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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望了一眼窗外道:“湖南那地方好,我当年当 兵的时候就是在湖南,山清水秀的地方,度过了我的好几年,深 圳东莞的湖南人也挺多的。”

  我道:“毛老板在湖南当过兵,在哪里,什么时候?”

  毛老板道:“在怀化,你知道吗?我是七 九年的兵。当兵后就跟yue 南打 仗了。”

  我见毛老板手臂上凹进去一块,心里一动道:“那是枪打的吗?”从小听《血 染的分 采》,让我这个无德无才的80后,对打过仗的军 人充满了崇敬。

  毛老板淡淡地说:“是枪打的,再打正一点,我就没有了。”那语气像在说别人的事。

  我激动地站直了身躯,道:“毛老板打过老 山?”

  “没有,很想去,但没机会,一直在怀 化值班。这个小洞,是在深圳被一个中国人打的。”毛老板微笑道:“失望了吧,后生仔。不过,难得你这么年轻还知道老 山。”

  我敬了一个军礼道:“我一向羡慕戎马之人,只可惜梦想多半完不成,我变成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当过兵的人脸上都有一种英气。”我说这话,一是真心,二也是为了拍毛老板一个马屁。做为心理咨询师,拍人马屁是基本功。做为一个熟悉成功学的非成功人士,我可以较有把握地把成功学简单浓缩为“会拍马屁”四个大字。

  毛老板果然露出了笑容,而且不是由肌肉牵引而是内心牵引的笑容。他道:“江磊,有没有时间陪我去叹杯茶,听说你想给家华的技师讲心理学,你也让我这大老粗学学。”说完看了楚妖精一眼,楚妖精只是优雅的笑着,一句话都不说。好聪明的女人。

  我感激地看了眼楚妖精,道:“好的,我本来是很忙的,但毛老板请,再忙我也要去。”

  我坐上VOLVO的后排,跟楚妖精坐在一起,但分开一定的距离。她像个处女,我像个纯洁的唱诗班的学生。当着干爹调情都不敢,干爹?骗鬼鬼都不信。

  楚妖精嗲道:“干爹,我们是去喜来登还是豪京。”

  毛老板道:“小楚,那种地方时喝酒的,不是叹茶的。”

  楚妖精道:“叹茶啊,小楚最会了,我大学选修过茶艺。”

  毛老板道:“你要是没有两下子,我也不会疼你了。”

  车子开了很久,停在厚街北部一个很郊外的草棚前,根本不起眼。毛老板走出沃尔沃,我才发现他居然穿着短裤和拖鞋,身着短裤拖鞋,开着沃尔沃,这实在是别有一种风味,这在上海北京是很难看到的,在佛山东莞还真有一群“土”老板就是这种装束,我认为广东人的低调务实很难得,广东有钱人很多却很少张扬,甚至你骂他他都笑笑,接着做他的生意或者打他的边炉。

  这家草棚也卖食物,广东那好吃之地,毒蛇作羹,老猫炖盅,斑鱼似鼠,巨虾称龙,烤小猪而皮脆,煨果狸则肉红,但毛老板只点了一盘鹅肠,一碟水煮花生而已。让我想不到的是,毛老板对服务员无比客气,每一个送茶、菜的服务员,都会说声多谢。

  毛老板将一壶大红袍放在桌子中间,楚妖精亲自帮洗紫砂杯。土色地小杯子在她的皓腕下溜溜地像听话的小球。

  毛老板道:“我是个大老粗,小江,你是知识分子,我不了解你的心理学,你说说看你能帮我的家华做什么?”

  我道:“按照弗洛伊德的理论.......”

  毛老板抬着手,微笑道:“你就说,你能帮我做什么?”

  我道:“心理咨询主要目的是提高小姐们的心理健康水平。”我见毛老板眉头微皱了一下,赶忙说:“我可以帮你安抚一些小姐波动的情绪,提高工作效率。另外我对男性性 心理也有些研究,可以解决小姐工作上的一些疑惑,提高她们的业务水平。”

  毛老板道:“你是说你想做我的桑拿培训师?我的桑拿培训师都是在这行出身的行家啊,你以前做过这行?”

  我道:“毛老板误会了,我教过书养过猪,还真没有做过这行。现在我也不准备进入任何一个公司,我已经自己创业了,想去家华做事,也只是做自己的业务,当然是双赢。”

  毛老板双手接过我点石心理工作坊的名片,道:“不错,不是猛龙不过江,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在村子里吊儿郎当了。”

  我脸皮虽厚,也红了一下,道:“不敢当,瞎混,毛老板家大业大,才是真正的猛龙。”

  毛老板道:“我不是猛龙,只是经常做着猛龙梦的米虫。你读过毛主席的书吗?那些很多都是经典:你们是早晨八九点的太阳,世界是我们的,也是你们的,归根结底还是你们的。”

  我想起他们这一代人,好像都有浓厚的主 席情节,我道:“毛主 席的诗词经常看,我是在湘潭读的大学,正是毛 嗲嗲家里的。”

  毛老板道:“哦,那是一种幸福啊。我去韶山瞻仰过主席,心里很激动。我是一个军人,天生敬仰英雄。还有我书读得是不多,但历史我非常喜欢,资治通鉴我读过两遍。”

  我心里大惊,资治通鉴文言文著作,又长,像我这种半科班人士,都知难而退,他读了两遍,这人不仅是会赚钱而已,我挤挤笑容道:“那太好了,我也是个历史票友。”

  毛老板高兴道:“哦,那你说说看,我名字里的毛、蒋、汪,你最喜欢谁?”

  我道:“这些人都太大,我没有能力评估。”

  毛老板道:“我们本来就是业余的,只是吹吹水而已,票友嘛,就吼两嗓子,要是你不愿意,那也就算了。”

  我道:“毛 主席不用说,功劳很大,虽然晚年也有很大错误,但他是一个让中国人从骨头里站起来的人,现在虽然否定他的人很多,但他带着解 放军东征朝 鲜,与美 国打平,发明原 子弹,让世界侧目,做为一百年来受尽欺凌的国家来说,这样强硬的英雄,是不可以缺少的脊梁,那些侮辱他的人,尔朝身与名俱裂,不废江河万古流!”我见毛老板微微点了下头,又道:“蒋 介石独裁无量,专制无胆,又碰上毛 嗲这样天才级的对手,失败难免。打日本他还是努力过的,但打得有些丢人。”毛老板不置可否。我又道:“汪 精卫是个帅哥,早年刺杀清摄政王,也是条汉子,可是为了争个总统,丢宗弃祖,晚节不保,实在可惜。”

  毛老板道:“老弟,你的看法不错,看来你读过一些书。我曾经找过一个历史系的大学生做文秘,他还比不上你——但我还是有些不同观点。”

  我说:“你认为蒋的抗战打得好,要为他平反?”

  毛老板道:“做为一个前军人,我确实认为蒋在军事上已经做得很好了,军事拼的是工业,当时中国有什么工业,农业国打工业强国,国内还有一群反对派大佬。能拖到美国援助已经很好了。工业在军事上的作用,远强于你的想象,毛主席要打朝鲜战争很重要的原因,就是获得苏联的信任,换取苏联的工业援助。但我不是要给蒋评反,我是要给汪评反。”

  我惊道:“给汪 精卫评反?”

  毛老板轻笑:“是的,给汉 奸评反,我认为他是为中国着想。”

  我道:“这,有些荒谬了吧。”

  毛老板道:“你认为当时中国一定能胜日本吗?未算胜,先算败。就像我开桑拿一样,我不是先算能赚多少钱,先算的是如果倒闭了怎么办,我能亏多少。如果中国败了,如果只有蒋,整个中国都可能变成南京。有了汪,中国老百姓可能还有条生路。然后汪就牺牲了自己的名节。”

  我觉得匪夷所思,道:“毛老板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了吧?”

  毛老板道:“或许,但我想君子和小人未必是可以量化,有时根本无法准确得知。我只是猜测,我们现在用结果反推过程,汪自然是大错。但当时知道结果吗?在中日战争爆发的1937年,“英法美”和“德意日”阵营正处于紧张的对峙中,当时人们根本无法预测哪个阵营会取胜。蒋介石赌“英法美”取胜,坚持抗日战争;汪精卫赌“德意日”取胜,主张对日讲和。如果我们不以“胜者王侯败者贼” 的历史观来评判汪精卫的话,当时汪 精卫对日讲和的行动并不是什么卖国行为。如果二战是“德意日”阵营取胜的话,中国如果站在“英法美”阵营一边,就不可避免要作为战败国受到割地赔款的惨烈制裁,那时中国可能真要被并入日本的一个省,几千年的中华文化就要划上休止符了。如果趁早与日本讲和,中国就可以避免成为战败国的割地赔款苛刻制裁,就像意大利这个搞笑的战胜国一样,还可以让中华文化苟延残喘下去。这就是汪精卫一派对日讲和的想法和目的。就个人而言,汪当时已经得了绝症,不久于人世,他如果只是为了自己,他应该继续作战,哪怕失败也会享受英雄的待遇,我想不明白他这么聪明的人,会算不清自己的得失?小看汪 精卫了。汪曾给蒋写信:“君为其易,我任其难”。在当时的爱国气氛下,走高唱抗战的道路当然比较容易,而走与日本讲和的道路就比较艰难。所以汪精卫对蒋介石说:你去领导容易的抗战吧,我来承担艰难的和平工作。于是他让中国成为了双保险国家。

  我沉默了,又道:“匪夷所思,我还转不过弯来,毛老板确实博学。”

  楚妖精准备上茶,插嘴道:“我也喜欢汪 精卫,好帅的,就像,就像干爹一样。”

  我道:“你是说蒋汪演双簧,去留肝胆两昆仑。”毛老板笑道:“这只是我一己之见,就当笑谈了。”

  我道:“那如果日德意、英美法都没有赢,苏联横扫世界了呢?”

  毛老板道:“你忘了还有延 安吗?”

  我一拍脑袋,觉得自己这个当年高考的学校历史单科状元白学了。

  毛老板道:“我的名字毛介卫,取得真好,我太喜欢了,有了这三人,中国怎么都是赢,我也希望我能四处下注,就一直会赢了。”

  楚妖精道:“别谈这些无聊的事了,看我的茶艺,刚才洗茶杯叫狮子滚球,接下来有洗杯放茶--悬壶高冲--观音出海--平分秋色 -- 关公巡城——观赏汤色--喜闻幽香,没了,可以喝了。”

  我不愿被刚才炫耀了把历史的毛老板瞧低,我望着壶低故意炫耀道:“小楚,你错了,壶里还有点,那是精华,你应该把最后几滴平均一下,各杯子里洒一点,这叫韩信点兵。”

  楚妖精眼睛发亮道:“你也懂茶道。”

  我谦虚地看着天空。

  毛老板笑道:“这个我就不明白了,太繁琐了,我是粗人,只懂一杯到底,每天都要。”

  我说:“毛老板这么喜欢喝茶,已是高手了,这些技术活只是我们无聊人做的。”

  毛老板道:“老弟,你不要叫我老板了。你没有瞧不起囡囡,喜欢历史,喜欢喝茶,你救叫我卫哥好了,家华的人都这么叫我。”

  我心里非常舒坦,他毕竟是大酒店的老板啊,这么礼贤下士,忙敬茶道:“卫哥,我敬你。”

  卫哥轻啜道:“其实现在桑拿界也很复杂,北京天上人间已经转行,珠海聚龙的老大去年被抓,可见什么样的背景,在大陆都是表面风光,夹缝里生存。虽然东莞天下第一,厚街东莞第一,但群龙无首。这块蛋糕实在太大,又处在灰色状态,想分一杯羹,想翻桌子的人都很多,生意难做啊。我也需要很多人帮手。”说完看了我一眼。

  我道:“如果卫哥需要,我可以尽能力帮点忙。”

  卫哥不置可否道:“今年年底,在澳 门,大陆业内的几个大佬,都要带一个囡囡参加濠江花会。东莞有四席,我也被邀请了,到时真希望我的家华不会遗笑大方。江磊,如果你真对这行有研究,你可以帮我训练下技师”。

  楚妖精眼睛亮了,道:“干爹,濠江花会你带谁去啊。”

  卫哥一顿,道:“呵呵,这茶采时少了点时辰,江磊,我现在还判断不了你的价值,只能先给你一百一个钟,你来家华训练室试上两个钟的课试试,如果有效果,你帮我准备濠江花会,钱不是问题。如果没效果,老弟,我们不谈生意,继续煮茶论英雄如何。”

  我没有理由反对,飘飘然地接单了。

  楚妖精道:“干爹,年底让小楚陪你去澳门吧,我还没去玩过了。”

  卫哥对服务员道:“你叫老板过来——刘老板,不好意思麻烦你了——你这茶有些不对,铁观音应该是上午十点到下午两点采茶,效果最好,你这茶叶是早晨六点采的有露水味。”

  刘老板点头道:“毛老板行家,我不说什么了,今天这茶我请了。”

  卫哥道:“刘老板骂我,兄弟对不起了。”说完站着鞠躬,赶快拿出钱,很客气的交给服务员。

  我和楚妖精对望了一眼,毛老板既然喝茶精到这种程度,怎么可能不懂功夫茶里最简单的泡茶顺序。我们刚才居然还在炫耀,毛老板就看着我们炫耀,也不点破,是在看我们耍宝了。我一身的汗。

  卫哥对着楚妖精道:“采茶时间要对,早了就变了味。濠江花会我会考虑人选的,还有江老弟,你放手做,周末下午一点,你就来上课吧。我派楚观音接你,卫哥用人不疑。”

  我这人喜欢想象,就是YY,我得意地哼着小曲,派楚妖精来接我?什么意思,派她干女儿先来考验我?我愿意接受这种考验啊!我努力回忆着日本A 片最新颖的情节,偷憋了几眼楚观音,真是出水芙蓉。

  卫哥道:“小楚,你要叫江磊叔叔。”

  小楚道:“为什么?”

  卫哥道:“你是我干女儿,江磊是我老弟,你不叫叔叔叫什么?快叫。”说完睁圆了眼睛。

  小楚道:“呵呵,狗屁小叔叔。”

  卫哥道:“正经点。”

  小楚好像很怕卫哥,吐了下舌头道:“叔叔。”

  <不得使用脏字>,又一个叫我叔叔的。我最恨叫我叔叔的美女了。

  我瞄了眼毛介卫,这老狐狸,估计是为了让我做了叔叔不好意思吃侄女的豆腐吧?太小看我的智商高估我的道德了。

  回去的路上,卫哥讲了很多恭维话,但没有一句过火的,让人很受用。迷迷糊糊下了车,我憧憬了半天后又想了半天才想清楚了两个事实:一,我答应去家华讲课,工资是一个钟一百块,比B牌还低,跟按摩店差不多,是我心理咨询以来从未有之超低价,自己还乐了半天;二,“毛介卫”让中国四处下注,毛介卫很欣赏,我就是他为濠江花会下的一个注,他用两百块小赌了一把而已。

  两天后,我正在“备课”,楚妖精打来电话说:“狗屁小叔叔,你要帮帮我,有人要抢八十八号。”

  “家华八十八号?”我大惊,在中国桑拿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八十八号就是首席红牌,一般来说,这是一个没有囡囡敢要的号码,除非你美若天仙出类拔萃到无可争议傲视群芳且不惧嫉妒——能单挑一群妖艳女子的小心眼和吐沫星子且自信必胜——那才有点可能开口要这个牌。不信的朋友随便找一个桑拿问问,我敢打赌十家有十家这个号码都是空缺的。

  家华是厚街数得着的大场,五星级酒店,两百多个囡囡,江浙甜点、川湘辣子、东北烈酒、岭南土鸡、甚至新 疆异域的天山雪莲,应有尽有,你凭什么就是八十八?

  我道:“谁啊,这么大胆子,你不是听错了吧?”

  楚妖精道:“就是那个不要脸的,我都只敢要六十八号,她居然敢抢八十八号!”

  我笑道:“你就让她拿着呗,拿不稳烫手了,她不还得扔。”

  楚妖精道:“不行,我看着她就来气,不就是本月最多点钟吗?老娘不是忙着自杀,未必就是她得了。”楚妖精气喘嘘嘘道。

  我说:“本月最多点钟,她被点了多少个钟啊?你如果不想让她得到八十八号,可以跟你干爹说嘛。”

  楚妖精道:“被点了一百零四个钟,平了家华的记录,然后就开口要八十八号。我找过干爹了,那个死干爹,居然同意了给她这个号码。”

  我说:“一百零四个钟,平均一天三个多钟,也不是很多嘛。”

  楚妖精道:“我说的是点钟,不算排钟!只是熟客提前一天以上预约的点钟就是一百零四个。加上散客随点的排钟是二百七十八个。”

  我又算了一下,每天九个多,效率惊人。

  楚妖精又道:“她除了休了五天例假外,还请了一周假去旅游,这个XX就会发骚!”

  我又算了一下,这个月是小月,扣除十二天假等于工作了十八天,我赶忙拿出计算器,二百七十八除以十八,每天十五点四四四四四个,后面的四无限循环,约等于每天一个排的兵力。

  我错愕了,江湖上曾有过三八红旗手“武藤兰”劳模的传说,这位囡囡劳动积极性不在她之下啊。

  我说:“谁啊,叫什么名字,你让我怎么帮你?”

  楚妖精道:“何青,记得吗?我跟你说过的那个<不得使用脏字>,干爹不是让你来培训吗?你跟干爹说,我的表现最好,我才该拿八十八号.......不不不,干爹知道我们认识,这样太明显.......你能不能想想办法,建议干爹先让八十八号空缺着。”

  我道:“我试试吧?你也用不着这么反对她拿这个号码吧,毕竟就一个牌子而已。”

  楚妖精急了:“你知道什么?她业绩这么好,如果再有了家华八十八的名号,就没有人可以把她从头牌的位置上赶下来了,那么濠江花会,我就去不成了。”

  我道:“没事,如果你去不成,哥哥带你去,去澳门办张港澳通行证,从东莞过去就几十块钱路费.......”

  楚妖精道:“上一届花会是三年前,在沈阳金色年华开的,干爹带着玲姐去了,为了这次花会,给玲姐做了件裙子,花了多少钱你知道吗?..........十二万,回来后,玲姐就退隐了。你带我去澳门会为我买十二万的裙子吗?”

  我道:“你直接杀了我吧,那样快点!”

  楚妖精道:“哎.....你备课备得怎么样了?你救过我,我真想你能来家华帮帮我,家华复杂着了。我提醒你一下,家华有五个培训师,其中四个女的,一个男的。女的都是桑拿红牌师姐出身,文化不高,但都是实战派;那个唯一的男的叫李鹰,你要特别小心他。喂,狗屁小叔叔,你到底会不会啊?”

  我道:“忽悠水平中国第三,你给我发个你们的培训教程来吧。不是我江磊吹牛皮,只要有了教辅资料,我能胜任从幼儿园到研究生各年级的教学工作。”

  楚妖精道:“咯咯,好的,我送我的培训资料给你,诶,你忽悠水平全国第三,那个忽悠水平前两名是谁啊?”

  我道:“赵本山和范伟。”

  我拿到了家华的培训资料,点了根烟,以学术研究的态度,认真审视了两个钟头,我承认,以东莞ISO服务为核心的培训体系,是非常严谨科学人性化的。整个流程设计比我平时体验的还复杂得多,因为基本上没有几个客人有能力享受完全部的服务:

  它把服务分成了五个时间段,每个时间段要干什么,做出了明确的要求,仅举一例:

  1、热情大方微笑主动与客人打招呼,九十度鞠躬,给客人一个拥抱,问客人如何称呼。

  2、坐在客人大腿上撒会娇,然后耐心地介绍服务项目并加以说明;身体黏在客人怀里,向耳朵轻轻喘气。

  3、把灯光调整好,放出音乐,跳艳舞,并力争与客人互动

  4、半蹲后野猫之吻。

  5、跪在客人右侧,为客人换好鞋袜。邀请客人沐浴。

  6、水底柔情:含波涛汹涌、水XX融、金嚷玉液、四季如春、跪迎仙乐五项

  一、三、四、五四个时间段,含四十八个小项,如皇帝选秀、漫游世界、君临天下、冰火奇缘、毒龙摆尾、十指连心、策马扬鞭、移花接木、八面观音、空中飞人、任君怜宠、舌洗残阳等等,至于它们分别是什么意思,请参照《小龙女》主题歌:我有很多小秘密,小秘密,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

  在服务前,囡囡必须给客人一张服务菜单,服务后,会有部长来询问囡囡服务质量,如有投诉,立即扣钱,不给小姐申诉机会。同时会对着菜单询问时哪项服务没有到位。

  我认真思考着这个培训方案可以改进的地方,偶有得,就写在备课本上,但总觉得不成熟。我决定去家华亲自感受一下,就找那个八十八号,看看我的想法可不可行,同时也想看看何青有什么弱点,或许能帮帮楚妖精。

  我打电话给张小盛道:“喂,你那个新钢的主任还没来啊,要不要我们先去玩会。”

  张小盛生气道:“我都跟你说过很多次了,我要退出江湖了,去玩桑拿有什么意思,只有器官,没有感觉!下不为例!”

  老马识途,一路顺畅,我和张小盛在秀场开幕一小时前抵达了家华,结果来到门口停车场一看……心就凉了半截——我靠,这<不得使用脏字>车都停满了啊!!尤其是粤A粤B和港牌的车最多,本想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没想到这里早成了“百鸟天堂”。宋人说得好啊:莫道春来早,更有早行人,我和张小盛望着密密麻麻的车和金碧辉煌的酒楼!心里无限理解抢劫银行的罪犯。

  进入家华平时走秀的秀场,果不其然,上座率已经超过了八层,最丢面子的是,居然临时加了几十张塑料板凳,当年被无数文人骚客吹嘘的十里秦淮与八大胡同,可有今日之繁华奢靡?……各位部长就像占山头一样,一人陪着自己的一堆客人在吹水打屁,而更有许多兄弟,正在那里埋头苦干——干什么?别想多了…………干面前的晚饭呢!家华配送的饭点口味还是相当不错的,尤其是韭菜生姜汁与十补牛鞭汤最是受欢迎,而且免费。我点了份咖喱牛腩饭。

  一边等饭,一边看着场子里大投影投出来的美女写真,时不时的跟身边狼友打打屁,原来旁边两位是外混华人(就是在国外混的中国人),一个来自美国,一个来自加拿大,都是回来休假的,一番闲聊大家熟悉之后,两位带着发光的眼神表示,美国和加拿大的色情业很不成气候,比东莞落后了至少五十年,一下就把我和张小盛对资本主义国家的向往给打没了。我们代表80后纷纷表示:日落西山的帝国主义国家被欣欣向荣的祖国超越,只是时间问题,我们做为祖国的年青人即任重道远又充满了自豪感,谁不说俺家乡好?吹起牛我问他们:究竟是你(美国)在他(加拿大)的下面,还是他在你的上面啊?在这么一个场所和时机,这句很正常的笑话引起了大家的哈哈大笑,也算是为等待选秀表演开始增加了一点气氛吧!

  不多时,饭来了,而场子里也渐渐的被来自各地的朋友占满了,DJ居然放送着张学友的《饿狼传说》,这实在太贴切了。我环视左右,突然对受苦受难的美加同胞说道:people mountain people sea,Party开始了!他道:“WHAT?”

  因为是第二次看,跟第一次比变化不大,只是在结尾有了一定的变化,在选妃快结束的时候,家华增加了一个互动环节,请来了一个比较著名的歌手(上过中央电视台)助兴,接受大家点歌,并邀请客人们上台K歌!还别说,还真有不少狼友上去一展歌喉,更有狼友,带着自己的囡囡,也上台随着音乐开始慢摇,小小的T台上,挤满了搂在一起的男男女女,让我依稀间回到了湖南科大的桃源阁舞厅,那样的青春,那样的河蟹……

  音乐结束后,家华还组织了几个游戏:游戏一,矿泉水瓶接龙,3男3女6个人一组,不许用手而只允许用脚夹着矿泉水瓶接龙,那场面,相当咸湿,一堆人在台上是一挺一送……再一挺一送……;游戏二、亲嘴传扑克,狼友带着自己的囡囡,狼友负责用嘴把扑克从盘子里吸起来,用嘴传给囡囡,囡囡再用嘴运到另外一个盘子里,这是一个相当暧昧的游戏,大家也相当热情,而接下来我要重点介绍的……是当晚最好玩的游戏……也是大家奋勇争先上去玩的游戏……解bra扣大赛!

  张小盛第一个跑上了T台,他现在只有这个时候才像个体育系的。

  本游戏规则,场上有2位狼友,每人面前有5位囡囡,谁解开了一位囡囡的Bra扣,囡囡就会转身让大家看看,证明解开了,谁最快解开,就获得本游戏的胜利,结果张小盛所向披靡,连续打败六轮对手。获得一百元奖金。张小盛在台上谦虚道:“承让,承认,当年我都是蒙着眼睛单手解扣的,不服的上。“台下一片嘘声。

  在整个活动中,楚妖精再次压轴出现,居然弹奏了一段古琴,在朦胧的灯光下,真有一代名妓的风范。她看见了我,给我抛了几个媚眼,我冲上去送花,又被人捷足先登了。

  全场结束,张小盛挑了个93后的萝莉走了,这家伙的口味越来越变态,老牛吃嫩草很正常,但一定要在桑拿里找清纯的感觉,这就不是一般的地球人的逻辑了,地球人都知道清纯的应该去图书馆找背书包的?他又嫌费事费感情。

  我想到过两天我要来给囡囡讲课,案板上的肉何必还花钱买,所以强行压下冲动,省下几百块钱,坐到大厅沙发上等张小盛。明姐走过来说:“又是你啊,治神经病的。”

  我苦笑着点点头,明姐见我又不消费,有些不高兴道:“家华的小姐你都看不上,老板眼光好高哦?A货,B货,中华小姐,护士,秘书,空姐,模特,要不明姐给你挑两个好的,双飞。”

  我道:“有的是机会.........今天休息。”我穿着一件价值二十五元的T恤,耐克牌的——那勾勾还勾反了——恬不知耻地坐在五星级酒店桑拿大堂里,享用着免费的咖啡。

  明姐低头哼了一声,就走开了,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我咖啡就没人续杯了。

  我望着明姐嚷道:“明姐,没咖啡了。”

  明姐仰头和大黑崽聊天,装做没听见。

  我望着明姐嚷道:“包租婆,点该冇水啊?”

  我真的口渴了,嚷道:“明姐,点小姐了。”

  明姐打了个哈欠,踱过来愠道:“吵这么大声干吗?B货已经没有了。”

  我道:“我找何青。”

  明姐眼神闪出丝诧异道:“何青,你找何青?”她低头审视了一下我“阿迪达斯”的拖鞋,哂道:“你从哪里听到的何青的名字?听姐姐的话,明天带四百块钱来,我给你找个不错的B货。”

  我道:“我就是要何青,怎么,她不接客啊。”

  明姐道:“她只上帝王房,价格一千五起,加房费就两千了?你真的要玩,你还得预约,至少排一个星期的队。”她望着我悠悠叹道:“你们赚钱也不容易,何必了。”也算明姐风月场上转了几个圈,有修养,没给我白眼,就转身走了。

  我招招手,将大黑崽叫来。

  大黑崽皱着眉头过来,道:“老板,做什么啊?”

  我道:“擦皮鞋啊。”

  大黑崽昂首道:“哼,你擦不起的。”也转身走了,还走到吧台上,拿起一本杂志读起来,不时地用仇恨的眼神鄙视我两眼。明姐百无聊奈地玩着手机,做过小姐的人,不管是高雅如天上人间,还是通俗似温州城,都酷爱玩手机,这是个职业特点。

  不久,陆续有快枪手从包房出来了,明姐一个个热情的上去招呼,大黑崽迅速嗅到猎物的味道。老板擦鞋吗?老板擦鞋吗?有一个稍微有些犹豫,就哈地的一声满脸笑容的跪下了。

  我招手让忙着招呼客人的明姐过来,明姐不好意思当着其它客人冷落穷客人,肌肉牵动着笑容,走来道:“咖啡嘛。等会有人送来。”

  我道:“不是,我想问下,何青在吗?”

  明姐烦道:“没有可能的。”

  我道:“那楚妖精下钟没,我找她。”

  明姐道:“你听说蛮多人的啊,经常上买春网站吧?一出手就要压仓的红牌啊,她们可都是开着宝马来上班的啊。老板,你好像打的过来的?”

  我有点挂不住了:“明姐,我就找楚妖精了。”

  明姐笑道,“好好好,明姐帮你把何青、楚妖精叫过来双飞好不好,在帮你把白素素也叫上,三飞,怕你玩不动啊。”

  我道:“不可能,楚妖精和何青合不来,不可能双飞。”

  明姐这才抬头正眼看着我,一脸诧异,我心里暗爽,知道我的分量了吧,明姐犹豫了一下,道:“你.......哦,你有朋友在家华做保安。”

  我无语垂地飙泪,决定明天一定要买件四十块的耐克。

  明姐道:“想想就行了,楚妖精太红了,你也没必要赌气,如果不是玩得很精的客人,女人吗,张开腿是一样的。”

  我道:“听你说得楚妖精和何青像仙女一样了,她们谁好啊?”

  明姐道:“楚妖精可以满足男人所有要求,何青能让所有男人找到初恋的感觉.......谁好,明姐就不明说了。但又一点,明姐可以明说,她们都可以让你申请破产。”

  我道:“说不定,楚妖精看我长得帅,免我的费呢。”

  明姐道:“哈哈,免你的费不可能,顶你的肺有可能。如果你这样的能让楚妖精免费,那家华早就可以申请破产了。”明姐转身又走了。

  大黑崽听到这话,跪在地上哈哈大笑起来,又把客人吵醒,连忙道歉。

  我赌气打起了楚妖精的手机,楚妖精正好下了钟。

  张小盛一脸落寞的回来了,

  我问道:“嫩草吃完了。”

  “没有找到清纯的感觉?”

  “<不得使用脏字>!本来找个93后,以为会清纯点,结果她什么都会,一进门就把我XX了。还老告诉我姿势不对,有什么味道?你说还有什么味道。”

  楚妖精从电梯冲了出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臂道:“请我吃宵夜。”不顾大堂一群人嫉妒的眼神,坐在我的腿上。我能感觉到身后明姐和大黑崽的目瞪口呆,强忍住没有回头看他们。

  “那你今晚陪我哦。”

  “好啊。”楚妖精不加思索道。

  张小盛道:“互动吧。”

  我们起身离去,刚到电梯,张小盛像被施了定身法,突然不走了,眼前闪过一个清纯脱俗的女子,高挑白嫩的肌肤,吹弹可破的容颜,若有若无的眼神,一袭白色的旗袍,遮不住地怜惜妩媚,让我也在刹那间迷离了,想起了大学学的戴望舒的雨巷

  又投出叹息一般的眼光,

  她飘过像梦一般地,

  像梦一般地凄婉迷茫。

  像梦中飘过一枝丁香的,

  我身旁飘过这女郎;

  我渴望逢着这丁香般的姑娘。

  我心里肯定道:家华88号,何青?

  她款款走近道:“楚姐姐,你去哪儿啊?”

  楚妖精娇艳地笑着:“白素素,下班了,我和朋友去吃夜宵。一起去吧。”

  我想,原来还不是何青。张小盛兴奋叫道:“你是古墓派的,一定是,走,我请你吃宵夜。”啪地一声,楚妖精把张小盛拉白素素的手打开,“你以为你是杨过啊。”白素素居然羞红了脸,在这个地方,羞红了脸是多么难得,她居然羞红了脸,讷讷道:“我还要上班,你们玩得开心。”张小盛一提醒,我才发现,她长得真有几分像李若彤,只是更加高挑,略多点丰满。

  我和张小盛怅然所失,我还好点,张小盛已经昏头了,一路上缠着楚妖精问白素素的电话,楚妖精火了,凶道:“张什么的,在一个绝色美女面前老夸另一个女人,不礼貌知道吗?她的电话啊, 110,知道了吧。”

  张小盛喜道:“哦, 110.”一边认真的把号码储存到手机里。

  我问:“白素素跟何青比怎么样?”

  楚妖精道:“她比不过何青,在家华她排第三。”我看着楚妖精精致到没有瑕疵的面庞,又想想白素素的巨乳童颜,这个何青,该长成什么样子啊?

  楚妖精和我刚喝了交杯酒,我就接到了笨笨狗的电话,笨笨狗哭道:“你在哪里,我病了,发烧,你回来吗?”

  我赶忙打摩托回去,顺路将楚妖精送回,回到家里,笨笨狗一脚踢了过来:“死江磊,跟楚妖精喝交杯酒?你不想活了啊?你?”

  第二十六 白马非马(全)

  我大怒,跟死婆子打起来了,“居然敢盯我的梢,你是我什么人啊?”

  笨笨狗道:“小石头,我是你老婆。”

  我怔了一下,道:“我对你没有感觉了。”

  笨笨道:“我也没有了,但还是不许你碰别人。”

  我道:“你<不得使用脏字>.......凭什么啊?”

  笨笨狗道:“不凭什么。你用过的牙刷会给别人用吗?”

  “那你还接客呢?我不也没说什么吗?”

  “我是赚钱,你是赔钱,那不同.......”

  “你真把我当你养的小狼狗了?”

  “是啊,你咬我啊!”

  我们俩在床上打了起来,打了会就气喘吁吁了。

  老了就这样,像很多80后一样,多年的忽悠生活让我除了平滑肌,哪块肌肉都不发达。笨笨也出了一身的汗,脸也红了,像个大皮球一样压到我身上。我不能反抗,就只有享受了,我们一边打架,一边打战。笨笨道,带套。我说不带。笨笨道:“谁知道你搞过多少野女人,老娘不想死,带。”

  事毕了,点上香烟,尼古丁夹杂着烦躁,纽结得如同天津的麻花,无法分辨清晰。笨笨狗大字型睡着,打起鼾来,鱼尾纹趴在眼角,幻变成年轻时的影子。

  我看着笨笨,我想,七年前,我是真的想过和她结婚生孩子的,破镜重逢,更应该欣喜,如果生活真有逻辑的话,我可以从风尘之间将前情人救起,前情人因为生活所迫或一时糊涂而误入红尘,见到我后,抱头大哭,痛改前非,然后我经历一番良心的挣扎,发现自己还是爱着她,不顾别人不解的目光和家长的反对,终成眷属,那将是多么完美抒情的爱情故事啊。可惜的是,生活就是生活,我对笨笨狗没有感觉了,我甚至有些厌烦地看着笨笨,有些厌烦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这家伙和那家伙都太不专一了,80后太不专一了,可耻!

  说真的,我不想虚伪,我完全没想过救风尘,而笨笨也根本就不想被救,我不是纳兰性德,现实也不是小说。我和她没有感觉了,不需要理由的没有了,以前的爱哪怕是对着QQ隔着千里也是真的,现在的不爱哪怕是躺在一张床上,也同样是真的。

  所有刻骨铭心的爱都灵魂游离于床上的瞬间——我没有例外。

  有读者甩过来一块砖头:你丫的,你前面写这么长的笨笨,一转身就写其他<不得使用脏字>,你耍我啊?

  我摸一摸脑袋上的包:原来写那么长,是因为当时我爱过她,现在我不爱了,不行吗?行吗?不行吗?多少人曾忘记爱过的谁,又有多少情感遗失在风中,我们都是偶尔飘零的一片树叶,都别太正经,行吗?!

  于是,我向莫奈的印象画派学习,捕捉瞬间的光和影,我决定放弃逻辑和生活的主线,去捕捉真实生活中那让我激动的一点点:奔跑在岳麓山的笨笨,面对秀场囡囡的刹那激动,还有电梯口白素素的红了的脸,我身边只有太多的过客,而太多的人也只能是过客。很遗憾,没有彩虹可以历久如新,如果天空只剩下阴霾,那就相见不如怀念吧。现在的我和笨笨的生活,大半都源于怀念而已。

  我帮笨笨把被子拉上一点,被梦中的笨笨一脚踢中了肚子。

  家华四楼,桑拿技师培训中心。

  东莞最大的产业,没有之一,这产业内最好的黄埔军校,之一。

  在验证身份后,我走了进去,长长的白色大理石过道上,布满了鲜花,地面一尘不染,两边墙上,被价值不菲的几副唐代仕女图点缀着,路途尽头随意摆着两只镀金的貔貅。一对男女健步迎了过来,女的有些丰满,年级也不轻了,但仍然看的出美人胚子,可以遥想其几年前的风韵。男的精瘦,鹰鼻,雪白衬衫,笔直西裤,伸出手来,完全外交性的笑道:“江磊吧,毛老板等了很久了。认识一下,培训部李鹰。”

  我伸出手去:“呵呵,久仰,早听过你的名号,家华首席培训师。”

  李鹰道:“客气了,江湖上的兄弟给面子,我不是什么首席培训师,只不过不算骗子而已。”

  那女子伸过手来笑道:“东东,这里都叫我东东姐。江磊是毛董请来的贵宾,还是心理咨询师,知识分子,以后还要多多指导。”

  李鹰道:“前两天又几个中山大学酒店管理系的毕业生来求职,说什么自己专业对口,名牌大学,当过学生会干部,开口就问我采取的是哪种国际通行的管理模式,如何用先进的管理方法在酒店里禁止三陪等色情服务,把我给气乐了,当场就把那几个书呆子赶走了.......当然,江老弟是毛董的客人,应该不是书呆子。我要好好向你学习。”

  我尴尬地笑道:“李兄损我了,李兄花丛里打滚这么多年,我初来乍到,还请李兄多多关照。”

  李鹰道:“不敢不敢,不是猛龙不过江。做这行的基本上是东东这样红过的前辈师姐,男的做这行的不多,除了几个特聘的小日本,厚街只有寥寥数人,我李鹰算做得好的。以后只怕要加上你江磊老弟了。”

  我看他眼睛放出的光,就不是善类。

  李鹰又道:“你刚才说我是首席培训师,是听家华哪个囡囡说的。”

  我心里暗打了下鼓,鬼知道楚妖精和他是什么关系,笑道:“江湖到处传诵,我听好多个技师说过。”

  李鹰站住身子,盯着我道:“不可能吧,这一行是要保密的,怎么可能把培训师的名字到处乱说。”

  东东道:“哎呀,李哥,肯定是康皇俱乐部的人说的了,你这样一个“AV词典”,又一手带出了康皇俱乐部,在业界怎么可能完全瞒住了。”

  我笑道:“对,对,就是康皇俱乐部听一个囡囡说的,李兄喜欢日本AV,同道中人啊,喜欢哪个女优啊。”

  李鹰道:“我从来不看AV, 特别是日本的AV,至于那些什么武腾兰、吉泽明步、苍井空、松岛枫、饭岛爱、神谷姬、小泽玛莉亚、高树玛丽亚、山本梓、樱树露衣、濑户由衣、树麻里子、星野光、白石瞳、忧木瞳、白石日和、相田桃、浅仓舞、小林瞳、立花里子、上原多香子、石川施恩惠、大尺右香、南波杏……   我更是一个都不认识!根本连听都没有听过!真的!”

  我咽了口口水,东东笑着将培训大厅的门打开了。

  灯光闪烁,豪华的大厅一阵雷鸣般的掌声响起,我眼花了,大约三百个囡囡,穿着紫色爆乳制服,整齐地坐着。主席台上,毛介卫望着我,轻轻的拍掌。

  我望着台下,有些发虚,看见楚妖精期待的眼光,还有明姐迷惑地眼光,和一群囡囡看热闹的眼光,愈发有点紧张了。我感谢我的母校,四年的师范教育让我能在讲台上迅速保持住冷静,我见李鹰一只手抓着东东的大胸,一只手玩着手机游戏,正眼都不看我。突然充满了力量。我从口袋里拿出U盘,对卫哥说,能背投吗,请拿台手提电脑过来,我做了课件。卫哥一招手,一台电脑接到了背投上,我打开我做的PPT,翻开我的教案看了一下,拼了。

  “前些日子,卫哥,哦,就是毛老板请我喝了一次茶,毛老板,我叫你卫哥行吧。”我故意亲密地问着卫哥,卫哥笑着点点头,我看见听到这话,明姐眼神都变得恭敬了,一些不听课的坏同学也都认真了。我要的就是这效果

  “前些日子,毛老板请我喝了一次茶,茶是铁观音,大红袍,好茶,我和家华的一个囡囡讨论茶道,功夫茶该怎么泡,怎么程序,卫哥笑了笑,不理这些理论,一饮而尽,谦虚说自己不懂喝茶,只是每天要饮。我当时没有在意,后家仔细一想,才悟到卫哥是真正会喝茶的人。会喝茶有三种,下者得其味,中者得其韵,上者得其道。江磊自认为是得其韵者,卫哥不理会繁文缛节,只是喜欢喝,高兴着喝,这个喜欢二字,就已经是上者得其道了。各位囡囡,一个个美艳动人、如花似玉,但恕江磊直言,女人的青春是最短暂的东西,一旦过了二十五岁,贬值的速度就和中石油的股票差不多了。在座的有没有买过中石油的,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满仓中石油。江磊笨,就专门买过,奔驰车进去,QQ车出来;篮球进去,乒乓球出来;D罩杯进去,A罩杯出来。然后我就来家华做培训师了。”

  有些囡囡已经笑了。很明显对我教学设计的导入语感觉良好。

  “所以我们一定要抓住短暂的青春,尽力做好一个囡囡,才能在这个黄金行业收获自己的果实。怎么才能做一个好囡囡呢?做一个好囡囡应该像卫哥喝一壶好茶一样,喜欢,高兴着喝,这就是上者得其道。只有你真心喜欢这个行业,能在赚钱的同时收获高兴,才能真正做好这个行业。”我握握拳头,洗脑道。

  全场鸦雀。我点开幻灯片,红底的幻灯片上面写着娼妓两个艺术字。

  “看到上面两个字了吗?你认为是在说你们,骂你们吗?你们不喜欢这两个字,于是改为小姐,小姐臭街了,又改成技师,囡囡,对吗?但江磊很悲哀的说一句,这不都是一回事吗?你们觉得娼妓两个字丢人是吗?江磊认为,你们恰恰误解了“妓”这个伟大的行业!”

  这一下,连卫哥都怔了。

  “我想考考各位,三个臭皮匠,顶个什么?”

  “诸——葛——亮!”小姐齐声回答。

  “那诸葛亮的偶像是谁?”半天后,只有七八个小姐低声嘀咕着答案,我点着楚妖精道:“这位技师,你说说看。”

  楚妖精款款站起,声音洪亮道:“乐毅和管仲,《出师表》里写过。”台下一阵哗然,佩服楚妖精太有文化了。

  我微笑地点点头:“很好,诸葛亮的偶像管仲,我要重点说说,他跟各位还有点渊源。他就是我们这一行的祖师爷。这个世界上最早的妓院就出现在中国山东,这个行业的祖师爷就是战国七雄之一的齐国的宰相管仲,也就是刚才那位囡囡说的诸葛亮的偶像。当时齐国很穷,于是管仲为了齐国的强盛,想出了一个精妙绝伦的办法,他在王城外开了第一家官方妓院,吸引了无数有才华的人还有大的商人奔向齐国,一时间齐国的都城临淄举袂成幕,挥汗成雨——就是说人很多,临淄很繁华,举起袖子会遮住天空,路上的行人挥挥汗,就像下雨了一样,于是齐国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国强大起来了,与后来统一六国的秦国并雄于当世,称为西秦东齐,“半部论语安天下”历史上没有实例,但一座妓院强一国,确是铁一样的事实。可见妓女这个行业,一出身就带着爱国强国的影子,做得差可以救济家庭,做得好可以安邦定国。朋友们,这还不够伟大吗?”

  我转眼望了望自称把《资治通鉴》看过两遍的毛介卫,见他喝着茶默默笑着。

  “妓女们一直为国为家默默无闻地做出了极大地贡献,从战国一直到现在都是。比如,请问,如果东莞没有我们,会不会有今天的繁华吗?厚街没有我们,会不会一个小小的镇,有八家五星、十一家四星级酒店?”

  “没有。”有几个活泼的囡囡已经叫了起来。有个囡囡道:“上一次扫黄,我们集体取钱回老家,结果银行顶不住了,第二天就不扫了。”

  “那我们为什么会被人看不起呢?”有囡囡问道。

  “好问题,因为,你们大多数人都不是妓,你们只是娼!”我冷冷的点燃一根香烟道。好久没给学生上课了,装B的感觉真好。

  我点开幻灯片,里面出现一群古典美女的图片。

  “什么是妓,南朝的苏小小,现在坟墓在西湖边,国家一级保护文物,她是妓;唐代的公孙大娘,杜甫为她写诗,她是妓;北宋的李师师,倾倒了皇帝宋徽宗,她是妓;南宋的梁红玉,助丈夫韩世忠大战金兵,名扬千古,她是妓;明代的柳如是,一曲昆歌惊秦淮,她是妓;清代的陈圆圆,吴三桂为她不爱江山爱美人,她是妓。还有杜十娘、董小宛、赛金花、小凤仙,这群人才是妓。看到没有,这群人干的是和各位一样的活,个个名扬天下。谁有能看不起她们呢?各位看电视剧的,这些名字不少都很熟吧?”

  “这是为什么?”我沉默了一下。我点一点电脑,出现一个图表。上面列出了妓和娼的不同。

  “妓和娼不同,古代做妓的,要有一定的文化素养,一定的容貌,琴棋书画样样都要懂点——你们如果懂最好,现在学也不现实了。但一定要给客人有文化的感觉,还要懂一定的心理学,掌握男人“得不到就是最好的”心理,欲拒还迎,眼角含羞,假冒清雅,以及给男人一种情人的感觉,上面的那些美人,论长相,也就是家华A牌的水平了,但论技术,她们比你们好多了,因为她们能抓住男人的心。不要跟我谈东莞ISO,那只能刺激器官,而不能给人感觉!停留在怎么摸怎么动的阶段,永远是娼,高级点的娼!”

  说到这,我突然想起了张小盛那变态。我能培养出能给他感觉而不是器官的囡囡吗?如果能,那将害死多少男人?船载的金和银,填不满烟花寨。我突然有种犯罪的战栗感。我感觉到一个熟悉教育学和心理学却邪恶的人,或许真能在一片邪恶的土地上种植出一批罂粟花来。

  我接着道:“娼,她们只是赤裸裸的卖身,她们只把这个工作当成工具,以为张张腿就可以发财,对工作敷衍潦草,这当然要挨骂。妓也是要卖,但妓不把自己当成一个完全的性工具,她们用气质涵养或者装出来的气质涵养征服了男人,实现了自己人生的价值,你们也是行的!妓一夜的价格是娼不敢想象的,但妓与娼的本质都是一样,成本也差不多,比如贞操,比如世俗的轻视,但价格完全不同。这就好比一个萝卜,在普通的饭店里烧成菜,价格只要十元钱左右,但一到大酒店,被厨师雕成花,那可就身价百倍了;可是不管你的花样如何地翻新,萝卜就是萝卜,也不会变成其他的山珍海味。妓与娼,就是要价不同,嫖客不同,地点不同,本质相同。可一个留下风流韵事,供人凭吊——就是怀念的意思。一个留着不屑的骂名,仅能糊口。你们是要做妓还是娼啊?”

  “做妓........做妓赚钱多......做鸡还可以有美名,哈哈哈哈......”台下纷纷说道,群众的积极性很高啊。

  “老师,妓和娼的区别是不是桑拿技师和站街的区别啊,我们和她们比赚钱也多很多啊?”一个囡囡的问道。

  “不是,只是高级娼和低级娼的区别,在你们没有学会迎合男人的感觉,而不仅仅是器官的时候,你们只是娼。”

  “对不起,江老弟!”李鹰突然站起,盯着我眼睛道:“本人想讨教一下,能不能少说点抽象的东西,本身从康皇到家华,带出了两个红场。我只对具体的东西感兴趣,请问红绳的十五种玩法最难的一种是什么?怎样才能训练好?”

  我沉默了,道:“不知道,但大多数客人未必对杂技运动员有兴趣。”

  李鹰冷哼了一声:“我喜欢日本的所有东西,除了空手道。能不能现两手给兄弟瞧瞧,张队长,叫保安把水床,S椅,太空球,红绳搬一套来培训室,请江老弟指导一下。”

  我笑道:“呵呵。”环顾左右,见卫哥低头品茶,又笑道:“呵呵。”

  李鹰盯着我一步不让。

  楚妖精道:“AV词典,培训时间到了,我没吃午餐,都饿了,下次再上课吧。”那眼睫毛飞舞的很是漂亮,平时不太觉得,穿上工服的楚妖精,身材都现出来了,前凸后翘。

  我摆摆手道:“不用这么麻烦。”我环顾左右,指了指楚妖精:“这位是你们的压寨红牌吧?我从眼神就可以看出来,最符合男人的感觉。”

  李鹰嗤笑道:“楚妖精魔鬼身材,天使长相,瞎子都猜得到是顶级。”

  我又环顾了一下全场,假装慢慢寻找,然后指着白素素道:“这个,也是压寨的。她是在场的最接近“妓”的人,你叫什么名字”。白素素与我又一面之缘,但风月场上,阅人无数,我赌我认识她,她不记得我了。

  白素素绯红了脸颊,道,“过奖,白素素。”

  全场哗然了,有囡囡开始鼓掌,显然,这两位的点钟名列前茅,在家华众所周知,无可争议,但被“第一次”来的一个培训师在群花之中一眼瞧了出来,这个培训师是有本事的。

  李鹰顿了一下,道:“江老弟有眼光,你再看看还有谁和这两个一样红呢?”

  我憋住气,考验来了,何青,何青在哪里?我认真地从东看到西,从南望到北,绝色美女还有几个,但整体美艳没有能明显超过白素素,娇艳精致没有能超越楚妖精的了,难道传说中的八十八号没来?

  我道:“没有,这位楚妖精和白素素就是压寨的一、二号,家华最接近花魁的人,对吧。”我手心冒汗了。

  李鹰停了一会,道:“有两下子,不知道江兄对S椅的运用,有什么心得?”

  我心里舒了口气:“李兄,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位白素素,应该杂技技术不怎么好吧?可她就是顶级红牌,我对S椅没有兴趣。”

  李鹰口呆了,我又猜对了。白素素单从长相和气质上看,并不在楚妖精之下,为什么只会排在第三,于是我赌她技术一般。我又赌赢了。

  毛老板站起大声道:“好了,江磊,你以后经常来帮帮我,你的课很精彩,也很有道理,如果真能把这里的囡囡从迎合器官培养成迎合感觉,哪怕培养成一半,钱,都是兄弟们的!李鹰,你陪陪江老弟去洗个澡,我要和李镇长喝下午茶,就不陪你们了。”说完后,带着两个保镖从三百个小姐中间,穿行而过、

  全体起立,毛介卫突然变了一个人,不看左右任何下属,包括我,虎步阔行的离开了培训室。培训室马上热闹起来。

  我赶忙拍着李鹰的肩膀道:“今天我上课,主要是给囡囡们动力与目标,有了目标才能更好的发挥技术。李兄技术达人,以后还要多多指导,我也是配合李兄的工作。”

  李鹰场面中人,抬头哈哈大笑:“江老弟确实有意思,我在东莞桑拿混了十二年,第一次见人这么培训的,不要道具,不讲技术,精彩,但兄弟智商低,请问这次培训要达到的目标是什么呢?”

  我道:“小弟是心理咨询师,从心理学上讲,马斯洛说人有五个层次的需要,其中有自我实现的需要,包括你李鹰,我江磊,还有所有囡囡,都有这个需要。我只是想用一节课,帮囡囡找个奋斗的方向,一个在桑拿工作中自我实现的亮光”

  李鹰低着头,思考了一下。

  这时一群囡囡围了过来,“江老师,那我们也能成名吗?”

  “我也能被写进戏里面?”

  “能,我准备把你们都写进去,刚才那个答题的叫什么?楚观音?还有那位,叫白素素,还有你,你,和你,统统写进去。司马迁写了《史记》,江老师也准备写个《史妓》,我还比他还多个小鸡鸡,就不信我写不出来了。”

  离开家华的大门,李鹰和我握手道:“晚上请你夜宵,去豪京,我准备带太太一起来可以吗。洗澡就算了,这行久了,真的没有什么感觉。”

  我道:“当然可以,把孩子也带来吧。”

  李鹰道:“我没有孩子。我这人,对造孩子没有兴趣,只对造孩子的过程感兴趣。你有孩子吧?”

  我笑道:“还在寻找他的妈妈。”

  李鹰也笑道:“老弟幽默,我喜欢有幽默感的人,爱桑拿爱生活。晚上见。”

  我看着李鹰离开,有种交卷后的放松感,桑拿培训师?我不是心理咨询师吗?人生真是奇妙。

  明姐突然从后面抱着我,道:“喂,江磊,你不是说喜欢衣服穿得多的吗?就要明姐吧。”

  我摸了一把道:“改日吧,我要回去洗个澡。”

  明姐道:“在家华门口回家洗澡?毛老板都会骂的!你要是看不上明姐,你是这的培训师,三百个囡囡你招个手,让她们伺候你洗不就行了?”

  我一阵激动:“那何青呢?”

  明姐道:“她不行。”

  “她今天没有来上课?”

  “她从来不参加培训。”

  “没人能教她,可能她就是老师你所说的那种“妓”,天生尤物。还有她是所有男人都看不出是妓女的那种妓女。”

第二十七 黄道硝烟(全)

  回到家华,楚妖精帮我涂上沐浴露,纤手摩擦着我的小腹,我正想干点什么,楚妖精打开我的手道:“不行!”

  我说:“怕你干爹?我是在帮他培训技师。”

  楚妖精道:“咯咯,不是,干爹才不会管了,他的干女儿这么多,管得过来吗?是我刚才接到苏小箫的电话,叫我不要抢她老公。”

  我说:“谁是苏小箫。”

  楚妖精粉拳擂在我光屁股上,睁圆了腮帮,道:“装什么装?你不是一直跟小箫在一起吗?”

  我愣了会才想起来,笨笨狗,这个死婆子现在马甲叫苏小箫。

  我道:“不管她,妖精,她不是我老婆,至少现在不是了,让我们缠绵下。”

  楚妖精软软的身子像小棉袄一样贴在我身上,我去寻找她的唇,被她偏头转过:“江磊,小箫跟你接过吻吗?”

  我把她的头掰过来,“问这个干吗?我现在就想吻你?”

  楚妖精道:“你先告诉我,我才给你,我这舌头没有男人不喜欢哦。这段时间,你们接过吻吗?”

  我道:“接过,昨天就接过,快转过头来!”

  楚妖精将我一把推开,一脸严肃骂道“江磊,你可是家华的培训师,也不懂规矩吗?”

  我刚想冲过去,猛地停住了脚步,“怪我,怪我,是我不对,差点坏了规矩,楚妖精你别放在心上。”

  中国桑拿界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囡囡是不随便跟男人接吻的,做什么都可以,但是不接吻。因为技师们觉得,所有的东西都卖给别人了,总要留一点东西给自己的男友或丈夫,这一个初看起来有点荒谬的规矩,在大多数桑拿里被多数囡囡奉行着。对此,我表示尊重,我很讨厌在桑拿强吻小姐的客人,你可以为所欲为,你可以把她踩在地上,你可以做你想做而妻子不肯做的一切事,无需内疚和怜香惜玉,这是你该得的。但请不要强吻——也许你觉得很可笑——不要摧毁囡囡们无数放弃后最后一点可怜的坚守。

  “也怪你,长成这个样子。连我这么有修养的有道德的狼,都差点犯规了。”

  楚妖精得意地坏笑了一下,故意将舌头慢舔了一下自己嘴角,睁大媚眼放了下电,道:“说真的,江磊,其实跟你接吻也没什么,我也不是特别反对。但,我和小箫是姐妹,我也要讲义气,你要是刚才回答没有和小箫接过吻,说不定我就自己将嘴送过去了,我这舌头可柔软了,可是你说昨天还和小箫接过吻,我可不会抢自己姐妹的老公,你能理解吧?”

  我长叹了一口气,道:“理解,我现在想变成唐僧。”

  楚妖精道:“干吗,想做高僧四大皆空,小箫同意我都不同意,还是你以为你念经就可以逃出我的诱惑?”

  我道:“屁,如果我是唐僧,我就可以天天命令孙悟空,悟空,给师父抓几个妖精来亲亲........”

  楚妖精笑得跳了起来,眸子弯成了月亮,顺势扭了一段艳舞,舞姿十分销魂,一边扭还一边轻唤:悟空抓我.......抓我.......

  我受不了了,大骂道:“楚妖精,去给爷找两个90后来双飞,我要培训她们。”

  楚妖精道:“咯咯,这个也不行,小箫给我打电话,就是让我帮她盯着你,不要乱来........”

  我发现,笨笨总有种力量,让我泪流满面。

  在豪京的总统套房里,李鹰点了四只鲍鱼,一份龙虾,一碟生蚝,开了一瓶红酒,两个身着和服的年青女子跪在我们身边伺候着。很明显这家伙是想用豪奢震住我。我装出一幅见惯世面的样子,满心欢喜地准备将计就计,把这些东西统统吃掉。

  李鹰道:“江老弟,我差点被你骗了,你本来就熟悉楚妖精,后来又听她介绍了家华的情况,并在培训之前就认识了白素素对吧?”

  我道:“李兄.....聪明.......上课之前备课,是我在我那所三流师范大学里就养成的习惯。李兄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

  李鹰道:“爽快!这些事情不提了,江兄是准备在家华长干,还是走场。”

  我道:“都不是,我有自己的生意,来家华是自己生意的一部分。”

  李鹰笑道:“这一行太赚钱了,恐怕会让江老弟无心自己的生意的。而且看毛老板的意思,他好像是为了网罗你这个人才,为濠江花会做准备,不过江老弟我也想提醒你,这一行利润大,风险也打,这口饭不是谁都能吃的。”

  我道:“富贵险中求啊。”

  李鹰道:“哎,我倒是想吃碗安稳饭,如果我像你这样是知识份子。我会去考个公务员,做个体制内。账面上钱是少点,但过的是神仙日子啊,要不,我让毛老板帮帮你的忙,跟镇长说说,你这样的,实在没有必要出来捞偏门啊。”

  我道:“李兄,别说了。当年我年少轻狂,辞掉的第一个工作,就是体制内,省教育厅的公职,现在经常后悔得想撞墙,但是我这人也有自知之明,我生得贱,天生受不得安稳和拘束,现在虽然狗屁不是,但也不用天天抄八荣八 耻,叫花子习惯了知县都不换啊。”

  李鹰苦笑道:“江老弟,这个性格我喜欢,我也受不得拘束,我就是只老鹰,哪里飞得畅快去哪里,后来才发现,我的天空是黄的。”

  我道:“我是一只野猪,好吃懒做,又向往自由,不愿意圈养。我的理想是,去自己任何想去的森林,搞自己任何想搞的母猪,不拍老虎和狼的马屁,也不看人类的脸色。反正有两个獠牙,就不会饿死。”

  李鹰道:“当年康皇俱乐部黄总不听我的话,一个好好地厚街旗舰店,现在没落到二线偏下了。毛懂把我挖走后,家华老总甚至请杀手来做掉我,幸亏毛董出手摆平。一年后家华就成了厚街桑拿的旗舰。但这个位子不好坐啊,厚街家华、嘉年华、豪京、喜来登、会展国际、索菲特御景湾、海悦花园、富盈八个五星级酒店,还有两个在新建的,除了豪京不太插手桑拿业外,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东莞是世界上高档酒店最密集的地区,说白了就是中国黄道的硅谷。长安镇、常平镇、望牛墩镇这两年也在飞速崛起,几个老牌场子各有特长,如果这次濠江花会,家华失败了,我是死路一条,毛老板也会元气大伤,这中间的厉害关系,你知道吗?”

  我一怔道:“还真不是太清楚。”

  旁边的小姐帮我倒了一杯红酒,李鹰和我一干而尽。

  李鹰道:“这次濠江花会,全东莞收到了四个席位,除了厚街家华外,还有长安至尊金与魅力湾收到了请柬,但另一席位大会组委会没有确定,东莞黄道表面平平静静,里子里已经争得不可开交了,尤其是长安龙涛悦、常平盛唐欢乐宫,大朗后起之秀银泉,还有我的老东家康皇俱乐部,现在争得不可开交,有的认为这四个席位的最后一席应该进行东莞预赛决定,有的认为这四个席位都应该空出来,公平竞争,江湖上一场血雨腥风无法避免了!”

  我道:“这个花会是什么来头,如此重要。”

  李鹰道:“这个说来就话长了,你知道渡边芳泽吗?”

  我摇摇头道:“是XXX的还是东热的?这个AV我不是太熟。”

  李鹰笑了,道:“这句话要是在日本说,你可能有大麻烦,他不是AV,他是男的。”

  “哦,李兄对日本男的也感兴趣?”

  李鹰一口红酒吐在白地毯上,咳嗽道:“江老弟总听说过山口组吧?”

  我肃容道:“日本山口组?听说是最厉害的日本黑帮”

  李鹰道:“这个渡边芳泽就是日本山口组第五代话事人,他们日本人叫做组长,89年开始领袖日本黑道,05年也就是三年前才退出组织,他是这次花会的首要发起人。江磊,你别睁这么大的眼睛,自古黄黑不分家,你要在黄道上混,捞偏门的兄弟你是避免不了要打交道的,所以我还是劝你吃碗安稳饭。在黑道上带这么大一个帮会靠什么?一是钱,二是钱,三还是钱。什么东西来钱最快?白黄而已。日本白粉抓的严,那就只有黄一条发财捷径了。渡边是一个很有才华的人,加上日本本身的文化,在他任内,日本色 情业发展很快,甚至从墨西哥、南美洲、中东、俄罗斯、包括我们中国贩卖去了很多美女,拥有了世界上最多的性奴,你没听错就是性奴。做为日本黑道的半壁江山,山口组自然靠这行赚了个流油。但渡边还不满意,又为了新宿的歌舞伎町与本土关东二十日会火拼了一场,关东二十日会也是日本一个历史悠久的班会,背景很复杂,会长就是日本国会的议员,歌舞伎町是这个帮会传统地盘。黑社会组织关东二十日会利用舆论,痛诉山口组的黑暗,日本民众大受感染,掀起了反黑运动,山口组没有占到便宜,反而逼得渡边提前退休,将组长一职传给了现任的莜田建市。”

  李鹰抓了一把旁边小姐的酥乳道:“歌舞伎町一战成为渡边一生最大的耻辱,于是他一边退出江湖,一边利用自己在山口组的威望以及在世界上的人脉,全力打造一个全新的全球性的色情基地——少女工厂,来重新挑战新宿歌舞伎町的地位。日本人的野心和执着是李鹰无法不佩服的。”

  我道:“这个与濠江花会有什么关系?”

  李鹰接着道:“有,渡边为了完成自己的愿望,做出了很详细的计划,其中有一个关键点就是最大可能的吸收世界的资源,以最快的速度向各国色 情业渗透,并吸取各地最优秀的囡囡,最先进的技术,建立起自己的情色帝国。花会就是他在了解世界黄道并在世界黄道树立自己地位的最重要手段。你要知道,他做了山口组十六年的老大,现在的第六代组长莜田也是他提拔的,他可以随意动用的资源完全超过我们的想象。”

  我看了看窗外,有人骑着自行车穿过,我确定是我熟悉的土地,我又用专业眼光打量了下李鹰,确定他不像精神异常,我道:“这怎么像写小说一样。”

  李鹰正容道:“如果这是个花花世界,我们就是世界的花花,我们看到的本身就是很多人一辈子无法想象的东西,我也不知道这是幸福还是不幸。不同世界的人看到的世界本身就不一样,你认为我在吹牛,这也很正常。我见过一对乡下的老夫老妻,他们活了大半辈子第一次看毛片,两个人都看得哭了。老头子说,第一次知道干这个还有这么多花样,一辈子白活了,老太太说,第一次知道鸡鸡居然还可以吃,一辈子白活了.......”

  我身边的那个跪着的囡囡忍不住大笑起来。

  李鹰道:“别笑,等会给你吃。”

  囡囡温柔道:“随你的喜欢。”

  李鹰摸了把囡囡的臀部,又道:“如果只是小日本,我们也不会这么在乎,但除了山口组的渡边,花会还有三家重量级的组织者。一个叫Dailyplanet,中文名叫日日新星,是澳大利亚的一家上市集团,也是全世界唯一一家上市的妓院。今年全球金融危机,但它的股票一直飘红。毛老板曾派我去澳洲考察,很悲哀的说,中国东莞的任何一家桑拿如果以日日新星做标杆,还落后十五年,做为世界妓院唯一拥有上市集团身份的龙头,它的面子同行基本都会给,同时也不想放过这个学习的机会。”

  “第三家是美国的希尔顿集团,在全世界的酒店业里,他排在前五位,但今年金融危机,他的业绩也非常糟糕,入住率回到了1971年的水准。为此希尔顿的董事们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本着为美元服务的美国精神,他们也准备大规模的发展色 情业,于是联系了渡边,高额资助了本次花会。世界十大酒店,美国占了八个,希尔顿是名气最大的,现在的世界是一个扁平的世界,对于酒店业来说更是如此,中国的酒店正在向酒店业一线进军的途中,没有人敢不给这个同行中的大佬的面子。”

  我举杯,手有点发颤,我承认,我有些崇拜的望着李鹰,我是井底之蛙。

  李鹰和我又干了一杯红酒,我和他一起如厕。豪京的总统套房,厕所大得可以打斯诺克,一进门,已经有四个囡囡在守望着。我和李鹰各占着一个便池,便池装修成了裸女的模样。有两个囡囡跪在我两侧,一个拿着热呼呼的毛巾,一个帮我拉开拉链,扶着它放尿,我死活尿不出来。拿毛巾的妹妹,轻轻的吹起了口哨。

  旁边李鹰已经解决了,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怒其不争道:“中国的服务还是差劲,去年我在东京,根本就不用亲自上厕所.......”

  我雷住了,身边的一个囡囡也变了脸色。

  李鹰道:“第四家说来好笑,是一个大学,叫瑞士里诺士酒店管理学院。在酒店管理这个领域,据说这个学校排在世界前三位。还出了本杂志,专门评定世界各地的酒店服务质量,其中就有夜服务质量这个项目。这个学校在学术界和酒店业都很有影响,尤其是欧洲的一些高端客户,很信任它的排名。为了开拓市场,海悦花园公关部曾经飞赴瑞士,做过杂志的工作,结果灰头土脸回来了,他们和中国的有关部门不同,不收贿赂,不做广告,油盐不进。这次濠江花会,花魁比武与软件评分,裁判十有八九还是他们的人。”

  “花魁比武?是什么形式?第一届沈阳花会举行过吧?”

  “真正的世界比赛时在山口组的老窝神户举行的,叫神户花会,并没有邀请中国任何酒店参加,沈阳花会只是在沈阳的金色年华举行的一次为神户的下一届也就是濠江花会而准备的国内热身赛,据说几个日本来宾看了后直摇头。而这次濠江花会是全球性的。也是中国队第一走出国门,和海外豪强面对面。花魁比武是花会的重头戏,是各酒店的王牌综合素质的比拼,头名可以获得四百万美金,和一张美国的绿卡。”

  我嘘了一口气,楚妖精是想参加这个.......鸡王锦标赛?

  李鹰悠悠地对我说:“每次花会,各酒店都会派一名培训师参加,我们家华不知道会派你还是我去。”

  我赶忙道:“那当然是李兄,我算什么?一个初出茅庐的湖南混混,李兄,你放心好了,我只是混口饭吃。”

  李鹰盯着我看了会,道:“那样最好,老弟,东莞治安很差,你要时刻小心。”

  我一听有点火,压制着自己说道:“那是,我前天还见到一个大街上抢包的,谢谢李兄关心。”

  李鹰道:“家华也很复杂,你要不就跟着我,要不就是我的对手,我这人很坦率。在康皇时就有一个不识相的,在培训部跟我唱反调,后来我的几个朋友实在看不惯,他就不见了,哦,对了,他也是你们湖南的。”

  恐吓,赤裸裸的恐吓,做为职场跳蚤我知道,虽然新人被老人恐吓一下是各单位的惯例,但我可是想创业骗钱的,做你小弟?那我辞那么多职干吗?

  我道:“呵呵,江磊当年成绩差。没有考上厦门大学。”

  李鹰冷看我一眼,我低头喝了口红酒。

  我想没必要太快得罪他,转移话题道:“濠江花会在澳门开,这么大阵势安全吗?”

  李鹰冷笑道:“澳门有什么,就两个,一个赌,一个黄。这样的盛会,澳门求之不得,何家已经表态了,只要不在媒体公开,全力支持活动。”

  我拍马道:“那就是李兄这个AV词典一展生平所学的好时候啊!到时候李兄成名了,不知道我还能不能跟你一起喝酒。”

  李鹰不理会我的语言,道:“来日方长,你还想点点什么,尽量点,吃饱了才有精力工作,这生蚝是最补男人身体的。”

  一个囡囡拿着菜单进来了,道:“老板,还想要什么,猴脑、牛鞭、天鹅肉,鳄鱼肉,或者法国蜗牛和鱼子酱,泰国的鱼翅,还有日本的九指虾.......豪京什么都有,还有.......”

  我抬抬手打断她道:“来份臭豆腐,奶奶的,老子又不是傻子,我只选对的不选贵的。”

  我承认,我很自豪,我成了这个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里吃臭豆腐的唯一一个人。

  卫哥跟我定了一个三个月的合同,让我在三个月里天天去培训部帮李鹰备战濠江花会,我非常坚决的否定了卫哥的妄想,我刚开了一个公司——虽然非常山寨——但我不想半途而废。我对卫哥说,我有自己的生意,不可能专门做培训师。他伸出一只手来对我说一个月五千,我说不行,男人还是要打自己的江山。他说那一个月八千,我摇摇头,我说这不是钱的事,我是一个有原则的人,定好的东西绝不轻易变动。卫哥道,一个月一万二,我说,成交。

  我见过很多劳动模范,我认为如果中国没有职业歧视的话,李鹰完全属于可以去人民大会堂领奖的那种。他对自己与囡囡的工作要求都近乎苛刻,在我与他共事的几天里,我亲眼见证了一个工作狂人对事业的热忱。他每天早晨六点就开着小车来到培训部,研究从日本带来了最新的各大影视公司的作品,一旦发现某个新颖的动作或眼神,都会细心揣摩几十遍,五个小时后,他会草草吃个快餐,然后亲自教囡囡每个动作,然后到日落西山的时候再吃一个快餐,接着上各大XXXX寻找新的BT资源,偶尔他会很失落,因为网站更新太慢还有日本的各大影视公司新片发行速度达不到他的要求。据东东说,他曾经为了训练囡囡的一个红绳动作,摔下地板头先着地被缝了二十七针。我自卑的想如果我有这种精神,估计现在在北大读古代文学博士了,于是我经常偷懒。

  这是一段值得我终生回味的黄金时光。我拿着高薪,住在五星级酒店,吃着特级厨师每天给经理级人员烧制的饮食,和绝色美女楚观音玩着暧昧游戏,或者随意地检验下各囡囡的XXXX。尤其是李鹰对我防范很严,基本不让我参加培训工作,我拥有了大量闲得发霉的时间休养,我心里暗喜着假装郁闷,天天几个小时泡在大堂边的咖啡厅享用咖啡和杂志。然后看着太阳公公慢慢落山后的云彩,发几句怀才不遇的牢骚——这绝对是中文系最专业对口的工作。不久,整个家华都知道了,一个年富力强的才子被李鹰排挤而无法展现自己的悲惨事件。我内心实在是欢喜的无法表达啊。

  当然,有时我也会上到培训部跟囡囡说几句要敬业爱岗,要给男人感觉之类的废话。如果花会成功,做为培训部一员,也能分点功劳。如果失败,那是李鹰不让我干,不是我的责任,整个家华都可以作证。

  有时,我让两个囡囡一左一右帮我捏脚,不自然地会犯一阵迷糊,我<不得使用脏字>运气怎么这么好?老天太不公平了,今年金融危机,大把80后颠沛流离,我踩狗屎了,还好大一坨。想当年湖南科大中文系的四大才子。有一个写诗歌的,在大学时写了大量金黄的麦田唱着冻人的哀歌的句子,现在已经进了精神病院。中国一流的诗人都在精神病院,他三流,就先进去了。有一个写散文的,现在任中华人民共和国小卖部部长,整天与城管叔叔斗智斗勇,谁跟他谈文学,他跟谁急。另一个写浪漫主义小说的,在居委会负责妇女工作,主管计划生育和分发老鼠药。最后一个就是我了,我早就悟到中国现当代文学都是虚幻,于是大三就毅然走上了网络情色文学的道路,曲线救国。现在还真能用上一点,可见,选择正确的道路比走得快更重要。

  参加培训的囡囡主要是两种人,一种是刚从工厂出来想通了的打工妹,她们往往在思想上和身体上都没有做好准备,以为真的是钱如潮水,只要张腿。第二种是刚被客人投诉了,被罚到培训部来回炉深造的,往往很有情绪。李鹰都能够亲力亲为,因材施教,恩威并重,理论与实践相结合,基本上小姐无人不服。我想如果他哪一天又从红绳上摔下来死掉了,我的悼词都写好了。

  李鹰,一个久经考验的桑拿战士,他的一生奉献给了伟大的桑拿事业,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对技术敬业求精,对工作从不拈轻怕重.......是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绝不脱离低级趣味的人,一个有利于淫民的人。

  我又一次在大厅喝咖啡,喝得摇摇欲睡。被一阵婴儿的啼哭声吵醒,再睡,再被吵,无比烦躁。那婴儿的父母不断哄着孩子,没有任何效果。喝咖啡的大多喜欢清静,不少已经皱着眉头了,孩子父母不断道歉,来者都是客,孩子又是襁褓之人,郁闷的客人和大堂服务员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有些客人已经拿包准备走,我也起身离开,准备上培训室再说几句废话。

  此时,咖啡馆走进一个女孩,让我和我们都停住了脚步,那是个满脸笑容的女孩。高挑的个子,肤色白得恰好,五官长得恰好,没有任何化妆品的却非常典雅,一种高贵与野性并存的感觉迫来,让我有种莫名的自卑感,但嘴角的轻笑,还有笑后甜甜的酒窝,又给人自来熟的亲近感。她着一袭绿纱裙,脖子上挂着圆润的夜明珠,一看就是高贵家的女儿。我突然没有理由地想起《荷马史诗》里的海伦,在五星级酒店里出现几个豪贵家的女儿很正常,奇怪的是,她一出现,像一剂清静散,咖啡馆的烦躁刹那间消散了。很多要走的人又重新坐下了,觉得空气中洋溢着氧气。

  那女子走到婴儿旁边,婴儿还是在哭。她笑着去抱孩子,清脆如黄莺般说道:“让姐姐抱抱”,那孩子也就不到一岁的样子,看了一眼姐姐,居然停下了哭泣。

  那女子道:“我弹首曲子给宝宝,宝宝就不会哭,你们继续喝咖啡啊。”

  我们齐声道:“好的,好的。”好像这位姑娘跟我们每个人都是老相识一样,她款款走开,我却感觉心跳加快。

  这位姑娘走到大厅的钢琴后,微微一笑,已让人醉了,她弹的是莫扎特的催眠曲,我在学心理咨询催眠术时经常接触,这姑娘指法纯熟,奇怪的是有一些音节她还有自己的变化。宝宝睡了,所有的人都进入一种如梦如幻的境界,飘飘欲仙,地球引力在家华已不存在。

  飞机正在抵抗地球,我正在抵抗你。

  好不容易催眠曲停了下来,我见到得所有男人都呆望着大堂钢琴处。那女子轻笑颔首,整理一下长裙,两只眼睛亮得随时都会涌出泉水来,波浪形的长发,衬得瓜子脸分外妖娆。这是哪个艺术学院的学生?

  她又笑了,又弹了。这次她是边谈边唱,声音柔美得不在专业歌手之下,唱到动情处,眼泪就澿湿了长长的睫毛,全场凝结,她唱到:

  时光挥一挥手,大海就变成了大漠。

  曾经的渔舟唱晚,只留下几条河痕。

  昨日的百草牛羊,眼下的万里黄沙。

  列风掠走了最后一点绿意,

  暴日舔皱了残存的水印。

  胡杨目睹了这一切,

  可它老得不会说话了。

  曲罢,所有人都在发呆,包括大堂几个开房的,都停下了手里的活,我屏住呼吸脑袋一片混乱,整个家华只有美人和天籁,一群凡夫俗子,在现实世界里升入了审美世界,至少刹那。我肯定,她是艺术学院的大学生,中央音乐学院还是星海音乐学院?来走穴的?

  我身边的一个老头,刚才喝咖啡时还是病怏怏的,现在却是一声长叹,一身大汗,满脸红晕,我暗叹,也许这就叫:

  无穷大漠 似雾非雾 似烟非烟

  一天青辉 浮光照入水晶链

  正胡思乱想,那女子走到了我咖啡桌边,我揉揉眼睛,赶忙把踩在凳子上的脚拿下。

  那女子呵呵笑道:“你是江磊吧,你的感觉论我听后非常有感觉,受教了。”

  我结巴了:“你...你.....你是哪个?”

  那女子弯身道:“敖登格日乐,科尔沁草原的人,汉名何青。”

  何青道:“不请我喝杯咖啡吗?”

  何青一携裙角,坐在可我身旁,如果眼光可以杀人,那我早已经万箭穿心。

  我道:“敖什么日乐,你......你来上班了?”

  何青伸出手来跟我握手,道:“敖登格日乐,在蒙古语里是星光的意思。你叫我何青好了,当年在北京天上人间时,大家都这么叫我。”

  我握着那白嫩的手,竟有些颤抖,何青道:“你讲感觉论时我在贵州做义工,但我已经派人抄好了笔记。好久没有让我心动的课了,江先生才学让我佩服。”

  我道:“哪里,我就一忽悠。”这是我踏入江湖以来,难得对美女讲的一次真话。

  何青道:“先生过谦了,家华有李鹰,有先生,一定生意兴隆。还有,先生请您对小楚说,何青不是有意要抢八十八号,只是我在天上人间就是这个号码,何青念旧而已,得罪的地方还要原谅。”

  我道:“原谅,原谅,一定原谅。”讲完后,我就后悔了,我又有什么资格代替楚妖精原谅,何青又有什么做错的地方,还有何青怎么知道我和楚妖精有关系。

  我知道自己脑子很乱,赶忙稳住心神,转移话题道:“北京的天上人间,如雷贯耳了,听说那里玩一次要几万块钱,关系直通中南海,你再那里工作过,是不是真的?”

  何青笑道:“以讹传讹了,贵是真的,有关系也是真的,但没有那么夸张。我就是天上人间的四大花旦之一,我出去应酬一次也就五千元罢了,当然有个别喜欢烧钱的,给几万我也没意见,不说这个了,天上人间也已经垮了,当年武陵少年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现在是同为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了。”

  我心道,这蒙古女子汉学功底不赖啊,学什么出身的:“姑娘过谦了,现如今天上人间被查封,不知天子城里还有没有老大?”

  何青道:“八路公馆,还有一个山庄.......先生不知道也罢。”

  我道:“那何小姐为何只身岭南,以您的素质,管他是八路公馆,还是国民公馆,应该是非常受欢迎的啊?”

  何青道:“何青在北京读书四年,受够了北京的风沙,尤其是那风沙是从我家里科尔沁刮来的,我就更难过了,我心中的科尔沁,永远是我小时候的科尔沁,漫地大草原,云彩与羊群一色,天和地青青相接。后来啊,我家门前的科尔沁,一片黄沙,我伤心了,就躲,以为像鸵鸟一样将头埋在沙里,就不会难过了。于是躲到北京读大学,还是躲不过故乡的沙,我就一怒之下来岭南了,总算中国够大,一时半会还不会被黄沙灭了国。刚才我弹的曲子就是我最喜欢的:曾经的渔舟唱晚,只留下几条河痕。昨日的百草牛羊,眼下的万里黄沙。何青在江湖游走,赚的钱大多就是为了治沙,先生相信吗?”

  我点点头,心里觉得很别扭,治沙?囡囡入这行原因千奇百怪,但大多不脱穷懒贪被骗被逼几种而已,为治沙而入青楼,别致得过分了吧。我望了她一眼,长得好纯应该不会骗人,但张无忌的妈妈早就教导过我们,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我得小心了。

  我笑道:“何青你是在北京哪个学校毕业的?”问完我就后悔了,楚妖精都不讲,何青估计也不会讲,毕竟这一行.......没必要将师门再说出来了。

  何青笑道:“我那学校是北京四大名校之一,先生猜猜?”

  我惊道:“清北人师?”

  清华不可能,那地方只产恐龙,北大可能性也不大,未名湖的女子太多光环了,好嫁;人大气质像党校,应该熏陶不出这么灵性的女子。我道:“学高为师,身正为范,何小姐难道是北师大的?”

  何青大大方方地笑道:“江先生不愧是心理咨询师,一猜就猜到可能性最大的了。不过何青本身是怪物,不怪先生猜错。”

  何青一点也没有遮掩,大大方方笑道“我是清华的,清华哲学系零三级。”

  我硬吞了口口水,从小就向往青蛙大学,今天终于见到了一只活的青蛙,居然长得像天鹅,还是学哲学的,如果何青没有撒谎,那此人智商与外貌都达到的层次,还叫别人活吗?

  我还在发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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