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不及你好全文阅读,不知道你会不会收到这条信息,可我还是要发,想问你几个问题,阿根廷那边好吗?去那边需要什么手续

温晚瞪着眼看他,贺沉越来越近,最后居然直接绕过办公桌,俯身将手撑在她椅子两侧。他的表情很奇怪,像是有话要说,又难以开口。

温晚眨了眨眼,就听他说:“霆衍这孩子很早熟,别太纵容他。”

温晚好像有点儿明白他的意思,又好像有点不明白,可眼下这男人离自己太近了,近的都能看到他长而黑密的睫毛,她只好飞快地点了点头。

贺沉却不起身,幽深地注视着她,最后勾唇笑了起来:“你紧张?”

“滚蛋。”哪个女的被男人这样盯着,还是个长得不错的男人……要是还一点都不紧张,那才是见鬼好吗?

贺沉伸手捏了捏她下巴,玩味地又贴近她几寸:“刚才想说什么?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不说,我不介意用点手段让你张嘴。”

他微凉的手指轻轻擦过她柔软的唇,在她唇角点了点:“这里的滋味,我还挺怀念。”

温晚没想到他会用这种方法逼自己就范,关键是那些话怎么说?眼看着贺沉又逼近一些, 她全身的血液都往脸上涌,只好慌忙道:“有人想让我帮忙跟你说媒——”

贺沉停了动作,只是脸上的表情冷的温晚都不敢看,她能感觉到这男人的呼吸加重,微微侧目还能看到他握住扶手的手背上经脉毕现。

温晚小声咕哝道:“我刚才也觉得太荒唐,所以没敢问,我准备跟她们说——”

“你觉得我很缺女人?”贺沉忽然开口,清爽的气息淡淡拂过温晚的脸颊。

她不安地抬起头,正好瞧见那一双微微泛着寒意的阴沉眼眸,还没来得及说话,贺沉忽然低低笑了起来,“温医生,说起来……昨晚我整夜都在想你。”

这话实在太过了,他嗓音也有着一股说不出的魔力,温晚全身都僵硬绷直,手指死死扣着身下的皮椅,等反应过来这人是在捉弄自己时,微微有些恼:“贺沉,你这是骚扰!”

“嘘,被人听到不好,安静一点。”他的鼻息加重,俯身更加欺近她几分,接着惩罚性地咬上她的唇。他还一脸平静,只是黑眸越发的深邃,沉沉望着她,辗转加深了这个吻。

温晚再次被这男人强吻,整张脸都烧了起来。幸好办公室门被人轻轻叩响,两人都同时停了下来,温晚咬唇瞪着面前的男人,贺沉却一脸戏谑地不肯起来。

“适可而止!”这四个字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如果不是双手还被贺沉制住无法动弹,真想一巴掌招呼过去。

贺沉低头,意犹未尽道:“你可以装没听到,我们继续。”

温晚差点咬碎一口白牙,情急之下,只好涨红着脸用力咬他下巴,她的力道是带着几分恨意的,一点情面都不留。

贺沉脸色一变,倒是马上从她身上退开了。

温晚得到自由先是大大喘了口气,接着迅速整理好衣物,已经对门外的人喊了一声:“请进。”

顾铭琛站在门口,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房间里神色各异的两个人,表情自然不会有多好看,只是依旧保持冷静地转身向温晚:“可以走了吗?”

两人今天要去民政局的,而且昨晚顾铭琛忽然提议要先去个地方,所以时间便提前了。温晚都险些把这事儿给忘了,还好刚才的狼狈没被他撞上,不然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她努力调整呼吸,在顾铭琛面前也不好发作,把桌上有些凌乱的资料整理好,掩饰性地低着头:“噢,我好了,可以走了。”

顾铭琛看了眼贺沉,贺沉这时候也收敛思绪,慢慢地转过身,面上早就恢复了一派沉静。

两个男人每次见面都剑拔弩张,这次也不例外,办公室里温度骤降,隐隐还有些冷风过境。

温晚头疼地看了眼贺沉:“霆衍的出院手续会有专人负责,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不想再看这两人起争执。顾铭琛这人毕竟顺风顺水惯了,有什么情绪全都写在脸上,上次贺沉占了上风,这次怎么也不可能再吃亏。可贺沉也不是好招惹的,况且自己刚才咬那一口恐怕又激怒他了……

温晚怎么想眼下都不该让两人碰面,只好极力缓解气氛。

偏偏两个男人似乎都有心恋战,贺沉依旧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样子,眼神却冷的能杀人:“办出院手续,你这个主治医生不在,是不是有些不合规矩?”

顾铭琛抢在温晚前发话了:“贺总还真有空,每次找小晚都能巧遇你。”

贺沉看温晚站在顾铭琛身后,莫名就有些火气。可他这人又和顾铭琛性子相反,越是生气就越冷静:“要是我没记错,认识温医生这么久,也只见过顾先生一次面而已。”

这是在嘲讽两人不经常见了,顾铭琛又怎么会听不懂?

他面上有些挂不住,但还是得体地笑,一手将温晚拉得离自己更近些:“以前的确太忙忽略了她,以后肯定多抽空好好补偿,今天我们就准备一起看电影,贺总要不要一起?”

他说着从大衣口袋拿出两张电影票,还挑衅地扬了扬。

贺沉看着那两张电影票,居然还是情侣座,再看温晚时眼神更是像把锋利的匕首。

温晚也不知道顾铭琛之前说的地方是电影院,大概是想补偿小时候欠她的?可贺沉那副样子是不是有些莫名其妙了?他们就算亲过两次甚至有更狎昵的举动,但根本没关系好吗?

温晚被他看得不舒服,拿了包准备走:“我已经和主任请了假,你有事可以找其他人解决,现在是我的私人时间。”

贺沉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收拢,唇边却露出一点笑:“那不耽误温医生了。”

温晚往外走的时候如芒在背,那男人这次估计真是被气得不轻,可是想到他之前做的,又觉得解气。

贺沉今天的表现只会更加证明她心里想的,这个男人只不过把她视作有趣的玩物,现在还有兴致在都能这般肆意戏耍,以后有一天不感兴趣了,她的下场恐怕不是此时能想象的。

这种男人,理智一点还是避开的好。

“想什么?”顾铭琛俯身要帮她系安全带,温晚拒绝了,男人眼底闪过一丝不快,却还是没表现出来,只说,“贺沉不是好人,离他远点。”

温晚不知道在想什么,等他皱眉看过来,才回魂一样:“哦。”

顾铭琛手臂搭在方向盘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温晚被他看得莫名:“怎么了?”

“你喜欢他?”顾铭琛说这话时眼神尖锐极了,眼角微微眯起,带着几分审视。

温晚捏紧手包,转头直视前方,清楚地回道:“你还不了解我?明知道是危险就会躲开,怎么还会撞上去。”

顾铭琛仔细看着她,大概在揣测这话里的真假,过了片刻才微微松了口气,却好像话里有话似的:“小晚,不管将来如何,记住千万别爱上贺沉。我不想——”

他说了一半又顿住,再转过头来,兀自笑了笑:“我管太宽了,以前对你不好在你心里扣了不少分,以后希望能全都补回来。我至少还是你哥哥对吗?希望你将来过得好。”

温晚狐疑地看着他,顾铭琛微微侧着头,这时候的阳光正烈,刺得她有些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她皱了皱眉头,将脸扭开:“你今天怎么了?”

顾铭琛也笑:“对啊,今天怎么了。”说着一脚踩上油门,车子飞快地驶了出去。

车直接开去了电影院,温晚站在影院门口有些恍惚,小时候她和爸妈去看电影还是那种很老旧的设备,许多人坐一间,门口有人卖花生和瓜子。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周围全是年轻小情侣,两人依偎在一起不知道该选哪一个片子,言语间却满是幸福溢出来。

顾铭琛给她买了可乐和爆米花,温晚看着,忽然有些好笑:“我这年纪,好不搭。”

“哪里不搭?”顾铭琛手臂上还搭着他的黑色外套,身上只穿了一间灰色针织衫,看起来倒是少了几分冷漠和压迫感,语气也温和了不少,“在我眼里你还是当年那小丫头。”

“笑什么?”顾铭琛皱着眉,一脸不高兴地看她。

温晚叹气道:“所以我在你眼里,还是很丑很土吧?”

顾铭琛难得沉默,大概经她提起又回忆了不少往事。两人检票进场,温晚没问顾铭琛为什么买的情侣座,只是和他一同坐好,安静地等电影开场。

看的是部文艺片,剧情台词都透着一股沉闷的压抑感,画风有些暗,整个过程影院里都是暗蒙蒙的。温晚看得挺投入,她不管做什么都很耐心专注,所以一直没留意顾铭琛的反应。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拿着爆米花盒子的手忽然被人握住了。

温晚以为是影院的光线太暗不小心碰到,谁知道他握住之后却一直没松开,而且指尖慢慢收紧,握的非常有力。

顾铭琛的手很凉,触感不像贺沉的,他从小没吃过什么苦连厨房都没进过,所以手指修长光滑,没有一点粗糙的质感。他开始大概只是在试探,过了几分钟,直接将她手中的盒子放在一旁,与她十指相扣了。

借着不甚清晰的光线瞧她的反应,温晚一直盯着电影屏幕,倒是没有抽回手,这让顾铭琛指尖的力度又加重了几分,像是握着那手就不准备松开了一样。

电影散场了,结局有些悲伤。

坐在温晚和顾铭琛前方的是一对大学生打扮的年轻小情侣,女孩穿着香芋紫的毛衣,一头黑发衬得模样格外清纯,此刻脸上却挂着几滴晶莹的眼泪:“明明男主角已经爱上了,为什么最后还是无法在一起?女主角也爱他啊,为什么不接受?”

年轻男孩阅历尚浅,显然对这两个“为什么”无法解答,支吾着很久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只得伸手将人搂进怀里哄:“不过是个电影而已,小傻瓜。”

顾铭琛却看得失神,直到人流散尽,这才缓缓站起身:“走吧。”

此刻时间尚早,顾铭琛直接带温晚去了停车场,她没有问要去哪里,只是一路沉默地跟着他的步伐。

他们这次去的是游乐园,温晚记得唯一一次顾铭琛说要带她去游乐园,其实是以她的名义骗过周尔岚,带纪颜过来玩罢了。那时候纪颜多开心啊,温晚站在摩天轮底下,看着她兴奋的手舞足蹈,最后靠进了一脸宠溺的顾铭琛怀里……

温晚抬头看着依旧是当年那个偌大的摩天轮,忽然觉得今天的阳光格外刺眼,她慢慢地低下头,望着自己的脚尖。

“要坐吗?”顾铭琛伸手抚了抚她的黑发,像是没看到她的反应一般。

温晚想了想,点头:“我一次都没坐过,不知道在上面看到的风景是什么样的。”

顾铭琛看着摩天轮走神,大概又想起了纪颜。

温晚伸手拉他,直接往里走:“咱们坐蓝色那个。”

顾铭琛从坐上摩天轮便一直没再讲话,温晚倒是很高兴,趴在玻璃上看远处的风景。她平时没那么多话,这会却喋喋不休的样子:“这能看到凤灵山,还能看到南湖啊,哥,你看、你看——”

顾铭琛一直看着她,温晚回头便与他目光相遇,气氛陡然变得低沉,之前粉饰太平的一切瞬间碎裂开来。男人的眼眶很红,薄唇紧抿,双手手肘微微撑着膝盖,看她的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温晚意兴阑珊地坐好,这时候摩天轮已经缓缓升到了最高点,两人却谁也没看窗外的风景。逼仄的空间里有些压抑,她再次低头看自己的手指,无措地扣着指甲盖。

顾铭琛慢慢屈膝往前,伸手将她一双手牢牢捉住:“你好久没叫我哥了。”

他声线暗哑,呼吸好像有些紊乱,温晚抿了抿唇还是什么都没说。

“我记得你小时候说过,如果摩天轮升到最高点的时候接吻,两人下辈子还能在一起。”顾铭琛说着已经俯身过来,唇瓣离温晚越来越近。

“我发现的太晚,对不起。”他低声呢喃这一句,似真亦假,温晚都怀疑是自己幻听,可是下一秒她还是理智地伸手拦住对方。

顾铭琛精致的五官就停在眼前,乌黑的眼深深睨着她。

温晚深吸口气,艰涩地挤出一抹笑:“你哪次会在我身上做无用功?今天做这一切,又想要我为你做什么?”

顾铭琛看着她,眼神渐渐冷了下来。

温晚盯着他脸上的一点一滴变化,心也彻底凉了,别人不了解,顾铭琛她还不知道吗?他怎么可能对她好,怎么可能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唯一的解释,她还有利用价值。

顾铭琛眼底瞬息万变,最后轻扯唇角,竟是露出一个难看至极的笑来:“你不信是应该的,我以前太混蛋。可是小晚,别说下辈子,我这辈子也舍不得放你走,怎么办?”

顾铭琛摩挲着她的手背,低头苦笑:“纪颜死后,我不敢面对事实,更不敢相信她是因你而死这件事。我发现自己恨不起来,没法面对的不只是你,还有这样的自己。纪颜是因为我出事的,可是我却,渐渐爱上你。”

温晚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周围静的好像什么都听不到了,只剩下顾铭琛这句话,振聋发聩。

他说话时并不看她,所以无从辨认他此刻的神色,只能讷讷地听他继续说:“我以为这辈子我们都会这样,一起待在地狱赎罪。可是现在你要走了,我受不了——”

顾铭琛皱了皱眉,停了下来,脸上有些痛苦的神色。

温晚一言不发地注视着他,平时冷漠倨傲的男人,此时却像是语言障碍一样,说说停停,一句话被断成了无数次。

“你真的,不能再重新爱我?”顾铭琛忽然发问,温晚一双手都被他捏的生疼,手背上已经落下红红一层印子,全是他用力过猛留下的。

疼的却好像是心,不是那层皮肉。

温晚低着头,脸上的血色退得干干净净。

顾铭琛咄咄逼人地捧起她的脸,眼底拉满血丝:“你要装到什么时候?你以为告诉萧潇不爱就是不爱了?如果真的不爱我,这是什么?!”

顾铭琛伸手就从温晚颈间扯出那条项链,其实不是多值钱的东西,甚至有些微微的掉色,正是初冬,那链子上还带着她的体温。

像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秘密被窥见,她一把挥开他的手,往后闪开一大步,厢体随着她激烈的动作狠狠晃了晃,顾铭琛却稳稳地望着她。

温晚深吸口气,脸色苍白,许久才笑出声:“你凭什么以为,我会爱你这么多年?你以为我……真的没自尊?”

顾铭琛沉默着,她眼里渐渐溢出泪水,静静地滑过唇角。

她说:“我看着你和她一路相爱,看着你为她做尽所有,那点卑微的祈求也早就被你碾碎了。”

顾铭琛伸手想去抱她,温晚用力甩开了。她眼里还有泪,却固执地笑着:“你问我为什么还留着这条项链,我就是提醒自己,这辈子不能再奢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顾铭琛,你曾经那么糟践过我,怎么还有脸问我为什么不能爱你。”

从摩天轮下来温晚就头也不回地往前走,步子又急又忙,像是后面有食人的怪物在追赶一样。

有些东西不说破,便一辈子可以当做不曾发生过,就像她年少时便拦腰斩断的那份奢侈暗恋。这时候被顾铭琛一语戳破,温晚觉得无地自容,又觉得义愤填膺。

顾铭琛个子高腿长,几步就跟了上来,一手便钳住了她瘦削的肩:“温晚,我们谈谈。”

温晚不理他,咬牙将他的手掰开,顾铭琛另一只手又将她拦住,语气已经不似刚才那般急切:“我们都因为过去浪费了太多时间,现在不能心平气和地谈谈?”

温晚倏地转过身,早就泪流满面。

顾铭琛看着她发红的双眼,心底生出难以形容的疼痛感。

她深吸一口气,倒是平静地回视他:“还记得高考结束那年,你陪我回家扫墓吗?”

顾铭琛的表情慢慢起了变化,瞬间瞠大眼,像是记起了什么。

温晚笑得有些讽刺:“对,就是那次,那之后……我便再也不能爱你了。”

男人搭在她肩上的手剧烈颤抖着,温晚缓缓将他推开:“我们不再是孩子了,爱情对我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就像我决定不爱你,可是还是会为了生存选择同你结婚。”

“闭嘴。”她只是开了个头,顾铭琛已经咬牙切齿地打断,他的表情阴沉沉地,看起来可怕至极。

温晚抿了抿唇,终是没再继续说下去。

顾铭琛阖住眼,再睁开时眸色清冷:“你还真是有本事,知道怎么让我疼就怎么来。”

他伸手狠狠掐住她下巴,两颊的肌肉都微微鼓动着,看来真是被气得不轻:“温晚,我真是恨不得弄死你。”

温晚坦然地看着他,以前无数次被顾铭琛折磨的时候,她也期望看到这男人痛苦的样子,可是现在终于看到了,却远远不似想象的那般有快感。

顾铭琛直接将她推开,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温晚想到还要去民政局,轻轻揉了揉被他捏得发酸的两颊,还是抬脚跟了上去。

离婚处人不多,顾铭琛坐下之后一直寒着脸不说话,工作人员做了简单询问,又惯例地试图劝了两句:“两位要不要再仔细考虑下,我看你们也没什么大矛盾。”

温晚摇了摇头:“性格不合。”

这说辞一看就很官方,工作人员瞄了眼一直散发黑气压的顾铭琛,忍不住心里感叹,这男人长的一看就不安全,一双眼不就是传说中的桃花眼。

她看两人都没什么复合的意思,就拿了本准备盖章,末了又不死心似问顾铭琛:“先生,你没什么想说的?”

顾铭琛安静了片刻,侧目看了眼温晚,见她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终于知道她没说谎,她是真的不爱他了。

工作人员叹了口气,拿过紫红色小本直接盖了章。

手续办得出奇的顺利,现在两人是真的没关系了,出了大厅,温晚直接朝马路对面走去。顾铭琛看着她,喉间有些发堵,几次之后也无言地转过身。

他耳边还记着刚才影院里那年轻女孩的问题,他也想知道为什么,可是这个答案,却没人能告诉他。

温晚晚上做梦了,梦到了少年时期的顾铭琛,也梦到了那时的自己。

那时候的她还是不好看,依旧瘦,瘦的连校服都撑不起来。而顾铭琛就不一样,他很招女孩子喜欢,阳光帅气,并且无所不能。

所以这样的温晚,这样的顾铭琛,注定他们是毫无交集的。

顾铭琛极少会将目光投到她身上半分,除非他有所求。

就像高考结束那年的夏天,温晚回家给父亲扫墓——

每年暑假顾家都会派人送她回老家,一个是看舅舅舅妈,最重要的还是去给父亲扫墓。那次她刚刚跟周尔岚开了个头,顾铭琛忽然就插话了:“妈,我想陪小晚一起去。”

周尔岚奇怪地看着他,连温晚也惊讶极了。

顾铭琛走过去搂着周尔岚,说的非常认真:“小晚一个人多孤单,我在家也没事,正好可以帮爸看看温叔叔。”

周尔岚没有怀疑,还叮嘱他路上好好照顾温晚。

温晚却为此一整晚都辗转反侧,她也有女孩的小心思,也有不能对外诉说的秘密,而那个秘密,就是顾铭琛。

这种煎熬的心情其实她不是第一次品尝,以前每每顾铭琛给她希望,最后又都会毫不留情地掐断。可是她和每个暗恋的傻女孩一样,一旦被对方施与温柔的时候,还是会控制不住存有奢想。

也许这次,顾铭琛是真的想陪她一起?

温晚就在这冰火两重天的煎熬中辗转难眠,然而第二天司机把他们送到车站,她就在候车室看到了同样拿着行李的纪颜。

顾铭琛没有一点不好意思,直接把纪颜搂在怀里,对温晚很随意地解释一句:“明天是颜颜的生日,我想和她单独待一起,但是你知道妈不许我在外面留宿。”

她听到最后那两个字时心口还是狠狠颤了颤,局促地抬起头,脑子里乱糟糟的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最后只是木讷地点点头:“噢。”

顾铭琛皱着眉头,对她这副呆头呆脑的样子很厌恶:“反正青州也没什么可玩的,不如跟你一起回乡下,到时候你去扫墓别管我们。”

温晚的手指用力扣着裙摆,低头看自己的鞋尖,很久才回:“知道了。”

她再抬头的时候,顾铭琛已经牵着纪颜走远了。

他们一起回到乡下奶奶的祖屋,顾铭琛先挑了最干净整洁的那一间。纪颜和温晚年纪没差多少,还有些少女的娇羞写在脸上:“我、我和温晚一间吧……”

顾铭琛和纪颜说话总是特别耐心,语气柔的像是怕吓到她一样:“这里晚上会有老鼠,你不怕?”

纪颜马上露出惊吓的表情,手已经下意识攥住了顾铭琛的衣角。

少年脸上便会露出迷人的笑容,那笑蛊惑人心,温晚以前从来没在他脸上看到过。

天色已经很晚了,温晚只能第二天再去看爸爸。乡下的夜晚很安静,并不像城市充满喧嚣嘈杂,所以睡在隔壁屋,她将一墙之隔的春色听得清清楚楚。

她拉过被子捂住头,只觉得头疼得厉害,好像有一团火在烧,煎熬着她的心,像是要把她一颗心都给烤熟一样。

她从小因为吃不饱饭胃疼过,也试过犯错被舅妈打,还试过在学校被同学恶作剧脚踝扭伤硬撑着走回家,这么多的疼痛,可是都远远比不上这一刻。

温晚很少会哭,她天生好像泪腺就不发达,这时候却有酸涩的东西滑过眼角,止不住,洪水泛滥一样。

她咬着被角,耳边还能听到纪颜的低吟和顾铭琛粗重的喘息声,夹杂在一起狠狠撕裂着她的每一根神经。她用力掐着掌心,一遍遍告诉自己:好好看清楚吧,这就是现实,从此以后,别再幻想了。

温晚第二天没去上班,意外地发烧烧到三十九度,她身体素质很好,一年到头也不会生几回病。小时候就一次次警告自己,千万不能得病,她可没有生病的资本,不会有人像爸爸那样守在床前照顾她一整晚的。

可是这次却烧得很厉害,迷迷糊糊地醒了好几次又睡过去,耳边能听到手机一直响,可是眼皮沉得睁不开,后来有点意识的时候,才勉强撑着发软的身体给单位打电话请假。

温晚自己找了退烧药,又给萧潇发了条微信过去。中午刚到下班的点儿那丫头就风风火火赶来了:“怎么回事?严重吗?去医院看看。”

温晚躺在床上有气无力的样子,双唇干巴巴的都有些脱皮了,还是摇了摇头说:“我就是医生,去什么医院啊。”

萧潇翻了个白眼,这才有空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那能一样吗?你现在是发烧。”

床上的人一看就是没什么精力说话,嘴唇动了动也不知道说的什么,接着又昏昏沉沉地闭上眼。

萧潇伸手试了下她的体温,眉头就没松开过:“烧得很厉害,去医院吧,拖下去万一烧成白痴可怎么办?”

“能别咒我吗?”温晚费劲地睁开眼,将她的手握住扒拉下来,“已经退了,是你的手太凉。”

萧潇狐疑地把手往自己脸上贴了贴,自言自语道:“是吗?”

现在的天真是越来越冷,虽是初冬,可青州上午的气温非常低,尤其今天还是个阴天,萧潇进来时都带进一身寒意。她把手揣在口袋里捂着也没好再碰温晚,只是抬了抬下巴:“吃点东西吧?”

温晚在她的帮助下坐了起来,倚靠着床头,竟然还冲她笑了笑:“嗯,不吃东西恢复更慢,我得早点回去上班才行。”

萧潇正低头把带来的白粥倒出来,闻言瞪了她一眼:“没见过生病还生的这么理智的,你有多缺钱,顾家不是还欠你一笔吗?”

见她不说话,萧潇也没多想,往她面前一坐:“张嘴。”

温晚自己接了过去,只是刚吃了一口就直皱眉头。

“没胃口吧,要不别吃了。”萧潇看着都替她难受。

温晚吸了口气,还是把没什么味道的食物给咽了下去,接着十分平静地告诉萧潇:“我和他昨天去办手续了。”

萧潇瞪着眼,恍然大悟般叹了口气,又有些怒其不争地睇了她一眼:“怪不得好端端地会发烧。”

温晚也没说话,只是沉默地吃东西。

萧潇坐在床边看着,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脑袋,旧话重提道:“有什么好难过的?那时候顾老爷子恩威并施地逼你和那人渣结婚,你就该拒绝。和纪颜比他觉得你好,要是有更合适的对象,顾家肯定不会考虑你。”

“还有顾铭琛,不信他这些年不知道你怎么想,两人天天在一起,连我这个局外人都看出来了,就这样他还利用你……说到底,这一家都没个好人。”萧潇每次说起顾家都一肚子火,也完全不留任何情面,什么难听话都说的出口。

温晚也不是傻子,只不过不想计较罢了,计较多了,难过的还是自己。

她看着手里的粥,越发觉得索然无味,干脆把碗放在一旁:“我知道,我欠顾家的也还了,现在挺轻松。”

萧潇撇了撇嘴:“你那个婆婆,总觉得这事还没完。”

温晚本来就喘不上气,被她这话说的胸口又是一阵烦闷,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是故意来给我添堵的吧?”

萧潇忍不住笑出声:“哎,我给你介绍个对象吧。”

温晚直接翻身背对她:“你上班要迟到了。”

“什么态度!当我送外卖的啊,吃了饭就翻脸。”萧潇气得站在床边直跳脚,还想再数落那丫头几句,门铃忽然就响了。

她家的地址知道的人没几个,除了萧潇之外温晚还真想不到会是谁,拿了毛衣外套披上,一直也没听到客厅有交谈声,奇怪地走出去,只能看到萧潇的背影堵在玄关处。

“谁啊?”温晚走过去,看到来人脸上的表情便有些僵,“你怎么——”

贺沉站在门口,听到她的声音便循声看过来,目光一寸寸扫过她身上的睡衣,最后停在她苍白的脸上,过了几秒才说:“霆衍昨天回去之后一直不睡觉,我想请你去看看他。”

“都说了她还病着呢。”萧潇不满地补充一句。

温晚昨天没给那孩子办出院手续就提前走了,两人连个正经道别都没有,她心里还有些抱歉,这会又听贺沉这么说,便多了几分不放心:“闹别扭了?”

贺沉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听,反问皱眉问她:“严重吗?”

这答非所问的对话,没头没脑的,难为温晚还是听懂了,看着贺沉脸上依旧是没什么情绪的样子,她尽量镇定地说:“没事。”

萧潇在一旁琢磨着两人脸上怪异的反应,这气氛有些不对劲啊,低头看了眼时间,不由惊的大叫一声:“糟糕,迟到了!”

萧潇冲进屋子里拿外套,出来时又若有所思地瞄了眼贺沉,最后用胳膊意味深长地撞了温晚一下:“刚才认真的,我们杂志社新来的总监,我自己都割爱准备介绍给你了,比顾铭琛不知道强多少。你不就喜欢他那种皮肤白长相清秀的吗……”

温晚有些尴尬,贺沉一直看着萧潇,眼神挺专注,好像对她说的话颇有兴趣。她急忙打断萧潇,推着人往外走:“你真的要迟到了——”

萧潇又看了眼腕表,还是不死心:“答应了?要是合适我改天帮你安排。”

温晚敷衍着点点头:“再说吧。”

好不容易把这尊大神请走,温晚想到玄关处站着的另一尊就觉得头疼。她留了个心眼,门就那么敞着压根不敢关,回身一看,贺沉竟然已经自来熟地进屋了,坐在她沙发上饶有兴味地欣赏起她屋子的摆设。

温晚走过去,尽管不情愿还是礼貌地说:“我今天状态不太好,明天再去看霆衍,你先——”

“走吧”两个字还没说出口,贺沉已经率先开口了:“不给我泡杯茶?”

温晚额角暗抽,她本来就不想和这男人单独待着,恨不能他赶紧走,哪里还想给他泡茶,就说:“不好意思,家里没热水。”

贺沉点了点头,仿佛也不在意,只是微微昂着下巴看她,也不说话。

温晚被他看得发毛,总觉得每每两人单独待一起就有种要被人非礼的感觉,戒备地悄悄往后退了一步。贺沉将她这些小动作都一一收在眼底,在她还想往后退的时候,胳膊一伸,直接就攥住了她手腕。

温晚一直防备着,可是力气还是敌不过,几乎立刻就被人带进了怀里,周身都是他身上的气息包裹着。

“昨天不是挺厉害?”男人的唇很凉,贴着她耳畔哑声吐出几个字,气息又带着一股让人发颤的暖热,拂过她耳后的肌肤,一缕缕地往她耳蜗里飘。

温晚全身都绷了起来,她没什么情事上的经验,但耳朵绝对是最敏感的地方,加上本来就发烧体虚,身子越发得软,瘫在他怀里有些动不了。

“敢惹我就要一直有胆量,现在怕什么?”贺沉的话也听不出喜怒,语气淡淡地,温晚一时半会猜不出这男人是不是来找她算账的。

毕竟昨天那一下,大概让他上火极了。

即使有些心虚,她还是恨恨地看着贺沉,察觉到他眼里的嘲弄就更加恼火:“你到底想怎么样?之前都说清楚了,我对你没兴趣。”

贺沉耐心地听她说完,这才皱了皱眉,他的脸慢慢贴下来,五官离她越来越近,温晚的拳头也一点点攥了起来。

在她就准备挥拳揍这男人的时候,忽然感觉到冰凉的额头贴上了自己的脑门,接着是一声低沉好听的男音,像是呓语一般:“烧成这样还不老实。”

温晚的拳头就停在了半空,她有些直愣愣地望着上方的男人,屋子里的光线也灰蒙蒙的,却能看到他的双眼异常明亮,离得太近视线无法对焦,也无从辨认他脸上的真实情绪。

气氛有些不对劲,温晚觉得自己应该推开他,在迟疑的一瞬间,贺沉已经率先松开她,还站了起来。

温晚被他一系列举动给弄懵了,这男人居然不耍流氓了?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她在心里狠狠把自己鄙视了一万遍,难不成被这男人骚扰惯了,现在赤裸裸地变成抖M了。

贺沉开始脱身上的外套,温晚吓得从沙发里弹起身:“你干吗?”

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甚至琢磨着这男人要是再乱来,马上拿桌子底下的剪刀为民除害,反正也是自卫。

贺沉听了她这话手里的动作也没停,把大衣脱下来整齐地放在沙发上,这才双手插兜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厨房在哪?”

厨房?也不知道是不是生病了反应总是慢半拍,温晚的脑子空白了一秒,接着贺沉好像自己已经找到了,直接往厨房的方向去。

里面很快传来一阵水声,她迟疑着走到厨房门口,看到贺沉正站在料理台边上。

男人挺拔的身形逆光而立,他身上此刻只着一件单薄的黑色开司米毛衣和黑色西裤,身材看起来越发修长。温晚那一刻忽然在他身上看到了一丝温暖的感觉?

她马上拍了拍脑门,真是发烧烧糊涂了!

  随着床板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我起床了,向窗外扫了一眼,只见有些奇特的白,细看才知道雪悄无声息的落了一地。

  我期盼这场雪已经好久,等待着它来滋润万物。说实话,我对雪也是挑剔的,《咏雪联句》中说:“撒盐空中差可拟,未若柳絮因风起”。我想这可能是江南的雪,显得细腻。南国的雪爱跟雨水凑热闹,落地即化,不能在人间长驻。“燕山雪花大如席”或许描写的有些夸张,却是北方那大学飞纷的真实写照。

  这场雪来的干净利落,毫无保留的把它积攒的能量释放出来。这场雪是地地道道的北方雪。如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带有一种豪放粗旷。雪来之时,天地如同一张白纸,不知怎地,也许太阳不想参与这白色的盛宴,直到上午10点多,太阳都没有出现,被封杀在白茫茫里。

  曾听一些长辈说过,冬至后,一九开始,谚语说“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冰上走……”。虽然此时已不是一九二九,却同样寒冷。可是在大雪飞纷中,我并没有感觉到无法出手的冷意,取而代之的是兴奋。在雪中,我们奔跑与欢笑,在我们的欢声笑语中,雪渐渐大了,雪花直直地快速坠落,铺在地上,越来越密,越来越厚,像织成了一张大网。回到教室,平时最爱听的生物课也无心眷恋,只是一直久久地注视窗外,希望不要停,越来越大,我不知道为什么这样想,或许是想让洁白的雪来丰富我的生活。

  放学后,走在回家的路上,在微弱的灯光下,雪层反射出刺眼的白光,一闪一闪,接连不停,这时,我才能真正了解雪的晶莹剔透,看着透明的雪,我甚至不忍去踩它们。

  不管如何如何,我总觉得这次雪与其它时候不一样,我也无法将全部都注入到这张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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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语燕踏出家门口时,下意识地搜寻于皓的身影。但放眼望去,却只见空荡荡的街道。她叹口气,感到有些失望,却又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心思。到了学校,她看到时常跟在于皓身边的一些男同学,几度想鼓起勇气去探问于皓下落,却一直没有付诸实行。直到上课钟声响了,才暗骂自己胆小鬼。整堂课语燕都上得心不在焉,思绪缠在于皓身上。好不容易熬到下课,正想再去寻找于皓,却被隔壁班的班长拦了下来。基于礼貌,即使不太愿意,温顺的语燕还是在对方的请求下,随他来到校园一角。

“语燕,我……我给你的那些纸条你都看到了吗?”男班长一脸难为情地小声开口问。原来他就是那次传情书给语燕而被单子目睹整个过程,导致单子对语燕有所印象的那位男同学。

“嗯。”语燕皱了皱眉,不只她看到,全班都看到了呢!

“那太好了,我、我放学想邀你去图书馆……”班长一点也没看出语燕的心不在焉,说得很是开心。

“不行,下课后我有钢琴课,我还有事情先走了,再见。”语燕不等他说完,连忙拒绝他,然后转身想离开。

谁知道男班长不死心,一把抓住语燕,“等等,我知道最近你被一群小太保缠上了,所以特别小心。但是,语燕你别害怕,我一定会保护你的。我还可以接你上下课,你别不好意思,一点都不麻烦的!”班长越说越高兴,自顾自地往脸上贴金,一点也没注意到语燕极不耐烦的表情。

“但是,我嫌麻烦。”就在语燕皱着眉,思考着如何摆脱这个讨厌的缠人鬼时,后头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她马上回头,果然看见一整个早上不见人影的于皓、单子跟阿奇三人。

班长见到三人,虽然害怕,还是鼓起勇气说:“我在跟语燕说话,关你们什么事?”

于皓挑挑眉,阿奇马上站出来,“唉唷,我说好学生,谁叫你跟语燕“格格缠”

,你这样做,我们老大就会觉得麻烦,这一麻烦,要发生什么事情我也不能保证了。你瞧我们自己都这样了,如果这些伤跑到你身上,啧啧,一定更痛。”说完,他还有意无意露出自己身上的瘀青。

语燕这才注意到于皓三人身上都挂了彩,又听到阿奇这样一说,眉头锁得更紧。原来他们又跑去打架了,难怪一整个早上不见人影。

“才刚打架完又来威胁人,太过分了你们!”想到他们又去打架滋事,语燕心情大为不快,出声替班长说话。

有语燕出言相助,男班长顿时勇气百倍,不知死活地又说:“就是嘛,坏学生就是坏学生,除了说狠话还会做什么?当我怕你们?”说完还把语燕往自己身后一拉,一副想保护她的样子。

于皓忍着想打掉他碰触到语燕的那只手的冲动,轻声问:“你朋友?”

语燕被于皓看得很不自在,摇头,“不是,我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别为难他。”

语燕轻描淡写两句,就把自己跟班长的关系说得清清楚楚。于皓一听,本来蹙紧的眉头马上松开,他咧嘴笑了笑,“没事就好,我们走吧。”语毕,他伸手揽了揽语燕,准备送她回教室。

男班长气不过自己这样三两下就被别人踢出局,愤怒地说:“哼!你们这群流氓!除了打架滋事,脑袋里根本只装着垃圾!简直是社会的寄生虫!没用的废物!”

阿奇一听,整张脸都黑了,一转身就想挥男班长一拳。单子眼疾手快地拦住阿奇的手,示意他退下,然后冷冷一笑,走到男班长前面。

“是啊,我们是废物,你是资优生。那我来问问你这资优生,你知不知道引导爱因斯坦推出质能互换的蒲朗克常数是多少?”他顿了一下,看男班长一脸茫然,叹气摇摇头,“不会?那下题,你知道打断磷酸钙,也就是你的骨头需要多少能量?不会吧,这也不知道。那我示范一题好了,你看这是拳头,”单子扬了扬手,“你猜猜当我对着你,以时速五十公里挥出力道六十公斤、截面五十平方公分的拳头时,你这张优等生的脸要承受多少能量?”说到最后,他作势就要挥出拳,吓得男班长用手遮住自己的脸,全身发抖。

一旁的于皓和阿奇忍不住大笑,语燕也惊讶于单子的聪明。

“于皓!单立杰!杨勋奇!你们在干嘛?欺负人吗?”从转角经过的涂教官,在看见于皓一群人时连忙又

折回来,气急败坏地大吼着往他们这边走过来。

于皓耸耸肩,“教官,我们只是在跟资优生交换讨论数理心得而已。”

男班长见到一向宠爱自己的教官,连忙狗仗人势地指着于皓一群人,满脸委屈地说:“教官,他们恐吓我,又要打我。”

“靠,你说什么鸟话啊!”阿奇气愤地瞪着男班长。

不过涂教官可就不同了,他一脸鄙夷地看着阿奇,“哼,还狡辩?难道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会诬赖你们?”

“教官,我可以作证,于皓他们没有欺负人。”眼看教官就要拿于皓等人开刀,语燕连忙站出来说话。

“教官,语燕是担心我们会遭到报复才这样说的。”班长竟又火上加油。

语燕吃惊地回头,不敢相信教官口中“品”学兼优的学生居然是这样落井下石、满口胡言的人。

“好,这里没你们的事情了,你们两个先回教室。至于你们三个,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裴同学,没事的,我们不需要你帮忙,没关系的。”于皓看出语燕的犹豫,知道她多说无益,只会惹祸上身,连忙示意她离开。

语燕顿了半会,才懊恼地走开,身后的男班长也赶忙追上。

“裴语燕,你用不着为他们三个坏学生跟我生气吧?”男班长三步并作两步,追到语燕前头问。

语燕一脸冷然,“在我眼里,他们三个人比你这落井下石、随便栽赃别人的好学生好得多了!我没这荣幸跟你做朋友,请你让开。”说完她绕过班长,头也不回地往前走,留男班长一人难堪地站在原地。

而另一头的于皓、单子还有阿奇则是被教官踢到操场上体罚。

操场上,阿奇边跑边抹汗,不甘愿地大吼:“他妈的,跑操场一百圈叫小处罚?我宁可他扁我一百下。”

一旁的单子好整以暇地跑着,“他上次打断三根教鞭你还不痛不痒,他哪会再用这种方法跟自己过不去。”

于皓边喘气边接话:“他那么不爽我们,罚跑步算是佛祖保佑了啦。”

单子睨了于皓一眼,“昨天为语燕剿了老鼠的窝,你可挂彩不少,还有之前的伤……撑得下去吗?”

于皓咧嘴一笑,大步往前跑超越了两人,以行动表示他没问题。

单子笑了笑,也追上去,阿奇也不甘示弱地冲上前,跑没多久,忽然雷声一响,滂沱大雨由天而降。

够倒霉啊!还下雨!”阿奇抱头哀嚎。

单子跟于皓叹气,却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跑下去。原本跑得悠哉的三人,因为这一场雨搞得全身狼狈不已。尤其是受伤未愈的于皓,似乎跑得颇为吃力,速度明显落后了其它两人。

于皓皱眉,一定要撑下去,剩下十圈,一定跑得完。

心这么想,身体却不听使唤,脚步一个踉跄,眼见就要跌倒,单子跟阿奇连忙有默契地适时出手扶住他。于皓抬眼看到两人关心的眼神,先是一愣,然后咧嘴笑了出来,单子跟阿奇也跟着笑了。

“爱面子啊你,撑不下去就说嘛,兄弟会笑你吗?”单子调侃地说着。

“对啊,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啊!拜把当假的啊!”阿奇也一脸正气凛然。

“哇塞,阿奇说成语耶。”于皓虽然气喘吁吁,还是不忘糗阿奇一下。

“靠!”阿奇瞪了于皓一眼,三人笑成一团。剩下的十圈,于皓就在阿奇跟单子的扶持下坚持跑完。大雨中三人互相扶持着,踏着凌乱的脚步,却还是打打闹闹苦中作乐。

从下起雨开始,语燕就一直担心地往操场看。教官实在太过分了,明明知道他们三人都带伤,特别是于皓,伤得那么重,居然还体罚他们。雨下得这么大,如果伤口感染了怎么办?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又见三人似乎已经跑完,全部都瘫在操场上。她再也按捺不住焦虑,连忙拿起伞往操场跑去。

“一百圈,新纪录,真不是盖的。”单子喘着气,瘫在操场上说着。

“妈的,回家我一定要拿虎骨酸痛膏全身抹个十来次,比打架还累。”阿奇边呻吟边抹掉滴落在脸上不知道是汗还是雨水的湿意。

而一旁的于皓已经累得说不出话来,只是愣愣地看着天空,大口喘气。忽然,眼前的天空被一把红色的雨伞遮住,也遮去落在他身上的雨滴。

然后语燕担忧的小脸映进了他眼里,时间彷佛就这样静止了,两人怔怔地看着对方。恍然间,于皓彷佛看到还只是个小女孩的语燕。他记得很清楚,当年她也是撑着这样一把小红伞,脸上挂着相同的清纯,站在阿奇家杂货店门口。他记得,那是第一次他不用隔着篱笆,能够如此近距离地遇见小语燕。那时候,他多想多想上前去跟她说话。

“这把伞……你要不要拿嘛?”语燕被看得脸红,怯怯地开口。

于皓眨了眨眼,曾经那么远的人

他笑,接过雨伞同时轻轻碰触她的手。语燕脸更红了,手一缩连忙想走,于皓赶忙再次伸手抓住她,“等一下,陪我去保健室好不好?”

语燕羞怯地想甩开他的手,却瞥见他身上有些血丝渗出,不忍心拒绝他,她乖顺地点了点头。

四人互相搀扶着进了保健室,语燕拿出伤药细心地替于皓敷药。单子和阿奇则有默契地坐到一旁去,互相替对方上药,不打扰到另外两人。

即使全身伤痕累累,于皓还是笑得很开心。能享受语燕的关心,他觉得再痛都值得了,看着语燕专注的样子,他忍不住开口:“G,你又救了我了。”

语燕稍微停下手上的动作,缓缓摇头,“不是,是我害了你,如果不是要帮我,你也不会被处罚。”她上了药,又继续说道:“可是你们也太爱打架了,每次都伤成这样,很好玩吗?”

阿奇在旁边听到了忍不住开口:“啊咧,要不是因为你,老大会跑去剿……唉唷要死啦,单子你干嘛那么大力啦?”话还没说完,本来在旁边替他上药的单子忽然加重手劲,大力拍上阿奇的伤口,惹得他龇牙咧嘴地直喊痛。

“你少说一点话就不会痛了。”单子警告性地横了阿奇一眼。

“不说就不说嘛,香蕉你个番石榴,出手那么重!”阿奇恍然大悟,收了声,却还是碎碎念。

语燕疑惑地看了看单子跟阿奇,不清楚他们打架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G,语燕,你的‘语’是下雨的‘雨’还是语言的‘语’?”于皓看语燕一脸疑问,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一派轻松。

“语言的语。”语燕回头看着于皓,小声地回答。

“喔,那我以后叫你语燕好了。”于皓勾起笑容,然后想了想,又摇摇头,“不行,叫你语燕感觉好生疏啊,这样好了,我跟你同学一样,都叫你‘小燕子’好吗?”

“你怎么知道我同学都这样叫我?”语燕吃惊地问,她和于皓不同年级,也根本没有说过话,他怎么知道她的绰号?

于皓扬了扬眉毛,一脸得意,“开玩笑,我可知道你的事情了。我知道你练了十二年琴,最擅长的是月光奏鸣曲,啊,对,你也是用这首曲子高分考取音乐班的!”

这下不只语燕了,连在一旁的单子跟阿奇都颇为讶异。

“G,我说错了?应该没有吧?”于皓看语燕一脸愕然,以为

自己记错了,搔搔脑袋不安地问。

语燕摇摇头,“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因为他看她看了十二年了。

“因为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啊,你的事情我当然清楚!钡阶斓幕爸站棵凰担陴┛桃庥每嫘Φ目谖谴6镅嗄哪苊靼祝谟陴┬闹校加卸嘀匾牡匚唬撬甑你裤接朊蜗耄词沟搅讼衷冢词褂陴┗姑环⑾郑镅嘣谒闹械姆至恳苍缫阎鸾ゼ又兀绕鹜暧泄薏患啊

语燕只能怔怔地看着于皓,他虽然嘻皮笑脸的不正经,不知怎么的,她却觉得……很感动。

看着两人眼神的交会,连神经大条的阿奇都看出两人的暧昧,不敢大声嚷嚷,只是歪头凑近单子耳边,“靠,原来把马子要把对方祖宗十八代都挖出来啊,难怪我老是吃鳖。”

单子闻言闷笑了出来,没说什么,继续替阿奇上药。

放学的钟声还没响完,学生们已经迫不及待地冲出校门。阿奇左扯单子右拉于皓的,也往校门冲去,一心想离开这闷死人的地方。

“你们先走吧,我等小燕子。”于皓拍了拍阿奇,示意他先走,自己则是停住脚步。

“阿皓你这样不行啦,”阿奇夸张地摇着头,“以前她有危险天天送她上下课就算了,现在危机都解除了,你别太宠她啦!女人宠不得的。”

于皓挑高眉毛,敷衍道:“是是,阿奇大师教训的是。”

“拜托!跟你说真的你不信!我是过来人耶,我最能体会那种被女孩子吃得死死、骑到头上来的悲哀了!”阿奇越说越哀怨,想起把马子的心酸,不禁要泪流满腮。

“这么瘪三的话,亏你也说得出来?”一旁的单子则是满脸不屑地吐阿奇槽。

就在阿奇想回嘴的时候,忽然眼前一声急促的煞车声,一台黑色箱型车霸道地横在路中央,车门一开,老鼠跟两个满脸横肉的黑衣男子下车往他们的方向走来。

“喂,你们三个给我滚过来,我们老大要找你们谈谈。”老鼠吐了一口痰,仗着人多有恃无恐。

老鼠出现准没好事。于皓、单子还有阿奇互相使了个眼色,三人都警戒起来。

“老鼠,上次早说过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互不相干!”于皓首先开口。

单子冷脸走向前,“别忘了这些话你是趴在地上讲的。”

昨晚他们剿了老鼠的窝时,把老鼠打趴在地上,硬逼着他答应以后再也不骚扰语燕,双方恩怨也就此一笔勾

老鼠耸了耸肩,一脸你奈我何的耍赖样,“随便你们说啦,反正我老鼠说话一向不算话,哈哈!”

“妈的你讨打!”阿奇一个挥拳,眼看就要冲上去打起来,于皓赶忙将他拦下要他冷静。

他瞥了瞥老鼠身后两人,“阿奇别冲动,他们有枪。”

阿奇一愣,果然看见老鼠后头两个人的黑色大衣鼓起,他哼了一声才不甘愿地收了手。

老鼠得意一笑,“唷,算你好眼力,怎样?还不上车?非要我们开枪啊?”

于皓皱眉思考着该如何应对时,一抹熟悉的身影落入他眼角。是语燕!他一凛,随即笑了笑,“走就走吧,这年头有枪的是老大。”

单子看见于皓的转变,心里有谱,顶了身边的阿奇一下,暗示他别冲动,三人就跟在老鼠后面上了车。

从校门走出来的语燕正巧瞧见他们三人的背影没入箱型车,而最让她吃惊的则是老鼠大摇大摆尾随其后的样子。看着箱型车扬长而去,语燕心中泛起强烈的不安,咬咬下唇,连忙拦了出租车往少年队找辉叔求救。

“被老鼠拦走?”警局内,辉叔脸色凝重地看着语燕。

语燕点点头,也是一脸焦虑,“他们三个好像是被人威胁的,辉叔你说怎么办?”

“先别担心,他们三个人很少受威胁的,除非……”说着,辉叔拿起电话,分别拨了于皓、单子以及阿奇的手机,可是没有一人的电话能接通,不是转去语音信箱,就是关了机。

收了电话,拿起外套,辉叔担忧地往外走,“情况真的不对,我得去瞧瞧。”

语燕追上辉叔,“我也要去。”

“你……”本想拒绝她,但是看她一脸坚决,辉叔摇摇头,也只得让语燕跟随。

辉叔驾车到一间老鼠地盘内的撞球场,示意语燕留在车上,随即单独下车。

语燕焦虑地频频往窗外瞧,希望能瞧见他们三人的身影,没过几分钟,只见辉叔一人单独步出,她的担忧更是升到最高点。

“怎样?”等不及辉叔上车,他才开车门语燕就急急地问。

“没有,”辉叔跨进车内,锁着眉头,“不过这三个小子也真是够大胆了,昨天居然跑来这砸场子,也不看看人家背后是真的有黑道在撑腰,唉,我就知道早晚要出乱子。”

“辉叔,那我们要怎么办?”拉着辉叔的袖子,语燕几乎要哽咽了。“唉!”辉叔闭眼沉思

了一会才下定决心,“也只能这样了。”再度拿出手机,拨出他最不想打的电话。“喂,是我。嗯,客套话别说了,也该是你还我人情的时候了……”

语燕看着辉叔神色沉重地讲电话,不了解辉叔脸色怎么会这样难看,好像万分不愿意打这通电话一样。但是她也没心思细想,只求于皓能平安归来。

三人被老鼠一干人胁持至一处空地,被人推进了荒废的空屋。偌大的空间站着许多人,房屋角落里,有人正一拳又一拳,结结实实地打在沙包上。

“豹哥,人带来了。”老鼠一进屋马上一脸毕恭毕敬地对着练拳的人喊。

“喔?”被唤作豹哥的人停下了打拳动作,身旁的人连忙递上毛巾,“就是你们这几个小毛头?连我鹰帮战堂阿豹的地盘都敢剿?谁是你家老大啊?”阿豹丢了毛巾,神色凶狠。

于皓跟单子互看一眼,心中都明了他们惹到不好惹的人了。但是于皓一点也不惧怕,他仰了仰头,“没老大,我们自己就是老大。”

阿豹大笑了出来,随即阴狠地看着他们,“很好,嘴巴够硬,我最喜欢你们这种嘴硬的人,打起来才爽。”

一旁的阿奇终于按捺不住,不顾单子眼神警告,冲上前去,“他妈的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阿豹沉下脸,猛然抬脚重重一踹,阿奇一个没防备,被踹飞了出去,痛苦地在地上颤抖。

“一群毛小子,我还不屑自己动手咧。”阿豹甩了甩手,“老鼠,给你玩吧,爱怎么玩就怎么玩。”

老鼠一听,乐得手舞足蹈,“就等豹哥这句话啦。”

他边笑边走到单子前面,左瞧瞧右看看的,忽然就甩了单子一巴掌,“看你不爽很久了啦!”

单子回过脸,脸上蒙上十层寒霜,怒视着老鼠。

“靠,看,还看!”老鼠大吼小叫的,反手再甩了单子一巴掌。

单子双眼快喷出火了,无奈被人架着,阿奇倒在地上,于皓又受人束缚,对方人多势众,只能忍。

打完了单子,老鼠又一副痞样地走到于皓面前。连续两次被于皓打得哭爹喊娘,这次终于逮到机会报仇,他仿佛将全身的力气都灌注在手上,狠狠地,啪地一声,甩了于皓一巴掌。不等于皓回脸,又马上补上一脚。

憋了很久的怒气,他全部放在拳头上,归回给于皓。

只能挨打的于皓,没过多久就全身伤痕累累,老鼠再

度补上一脚时,他终于支持不住地往沙包的方向倒下。

抹了抹嘴边的血,咬紧牙关坚持不吭声。不能还手,绝对不能还手……瞥了一眼被人用枪指着脑袋的单子跟阿奇,于皓眼神沉了沉,勉强支撑自己再度站了起来。

老鼠一边甩着打酸的手,一边瞪着于皓。可恶!打这么久他还不倒下去,面子都丢光了!越想越不甘愿,发泄似的又快速地甩了于皓一掌。

“操!你到底是不是出来混的啊,打人还会打到手酸?”从头到尾翘脚坐在一旁欣赏这一切的阿豹看到老鼠没用的样子,忍不住皱眉。

老鼠赶忙谄媚一笑,“唉唷豹哥,第一次有人站在那给我打到爽嘛。”

阿豹闻言得意地笑了出来,“好好好,尽量打啊,打到你爽。”

“嘿嘿,接下来才精采啦,”他亮出刀子,贴着于皓的脸又比又画,“我在他脸上画陀大便给豹哥欣赏。”说着他又比又跳的,活像个小丑,惹得一旁的人哈哈大笑。

于皓眼一[,趁着老鼠得意忘形,众人也松懈之际,一弯身拨掉老鼠的手,轻松地把刀子抢了过来,然后又迅速反手一架,老鼠连反应都还来不及,刀子已经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放开我的兄弟,听到没?不然我杀了他。”

“你敢?”阿豹站起来怒视于皓。

“你看我敢不敢!”话说完,握着刀子的手用力几分,刀锋立即陷入老鼠的脖子,血丝缓缓渗出。

“豹……豹哥,豹哥救命啊!”这下老鼠威风全灭了,全身抖得如秋风落叶,不停对阿豹求救。

“哼,我最讨厌人威胁我,要杀就杀,我手下兄弟这么多,不缺这一个。何况一个换两个,我还不亏咧。”阿豹倒也狠心,看也不看老鼠一眼,无所谓地往旁边打了个手势。拿枪指在单子跟阿奇头上的人立即拉了保险,作势要扣下扳机。

“老大!”老鼠简直要吓晕了,他哭丧着嗓子,快站不住。

于皓瞧着两把即将扣下的枪,心中虽然犹豫,却也不敢放掉手上的刀,这是他唯一的筹码。

两方坚持着,眼看就要见血,忽然有名小弟神色慌张地跑过来,手上还拿着电话。

“老大,雄哥要你立即放了他们。”

“什么?”阿豹失去了笑容,不敢相信大哥居然会插手管这件事。

“雄哥说,他们三个要是有差错,就刑堂三刀六眼见。”小弟为难地转答

这下阿豹更吃惊了,他不明白雄哥怎么会为了这三个小子对自己说出如此严厉的话。愣了半晌,他才不甘愿地喊:“他妈的还愣在那干嘛?不放人难道等着吃屎啊!”

身边小弟一听,连忙松开单子跟阿奇。

单子跟阿奇一拐一跛地走到于皓旁边,于皓虽然心中满腹疑问,却依然小心翼翼地架着老鼠缓缓往外移。

留下阿豹一脸暴戾地看着他们三人消失在门外。

三人逃离虎口,跌跌撞撞地回到了眷村,都庆幸捡回了一条命。来到于皓家门口,阿奇首先抬脚一踹,轻易地把门撞开,边走进去边吼:“妈的,那个阿豹,下次我一定……小燕子?”看见屋里居然有人,阿奇惊讶得忘记要说话。

于皓也在这时候进了屋,同样也是一脸惊讶地看着站在柜子前专心凝视柜上照片的语燕,“小燕子,你怎么在这?”

本来正仔细端详柜子上一张眼熟小女生照片的语燕,听见后头有人出声便连忙回头,当她看见于皓满身是伤时,眼眶都红了,“我看到老鼠,猜想你们发生危险了,所以……”

“所以跑去找我,要我来看看你们死了没!”辉叔这时候也从厨房端着水出来,看着挂彩的三人,没好气地说。

三人同时低下头,鹊睾傲松允濉

“怎样?吃到苦头了?跟你们说别以为拳头硬就天下无敌,你们不过是一群小混混,拿什么跟人家真正的黑道火拚啊?”辉叔不高兴地教训着。

于皓跟单子都知错地低下头,偏偏阿奇像没神经似的一样在旁边嘟嚷着:“哪有当条子的在帮黑道呛声……”

“死小孩!”辉叔扁了阿奇一掌,痛得阿奇龇牙咧嘴的,“也不秤秤自己几两重!要不是他们老大欠我一个人情,你们早就被丢到海里喂鱼了!说到这个,你们这几个臭小子,好端端怎么跑去砸人家场,还把老鼠打一顿?事情不是都解决了吗?”辉叔越说越气,手上的杯子差点没捏碎。

“哪有!”阿奇不满地抱怨,“还不都是为了小燕子,老鼠一直要找她麻烦,阿皓为了保护她才出此下策的,总不能叫我们一天到晚跟在她旁边送她上下课吧?”

语燕一听错愕,连忙转头看向于皓,原来这一切都是为了她!

于皓撇头避开语燕的眼神,不想多说些什么。

辉叔闻言愣了一下,吃惊道:“但是我明明警告过老鼠……”

一直沉默的单子这时候才开口:“辉叔,你知道老鼠不会这样罢休的。”

知道他们说的没错,辉叔顿时无言,“唉,这件事情我会处理,总之你们三个别再去招惹他们,辉叔没那本事救你们第二次,知道吗?”看三人都点头,他才满意地继续说:“那我先回警局了,啊,对了,你们谁帮我送裴小姐回去吧,她住这附近而已。”

“我会送裴小姐回去的。”于皓看了语燕一眼,绅士地伸出手领着语燕往门的方向走去。

语燕看着于皓,羞涩地低下头,鹊卦谟陴┑幕に拖伦叱雒磐狻

月光下,两人的身影一前一后,在地上拉出两道长长的影子。沉默弥漫在两人身边。好半晌,语燕才怯怯地开口:“对不起。”

于皓闻言愣了一下,“好端端的说什么对不起?”

“原来你们是为了保护我,才会跟我上下学,甚至跟老鼠打架,但我居然误会你,还对你发脾气……”

于皓搔搔脑袋,尴尬地一笑,“没啦,我们看老鼠不爽很久了,早就想找个借口扁他一顿了。”他蹩脚地辩解着。

语燕一听就知道于皓是为了要安慰她才这样说,心里的歉意更浓。只是于皓都这样说了,她也不好意思再说些什么。低着头,视线落到于皓受伤的手,“那个……你受伤了,我爸爸从国外带回来一种对刀伤很有用的药,我明天带去学校给你擦。”

于皓一听可乐了,瞧小燕子不但不因此排斥他,还关心他,他就忍不住咧嘴傻笑。语燕见他笑得开心,也不禁笑了出来,两人就这样一路笑着走回语燕的家。

而从那天开始,语燕跟于皓之间的距离猛然缩短。语燕除了不排斥于皓送她上下课之外,一有时间也跟着他们三人上天下地地到处玩。

于皓的爽朗深深吸引着她,跟于皓在一起,她就能感觉到莫名的轻松跟快乐。

而这一切看在单子眼里,却让他深感不安。他可以清楚地感觉到,于皓跟小燕子是互相吸引的,瞧他们每次出游的开心表情,不用说,他也知道他们有多快乐。但是在他心中,有道篱笆,清楚地,理性地,在他们和小燕子中间筑了起来。

他们是不同世界的人,从很小的时候,命运就做了这样的安排。于皓或许忘记了这件事,他可从来没有。小燕子有她自己的天空,她总有一天会离开这里,到更远的地方去深造,当个音乐家、演奏家,追逐她的

梦想;可是他们呢?他们只是群连高中能不能毕业都不知道的人,横在他们眼前的是一条一成不变、枯燥又乏味的荒路,而小燕子有的则是一片蓝天。她应该要飞得更高更远,而不是被他们束缚在这条无趣的路上。

这些话,单子总想找机会跟于皓说,他明白于皓比他更清楚这些,只是一下子被感情冲昏了头,忘了在他们之间的距离。

当单子终于有机会把这些话说给于皓听时,却引发了他们兄弟之间的第一次争吵。

“到此为止吧,你比我更清楚,什么是可能,什么是不可能。”不顾于皓的逃避,单子残忍地陈述事实。

“我的事情不要你管!”于皓转头甩掉了单子搭在他肩上的手。

单子摇了头,“阿皓,我不能不管,你是我兄弟,我不想看你陷下去,趁现在没人受伤,放手吧!”

“你闭嘴!闭……嘴!”于皓像头被踩到痛处的野兽,抓狂地回身大吼。

从店里走出来的阿奇刚好看到这一幕,被两人火爆的气氛吓了一大跳。兄弟拜把几年了,可从来没看过于皓跟单子吵架啊。

“好、好端端的干嘛吵架?”没见过这等阵仗的阿奇一反平时大嗓门,支支吾吾的,“不、不是说好要、要烤肉,没事吵什么架?”

于皓撇头不愿意说话,单子也低下头一脸冷然。

这时候跟他们约好了的语燕也从小径那端跑来,只见她气喘吁吁地红着脸,却仍不掩兴奋,“不好意思,我迟到了。没办法,花了好多时间才让我的德文老师相信我不舒服,让我不用上课。”然后她察觉了三人间诡异的气氛,顿了顿,“你们怎么了?”

于皓听见语燕的话,心头更是一紧。的确,她是该好好地上课、学习、深造,本来从不逃课的乖女孩,现在被他这样拉着到处跑……

抬头刚好跟小燕子关心的眼神交会,怕她担心,于皓勾了勾嘴角,硬扯出笑容,“没事,只是我跟单子有点小误会,不过没事了,你说对不对啊,单子?”

单子神色冷漠,却也勉强地颔首,应和着于皓。

小燕子虽然仍有疑虑,却也不好再多问什么,只能依然用关心的眼神看着两人。

“走吧,不是说要烤肉。”单子没什么表情地转身去帮阿奇拿东西。

于皓看着单子的背影,心里泛起歉疚。他知道单子是为他好,也清楚单子所说的一切,只是……要他这样就

放掉小燕子,他真的舍不下。

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去跟单子道歉时,手机尖锐的铃声划破了沉默,“什么?现在?可是……好吧,我马上到。”于皓面色沉重地挂了电话,看了单子跟阿奇一眼,两人立即知道这样急的电话,一定是传于皓去飚车的。

“小燕子,我临时有事不能去烤肉了,约改天好吗?”

语燕一听,小脸一垮,“为什么?明明约好今天啊,你有什么事情?”

于皓支支吾吾,不敢把要去j的事情f出怼

单子在一旁看见,放下手上的东西,忽然迸出话:“跟她说啊,干嘛要瞒她呢?让她看看你的世界啊!”

于皓一听倏地回头,不知道单子为什么这样咄咄逼人。

“于皓,你该不是又要去打架吧?”看着三人的脸色,语燕满心疑惑。

于皓连忙摇头急急澄清。“小燕子,你相信我,我绝对不是去打架!”

“那就告V她实话,j又不是什么G脸的事。”单子又冷冷G出这句话,毫不回避于皓斥南的眼神。

“j?”语燕不可置信地看着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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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条马路被飚车人群跟观众挤得水泄不通,整条马路人声鼎沸,青少年们骑着小绵羊绕场叫嚣,全副武装的重型机车也在一边做最后的检查,场面架势丝毫不输给职业选手。

叫嚣声、机车引擎声轰隆隆地传入语燕耳里,这样的比赛场面看在单子跟阿奇眼里已经见怪不怪,语燕则是吃惊地看着阿奇陪着于皓,两人一脸严肃地蹲在机车旁做检查,各队人马试车的声音不绝于耳,场子的气氛热烈非常。

“怎么样?够壮观吧?等一下开始飙的时候,那才更刺激!”单子站在语燕身边,嘲谑地开口说道。

“单子,我不觉得飚车有什么好炫耀的,那不过是拿命开玩笑,你是于皓的好朋友,应该劝他的……”

单子面无表情地打断了语燕:“劝他不飚车?不飚车喝西北风吗?你以为于皓的生活费、他姥姥的医疗费怎么来的?还不就是这样一场场飙出来的。”

语燕听了大吃一惊,生活在富裕家庭的她从来就不需为家计烦恼,“可、可是飚车赚钱是不好的!”

单子嗤声一笑,“裴大小姐,别这么天真好不好,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要养活自己,还要打点他姥姥的赡养费,一个月少说要两万块,他不飚车去哪生钱?你以为大家都像你一样有个美满家庭,有尽责的父母,可以让你无忧无虑地学钢琴、安心念书吗?”

单子的话宛如当头棒喝,语燕只能鹊氐拖峦贰5娜罚永疵挥蟹衬展庑┪侍猓皇侵本跞衔挡缓茫疵挥锌悸枪鹑说纳罡绕鹄纯墒翘觳畹乇穑凰布洌杂陴┑牟簧嵊指由盍思阜帧

“好啦,收起你那些发霉的道德劝说吧,那些话听在我们耳里,只会让人更加愤世嫉俗。”

“对不起,我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我真是太幼稚了。这样吧,我明天上网看看,说不定会有其它更好的打工机会。”

语燕一脸认真,用她的水灵灵的大眼瞅着单子,看得单子不由得一愣。直到听见机车接近的声音,他连忙回神岔开话题。“龋春美玻热剂恕

顺着单子指的方向,语燕看见于皓骑着车过来,经过她时笑了笑,“小燕子,乖乖在这看我比赛,别乱跑!单子,照顾她。”看见单子点了头,于皓催了油门准备往起跑点的方向而去。

“于皓,加油!”语燕忽然朝他大喊,随即低下头一脸羞怯。

于皓先是一怔,然后开心地笑了出来,“嗯!”他又看了语燕一眼,才发动油门离去。

“单子!”远远的,阿奇走过来,“你看到那台红色的Suzuki没?听说他在屏东战备跑道从来没输过,今天是特地来找阿皓飚车的。”

单子望向那台鲜红重型机车,只见上面的骑士一脸叛厣贤铝丝谙闾牵鬼擞陴┮谎鄄沤踩贝魃稀R慌缘挠陴┰蚴钦垡裁磺扑谎郏蹲蕴咨习踩薄

单子看着两台蓄势待发的车子,沉声:“现在外场赔率多少?”

“一比三啦。”阿奇回答,一阵哨子声传来:“靠,终于要开始了。”阿奇搔搔脑袋,没注意到单子的异样,只是专心盯着眼前赛况。

单子沉思着赔率以及胜算时,眼角瞥见语燕专注凝望着于皓的神情,心中不禁感慨。原本他以为,这些飚车、叫嚣、打架或许会让语燕感到害怕而拉开与他们之间的距离。谁知道语燕非但没有退却,从她专注的眼神,单子感觉,她跟于皓之间反而更接近了。看着语燕不曾自于皓身上转移的目光,单子发现自己的心有些酸涩,却无法厘清这样的感觉从何而来,一台台机车呼啸而去的声音让他无法清楚思考。

随着赛况越接近尾声,摔车的现象越来越多,每次转弯总有几台机车失控摔出跑道,没过多久就只剩于皓及鲜红Suzuki独领风骚,两人飙快速度,极欲一分高下。

阿奇紧张地大吼着替于皓加油,语燕也是情绪紧绷,双眼眨也不眨地看着于皓。

鲜红Suzuki仗着机车性能优于于皓,从比赛一开始就一直领先于皓几个车身,每每于皓即将要追过,却又在下一个转弯因车种较劣而再度落后。眼看赛程已经进入最后一圈,两人依然保持着一前一后的情势,场外替于皓加油的人不禁都捏了一把冷汗。

最后一个转弯处,最后决胜负的关键点,众人紧张地看着场内,纷纷猜测胜出的王者会是谁。

于皓[着眼,压入转弯处时搏命似的将离合器放掉一半,接着猛然催死油门。身下机车猛窜出去,在众人惊叫声

中安然滑过转弯处,超越鲜红Suzuki,并且领先冲过终点线。

“赢了!于皓赢了!”小燕子忍不住开心地大叫。

“靠!不崇拜他都不行啦!”阿奇的笑容都快裂到后脑勺去了。他和语燕又叫又跳地往于皓的方向冲去。

被众人包围的于皓摘下安全帽,一眼就瞧见扬着笑朝他跑来的语燕,察觉到她眼里崇拜的光芒时,他心里的喜悦顿时被扩大了几千万倍。

“老大老大,这是战利品!请笑纳!”阿奇推开围住于皓的人,捧上一迭厚厚的钞票。

“去扛五箱啤酒来!老大我请客!”于皓扬了扬手上的钞票,豪爽地大声说着。

众人闻言,又是一阵鼓掌欢呼,一旁的语燕感受到这热络的气氛,也跟着拍手叫好,漂亮的眼睛都笑弯了。

大家围着于皓及语燕又吵又闹,没有人发现单子依旧站在原地,只是冷眼旁观这一切。

看着语燕欢欣鼓舞的模样,单子的双眼闪过一丝让人难以察觉的情绪。良久,他转身,不发一语地独自骑车离去,车尾灯衬着主人的孤寂,缓缓地消失在暗黑的街头。

沉溺在胜利兴奋中的于皓并没有发现单子的离去,与兄弟们稍事庆祝后立即骑车送语燕回家。

到达家门前,语燕轻巧地跨下车后,将安全帽递给于皓。

“这么晚回家,不会被骂吧?”于皓打破沉默。

“不会,我跟我爸妈说我去听演奏会。”语燕笑了笑,小小声地回答。

“是吗?”瞧见语燕本来柔顺的长发因为戴安全帽而有些凌乱,他举起手,迟疑了一下,轻轻地替她把头发顺好,“我还是不放心,进去以后,通知我一声,嗯?”

语燕柔顺地点了点头,因为于皓的动作而心跳不已,抬头与他的目光交会,霎时一股浓浓的情感飘逸在空气中,仿佛有着千言万语,说不完,道不尽。

沉溺在如此气氛中好一会,语燕才依依不舍地转身往家的方向跑去,在开门之前她忽然又回头,扬起一抹差点夺走于皓呼吸的灿烂笑容,“于皓,谢谢你,今天我觉得很充实、很快乐!”

从未见过语燕脸上露出如此灿烂的笑容,于皓傻愣了好一会,直到语燕的身影消失在门那端才回过神来。

好美,他不禁赞叹。想到语燕没有因为他飚车而远离自己,于皓原本雀跃的心情更是畅快。他痴痴地望着语燕家窗户透出的灯光,直到

耳里传入了美妙的琴声,才安心地再度发动机车离去。

心思全绕着于皓身上转,琴弹得懒懒散散,书更别说了,考卷一发下来,语燕整张脸都白了。

她几乎是睁大眼睛才能辨识考卷上那陌生的数字。天啊,她居然考六十五分?从小到大,她的分数哪次不是九开头的?现在居然考个差点不及格的分数。她蹙眉,这要是给父母看见了还得了?

悄悄地把考卷塞进书包,整堂课心情都开朗不起来。下了课,心情郁闷地走在走廊上,一边想着考卷,但心里最记挂的,却还是于皓。

“小燕子,怎么啦?还在为了考试的事情烦恼?”后头追来两位同学,关心地问着。

“嗯,我从来没考过这么糟的分数……”语燕沮丧地点点头。其实她也知道成绩会一落千丈不是没有原因。她最近一下课就跟着于皓他们到处玩,就算回到家里面对着课本,心思却一点也没停留在书上。她知道这样不好,也不对,可是,只要想到跟同学念书就无法与于皓见面,心里又舍不得,真是左右为难。

“明天还有考试,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复习?”较高的同学顿了顿,“说真的,你最近一放学就跟于皓他们走,我们好久没一起温书了。”

“你干嘛讲这些啦!”远远地看见于皓跟阿奇正朝自己的方向走来,另一位同学连忙出言制止“小燕子,要不要走了?”于皓上前问道。

“我……”看了看身边的两位同学,想起书包里的考卷,小燕子终于下定决心,“不了,今天不用送我回去了,我想去同学家温书,明天还有考试呢。”

小燕子难得拒绝于皓,他不禁有些讶异。

“拜托,一群书呆子!去买几枝原子笔,把要考的内容刻上去不就得了!”阿奇得意洋洋地提供建议,“我就是这样考上我们学校的。”

“阿奇,你别闹了!”语燕困窘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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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阿奇却不顾语燕和于皓的阻拦,还兀自比手画脚,兴致勃勃地滔滔不绝着:“两位学妹,看在你们是小燕子的好朋友,阿奇学长才告诉你们。少念点书,打扮漂亮点,不要把自己弄成一副欧巴桑的样子,欧巴桑还能救,万一变成恐龙妹……”说到兴起,阿奇还故意张开嘴,像恐龙要咬人一样,吓得语燕的两位同学连忙躲到她

再也看不下去,于皓索性直接动手把阿奇拖走。

看见他们走远了,语燕的两个同学才敢从她身后探出头来。

“那个杨勋奇真的好可怕喔。”

“就是啊,小燕子,你跟他们那种人在一起不怕吗?”

“你们误会了,其实他们都是好人!”听了同学的话,语燕连忙替他们辩解。

“小燕子,你是不是喜欢上于皓啦?一直帮他说话。”

“没、没有啦!我们只是普通朋友而已,你别乱说。”语燕整张脸涨得通红,嘴里反驳着,却有越描越黑的倾向。

“瞧,脸都红了啦!还说我乱说。”两个同学笑嘻嘻地指着语燕泛红的脸,大声嚷着,惹得语燕装出生气的样子,伸手就想捂住同学的嘴。三人笑笑闹闹的,在走廊追逐了起来。

就在三人追逐嬉戏时,三四个看来相当凶悍的外校女生突然冒了出来,挡住语燕的去路。

带头的女孩浑身太妹味,不怎么友善地上下打量了语燕了一会,才没好气地开口:“你就是裴语燕?”

语燕不解地点点头。旁边其它女孩见语燕承认自己的身分,不由分说的,就将语燕从同学身边拉走,强行将语燕带往学校偏僻处。

眼看语燕被人强拉走,对方又凶悍无比,两个同学面面相觑。虽然担心,却不敢追上前,情急之下决定赶紧找于皓讨救兵。

而被拉到角落的语燕正被几个太妹包围起来,带头的女生气焰高张,“裴语燕我警告你,离于皓远一点,少在他前面卖骚,要不然有你好看的!”

语燕闻言先是一愣,然后急急澄清:“我想你们可能误会了,我跟于皓只是普通朋友……”

话还没说完,右颊忽然一阵热痛,语燕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人居然就这样毫无缘由地给了自己一巴掌。

“敢在我红豆面前炫耀,什么东西啊你?”红豆扯着语燕的头发,恶狠狠地说。

“你、你怎么打人……”

“我高兴打就打,你有意见啊?我最讨厌你这种装模作样的女生!”红豆边说边用力推了语燕一把,语燕一个没防备,脚下踉跄,狠狠地撞上墙壁,整个手肘立刻红肿起来。

“红豆,用这个修理她!”身边的女生拿出一截刀片。见红豆犹豫着迟迟没有接过,火上加油地说着:“你不给她一点颜色瞧瞧,她不会听你的啦!”

秀动人的模样,红豆心中涌起强烈的忌妒,接过身边女生递来的刀片,高高举了起来,好像想刮花语燕的脸般地朝她逼近。

,“你看,于皓他们来了,万一被听到你就惨了。”

语燕睁大写满恐惧的眼,直盯着红豆手上的刀片,却完全无法动弹。

“红豆!你给我住手!”眼看刀片就要划在语燕脸上,后方忽然传来焦急又愤怒的声音。众人转头一看,原来是听到语燕同学报讯的于皓领着单子还有阿奇赶了过来。

红豆一看到是于皓,吓得直发抖,刀片当一声落地。

“小燕子,你没事吧?”于皓着急地抓过语燕的手审查,看到她手也肿了,脸也红了,心狠狠地抽了一下,他回头怒视红豆,“你!可恶!”他放掉语燕,转身往红豆的方向走去。

“我没什么事啦!”语燕脸一白,想拉住于皓,但是她却拉不住盛怒中的他。

“我从来不打女人,是你逼我破例的!”于皓抓起红豆的手,狠狠一转,让红豆痛得掉眼泪。

“好痛,好痛,于皓你放手啦!”红豆挣扎哭喊着,但于皓只是铁着脸,手上的劲道不但没减轻,还加强了几许,仿佛要将她的手给废掉一般。

“于皓!”看眼前的状况越演越烈,语燕叫了一声,想冲上去拉掉于皓的手。

但单子一个箭步拦住语燕,脸上仿佛罩着十层寒霜,“语燕你别管,让她们受点教训也好,省得又出乱子。”

“单子!怎么你也……”没想到一向冷静的单子居然也失去了理性,语燕气急败坏,连忙转头想跟阿奇求救,却只见阿奇一脸凶恶地教训着其它的小太妹。别说叫他劝架了,他别跟于皓连手就谢天谢地了。

眼看无法得到单子跟阿奇的帮助,语燕气坏了,硬生生挣脱单子的阻拦。她冲上前去,试图扳开于皓的手,“于皓你放手,她是个女孩子,禁不起你这样的呀!于皓!你答应我不会再惹事生非的,你忘了吗?”

听见语燕最后这一句话,于皓这才松手。

挣脱了于皓,红豆抱着手,痛得蹲在地上哭。

“滚!再接近小燕子,我保证下次绝对不只这样。”于皓一扫平时的和颜悦色,冷着脸阴狠地警告着。

红豆在其它太妹的搀扶下,踉跄地逃离现场,离走时她回头看了语燕一眼,眼神复杂。

“很疼吧?忍一下,我去找碘酒。”将语燕带回家里,于皓脸

色还是没缓和,僵着一张脸,看看语燕手上的擦伤,转身翻箱倒柜起来。

“没事的,不用了。”看得出他的抑郁,语燕柔声安慰。

于皓没有停下翻找的动作,只见他不耐烦地翻找,东西掉了一地,柜子差点被他弄翻,他越找越是焦躁,“平常不用就一堆,现在要用就找不到!”他低吼,“没擦药万一破伤风怎么办?妈的,搞什么飞机!”找不着,他索性重重一拳打上柜子,刚刚没被翻掉的东西全部掉到地下。

语燕看着他暴躁的样子,完全能了解他的心情。

于皓转身,接触到语燕清澈的大眼睛,呼了一口气,才鹊厮担骸岸圆黄穑也皇切啄悖抑皇恰

语燕柔声地打断他的话:“我知道,你只是自责。别这样嘛,又不是你的错,是红豆她无理取闹。”

听到这,于皓稍微松开一些的眉头又拧在一起,“要不是我,她怎么会找上你?说来说去都是我害了你,唉,瞧你这双手,除了弹钢琴之外,应该没做过什么家事吧,而我居然害你受伤……”于皓说着,闭上眼睛露出无奈的表情,“单子说的对,不同世界的人,果然很难做朋友。”

语燕听出他的弦外之音,脸色一变,僵着脸看他。

于皓回避语燕受伤的眼神,“你本来好好的,遇上我之后,一下子被叫上警局,一下子被老鼠跟踪,现在还受了伤,那将来呢?会不会有什么连我都不敢想象的事情发生?单子说的对,你不该跟我们在一起的,我只会拖累你。”说到最后,于皓的声音微微发颤,“到此为止吧!为了你好,就让我们回到原点,别再有任何交集了。”他转过头去,不忍看见语燕全身颤抖的样子,压抑住上前抱住她的冲动,逼自己把话说完。

语燕深呼吸了好几次,眼眶泛红,隔了好久才颤抖地问:“这是你的结论?你的真心话?”她试图望进于皓的眼里,想找出一丝什么。

于皓转身,冷了眼,“对。”他残忍地逼自己直视语燕受伤的双眼,不带感情地响应。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这段日子的照顾,我也衷心盼望,以后我们不会再有任何交集!”说完,她踉跄地转身跑出门外。

差那么一点,于皓就想追上去,但终究还是逼自己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语燕消失在他眼前。

跌跌撞撞地跑在眷村窄路上的语燕,没注意眼前的人,一不小心撞了上去,抬头才发

单子讶异地看着语燕带着泪光的双眼,忽然一阵心痛,心里顿时了然,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但还来不及开口,语燕哽咽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跑走。

“哎,跑那么快干嘛?连招呼也不打?”粗心的阿奇没注意到语燕的不对劲,抱怨着。

“应该是跟阿皓吵架了吧。”单子叹气。

“最近是怎样?大家都在吵架?走走,去问问阿皓怎样了。”阿奇拉着单子,一脚踹开于皓家从来不上锁的门,正想拉开嗓门大喊,见到于皓的样子,他吓了一跳,那句怎么了硬生生卡在喉咙里出不来。

只见于皓两眼空洞地望着前方,手上握着电话,僵在那,脸却白得吓人。

单子一瞧不对劲,赶忙拍了于皓一下,“阿皓,怎么了?”

于皓像是没听到单子的声音一样,过了好半晌,才沙哑地开口:“姥姥她……走了……”

两人震惊,久久,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另一头,语燕回到家对父母随口撒了谎,隐瞒身上伤势的来源,就闷在自己的房里。眼泪拭了又拭,好像擦不完一样。拿着手机,不时瞧瞧有没有人来电,偶尔站起身子望往窗外,可惜什么都没有。

这样反复着,她一夜无眠到天亮。

隔天顶着红肿的眼睛到了学校,一脸精神不济的模样。然后不经意的,在走廊转角处遇见了脸色也没多好看的阿奇,两人都怔了一下。阿奇正想问语燕的眼睛怎么了,语燕连忙先开口:“G,真巧呀,于……单子呢?怎么只有你?”明明想问的人是于皓,名字到了嘴边还是硬生地转了个弯。

阿奇没看出她的异样,叹口气,“唉,他跟辉叔去帮阿皓的忙。”

“于皓又跟人家打架了吗?”语燕焦急地问。

“不是啦,是阿皓他姥姥去世了。”

“什么?姥姥去世了?那她有没有跟于皓说什么?”语燕惊讶地喊出声,她知道,于皓一直希望能够听到姥姥再喊他一声的。

“没有啊,我们赶到的时候,他姥姥早就去了。唉,阿皓也够可怜了,现在他姥姥也挂了,他真的一个亲人也没有了……GG,你要拉我去哪啊?”话还没说完,语燕一反平常温和的举动,揣了阿奇就往教官室跑去。

于皓的姥姥去世了?她是于皓多大的精神支柱呀!抿紧嘴,语燕心疼地想着,她几乎可以看见于皓悲伤群暗难挂直砬榱恕

将阿奇扔在教官室外,她毅然走进教官室。随便胡扯了一个理由,轻松地请了病假,拿着假单走出来。

“准你假啦?”阿奇指着语燕手上那张准假单哇哇大叫。“靠,他心脏是多歪啊,这么偏心!阿皓躺在病床上还得被挖来学校,你随便唉两句就准假,坏学生不是人啊!”阿奇忿忿不平地喊着。

两人只顾着离开学校,没发现在后头转角盯着他们很久,曾经追求过语燕的隔壁班班长一脸沉思。等他们走远,他顿了顿,走进教官室。

公路上,阿奇载着语燕往空军基地的方向飞驰而去。刚到目的地,恰好看见一架飞机破空而去。语燕下了车,抬眼看着天上那架飞机,又瞧见停在不远处熟悉的机车,突然一阵心酸。

那天她和于皓来这之后,于皓还高兴地带她去见他姥姥,不过数日罢了,他姥姥却走了,永远地走了。

“啊,阿皓果然在这。小燕子,阿皓就交给你安慰啦,这时候你比我们这些做兄弟的有用多了。”阿奇搔搔头感叹地说。

语燕用力地点了点头,朝远方的人影奔去。

来到于皓身后,她静静地看着他仰望天空,才叹口气坐到他身边。于皓发现语燕时怔了

“你说的很对,飞机起飞真是好看。”语燕也抬头望着天空。

于皓眼神再度望上蓝天,仿佛在回想些什么,“是啊,小时候我立定志向,要跟我爸爸一样当空军。不过自从我爸爸飞机失事以后,姥姥宁可累到骨头散掉,也不愿意让我报考免学费,还有生活费能领的军校。她总是说,因为飞机,她赔掉了儿子跟媳妇,她不能再让飞机夺走她的孙子……”于皓声音有点迷惘,有些苦涩,“但是她算不算是为了飞机赔上自己?”

语燕静静地听着,看着于皓难过的表情,她似乎可以体会他的痛苦。

“姥姥……什么时候出殡?我想去上个香。”

“这么快?”语燕吃惊地说。

于皓嘲谑地一笑,“我没有多余的钱可以付殡仪馆的费用,那里一天要六千。”

语燕听见,心都替他酸了起来,“于皓,你不用一个人撑着,找大家乐捐……”

于皓用力地摇头,“不,我要靠自己,我只靠我自己。”

语燕愣了一下,才轻声说:“我知道你很独立、很坚强。我相信,你姥姥在天之灵一定会以你为傲的!”

的语气那么坚定,于皓低头看她,望进她仿佛母亲般坚定温柔的双眼,于皓再也支撑不住。

他抹抹脸,试图微笑却无法如愿,当他再度伸手抹脸时,眼泪终于从指缝间滴落。语燕瞧着他颤抖的身子,红着眼眶拍拍他的背,“哭吧,哭出来会好一点,真的……”她哽咽,也跟着落泪。

于皓颤抖着,趴在语燕肩上,像群埃窒袷潜拗乜拮拧

一架飞机再度划破天际,两人这样紧紧依偎着,天地之间好似再也没有什么比这一幕更美、更动人的画面。

回到家,还没从悲哀的气氛中回复过来,语燕随即面对着父亲如排山倒海般涌来的怒气。

“去哪了?这么晚才回来?”

“小美……同学家啊。”语燕努力想让自己看起来镇定,可惜不擅长说谎的她才开口就透着颤音。

果然父亲脸色严厉,破口大吼:“你还说谎!”

母亲在旁边摇头,“唉,你教官下午来过家里访问了,你……”母亲像是失望至极。

“你啊你!就叫你别接近那些太保,你看,才多少时间?逃课、说谎,你哪样没学会?啊?连这种成绩也考得出来?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啊?”裴父扬了扬语燕藏起来的那张六十五分考卷。

从来没有被父亲这样严厉责骂过,语燕害怕地低下头,不敢答腔。

“好了,她也不是故意的,别这么凶。”母亲在一旁看了心疼,连忙想过来说几句好话。

“你还好意思帮她说话?女儿天天给太保接送上下学你居然都不知道?”父亲迁怒到母亲身上,不耐烦地要她闭嘴,“语燕你给我听着!从明天开始,上下课由我接送!没我允许,电话不准接,也别给我踏出这家门一步!”说完他火大地转身走人,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

语燕想追上去辩解、反抗,但是看到母亲担忧的眼神,想到父亲的愤怒,只好打住脚步,难过地独自回房。看着房里的钢琴,想到还在门外等她捎安全讯息的于皓,她含着泪,颤抖地弹下一连串急躁的音符。她知道,听到这音乐,于皓会知道她要他赶快离开。

过了一夜,裴父的怒气缓解,一大早将语燕送到学校以后,不顾她的阻拦,他径自往教官室走去,准备断了她和于皓之间的联系。

被广播叫到教官室的于皓,一进门看见裴父先是愣了一下,才礼貌性地问好:“裴伯父好。”

父不怎么友善的眼光正上下打量着自己,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仪容,赫然发现胸口没扣的两颗扣子在此刻看起来有多不雅。

瞧了他一会,裴父才开口:“于同学,我希望你以后不要跟我女儿来往,语燕的人生,不应该出现像你这样的……朋友。”

于皓沉默了半晌,抬头,“裴伯父,我知道了,以后我不会接近语燕的。”

“哦?”裴伯父抬高了眉毛,有些讶异于于皓的爽快,“好,我相信你说的话。对了,听说你奶奶过世了,这些奠仪……”

于皓看也不看那白包一眼,“裴伯父,我们非亲非故,我不能收你这份礼,如果没事,我先走了。”话毕,于皓扬着头,带着受伤的自尊离开了教官室。

踏出教官室,外头的太阳忽然间似乎刺眼了许多,想起裴父的话,还有语燕为了他所遭受的事情,他觉得仿佛被人狠狠地捅了一刀。

他好想就这样立刻消失,脚步不由得越踏越快,忽然熟悉的声音从后头传来。

“于皓!”语燕气喘吁吁地从后头追来。

他顿了一下,然后再度抬脚疾步往前走,不顾语燕在后头的追喊。

“于皓,我知道我爸爸一定说了些什么,我跟你道歉!”语燕追了上来,拦在他前头急急地辩解。

于皓深吸一口气,痛下决心,再度望上语燕的双眼时,他已经藏匿起全部的情绪,冷冷地开口:“裴大小姐,别再来烦我了好吗?我说过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不应该有任何交集。我累了,没时间也没力气陪你这种大小姐瞎耗。”语毕,他头也不回地往前走,留下语燕一个人愕然地站在原地流泪。

两人决裂的消息很快就传到单子跟阿奇的耳里,虽然替于皓跟语燕难过与遗憾,他们却也什么也无法做。而从那天开始,于皓像变了个人似的,不时跟红豆出去飚车,而且还故意选在放学时间,刻意在语燕面前,和红豆出双入对。

单子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不用说也知道他们两人心中有多痛苦。他不忍于皓伤心,更无法承担语燕的眼泪。好几次,他都跟在她旁边,想担下于皓送她上下学的责任,但却只能望着她的身影叹气。

随着时间越久,于皓越是颓废。毕业考将近了,连阿奇都乖乖地抱起佛脚,于皓却还是三天两头飚车,看也不看书本一眼,好像打从心里想放弃自己一样。单子跟阿奇除了干着急,祈祷于皓千万别

被当掉,给涂教官一个踢他出学校的好理由以外,也不知道还能怎么办。

毕业考那一天,他们两个最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考试才刚开始没两分钟,他老大连笔都懒得拿出来,大剌剌地趴在桌上睡觉,直到监考老师提醒于皓现在是考试时间,他才打个哈欠,随便填了两三个字后交卷。

连阿奇都着急地要他别闹了,会被留级的。于皓却只是不在意地耸肩,继续抽他的烟,仿佛要考试的不是他。

皇帝不急急死太监,第二堂考试时,阿奇终于看不过去,趁监考老师不注意时丢了张小抄给于皓,示意他快点照抄。哪知道于皓连看也不看小抄一眼,随手想塞进抽屉时,涂教官忽然从他后头冒了出来,居高临下地截走小抄。

“终于让我抓到了吧,于皓!”他得意地笑着,于皓则是百口莫辩。

于皓作弊被抓的消息很快就传到语燕耳中。看着涂教官硬要逼于皓承认作弊的嘴脸,一个忍不住,语燕推开在教官室外围观的众人,走向前去,在大庭广众之下硬是跟涂教官对冲。加上单子跟阿奇在旁边你一言我一语的,把涂教官给气坏了。搞到最后,还把辉叔跟裴父都请到学校来。

看着语燕为自己仗义执言、辉叔苦苦求情、裴父一脸愤怒的混乱场面,于皓再也克制不住,“够了!你们都不要再说了!要我认,我认就是了,我,于皓,承认作弊,这样可以了吧!要记什么过都随你!不过,冲着我一个人来,不关我任何朋友的事!”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教官室。

处罚的公告很快就公布了,语燕因为忤逆师长被记了个小过,至于于皓,则得到大过处分,加上他之前累积的“纪录”,于皓被退学的命运就这么定了。

对语燕这好学生来说,小过的确骇人,但是一想到于皓居然就这样被退学,她难过得没时间替自己感到委屈。

退学,怎么能被退学……

踩着凌乱的脚步,语燕急切地想去找于皓,经过转角时,终于看见他的身影,但也在下一刻看见了自己的父亲。

裴父一看到语燕,不由分说地拉着她,“走,我跟学校请假了,你马上跟我回家。”

语燕无法抗拒,只能睁大眼睛看着于皓背着书包,不驯的身影就这样缓缓地踏过她身边。擦身时,她几乎可以听见自己急切的心跳声,对上于皓的眼神似乎饱含着千言万语。那瞬间

,她差点喊出口,无奈父亲就在身边,她只能睁大眼,怔怔地看着他孤单的身影,一步一步地走出她的视线。

眼前仿佛有一道平行线,两人就这样硬生生地被推往不同的方向,被逼着前进,被逼着不准回头。不过是回头,这么简单的动作,他们竟都无法随心所欲。

走出校园,语燕感觉全身冰凉,脑袋一片空白。

“你到对街等我,我去开车。”裴父叮咛,转身往停车场走去。

语燕无力地点点头,心里面充斥的全都是于皓的声音,以及过往愉快的点点滴滴。红灯亮了,她没有发现,恍惚地持续往前走,才踏出步伐,就差点被从面前急驶而过的机车撞上。她吓了一跳,往后踉跄一步,没抓好的书包掉落,书散了满地。

“走路不长眼睛啊!”紧急煞车的骑士开口骂道。

“凶个屁!你骑那么快赶投胎呢!”语燕正要道歉,后头凶悍的声音却抢先她一步。

她回头,诧异地发现替她出头骂人的,居然是几个礼拜前抓着自己又骂又打的红豆。

红豆骂走了骑士,弯身替语燕捡起地上的书,然后又伸手扶她起来,“你没事吧?”她把书还给语燕,问道。

语燕更为惊讶了,不了解红豆怎么忽然对她友善起来。听着红豆关心的语气,想起于皓也曾这样关心地问着她,顿时鼻头一酸,瞬间泪眼盈眶。

“喂,你哭什么啊?我这次又没欺负你!”红豆被语燕忽然掉落的几滴眼泪吓得手忙脚乱。

“没事,我只是想到于皓。”语燕连忙摇头,抹掉眼泪挤出笑容。

“喔。喂,于皓在哪啊?”红豆抓抓头发问道。

“我不知道。”语燕又再度摇头。

“你是他马子你会不知道?哎呀,我承认我是喜欢于皓,不过那是以前的事了,我不会无聊到跟你抢,你不用骗我啦!反正、反正从头到尾也只是我单恋而已。”红豆的声音由大转小,说到最后,还露出稍许失落。

“你别这样说,我跟于皓之间没什么的,就算有什么,也都过去了。”语燕吸了吸鼻子,神情黯然。

“没什么?少来了,那天于皓那种表情,我可从来没看过。我想他一定是真的很喜欢你,你就别安慰我了,我红豆也不是输不起的人,反正啊,男人多的是!”红豆又恢复了她原有的开朗,“不过想不到你这种乖乖女居然也会为了挺于皓被记过,我真是不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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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时常听书上或者别人说“过去的一切想起来依然像是在昨天。”我每次想到,都不以为然,因为我总是尽最大的努力去回想我包着尿布捧着奶瓶流着鼻涕那时候是怎样一个情形,但却发现那时候的事情根本就是遥不可及的东西以至于我的脑子里根本就没有那时候的记忆库存。

 ; ; ; ;或许是太崇拜时间的缘故,我的性子也像时间一般,从来就是不紧不慢不急不噪。每次学校的集合完毕散会之后回教室途中,那熙攘的人群最末端总是我和木子。也习惯了在这时听木子无奈地笑着说,我们又走在革命潮流的最末端。

 ; ; ; ;木子说,你这慢性子得改一改,慢条斯理不像个男人。

 ; ; ; ;我说你懂什么,这叫稳重,稳重的男人才是真正的男人。

 ; ; ; ;木子大笑说,你这也能叫男人!?说着便把握紧的拳头举到我眼前,骨头“咔咔”作响,摆出一副挑衅的姿态。我露出诡秘的笑容轻轻指了指他的身后,他一瞥眼发现咱老班正路过此地此时离我们仅三米远。木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身向老班鞠了个极其夸张的躬,非常温柔地说了一声“老师好――”。我于是低声对他说,你呀,真是革命的蛀虫。

 ; ; ; ;一片片的橙红色出现在学校那几棵枫树上面――很确定这是秋天到了。秋季的天空永远都是那么的明澈,张大嘴巴深呼吸也不用担心有灰尘或小虫子飞进喉咙。

 ; ; ; ;就在这一年中最美好的季节里,我很幸运地被召进了学校电视台。说幸运是因为当时的台长就坐我隔壁,整天郁闷着说找不着合适的人选进电视台。我于是说我来吧,我一定能行的。她于是乐颠颠地说,对呦,这么大一块活宝在眼前都没发现,明天开始工作吧!我红着脸说,好的,谢谢提拔,我一定尽力。

 ; ; ; ;最终确定了我在电视台的工作就是写稿和后期制作。――还是最后一道防线。

 ; ; ; ;叶子很漂亮。因为是校文艺队的缘故,所以留着一头长长的头发。性格也特开朗,学习活动的主持人一般是非她莫属。

“喏,做节目去。”台长把两盒录象带扔到我课桌上,说完便走回座位把头扎进作业堆里。

 ; ; ; ;“啊?……哦。”我把头从稿子堆里扎出,撇撇嘴,硬着头皮找叶子一起上电视台去。

 ; ; ; ;由于台长的工作总不到位(整天忙于学习的缘故),因此每次拍摄结束后才告知我某年某日拍了什么东西,我于是凭空想象当时的场景,写好新闻稿再去剪辑画面。于是每次叶子在一旁看我冥思苦想以求身临其境的神情,总露出夸张的笑――说夸张却也不夸张――嫣然一笑,燕妒莺惭,令人心醉。

 ; ; ; ;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小子,给我拉拉关系让我也进电视台吧……木子又陶醉在叶子那一顾倾城的背影中不能自拔。深秋的金色夕阳浮在半空,我和木子久立在落叶满飘的枫树下面,凝望着原出稀疏的人群,两人都在沉思,却各有所思,他在想那心仪已久的叶子,而我却在想……

 ; ; ; ;因为她比我小两岁,所以只能在每天的上学的路上祈盼能够与她邂逅。

 ; ; ; ;虽然她没有叶子般的仙姿佚貌,却也是如小家碧玉,我见犹怜,举手投足间显现一种雍容尔雅丰神卓约,嫣然一笑,令人神怡许久不能自已……

 ; ; ; ;小子,咱们走了吧,食堂的饭都该凉了。木子终于回过神来,顺便把我也从沉思中拉出来。

 ; ; ; ;嗯,走吧。我回过一半神来,另一半却还在想,希望周末能快点来,这样才能在QQ上和忻欣好好聊聊,否则我依然只生活在自己编造的梦中,有千言万语却只能顾影自怜闷得慌。却不知这个周末过后,依然要回到学校度过浮生若梦般的一个星期,而后又是周末,然后又是……如此往复循环,木子说,你的生活挺有规律的嘛,可怜我的生活却是杂乱无

章啊。我没有说话,只是对他笑笑――是苦笑。

 ; ; ; ;春天终于是来了,因为雨开始连绵不停了。春天的气温像极了秋天的,但不能张开嘴大口呼吸,因为怕流感病毒和空中飘扬的柳絮飞进口中。学校荷花池中的蛤蟆们也终于醒了,每当晚自习的铃声响起,憋了几个月的它们便开起了群星演唱会,“呱呱――”的叫声响彻漆黑的天际,群蛙争辉,好不热闹。

 ; ; ; ;仓促而来的春天并没有让我像往常一般感到不知所措。

 ; ; ; ;她的头像立刻变成了灰色,我也立刻关掉了。一种莫名的失落感却涌上心头,而后又迅速落回心底,淹没在无尽的思潮中,渐渐烟消云散灰飞湮灭。变化之快让我无所适从。

 ; ; ; ;动物在春天总爱发情。比如邻居那只每天凌晨三点二十分准时开始叫春的大猫。

 ; ; ; ;我想,人也是动物,到了一定年纪也该会发情,只不过人们嫌这个词太俗,于是普遍地说成:“人到春天总爱发愁。”我本

不喜欢发愁,可是纷繁的春雨烦人地落着,除了坐在窗前对着教室门外暧昧的风景发愁,我们只能无所事事。

 ; ; ; ;木子又被年段长叫进了办公室,我只能在教师里等他。无所事事,我只能对着窗外发愁。天是淡灰色的,找不着那金色的太阳,却有点烟雾缭绕仙境般的感觉,可能是雨刚停的缘故。我将思绪在脑中兜了一圈,却难以在凌乱的记忆碎片中找到合适的落脚点,最后还是停在了忻欣身上。

 ; ; ; ;认识忻欣几个月以来,从刚开始与她随意的聊天,到熟知她并亲眼看见她之后油然而生的一种莫名的奇妙的感觉,最后到现在,默默地喜欢她,一切都在不知不觉中发生着改变,就像青春期我们体内的荷尔蒙在催促着我们的身体悄无声息地发生着变化,待我们猛然发现,才知道原来自身变化之大让我们惊讶得不知所措。我一直将对忻欣的那种朦胧的感觉埋在心中,用土埋得严严实实,但却也免不了有空气穿透土壤间那极小的缝隙,让它得以喘息。我很清楚表白意味着什么――就像闭上眼睛站在通往天空最高处那最后一级台阶上,身后的台阶都已消失殆尽,鼓起勇气往前迈一大步,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若不是到了那梦幻般的天堂,就是已经在空中高速下落最后摔得粉身碎骨……我无法想象自己能否承受这两种极端,只能选择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一切顺其自然。

 ; ; ; ;天变成了暗灰色,木子终于回来了。刚走到座位上便把书狠狠地摔在课桌上,将我从沉思中狠狠地拽回。

 ; ; ; ;怎么了?――虽然我看他面无表情已猜出他被批了这么久的原因,但还是问了一句以打破僵默的局面。

 ; ; ; ;还能怎么!?还不又被那口吃的胖老头臭骂了一顿,他老拿我和那些书呆子做比较,我看他呀准一个九十年代的文革犯!木子恨恨地说。

 ; ; ; ;我也想把书念好啊!可是迫不得已……只恨我活在这个靠文凭吃饭的旧中国。可我怎么也发奋不起来呀!那些人整天勤奋得要命是因为他们从前没尝过当好生的滋味罢了!。我尝过这滋味,虽然是一、二年前了,……可我现在就只想做差生!……除了学习,其他啥都优

秀的“差生”!……木子越说越激动,恨不得用手在墙上戳出个洞来。他总喜欢将现在的中国称作“旧中国”,可能是因为对现在的教育制度极为不满的结果吧。但我却觉得他像极了彼德?潘,那个永远长不大的彼德?潘。

 ; ; ; ;走吧!呆会食堂饭都没了,它老人家可不干了!我没有再多说什么指指他的肚子,拉起他便往食堂跑。一路上,岁暮的春风打在脸上,激出一片惆怅的涟漪……

 ; ; ; ;星空下,一个人走在学校的林荫小道上,铜黄的路灯将旖旎的光线竭力洒向它力所能及的范围。广播上放着水木年华的《轻舞飞扬》:

 ; ; ; ;轻轻飞舞吧/轻轻飞舞吧/青春随着歌声在飞扬

 ; ; ; ;轻轻飞舞吧/轻轻飞舞吧/忧伤随着歌声在飞扬

 ; ; ; ;轻轻飞舞吧/轻轻飞舞吧/生命随着歌声在飞扬……

 ; ; ; ;于是心也跟着悄悄舞动,轻轻飞扬,却带着一身的忧伤,轻盈的步伐略显蹒跚。……

 ; ; ; ;木子每天都在给叶子写情书,可是每次都像往山坡上扔小石子,不料却滚下一堆大石头,躲避不及只能被砸个遍体鳞伤。

 ; ; ; ;我说你呀干嘛就这么着急,好象这世界上除了叶子就没有女人了一样。

 ; ; ; ;木子说,你不会懂的,我可不想像你那样畏首畏尾隔岸观火,你呀准比我更痛不欲生!

 ; ; ; ;我说是是是,不与你争。至少我的处境比你好多了!

 ; ; ; ;木子说,最后就算灰头灰脸惨败而归我也不怕。我不后悔至少我追求过!哈哈!

 ; ; ; ;在离学校最近的那个路口,我又远远地看见了忻欣。太阳明媚得很,带着五月的气息。天上的云都被蒸发殆尽。路边的草地绿得发亮,煞是刺眼。忻欣依旧穿着她最喜欢的那一身的白色:白色上衣,白色运动裤,白色休闲鞋,配上她那纯黑的头发,协调而明澈。小巧的身躯在人群中

却异常显眼,嫣然一笑,桃羞杏让,令人久醉其中。

 ; ; ; ;我没有叫她,只是远远看她,这已足够――因为我不想让尴尬的气氛破坏这绝美的情境。这已足以让浮躁的心稍有平静,虽然她消失在拐角处后心底又升起一股莫名的失落。

 ; ; ; ;在离高二下学期那个期末已屈指可数的日子,校艺术节在平淡无奇中如期举行,电视台做了最后一次完整的节目。做准备工作的时候,台长偏偏又非常深沉地对大家说,这是最后一次了,大伙好好干吧。我第一次发现台长也能如此煽情,我们都没有出声,或许台长一句不经意的话却勾起了大家简单的回忆,简单的感伤,也许大家都在为即将结束的合作而默哀。

 ; ; ; ;摄象仔细地转动着摄象机,叶子拿着话筒认真地背手中纂得紧紧的稿子……后期制作的时候我静静看着老师按动鼠标,闪动的画面印在我沉郁的脸上,感觉像是回忆的画面在我脸上一幅幅闪过,而回忆却总是让人哀伤的。

 ; ; ; ;那个为了迎接高三而耐着高温啃着书本度过的暑假;那个带着一份好奇与恐惧开始体验高三生活的凉风瑟瑟的秋天;以及那个对高三生活不再憧憬与惧怕的没有落雪的冷冬……一晃而过,转瞬即逝。

 ; ; ; ;时间以恒定的速度安然流过我们的身旁,甚至带有点漠然的鄙视。当我们的目光与时间的视线交错,一种恐慌顿然而生,沉沉地砸在心底,发出一阵闷响。

 ; ; ; ;我不得不臣服于时间,拜倒在它的脚下,在桃花开尽的时候对着朦胧的天空歇斯底里地喊:

 ; ; ; ;“时间啊!你不累吗!!!????您能不能放慢点脚步啊!!!???”

 ; ; ; ;声音是嘶哑的,脸是哭丧着的,眼神是绝望的。……

 ; ; ; ;因为在春天离去的时候,我们将要阔别这座生活已久的校园,阔别单纯乏味的高中生活,阔别“患难与共”的朋友们……

 ; ; ; ;木子依旧在往他梦里那座高不可及的山上扔石子,

依旧被砸个遍体鳞伤,我依旧每天找一些诗句来抚慰他的创伤。我依然和忻欣保持一种若即若离的关系,虽然只能偶尔上网遇见她跟她聊一会,或是在那个绿意黯然的路口有个不经意的邂逅,以至于我突然发现自己原来对生活已经如此满足。或许只有这种满足才能使生活更加安逸,但是看到木子每天忙碌的身影和时常变化的喜怒哀乐,才发现原来我那所谓安逸的生活却是如此空虚与无聊。木子的生活是彩色的,缤纷的,这让他看起来永远都是那么快乐,即使偶尔的忧伤也无法阻止。我的生活却是单调的黑白,阳光普照,一刻也未离开,直到我张着干裂的嘴唇望着天空放开喉咙:

 ; ; ; ;说悬崖勒马一点也不夸张,我想如果我再往前走一步,身旁的风景会很美,但结果最终是难以预料。关了电脑之后我长舒一口气,轻轻擦去额头渗出的些许汗滴,像经过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似的,但无论这场战斗多么激烈,最终还是以平局告终。

 ; ; ; ;离高考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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