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寸沙光带带老跑一边撕破

数日之后,魔界焱城王府中大摆筵席,庆贺魔尊彝孟五十万大寿,美貌的修罗女跳着艳丽的舞,显得一派美妙。

就在这时,固城王阙邪的下属进来禀事,阙邪道:“去吧。”

然后从座位上站起身,举着酒杯看向魔尊彝孟:“魔尊,大喜!”

魔尊彝孟呵呵一笑,和颜悦色的一挥手:“你们暂且退下。”

魔尊彝孟笑着问道:“固城王,喜从何来?”

阙邪笑着说:“刚刚得到线报,火神涅槃,突生变故,现在,不知所踪。”

魔尊彝孟听到这话,来了兴趣:“你这消息确凿?”

阙邪笑着回答:“听问天地震怒,现已派出天兵一万,到处寻人。”

此言一毕,魔界诸将皆是坐不住了,纷纷举着酒杯站起身:“恭喜魔尊,贺喜魔尊。”

彝孟笑意更深:“大家同喜。干杯!”

话音刚落,众将士已经将杯中酒饮尽。

彝孟喜不自胜:“旭凤那个鸟神,平日里多么不可一世!他灭了我多少魔族将士,果然是天道好还,报应不爽啊!”

固城王阙邪笑着接过话头:“凤凰涅槃,现在是九死一生。此时天界战力虚弱,小王倒认为,可以趁热打铁,出兵直捣黄龙!”

彝孟笑道:“固城王言之有理。传令,各自征兵两万,十日之后,忘川河畔集结,进军天界!”

众人拱手高呼:“魔尊威武!”

与此同时,天帝太微正在安慰的拍着妻子荼姚的手柔声安慰道:“你且放宽心,天兵天将已经去搜寻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

荼姚一脸写着不悦的说道:“我有一事相求。若旭凤这一次平安归来,你能允诺我一件事吗?”

太微柔声反问道:“我何事不曾依你啊?”

荼姚道:“储位之事悬空多时,诸仙议论纷纷,旭凤是嫡子,他战功赫赫,早已是众望所归。我希望陛下,能够尽早册立旭凤为太子。”

听完她的一番说辞,太微看着她,反问道:“怎么突然提起这件事?这件事情跟旭凤失踪有什么关系吗?”

荼姚忙道:“难道陛下,觉得这件事是个意外吗?我相信,是有人趁我们不备,对我儿痛下杀手!燎原君言犹在耳,难道陛下你,要替某人开脱吗?”

太微反驳道:“燎原君也说过,当日润玉并未进入栖梧宫。天后欲加罪于人,也要拿出十足的证据。”

荼姚不紧不慢的道:“这事,本来我也不想说破。天家秘辛,容易招惹是非。但是旭凤罹难,何人受惠?就是那些,怀有狼子野心之人。陛下您必须早定名分,断了这些人的念想。”

太微只好头疼的打断:“等旭凤一回来,这件事再做议论。旭凤勇冠三军,怎会轻易被人加害,润玉他贤良淳善,又怎会轻易加害于人。天后,不要轻信,那些离间天家骨肉的小人之言。”说完,大步离开。

荼姚咬牙切齿的说道:“好一个贤良淳善。”

又过十日,魔尊彝孟在忘川河畔点兵,他一脸不悦的呵责道:“卞城王啊卞城王,我让你征兵征兵,你就是磨磨蹭蹭!你看看,给我征来这么点兵。”

卞城王忙拱手道:“魔尊容禀,小王认为,此战有三不可。仓促调兵,措手不及,小王用尽全力才调来三千精兵,这天界一向精修甲兵,非吾等可及,此为一不可。天魔休战之约尚存,公然毁约,失道寡助,此为二不可。孤军深入,非战之道,此为三不可。还请魔尊三思啊。”

这时候,固城王阙邪冷冷的开口:”卞城王,你该不会是因为天界的夜神是你未来女婿,就偏向天界吧?本王一直不愿意这么相信。可今日,战机当前,卞城王却在这里妖言惑众,贻误战机,哼,看来这个谣言是要坐实了。“

卞城王一时有些激愤的道:”你“

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已然被阙邪打断:”魔尊,通敌之罪,应当怎样惩治呢?“

魔尊面色不豫的看向卞城王说道:”其罪当诛。磔百骸,浸忘川。“

魔兵于是立刻准备上前,”住手!“一声娇叱凭空传来,一股强大的魔气将那几个士兵震倒在地。

一个脸似花萼,眉如细柳,唇似樱瓣的美貌少女御风而来。

她跪在了魔尊彝孟面前:”魔尊容禀,我父并未忤旨,已如数征兵。“

彝孟便问道:”余兵现在何处啊?“

那少女回答:”正在此处。“

彝孟不解,那少女回答:”魔尊可曾记得,千余年前,涂山之战,鎏英独挡八千敌军,魔尊曾金口玉言,赞许鎏英,一人抵过千军万马。鎏英今日特来请缨。“

原来,这位少女不是别人,正是卞城王爱女卞城公主鎏英。

卞城王焦急的一跺脚:”鎏英,此战非同小可,你,“

话还没说完,魔尊彝孟却是哈哈大笑:”这卞城王懦弱滑头,倒是生了个好女儿啊!鎏英听令,本王封你为先锋,上酒。等干了这杯酒,率领先头部队渡过忘川,待踏平九霄云殿,活捉太微天帝之日,给你记头功一件!赐酒。“

鎏英正要举起酒樽,就在这时,一声凤鸣响起,一只巨大的火凤凰横冲过来,打饭了魔兵端着的漆盘,酒樽也打翻在地,美酒全洒了出来。

众魔兵吓得不轻:”是火神来了,火神来了,护卫魔尊,护卫魔尊!“

火神旭凤站于丘壑之上,居高临下的看着魔界众人,冷笑道:”焱城王好气焰,好志向啊,可惜,攻占天界,不是你焱城王说了算,也不是你固城王说了算。“

魔尊彝孟走出列来:”火神,本王今日在此阅兵,火神难道也要插手,是想重启战端吗?“

旭凤一把扔出一个魔兵:“别贼喊捉贼了!方才我在天上,就看见此魔物率部横渡忘川,焱城王,神魔大战以来,天魔以忘川为界,互不相犯,守了上万年的规矩,偏偏在焱城王阅兵之时就要忘了吗?”

彝孟哑口无言,旭凤继续道:“若你真想攻占天界,先问问,我的凤翎箭答不答应。”

说完,祭出自己的弓来,彝孟赶紧赔笑道:“嘿嘿,我说,火神你是误会了吧。”

旭凤已然拉开了弓,一箭射出去。

阙邪眼疾手快,暗暗使坏,将卞城王推了出去挡在魔尊彝孟面前。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鎏英挥动手中的魔骨鞭,将飞到父亲卞城王面前的利箭打落在地。

旭凤冷声道:“乌合之众。焱城王,兵力不精,空怀一颗狼子野心,小心噎着你!”

鎏英面带笑意,往前走了两步:“久闻火神骁勇,冠绝六界,择日不如撞日,鎏英斗胆,特请一战!”

旭凤微微一笑:“原来是卞城公主,久仰大名。只不过,我从来不与女人交手。”

鎏英笑意更深:“沙场无分男女。”

旭凤道:“那我便让你三招。”

鎏英拒绝道:“不必,我们魔界儿女,不似你们天界仙子,那般娇弱。”

说完,鎏英就将手中长鞭挥了出去,旭凤立刻迎战。

阙邪趁机向彝孟进言:“魔尊,这都半天了,都没有天兵攻来,估计就他一个人,我看不如设计将他生擒了。”

卞城王忙道:“请魔尊三思。今日火神突然现身,可见天界放了假消息。意在引我们上当。火神统领三军,必有后手啊。”

彝孟不约的呵斥阙邪道:“还嫌不够丢人?非得拼光了我的大军才肯罢休。”

此刻,鎏英已经和旭凤过上了数招,直到手中武器被旭凤夺了才肯罢休。

旭凤将鞭子扔回给她:“得罪了。”

鎏英拱手道:“今日一见,火神之名果然名不虚传,鎏英甘拜下风。”

旭凤心情大好:“还有谁想挑战啊?十万魔军,不及一个女娇娃,好啊。好得很呐。焱城王,千年未有战事,我手痒得很。奈何天规森严,日后勤加练兵,只管攻来,我天界百万大军,枕戈待旦,随时候驾。”

彝孟忙道:“火神哪,两界交战岂可儿戏?本王也是一向主张和平的嘛,这点还望火神和天帝周知啊!”

旭凤这才看了一眼鎏英微微一笑,化身为火凤凰,又轻飘飘的飞走了。

鎏英也飞下了丘壑,走回父亲身边,彝孟呢喃:“天界人才辈出,就是那素不起眼的夜神也是个狠角色,我们还得更加小心才行啊。”

鎏英忙追问:“请教魔尊,夜神是不是一力在七千年前的西北海斩杀了我们三万精兵?”

彝孟心有余悸的点点头。

鎏英看了眼父亲,说道:“父王,他夺我鞭子的时候,好像暮辞啊。”

随即,又微微一笑,看着天空:“总有一日,我要痛痛快快的和天界高手打上一架!”

而此时的九天之上,天后荼姚交给天帝太微一柄小飞镖,太微一见,脸色大变:“这是?”

荼姚道:“这是在旭凤涅槃之处发现的,定是有人加害于他。可是放眼整个天界,能有这般法力的,还有谁呢?”

太微忙大喝:“宣润玉。”

夜神润玉很快进了大殿内,他长得如芝兰玉树一般,丰神俊逸,端的是一位翩翩少年郎。

他毕恭毕敬的向天帝及天后行礼:“儿臣见过父帝,母神。”

太微怒斥道:“来人,拿下!”

润玉忙跪倒在地:“不知润玉所犯何事?”

太微祭出那柄飞镖:“你做的好事。十万大军,何敢交给一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

润玉道:“这冰凌并非润玉之物。”

太微追问:“你当真不知吗?此物是在旭凤涅槃之处发现的。他并非遭遇意外,而是受到攻击,才不知所踪!如此强大的水系法术,这九天之上,除了你还有谁?况且,当日有仙侍见到你在栖梧宫附近出现。当夜,正是你值夜北天门,旭凤涅槃出了岔子,你说,此事可属实?“

润玉拱手道:”回父帝,润玉当夜的确去过栖梧宫。“

荼姚忙唤道:”陛下。“

润玉继续道:”儿臣知道,旭凤涅槃危险重重,我一路追那黑衣人到栖梧宫本欲护卫,只是。“

荼姚忙问:“你见过那人?你为何不来通报?”

润玉回答:“我与那黑衣人缠斗一番,发现他虽然法力高强却并不恋战,几招过后,便逃离了。我当时见栖梧宫外边有燎原君把守,便离开了。”

荼姚这才放柔了语调:“并非父帝,母神不相信你,怀疑你,但是只听你的一面之词,教人如何信服?”

润玉再次拱手:“请父帝,母神明鉴。润玉断无谋害旭凤之理。我修习的是水系法术,那涅槃之火,我根本就无法靠近。此乃其一,其二,润玉不慎,中了那人的暗算。他虽然使用冰凌,但似乎并不惧火。”说完,掀起右手衣袖,手臂之上赫然出现一个凹凸不平的伤痕,触目惊心。

太微也放缓了语调:“烧伤?烧得如此严重,你为何不早报?”

荼姚又道:“陛下,此事尚未查清,只听润玉的一面之词,只怕,”

“火神到。”外头一阵高喝,惊得荼姚喜出望外。

她立刻走下凤椅,大步上前,她的儿子旭凤也正好进殿。

旭凤大步走上前,跪在了兄长身侧:“儿臣拜见父帝,母神。”

荼姚欣喜地看着儿子,扶他起来:“旭儿,旭儿,快起来吧,你没受伤吧?可急死我了!”

旭凤回道:“儿臣不孝,让您担心了。”

太微忙问:“你这些日子到底去了何处啊?”

旭凤道:“回禀父帝,儿臣涅槃时遭人暗算,误坠一处蛮荒之地。盘恒数日,又一心追查凶手,故而耽误了些时日。没想到惹得大家担心,请父帝母神责罚。”

荼姚忙问:“那你可寻到了凶手啊?”

旭凤回答:“尚未,但孩儿确定此事与兄长毫无关系。我已经查出些蛛丝马迹,很快就会水落石出。”

太微这才道:“起来吧。”

原标题:冷情丞相的下堂妻 最新章节

小说:冷情丞相的下堂妻

第一章 被小产的那个孩子

低垂的夜幕笼罩着繁华的京城,淡蓝的几个星光被黑夜吞噬,在这寂静的夜色中,方府浮生园里一片风声鹤唳。《》紧闭的大门、忙乱的婢子、一盆盆不断往外端进端出的热水,无一不昭显着今日方家大院里发生了大事情。

  只见一个身穿藏青色棉衣的老婆子从屋内出来,对着外面的众位主子低伏行礼,恭敬道:“老爷,夫人,大少爷,四小姐那里已经好了。”

  众人听闻这一句好了,心中仿佛出了一口恶气一般,纷纷迈步丝毫没有避讳的朝着厢房里走去。

  尚未踏进门房,就听到一个微弱的声音低低的问着床边边看诊的大夫。

  “告诉我,是男孩还是女孩?”被褥下的人全身浸透在疼痛和汗水中,额头上发丝乱作一团贴在侧耳边上,脸色苍白如纸虚弱的睁着眼,嘴唇微动无力地问道。

  “四小姐,胎儿才两个月,看不出是男还是女。”床边的稳婆叹息地说道,吩咐着屋子的婆子将血块用棉布包裹起来。说明/

  有人上前来,毫无征兆打了她一巴掌,他打的用力方婕的脸被打歪了过去,无力的垂在床弦上,那人脸色笼罩了一层冰霜,声音冷冽如寒冬里最凉的雪,只见他开口淡漠无情地说道:“方婕,你该清醒了。”

  疼,撕心裂肺的疼。

  方婕从床沿上撑起来,亵裤上尚未干透的血迹在地上拖了一地。她拖着残破的身心碎步走到众人面前,苦涩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方振宇,目光锁住他的身影,许久惨然一笑,说道:“大哥,如今我方真真的知晓,你果真是方府里最心狠的。”

  说完这第二句话,她再也支撑不住砰地一声,昏倒在冰冷的地板上,成为家族耻辱柱上最鲜亮的方家人,从那天起她被关在了方府的浮生院子中,外面好多下人丫鬟看着不允许她出门,怕她再次丢人现眼的败坏了方府清誉。

  时隔十日,已是五月的繁华京城,还是冷得令人直发抖。

  方婕猛然收回思绪,掀开马车帘布的手满是冷汗。说明.com多少天了,她总是会在恍惚间想起当时的场景,不过如今这一切都不重要了,总要有人为那个孩子付出代价来。

  方婕就那样僵硬地坐在马车内,眼前富丽堂皇的宅邸在她眼中有些瞧不真切,白银抛洒,鲜花铺路,一百零八十抬嫁妆组成了十里红妆。

  今日她偶然听到丫鬟们间的话,说是方家大少爷要成亲了,所有人都在主宅子里忙碌着,只有他们倒霉才会被派到这里来,所以她趁着前来看诊的大夫不注意的时候打晕了,换了他的衣服偷溜出了偏院。

  透过车帘子,只见十里红妆围着帝都绕了又绕,绕成无数情丝铺天盖地朝着她的心狠狠勒来。道喜恭贺的官员,围观哄抢喜钱的百姓将迎亲道路堵得寸步难行,熙熙攘攘的人群看着这极大的排场都八卦了起来。

  “你看这红花轿,鎏金镶了整个花顶,听说是清河坊数十位师傅不眠不休一个月赶制出来的,而且我听说这方家大少爷知道萧府的小姐喜欢刺绣特意为她买下了一个绣房呢,许她自由出入,可真是羡慕死人了要是我能嫁给他那该多好啊”

  旁边的人一听这话,顿时鄙夷的回了一句:“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你知道这里面坐着的是谁么?那可是兵部侍郎萧大人家的嫡女千金。别说一个绣房,就是十个那也是不值一提的事情”

  听着这二人的对话,一旁众人惊羡道:“哇,这方大少爷对自己女人可真好,要是我家那口子让我这么出去抛头露面可不得打死我。”

  “你懂什么,听说方家大少爷和萧家小姐是一见钟情,这绣房也是怕萧小姐以后日子无聊拿来打发时间的,才子佳人真是天作之合。”

  “哎呀哎呀,快看快看~新娘出来了。”

  他们之间是一见钟情吗?

  方婕的手越发颤抖起来,只见新郎轻踢轿门,牵着新娘的手走出来,隔着人群,方振宇的面容瞧不真切,他身边牵着的萧清雅小鸟依人的随着他的步伐莲步轻移,露在外面白皙嫩滑的手美艳动人,一身大红嫁衣缠满了连理枝,十几颗稀有的南海珍珠在红绿相间的刺绣中熠熠生辉。

  她听过萧清雅的大名,她是兵部侍郎萧蒙的嫡女,自幼便饱读诗书是京城中有名的才女,一手女工更做得出神入化,曾被当今皇后亲自赞扬过其手艺堪比天上织女,如此声誉想来果真是门当户对。

  可她不相信,她的大哥,方振宇,秦方两家的内定的家族继承人,如今居然要成亲了,在她失去孩子最难过的时候,方振宇居然要结婚了,还有比这更讽刺的事情么。

  她双眼通红紧紧地盯着一对新人,从手腕上取出一个翡翠玉镯打发了驾马的车夫。只见她慢慢地解开了马儿的缰绳,从马车里拿出一把袖珍弓弩来,箭上泛着蓝光,是剧毒,见血封喉。

  方婕脸色苍白如雪,眼中透出一丝的疯狂来。她的嘴角勾出一丝苍凉的冷笑来,她失去了孩子,大哥却要成亲,不如就这样同归于尽吧,这样她便不会痛苦了,他们都可以解脱。

  方婕从偏远里出来便找了极其普通平凡的农家马车,一路驾着马赶到了方府主宅后墙的角落中,离着方家府邸不过是几十米的距离,只见她骑着马哒哒哒,近了,近了,更近了。

  方婕抽出匕首狠刺马身。

  一群黑衣侍卫从斜里猛然冲出来,她毫无防备,下意识地勒住缰绳把马儿往后狠狠一拉,马儿狂叫一声,四蹄高抬,她因为惯性整个人重重地从空中落在了马背上,胸腔和小腹因为巨大的冲击力,疼的她说不出话来。

  她才小产没有多久,这些十日也没有好好调养,浑身都因为疼痛而轻微地颤抖起来。

  侍卫队挡住了她的道路制服了发狂的马匹,然后拉着马儿往人群后面褪去,而那头方家下人有条不紊地在门前摆着火盆,方振宇牵着萧清雅的手进了府中大门。

  她趴在马背上,低低地笑起来,笑的有些疯狂。方振宇怎么可能没有防着她,只怕她一走出那个小院子便被他的人盯上了。

  他不过是在看她的笑话。

  有个丫鬟打扮的陌生女人走了过来,恭敬而死板的说道。“四小姐,大少爷说了,今天四小姐哪里都不能去。还有...小姐手里的弓弩最好交给奴婢保管比较安全”

  方婕恨恨的看着她,袖中弓弩就这样被扔在了地上。

  她从马背上滑落下去想要追上去,方振宇的手下扣住她的双手,将她提起来塞进了一旁早已准备好的马车中。她双手被缚,整个身子蜷缩在一起,双手抱着双腿脸埋在里侧,脑袋因疼痛而昏昏沉沉,方婕不住地呼吸着,如同被遗弃的幼子一般细细地叫道:“啊,疼~~”

  耳边似乎有呢喃低语:“阿婕,阿婕你醒醒~~”

  有人在喊她,她困在暗不见天日的地方,很远很远的地方有一点光亮若隐若现,四周很安静,静得能听见她自己踏出的脚步声。她感觉有些害怕,慌乱下沿着远方一个明亮方向跑起来,直到冲到那道光亮前猛地越过去。

  有无数碎片涌进来,她看见自己了无生气地躺在小院的厢房里,白色袄裙下血水蔓延一地,汩汩地往外流去。

  方婕猛然惊醒,睁开眼睛,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醒了?”冰冷入股的声音响起来,她下意思的看了看腰下襦裙,干净雪白。床前出现一团灰色的暗影,那个男人逆窗外的光,无法看清面容,只见他俯下身子来看着狼狈的她,温文尔雅的面容下是俯视万物苍生的冰冷眼眸。

第二章 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方婕醒来,顿了半秒钟才看清眼前的方振宇,他一身绯色青衫,边角处露出了点点金线攀援交缠成了飞龙在天的模样在衣服间若隐若现,她听说过这匹料子的来历,是当今皇后御赐给萧府小姐成亲的贡品布料,高贵典雅的刺绣是萧清雅拿手好活,只是方婕没有想到他居然会穿上这种衣服来见她。

  方振宇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薄唇闪过一丝的讥笑。

  “阿婕,我真的没有想到,你居然也会如戏文里的痴男怨女般做这样愚蠢的事情。”他的声音透出一丝的失望,轻轻把她的袖珍弓弩放到了被子边上,随即淡漠地转身,让身后的天光照亮方婕苍白无血色的面容。

  “下次这弓弩可要小心收好,当初送你是拿来防身的,不是教你用来杀人。”他背对着她,冷冷抛出这么一句话。

  “这是哪里?”方婕看着陌生的房间,下意识地问道。

  “客栈。”方振宇走到上房的窗户前,看着客栈外面车水马龙的喜庆喧嚣之景,嘴唇扯出一个凉薄的笑意,“阿婕,你忘了,今天是我成亲。”

  今日方家大少爷要成亲取萧家的嫡女千金,断然是不能被被人发现他的房间里有其他女人的踪影的,更何况这个女人还是不久前名节荡然无存的方府四小姐。

  方婕猛然记起,她今日好不容易从小院里出来是要用毒箭和方振宇萧清雅同归于尽的,想到这里她奋力从床上爬起来,浑身不断地发抖,比黑暗之中的梦境更加惶恐,却在看到他冷漠背影的时候全部化为一声沉默的哀鸣。

  她半捂着疼痛不堪的肚子,微微弓着腰,嘴在空气之中飞反复蠕动着始终说不出话来。

  良久,方婕从怀里取出一个白色小瓷瓶,她倒出药丸哆哆嗦嗦的送入嘴里,满腔的不甘愤懑被强压下来,悲怆地问道:“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方振宇转过身来,冷笑了一声,说道:“是你想趁成亲之日用我亲手送你的弓弩杀掉我和雅儿吧,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你现在竟然可以如此狠辣!”他的语气越发凉薄冰冷,“我如何对你?原本没打算让你来观礼我的亲事,既然今日来了,就一并参加吧!”

  方婕浑身战栗,她感觉有些晕,无所适从地寻找着方间内的事物,想要寻找一些来撑住她不要倒下。

  她戚戚地看见方振宇,眼里心里满是他冷峻的面容,终究没有忍住呜咽道:“大哥......”

  大哥,她如今倒还记得他是她的大哥。方振宇心中也不知怎么的生出了一丝的怒气,猛然攫住她的手腕,小踏一步逼近她的身边,整个人贴在她的耳边,吞吐间的热气一点一点全落在了她白皙柔弱的脖颈间,那边暧昧而又迷离。

  看到她微微抖动的小耳敦,方振宇低低地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喊的对,阿婕记住了,我是你大哥,从今往后都这样喊吧。”

  方婕猛然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他,她奋力挣扎不知是想要挣脱出他的束缚,还是挣脱掉这样的称呼。方振宇的手坚硬如同钢铁捏的她生疼,豆大的泪珠就这样一颗一颗滴落在他的大手上,方婕也不知道从哪里生出一丝的狠劲,低头张口咬住了方振宇的虎口,她那般恨,咬的那般用力,眼泪不要钱一样刷刷直流,嘴里满是咸味。

  “阿婕,乖,放开......”方振宇语气放轻柔,脸色却比砚墨更为的暗沉,阴冷的脸上不见半丝柔情。

  方婕咬得死劲,他拉住她的头用力拖开,然后起身去找药箱,客栈的上房哪里来的药箱,方振宇一言不发地从白色衣衫内衬里撕下一块不料,然后稳稳裹住血流不止的手掌,一脚揣在上房的门上,拉开门吩咐道:“小北,让人进来伺候小姐梳妆。”

  小北是方振宇贴身伺候的人,被屋内那巨大的踹门声惊得一愣,看也不敢看,立刻按照大少爷的吩咐去把方婕以前身边伺候的丫鬟往客栈带来。

  方振宇重新将门摔上,胡乱地在桌边将手上血迹擦干,见方婕如同被吓坏的孩子痴痴傻傻的坐在地上,泪水花了妆容,满目戚戚,不觉冷笑了一声,站在她面前,说道:“阿婕,今日是我成亲之日,你也该学会长大,还像个小孩子般得不到便吵闹是于事无补的,一切都于事无补。”

  方婕抬起头,看着他无懈可击的脸庞,好像在告诉她今天带她去哪里玩一样低低笑起来,有些轻忽地迷茫的说道:“大哥,我梦见那个孩子了,刚刚他一直哭着喊我娘亲,是我荒唐吗?是我胡闹么?可我总还记得当年你接我回方府时的模样,如果是我荒唐无稽,无理取闹,那么这些年你方振宇对我做的又是何等欺师灭祖禽兽不如的事情?”

  方婕毫不犹豫的反击质问,她的目光透出一丝的火光来。振宇俯下身子,冷清无情的目光和她对视,看陌生人一般的眸子刺痛了她的身心。

  许久,他一字一顿异常清冷强硬地说道:“过去的事情不要再提,阿婕,今日,你就离开京城吧,想去哪里散心你自己选。不如也去小思的女子学院,看看什么叫三从四德,多读点书,便不会如干出今日这样的蠢事来。我会派人给你定期送银子。作为交换而我只有一个条件,如果可以往后就不要回方家来了。”

  他打算驱逐她?让她离开方家永远都不要回来?因为他即将娶妻成亲,他要保护他所爱的人不受任何一丝的伤害?

  方婕只觉得眼睛胀痛的厉害,眼前有血色弥漫开来,她有些看不清这个世界。她无意识地抓向身边的东西,碰触到冷硬的桌角,她紧紧地攥住一方,倔强地挺直了身子,她方婕就算死,也要死得漂亮。

  有人敲门,她的面前有人影晃动。

  方振宇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四小姐去换衣服梳妆,这么多人呀看不好一个小姐,方府养着你们何用?”

  那丫鬟被吓着了,连忙跪下大喊道:“大少爷,奴婢知道错了,求你饶了奴婢吧,以后奴婢一定形影不离的跟在小姐身边,她去哪里,奴婢便跟去哪里。”身后跟着的梳妆婆子也跟着跪下饶命。

  “都起来吧,我给你们一盏茶的时间。”

  “谢谢大少爷,谢谢大少爷~”几个人忙不迭的起身为方婕梳洗。

  半晌,门外传来小北焦急的催促声,道:“少爷,夫人那边来人了,说是吏部还有兵部的大人都来了,老爷让您赶紧过去呢。”

  “等着...”方振宇的声音带着一丝的阴沉,站在窗口前端着手里的茶水,稳如泰山地等着梳妆丫头给方婕打理。

  进门想要劝说的小北无意看见大少爷裂开的虎口,上面分明有着两排血色模糊的牙印,顿时心中一跳,不敢言语。

  小丫头和几个婆子胆战心惊的在秦方两家继承人方振宇冷冽的目光中手脚麻利地给方婕梳洗打扮,挽了个灵蛇髻然后扶着小姐在屏风后面换上临时取来的一件紫红色夹袄淡色裙,一双新的绣花鞋快速套在了小姐的脚上。

  小丫鬟手慌脚乱的替小姐戴好发钗首饰好,她赶紧领着人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好在方婕容貌清秀稍微打扮一下也算是明艳动人,脸上涂得红红脂粉褪去了她的苍白,脸色看上去勉勉强强。

  一盏茶的时间,刚刚好,丫鬟婆子心中的石头微微放了下去,对着窗口边的大少爷恭敬道:“少爷,小姐打扮好了。”

  方振宇不露声色,从袖口里取出一支贝壳花镶红宝石的金色锦鲤流苏步摇来,递给了她身边的丫头,小丫鬟立刻接过步摇斜斜的插入她浓密的黑发之间,瞬间添了几分华贵。

  方婕一直面无表情,她想她总该要表现得欢喜一些或者悲伤一些的,可笑的是事到临头她竟然会这般平静地等候着方振宇给她的凌迟。

  心如死灰大约便是如此吧!

第三章 如果可以以后就别回方府了

方振宇走过来,揽住她的胳膊,亲热得好似真的兄妹一样低低地说道:“阿婕,走吧,今日大哥成亲你总得喝杯喜酒才是。”

  她偏过脸看向方振宇,嘴唇一层淡淡胭脂却好像依旧无血色死死咬住,方振宇几乎是拖着她走出了客栈,脚下尺码略小的绣花鞋承载了她全身的重量,一身高贵淡雅的新装也掩盖不了心情的阴霾,情绪堆积如乌云密布,她跟着方振宇的身边一步步从客栈楼上下去,最后坐进了一辆普通的马车朝着方府后门疾驰而去。

  这场传言中唯美动人的爱情故事男女主角终于喜结连理早已在今日轰动全城,迎亲娶嫁极其高调,几乎是整个京城瞩目的热议焦点。

  虽说方振宇出身于三代从商的秦家,即使冠上了方府继承人的荣耀也不值得一提,但萧家正得皇宠,地位如日中天,不看僧面看佛面,京都里稍有名气的人都提着贺礼陆续前来为今日这对新人祝贺。

  方婕嫉妒极了,原来他是这般地宠着那个女子,事先完全不曾听他提过,那般地保护又这般地高调大婚,几乎将这世间所有的美好都给予了萧家的那个女子。

  有人不断地上前来恭喜,方振宇强迫般的拉着方婕一同站在门口迎客,他面色含笑,无懈可击,在她耳边有些警告地说道:“阿婕,微笑。”

  “恭喜,恭喜,乔少爷抱得美人归啊,咦,旁边这位是?”

  “这是方家四小姐,小妹方婕,她很少出闺房。”

  听闻这句客套疏离的回答,方婕浑身一颤,有一种尖细的疼痛从心尖弥漫开来。

  妹妹,对于世人而言,他们是兄妹啊,原来此生唯一能与方振宇有所牵连的便是兄妹这层关系。

  彻骨的冰冷,方婕觉得自己要被冻死在这十里红妆铺就的亲事中。

  接完宾客方振宇放开她,将她一人丢在人来人往的方府大门口,一身大红喜服穿在他的身上,是那边得体好看,眼睁睁看着他把自己抛弃,方婕硬生生逼回眼角快要肆意的泪水,朝着新房走去,她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才能配得上方振宇。

  方府里不少下人都认识她,随便拉住一问就知道了今日他们成亲布置的新房具体在哪个位置。走廊环扣流水围绕,无数的喜字贴满了门窗,刷漆红柱,今日的方府里里外外都透着一股子欢喜劲。

  方婕好容易就找到了新婚的房里,从外轻轻一瞄她就瞥到一身嫁衣的那个大嫂,恭恭敬敬的坐在床沿上,乖巧安静的等待着新郎的到来。

  媒婆见方府四小姐进了门,上前巧妙的拦在了她的身前说道:“四小姐,您怎么过来新房这边啦?一会新郎官就要过来了,你看,要不就随婆子我出去吧!”

  方婕避过她的身躯,想要再往里,一个丫鬟听得外面动响出来瞧瞧,见得来人是四小姐也不好直接驱赶,就要开口时却听得帘子后黄莺般柔软的声音说道:“无妨,翠香你带四小姐过来吧,反正以后我们是一家人,算起来她也是我的小姑子。”

  本来想要硬闯的方婕听到这话反而停下了脚步,神色怪异的盯着里面那个淡定如水的女人。

  方府大厅里道喜恭贺的官员富商以及方府不少年轻一辈的子弟,酒水喝得差不多的时候便吵着闹洞房,纷纷要求要看看美艳的新娘子,众人驾着方振宇就朝新房来,他乐得应承也不推阻。

  十几个男男女女前前后后分别挤进了新房中,方婕被人群带到了最边上,缩在一旁睁大眼睛,看着酒气熏熏的方振宇脸上带了点绯色,拿着媒婆递过来的称头挑起了新娘萧清雅的盖头。

  她努力去看清那个女子的面容,长得真是好看,优雅端庄,嫁衣也好看,价值连城,萧清雅,方振宇娶的这个女子美好的令她自形惭愧。

  “看见了没有,新娘子身上的那件据说镶嵌了三十几颗极品南海夜明珠,这可是这天底下独一无二的东西。”

  “新娘真漂亮,那对镶金貂蝉祈福造型点翠发钗可是清河坊的镇店之宝呢,我好想戴戴看啊!!”

  周围八卦的话语不时地飘进她的耳朵里,她独孤地缩在房间里,看着被众人簇拥的一对璧人,看着他们眼底流转的情谊,突然之间有东西滴落下来。

  她想起那年初见方振宇的时候正是夏至时分,江南小镇此事杏桃纷纷。她就光着脚丫子坐在娘亲为她绑的秋千上,头顶飘落的粉红桃花洋洋洒洒,青石板铺成的道路上全是柔软的花瓣。就在那条青石路的尽头,嫩黄色杏花的香气从枝头弥散开来,方振宇站在长满青绿色苔藓的墙角,听着她银铃般的消声,从墙角走到光影之中,朝着她伸出手,深邃一笑道:“阿婕,我是大哥,我来接你回家。”

  漫天花雨里,她抬眼看见他眼底流转的光芒,羞涩的止住大笑,从秋千上规矩的下来,自卑不安地攥紧了衣角。

  今时今日,方振宇说,阿婕,你走吧,要是可以永远都不要回方家来。

  她的世界轰然倒塌。

  方婕看了一眼众星拱月的新人,闭了闭眼,然后弯身脱下脚上磨得她生疼的绣花鞋,提着鞋子突然之间狂奔起来,她跑的急,几乎是横冲直撞地往外跑去。反正在这之前她就是个乡下人,野孩子,连清白都没有了再要这闺门清誉又有何用呢?

  房内哄闹的众人因为她的举动,人人侧目。想不到方府的大小姐居然如此离经叛道,大庭广众朗朗乾坤下当众脱鞋,裸足而奔,真是毫无半点教养可言。

  方振宇见她光脚跑出去,面色微变,很快便恢复了正常,目光微暗,伸手揽住了身边的妻子,示意小北跟上去。

  方婕在人群中奔跑着,她感觉自己无法呼吸,她不停地撞到客人,不停地张望着,看见门便猛力窜出去,路在哪里,她的路在哪里?

  “阿婕,阿婕——”有人喊她的名字,她悲伤地回头,终于跑出了这暗无天日的方府,看着头上被惊起的骏马两个蹄子高高落下,解脱一笑,真好,她终于不用看着方振宇与别人卿卿我我了。

  他不要她了,她唯一能做的便是不再出现在他的世界里。

  骑马的人狠狠勒紧缰绳,马儿被疼得甩头长啸。

  新房内,小北一脸惊慌的从外面进门到他耳边低语半晌,方振宇听到消息后,沉默许久,清冽而隐忍地说道:“先送回别院,等身体没有大碍了,再送去。”

  他顿了顿,垂下眼帘,低低一叹,说道,“送去渝州吧。”

  随即像遗忘了这段插曲一般,脸色不变的继续应和着众人的闹新房。

五月伊始,早早就开始炎热的渝州城迎来了一年一度盛大的斗酒大会。

  渝州城地理位置险峻,气候复杂多变,一年四季都笼罩在雾气之中,所以这里的家家户户都会备上几坛好酒,屋檐下挂满的是一大片红红火火的干辣椒。既是喜庆又能去湿气,所以渝州的男女老少都比较长寿,曾经还出现了好几位百岁老人,所以一年四季不分春秋的喝酒吃辣椒小火锅便成了渝州城最独特的文化。

  即使白日里的渝州城热火朝天,,但每到晚上便很是寒冷,夜里凉风一吹身子骨弱点的人便会换上风寒之症。方婕在这个地方待了三年,她还是不太喜欢这里的气候。

  从老板娘的酿酒坊回来,搓了搓被冻得发红的手,取下披风放在了小小的屋子里。

  三年前,她被方振宇从京城驱逐到了渝州城,从此便断了与那个家族的联系,自己找了一个小作坊的活计来养活自己,反正她小的时候也曾跟在娘亲后面酿梅子酒,到这这酒坊也算是如鱼得水。

  酒坊老板娘一家人是从江南迁居到了渝州,与当地人不同,她卖的不是烧刀子一样的辣酒,而是那温和醇香的女儿红,桃花酒等等,对于方婕这个同乡之人也算照顾。

  与方婕一同在酒坊做工的是两个高高白白的姑娘一个叫采青,一个叫夏荷。两个人缩在被窝下正在拿着一本画册痴痴的笑着,方婕瞄了一眼便看到了斗大的春宫图二字。渝州城处在偏远地方,民风开放,对于闺房之事不那么躲躲藏藏。

  听见她回来开门的声音,夏荷拉开床上隔着的帘帐,伸出发丝凌乱衣服微敞的上半身来,说道:“断心,今天有个外地少爷找你,他说他叫方...记不太清楚了。”

  她低低应了一声,知道她在这里的人不多,除了三哥方木,小弟沈西再有一个便是娘亲了。方婕从自己的包裹里翻出几封信,那是这三年里她最珍贵的东西,泛黄的宣纸被她时常拿在手里翻看已经毛边了。

  里面写的不过是些沈家娘亲的叮嘱还有弟弟沈西的盼望早日归来,她却百看不厌无数个熬不下去的日子便拿出来在这昏黄的油灯下反复再看,心中那股邪气便渐渐下。

  同屋里的两个人见她听到自己这话毫无反应,不得有得失望道:“这个断心可真奇怪有人来找自己居然一点都不奇怪,这是无趣啊!”

  “哎呀,要是有那么一个英俊的官人来看我,我可舍不得,只是不知道这男子家中可有妻妾?要是能看上我就好了。”

  “呵呵呵,你就痴心妄想吧,人家一看就是富家少爷。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啊,下辈子吧”

  一旁的夏荷听得采青的嘲笑,有些恼羞,转头问道:“断心,你知道那位公子的家世背景么?他喜欢什么样的人啊?”

  方婕淡淡的说道:“我和他不熟。”

  找她的人大概是三哥方木,三哥常年四处跑,偶尔路过会来看看她。至于家室,屋里的两个女人都不是什么名门闺秀,经常勾三搭四,一看就知道入不了方家的门,她才不会傻得把这些人介绍给自己的三哥。

  夏荷失望地抱怨了两声,两人又继续看画册,满屋子都是画册哗哗作响的翻动声。

  方婕觉得心中烦躁无比,放下手里的信封,取了件外套往屋外走去。除了房门,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坐在了墙角,她撑着脑袋,看着远处黑乎乎的大山连绵起伏,自嘲一笑,她鄙视采青低俗,瞧不上夏荷下贱,可她自己又能好到哪里去?

  堕胎,被驱逐,在这个陌生的渝州城荒废青春,酗酒赌钱。她比屋里那两个又能高尚到哪里去?

  她大约生来便是为了衬托那些出色卓越的人的。可就是这样烂俗的人,她却好好地活着,真是讽刺。

  渝州城树木茂盛,一到晚上便虫鸟齐鸣,哇哇咕咕的此起彼伏,刚刚发芽不就的青色秧苗随着夜风的吹动沙沙作响,配着天空那一弯明月相得益彰,可此刻的她没有这般花好月圆的心情,更无心喝酒赏月。

  方婕在夜里坐了好小会,直到身子渐渐变凉这才慢慢起身打算再四处走走。

  酒坊的老板娘人很好,特意把酒坊后院的一处房子空出来让她们这些酿酒的姑娘居住,她半夜睡不着就爱围着酒坊绕圈,刚刚走到大门前就专门放信件的地方有个白色的鼓鼓的信封,上面写着的是方婕二字。

  她呵了口气,揉了揉有些冰冷的手,把信从盒子里取了出来,难道是三哥见不找他便让人留了封信给她么?可为什么不交给采青夏荷她们,是担心那两个人女人私下里看了她的信这才偷偷放在这里?

  长长的小指甲轻轻挑开印泥,里面层层叠叠好多纸张从里面掉落出来,方婕的手顿住,从那些无数大小各异的纸张中找到了银庄定期送来的存票,冷笑了一声,撕成碎片随手丢出到地上。

  雪白色的纸屑被风吹开,散落在夜色里,方婕的心突然之间有些阴霾。

  到渝州城的三年里,每隔三个月都会有一笔百十两的存票送到酒坊来交到她手上,偶尔里面会有小小一截纸片蜷在里面上面写了些无关紧要的问候,看那字体便知道是方府管家的字迹,这等小事一般府大少爷是不过问的。

  方振宇用这种方式时刻提醒着她,老死在渝州城,永远都不要回去,不要回去打扰别人的幸福。可是她呢,她的幸福要去找谁负责?

  这个地方,似乎每一个人都有着自己的归宿或者家,唯独她,永远找不到家的方向。

  拉了拉被雾气浸湿的外衣,她三步两步的一路狂奔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今夜,一夜无眠。

  第二天,顶着一双诺大熊猫眼的方婕在房间内另外两人探究的目光中出了门,心烦意乱的把头发挽了个小发髻,一方绣花丝巾紧紧一拉便固定了整个头发她便利落的洗了脸。

  她拍了拍身上的衣服,拿着白色手套和围裙朝酒坊走去,隐约可见百米外的大树下站着一个个子极高的青衣男子,那人似乎在等人,拿着一把白色娟布扇站的笔直,面容隐在暗色中瞧不分明,她看了一眼便垂下眼,视若无睹地离开。

第五章 百里醇月的出现

从树下路过绕着右拐便是老板娘的酒坊,今日她起得早店里还没有什么客人,店里冷冷清清的只有柜台上站着个打酒的伙计。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方婕一夜无眠,脸色很难看,伙计见她这样,从柜台下掏出一个热气腾腾的包子递到了她的面前。

  “不用了,我不想吃,你给我倒碗酒吧!”她摆摆手拒绝了他的好意。

  伙计微微一叹,从善如流的替她舀了一勺最新的桃花酿,方婕眼也不眨的端起瓷碗喝了个精光。到渝州城的三年内,她习惯了喝酒,学会了dubo,而方振宇口中的那些女工刺绣她从来碰都没有碰过。

  惨白的脸色因为酒气顿时红扑扑的一团,神色好看了很多。她素来不爱吃早饭,此时喝了烈酒,胃有些收缩地疼痛起来。

  三哥曾经说,阿婕,你果真是要把自己作践到客死他方才甘愿。

  那时,方木兴冲冲地来看她,结果在酒坊外等了半天,最后从老板娘的口中知道她居然避开他独自一个人偷偷跑到了街角尽头那家客栈喝酒,他从客栈里将醉的不省人事的她拎了出来,大发雷霆。

  她低低地笑,半天不说一句话,死命的喝着手上拎着的大坛女儿红。其实她很讨厌看见方家的人,就算方木是唯一对她好的方家人,她也是很讨厌看见他的。

  “三哥,你就当小妹我死在了这里,以后都不要来管我。”她借着酒劲闹起来,将酒瓶砸向三哥,骂道,“你们全都是一群冷血的混蛋。”

  方木气不打一处来,将她拎回客栈,陪她继续喝酒,那一次她喝到休克,方木吓得找了好几个大夫才把她从死亡边缘救回来。

  往后她的身体对酒精便有些排斥,一碰酒就会胃疼。

  方婕从酒坊里冲到街道角落一个水缸前,一肚子翻腾捣鼓的酒水全部吐了出来,酸涩的臭味蔓延开去,她从水缸里捧了凉水往自己嘴上冲洗,看着水面上那个陌生的憔悴女人,突然间有些不习惯。

  如今的方婕是苍白的、沉默的,再也不爱笑,她害怕自己一笑眼底便流露出悲伤来。

  她今日果真是有些反常的,疯了这一会儿,折腾了这么久,她重新用冷水洗了脸,打算回去好好酿酒,再不久渝州城桃花就要谢完了,得趁着现在帮老板娘把新配方试出来。

  方婕擦了擦手,起身往回走去,一个男人靠在青灰色的墙壁上,淡淡地说道:“方婕?”

  她身子一愣,在这里,大家都叫她断心没有人这般喊她。

  她认真看去,男人的个子极高,穿着青衫手中摇扇一上一下慢慢晃着,分明就是先前等在院子前树下的那个人。

  他一路跟了过来?她居然都没有发现。

  很意外的,他长得很俊朗,剑眉星目面容冷峭,方婕注意到他腰上价值不菲的青龙玉佩,有些戒备地说道:“公子,你认错人了。”

  她扯了扯袖子急急地想要越过他往外走去。

  那人扣住她的胳膊,淡淡讽刺地说道:“方四小姐,你果真和方木形容的一模一样,整个人就像个刺猬,敏感,胆小,戒备。”

  方婕冷笑,甩开他的手,反击道:“这位公子,作为刚结识不到半柱香的人,你这样肆无忌惮地评论别人,又能好到哪里去?”

  那人朝她伸出手,突然一改刚才的表情,笑道:“我叫百里醇月,方婕,你错了,我认识你长达五年之久,从你第一次回到方府,方木便整日在我耳边唠叨他多了一个机灵可爱的妹妹。”

  百里醇月的声音顿了顿,说道:“只是可惜的是,这个妹妹后来渐渐令他失望和心疼了。”

  方婕心尖一痛,她不习惯外人以这种平淡的语言来评价她,他们永不可能知道她经历的那些事情。

  “很抱歉,让百里公子失望了。”她淡漠地说着,转身离开。

  “方府没有人写信告诉你,你三哥出事了?”百里醇月突然说道。

  方婕的身子猛然僵住,迅速转身,有些凶狠地说道:“你胡说什么?”

  “方木半个月坠马了,双腿落下残疾,大夫说这辈子可能都好不了了,如今他在方府会有什么地位?”百里醇月淡淡地说道,“方婕,他平日里最喜欢的便是你,你也该为他做点事情了。”

  方婕的身子微微颤抖,顺着墙壁滑落下来,她抱着胳膊,突然发现自己抖的厉害。

  坠马?她感觉脑袋一阵尖锐的疼痛,被马儿踩中身体很疼的,她知道。

  三哥怎么会坠马的?

  “方木说,他会坠马是人为。”百里醇月继续补上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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