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蓝彩的大哥们,你们不觉得脑子要灵活不然怎么当大哥不清晰了吗

【转载】《姻缘不换》作者:言笑默哭【胭脂vs砒霜吧】_百度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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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姻缘不换》作者:言笑默哭
文案:卓云清因故替哥哥尚公主,公主在理性思考与美色劝诱的双重作用下,答应让她装一段时间的驸马。于是,幸福生活开始了,充满了甜蜜美好,以及鸡飞狗跳。。。搜索关键字:主角:乐宁公主,卓云清 ┃ 配角:卓云飞,济圣王,淳王,状元 ┃ 其它:女驸马,女扮男装
第一回 洞房花烛夜,惊逢女驸马。  红烛高照,满室喜气融融。  驸马接过玉如意,轻轻挑起大红盖头。。  乐宁公主笑不拢嘴,这时赶紧低下头,含羞带喜不敢正眼看。  方才驸马刚进门,还没转到里间来,她悄悄掀起一角盖头隔着珍珠帘偷看了一眼,果然是那位貌比潘安的小将军!俊俏文雅又带几分英气,叫她心里说不出的欢喜!   宫女们端来莲子汤与合卺酒,伺候新人喝下,贺了几句吉祥话纷纷退出去。  两人并排而坐,一时悄然无声。  乐宁公主偷偷又看驸马,见他端正坐着,目不斜视,好像是局促,又像是腼腆。  公主越看越爱,正想挑个话头,却见驸马飘然起身,手一扬,那方红盖头又落到她头上。   乐宁公主不明所以,正疑惑,却听到窸窸窣窣的声响,好像有人在,脱衣裳?  公主羞得满脸通红,心里暗恼这驸马,什么话都还没说,这就要做什么!?却又心惊肉跳的期待着,乖乖蒙着头等他究竟会怎样  好一会儿,只觉有人停在面前,一个清清澈澈的声音道:“嫂嫂,妹妹这厢有礼了!”    公主大惊,一把扯下盖头,就见一个女子低眉敛目正给她屈膝行礼。  女子披散着长发,着一身红绸长衫,腰间拿绸带随意束着,脚下却是那双牡丹彩凤的喜靴。再往脸上看,秀眉朗目,顾盼生辉,分明就是驸马!。  公主惊得懵了,张口结舌半天才道:“你你是谁?我的驸马呢!?”    女子道:“公主容禀,驸马昨夜突发急症,如今正在家中调治。我是……”  “什么!”公主吓得一跃而起,满面焦急,“他怎么会突发急症!他不会就这么死了吧?”  女子急忙道:“公主不用担心,他性命无忧,大夫说少则半月多则一月便可痊愈。”  公主听这话放心不少,轻轻“哦”了一声,坐回椅中。。  女子打量她的神色,见她蹙着眉不说话,也不敢再说什么,只好静静站着。  两人默然相对好一会儿,公主好像突然清醒,眼睛一转,蓦地一拍桌案,拧眉瞪眼道:“大胆!这种事你们也敢隐瞒!欺君罔上!不怕死吗!这样大罪可要满门抄斩!株连九族!”  女子急忙跪下道:“但凭公主处置,只是我还有下情回禀,求公主听我说完。”  公主哼了一声,气呼呼道:“你说!”。   女子谢过公主,顿了顿,娓娓道,“我们不是有意要隐瞒,只是今天一早礼乐就到,说宫中万事具备,王公大臣毕集,只等驸马前去成礼。我家只有母亲在堂,慌乱中没有主张。我想婚事一应就绪却没了驸马,皇家威仪何在,公主颜面何存,因此行此下策,仗着兄妹形貌相近代他前来。”  说到这女子抬眼看了看公主,又道:“我哥哥病得虽急,好在并无大碍,公主是受了无边的委屈,但大礼已成,天下皆知,还求公主顾全大局,三思而行。”。  乐宁公主绞扯着手里的红盖头,气哼哼的道:“你竟敢用礼成来逼我!我才不在乎!这种委屈我可受不了!我这就去告诉父皇!”说着站起来作势就往外跑。    女子一着急拉住她的裙裾:“公主!这婚事这样匆忙难道没有缘故吗?皇上既不许我哥哥推辞,也不许推延婚期,是为了什么?公主多想想吧!” 。  乐宁公主停身站住,道:“这有什么缘故,既然决定了为什么不赶紧成亲?”又激愤道,“父皇本来想招今科状元做驸马,是我想着和他卓云飞有过一面之情,才要招他,他竟然还想推辞!真是岂有此理!”  女子对这话颇吃惊,却听出点门道,赶紧劝:“公主既然心仪我哥哥,何不忍耐一时成此良缘?世间总是好事多磨,事到如今公主真要嚷出去又有什么好处?”  公主狠狠道:“我就是气不服!他凭什么生病!他凭什么推辞!”    女子本来还懊悔怎么将推辞一事泄露给她,这时见她的注意力转到这上头却不由暗暗欣喜,柔声解释道:“我哥哥不是真心要推辞,他也十分感念圣恩,感念公主垂青。只因父亲在边关战事正急,他想去效力,因此企求推迟婚期罢了!公主千万不要误会!”。  乐宁公主听到这里,一应情况已经了然,气愤和委屈的情绪虽然难以消解,心里却是明白过来。  事已至此,千错万错都是卓云飞的错,但他既然不是有心怠慢自己,尽可以等他好了再算账。  公主低头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女子,回想在斗花会上见到的那位英俊风流的少年郎,又对比今科状元的尊容,还是觉得自己没有选错。。  乐宁公主一屁股坐回椅中,神色不善:“起来吧,这些天我们怎么办?”  女子知她已被说动,大大松了口气,道:“公主,我们只当演一回戏,把别人糊弄过去。等我哥哥好些,我就回家让他来。”。  乐宁公主挑剔的打量着她的相貌,问:“你能装得像?”。  女子笑了笑,道:“我们是孪生兄妹,长得有七八分像,以前我也装作他出去玩过,只要公主肯帮衬,多半不会出差错。”。  公主轻轻哼了一声,不再说话,绷着脸僵持了好一会儿突然扑哧一笑:“这游戏我倒没玩过!”
第二回衷心尚惶惶,平白添错乱。  护国大将军卓光正有一对双生儿女,儿子叫卓云飞,女儿叫卓云清。  孩子周岁时一个算命先生来讨赏,说了一叠声的贵不可言,又说两个孩子将来都是要结皇亲的。  大将军哈哈大笑,他那时只是个六品校尉,心里只把这话当做笑话。谁知后来边关不平,他战功卓著,十数年间升成一品大将军,且与皇帝很投缘。。  这时他再看自己的儿女,想起那老先生的话,就不觉得全是笑话了。  但他也并不信,还是收了表亲吕家的聘礼,只是因故还没来得及把女儿嫁去。  一晃儿女都已二十岁,大将军年初出征前还特意对夫人道:等这次战事了,要赶紧办孩子们的婚事。。  他心里倒想着回来后跟皇帝提一提,看能不能让儿子尚公主,却再想不到如今是女儿躺到了公主的身边。。  卓云清虽然跟乐宁公主说妥了,心里毕竟不踏实,直直躺着说不出有多难受。  直熬到天快亮她才迷迷糊糊睡着,没一会儿就听一个宫女隔着床帘唤:“公主,驸马,起身吧。今早要去卓府拜望卓夫人,不可迟了。”。  卓云清一激灵醒来,睁眼一看,帘外灯火通明,影影幢幢不知有多少人在伺候。  公主也醒了,眼睛还没睁就懒懒道:“挑帘……”。  卓云清一惊,忙坐起道:“慢着!你们先出去,我和公主有话说。”。  她这时嗓音压得比较低沉,听起来只比一般男子清脆一些,外面宫女们顺从的应了声“是”便静静的退了出去。。    乐宁公主这时也清醒过来,转头见她披散着长发,穿一身大红中衣,方才一急脸色微红,清丽中带出一点娇艳,实在是个绝美的女子。。  公主心情大好,想的是自己的驸马大致也这般模样,以后每天对着这样的美人,真是头一等的快乐事!。  公主越想越高兴,翻身坐起嗤嗤笑道:“我们快去你家,我要去看驸马!”    卓云清见她对自己哥哥这样热心,也安心许多,笑道:“公主小声点,不要让别人听见。我先穿戴好再叫她们来服侍你。”。  公主应了,卓云清便唤进两个从家中带来的随侍丫鬟,帮自己裹胸束发。    公主坐在床边看,看她穿戴好男子的衣冠,又变成那个俊美的驸马。虽然多少有些小破绽,但不知情的外人绝不敢胡乱猜疑。。  公主深感有趣,绕着她前后看看,忽然踮起脚比划了一下,问:“你怎么比我高这么多?”  卓云清一笑,指指靴子。  公主会意,哈哈大笑:“脱下来我看看!”。  卓云清弯腰正要解靴子,忽听门外有人报:“公主,周姑姑来了。”  卓云清不知这周姑姑是谁,乐宁公主却一下子红了脸,慌慌张张道:“快!快请进来!”    周姑姑是个五十岁上下的妇人,体态微胖,眉眼周正,二三十年前定是个美人。  这姑姑派头颇大,见到公主并不行礼,只笑着道了声:“给公主道喜了。”又看了看卓云清,道,“给驸马道喜。”。  卓云清含笑点点头,看向公主,只见公主脸色通红,耳朵脖子也都红了。  卓云清大奇,正想询问,却听公主“哎呀”了一声,蓦地回头往床榻上看。    “公主,奴婢奉皇后的旨意,来……”周姑姑说这话间目光往她们身后一瞥,顿时眉头紧锁,肃然盯着公主再不发言。。  卓云清恍然了悟,顿时大为懊恼:女扮男装做驸马本就凶险万端,竟为这种事旁生枝节!  然而追悔已然不及,床帘已经挂起,锦被凌乱的推在一旁,一块素白的喜帕摊在中央,十分显眼。  喜帕虽然皱褶纵横,却干干净净一览无余。  昨晚两人对着喜帕好生尴尬,说好早上起来弄点血上去,结果卓云清没见识过公主起床的阵势,一惊之下只顾着隐瞒身份,乐宁公主则见色心喜,两人都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   周姑姑是皇后身边的尚仪官,前天奉懿旨送来一对房中密戏瓷人儿,给公主演示周公礼。  今天公主见到她已然羞得不知所措,这时在她凌厉的目光下更加方寸大乱,脑子一空,说不出话。  卓云清赶紧咳嗽一声,道:“周姑姑,都怨我、怨我、怨我昨晚喝多了酒,醉得不省人事……啊,真是委屈了公主!”  她硬着头皮说这几句话,脖子梗得简直要断下来,脸上也红的要滴出血来。  房中静得可怕,卓云清不知道这谎话编的能不能过关,心悬得老高,挨得沧海都变了桑田,终于听公主接腔道:“对对对!驸马昨晚喝醉了,我也喝醉了,姑姑你去跟母后说明早再来看!”  周姑姑听她们这样搪塞,不知究竟是怎么回事,也不便刨根究底,迟疑了一会道:“奴婢会如实回禀。”    周姑姑走后,卓云清与公主不敢出门,也没有心思再看靴子,直等了将近一个时辰,皇后派来一个尚寝局的女官送来一方新的白绸帕,却没有说什么。。  两人接了白帕相视一笑,都是舒了一口气,以为这件事就此揭过去了。  公主悄悄把心腹宫女墨玉叫到旁边,道:“今天你旁的事都别干,给我想办法弄碗血来。记着,千万别让人知道是我要的!”  卓云清劝:“何必多这一事,我把手臂划破一点,不会让人发现。”  公主不屑道:“你这才是多事,乖乖听我的主意就好!”。  卓云清还不大了解这公主的脾性,不敢再劝,任由她安排。。  折腾这一场,两人到卓府已近中午。  五月的天已经颇有些热,卓夫人带着一应家人在门外等的差点昏过去。  待接了公主驸马,彼此见过礼,卓夫人瞅着女儿眼泪汪汪,瞅着公主则像是见了观音菩萨,这样一会喜一会忧,终于还是没撑住,眼一翻瘫倒了。  府里一阵大乱,好在正请了大夫给少爷治病,很快救起夫人,送她回房休息。    卓云清担心母亲跟去了内室,可是卓夫人一醒来话还说不出就直打手势叫她去伺候公主。  她问了大夫知道没有大碍,又实在觉得自己在这徒然搅扰母亲休息,只好依言回正堂。  正堂里,乐宁公主怏怏坐着,见她回来便起身迎上前询问夫人的情况。  卓云清捡了大夫的几句话说了说,公主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满面认真,似是担忧。  卓云清见她对自己的母亲这样关切多少有些感动,正要道谢,却见公主恍然笑起,喜气洋洋的催促道:“快带我去看驸马!”
第三回千金美娇娘,下厨为我忙。  房里药味浓重,卓云飞紧闭着眼躺着。他这一场急病,害得双颊深陷,憔悴得简直脱了形。  卓云清很是心疼,抢前几步扑到他身边唤道:“哥哥你怎么样?”。-  卓云飞缓缓睁开眼,见妹妹红袍玉带,长发都束在冠中,先是有些恍惚,接着明白过来,眼神一黯,眼睛便湿了,低低道:“清儿……”。  卓云清一阵难过,想起这两天家中的遭遇,握住他的手也掉下眼泪。。    公主这时踱到她身后,模模糊糊的唤了声:“驸马……”。  卓云清赶紧收住泪,笑向卓云飞道:“哥哥,公主来看你了。”说着捏了捏他的手,起身退开两步,让公主近前。。  公主却不走近,皱着眉看着卓云飞,道:“……你……呃……”。  卓云飞见到公主,惨然一笑,闭上眼微微向里侧过头。  公主受此冷遇很是吃惊,卓云清也吓了一跳,又叫了声“哥哥”,语气颇带哀求。  公主却不让她多说,上前一步问:“卓云飞,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转过头来看着我!”   卓云飞默然不语,僵持了半晌终于叹了口气,却不转头,眼波一转算是看向公主,眉头紧锁,泪水盈眶。  公主却是一怔。。  她本来见他面色晦暗形容枯槁,心里大为失望,对比旁边光彩照人的卓云清,简直有种受骗上当的感觉,这时却被他一个转眸吸引,又被他水汪汪的眼睛惹出几分怜爱之意。  公主这时才真切的相信,他确是那个叫自己一见难忘的美人。。    乐宁公主笑盈盈的又上前一步,神态比方才亲热许多,道:“驸马,我知道你心里难过,你什么都不要担心,都怪我父皇太心急,吓到了你家人,其实我很愿意等你好了再成亲。不过现在也一样,你家的事都有我照应,我也会好好照顾,嗯,清儿,绝不让别人欺负你们!”  卓云飞看着公主,泪水潸然而下。  “哎呀你别哭!”公主心里一热,“你实在不用这么感动,我虽然是公主,但我很重感情!我们既然已经结成夫妻,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  公主说的慷慨,卓云飞眼泪落得更凶猛,嘴唇也颤抖起来  卓云清见势不妙,赶紧拉了拉公主的衣袖,劝道:“公主我们出去吧,你再说下去我哥哥更要感动了。”。  公主也怕他过于激动影响病情,再嘱咐了几句“好好养病”“我再来看你”,便跟着卓云清出去。。    两人在廊间走,公主十分兴奋,卓云清心里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这时卓府老管家凑到卓云清身边道:“小——驸马,中午……”。  他话还没说清,公主嗤的一笑,横眼瞪他道:“什么叫小驸马?!你这么小心干什么?这里又没有外人,难道我还不知道她是你家小姐吗?”  老管家连连称是,不敢再往下说。  卓云清见她说话这样随意,一时想提醒她多谨慎一点,但前前后后管家侍从好些人跟着,想了想还是忍下。    日当正午,老管家虽然没说明白,卓云清也听懂了,道:“公主,我们去正堂坐一会,吃点点心就回宫吧,该用午膳了。”。  公主瞥她一眼,嗔道:“呵小气鬼!到你家来你都不请吃饭吗?”。  卓云清忙道:“我当然想请,不过我家饭菜简陋,怕公主吃不惯。”。  公主不信:“我可听说了,你们这些大官家里都从各地找好厨子,有些菜做的比御膳房还好。你家也是朝中一等权贵,怎么可能简陋!你让他们有什么拿手菜做几个来,我就在这吃。”  。  卓云清不好再说什么,但见旁边老管家急得直冒汗,想了想还是道:“公主,我家不是氏族大户,我爹又崇尚节俭,一向没什么讲究,家里厨子确实平常得很。”。  公主听她这样推脱有些不悦,卓云清话锋一转,又道:“不过公主这样随和,简单一点定也不妨。我这就去安排。”。  公主被她一捧舒心一些,道:“你也不用安排了,我也不挑,就让你这管家随便传几个菜吧。”  卓云清笑道:“公主虽然不挑,我却想表表心意。我偶然学到一道菜,虽然上不得台面倒也有些新鲜,正要趁这机会请公主赏脸尝尝。”   公主大喜:“那你快去准备,今天我可就指望你这道菜了!”。。  公主回到正堂坐下,吃了块小糕点,很快便觉得无聊。。  为了不走漏消息,宫里带来的人都在前院等候,服侍在旁边的都是卓府亲信。  这些人大多还没从“耽误婚期满门抄斩”的圣意中回过神来,对公主万分恭敬,个个直挺挺的站着,呼气也小心翼翼  公主见他们这么拘谨,也不愿说话,枯坐了一会,终于点了一个看着比较顺眼的小丫鬟,道:“你引路,我要去花园走走。”。    卓府的花园很大,进了月洞门可见竹林小池,隔着假山石又有亭台花圃,一眼望不到边。  乐宁公主心情稍畅,见随侍的仆人们木头似的跟着实在败兴,便让他们在小池边等候,自己信步闲逛。。2  花园虽大,布局却很一般,花木也很寻常,公主看了一会便兴味索然,这时一阵风过,送来幽幽花香。公主闻出是茉莉,心想摘些茉莉花来嗅嗅香气也好,便追着花香往前走。   花园北边,一片茉莉跟几株海桐种在一块,茉莉都近一人高,海桐还要更高些。这时节花期伊始,茉莉大多含苞未放,少许有些开得正鲜,雪白瓣儿嫩黄蕊衬在大团绿叶上显得格外娇小可爱。  公主走到花间伸手正要摘花,忽然听见几步远处有声响。  她轻轻走近了拨开海桐浓密的枝条一看,原来是一个年轻公子和一个丫鬟一前一后在看花。  公主好奇心起,又近前两步,定睛一看那公子竟是卓云清!。   卓云清换了身衣裳,穿一件藕粉色的广袖长衫,头戴青褐色文生公子巾,这装扮比那身驸马爷的华服更显素雅飘逸。。  她伸手摘下一枝寸许长的花枝,连花带叶拿到鼻前嗅了嗅,神情自在舒畅,很是享受。  旁边丫鬟则笑盈盈的望着她,双手捧一只浅浅的小箩,不知装了什么。。  公主看得呆了呆,随即心头火起,三两步穿过挡在前面的海桐跳到卓云清面前,怒道:“卓云清你敢骗我!你不是说给我做菜吗?怎么在这里!”
第四回初闻亲近愿,功归茉莉香。  乐宁公主突然冒出来,卓云清吃了一惊,那丫鬟更吓得手一抖,小箩掉地一翻一滚正撞在公主的绣鞋上,小半箩茉莉花都撒在地上。  丫鬟战战兢兢的看着公主,不自觉的往卓云清身后躲了一步,忘了行礼,却轻轻的求助似的唤了声“小姐”  公主见她满脸惊惶更加怒不可遏,却不向这丫鬟发作,狠狠把小箩踢开,冲卓云清吼道:“我有这么可怕吗!我知道你们都怕我,在我身边都不自在,你要躲我就直说!我难道一点情理也不懂?你昨晚那么过分我也没怪你,你还不知道我是什么样人!”。  她怒气虽盛,吼声虽大,卓云清却每句话听得清清楚楚,生不出半点害怕的心。    卓云清在她恨恨的目光下笑起来,手里稳稳的拈着那朵花,道:“公主,能听我说一句吗?”  公主见她这样气定神闲倒有点发懵,道:“你说!”  卓云清笑道:“我在这里摘花就是为你做菜呀!”。  公主一愣,眼神疑惑起来,随即又板起脸道:“你糊弄我!你老实交待,我看在你哥哥的面上不会和你计较的!”  。  卓云清知道她心中已经动摇,这不相信大半是不好意思相信,便也不拆穿,只退让道:“我可不敢糊弄公主,要不公主就看着我做这道菜怎样?”  公主听她这样说,也乐意有个台阶下,哼了一声,道:“那好,我倒要看着!”  公主到这时也觉得自己这火出的有点邪。卓云清和她相处的时间虽然短,但一直并不像别人唯唯诺诺的样子,她方才以为她在躲自己,把卓府下人过分恭谨的举动都算在她头上了。如果真的只是误会,那可大大不妥。。  但公主仍然希望这是个误会,也已经在心里承认是自己乱发脾气了。。    卓云清广袖一舒抱拳一谢,把地上小箩捡起来递给公主,笑道:“公主既然要看,不如顺便帮我点忙?”。  乐宁公主撇着嘴满脸不屑的接了过来,道:“你竟敢让我给你打下手,看在你哥哥的面上可也只能就这一次!”  卓云清低头笑笑,转而向那丫鬟道:“你先回去吧,刚才的事不要对别人说。”  公主本来懊悔方才大叫大嚷有些失仪,听她这样嘱咐心中不禁暗喜,脸便绷得很辛苦。   卓云清见丫鬟消失在花间,忽然近前两步探身把手上的茉莉花插在公主的云髻之下,娇声道:“好公主,送你一朵花,不要生气了!”  公主一惊,脸一红,见她眉眼里都是笑,全没有尊卑拘束。。  公主从没遇到过这样的事,一时窘迫,想抖抖威风震一震场子,又怕扫她的兴,再见不到她这样随性的模样。好一会儿才皱眉道:“谁生气了,我可一点也没生气!”随即舒展眉,咯咯笑着钻进花树中。  卓云清做了一道茉莉豆腐,盛在荷叶边白瓷碟中,看着十分雅致。  公主急不可待的吃了大大一勺,顿时满口清香滑腻,味道虽然只有五六分好,却也赚了十成喜欢。   回到宫里,公主便叫人去找品相好的茉莉花,多多益善移到馨庆宫来。  钱总管应得十分响亮,退了两步又返回来,问:“公主,再过十来天您和驸马就可以搬去公主府了,那边大体都已经弄好,正在栽花种树,要不把茉莉花种在那边吧?”    卓云清听这话倍感疑惑难解,她本就深觉这次婚事办得急促,现在又知公主府十来天就能建好:历来公主的婚事都在公主府办,这次究竟为什么竟连十来天都等不得?。  公主却浑然不觉,兴冲冲道:“那就种在那边吧。对了你安排一下,我和驸马明天去看看。”  钱总管满口应承,退了下去。。  晚上,墨玉端来一只粉彩盖碗,道:“公主您要的燕窝汤。”又偷偷做了个“鸭血”的口型。  公主眼睛一亮,嘉赏的向她点点头,朗声道:“好,我和驸马要休息了,你们都出去。”  宫女们应言退出,把门轻轻带上。。  公主兴奋的一下子揭开碗盖,顿时一阵血腥扑鼻而来,冲得她连退了三步。  卓云清看得忍不住笑,笑归笑,还是马上过来接过碗盖盖好,又把这碗鲜鸭血一直端到墙边的架子上。。6  公主气恼的撒了一气香粉,怨道:“这丫头做事越来越不像话!怎么不挑点气味淡的血来!”  卓云清竖起手指一比划,提醒她小声,问:“公主可知道泼多少合适?”  公主见她一副拿不定主意的模样,看了一眼床上的白帕,心一横道:“不用管,把这碗都泼上,看她们谁敢啰嗦!”。  公主越看那白帕越不顺眼,走过去在上面狠狠拍了拍,转头向卓云清道,“昨晚怪我,是我非要早上再弄,结果忘了。但是今天你看,还是得明早再泼,要不这屋哪还能待?!”  卓云清点头,叹口气道:“有今天这场虚惊,明早倒是绝不会忘了。   次日一早卓云清便醒来。她一起身,公主也刷的张开双眼,兴冲冲的瞅着她道:“快去看看血怎么样了!”。  卓云清笑笑道:“不要着急,那东西还能飞了吗?”说着便下床穿衣。。  卓云清吃一堑长一智,昨晚便让人把今天要穿的衣服准备好,就放在旁边一张矮榻上。她也不叫人来帮忙,自己慢慢打理。  公主又想起靴子的事,让她把靴子脱下来一看,原来脚跟处放着个约莫两寸高的垫子。  公主极感兴趣,穿上她的靴子走来走去,感觉很新奇。  卓云清拖着便鞋看她孩子似的前后左右的走,不觉也玩心大起,把高高的驸马冠戴在她头上。  公主哈哈笑着跑到铜镜前看。她圆圆的脸上长着双又圆又大的眼睛,配一张丰满小巧的嘴,模样十分甜美,戴这帽子显得颇俏皮。。   公主不满意,把帽子摘下替卓云清戴好,道:“还是你戴着好看,凭什么你男装女装都好看,我就不行!”。  卓云清听这称赞很高兴,又听她“哎呀”了一声,委屈道:“我穿这靴子才和你一般高,我要扮男人那得垫多高呀!”。  卓云清哑然失笑,正想问她扮男人干什么,忽听外面人报:“公主,周姑姑来了。”  她们穿鞋子戴帽子的玩,外面早听到动静,只是今天没什么要紧事,又有昨天被叫退的经历,公主不吩咐,没人敢进来。这时周姑姑来却不便不禀报。。   公主一听周姑姑来了又有些慌神,刚要请她进,卓云清一把拉住她向床上使了个眼色。  公主会意,赶紧道:“周姑姑,请你稍微等一等……”。  她一时想不起让她等的理由,急的直看卓云清。但周姑姑马上应了声是,全不多问,也不催促。  公主这才定了定神,跟卓云清把鞋子换过来。。  。  卓云清蹑手蹑脚的走到架子边端过盖碗,打开一看不禁愣住:那碗鲜红的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结成一块黑红的血块。  公主大为震惊,以为有人作怪,怒火上撞反倒不怕了,道:“竟有人这么大胆!我可绝不能饶他!不管了,就说咱们昨晚也喝醉了!”  卓云清镇定下来,摆手让她不要胡闹,合起碗盖道:“还是我来吧。”说着,揭起床帘一角包住一只茶碟往床柱上一敲,便听闷闷的一声轻响,茶碟碎成数块。  卓云清挽起袖子,拿一块碎瓷在臂上一划,立时出现一道血痕,却没出血。  卓云清一急,狠狠心又一划,这次却用力过猛,血噗得涌出,一时间整个小臂都是鲜红。  公主看到这场面吓得一阵心慌,扑过来扯起白帕按在她臂上。。  卓云清也被吓住,呆站着不知该怎么办。。  很快,白帕被血浸透,公主眼睁睁看着血流到自己手上,害怕的再顾不得别的,跺脚大喊:“快来人啊!快来人!”
第五回小臂白且美,思之胆气壮~  “母后!”乐宁公主嚎啕着扑进皇后怀里,连哭带喊道,“母后,都怪她们在外面催,说周姑姑来了,我一着急打碎了茶碗划伤了驸马,驸马流了好多血!啊母后!驸马流了那么多血,脸都白了!你说怎么办啊!”。  皇后又好气又好笑,看公主这副三分哭七分嚎的架势就知道是来撒娇的,但她只有这么一个心肝宝贝,十八年来捧着含着简直不知道怎么宠才好,气和笑也都是心疼。。  皇后搂着公主“乖”啊“乖”的安抚了一阵,点点她哭红的鼻子,端了端架子嗔道:“真是不知羞!成亲还没两天呢,母后有事找你,你却跑来哭驸马,叫旁人听了多笑话!”  公主理直气壮的道:“母后,他是我的驸马呀,他受了这么大罪我不为他哭谁为他哭?”  这话说得皇后咯咯直笑,旁边几个年长的宫女也陪着露出和蔼慈爱的笑容。    皇后满脸喜色的又嗔怪道:“他不就是流了点血嘛,宫里什么好东西没有,补两天就好了,瞧你这心疼样儿!”  公主看出她不怪自己,马上转哭为笑,又怕她要怪驸马,忙为驸马美言道:“我当然心疼,母后你不知道他待我多好!  皇后对这话极关心,追问道:“他怎样待你你仔细说给我听。我和你父皇这些天最挂心的就是这事了!”。7  公主刚才只是随口一说,这时赶紧回想,缓缓道:“他,他摘茉莉花给我戴,昨天为了让我高兴还亲手给我做了一道菜。”。  公主一下子只想到这两件事,说出来便停了停,却见皇后笑眯眯的听着,好像还很期待别的。    公主只好使劲再想。。  昨天早上,卓云清帮着她骗周姑姑——“她总是护着我,”昨晚,卓云清端开那碗鸭血——“对我很温柔,”今天早晨卓云清又给她带帽子——“她还陪我玩。  想起早上的事,公主不禁又想起卓云清划伤手臂的情景,接着想到陶太医,那老头捧着她的小臂上上下下摸了那么久!那么漂亮的手臂,真是可惜!    公主一走神,皇后以为她害羞了,十分高兴道:“乖儿!他对你好就好,你如今虽然成了亲,毕竟年纪小,很多事看不真,有什么事还是要跟母后说,母后只会为你好!”  公主乖巧的答应下来。  她谎话连篇本来只想赶紧糊弄过去,但见皇后丝毫也没有怀疑,一时倒生出内疚。  公主想了想真驸马,讨好的补充了一句:“母后放心,驸马真的很好,昨天我说了几句好话就把他感动哭了!”。  这话一出,皇后却皱起了眉,不满道:“我看他长得女相就怕他性子也女气,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好随便哭!”。  公主不以为然,这时也不敢顶撞,只心里暗笑母后好不分真假。    旁边周姑姑见这母女说了这么些话还没进入正题,便想找个由头上前提醒。正好有个小宫女端了新沏的茶来,她便接过茶盘亲自送上,向皇后笑道:“娘娘,您和公主聊得高兴,可也别忘了,喝茶。”  皇后会意,抿了一口茶,脸上换成一副语重心长的神态。。  公主知道皇后要说早上的事了,对这姑姑好生气恼,狠狠瞪她一眼,又赶紧低下头装得很温顺。   皇后认真道:“福儿,你真不懂事,周姑姑难道会难为你?你这样不知深浅,驸马面子上当然对你好,心里可就把你看低了。你老实说,早上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和驸马行那夫妻之礼了吗?”  公主没想到她会问的这样直接,脸一下子红了,转过身嚷道:“母后!你怎么问这个!”  皇后看不出端倪,诈她道:“我就知道没有!你自己选的驸马,又这么满意,这一定是驸马的问题!”。  公主急了,差一点把实情说出来,但她实在不知母后和父皇会怎样处置,万一真把卓家满门抄斩了,她损失了那么好的驸马不说,还背叛了和卓云清的约定。  公主吓得跳起来,硬着头皮强辩道:“驸马有什么问题!母后你怎么知道没有?告诉你就是有!早上就是怪周姑姑突然跑来!驸马那样流血我当然抓着什么是什么,不信你让太医院去验,看那上面是不是我和驸马两个人的血!”    皇后见她反应这样激烈大为宽慰,伸手拉她坐下,爱怜的在她盘起的发髻上摸了摸,笑道:“母后就是这么一问,你何必急成这样!母后还不是怕你白白受委屈嘛!你这婚事匆忙,驸马心里还不知怎么想呢!你这么说,就最好不过!”  皇后这桩心事放下,叫宫女摆出点心果子给公主吃,却不知公主听她这番话,心里咯噔一声,油盐酱醋不知打翻了哪一种。  馨庆宫气氛紧张,宫女太监们都不敢说话,唯恐惹祸上身。。  公主出门时是假哭,回来却是真生气,沉着脸一句话也不说,一直走进卧房,没头没脑的转了一圈,问:“驸马呢?”。  马上有人答:“驸马在书房。”。  公主径直来到书房前的走廊上,远远看见窗户里卓云清的身影便觉喉咙一痒,张口便喊:“卓云清!”。  这一声把卓云清吓得够呛,连忙向公主使眼色。  公主也反应过来,一时想不出怎么遮掩,干脆不解释,趁着火气转回身对众人吼道:“你们都给我滚!都去宫门外跪着!”    卓云清不知她为什么发这么大火,转出书房迎过来,问:“公主,出了什么事?”  公主瞪着她,忽然眼圈一红,咧着嘴怒道:“卓云清!你是不是以为我不贞?”  卓云清心虚,避重就轻道:“这,公主怎么突然问起这种事?”。22fb0cee7e1f3bde  公主见她不反驳,又失望又委屈,更加气愤道:“你前天晚上说,这么急着成亲一定有缘故,我竟然到今天才明白你是这个意思!”  卓云清那时确实是这个意思,一时惭愧,默然无言。    公主又道:“你假惺惺的割破手臂干什么?对了你当然要割,你早就这么想好了,所以你摔茶碗摔得那么顺!连用床帘裹着摔都想好了!”  公主恨得咬牙切齿,却不争气的直掉眼泪,摆不出凶狠的气势。。   卓云清刚才见她把旁人支开,心里就有了底,明白她虽然生气还是在帮自己。  卓云清很感激,本想装个老实驸马,给她骂几句出气,但这时见她哭得这么伤心,只好改变策略。。  卓云清想了想,坦然道:“公主,你说的没错,我一开始是有点怀疑,毕竟这次婚事很蹊跷。但是今天,不,昨天我就知道了,我不该怀疑的,公主是个好姑娘。”。  公主收住泪,瘪着嘴问:“你怎么知道?”。  卓云清笑道:“公主大婚之夜不见驸马,却能体谅我们欺君罔上的举动,这样宽宏大量宅心仁厚,当然是好人。再说公主对我哥哥这么痴心,对我也这么好,对喜帕的事又这么——率然,我当然知道。”。  公主长到这么大从来不缺人奉承,但她还是喜欢听,尤其是说的这样有理有据。  公主哼了一声,伸手抹了抹眼睛,道:“算你还知道好歹!”。  卓云清听这话,夸张的给她躬身一礼,学着戏台上的白面小生,拖长音调道:“公主,多有得罪,小生这厢赔罪了!”。  乐宁公主忍住笑,道:“错了,你该装个红袍银铠的小将军!”  卓云清做了个恍然大悟的表情,挺腰拔背,架臂抱拳,慨然道:“公主说得是,小将知错了。”  公主扑哧一笑,转念觉得这样就算了太便宜她,又板起脸挑剔道:“卓云清,你蛮会哄人嘛!你也是堂堂大将军的千金,哪学得这些花招?”。  卓云清这样逗她一番,自己也挺高兴,笑吟吟道:“我小时候很顽皮,做错事又不甘心受罚,一开始是到处撒娇,后来撒娇不管用了便从奶奶哄到母亲再哄到奶妈,救了自己好多回呢!”  公主想着她到处哄人的样子,再忍不住,哈哈笑个不停。  卓云清等她笑了一阵,问:“公主,你可把皇后哄好了?早上的事过关了吗?”  公主得意道:“我可不像你,我一撒娇,就过了!”  卓云清佩服的点点头,道:“那,我们赶紧再编个谎话,解释一下你进门大喊卓云清的缘故吧。外面跪着的那些人只怕不是都能信得过吧!”
第六回新妇何娇怯,不敢唤驸马!  乐宁公主端坐着,向一众宫女太监道:“本公主听说卓小姐病又重了,一时心急上火。你们都受了委屈,每人去领十两赏银吧。”。  她这样装模作样的说话,宫里老人一听就知道事情别有隐情,但谁也不敢多事,纷纷拜谢,场面很是欢天喜地。。  公主又道:“钱总管,你去拿几样好药材送去卓府。今天晚了,明早我和驸马再去探望。”  钱总管殷勤答应,却不退下,犹豫着问:“公主,外府那边您还去看吗?”  公主这才想起来,今天本来是安排好要去公主府玩,但早上出了那样的意外,一天都搅乱了。  公主问:“那边怎么样了?”。  钱总管道:“老奴昨晚连夜带人收拾过了,里里外外都很干净,今天也没敢动工,您看?”  公主想了想,道:“好,你费心了,明天我们看过卓小姐就过去。”。  卓云清装得满脸忧虑坐在旁边听,每听到一声卓小姐就忍不住低头喝一口茶。  公主说完话把人都支出去,霍得站起身一把抢走了她的茶杯,埋怨道:“你不帮忙就算了,还在这做怪!好像顶着欺君罪要杀头的是我一样!”  卓云清笑道:“公主不要吓我!欺君杀头的太可怕了!”转而又道,“公主应付这些人还不是游刃有余嘛!”。  公主叹了口气,继续道:“你反正是叫我公主,当然不会错。我呢,又知道你是卓云清,又要帮你装驸马,一不在意就错了!”。  卓云清听出她在为早先喊了自己名字而懊恼,劝慰道:“你不要担心,这种事越往后越不会有人怀疑,就算偶尔喊错了我们也能圆回来。”  公主撇了撇嘴,没说什么,显然不是很信服。。  卓云清不过意,又努力想办法。她想了一阵,蓦地眼睛一亮神色一喜,拿起桌上一只长柄玉匙,挑起公主的下巴道:“公主,从现在开始,你就叫我驸马,这就不会错了。来,先叫一声试试!”  公主震惊的张了张口,看着她笑意满满的眼睛,忽然就红了脸。。  公主一下推开玉匙,怒道:“你!你竟敢调戏我!”。  卓云清也觉出自己做的有点过分,赶紧赔笑道:“岂敢岂敢,我这不是想到了主意高兴嘛!”  公主别过身半天不说话,许久才轻声细气的唤了声:“……驸马……”。  她这一声颇有点忸怩,卓云清听得噗嗤一笑,又把公主惹恼了。。  公主恶狠狠的转回身,抓起桌上杏子李子都往她身上砸。  卓云清一边告罪一边跳起来到处躲,公主端起一盘玫瑰桃脯紧追其后。  两人绕着八仙桌百宝橱垂花架追闹了一阵,最后围着雕花屏一边一个转起圈来。    卓云清压着声音喊:“我错了我错了!公主您大人大量息怒息怒!”  公主手上的东西早都扔光了,这时已跑得气喘吁吁。她眼看这样你转来我转去再不可能追上,终于停下来,透过花格子瞪卓云清,道:“你还敢笑我!都是你出的馊主意!”  卓云清忙道:“是是是,都是我出的馊主意!”又解释道,“我想我们也挺熟,玩笑一下有什么关系,没想到你这么害羞!”。“你!”公主眉毛又竖起来,这次却很快平复下去  她侧过头想了想,也觉得自己有些大惊小怪,但也不肯承认,只扬起语调道了声:“算啦!不跟你计较!”  她拍了拍粘在手上的玫瑰蓉,回到外间坐下,咕咕的喝茶  卓云清也跟回来,殷勤的替她添茶。  公主瞟了她一眼,装作恶狠狠道:“驸马歇着吧,你这满头大汗的伺候我,我怎么受得起!”  她有意把“驸马”两个字说的咬牙切齿,卓云清听了差点又要笑,赶紧咳嗽一声掩饰过去。    晚上钱总管赶来回报,说大将军有信来,卓夫人让他带给驸马。。  卓云清赶紧接来看,原来是边关战事有了大胜,有望近期搬兵回朝,卓将军上书告捷,顺道给家里捎了封信。网 @  公主在旁边等着等着,越等越好奇,问信上写了什么。  卓云清告诉她只是些西塞的风土人情,另外就是父亲的近况。。  公主见她讲的这样平淡无奇,有些不信,拿过来自己看,果然没有什么特别处,不禁有些失望。   公主又看一遍,终于有点收获,念道:“闻学儿高中,不胜欣喜。”转向卓云清道,“今科进士原来有你家的人,这‘学儿’是哪一个?”  卓云清一笑:“就是,吕时习。”。  公主恍然:“啊,原来是状元!”又问,“他和你家是什么关系?”  卓云清道:“我们俩的爷爷是表兄弟。”。  公主笑道:“这连九族都搭不上,也算不了什么亲戚,亏得你爹千里迢迢给家里写信还要写上这么一句!”。  卓云清张口要解释,却把话又咽下去,脸上倒带出一点红。  公主觉察了,大奇,围着她看来看去,兴致勃勃的追问:“哎?你怎么脸红了?你要说什么快说啊!”又得意的感慨道,“原来你也是这么害羞的人啊,我以为你不会脸红呢!”    卓云清被她这样一激,很不服气,脱口道:“他跟我有婚约,我脸红一下也是应该的!”  公主一惊,顿了顿道:“——原来你订过亲了?”  卓云清道:“我年纪也不小,当然订过亲,而且这亲事早在三年前就订好了。”  公主问:“那怎么一直拖着?”。  卓云清笑笑道:“表哥心气高,上次科考落了榜,执意要回老家发奋读书,不肯为婚事分神。”  公主哼了一声:“这次他可如愿了!”停了停又显出厌恶的神色,道,“这种男人,说起来是有志气,我可是不喜欢。他要是这科还考不上怎么办?他中了状元,本公主前几天要是头脑一热,招他做驸马怎么办?你嫁给他真是不值得!”  她说的这么直接,卓云清不大高兴,也不好回驳,只道:“你说的没错,但这些都没发生,也算我和他有点缘分吧。”。  公主回想了一下吕时习的容貌,觉得“缘分”这个词应该和长成那样的人没有关系,但她也觉出卓云清对他还挺满意,便惋惜的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这一晚并不愉快,睡前卓云清忽然对公主道:“公主,前天我是急昏了头,忘了我爹手握重兵。其实皇上不会真的为难我家,我本来不必来装驸马,现在骑虎难下,害得你也多了许多麻烦。”  公主仰面躺着,瞅了瞅她一脸沮丧的样子,翻身坐起来道:“不麻烦,我们装得这么好,哪有什么骑虎难下?”。  卓云清说这样的丧气话,主要是心情不好,这时被她一问也答不出所以然来。  公主又道:“我在这呆着也是呆着,你在家呆着也是呆着,你来陪我玩不也挺好吗?”  卓云清对她这想法很意外,随即觉得这话也很对,不禁点点头,道:“也是。”   公主见她愁眉舒展,大受鼓励,很有些欢喜的又道:“你想想,你一个女孩儿,代你哥哥进宫娶我,真是一百年也碰不上一回的奇事。我们恰好又这样投缘,这缘分不是比你跟那状元还难得的多吗!”。  卓云清听她拿状元做比,觉得不大合适,但还是心中暖暖,笑道:“能遇上公主,确实是我的福气。”。  公主很受用,笑不拢嘴的躺下,拖着调子道:“好了别乱想了,快安歇吧驸马——”
第七回人前装殷勤,软语萦耳畔。  次日,乐宁公主与卓云清度过了成亲以来第一个安宁的早晨,然后两人轻车简从来到卓府。  卓云飞的病情在名医的努力与妹妹的激励下大有起色,他已经可以靠坐着说话,并保持冷静与彬彬有礼。。  对着他苍白而温和的脸,公主却好像拘谨起来,不好意思像上次一样大咧咧的喊他驸马,说话声量也低下来,竟有几分贤淑的样子。  卓云清很惊奇,不知道这是怎么了,明着暗着看了她好多眼。  公主很体谅的没有呆久,很快起身微笑道:“你好好歇着,我们先走了。”    一出房间,卓云清忍不住问:“公主你怎么啦?你对我哥哥怎么这么怪?”  公主快步穿过庭园,不无惊慌的道:“我怎么觉得不对!”。  卓云清更疑惑:“什么不对?”  公主道:“我和他见过,感觉很不一样!”她烦躁的左右看看,见旁人都离得远急忙拉住卓云清问,“他今天怪不怪?是不是看我是公主,很拘束,和他平常不一样?”。    卓云清只觉得公主很拘束,哥哥倒像是想通了,自然得不得了。。  但她看出公主很焦虑,虽然不明就里还是配合的想了想,含糊道:“还好,就是精神不太好,可能有点怪吧。”  公主松了口气,皱着眉道:“可能是身体不好,人显得沉稳……”转而又问,“他比你大多少?”。  卓云清不觉一笑:“小半个时辰。”。  公主这下想起他们是双生兄妹,又放心一点,喃喃道:“那应该不会差很多……”  卓云清没有听清,问:“你说什么?”。  公主没回答,只笑道:“我们快走吧,钱总管还巴巴的等着呢!”。  到达公主府已是午时,钱总管果然在门口候着,与他一同候着的还有一排满脸堆笑的官员。  卓云清本来以为到这来看看就像出游一样随意,见到这些人多少有些扫兴。公主却好像知道他们会在这,神色毫无异样。。  公主听钱总管介绍完,随口慰勉了几句。。  领头的那位督办刘大人当先表态道:“卑职能为公主稍尽绵薄之力,实在欢喜不尽!”后面几位大人也七嘴八舌的恭维起来。  公主很习惯这场面,卓云清乐得由她应付,只点头微笑,几乎不开口。  钱总管在东园的小楼上安排了午膳。这小楼三层,往上还有一座观景亭,可以俯瞰整个府邸。  公主与驸马坐在首席,亲和的与数位大人们一同吃了便饭,然后便在府中观看。  这里建筑都已造好,几进院子几条道路也修得很完备,只是屋里少些家具摆设,外面则空一些山石花草。。  公主与卓云清四处走了走,很是满意。。  这公主府比馨庆宫大很多,亭台楼阁错落有致,还按公主的喜好引了一条溪流,在西园蓄起一个宽不下十丈的近似八角形的池子。  公主停在池边心旷神怡,向卓云清道:“驸马你看,我们在这养些荷花,再养百十尾鱼苗,再养几对水禽,不是极好?”。  卓云清笑应道:“我们再弄一条小船,偶尔在水上钓钓鱼摘摘莲蓬,也很——”她本要说“也很有趣”,却忽然想到旁边许多人陪着,只好戛然改口,沉了沉声音道,“也很是乐事。”  公主对她这语气变化微是一愣,随即了然,见旁人都没有异样,心里放松便觉好笑。   这时府邸已看得差不多,公主看了看卓云清——卓云清正摆出一副温和平静的脸孔——兴致便转移了。。  她玩心大起,有意向卓云清靠了靠,甜甜笑道:“驸马,你说怎样就怎样,往后我们俩住在这,我也都听你的,好不好?”说着死死看着她,看她怎样回应。。  卓云清知道她有意使坏,干脆张臂搂住她的腰,温柔一笑道:“你的心意我自然是懂的。”  他们这样亲昵的说话,钱总管便赞叹起空荡荡的水景,与各位大人往池子另一边走去,退出十几步让给他们。。  公主见卓云清应对自如,又一语双关的提点她,心里不服本想再接再厉,结果旁人都知情识趣的避开了,她也不好特地喊他们回来听着,只好暂且作罢。。3  卓云清怕她再要搅闹,正好趁这机会揽她在怀,贴近她耳边轻声道:“公主,你可是答应帮我的,怎么反倒给我出难题!”  公主不惯与人挨这么近,嘴上道:“我真要给你出难题,还能让你答出来!”面上却不由自主的红了。  为掩饰这脸红,她只好恼起来,压着声音恨道:“这些人就会拍马屁,连男女都不分!”  卓云清见她有些急了,哄她道:“公主,他们不分是因为你帮我遮掩得好啊!公主都认定了,谁还敢大逆不道的乱猜疑?”。  公主哼了一声,撇着嘴道:“你不用哄我,我自己是很有分寸的!”。  她轻轻推了一下脱出她怀抱,一脸矜持。。  卓云清觉得这一哄效果不够好,赶紧又黏上去补充道:“我当然知道公主是很有分寸的,我哄你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希望你更加开心一点嘛!”。  公主不屑的瞪了她一眼,却终是开心的笑了。  看完全府,一行人又回到小楼休息。  进门的时候公主看了眼空空的门楣,向刘大人道:“两个园子里都没有门匾,刘大人准备找谁来题写?”。  刘大人顿时笑得眼睛眯成一线,好像就等着公主问这件事。。  他十分崇敬的看了看卓云清,恭敬的道:“此事正要禀明公主。卑职知道公主才情高雅,驸马也是文武全才,这内园的匾额楹联,卑职岂敢擅自找人来贻笑大方!”。  公主笑道:“刘大人想得真周全,我也听说驸马字如其人,那就留着以后慢慢写吧!”  卓云清想要谦虚一下,但公主夸的是“字如其人”,这要谦虚起来是说我字没有人好,还是说我人没有字好?。  卓云清这么一犹豫,便笑着接受了夸奖。 刘大人见这一次捧到了关节,公主驸马都很高兴,连忙再加一把火,道:“公主说的妙极!字如其人,驸马真是字如其人!卑职前些天偶然得到一样驸马的墨宝,那时卑职就想:这卓公子不知是怎样的神仙人物!今日一见,果然不凡!真是潘安再世也要自愧不如啊!”。  公主笑吟吟的看着卓云清,满脸喜气。。  卓云清也很得意,忙道:“刘大人太过奖,我真是惭愧!”  刘大人见公主喜欢听人夸驸马,又向驸马道:“驸马不必过谦,卑职得到的那一幅正是您上个月在斗花会上写的对联。卑职把它精心装裱起来,每看一次都赞叹不已。您这副对联,文采是字字玑珠,文字是矫若游龙,卑职实在爱不释手!”。  公主听到斗花会,心中一动,不等卓云清再与他周旋即道:“刘大人,把你家那副对联让给我吧,你随便开价。”。  刘大人喜出望外,连声道:“公主说得哪里话!公主说得哪里话!是卑职疏忽,卑职本来就该想到物归原主,真是愧煞卑职!”。  公主笑道:“刘大人,你得到那副对联想必花费不小,我夺人所爱,怎么还能不付钱呢!”  刘大人又说了两声“不可”,灵机一动转而道:“公主,卑职有个请求,卑职实在爱极了驸马的字,您另赏我一幅字就最好不过了!”。  公主自然知道他不会收钱,听这提议倒还不错,便应了。。  刘大人当即打发人回家把驸马的对联请来,又着人安排笔墨纸砚。  公主没料到他现在就要让驸马写,不觉皱眉,心想:容貌脾性是天生的,卓云清与她哥哥相像不难,但行文写字是慢慢磨出来的,要像就不容易了。。  公主有些后悔招揽了这事,正要找个借口帮卓云清挡下,却见她已乐呵呵的随刘大人走到桌边,毫不犹豫的接过笔蘸上墨。  公主连忙跟过去,暗骂卓云清被人捧几句就忘乎所以。。  她一伸手拉住卓云清的袖子,张口要阻止,脑中却突然冒出一个闪念,话便说不出来。  她突然想起卓云清曾说过:我也曾扮作他出去玩——。  她又想到早上在卓府面对卓云飞的感觉,那感觉比在洞房见到卓云清要陌生百倍。  会不会,那天在斗花会上见到的,根本就是她?。
第八回字迹漏行迹,惊惧实难当。  卓云清问刘大人想让自己写幅什么字,刘大人殷勤的又赞美了几句,让驸马爷随意发挥。  卓云清这一阵被他捧的很愉快,略一想,写了个“劳苦功高”的条幅给他,道:“刘大人督造这公主府,功劳可不小!”  刘大人大喜,恭恭敬敬的接过,乐得直发抖。  卓云清见他这副样子,努力忍着笑,转头去看公主,却正对上公主震惊的目光。    卓云清心花怒放,以为自己写得太好,得意洋洋的道:“公主,我这两个字还入得法眼吗?”  公主一咬牙,道:“本公主累了,各位大人自便吧。”。  她话说得虽然还客气,但诸位大人都吓得不轻,不知她怎么突然变了情绪,也没人敢说话,灰溜溜的纷纷退出。  公主扫了一眼侍奉在旁边的太监宫女,道:“你们都退下。”又道,“钱总管,你也到下面楼梯口守着,没事不要来打扰。”。  转眼之间,这层楼只剩公主与卓云清两个人,方才和乐融融的气氛都消散一空。  卓云清不知出了什么事,犹豫着唤了一声:“公主……”  公主猛然看向她,神色严肃,问:“上个月玄清观的斗花会你去了?”  卓云清不明所以,点点头,心想斗花会怎么了,方才刘大人也提到,公主那时的表现可没有什么异样啊!。  公主抿着唇,挣扎了一会,又问:“那天你是装成卓云飞去的?”  卓云清更加疑惑,道:“是啊,他对斗花会没兴趣,我就装做他去逛了逛。”停了停又补充道,“公主,玄清观每年春天都办斗花会,京里许多世家子弟都去,也有不少姑娘小姐去看热闹,可是一大盛事。”。  公主这时已经完全明白了,没有任何可侥幸,不觉怨道:“那你自己去不就好了,装他做什么!”。  卓云清道:“我装作他到这到那都方便,这也不碍别人的事,他也是默许的。”  公主见她这一副全不知情的样子,直想把事情从头到尾告诉她,看她还能不能这样气定神闲。  但就这样对她说:我就是那天看到了卓云飞,因此招他做驸马。公主又觉得难以启齿。   她兀自别扭了一阵,才道:“那次斗花会,有人送给你一方丝帕,你还记得吗?”  卓云清“哦”了一声,想起什么,微露笑意:“那天送我东西的人可不少,丝帕我就收了七八条。你问这个做什么?”。  公主恨恨的瞪她,不自觉的抬高声音道:“我送给你的可是南国贡品,旁人的哪能比!”  卓云清大惊:“你送的?我怎么……”她想说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但她毕竟还清醒,好歹把这句话压了回去,改道,“我怎么有这样的福气!”。  公主委屈道:“那……我见到的果然是你,你顶着卓云飞的名字……我以为你是他,我……”  她断断续续的很快说不下去,卓云清却听懂了。。  卓云清脑中嗡得一声,然后豁然明了:她曾说与哥哥有一面之情,原来不是与哥哥,是与我!  卓云清心里一翻,喃喃道:“原来你看上的是我。”。  公主听她这样直白的说出来,又羞又恼,刚要发作,却见她身子一晃,脸上血色都没了。  公主一呆,连忙问:“你怎么了?”。  卓云清两眼发直,也不知听没听见她说话,只道:“是我,原来是我,是我害了哥哥……”说着往后退了两步,转身就要下楼。。  “你站住!”公主赶忙拦住她,怒道,“事情还没说清楚,你要去哪?你哪也不许去!”  卓云清停下脚步,拧着眉头看着她发呆,过了一会儿才总算眼波一动清醒过来。  卓云清心乱如麻,不知怎么面对公主,垂头丧气的说不出话。  公主实在没想到这件事对她的打击比对自己还大,但也听出来她是为了卓云飞。  公主越想越气,直想吼她,却怕自己声音太大让别人听到,便转身向楼下喊:“有没有人听事!”  楼下很快传来钱总管的声音:“老奴这就上来!”。  公主又鼓了鼓气,更大声的喊道:“你滚远点!都给我滚出园子!”  钱总管赶紧又应了一声,然后就听一阵慌乱的脚步声,这座楼,这个园子,再没有第三个人。  公主放心了,又顿生委屈,心想我对你卓云清真是太好,我凭什么这样护着你!  她清走了别人本来是为了让自己尽情的发火,但这一委屈,便好像触动了什么机关,顿时就觉得委屈得不得了。她再看卓云清,更觉吼不出来,竟是鼻子一酸嘴一咧,呜呜的哭了。  卓云清突然听她哭起来,也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劝:“公主,有事说事,你别哭啊!”  公主一边哭一边道:“卓云清,你太过分!你装男人骗我,又装驸马跟我成亲,我还到处帮你,到处说你好!结果都是被你骗的!你,你没事装别人做什么!你说我现在怎么办!”  她哭得又猛,说得又急,到后来简直上不来气,呼呼直喘。。  卓云清听她这一顿说也大为内疚,低头跪下道:“实在都怪我,你怎么处置我都是该的,我绝没话说。”  公主见她态度这样好,稍微平静了一点,擦了擦眼泪道:“处置你有什么用!现在天下人都知道卓云飞是我的驸马,哪知全是误会!你起来帮我想办法!”。  卓云清不肯起来,她想到哥哥,眼泪哗哗直落:“公主既然不喜欢我哥哥,就把我交给皇上,把事情说开,重新找别人做驸马吧!”    公主一愣,把她交给皇上,把事情说出来,她还有活路吗!  公主见她满脸泪水,心一软,刚要劝。卓云清又道:“公主,是我害了你和哥哥……哥哥从小就想当将军,他也有喜欢的姑娘……事情跟他没关系,求你不要怪罪他,一切都是我的错……”  本朝有定法,驸马不能带兵,更不能纳妾。  卓云清越想越难过,她一时贪玩,毁了他一生的理想与幸福。要是能挽回,她真是死而无憾。  卓云清满心的懊悔与愧疚,这几句话说出来,竟没发现公主的脸色变了。  公主心里几乎已经被浇灭的火苗又被她这几句话煽起来。  公主强自忍耐着听她说完,然后勃然大怒,瞪圆了眼跳起来,终于吼道:“你就想着你哥哥!事情跟他没关系,他还当他的将军!他还娶他喜欢的人!他什么损失都没有!我却招了个女驸马被天下人耻笑!你就知道你害了他,你有没有想过我!”。  卓云清被她吼得耳朵里嗡嗡响,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卓云清望着她喷火的眼睛,想要安抚她,又有些不知所措。  公主火还没发完,气冲冲的跺了跺脚,又道:“我可不能放过他!他跟你同罪!你要去死他也去死!”。  公主这样说一来是生气,二来是不想卓云清有这种自寻死路的想法。但卓云清这时方寸已乱,这话听在心上,却是有种万念俱灰的感觉了。。  卓云清好像看见自己和哥哥一道被押赴刑场,就要掉脑袋。她默然流泪,不再看公主,后悔得不知如何是好。。  这痛苦的感觉持续了片刻,她突然心念一转,所有的愧疚和伤感,都化成一种名为“不平”的情绪。  卓云清止住泪,郑重的站起身,扬起头道:“公主,我只有一个错,就是女扮男装招惹了你。但我是无心的,你们判我斩也好剐也好,只怪我命不好,我问心无愧!。  “可是事情到今天这一步,你也有责任,皇上也有责任。你们凭什么强迫我哥哥做驸马,凭什么下旨胁迫我家,凭什么一切都要听你们的!凭什么!。  “你喜欢我哥哥,却一点也不管他的想法!你这样专横,你若被人笑,那是活该!”  卓云清这番话一说,胸中大畅。  她看了公主一眼,转身就走,几乎同时,也就后悔了……
第九回主意虽笃定,心思已惘然。  卓云清觉出自己话说的有些过分,这样图一时口头之快,只怕既害了父母,又得罪了公主。  但她已经走到楼梯口,这时候再停下脚步回去哀求,就太没骨气了。。f2  卓云清心一横,直往楼下去。  公主被她说懵了,但一见她跑,连忙去追。  卓云清是将门之女,又好动不好静,从小和哥哥一道学骑射,体力不是一般女子可比。  公主则是金枝玉叶,远路也没有走过,她要追卓云清,哪里能追上!。  公主见她就要跑出小楼,实在怕她一冲动直接去找皇上,急的直喊:“卓云清!你快回来!是我错了!是我错了!”。  卓云清听到这话,心中一动,虽然没有停下,脚步却不由得慢下来。  这样,公主一心要追,卓云清假意在跑,出了小楼没几步,公主竟然扑住了她。  公主从身后紧紧抱住她,一边喘气一边喊:“你不要乱来!我知道我也有错,我又没有怪你!我就是想和你一道想办法……我脾气不好,你哄着我一点就好了!你不要命啦!你不要吓我!”  公主喊着喊着又哭了,眼泪水啪啪的落在卓云清肩上。  卓云清被她抱着,十分感动。过了一会儿,她挣脱出来,转过身看着公主,道:“公主,是我不对……你,不要哭了……”  公主哇一声哭得更凶,看她现在这副老实乖顺的样子,不禁又气又恨又放了心。    公主大哭一阵,终于停下来,越想越气不服。她转身回小楼,又怕卓云清不跟上,只好板着脸说了声:“跟我来!”。  卓云清这时已渐渐清醒。。  她心里虽然还是难过,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弥补自己无意中惹出的过错,但她总算明白过来,与公主的婚事关系重大,真要捅到皇上那里,不是自己一人能承担。  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好好拉拢公主,慢慢再想办法  卓云清跟在公主身后,回想自己刚才的举动,不禁后怕,又不禁想:公主人真好,竟然全没有怪罪的意思,可是她为什么对我这么好?难道还是为了和哥哥的夫妻情分吗?    公主往榻上一坐,心里十分烦躁,见卓云清小心翼翼的站在旁边,更加恼火,道:“你刚才那样高风亮节,我倒很欣赏。不要又来装可怜!”  卓云清稍一犹豫,干脆拖了只锦凳坐在她旁边,坦诚的道:“公主,我在想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宽大,是看在我哥哥的面上?你还是决定要他做驸马?”  公主咬着唇盯着卓云清,然后挪开目光看窗边一只百花蝴蝶的大花瓶。  她脑中一团乱麻竟被这两个问题理清了,心中的烦躁顺利的转变成疑问。为什么这样对卓云清?还要卓云飞做驸马吗?。  她努力的思索着,可惜好一会儿也没有答案。  公主觉得今天已经太费神,放弃的叹了口气,仰面倒在榻上。  她抬手遮住眼睛,正想休息一会,眼前却浮现出自己追着卓云清大喊“是我错了”的样子。  她已经没有精神再生气,脑中放空了一瞬,接着猛然被羞惭的情绪攫住,不由得双手挡住脸,□□般的叹息了一声。。  卓云清还没见过她这样低落的样子,关切道:“公主,你不要着急,我们慢慢想办法,事情总能解决的  公主没有理她,轻声道:“我可没有错,你不能笑我。”。eb160de1de89d9058fcb0b  卓云清一时诧异,顺从的应了声:“哦。”随即想起刚才的事,更体谅的柔声道,“公主是为了我……”。  她话没说完,公主霍地翻过身背对她,仍然捂着脸,嚷道:“不要提了再也不要提了!你要再让我这么生气,我可不能再饶你!”。    晚上回到馨庆宫,公主一直不说话,卓云清知道她在想事情,也不敢随便哄她,安安静静的自己呆着。。f  等熄灯睡觉,两人直挺挺躺着谁也不动,也都睡不着。  卓云清一会儿想公主,一会儿想哥哥,总也定不下心。她三番五次的想劝公主早点休息,也怎么都开不了口。  锦帐里悄无声息,又暗的伸手不见五指,挨到快四更,公主终于动了动。  卓云清马上睁开眼转头来看,当然什么也看不见。她觉得自己反应太过激烈,显得太过不安,忙又小心的转回头,闭上眼,心里很有点失望。  公主却好像看到了她所有的举动和情绪,忽然嗤嗤的笑了笑,一翻身抱住她手臂,道:“我们定个约,今天白天说的话,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再不告诉第三个人,最好我们俩也都忘掉,以后什么都不要变,好不好?”。   公主声音很低,但帐子里很安静,每个字卓云清都听得很清楚。。  这办法对于卓云清来说太对不住良心——主要是太对不住哥哥。卓云清马上道:“那怎么行……”但她及时把哥哥放了放,把公主提到前面来,“你又不喜欢我哥哥,这样多勉强。”  公主果然对她这说法很满意,又笑了笑,道:“没什么,我可想通了。你不知道,父皇三年前就在给我挑驸马。从上一科文武进士,到这一科文武进士,还有好些朝臣的子孙,我见了总有一二百,也没什么合意的人——你哥哥定然也在内,只是我一点也不记得。。  “母后说过,她和父皇这样恩爱,也是成亲几年之后的事。人要有缘会越处越好。我觉得我跟你哥哥也算是有缘,就像你说的,好事多磨,说不定以后很合意呢。”   卓云清听公主这话也挺合理,但对于心有所属的哥哥,这至少不是个最好的结果。  公主见她没有反应,声音冷淡下来,道:“我知道你哥哥喜欢别人,但我已经很让步了。现在我们名分已定,看在你的面上,还有你爹的面上——还有老天爷的面上,我不想给他安个太大的罪名。所以如果我跟他真的合不来,也要过两年才能和离,不然我的脸往哪放?别人还以为是我多挑剔!”  卓云清“嗯”了一声,道:“公主真是再好不过。”。  她话说的像是敷衍,其实很真心,公主也听出来,笑道:“这是你说的,你可要记得,以后不许再说我坏话!”。  卓云清应了,但声音里还是有些沉闷。。  公主劝道:“你别老想着自己对不起卓云飞,其实像我这么好的公主,哪个人做驸马都该高兴呀!以后我也会好好待他,你不要再想他了。”  卓云清听她这么说,也感到一些安慰,道:“公主又宽宏大量,又冰雪聪明,又温柔体贴,又活泼可爱,真是给谁都包赚不赔。公主又这样体谅我哥哥,我真替他高兴。”  公主在她手臂上捏了一下,得意的哼了一声:“这下肯说好话了!你要怎么谢我?”  卓云清想了想,笑道:“人家都说大恩不言谢,公主什么也不缺,还要我谢什么?”  公主又捏她一下,用力更狠了,卓云清呼了声“痛”,赶紧又道:“不过公主既然提出来,当然都听你的。你让我怎么谢我就怎么谢,这总可以了吧?  公主想也不想便道:“从明天起,你要好好伺候我,好好哄我,让我每天都开心,直到把卓云飞换来为止。  卓云清心想这也算不了什么,自己本来就是这么做的,只是今天出了点意外。她本来还怕公主会出什么刁钻主意为难她,这时放了心,满口答应下来。   公主转头看了看外面发白的天色,满意的打了个哈欠:“这事就这样,我脑子都累瘫了,可不能再想,快睡吧。”  卓云清应了一声,想了想又道:“公主,我觉得我还是该把这事告诉哥哥,我明天上午就去……等我回来,不管怎样,我们都忘了它。”  公主没有理她,过了一会儿才问:“要我陪你去吗?”  卓云清道:“不用了,我跟他两个人更好说话。”。  公主不屑的道了声“随你”,又过一会儿,声音迷蒙的又加了句:“……可别又哭……”  卓云清听她这句话,想:我们俩之间更喜欢哭的人可不是我……却不知不觉安下心来,渐渐也朦胧睡去。
第第十回 烦扰搁两旁,偷得眼前欢。  卓云飞听完事情的经过,沉默了一阵,道:“公主这样体恤臣下,真是难得。”  卓云清见他这么平静,有些意外,以为他没有听明白,又道:“哥哥,公主招你做驸马,都是我惹出来的祸!又是我匆匆忙忙的替你去成亲——要不说不定还有转机,我……”  她没说完,卓云飞摆了摆手,道:“这事不怪你,你不要乱想。”他顿了顿解释道,“其实爹娘一直想攀这门亲,他们都不愿我在外面出生入死。她,也是这么久都没有消息……这就是命。”    卓云清听他说得凄惨,更加难过,心一横道:“你千万不要这样想,过两天等公主心情好些我再跟她说,也许还有别的办法。”。  卓云飞看着她,语重心长道:“清儿,你和公主相处要有分寸,不要把事情想得太简单。公主就是公主,君君臣臣,再不公平也不用凭什么。她明面上没怪罪你,实际怎样谁能知道?你该多谨慎,切忌得意忘形,你答应我,再不做这样任性的事。”  卓云清心里对这话不赞同,但脑子里又觉得挺对。她也不知道公主昨天为什么那么大度,也觉得自己挺侥幸,于是认真的应道:“我知道了,我会注意。”。  卓云飞欣慰的笑了笑,道:“是我不好……公主是个不错的姑娘。我不能做不义之人,白白糟蹋她的名声。你不要担心我,更不要自作聪明乱想办法,安安稳稳的再过几天就好。”  卓云清知道他既是安慰自己又是自我安慰,心里还是挺难过。但她一时半会也没什么主意,只好勉强让自己高兴一点,又与他聊了几句别的话,告别离开。。  卓云清想起公主的帕子,便到自己房里找了找,把斗花会上收到的各种小玩意都翻出来。她仔细一看,果然有一条丝帕织工十分精巧,牡丹花的绣法也很独特。。  她把这条帕子叠好收进袖中,又去给母亲问安。  卓夫人见公主今天没有同来,有些担心。卓云清只好拣了几件和公主相处的趣事讲给她听,让她相信公主真的很喜欢自己,也对自己很好。  安抚完母亲,卓云清终于准备回宫。  她走到第一进院子,正要叫人去牵马,突然看见门厅旁边几十个人低头哈腰的站着,男男女女都有,气氛很古怪。。  卓云清颇感奇怪,加快脚步过去一看,顿时明白了。这些人大半是公主的侍女护卫,剩下的则是自己家的仆从,老管家也在其中。  众人见到她,纷纷行礼,神色间都放松不少。。  墨玉笑道:“驸马,公主找你去了,你快去找她吧!”这丫头是公主的心腹宫女,平常与公主说笑最多。。f  卓云清为了减少事端,对这些宫人都和善而疏远,就与她还算熟悉。。    卓云清一惊,忙转向老管家,问:“乔伯,这是怎么回事?”  老管家无奈道:“……驸马,公主不让人给你报信,见到谁都支到这来站着。”说着一指旁边一个丫鬟,“她是刚到的,公主恐怕还在花园,您赶紧去看看吧!”  卓云清略一想,问墨玉:“公主是什么时候来的?”。  墨玉一吐舌,道:“您一出门我们就跟了来,公主好像有心事,您可要好好哄哄她!”   卓府花园虽大,卓云清却毫不迟疑的直往那些茉莉花处走,公主也果然在那。  公主已扯了一地茉莉花,手上也正拿一个花枝,不分花和叶胡乱撕着。。eaae339c4d  卓云清心叫不好。公主当然不可能专门来折磨这些花,她这样偷偷摸摸,大概是来偷听的,现在这种状况,定是听到了什么不好的事。  卓云清躲在花后回想了一下自己一早上说的话,觉得没说她什么坏话,反倒很夸了她几句,这才有了点底气,走过去笑着唤了声:“公主。   公主听她来也不搭理,把手上花枝一扔,又狠狠的折下一枝开得正好的茉莉。  卓云清厚着脸皮凑过去,护着那花不让她再扯,一脸恳切的道:“公主何必拿这些死物出气?我有什么错你告诉我,我改了不就好了吗?”。  公主看也不看她,任她把那枝花拿走,又去折别的:“你有什么错,你可没有错!我就爱拿这些花出气,这你就舍不得?”。    卓云清忙道:“这些花算什么,你爱怎样都好。可是你不高兴总不是它们惹的,你不如直接跟我说,难道我不比它们更能理解你的意思?”。  “少哄我!”公主突然火了,又马上压了压怒气,道,“你不过是要安安稳稳再过几天,你看着吧,我绝不为难你,你也不必哄我,没意思。”  卓云清有点尴尬,但她也不是第一次碰壁,迅速调整好情绪,又赔笑道:“公主,我哥哥是想宽慰我,我是想让他安心,多少有些话说的言不由衷,你何必较真!”。  公主道:“你们兄妹感情深厚,就拿我当外人。我说过我既然和他成了亲,就是一家人,还说什么君君臣臣!”。  卓云清恍然,心想原来公主是在为哥哥生气,哥哥也说了她不少好话,这罪过好开解得很。  卓云清正要解释,又听公主道:“卓云飞也就算了,他跟我没什么交情,你怎么也这样想?难道说我这几天都是跟个傻子在一起,我怎么待她,她什么也不明白吗!”  公主埋怨的瞪着卓云清,卓云清一时有点发愣,支支吾吾道:“公主,你,你想我明白什么?”  公主见她这样的反应稍有疑惑,但也没有细想,道:“你不是说凭什么要听我的吗?我不要你听我的。我招卓云飞做驸马虽然是有些自作主张,但也不是有心想勉强他。这些天我更没有委屈过你,你可以不拿我当公主,我当你是,”公主想了想,有点腼腆道,“朋友。”  卓云清又愣住了,然后大大松了口气,精神一振,情不自禁笑起来,道:“其实我心里也没拿你当别的,我就觉得你是和我一样的人,不是那样高高在上没法说理的。你也这样想就太好了!”  卓云清这几句话说的十分中肯,神情也很喜悦。公主听得心中一喜,略一矜持,便笑起来。    公主拿过她手里的茉莉花枝,挑了上面最大最美的一朵剥下来,踮起脚小心的为她别在紫金冠上,笑道:“投我以茉莉,报之以茉莉,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卓云清很欢喜,头脑一热,举起手发誓道:“以后如果我再说那些疏远的话,就让我——”  “哎!”公主打断她,“如果你再‘言不由衷’,我就真的生气了,非要你哄我一整天才行!”  公主这样体贴卓云清,说了这么感人的话,自己更加高兴。她忍了忍终于还是没忍住,兴奋的道:“我有个小名,叫福儿,以前只有父皇母后这样叫我,以后你也可以这么叫。”  卓云清把这个小名在心里叫了一遍,再一鼓气,就轻轻的唤了出来。。  这下,气氛忽然变了,彼此都有些脸红,你看我我看你很是局促。。  然后,不知是谁先那么一刹那笑起来,随即另一个也笑了,两人就这么相向大笑又回到轻松快乐的情绪中  过了一会,公主道:“今天还早,我们出去玩吧?”。  卓云清眼睛一亮:“好啊!上次斗花会过后,我还没好好出去玩过。”。  公主嘻嘻笑道:“我也是!你说现在哪里好玩?”。  卓云清略一想,道:“我们去西江寺看花吧,那里有一山的一丈红,这时候正是花季,怎么样?”  公主一向很少有机会出宫,根本没听说过有西江寺这个地方,这时候也不多问,说了一叠声的好,催着卓云清便要去。  卓云清叫住她道:“你先跟我去见见我娘,你来了不见她就走,等她知道一定会多想。”  公主撇撇嘴,但还是马上应了:“这是应该的,我们去给她问个安——但是卓云飞就算了吧,让他自己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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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回偶遇求助女,天教拆姻缘。  西江寺的花海很美丽,寺旁的忘泉很神秘,公主与卓云清带着六个宫女十二个侍卫玩到傍晚,兴致正高不愿回宫  卓云清提起旁边嵩和楼的几道名菜,公主极感兴趣,决定去那吃饭。  一行人来到嵩和楼,雅阁已被订完,大堂人也很多。  公主却不讲究,高兴的道:“不错不错,这里又热闹又随意,我还没这样吃过饭!”  卓云清找了个临窗的桌,和公主相对坐下。他们身边这么多人围着,许多食客都盯着看,跑堂的伙计也赶紧过来抹桌子倒茶。。  卓云清忍这些目光忍了一天,本来已经不太在意,这时还是觉得,被这样看着,可能要影响胃口。她见公主仍然旁若无人,丝毫不为所动,笑道:“我来给你添酒布菜,让他们也去吃饭吧?”  公主断然道:“那怎么行!”  她回绝得这样干脆,卓云清稍有尴尬,正想怎么往回收这句话。  公主又嬉笑着解释道:“怎么能叫你添酒布菜,你出来玩的比我多,万一给熟人看见,不是很没面子?也该让我尽一尽为妻的本分嘛!”  卓云清这下知道她有意拿言语戏弄,有些不服气,又有些感动,一时不知怎样反应,只好轻咳一声,抬手轻轻点指她,装作语重心长的责备道:“你这样耍滑头可不合身份。”  公主隔着桌子看她这一个动作:有点拘谨有点装相,却有很多的魅力。公主差点看入迷,讪讪的想:人长得漂亮就是讨喜。  公主不理会她,转头向宫女侍卫们道:“你们别站这,都找地方坐,吃什么自己点。”  众人齐声答应,纷纷在附近坐下,将她们环绕起来。。  伙计很快端上一桌子招牌菜,又送来一壶上好的桃花酿。。  公主话虽说得漂亮,毕竟没有做过伺候人的事,不一会还是由着卓云清,自己只顾笑容满面的吃喝,享受被照顾的愉悦。。  卓云清一边献殷勤,一边卖弄对各样菜肴的了解。公主十分捧场,不时询问,专心倾听,夸赞不绝,两人都格外高兴。。  正吃着,公主忽然轻轻踢了卓云清一脚,向窗外使了个眼色。。  卓云清好奇的望出去,正和一个女子看了个对眼。。  女子衣着简朴,脸上头上全无妆点,却自有一种淡雅秀丽,婷婷立在楼外一棵挂着灯笼的柳树下,见她看过来慌忙低下头。  卓云清惊讶的转回头问公主:“她一直在看我?”。  公主嗤的一笑:“少自作多情!她可不是只看你,看我也看了好多次。”  “那就好,吓我一大跳!”卓云清嘴上说得轻快,心里却更好奇了,又转头去看那女子。  公主道:“她在外面徘徊了好一阵,看样子好像有事。要不把她叫进来问问?说不定我们还能做件好事呢!”。  卓云清也有这个想法,见公主这样说,忙笑道:“你有这份心她可真算是遇见了贵人!也许有什么大冤屈,正走投无路,你刚好给她做做主!”  公主听这话兴致更高,也不叫人去传话,自己向窗外招了招手。  那女子看见了有些迟疑,但很快还是向着酒楼走过来。  旁边几桌的侍卫知道这女子是公主叫来的,没有阻挡,但也提高了警惕,站过来两个人。  女子战战兢兢的来到桌前,脸色都白了,却没有退缩。  公主看着很激动,心想她这么紧张又这么勇敢,只怕真有大事。公主迫不及待的问:“你怎么总是看我们?是不是有什么为难事?”  卓云清也温和道:“你有话只管说,不要害怕。”  女子屈膝行了个礼,头更低了,好一会儿也没说话,倒是抬手拭了拭泪。  公主与卓云清对望了一眼,都更加笃定。公主开口要催,卓云清拦住她,示意让这女子稳一稳情绪。。    等了有半盏茶的功夫,女子终于小声道:“小女家里遭难,幸有贵人好心询问,求两位帮帮我!”。  公主马上道:“有什么事你只管说!”。  女子满脸愧色,掩面道:“两位可否、可否、可否借我一百两银子?”。  公主顿时泄了气,又不甘心的追问了句:“银子就能解决吗?你难道没有什么冤屈?”  女子呜呜哭道:“怪我不仔细,害得家中走水,只得与父母寄身寺庙。还连累了三户邻居,欠下几十两的债。眼下老父又生了病,无钱医治。我实在急等银子,没有冤屈!”   公主好生失望,叹了口气  卓云清生出同情,怕公主不留心说出什么令人尴尬的话,忙道:“你家遭际真是可怜……”  “你虽然有过失,但又有担当,又很聪明,能往我们身上想办法。我们既然问了就不能不管,你拿二百两回去吧,给你爹治病要紧。”。  公主好像知道卓云清的意思,说了这番话,得意的扫了她一眼,这才示意墨玉给钱。    女子千恩万谢的去了,卓云清正要恭维公主,公主已佯嗔道,“你刚才是不是以为我就不懂体恤人?”  卓云清忙道:“是我错了,我真是小瞧了你,我还真没想到你做事这样妥帖!”  她夸得诚心实意,公主不免得意洋洋:“不怪你,我有许多好处,你才认得我几天,哪能都知道!”转而又丧气的道,“真不好玩,我难得有心情管点事,这么容易就完了!”  卓云清笑劝道:“如果真有冤屈也不好,还是太平盛世百姓安居乐业才好。我们总是帮了忙,你该高兴才对。”。  公主道:“算了,天下事管也管不完,就当是发了回傻!”。    两人正说着,那女子忽又转回来,递给公主一只钗子,道:“这是个不值钱的物件,却是我祖母遗物,稍有几分古意,我想留给恩人,略表一点心意。”。  那钗子是只黄铜的孔雀,做的倒还别致,质料却实在下乘。  公主见多了奇珍异宝,哪里愿意留下这个,脱口道:“二百两银子对我不算什么,你……”她刚要说“你把它收回去”,眼睛余光却瞥见卓云清一脸赞叹的盯着那孔雀。。  公主很诧异,不禁又仔细看了看,发现这孔雀昂着头颈,舒展尾屏,姿态挺美。  公主又看卓云清一眼,心里一动,改口道:“你这份心意却难得,这钗子我看着挺喜欢,就收下了。”。  女子又行了一礼便要离开,公主叫住她道:“你留个名姓给我,我看你举止有度不像普通人家的姑娘,也许我们还有相见的时候。”。、  女子眼波晃了晃,叹息道:“恩人谬赞了,小女顾书茗,只是寻常不过的平民百姓。”、  公主不再多说,等女子走出酒楼便把墨玉唤到身边,小声嘱咐了几句,又把孔雀交给她。  卓云清眼睁睁看墨玉收起孔雀退在一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又正在装驸马,自然不好再要来看,只得兀自喝了口酒把这事揭过去。、  公主心里暗笑,也不挑明,喜滋滋的道:“驸马,我们也吃得差不多了,这就回宫吧?”  这话说得温柔随和,内容却掷地有声。嵩和楼大堂里有人听见,刹那间传遍了,所有人都望过来。。、  公主说完才反应过来,顿时后悔不及。她们这一天微服游玩没出任何差错,末了却在这样大庭广众的地方漏了陷!、  人群很快乱成一片,跪地呼叫的,探脖子看的,慌乱逃窜的,什么样子都有。  卓云清有些胆怯,怕事情越声张越麻烦,赶紧指挥侍卫宫女们一边将公主围住,一边开道出去。  公主本来觉得还挺新奇,想跟众人说两句话,显一显公主的气度,可见她这么紧张,不觉也有点慌神,抓着卓云清的手急急出了酒楼。。、  两人直坐上一辆马车,才算舒了口气、  公主想想好笑,见卓云清真笑出来,又忍不住攥了攥她的手,小声怨道:“我叫你名字也会错,叫你驸马也会错!你可真难办!”。、  卓云清笑嘻嘻的道:“怎么能怨我,你自己小心点嘛!——原来你叫我驸马已经叫这么顺了呀!”。、  公主脸一红:“你不帮我想办法还来取笑我!”、  卓云清见她害羞了,忍了忍笑,道:“那你叫我云郎好了,以后也不用改。”  公主瞪她一眼:“那不如就叫你云卿!”。、  公主随口这么一说,再想倒觉得是个妙主意。。、  卓云清却不肯:“不行不行,这称呼跟妹妹的名字撞了,哪有不避的道理!还是叫驸马吧,以后谨慎些就是。”。、、  公主想想也对,只好撇了撇嘴:“好吧驸马,我看你也挺爱听!”
第十二回文才差相近,相携写对联。  一整天玩下来,最后虽然出了点小枝节,两人还是很高兴。不过对于卓云清,身边一直有这么多人跟着,到哪儿都惹人看来看去,毕竟还是不能尽兴。  回到宫里,卓云清脱掉靴子躺在床上,叹道:“下次出去可要少带几个人!”  公主坐在妆台边梳理长发,听这话笑道:“我就知道,我也让人做一双高靴子,下次出去也扮个男装,就我们俩玩,怎么样?”。  卓云清一下子被她勾起兴致,坐起身道:“好啊,等你扮上男装,我带你去月迷津浦,那里有很多美人唱歌跳舞,也有其他好玩的玩意,可是个好地方!”。  公主眼睛一亮:“那将就一点,我们明天就去!”。  卓云清心里挣扎了一会,叹气道:“还是过两天吧。刚才孙姑姑守在咱们宫门口,话里的意思你也听出来了,皇后已经怪我们刚成亲就到处跑了。”。  公主想了想,附和道:“那就过两天吧。”随即又道,“我们暂且忍一忍,等搬去外府就自在多了。”。  卓云清刚要答应,忽然想到等那时自己大概已经和哥哥换回去了,便只笑笑。  公主也想起来,劝慰道:“以后我们也要多亲多近,你可以常来我府上住。我看你很喜欢东园旁边那座小院子,那就专给你留着。”。  卓云清点头答应,心里却想:听说表哥在争取一个外放的官,也许秋天或者年底就要和他离开京城了。  。  卓云清想换个话题,正好看见桌上放着一对卷轴,便问:“那是什么?”  公主顺着她的目光往外一看,立时笑了,放下梳子走过去,道:“这是你的大作!昨天我忘了跟刘大人拿,钱总管早上送来的。早上我急着去追你,还没打开看呢!”  卓云清跳下床走到桌边,见公主展开卷轴仔仔细细的看对联,不禁十分得意。  但公主看得太仔细,她等了好一会儿都没听见夸奖,渐渐也不那么自信了。她想转移一下公主的注意力,笑道:“你跟刘大人讨这字的时候,还以为是我哥哥的墨宝,现在可后悔吗?”  公主眼睛眨也不眨的还盯着看,只道:“幸亏刘大人认得你的字,要不我还不知道哪天才能明白实情。”。7  卓云清干笑两声,一时接不上这话。。  公主忽然闭上眼,轻微的摇头晃脑,好像在思索什么。。  卓云清见她对这对联的态度越来越玄乎,决定还是直接问:“公主,我这副对子写得怎么样?”  公主伸出手指在唇上一压,示意她别说话,又故作高深的沉默了一阵,终于睁开眼,取了笔墨来。。  卓云清这副对联十四个字,写得很清秀,每个字分得略开。为了配合这样的格局,装裱剪裁的时候在字两边都留了较多的空处。  公主把对联摊在桌上,刷刷点点的在上联的右边和下联的左边又配了两联,这才露出满意的表情。。5  公主道:“你写的不错,就是太含蓄,我是看懂了,但像刘大人之流怎么能懂!我给你改了改,你看我理解的怎样?”。  公主兴味盎然,卓云清也很受感染,笑吟吟的近前来看。。  原联是:微雨过处花浓淡,惠风来时香有无。  公主写的是:微雨过处花鲜,浓者愈浓,淡者愈淡;惠风来时香散,无恍然有,有恍然无。    卓云清轻轻的念了念,想了想道:“你理解得当然是好,但这样写太直白,没有意境了。”  公主不屑的一撇嘴,道:“我跟你说不通,以后遇到行家再分辨。”又殷切的问,“你看我的字怎么样?”  卓云清笑道:“字可真是张牙舞爪,大不如人!”。  公主哈哈大笑:“张牙舞爪有什么不好!你的字好看是好看,总还是少点什么。”  卓云清被人夸惯了,听她这样说稍有不悦,道:“我又不图人家说好,又不是专门练出来,少什么都无所谓。”。    公主觉出她有点闹情绪,却为她一派真率感到高兴,对她这副带点冷淡的模样十分合意。  公主拉着她的手晃了晃,笑道:“真是个娇小姐,听不得一点不好!好吧,告诉你,比起那些名士我还是更喜欢你的字。我要把这对联挂在小楼的正堂——小楼就取名叫藏宝楼,牌匾也让你来写——两园的门联也都让你来写,落款就题:天运第一才女卓云清,总可以了吧?”  卓云清其实只是有那么一点点不满足,公主就算不说什么她很快也会恢复,现在听了这样的吹捧还有什么不可以!。  卓云清马上满脸是笑,好一会儿才腼腆起来,道:“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你这样可是叫人笑话我!”。  公主看着她美滋滋的样子,一时心花怒放,深深以为哄人本来就是件让自己也快乐的事。  公主再接再厉道:“管别人做什么!谁敢到公主府来笑驸马,本公主就叫他再也笑不出来!”  她装模作样的摆着一副凶相,卓云清笑得前仰后合,谁也没觉得这天运第一才女的落款和驸马有什么不搭。。  第二天上午,公主与卓云清正老老实实的呆着闲聊,苏公公到馨庆宫来,说皇后有事要跟驸马说,请驸马到御花园观鱼亭去。。  公主一听大为好奇,道:“母后有什么话还不能告诉我么!我也去!”  她话说得坚决,没有人敢拦阻  卓云清也不愿独自去应付皇后,偷偷对她一笑,比了个“多谢”的口型。    观鱼亭在太液池中央,经一条长长的曲折的白玉廊与水岸相连。  两人来到岸边,远远看见皇后在亭中坐着,身边只跟着周姑姑一个人,旁人都远远的候在岸上。  公主更感疑惑,也生出一些担心来,走在廊上便拉了拉卓云清,小声道:“待会我来说话,你看我的意思行事。”。  卓云清也觉出古怪,点头答应,不自觉的往后滞了半步。    皇后见公主也来了,稍微有一点皱眉,但很快舒展开,露出欣慰的笑容。  公主加紧几步跑过去,娇滴滴的唤了声:“母后!”随即玩笑似的怨道,“母后这么快就偏心了!有话找驸马说却不找我,我不服!我偏得来!”。  皇后笑着搂住她,道:“你这可是胡搅蛮缠!母后还不知道你?你哪是在乎母后,你就怕你的驸马吃了亏!”又低声在她耳边小声道,“你也太护他,连母后也不放心么!”  皇后说这话虽然有责备的意思,但总体上还是充满了体谅和喜悦。  公主安心不少,看向卓云清悄悄点了下头,口里道:“驸马进宫日子还短,我跟着也好提点他,但我也真的是很好奇,母后要跟他说什么呢?”。  皇后听这话,笑容有点不自然,吞吞吐吐道:“也不是我要说什么,是你父皇——他做事吧……这事前面也没跟我说清楚,现在突然就让我来告诉云飞——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公主与卓云清交换了一个惊奇的眼神。。  公主先道:“父皇就是神秘,到底是什么事呀?母后你赶紧说吧!”  卓云清一直陪笑着站在旁边,这时见皇后还在犹豫,也恳切道:“母后有什么话尽管说,云飞年少无知,可是做错了什么?”。  皇后和蔼的道:“你可不要乱想,这事和你——只是有点不好说——”。    皇后叹了口气,缓缓道:“前些日子济圣王上书皇上,求娶公主,皇上呢自然不想福儿去那么远,就——”。  公主道:“这事父皇也问过我,我也没肯。我自己挑了,他,这不就结了?”  皇后话说一半被她横插了这一句,再接过来却言语流利起来:“话是这样没错,可是福儿,济圣王的父王有救驾之功,你父皇送给他家一块免死金牌,还有一块有求必应的玉佩!怎么好回绝呢!”  公主恍然大悟:“所以就匆匆给我们办了亲事,这下木已成舟济圣王也只好认了。这有什么不好说!”。  皇后见她这样的反应很是松了口气:“济圣王听说你们成了亲,日夜兼程往京里赶,明天就到了。这事你们要心中有数,尤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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