微弱质昏庸,不信忠良信常侍。刑馀阉宦把朝权,文武官员如狗彘。
  陈蕃窦武被谋诛,李膺杜固遭屏弃。纷纷党锢半天下,贤良君子遭囚系。英雄豪杰尽不平,智士仁人皆愤气。
  骞石多奸构祸基,何进无机谋失利。内难酿成董卓来,外寇黄巾起幽冀。李郭乘乱寇长安,献皇迁许皇纲替。
  江南孙氏号东吴,移祚曹瞒称大魏。幸而汉德未全衰,昭烈英雄能继世。文倚卧龙并凤雏,武赖关张黄赵辈。
  建国鼎足五十年,会遇强横司马氏。助曹恃势起侵凌,指顾虎狼入西地。后主暗庸黄皓奸,谯周妄议国遭废。
  须臾篡魏又伐吴,三国迭亡俱无罪。魏臣服顺吴臣降,忘君事仇真可愧。汉将怀忠尽逃避,曾无一介归晋氏。
  予怀汉亡关张后,史册不传书不备。而今表出世人看,聊泄生平忠义气。
&&&&&&&&&&&&&&& 第一回&&后主降英雄避乱
  盖闻天开于子,地辟于丑,人生于寅。自人之生,而有圣人继天立极以维人纪,上自三皇,中及五帝,下至商汤文武,迭相为治。当是时也,纯用礼乐,行一不义、杀一不辜而得天下,所不为也。孔子曰:”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周之德,可谓至德也已矣。”宜其延世三十,历年八百,后世鲜及焉。迨至战国,亡王用霸,日寻干戈,坏乱已极矣。秦用商鞅之法,尚战功,忽礼乐,虽然得志一时,幸吞六国,而享祚不长,传世惟二,孰谓天道微藐之不足信,礼乐教化之不足用哉?汉高之兴,能变秦律,立法三章,天下归心,随灭秦楚。虽然厄于强臣佞戚,光武卒能继述,垂统绵长,不亦宜乎!及于三国之际,炎精将涸,吴魏分崩,所赖荐生玄德,足称令主。至穷不背于仁,百败不折其志,天生贤哲为之羽翼。虽云立国一隅,而实君臣一德。以弱为强,六征九伐,敌畏若虎,足为一时之伟称也。奈何营中星殒,丞相云亡,遂使奸雄得志,千载于今,人心痛忿。幸而天道尚存,假手苗裔夷凶翦暴,使汉祀复兴,炎刘绍立。要惟卯金馀德未艾,礼乐未废,人心向慕之至也欤!
  且说蜀主刘禅自癸巳登位,赖孔明当国,安享四十馀季。丞相既亡,至炎兴元年,其中宠用宦官黄皓,致先世文武大臣关、张、黄、马、赵诸勋旧子孙皆不得干预军事,或退闲,或致仕,于是国势浸衰,兵威不振。魏司马昭闻知,议欲伐之。当有王祥一门,常怀汉德,因上疏阻之云:”蜀土虽狭,民感其惠,君臣义睦,无隙可乘。况今岁星在蜀,伐之恐致不祥。”昭不听,乃命邓艾领兵五万,自狄道越甘松岭出沓中,以绊姜维之师;诸葛绪引兵五万,自祁山趋武街桥头,以绝姜维归路;钟会引兵十五万,从斜谷、子午谷分作三路而进,以趋汉中。细作报入沓中,大将军都督军事姜维急修表驰奏后主。后主即命蒋舒、傅佥领兵二万,分守阳平等关要隘,更欲大发兵以助姜维。时黄皓用事,深恨姜维常欲除己,今若发兵助势,敌退爵尊,我必受亏,随阻于帝曰:”臣曾探得魏主深疑司马,司马自救不暇,焉能谋人?此来风闻乃惧我兵见加,故为虚张声势耳。”又引巫师诈诞,以聋帝听,以是帝遂不为设备,罢其预守之议,群臣皆不知姜维上表请兵之故。八月,魏军长驱大进。姜维闻钟会兵至,乃与廖化、张翼等合议扼守剑阁以拒之。钟会引兵攻打,被维出奇兵断会粮道,前后身自挑战凡数十合,互有胜败。会亦虑粮运险远,急未能得志,随退兵安营相守。忽探得姜维有袭粮之兵出矣,会心甚惧,即欲退回长安,再图后举。邓艾闻知,以书抵会曰:”窃窥蜀国无能为也。盖由宦竖专权,忠良解体,纵一姜维之智,亦不能驱众远出,不过虚为声势以分我军,彼得以逸待劳耳。将军但当坚守,待小将父子引本部兵,从阴平邪径,经德阳亭,出剑阁之背,西去成都,不过三百里,以奇兵出其不意,冲其腹心。姜维知之,必撤剑阁之兵,还救涪城,都督则可方轨而进矣,何退之有哉?如剑阁兵不回,涪城无救,取之甚易。姜维前后受敌,必为公擒,此不待智者可知也。”艾竟不俟约期,即引兵行无人之径七百馀里,凿山通道,极其险处,艾则自裹以毡,推堕而下,将士扳援鱼贯以进。至江油城,蜀将蒋舒以城降,傅佥战死,随逾阴平。忽于岩畔见一石牌,上题:”二火初兴,有人越此,二士争衡,不久自死。”艾探知乃诸葛孔明先设示警者。艾因大惊,遂访孔明之墓,躬备仪礼拜祭,以求赦宥。是夜乃梦二力士,称元运真君有召命,艾方犹豫,二士夹之而去。须臾至一处,殿阁峥嵘,光曜显赫,力士引艾至内门。仰观殿上,执事罗列,整肃森严。少顷,真君出御曰:”吾即孔明耳。往时谪降人世,目击曹瞒、马懿并无仁德,惟务奸伪,欺上惑下,窃据土宇。吾曾奏闻上帝,削其国籍。刘汉二十六君,守道育民,初无失德,宜使其裔兴汉复祀。其馀附奸凶忍之徒,悉填宪典,即目刘主迎降,乃保众惜民之仁。尔兵进城,若不约束,大祸旋至,可宜知改。”谕毕,命力士引还。后来邓艾忘戒纵暴,父子遭戮,钟会亦坐诛夷,魏晋国祚不永,刘氏继立,汉祀复存,皆如梦中之语。艾既觉悟,神思惑乱,按兵迟回者数日。邓忠等进曰:”大人深明理道,何不察妖幻者邪术也?是不脱王郎假妻为神,以阻光武之故智耳!何因一梦,随阻军心?正中其术矣。”艾随释疑,引兵而起,进至绵竹。飞报入成都,后主大惊失措,慌议出师,群臣无敢应诺者。
  诸葛瞻急入,大恸曰:”国家养兵育士,正在今日之用,何无一人应命?皆由陛下宠用黄皓,以至于此。今事已危急,臣虽不才,愿拼微躯,上报陛下,下慰父心。”帝即付以禁兵二万。瞻至绵竹,与邓艾兵遇。安营已毕,召子诸葛尚议曰:”吾兵屡败,锐气已丧,须以奇计取胜。若韩信背水,庶可为力于众也。”尚曰:”大人之见甚善。彼兵屡胜,志必骄惰。若能三军致死,胜之极易耳。”次日,两军方合,瞻即挥退,艾即逼追至港次。诸葛尚大呼曰:”前临溪港,后有追锋,若诸军不拼死斗,则尽无生矣。”以是三军回身死斗,艾兵大败。瞻亦不敢深追。邓艾收兵,责众不尽力。忠曰:”一人舍死,百夫莫敌,况胜败兵家之常,安足为责?以子之见,诸葛终非父比,趁今夜彼方得胜,必不提防,一去劫营,必收大功。”艾曰:”谋人之所不谋,正此之谓也。”即命忠在前,自为策应,三军尽起,望瞻寨杀来。是夜,瞻父子果不提备,为忠斫营而入,诸军俱在睡中,人不及甲,马不及鞍,诸葛瞻乃叹曰:”天不佑汉人,其如何?”随与子尚俱战死于阵。可怜忠义儿,罹此杀身惨。所谓绵竹之战,见孔明之有子也。败兵逃回者入城奏知后主,计无所出。或曰急召姜都督回救,或曰弃城奔白帝城,入吴求救。众议纷纷不定。
  太史令谯周曰:”大将军拒钟会,其兵不可抽,抽则两失。东吴非好相识,且艾兵已近郊,若知陛下出,纵轻骑追之,亦恐不能脱,皆非善策耳。臣观乾象,见国数已衰,贼气方盛,客星犯阙,主星韬光,战则无益,不如出降。上可救全城百姓之命,下可以保全九族,乃应天顺时之举,非臣不忠,敢陷陛下为屈膝事也。”后主惑其言,乃议出降。邓艾因顿兵城下。当有帝之第三子北地王刘谌知之,急入阻曰:”谁献此计,误陛下为万世何如主?况城中尚有十万之众,当率之或战或守,敌兵何能即入?彼兵远来,野无所虏,粮草不接济,但能坚守一月,全军皆没城下矣。且姜维诸将在外,安得无计?献此计者,不但误陛下,诚可斩也!设使势穷力竭,犹当父子背城一战,何至含垢忍耻以图苟活,何以见先帝于地下耶?”帝曰:”尔小儿何知国计?可速去。”北地王知帝存妇人之仁,执性不回,乃将幼子托刘璩抚育,随哭入昭烈之庙,先杀其妻,乃自刎。刘璩者,梁王刘理之子也。在诸王之内,号称智囊,且机警有权略,比时亦欲进议,因见刘谌之死,知帝执迷,不可以舌诤也。方哭念刘谌间,有刘封次子刘灵入省,璩曰:”今国势如此,奈何?”灵曰:”惟应与吾兄刘宣等商议,全身远害,岂宜束手待毙,行奴颜婢膝事乎?”刘璩曰:”某亦为此而思度,非宣兄莫可与计者。”灵即驰请宣至。璩曰:”大厦将崩,一木难扶,城若一破,玉石俱焚。兄辈计将安出?”宣曰:”吾弟才略胜我百倍,必有定见。以愚谅之,帝意不可转,国事不可支,明矣。为今之计,惟有逃避遐方,审机谅势,或图兴复,此为上也。若还居此迟回,必遭大辱。”璩曰:”兄计深与我合。”言未毕,又有一人自外而入,呼曰:”刘子通在否?”刘灵忙出迎候,乃杨仪之子杨龙也。龙曰:”适到尊府访议,云兄到此,是以随亦来会。正欲见殿下呈鄙见耳。”于是同入见璩等,乃曰:”龙本不识时务之人,因思先父曾言诸葛丞相临终,惟先父在侧,嘱以后事。言刘氏此复中衰,越三十年后,当有英主再出,复兴汉业,重定中原。臣父对臣言之,谨记不忘,将谓国家尚有一统之日,不意事势若此。主上惑于谯周之说,必不可移矣。臣观七殿下相貌不凡,神异种种,将来主大器者,必殿下也。夫智者见于未萌,岂待已著乎?申生止而待死,重耳逃而复伯。此已往之明鉴也。吾辈愿从殿下周游,万死而不辞。”言未毕,有一勇士自外披襟而入,大叫曰:”汝众尚不逃走,是欲自送死耶?”众视之,乃梁府护卫亲兵总领秦州狄道人齐万年也。
  刘璩乃拉万年手曰:”吾知欲脱此虎阱,非将军不能周旋,奈何尚有一大关系,须累将军保扶之。昨北地王死于社稷,天地为之悲惨。又将幼子刘曜托我抚育,以为我必不负托者。我辈仗威力,或可幸全,是儿方在襁褓,为之奈何?若此儿不得出,我亦无弃行之理。”言讫,泪下如雨。万年言曰:”殿下亲子在外监军,尚不言及,而拳拳以托侄,立相与存亡之誓,真仁人之设心也。他日必为万民之主,不卜可知矣。”盖璩之长子聪,生而有神力,善于弓马,因此后主命之监助姜维之军。姜维每资其力,倚重之,故尝留于其军。万年乃曰:”臣敢不体殿下之心以报北地王之忠?但只身恐不能两全。臣有契友廖全者,真勇士也,兼之义侠逾常,乃平西将军廖化之子也。每欲从征为国家出力,渠父惜惟一子,留家不遣,因与臣较艺,随为刎颈之交。臣当前去约彼至此,将曜主缚于其背,臣则向前开路,誓当死战以报国恩。但须急速,毋致迟误。”众曰:”永龄真义勇丈夫也,速宜驰之。”万年即偕廖全至,刘灵、杨龙等皆会。万年即手持大刀,当先开路,廖全负刘曜挺枪次随。刘英、刘宣保护各家眷属居中,璩与刘灵、刘和等断后,一齐俱望西门而出。当有魏将方来引兵拦阻去路,曰:”吾观汝辈皆仕宦装束,且汝主既降,则尽是魏民,吾主方事招徕,何用逃窜?”万年更不开言,怒眸若电,就轮起大刀劈面斫去。方来亦挺枪相迎。论方来岂万年之敌乎?但贼兵众多,又要保卫眷属,惟冲击而已。万年乃杀条血路而出,廖全奋勇挟斗,人不敢追,拥卫众人以出敌围。方来不舍,从后引兵追来。万年曰:”贼徒不知死活,尚敢来追,不斩之无以见英雄。”乃随勒转马迎之,未及二合,将方来手起一刀斩之。众魏兵见如此利害,那个敢来追?各自奔散。正是:他年开国兴基手,先向成都显首功。
  却说邓艾知得西门厮杀,即令部将褚群引兵助战,从后杀来。刘璩忙令刘灵抵敌,曰:”不杀鼠贼,无以雪胸中之忿。”乃大喝曰:”认得刘将军么?”褚群忽见刘灵身长一丈,膀阔三停,威风凛凛,大是惊骇,旋勒马谓曰:”汝家国已破,尚欲何往?不降何待?”灵曰:”贼奴!汝辈尚可降彼妇人小子,安能降我真将军耶?”言讫,横冲而入。褚群亦魏中名将,举刀急架。鏖战移时,魏兵合围而来。灵即心生一计,抽马佯败而走。褚群不料,从后急追。灵故勒马缓行,褚群马逸不能收步,撞过马头,被灵一枪刺中透心,落马而亡。后兵溃散,不敢复追。正是:巧施阱虎擒龙技,得树安邦立国勋。
  却说刘灵方离家之际,猛忆起王弥乃吾心腹之友,当今无以为匹者,万一陷于敌中,为彼收用,则失吾国一栋梁矣。忙使人邀到,与之同出。盖王弥者,乃北地将军王平之子也。自幼生而颖异,膂力过人,长而有千斤之力。尤精于骑射,每为其父器重之。后乃袭父荫居职,尝有开跋之志。因见帝之昏庸,信任黄皓,妨贤拒谏,遂杜门不出,时人尚未之奇,惟刘灵痛父失事遭戮,饮恨不仕,弥乃与之结为异姓兄弟,时与较艺,始知弥之贤于人矣。其后弥与关氏兄弟俱称时俊,亦相结纳。当日得灵之信,乃喟然叹曰:”吾父子早知有今日矣。子通兄既来见召,倘不从命,是无忠义之心而负生平之所学矣。但关家兄弟与我有休戚之托,彼年尚幼,安能自拔?”遂奔至关家。而关防、关谨见说弥至,乃从内大恸而出曰:”飞豹兄,当今事势若此,奈何奈何?”初,关兴于青龙元年间从征失利,患病在家,因见国事日非,每叹说:”任奸邪于危难之秋,丧无日矣。吾族安能免哉?”昨见王弥来省,坐论时事,乃太息曰:”王子均之有子也,可以托孤寄子矣。”遂嘱防、谨深相结纳之。王弥曰:”国家垂破,而尊府与贼为世仇,祸且不测。吾因刘子通召往偕遁,深念昆玉,故此特来相讯。且欲议为今之计,惟当速避,后与诸公协谋兴复,乃为上策。”防曰:”兄言甚是,其如家口之计何?”弥曰:”大丈夫为国不顾家,况司马父子方有大志图篡天下,假仁假义以收摄人心,安肯仇害人之家属乎?愿贤弟放怀以图大事。”防、谨乃依命同出,竟留家属在城中,后遭庞德之子庞惠毒手,合家尽罹惨祸,曾无噍类,伤哉!
  却说王弥同防、谨到家辞亲,带平时用器、强弓劲弩,忻然偕关氏弟兄一齐跃马而出。关谨曰:”北门有邓艾自在那里,不可轻往,东西二门贼兵亦盛,惟南门路窄,提防稍懈,我们当从南门而出。”王弥然之,于是望南门冲突而去。时有魏将李因列兵挡住去路。王弥乃曰:”我等是异乡客人,因在成都生理,今天兵围城,口食不给,是以欲奔还乡,望将军开一生路,放我众人逃命,深感大恩。”因曰:”吾奉主将之令,那敢放走一人?必须拿进大营,查验一过,方可发落放去。”王弥知事不谐,即轮起大刀杀进。李因亦挺枪急架。二人相持良久,关防怒上心头,亦提起铁楞混杀一场。于是且战且却,将逃二十馀里。
  且说邓忠正巡视至南门,知城中奸细走出,李因已去追赶,乃令族弟邓濮带领家兵二千,星飞赶捉。而王弥等早被魏人团团围住不放,正在危急之际,只见东南坡下突出三骑,领了庄客数百人,各持利刃杀入阵来。且看那三人入阵,恰似虎入羊群,挥刀乱斫。邓濮骤马接战,却不提防被暗箭正中坐马,把邓濮掀翻在地,那樊荣只一刀斫死。不想放箭者却是李珪,于是关防、关谨乘乱杀出重围。李因驰马急追,防、谨奋力抵卫,殊不知王弥从旁跃出,将李因一刀刺中左腿。因负痛逃去,诸副将亦不知去向。那三人纵横冲突,彼追兵伏尸流血,杀死殆尽。王弥、关防等见追兵已散,乃回身下马,相见拜谢,深感再造之恩,且问为何得诸君来救,愿闻姓字因由。三人答曰:”某等弟兄乃李珪、李瓒与表弟樊荣也。先祖李严被上谴责,徙居于安乐镇,此去尚有六十馀里。先父李丰曾为参军,见朝廷任非其人,嘱我辈不可出仕。今与叔父李裕权止旧窝,听得魏兵追捉列位,吾弟兄在前山看已多时,见诸公势窘,心甚忿怒,以是统领苍头前来助斗耳。”王弥等称谢不已,亦各道诉逃窜之故。珪曰:”既如此,皆是同志,即吾一家,乃天使之相遇也。且今天色已晚,权到敝庄住宿一宵,再作他图。”王弥等感其殷勤,即与同到庄所。庄内僮仆迎进,其叔李裕秉烛出接,分宾主坐定,又各达姓名衷曲。裕置酒相款,席间叹息曰:”余先君在日,每尝戮力王室,为国忘家。后因失事被谴,厥志不遂。见诸葛丞相人亡,伤念不已,竟成疾而逝。今吾辈目击国破主辱,不能继述先君之忠,以匡救王室,何用生为?”众皆感悼,无不泣下数行泪。惟王弥抚掌大笑而起曰:”夫否泰运也,荣辱数也,何足悲哉?况天生吾才,必有所用。昔晋文避难出奔,贤士云从,卒复霸业。吾辈才虽不及古人,然有志者事竟成,安知他年建立,出于晋文公下乎?诸君何用作楚囚之对泣耶?”裕曰:”飞豹之言,真达时有志之论也。”众皆拱手称谢。次日,弥等辞谢,即欲告行。裕曰:”且刘氏诸公子,不知去向。诸君宜且暂住寒庄,待我遣人往张、黄、诸葛、赵等各家探听的实,那时赴会未迟。不然,彼此各自一方,势分力弱,欲成大事,此实难矣。”弥曰:”既蒙老丈厚爱,敢不惟命是从?固愿速修书一封,令盛使驰各家一探,则老丈报主之忠,交友之信,可谓两得矣。但思我辈家属且不顾,恨不能灭此逆贼而后朝食,安可再有迟疑?今就告别,随盛使去寻旧主,兼打探各家下落,以共图大事。盖国贼不俱生,非贼死吾手,我必死于贼之手矣。”裕曰:”有诸君如此忠肝义胆,天地亦为之垂佑,何患事不成哉?”即送王弥等起程。临行,携手嘱曰:”早晚若举大事,某当遣侄辈三人前来相助,聊尽老夫先世以来报国之志耳!”众皆谢别。裕又曰:”诸公如有确信,望早惠玉音,以慰悬念。”众应而别,裕赠诗一首曰:
  君因国破弃家乡,万里迢遥赴远方。此去若能兴大业,早传鱼锦慰牵肠。
&&&&&&&&&&&&&&& 第二回&&二贤合计诛邓艾
  且说张飞自遭范张之变,先主痛念不已,为之建第于成都,移其家属居之。其后张苞为从孔明出征,追擒魏将,坠崖破顶,中风而亡,后主追惜之,由是待其眷属特加隆厚。苞妾李氏生一子曰张宾。初因李氏梦吕洞宾赐一玉柱而有娠,故名为宾,字孟孙,乳名柱奴。嫡妇生二子:一曰张实,字仲孙,一名张敬,字季孙,俱有勇力。惟张宾生而秀异,卓荦不群,甫冠时,耽于书史,古今典籍过目成诵,自经史而下,孙膑、吴起之术,诸子百家之谈,无不通晓,特以庶之所出,而失嫡母之爱,乃寄育于人。一日,谒姜伯约督府,议论风生,言语英发,旁若无人。伯约惊异曰:”子器非凡,吾邦有人矣。”自后每留心顾待,以其稚年母寡,未忍即挈之军中,常有事体疑难者,则往咨之,必得善策。伯约于是将孔明所授之遗书,与自己生平之所学,悉传与之,且诫曰:”以子之才,胜我十倍,他年必出人头地,建业立勋矣。然大才晚成,贵在涵养。”宾从之,每务韬晦而不以功名为急。至建炎元年八月邓艾之入寇,后主以仁柔无断,听谯周保民全族之说,乃遂决意投降。于是诸勋旧之家相与出避。时张宾友辈亦劝之出避,宾曰:”吾尝蓍卜累矣,国家运数尚未殒绝,敌之将帅必自败亡。即不然而万一有所不韪,吾独不能为张子房一锥之击于博浪沙乎?安忍即忘韩而去楚哉?”于是闭门不出,日守穷庐。岂料后主见艾兵蜂至,度势不可支,遂从谯周之议,作表请降于艾之营。艾即整兵入城,留兵守卫,号令诸军毋得恣意剽掠,妄行杀戮,违者立斩。入城出示晓谕诸臣民,招安诸勋旧,意气扬扬,居然自为己功。于是一民尺土悉属其版图,而汉家数百载之馀绪与先主几十年之经营,一旦付于贼手,伤哉!是时邓艾自以为出奇计取胜,灭人之国,降人之主,即吕望不足比,子房不足数矣。又见钟会前欲退兵长安,智出己下,司马昭父子亦因时窃据,无甚异绩,遂渺视魏国无人,不禀军令,任意施为,纵兵杀掠,所至燔宫室、淫妃女,被灾者不可胜述。且又以檄报会,而词语骄矜,毫无退让之意。会见甚怒,由是始与艾成隙矣。
  且说姜维得后主投降之报,会兵入城,集众将议曰:”国家不幸,至于今日,正为子死孝、为臣死忠之秋也。可恨邓艾一介黄口,乃得以诡计入破吾国,实由吾国无同心协力之人,早提备于不测耳!令维不死,必不容此竖子得志。倘诸公肯助我一臂之力,吾当重整山河于如故。”众将曰:”敢不从命!”维曰:”吾与张孟孙筹之熟矣,必须如此如此方可。”于是大开关门,悉诣会军,屈词下拜,假申诚悃。会以为实,乃开忱延接款待之下,议论奖借,于维独致殷勤。夜复召维饮,维乃乘间说之曰:”大都督魏中元将,统帅巨戎,今不血刃以收全功,可谓不世之奇勋矣。第功由副成,吾恐谗言一至,主眷必衰。此韩信所以甘心于烹郦生而不顾也。且邓将军以小智侥幸成功,骄矜自恃,不禀命于都督而恣意自行,是蔑视麾下也。维为君侯今日之计,当速进兵成都,招徕四方以集士望,晓谕百姓以收人心,则主副之权自别,而国人知所感戴矣。”会闻言大悦,自以为得知己之助晚也。诘朝乃会兵至成都,长驱入城,大张告示,禁戢剽掠,百姓无不欢呼鼓舞,拥卫而视。邓艾闻之,心甚忧惧,乃故行斩犯令者以立威。钟会大怒,乃遣人请姜维入营计议。时姜维既随会入城,探得诸勋旧名杰俱已避敌出奔,孤力寡助,有谋莫遂。忽闻得张宾尚在城中,维乃喜曰:”孟孙之不去,天使之以成我大事也。”忙使人邀之。宾既至,二人相持哀悼。宾拭泪曰:”事既至此,悔亦无及矣。幸今都督尚在,柱奴未去,见天意之有在也。”维乃以己意达之。宾曰:”此计甚妙,但须趁此?蚌相持之日,以收渔人之利。若会、艾既除,其馀碌碌之辈岂足挂意?当草菅刈之,而长安以西亦可一鼓而收矣。”维大喜曰:”孟孙之意与我正合,但迩来张翼、廖化等因忿恚成疾,相继而亡,智勇兼备之士难得其人,谁为之辅翼者?”宾曰:”今国中虽无人,其豪杰之散佚于四方者尚多,但都督未之访求耳。宾知子龙之后有二人,乃征西赵统之子,一名赵概,字总翰,一名赵染,字文翰。此二人不惟武艺超群,且义气如山,兼有一幼弟名勒,宾视其形状磊落,器宇恢弘,真异人也。又有老将黄忠之二孙黄臣、黄命,臣字良卿,命字锡卿,亦义勇士也。宾曾与彼结为八拜之交。复有诸葛统军瞻有少子名宣于字修之者,亦吾蜀之名物也,胸中府库甚富,且深得孔明之秘传。前者瞻当出军之日,彼曾极谏不利,唯宜固守以待都督大军回。瞻因不听,以致大败,则其有智谋可知。若此数人,皆吾同志,倘物色以求用之,必得其死力矣。其军中外务,宾自足主持之。愿都督速行征聘,且事关非细,亦宜慎密。”姜维大喜曰:”天生孟孙,吾社稷不终墟矣,亦不负老夫生平所望也。”
  维乃进军门,入见钟会,会正独坐沉吟,维缓言曰:”君侯之沉吟,得无有所筹算乎?”会曰:”可恨那邓艾小竖子,慢军违令,故行杀戮,犯我节钺,法所难宥。正欲请公求议,以除此倔强,不意惠临,实得大愿。”维乃佯为顾盼之状。会知其意,乃屏退侍卫,延维入密室,事以师礼,曰:”先生何以教我?”维曰:”老夫乃刀斧之馀,安敢僭议大事?今既蒙麾下不以亡国之虏视我,而以腹心相待,维敢不竭诚以效尺寸之愚,上报知遇之恩?且君侯所知夫猎者乎?今之猎者环堵而立,围场而待,前望界林,后顾西□□执弓石来钺,志在于麋鹿狐兔也。不虞□□□□□伏而出,威吓射者而去也。盖缘贪小利、忽近忧耳!今邓艾不过一介武夫,谬获小功,辄生骄懻,亦由其器量不宏,故少受即盈也。君侯用计制之,又何难哉?但司马昭久蓄不臣之心,必忌胜己之士。今君侯神武,即魏武不能过,况复谈笑灭蜀,威震臣主,功居不赏,窃恐虽欲图安,弗可得也。愚常计司马之与君侯盖英雄颉颃,势不并立者。敢问司马与君侯,权孰重,势孰盛?”会曰:”以司马之挟天子令诸侯,权统禁军,势居睥睨,予岂若比?”维曰:”势既不敌,祸且不免,欲图全身之策,又将安在?彼邓艾父子乃疥癣之疾,乌足介意?”会闻维言切中其病,神色俱变,唯垂首抚膝而已。维见可说,复大声曰:”君侯之智略,足胜司马十倍,乃事至不断,吾恐祸不旋踵矣。昔韩信犹豫,拒蒯通之言,自取赤族之惨;孙权勇决,从周瑜之计,以定鼎足之业。殷鉴不远,机难再得,唯君侯早计焉。”会乃攘臂而起曰:”司马氏欲图篡逆久矣,特以有一二旧臣与会在耳,吾即不能为今日之桓文,安肯从奸助叛以遗臭万年乎?倘伯约不吝相助,我当先剿艾贼,次伐司马,共平天下,以救苍生,始遂吾之素志。但恐全蜀之民未必归顺,唯伯约为之倡率。富贵之日,与公共之。”维曰:”益州地险民富,孔明每称为天府,今日为君侯所有,此实天假君侯以发迹之地也。今老夫当召耆硕旧臣,共图鸿业,则不惟鼎足之势成,而扩土兴疆,蚕食天下,所向无敌矣,何有于司马哉?使维异时得奉君侯辇毂入都,一睹先帝陵寝,吾愿足矣,敢望富贵乎?”会乃大发仓库,犒劳三军,据蜀称叛,假密旨以槛车收邓艾父子,并将士有不顺从者,悉囚之一室,以待事定剿除。此时邓氏既收,而钟会之势遂孤,计皆出于张宾而会未之知也。于是姜维深幸得计,以书密启于后主曰:
  先帝创业垂统,几数十年。而遭时不偶,大臣元将相继而殒,于是朝无柱石,国无栋梁。贼国窥衅而窃发,今日伐我西鄙,明年割我右壤,祖宗社稷一日为墟,此皆臣等不致死力,以陷陛下于此地耳。今维与故将张飞之孙张宾,乘邓艾、钟会之有隙,授一诡计,则邓艾已除,钟会势孤,行将揭日月于复明,辟乾坤于再造云云。
  张宾乃潜集诸旧将校,日夜计议。又访得魏延之三子魏攸、魏晏、魏颢,骁勇善斗,能用大刀,马谡之子马宁,有机警,善用槊,及赵府牧马帅汲桑亦谙于军务。济济英豪,俱得临时举用。向来张宾但知得钟会收邓艾父子,岂意将士不从命者亦囚禁之也。宾知之,大叹曰:”自古未有逆情违众而可以成事者。”乃语弟张实曰:”伯约老耄,计议颠倒,如何不止钟会囚众不从命者?大难将作,事不谐矣,亦天数也。”夜半,闻魏兵大乱,姜维方在军中与钟会议事,忽见四面火起,乱箭如雨,杀入营中。维知事必败,乃命子姜发飞报张宾等速逃,以图后举。维亦随为乱兵所害。事悉陈寿衍义内备详,兹不复附。张宾等见火起,急欲奔探消耗,而姜发忽至,语其故,众大惊骇失色,唯赵概扬声曰:”事既至此,大丈夫当从死中求生,岂可束手待毙乎?倘机会或可复得,顾在人立志何如耳!”张宾曰:”总翰之言是也。此乃玉石俱焚之秋,安可自投罗网?宜且避之,再作别计,以酬夙志。”赵概曰:”家眷不足惜,但幼弟勒乃先君之所钟爱者,必不可弃,谁能为我保护出城?”忽有仆汲桑在旁厉声而出,曰:”仆之为主,如手足之捍头目,安忍幼主遭难而不顾乎?吾当拼死保护出城,以报两世相待之恩。”众皆曰:”民德勇于自任如此,此儿得命矣。”汲桑将赵勒缚于背上,徒步而出。按:汲桑字民德,乃渭北之乐乡人也,雅不好书,性气刚猛,力敌万人,且步捷如飞,能追奔马。建兴元年,赵广因出屯兵,见巨人迹长二尺许,心甚异之,踪迹至一山窝,见桑方负一虎而出。广吃一惊,从骑皆为之骇跃。乃即挈之以归,厚加恩养,置诸亲兵以居辖下。昔府中得一羌胡鬣马,值价千金,以其性烈难驯,人皆不敢驭,乃以铁链绁于厩中。桑一见之,即去其链,跨之出入,如素所调良者,以是人服其勇,皆称为牧马帅。当日张宾、张实、张敬统众武士,护送各文武官员出城,魏攸、魏晏、魏颢兄弟曰:”吾等誓欲为国家图报效久矣,今日虽死,亦所愿也。我兄弟当劈开一路,众后随之。”于是拥众一齐向南门而出。
  且说汲桑虽勇,终是背负一人,常欲遮护,不便于奔驰,乃竟陷于敌中。适遭魏将李明撞见,欲刺之。汲桑吼声如雷,人皆僻易,被桑一斧斫中马腹,将李明落马,又一斧斩之。后有张平望见桑勇,不敢向前,但指麾三军团团围绕,桑乃左冲右突,纵横乱斫,叱咤风生,杀得敌军人亡马倒,血染征衣。魏中一骑将在高阜处见之,引箭欲射汲桑,赵勒在背上看见,报桑曰:”避箭。”桑忙抢得一牌遮抵,前后箭如雨下,无一矢得中者,可见真命所属,百灵咸护。盖汲桑陷于敌中,非其不勇,固恐伤幼主而不敢冒锋刃耳!然敌人见其骁勇,亦无敢上斗者。桑正思脱身之际,赵染、赵概见桑不至,回身统率子弟家丁奋勇格斗,直入深处,卵翼汲桑以出。不移时,又见飞骑来报张宾等曰:”东门尚有不得脱者,但闻吾兵杀声震地。”宾猛顾曰:”此必黄良卿弟兄也,谁敢去速救者?”众未及对,怒起张敬,曰:”黄良卿兄弟乃吾姻戚,岂可坐视而不救耶?有志者随我以往。”乃挺一长矛,径望敌阵而去。马宁曰:”张季孙真义勇丈夫也,吾当助之。”赵染、赵概闻言,亦仗剑随往,蜂入敌中,救出黄臣弟兄之命。盖黄臣因乱中误听约令,错从东门而出,故与宾等不值,以致几为魏军所害。至是黄臣既出,却又不见了张敬。张宾曰:”吾弟平生好杀,必入敌丛深矣。我思之,非汲民德不可救也。”桑闻言,即持刀纵步如飞,入彼阵中。敌见汲桑向战之勇,各自回避,直到城下。遇见张敬正挺剑与魏兵接战,桑欲挟之以出,张敬曰:”待我慢慢杀尽魏贼,方消此恨。”桑乃力挽同回,见张宾等曰:”敌必来追,惟当速去。”宾曰:”近地皆魏管辖,必不可往,且到边方暂止,访求刘家诸殿下及王弥去向,以图会合,再作良谋。”众从之,径往张掖而去。后人有诗曰:
  四七星官出蜀城,九良八杀六丁神。计罗五曜同离去,自此中原不太平。
  又有诗赞汲桑曰:
  天付英豪助晚刘,间生贲育到神州。他年逐鹿争王伯,捷足先驱孰与俦。
  且说魏之监军卫瓘,乘便宜以收钟会,又追斩邓艾父子,遂欲擅威福以制服蜀臣,事亦前衍义备详。此时有人知卫瓘之意,急来报于诸葛宣于,宣于尚在家,乃曰:”吾之所以不去者,正为此事耳!”乃即伪扮为云游道者,直叩魏之大军中,来见卫瓘。其门客乃急止之曰:”吾闻卫瓘正欲诛戮蜀臣,今岂可自扼虎项而批其逆鳞乎?”宣于笑曰:”吾岂不自知!自幼习祖书,金木五遁,变化莫测。卫瓘岂能害我乎?且贾彪不西入以说窦武,则党锢之祸不解,吾岂可坐而不救乎?”乃直入魏军,谓其侍卫者曰:”吾乃西州隐士,欲见将军言机密重事,烦为通报。”其侍卫见说报机密事,即入中军报卫瓘。瓘命请入见,宣于乃飘然入内。瓘见宣于一表人物,秀雅不凡,乃即延坐,谓曰:”子有何机密以教不佞?”宣于曰:”愚夫久处山林,不预国政,近闻将军大兵压境,纪律甚严,声闻所至,无不踊跃感戴。仆见将军既成不世之功,当培其根本。且闻成奕世之业者,行必世之仁;建不拔之基者,立异等之方。前者钟、邓二公既谈笑以定西州,曾不于此时劳来百姓,抚恤疮痍,乃各妄行私志,肆意贪残以取灭籍,盖由量之浅薄耳!今将军坐收震世之功,不安绥其臣民,乃欲诛灭蜀臣之家,此则人民惊骇,各怀疑惧之心,翕然叛乱,吾恐祸生不测矣,窃为将军危之。古之圣君贤相,但以德服人之心,安有降而复诛,以及无辜乎!语曰:
  不妄杀人者能君人,汤武之师是也。”瓘曰:”吾安有是心?皆人之妄言也。以先生旷世之才,下教不佞,敢不从命乎?”乃急出安民之榜,张挂于市,民心始安。瓘欲留宣于计议别事,而宣于已去,瓘遣人遍访求之,竟不得其踪迹矣。后人有诗赞宣于曰:
  胸藏星斗妙无穷,智继先公并圣聪。未能协汉图仇晋,先说强臣脱众凶。
&&&&&&&&&&&&&&& 第三回&&晋武帝兴兵伐吴
  话说魏主奂咸熙元年,晋王司马昭命邓艾、钟会等西并巴蜀,平之,封汉主禅为安乐公,意在平吴篡魏。至八月病笃而卒,太子司马炎嗣为相国,袭封晋王,次子司马攸继与兄司马师后,封齐王。司马炎窃父馀势,专权擅政。见邓艾、钟会、姜维皆丧,遂有无君之心。朝廷士大夫半皆其党,魏主备位而已。贾充、卫瓘乃晋王心腹,日夕于帝前称颂晋王功德,宜法尧禅舜,以协众望。魏主见朝臣附司马氏者多,威权又盛,恐遭所弑,乃于十二月禅位与晋王。晋王司马炎即皇帝位,号为武帝,建年泰始元年,追谥祖懿为孝宣皇帝,伯师为孝景皇帝,父昭为太上孝文皇帝,其馀文武官员尽行升擢。封魏主奂为陈晋王,出居金墉城。以吴尚存,未封宗室。晋帝炎承三世之馀烈,将相同心,遂欲吞并江南,统一天下,乃与其贤臣太尉王祥、少保王览、太保何鲁、侍中荀勖、尚书令冯紞、裴秀、御史大夫王沉、司空荀顗、镇北将军卫瓘、护国将军王浑、鲁国公贾充、太傅王戎、尚书左丞张华、录尚书事山涛等,商议伐吴之事。冯紞、荀勖上言,以为吴有长江之险,魏武操、魏文丕数出师江南,皆无功而退。且吴未有衅,徒劳士马,不如养兵爱民,以俟其过,然后方可伐之。贾充尤以为吴国已历三世,根深蒂固,未易可取,乃亦曰:”百年之寇非一朝之能即平者,宜待有隙而进。臣所忧者在于西凉,不在吴也。”武帝狐疑不能决。会荆州刺史羊祜表到,言吴平则胡自定,宜乘孙皓酷虐,刑繁民怨,但当速济大功耳。朝议多有不同,久而弗决。羊祜闻知,叹曰:”不如意事十恒八九,天与不取,岂非更事者艰于后时哉!”独扬州刺史杜预、侍中张华赞祜之意。廷劝以为不宜听信文臣懦怯之言,速当伐取。吏部尚书山涛又言宜释吴以为外惧,乃曰:”吴固可伐,自非圣人外宁必有内忧,姑留之以警众荡之心。”因是累月不决。一日,忽报吴国族子夏口督前将军孙秀与吴相不睦,率其部众来降。武帝见奏大悦,即下诏拜孙秀为骠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封会稽郡公。晋帝重封其职,欲以招来吴国将士故也。秀果感恩,复以书过江,招其御武将军何崇。崇见书,亦率部下五千人降晋,于路又邀其西陵督步阐,带其本部士马共同投晋,武帝乃封何崇、步阐俱为卫将军,仪同三司。吴主皓见报三处守督亡降于晋,心中大怒,诏命前将军鲁淑出兵收讨步阐。淑将众进逼晋弋阳郡。又命振武将军孙遵、扬威将军李承,帅兵五万攻晋江夏,再以奋威将军邵凯、招勇将军夏祥攻晋合肥。吴国内史孙慎将兵协取江夏,掠晋汝南千馀家。复乘胜侵其北陲,仇杀不休。
  晋帝见吴兵连祸结,乃决意伐吴以安边鄙。未及发兵,会吴国九真太守董元有部将虞氾作乱。董元以兵剿收虞氾,三战皆败,元乃被杀。报入朝中,吴主遣将军牵弘讨之,大小数战,互相胜负,不能平服,因下诏征孙慎、孙遵回兵,共讨虞氾。鲁淑围弋阳,被王浑出兵袭破之,折兵大半而回。王浑又使孙秀招降夏祥、邵凯,邵凯复说吴国招武将军刘翻、厉武将军祖始,四人皆降于晋。晋皆重赏官职,以诱吴将。孙秀又上言可趁此伐吴,若使别立新君,爱民练兵,动之又难矣。武帝将从之,闻羊祜病笃而止。祜因荐杜预代其任。于是杜预上表言曰:”羊祜不先博谋于朝臣而与陛下共筹此计者,正虑朝臣多有异同之议故耳。凡今之事,自当酌之于心,须以利害较之。念兹伐吴之举,十有八九之利,实无一二之害矣,何得又言姑待来秋?若孙皓一旦惧怖,悔过迁善,内修文德,外严武备,补葺城邑,择人守治,如此则进不可攻,退无所掠,积大船于夏口,以遏水道,据长江之险,塞大岘之隘,明秋之计已无及矣。”时武帝方与张华围棋,一局未完,适见杜预表至,华即推枰而起,敛手以劝曰:”今陛下圣明神武,国富兵强,吴主淫虐,诛杀贤能,若往讨之,可不劳而定,何必疑焉?且昔赵充国初上屯田之策,汉廷众议纷纭,皆以为不可行,后来充国卒以此计克灭夷戎,汉帝以让群臣,尽皆伏罪,无敢答者。今平吴一事,陛下当以裁之圣断,何得与书生辈区区辨论其可否也?”武帝尚犹豫,探得吴主孙皓酷虐过甚,无辜诛戮大臣,荒游畋猎,幸华里,载其后妃、宫女千馀人西上,遇大雪,冻甚,兵士饥役死者无算,皆愤怨曰:”若遇敌至,便当倒戈矣。”丞相万或见众心不乐,与将军留平等谏之,吴主怒,乃杀或并戮留平及散骑常侍王蕃。大司农楼玄又好言祥瑞,幸者竞进,侍中韦昭以为皆民间奸伪,虚诳惑上之言,皓又诛昭。复遣宦者入市,强取民商货物,众不平者讼之于司市官陈声,陈声不知,执宦者绳之,吴主皓怒,乃执陈声,烧锯断其首,投肢体于四望亭。御弟孙奋谏争之,皓又杀奋,并诛其五子。以湘东太守张咏乃陈声之亲,嫌其讼冤,坐以西上之日不出算缗钱犒军,斩之。有会稽太守车浚,因郡中旱,上言求赈贷,吴主以为沽恩,执斩之。尚书熊睦上谏,亦并被杀。一日会宴,将中书令张尚等数臣子以刀镮撞杀之,身无完肌,人皆恸之。中书令贺劭患中风不能言语,皓疑其诈,锯断其头,徙其子贺循并家属等于临海。置立黄门郎十人为纠过之官,宴罢之后,各令奏群下阙失,或剥人面皮,或凿人眼目,刑滥法酷,朝野不安,上下离心。晋帝见此所为,遂决意南征。命张华下令,择日兴师,敕亲王司马伷为镇军大将军,督同伏胤、解系、刘沉、皇甫重等,帅兵出涂中;镇南大将军、荆州刺史杜预督骠骑将军石苞、振武将军罗尚、御夷将军唐郴、车骑将军陈骞、江夏相何恽等出江陵;建武大将军王浑同监军王戎、镇北将军卫瓘帅吴降将夏祥、邵凯、祖始、刘厉等出横江;平西将军胡奋督荡寇将军周浚、平虏将军马隆、折冲将军孟观等出夏口;又命益州刺史王浚领龙骧将军之职,督左右护军张泓、刘弘、傅仁等出巴东;广武将军唐彬督骁将张方、李肇、祁弘,将故汉蜀中将士出巴西;以太尉贾充为大都督、行冠军将军事,督杨济、杨珧等监运粮饷,随军纪功,指授方略。诸军既发,王浑之兵首克浔阳、濑乡、诸或,获吴威武将军周兴;王浚、唐彬合兵克吴西陵,杀其都督镇军将军留宪、征北将军成璩、监军郑广;杜预又进克夷陵,再拔江陵,斩吴督守王延。监军总督贾充见捷,使人上功于朝。武帝得捷,乃下诏敕贾充催督各路进兵,檄曰:”前者龙骧将军王浚、广武将军唐彬东下巴丘,与胡奋、王戎等合兵共平武昌,顺流长驱,当直造秣陵,与奋、戎等审量其宜,定其进取;杜预则静镇零桂,怀辑衡永一带,未可妄动。大兵既过荆州,南境可以传檄而定矣。荆州一平,预当分兵万人给王浚,七千人以给唐彬,使其东下。胡奋亦分夏口兵七千以益王浚,王戎亦分武昌兵七千以益唐彬,太尉充当移屯于项,总督诸兵,乘势蹙吴,毋得怠忽。”诸将帅闻晋帝颁诏,皆刻期分投望江南而进,未知何人首建大功。
  却说初前羊祜都督荆州军事时,阴有平吴之志,闻童谣有云:”阿童复阿童,衔刀渡江东,不畏岸上虎,但畏水中龙。”祜以王浚小字名阿童,遂因其谣之谶兆,表荐王浚为益州刺史以应之。浚至成都,乃集兵士,缮器具,造大舰数百艘,长一百二十馀步,内可容千人,以木为遮城,上立橹楼,开门四向以便出入,前后可驰车马,如同平地,外绘鹢首兽头,极其雄丽。冀恐水怪,又造大筏数千,以合抱巨木为之,其木杮木屑循江而下,连络不断。吴国建平太守吾彦与蜀邻境,探知王浚大造舟筏,料是欲袭江南,因取其木杮木屑,呈奏吴主,言晋人无故置造船筏,必有顺流侵吴之意,宜早为备,乞增设建平之兵,以防王浚不时之举。晋人知吾建平有重戍,自不敢妄起谋吴之议,纵有不测,亦不能即至建康。吴主皓不听其言。至是,晋帝见王浚器具完备,授为龙骧将军,率水军由巴江顺流东下。吾彦探知消息,遣人连夜持表入奏,言晋兵四出,舟师已达建平,伏乞发兵遏守险隘。吴主闻奏大惊,急宣丞相张悌、侍中姚信、尚书诸葛靓、御史大夫薛莹、郭连、左司马滕攸等,大集文武于便殿,议退晋兵之策。张悌曰:”今晋兵分道而出,未易即退,必须大发精兵,亦分数路,星夜而往,拒住险要,方可保守武昌诸处不失。上流苟不急守,倘一为其所据,乘水暴风,便顺流而下,其势不可止遏矣,建康岂不危乎?”吴主依议,命镇西将军孙惋、水军都督留虑、振威将军谭鸾、张观、薛莹为监军,帅兵十万,敌司马伷之兵;使平寇将军张蒙、西陵守将张政、武昌监刘宪、宜都总备雷谭等,统兵十万,以敌杜预;再命总帅孙歆,以大将伍延为先锋,张咸、张遵、蔡珪、蔡敏等统兵八万,以敌王浑。歆得命,星夜领兵径到横江,布扎营垒,分守要害,其馀隘口,皆筑小城以守之。晋前锋将探得,报与中军元帅王浑知道,言吴兵守住各处险隘,难以即进,且宜扎定,计议而行。王浑依允。次日,亲往吴兵寨所,凭高观望。周匝看遍,回至营中,唤先锋应詹分付曰:”来日你可引兵五千,去攻吴寨。他若不出战时,可将襄阳大炮并火箭攻具打入他寨,吴兵被吾恼激,必然奋勇杀出,你可只望本寨而走,我自有计。”应詹领命而去。浑又唤前将军刘厉、后将军祖始、右将军徐嗣、左将军杨肇四将,带领精兵二万,往中路上两旁埋伏;再令护军王戎带夏祥引兵二千,伏于寨外左侧;驸马都尉王济带邵凯引兵二千,伏于寨外右侧,以备接应;监军卫瓘领兵三百,伏于高阜之处,但看吴兵追入埋伏之处,即放动号炮,竖起红旗,四下伏兵齐出。分付已毕,次早各去打点。先锋应詹领兵直扣吴寨前攻打。吴元帅孙歆见了,传令分付众军将曰:”晋兵初到,锐气正盛,且未可与战,只宜守住各处险要,不容此兵过江,便为上策。”众将士得令,各各守住寨壁,任其攻击,只是不出。挨至日午,应詹见攻不动,乃令架起大炮数个,一齐点着,就如天崩雷震一般,声闻数十里,火箭流星似发,一齐打入寨中。吴之兵众惊惶乱窜,诸将喝令守住,不得妄动扰乱军心。御虏将军张咸、横冲将军张遵见其攻极,乃入禀孙歆曰:”今晋兵因见吾等不战,故此发极,是欲激吾出兵耳。以吾二人之见,待晋兵至晚欲退之时,兵力将疲,众心必懈,那时一齐突出击之,定获胜矣。”歆曰:”此正以逸待劳之计,即宜行之。”三人计议已定,传令先锋伍延居中,张咸在左,张遵在右,蔡珪、蔡敏领兵接应,只待晋兵退动,即便杀出。各各严装饱食齐整。时将及申,只见晋兵旗脚望西而动,兵士皆起,一齐退去,应詹亲自在后。忽听得吴寨之中一声炮响,伍延领兵冲出,迫马当先,应詹慌忙接战,未及五合,张咸、张遵分左右两路杀出。应詹看见,将计就计,挥兵望本阵而走。吴将不舍,随后赶去。卫瓘在高阜上,见其追入伏所,一声炮响,红旗便起,只听得喊杀连天,伏兵四出,吴兵急退。后面刘厉、徐嗣截断去路,伍延、张咸向前冲杀,又被晋将杨肇、祖始逼至。吴将只得且战。看看至晚,王戎、王济率两枝接应兵马围杀而来,吴兵心慌,冲突不出。张遵奋勇当先,刘厉拍马截住,战未十合,杨肇挺枪又到,从旁杀入。张遵两头受敌,遮拦不迭,被刺落马,应詹一刀砍下其首。张咸惊惧,带马撞阵而走。杨肇看见,随后追赶。正将隔远,又被徐嗣前面阻住,咸乃回身与杨肇接战。方才交手,徐嗣从背后杀到,咸慌回头顾战,早被杨肇觑空,一枪挑于马下,急欲挣起,徐嗣向前又是一枪,可怜张咸、张遵二将俱被杀死。吴将伍延乘势冲出,吴兵大败,十停之中去其七八。急欲杀回本营,已被王浑、卫瓘、王济等围住攻打。蔡敏拼命抵住,晋将杨肇、刘厉等四员赶伍延不见,一齐拥至。蔡敏退入寨中,与蔡珪二人,只得保护孙歆走出寨后,向南望乐乡郡而去。走至五更,却好伍延也引败残人马寻到,合作一处而行,晓夜不敢少歇。看看日暮,孙歆传令:”人困马乏,聊少停息,再作区处。”方才驻马,忽听得炮声大震,鼓角齐鸣,滚出一彪人马截住去路,扬声大叫曰:”吴将何人?火速下马投降,免受杀戮!吾乃杨荆州前部大将周旨、伍巢也。我都督知汝等与王元帅横江相持,料必战败,要从此路而走,故先命我二人带领精兵来守,以擒汝等。汝今至此,有翅亦无所展矣。宜归大国,以保躯命。”孙歆听叫,大怒曰:”吾兵虽败,犹能力枭鼠贼,何如此狂罔之甚也?”乃谓诸将曰:”大丈夫临难毋苟免,岂可袖手以待阻截而受凌辱乎?谁人出马,为吾擒此贼奴,以报前耻?”伍延听言,即便勒马舞刀,冲过晋阵,晋将周旨挥刀迎敌。二人约出阵前,双刀并砍,四手齐施,一往一来争胜负,三回三转较输赢。一连战上二十馀合,周旨乃生力之人,精神愈倍,伍延战疲奔倦,架隔不迭,被周旨一刀背打下马去。蔡珪急来相救,已被伍巢抵住,伍延为周旨再是一刀砍死。勒马又来夹攻蔡珪,珪慌侧身迎敌,早被伍巢逼进,一把纽住,生擒而去。孙歆知势难敌,与蔡敏舍命撞阵,夺路而走,馀兵大半投降。周旨二人亦不穷追,只是招抚士卒,收拾衣械,回见杜预。
  预自克江陵以后,兵威大震,于是湘沅以南及于交广邻郡,皆望风送上印绶。预杖节称制而抚绥之。乃与众将佐议乘势下吴,或谓预曰:”百年之寇,未可尽克,方春水生,难于久驻,宜俟冬间,更为大举,不亦善乎!”预曰:”不然。昔乐毅藉济西一战而并强齐,今吾兵锋已盛,譬如破竹,数节之后,当迎刃而解,无复着手处也。”遂指授群帅方略,约会径趋建业。忽报王浚兵至西陵,杜预即与之书曰:”足下既已摧其西藩,便当径取建业,讨屡世之逋寇,并吴越于一家。振旅还都,亦旷世一事也。”王浚得书大悦,即自武昌率川兵顺流南下,径造秣陵。吴守将探知晋舟师将次浔阳,连夜差人持表入奏。吴主孙皓闻报大惊,慌令大将军陆景带兵十万,复合孙歆、蔡敏扎于浔阳,以拒晋兵。晋舟师前锋不能得进,乃入中军禀知王浚曰:”吴将守住江津,其兵尚盛,且宜少退,以俟后兵。”王浚曰:”非也。兵贵神速,今吴已失上流,孙次则于横江,心胆俱落。且努力一战,可破彼矣,何为退缩哉?”言毕,即挥军而前。哨船又报:”前面皆以铁链拦截江面,下制长锥,若趁风顺流骤进,恐船被坏。”王浚见报,传令兵士驱巨筏当先,以撞其锥,各将大火炬灌蜡烧其链,铁链果皆销,船舟无碍。备细载前《三国志》内,今不再录。吴将蔡敏见王浚破其截江之计,乃列船布阵,亲自贯甲环刀,立于船头之上,阻住北兵。王浚看见,恐军士畏怯,即自身披重铠,手执利刀,臂挽防牌,催船挺进,径望南船队中杀入。蔡敏大喝曰:”东吴平寇将军蔡敏在此!汝是何人,敢来撞阵?”王浚竟不打话,直望蔡敏船头而进,敏亦挥刀逆斗。两船相隔丈许,王浚以牌防刀,涌身一跃,跳过南船。蔡敏提备不及,被王浚一刀砍于水中。晋兵竞进,吴船奔溃。陆景看见,急令三军一齐出敌,于是各皆奋勇杀出,北兵稍却。王浚亲冒锋刃,激厉将士,殊皆力战。晋船高大,勇气愈倍,吴舟低小,当抵不住,须臾大败,尽望建业而逃。晋兵随后涌去,撞翻南船无数,生擒吴都督孙歆,直杀至小当阳,朱雀桁相近住扎。吴守将丹阳监督盛纪以兵来阻,方才将船布列于江浦之西,晋兵亦到。盛纪慌忙向前拒敌。两船未合,王浚亲至,见有吴兵前阻,乃挺身率众先进。盛纪大怒,挥刀来战,恨不得一下砍死晋将,乃尽力望王浚当胸奋砍。浚见刀至,急忙退躲。晋船高大,其刀正中船上,入木数寸,纪急拔刀,已被张弘赶上,一枪刺中肩坎,撞入水中。王浚船头看见,驱众并进,吴船避之不及,前者悉被撞破,在后者逃散,奔入建业,报知吴主。君臣听了,惊得面如土色,急议再起兵马拒敌。未知后来胜负若何,有分教:二十万南兵顷刻间俱送入长江波内,六十年吴国次第里尽并进洛邑都中。后贤有诗叹曰:
  吴气将终晋气骄,艨艟飞渡大江涛。眼前亡国多遗恨,迄此潮声怨未消。
&&&&&&&&&&&&&&&& 第四回&&王浑王浚大争功
  话说晋兵大胜吴兵于小当阳,败卒走回建业报知,吴王皓大骇,慌聚文武计议迎敌之策。丞相张悌曰:”事机至此,亦已急矣。非臣自往,则人不用命,晋兵难退。”吴王曰:”卿乃国之大臣,今若亲往破敌,须尽起倾国之兵以壮威。丞相宜谨慎方略,早报捷音,以副朕望。”于是大发京邑并各卫精兵二十万,以骠骑将军沈莹为前部先锋,张象、朱琬为大将,孙震、诸葛靓为护军,率舟星夜而进。两军遇于朱雀桁,晋将周浚当前锋,与沈莹战于建业之西,吴兵大败,张象望旗而降。朱琬、孙震恚怒,向前拼命力战,皆被射死。诸葛靓见兵败将亡,撑持不住,乃谓张悌曰:”事已败矣,大厦将覆,非一绳之可挽,丞相宜权避之,以作他日之图。”悌不从,奋身挥兵死斗。诸葛靓虑其有伤,亲往牵之曰:”存亡自有历数,非公一人所能支,奈何必欲自取其死也?”悌曰:”仲思尚不知吾心乎?今日正吾效命之日也。昔我儿童时,为丞相诸葛恪公之所识拔,心常负愧,至兹位极人臣,愿已足矣。每思不得尽忠之所,有辜明贤知遇之心,吾今以身徇国,复何道耶?”靓见其坚执,不得已放手流涕而去,张悌乃力战死于阵中,吴兵尽皆痛哭而散。王浚既获全胜,遂大张旗帜,顺流径趋建业。兵甲满江,金鼓震天,威势甚盛,吴人大惧。吴主孙皓见丞相已死,内无守兵,外无救援,只得分遣使命,奉书符往王浑、王浚及司马伷军前请降。十五壬寅,王浚舟过三山,王浑恐其抢夺头功,遗书邀浚过舟,共论平吴之事。浚扬帆直进,回报浑军曰:”风迅水急,不能少泊也。”是日,浚兵鼓噪入于石头。吴主皓见事去,乃面缚舆榇,诣其军门以降。惟薛莹、沈莹一文一武同侍吴主,其有姚信、郭连、滕攸、刘学等,皆乘乱避出,奔往建平、交广而去。王浚既受吴主之降,乃即入城,出榜安民,禁止侵掠,收其版籍。计得大郡四,小郡四十三,户五十一万三千,兵甲二十三万。正欲遣人赍送往洛阳报捷,未及起行。
  次日,王浑以兵济江,约会王浚,回报王龙骧已受吴主之降,入城安民去了,不在营中。浑乃大怒,骂曰:”老贼何如是之魍魉也?汝为副将,吾为主帅,况诏敕受吾节制,今乃不待命令,辄敢擅专先受其降!且得吾屡破吴兵,斩戮守将,江中无阻,老贼始能扬帆直下。今乃窃夺头功,全无逊让谦卑之意,于礼何如?”其部下诸将见王浚首成此大功勋,恐赏赉居后,皆以言激浑曰:”吾等出死力首克濑乡,又败横江守兵,诛斩张遵、张咸,吴人势阻,故彼得以顺流长驱耳。今先受吴降,以抑元帅,是我任耕耘之劳,彼享见成之粟,正所谓徒得走狗逐兔之名也。”浑听言转怒曰:”昨者舟过三山,吾以主帅邀渠计议,渠故扬帆而去,诡言风急难泊,逆吾节度,即忤旨意也。此乃欲先入皇城以私其帑藏为利耳!须当疏之于朝,拟赃定罪,贬此老贼,方泄吾恨。”部下诸将又曰:”明公为大帅,奉敕节制诸军,柄在吾手。今王益州不钦帅命,当攻而枭之,以正违令之罪,焉用疏为,使彼得辩也?”浑依众议,乃整旗厉兵,欲攻王浚。早有旁人悯浚功高无罪,恐枉遭其害,急以其情报与王浚知道。浚亦怒曰:”吾身冒矢石,首克全吴,有功于朝廷,无罪于上下。王浑必欲怀妒来攻,吾当以直兵应之,肯束手待擒乎?”参军何攀闻知王浚欲拒王浑,急入谏曰:”今将军欲与王侍中构兵,的乎,否乎?”浚曰:”诚有是事。吾以无罪而见攻,何肯伏哉?”攀曰:”不然。今将军必欲与王侍中角力,则是逆旨,尽汝功高,徒为钟会之伍矣。且王公以天子命节制诸军,则将军亦渠所辖,部属同耳。不待其至而先受吴主之降,是己之意先曲矣。今将军既前事之错,复可逆旨以遏其众怒之兵乎?”浚曰:”吾为国尽忠,出师之日,亦奉诏命,顺流直造建业。众皆以为吴国未易即拔,吾乃奋不顾身,亲冒锋刃,须为火燎,体中数箭,获抵石头,缚擒伪主,剪百年之剧寇,使六合之澄清,功不细矣!兹不意反为人之所嫉,欲以兵刃加吾,其将奈何?”攀曰:”易也。今王侍中到此,所望者不过欲得孙皓以要其功耳!况斯时远近老幼皆知将军先破秣陵,首擒虚主,功入掌握之中灼矣。何以不将孙皓转送于王侍中之营,解释此事,庶勿致结怨乎?”王浚沉吟半晌,曰:”公言甚善,但恐彼不从耳!先烦公亲往一试,何如?”攀曰:”可也。”浚即令何攀为使,径至浑营以达其情。攀至浑军,参毕,王浑曰:”何参军何事而至?”攀曰:”今闻将军欲以兵攻王益州,事有之乎?”浑曰:”有之。王浚不过一刺史之职,圣上命其受吾节度,则是吾麾下一将佐耳!凡事须禀吾令,才是道理。昨者舟过三山,吾邀其议事,去而不顾,傲之一也;辄受吴主之降,私捡库藏,擅之二也;入城安民,传宣敕命,专之三也;欲赍版籍独奏捷功,罔之四也;利其宝物,收其兵仗,贪之五也。有此五罪,得不问乎?且又大开城门,不严兵卫,倘有吴军窃发,再贻后祸,其罪谁归?”攀曰:”将军言者是也。但往过之错,王益州悉知罪矣。三山之召,因风便利,急难回舟,故直前先摧强敌,以待将军耳!见将军与国家恩同休戚,义在至亲,故托以南征之重。王益州奋不顾身,为国先驱,其为国即为将军也。虽获吴主君臣,皆待之以俟将军之至,并无遣解苏释之尤,必尊将军转送洛阳,非有他意。今将军欲攻王益州,是以手击臂,自相残害,何益之有?且吴人见吾自相仇杀,乘机中发,窃又为将军惧也!”浑曰:”然则参军之意何如?”攀曰:”适王益州欲送孙皓叩营谢过,恐致见罪,故令攀先来拜见将军,将军可以恕否?”浑低首思之,乃对攀曰:”既参军以义教仆,仆敢不听乎?”于是何攀复来见浚,浚乃使人送吴主君臣至于王浑大营,浑乃受之。虽然止兵不攻王浚,只是心中思非己功,终不悦浚。仍复上疏劾奏王浚利孙皓之宝物,背受其降,不遵主帅,先入皇城,擅收库藏,纵军掳掠,私匿宫人,赃滥无算,且故逆节制,妄行晓谕,逆君抗旨,大无臣礼等因。疏奏未省,缘浑子王齐尚常山公主,势焰又炽,宗党强盛,有司阿附,咸奏帝请以槛车征王浚至京,拟罪发遣。武帝知其无罪,不许征收,但降诏责其不受制节并私盗库物之由,王浚乃亦上表自辨。表曰:
  臣益州刺史王浚,蒙特受龙骧之职,得奉钦命,循巴丘,平夏口,顺流以攻武昌。至西陵复被手诏,益臣以兵,克平吴寇,故长驱直造建业,以十五日至三山。其时浑军远在北岸,遣使邀臣议事。彼时臣舟风迅水急,难以回泊,及于日中,兵至秣陵,薄暮乃得王浑所下文书,节制臣军,只可围环石头城,俟大兵俱集,方许攻之,及索诸军人名册定见。次早,臣欲率兵围城,适见吴主送书议降,臣恐吴人多诈,缓兵生计,乃罢围直宣以圣朝威德,吴主因是亲诣军中。臣以吴主且降,何得扬兵惊吓百姓?其兵人定见,非时急务,是以一时愚不及此,致彼谓臣为不受节制也。且事君之道,苟利社稷,生死以之。设若顾嫌避疑,此人臣不忠之私,非明主国家之福。今知臣之愚概,乖忤贵臣,祸在不测,但臣之心,可剖之以示天下者。晓谕人民一事,时孙皓方图降首,其官吏将佐议论未甘,左右之人窃闻其因,乃放火烧其宫门,劫之以威。知其所为,臣慌亲至救灭,禁止安民,非有他意。且诸将之中,惟周浚先入皓宫,王浑先登皓舟,及臣浚至,无席可坐,若有赀宝,则浚、浑先以得之矣,臣何预焉?今年平吴,诚为大庆,于臣之身,反受罪累,惟明主哀之。
  武帝览表,知浚受抑,但以初先敕彼受浑节制,故表俱不下。次后王浑监吴君臣入洛,南征诸将悉皆归朝伏命。王浚亦在京中,浑党有司官劾浚违诏大不道,请付廷尉,武帝不肯。王浑又论浚无功,皆出众等之力,浚亦辩论无已,帝乃敕命司隶刘颂,校其功绩长短以呈。刘颂希众之意,论平吴之绩,以王浑为上功,当封公;王浚为中功,当封职官。武帝亲问,以刘颂折法失律,降迁京兆尹。浑又上表争论不屑,帝不得已,乃诏增贾充、王浑封邑各八千户,进浑爵为郡公。以王浚为辅国将军,与杜预、王戎等同功,各封县邑公。诸将士各皆论功封赏。又差官吏册祭羊祜,加赠追谥,封其妻为万戚乡君,食邑五千户。王浚自以功大,为王浑父子党与所抑,每进见时,于上之前陈说平吴功绩,或不胜其愤怒,径出不辞,帝亦容之。益州护军范通乃浚之姻戚,因谓浚曰:”将军之功,美则美矣,然而迹所以居美者,未尽善也。将军旋旆之日,若能角巾退于私第,口不言平吴之功,人或称之,则曰:’老夫何功之有?’此蔺生之所以屈廉颇也。”浚曰:”予始惩邓艾、钟会争功之事,惧祸及身,故不得无言,其终不能遣诸胸中者,是吾之褊也。”乃深谢范通而再不言功,伐时之人咸以王浚功重而报轻,为之忿悒。当有博士秦秀上表讼论王浚之功劳,帝乃左迁浚为镇国大将军。王浑常请浚饮宴,必严设备卫,然后见之,二人甚相避忌。后王浚因虑王浑党族强盛,恐被所害,因致仕告老归第,亦可谓善处分矣。再说晋武帝赏功以讫,乃赐吴主皓为归命侯,以其子为郎官,故吴旧臣皆咨访录用,吴之官属皆随才擢任。吴君臣一齐拜舞谢恩。时吴族降将、晋骠骑将军孙秀在旁,不胜忿恚,悲孙氏沦亡至此,因大悔向南流涕曰:”昔讨逆将军孙伯符以一校尉能开创大业,以成数世之勋。今嗣主失德,举江南而弃之,悠悠苍天,此何时哉?”乃闷闷回第,形忧于色。其子孙会问之,秀曰:”昔信陵不归故国,薛公笑之,乃趋驾还魏以破秦兵,千载之下,人皆仰其芳名。今吾避祸至此,羁身寄迹,心实未忘本国。不意一朝吴国见亡,我心如割,不忍本宗沦没,是以悲耳!虽然不能复取,俟其有隙,吾必阴以图报司马氏也。”后来果坏晋家天下,秀为之始也。
  一日,武帝见吴蜀皆平,四方无事,乃命设宴于殿庭,庆贺平吴,饮诸出征将士。文武毕集,乃先上酒称寿武帝。帝执酒垂涕曰:”此举实羊太傅之功,先与朕首创其谋,后有杜预、张华力赞成之。今幸平吴,诸卿皆在,惟羊太傅已殁,不得见也。”因深叹惜之。又谓杜预曰:”当日兴兵伐吴,众诸将士咸言一时不能即进,而大臣辈又皆以为不可轻进,宜俟明冬再议而行,独张华与卿坚执以为必克,朕固善之。及后又有劝朕宜且召回诸军,恐或一朝挫衄,虽腰斩张华不足以谢天下,朕亦以为未然。今乃幸而奏凯,汝三子之功茂矣。今日当尽欢而饮,毋得推拒。”贾充乃深怀惭愧,伏地谢罪曰:”臣愚昧,计不及此,孰若圣武神文,明见万里乎?”帝以其勋旧大臣,抚而慰之不问。当日宴罢,帝命询访江南遗臣,人以诸葛靓之贤上对。帝即遣人四下寻之,靓乃深匿逃避。其友或劝之仕,靓乃巽谢曰:”亡国之臣既不能以身殉国,又不能匡救其主,反欲为偷生之计以求荣,此诚禽兽之幸耳,吾何为哉!”遂拂袖而别,乃走匿于其姊之大宅中。姊乃其父诸葛诞之次女,与靓同胞,时为琅琊王司马伷之妃。帝访知在其家,遣使再四强之,坚不肯从。帝乃亲幸琅琊王第,乘其机以召见靓。靓闻晋帝至,乃逃于厕中以避之。武帝唤琅琊王之家臣,勒问其实,言:”诸葛靓汝等藏于何处?”家臣对曰:”臣等焉敢欺上?但渠闻陛下驾至,躲于厕屋中去也。”帝不忍捕,乃亲如厕侧,迫而谓之曰:”仲思何见避之深也?”靓不得已,乃出拜,俯首涕泣曰:”臣父得罪于先帝,避祸江东,实受吴禄。今家国俱亡,前既背于魏,今复负于吴,有伍员吹筼之耻,无豫让吞炭之风,思见圣颜,实怀惭愧,是以深逃避耳!”帝曰:”今吴、魏俱亡,天下已归一家,幸勿以为意。”即面授靓为侍中之职。靓不肯受,再拜固辞,乞归乡里。帝优容之,以全其忠。于是敝裘归乡,终身不游晋市,席亦不向晋而坐,偃仰甘贫,后数年终于家。其子恢为晋侍中。后人有诗赞曰:
  智比殷微清比夷,一绳难挽预知机。厕前拒帝求归野,迹并严陵架足齐。
&&&&&&&&&&&&&&&& 第五回&&郴岭吴将败晋兵
  晋太康元年,武帝以正月出师,四月平吴,五月引见归命侯于正殿,赐坐于偏殿。帝顾谓吴主曰:”朕设此位以待卿至久矣。”皓对曰:”臣于南方,亦设此座以待陛下矣。”贾充见皓答语之意,乃亦问曰:”闻君在江南,凿人目,剥人面皮,此何刑也?”皓曰:”人臣有弑其君及奸回不忠者,则加此刑耳!”充默然无答,深以为愧。武帝见皓言辞敏捷,似非愚庸失国之君,何一旦遽至于此?乃问其从臣薛莹曰:”孙皓以聪幼之资,承数世之业,何卒至于亡国?”莹对曰:”吾主因昵近小人,刑罚泛滥,大臣诸人皆惧不自保,常恐被诛,言路梗塞,此其所以亡也。”武帝善之,随命赐宴于别殿,给皓府第。时杜预与张华又上言曰:”吴侯虽已归命,尚有几处州郡未下,还当命将巡讨,招安抚按,毋致养虎遗患不便。”武帝依奏,分令冠军将军罗尚、左将军刘弘、右将军山简、先锋周旨、副将于钦、俞赞、皮初、应詹、护军刘准、刘乔、陶镕等,引兵十万,前往招讨岭南、交广诸处未下州郡。再命贾模持节,统领平东将军夏侯骏、左军副将解系、右军副将皇甫重、破敌将军辛冉、御敌将军李微等,引兵十万,招讨湘东、建平未下州郡。众将得命,领兵出朝,分头望二处进发而去。
  且说广州刺吏陆晏,乃陆抗之长子,深通韬略,敏有祖风,闻知晋兵四路伐吴,乃大会诸守将士,商议国事。有副守滕修字显尤,极有智识,乃南阳西鄂人也。当下建谋曰:”可急会苍梧太守王毅、始兴太守闾丰等,一同起兵,共赴国难。”晏从其议,遂差使命往会二处。不数日,王毅、闾丰皆引兵来会。又有交南留守莞恭、帛奉,亦引精兵五万前来。众皆相见,礼毕,陆晏设宴款待。正在商议,忽然姚信、刘学、郭连、滕修等齐至。门上报入,陆晏见说,慌忙亲出接入。众叙礼毕,晏等急问江南事体若何,众人道:”晋兵分四路南下,兵马皆出分守,建康空虚,被川中王浚以大船顺流直趋秣陵,我主议降奉书出城,某等力不能挽,逃遁至此,欲会公等共赴国难耳。”众人听道,皆掩面大哭。滕修曰:”哭亦无益,事既如是,江南料必难保,兵亦不宜妄起,思已救之不及矣。且自商议此处之事。我等若能固守东陲,再寻孙氏立之,亦可以尽忠耶。”晏曰:”诸公且未可散去,不日晋兵即到此间,我广州先当其祸。若我一处能保完全,则诸公皆安如泰山矣。”姚信曰:”列位共是国家忠义、东南藩臣,但宜协心相助,共退晋兵,何忧不立功名乎?”众皆曰:”敢不效力以报仇耻乎!”席罢而散。次日,各来参谢陆晏,其佐二者上言曰:”倘吾吴国被破,晋君以诏书来招,主帅等其将何以处之?”陆晏曰:”我等世食吴禄,主上虽涉过虐,未有大罪,世守江东,奉祀宗社。今晋无故兴兵侵夺,心实耻之,纵虽国破,安肯受彼招安也?”王毅曰:”广州公忠肝诚可贯天日矣。今国君降首,为臣子者叨受禄秩,岂可苟图富贵,附仇以求荣乎?”陆晏又曰:”晋恃强必以兵马来此威赫,我等惟有战耳!此易于处者。恐假吴主单骑持诏来此,则又难处矣。各宜整兵伺候。”郭连恐众官或有解志者,复励之曰:”我等今日之来,正谓诸将军皆东吴豪杰、勋旧世臣,能报国仇,故远相投奔,免陷于不忠故也。”
  正在谈论,忽然飞马报道,晋帝遣大将罗尚为帅,带领兵马十万,从长沙大道而来,不日将到广州界上,宜亟提备,免惊百姓。陆晏听报大怒,遂与众官商议守御战敌之策。只见班部中闪出一人,向前献计曰:”今晋兵从此一路而来,只须先差猛将一员,提兵万人,径往郴岭守住险隘,罗尚等虽有百万之众,六出之奇,亦不能飞越此地。然后某等再以馀兵分守各处要道,逸以待之。彼兵十万,坐延日月,粮饷困乏,自然退去。那时以奇兵击之,蔑不胜矣。既破其军,自然势振,那时徐议恢复,会合建平等处,庶几进可以报国仇,退不失为尉佗之职。”此人乃广州陆晏从弟,见任汀潮督备,总管南蛮校尉陆玄也。陆晏曰:”弟谋极善,但少一员良将前去,须得智勇兼全,方充此任,恐难其人也。”道声未绝,闪出一员大将,生得豹头虎项,狼眼狮眉,身长九尺,一抹紫色稀胡,膂力绝伦,丰标倜傥,乃吴郡宜兴人也,西陵旧督周鲂之子,姓周名处字子隐。当日见陆广州议守郴岭,叹难其人,乃出自荐曰:”小将才虽不堪,愿往彼处拒阻晋兵,管取不负所委。”陆晏听言大喜曰:”得子隐前去,吾始放心矣。”即拜周处为破晋先锋,以冠军将军莞恭为左翼,破敌将军帛奉为右翼,带兵二万,前往郴岭扎寨,以扼晋兵。三人即日点齐起马。临行,陆晏举酒饯众曰:”郴岭一要,乃广南屏障,非比小可,三位将军当善觑方便,不可忽彼轻出。”处曰:”某等自有方略。”晏悦曰:”南陲东鄙,可以百姓无恐矣。”陆玄又曰:”将虽可托,但恐子隐素性刚猛,被其所激,或因躁暴而遭算也。吾思未为全美。若再得一长者为之参谋,协助筹画,早晚酌议而行,方保无失。”晏曰:”然则何人可去?”玄曰:”只有中军司马诸葛慎,此人谋猷洞达,智识深宏,乃是诸葛子瑜之孙,敏有祖风,咸称长者。若使参赞军务,万无一失。”陆晏从之。遣人请至,告以其情,诸葛慎欣然领诺,一同周处等监兵起发。
  按:周处字子隐,乃吴兴周鲂之子。少有膂力,不修德行,习恶无赖,一乡之中,悉被其害,人不敢抗,咸畏而憎之。一日闲行,见三父老过其门,而有长吁之声,问之不答。处乃追前迫之,三老曰:”邑有三害,流毒于民,故长吁耳。子问何为?”处曰:”愿闻是那三害?乞一指示,晚辈不知其详。”父老曰:”南山有白额之虎,每每噬人,过午则出,道路为其梗塞,一害也;长桥之下有一孽蛟,常时泛溢水浪,漂损禾稼,淹没房屋,居民不得安生,是以吁叹。”处曰:”适言三害,今止得其二,尚有一害,何又秘焉?”内一父老曰:”固有其一,不敢言耳!”处曰:”既皆相闻,讳一何为?”父老又曰:”非吾不言,虑见怒也。”处曰:”父老,尊长也,即有所杖,毋敢怒为,况以言教仆乎?”父老曰:”一为足下,横暴无行,靡所不为,屡屡恃势侵夺,民不敢忤,咸以为言,是邑之三害,子毋怪焉。”处乃叹曰:”人而不知己之过失,可谓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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