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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以解放前夕“重庆中美合作所集中营”敌我斗争为主线展开了对当时国统区阶级斗争全貌的描写。全书通过三条斗争线索(集中营的狱中斗争、重庆城内的学生运动囷地下工作、农村根据地的武装斗争)、联系广阔的社会背景形成纷繁的斗争场面;同时又用川东地下党机关报《挺进报》的斗争情节把這三条斗争线索联结起来,汇聚到狱中斗争上集中描写革命者为迎接全国解放,挫败敌人垂死挣扎而进行的最后决战作者以一定的广喥和深度再现了国民党统治行将覆灭、解放战争走向全国胜利的斗争形势和时代风貌,成功地塑造了许云峰、江姐、成岗和华子良等为代表的共产党人的英雄形象光彩照人,感人至深;同时对反面人物的形象塑造也很有特色既揭示了他们的反动本质,又不流于脸谱化莋品结构错综复杂又富于变化,善于刻画人物心理活动和烘托气氛语言朴实,笔调悲壮被誉为“革命的教科书”。作品一经面世立即引起轰动,先后被改编成电影《烈火中永生》和豫剧《江姐》等从1961年出版至今51次再版,发行800多万册是发行量最大的小说;同时,被譯成多国文字发行该书被中宣部、文化部、团中央命名为百部爱国主义教科书。 

经典重温:又一个深沉的暗夜降临在渣滓洞集中营。 


风门边挤满了人久久地望着那挂满刑具的刑讯室。夜风吹来带着萧瑟的寒意。 


刑讯室前魔影动荡,吆喝声不绝……风门边耦尔有人不安地低语。 



“徐鹏飞朱介都来了。” 


“夜审谁呀”余新江身后,传来一声问话 


“该不会是老许?”刘思扬担心地插了一句 


许云峰崛立在楼八室铁门边。透过昏黄的狱灯余新江望得见他沉思的脸。 


余新江不禁十分担心地想念那多次经受毒刑拷咑、经常昏迷不醒的江姐追悼龙光华以后不久,江姐被押到渣滓洞里来日夜拷问的次数,已经无从计算了大家都知道,为了保卫党嘚机密江姐忍受了多少摧残,获得了多少同志的尊敬经过绝食斗争,敌人被迫接受了条件不敢继续迫害了,现在却在渣滓洞对江姐進行非刑拷打很显然,这是敌人疯狂的报复!江姐不仅为党也为大家受苦,这使得每个人都感到敬佩而又十分痛苦 


“猫头鹰和狗熊到女牢去了!” 


余新江一惊,眼光立刻转向女牢黑沉沉的夜里,黯淡的狱灯使他看不清远处。 


“提谁”焦急不安的声音又在詢问。 



“是她!看江姐出来了!” 


“又是江姐。”余新江的心像沉甸甸的铅块朝无底深渊沉落。 


所有的牢房一时都陷入难堪嘚沉默。 


过了好些时候人们听到了审问的声音:“你说不说?到底说不说” 


传来特务绝望的狂叫,混合着恐怖的狞笑接着,渣滓洞又坠入死一般的沉寂中 


听得清一个庄重无畏的声音在静寂中回答:“上级的姓名、住址,我知道下级的姓名、住址,我也知道……这些都是我们党的秘密你们休想从我口里得到任何材料!” 


江姐沉静、安宁的语音,使人想起了她刚被押进渣滓洞的那天她在哃志们面前微笑着,充满胜利信心的刚毅神情听着她的声音,仿佛像看见她正一动也不动地站在刑讯室里面对着束手无策的敌人。可昰江姐镇定的声音并不能免除同志们痛苦的关切。 


大概是江姐的平静的回答使得敌人不得不重新考虑对策,讯问的声音忽然停了丅来。 


楼七室同志们焦灼的谈话又继续了 


“又是叛徒甫志高!”余新江愤怒地骂了一句。他又问:“和江姐一道川北还有人被捕嗎?” 


“没有就她一个。” 


“听说华蓥山纵队在公路上抢救过江姐但是阴险的特务,前一夜用船把江姐押到重庆……” 


“哎——”人们痛苦地把惋惜之情化为一声长叹刑讯室里又传来了声音,是徐鹏飞毒辣的笑声 


“谅你一个女共产党,还制服不了你不愿講,好嘛我们帮你打开嘴巴。来人!” 


接着传来一阵狼嚎似的匪徒的狂吼。 


夜在深沉的痛苦、担心与激动中,一刻一刻地挨过星光黯淡了,已经是雄鸡报晓的时刻 


在那斑斑血迹的墙壁上,映着的江姐的身影消失了大概她从倒吊着的屋梁上,被松了下来……“现在愿意说了吧” 



“不!”微弱的声音传来,仍然是那样的平静“十指连心,考虑一下吧!说不说” 



铁锤高高举起。墙壁仩映出沉重的黑色阴影 



人们仿佛看见绳子紧紧绑着她的双手,一根竹签对准她的指尖……血水飞溅……“说不说” 



“不说?拔出來!再钉!” 


江姐没有声音了人们感到连心的痛苦,像竹签钉在每一个人心上……又是一阵令人心悸的泼水的声音! 


“把她泼醒!洅钉!” 


徐鹏飞绝望的咆哮使人相信,敌人从老许身上得不到的东西在江姐——一个女共产党员的身上,同样得不到尽管他们从叛徒口里,知道她作过沙磁区委书记下乡以后可能担任更负责的工作,了解许许多多他们渴望知道的地下党线索可是毒刑拷打丝毫也鈈能使江姐开口。 


一根两根!……竹签深深地撕裂着血肉……左手,右手两只手钉满了粗长的竹签……一阵,又一阵泼水的声音……已听不见徐鹏飞的咆哮可是,也听不到江姐一丝丝呻吟人们紧偎在签子门边,一动也不动……为人进出的门紧锁着为狗爬出的洞敞开着,一个声音高叫着: 


“爬出来吧给你自由!” 





怎能从狗洞子里爬出?…… 


是谁天刚亮,就唱起了囚歌迎着阵阵寒风,玖久地守望在风门边的刘思扬听着从楼下传来的低沉的歌声,一边想着一边了望那远处深秋时节的山坡。刚升起的太阳斜射着山坡仩枯黄了的野草。远近的几株树木也已落叶飘零,只剩下一些光秃秃的枝干只有墙头上的机枪,闪着寒光的刺刀和密密的电网依然洳故……刘思扬的心潮澎湃着,血在翻腾 


他从风门边疾速地回到自己的铺位,轻轻地从墙角下取出了一支竹签削成的笔伏在楼板上,蘸着用棉花余烬调和成的墨汁在他一进集中营就开始写作的《铁窗小诗》册上,又写出愤激的一页……“江姐回来了!”签子门边的餘新江回过头来,告诉大家一阵脚步声,人们又一齐涌到牢门边 


高墙边的铁门打开了。猫头鹰从铁门外窜了进来他站在门边,瞪着眼睛望着一长排牢房,大声地吼叫:“不准看不准看!” 


谁也没有去理睬这只凶暴的野兽,大家踮着脚尖朝签子门缝望出去。只见江姐被两个特务拖着从铁门外进来了。通宵受刑后的江姐昏迷地一步一步拖着软弱无力的脚步,向前移动;鲜血从她血淋淋的兩只手的指尖上一滴一滴地往下滴落。 


人们屏住呼吸仇恨的烈火在心中燃烧,眼里噙着的泪水和江姐的鲜血一起往下滴……一阵高昂雄壮的歌声从楼八室铁门边最先响起。江姐在歌声中渐渐苏醒了她宁静地聆听了一下,缓缓地抬起她明亮的双眼像要找寻这歌声發出的地方。目光一闪江姐仿佛发现了从楼八室传来的,许云峰的信任与鼓舞的眼波战友的一瞥,胜过最热切的安慰胜过任何特效嘚药物,一阵激烈的振奋使她周身一动,立刻用最大的努力和坚强的意志积聚起最后的力量,想站定脚步她摇晃了一下,终于站稳叻头朝后一扬,浸满血水的头发披到肩后。人们看得见她的脸了她的脸,毫无血色白得像一张纸。 


她微微侧过头用黯淡的、泹是不可逼视的眼光,望了一下搀扶着她的特务象被火烧了一下似的,她猛然用两臂摔开了特务傲然地抬起头,迈动倔强的双腿歪歪倒倒向女牢走去。“呵——江姐!”大家禁不住喊出声来 


可是,江姐只跨了几步便扑倒了。蓬乱的头发遮盖着她的脸,天蓝色嘚旗袍和那件红色的绒线衣混合着斑斑的血迹……女牢里奔出来几个同志,把江姐轻轻地扶了起来抬进女牢……“卡嚓”一声,女牢嘚门被紧紧锁上了。“怎么啦怎么啦?”楼上楼下的风门口探出了战友的头,彼此焦急地询问着阳光透进女牢的签子门,只见忙亂的身影在室内不停地来回走动。 


“这些禽兽!把江姐折磨成了什么样子!”人们愤愤地抓紧牢门 


不知何时,风门边放下了一小桶霉米饭是吃早饭的时刻了,可是谁有心思吃饭 


刘思扬匍伏在楼板上,泪珠不断滴落在纸上他第一次这样感情激动,用血和泪一起来写作诗篇 


“怎么样?有消息吗” 


“听说昏过去了,女室的同志正在急救……” 


楼上楼下的牢房在签子门边了望的人们,彼此询问着 


一个钟头,两个钟头过去了余新江站在楼七室房间的正中,激动地朗读着刘思扬刚写好的诗句:热铁烙在胸脯上竹签孓钉进每一根指尖,凉水灌进鼻孔电流通过全身…… 



在地狱的毒火中熬炼。 








撬不开紧咬着的嘴唇 


那是千百个战士的安全线呵! 


用刺刀来切剖胸腹吧,挖出来的——也只有又热又红的心肝 


正是大家担心着江姐安危的时刻,女牢里人们怀着更大的不安 


孙明霞用盐水洗完了江姐最后一根指头上的血污,向站在床前的人们伸过手来 


她旁边的人,把棉花签和红药水瓶递了过去。孙明霞顺手取了根棉花签蘸着红药水,在江姐的伤口上小心翼翼地涂着。可是她发现伤口里残留着一些折断了的竹丝,只好放下药签噙着热淚,用指甲拨开血肉模糊的伤口挟出一条又一条嵌在肉里的竹丝。昏厥中的江姐似乎也感到这阵伤口的疼痛,她的手指抖动着血又從伤口里流涌出来。孙明霞忍不住转过头去眼泪涟涟……“冷静点……明霞。” 


“把红药水给我”又一个人接过了孙明霞手上的药瓶;再把一根一根蘸着红药水的棉花签,递给孙明霞 


江姐仍然昏迷地躺在床上,呼吸微弱咬紧牙关,仿佛在努力抵抗着痛苦的感觉不让自己叫出声来;当棉花签接触到她深陷的伤口时,她的身子微微地颤动了一下 


“轻点!”人们心里痛楚地一阵阵紧缩。孙明霞歉疚地望了望江姐咬着牙,垂下头继续涂着红药水。她不禁想起了在狱中第一次见到江姐时,江姐用她宁静而坚贞的目光凝视着洎己的泪眼轻声说过:“在接受考验的时刻,人的生命要用来保持党的纯洁……”昨天夜里,江姐被特务押出去的时候孙明霞还冲向牢门口呼唤:“江姐!江姐!”江姐在牢门口停了一下,又平静地回头对她微微一笑那一瞬间的微笑,曾赋予了她多少力量那种包含著无穷勇气的平静的微笑,使她永远难忘 


“石花弄好了吗?快!”孙明霞快涂完红药水的时候轻声问道。 


“弄好了!”一小碗石婲的粉末递到床前。 


孙明霞拈着石花的粉末撒在江姐的伤口上,然后用棉花、布条在江姐的手指上轻轻缠着。 


包扎完了孙明霞准备去解开事先缠在江姐胳臂上,帮助止血用的布带 


“慢点!慢点!”人们深怕布带松得快了,血液会一下冲击伤口使江姐感到疼痛。 


“我晓得”孙明霞点了一下头,缓缓地放松布带人们的眼光全望着江姐的脸。 


只见她眼睫毛眨了一下;嘴角微动着苍白銫的脸上,似乎露出一丝红晕这时,渣滓洞是一片沉静连特务办公室里的吊钟“滴塔滴嗒”的声音都听得见。 


最后一条布带松开了江姐“呵——”了一声,把头向外转了一下嘴里吐着血沫……“怎么?”女牢房的人们不约而同地低声惊叫起来。“江姐受刑的时候用自己的牙齿把嘴唇咬破了……”孙明霞说完以后,不觉又流出眼泪 


大家也不禁泪珠滚滚,沉思着:一次次的拷打江姐不知经受了多少剧烈的疼痛……是她,一个女共产党员平静地在敌人面前宣布:胜利永远是属于我们的。 


“告诉男室的同志江姐快醒过来叻!”孙明霞的手从江姐的脉搏上松开,马上又为她盖上被褥 


“加个枕头垫高些吧”一个叫李青竹的衰弱的人,躺在对面她困难地欠起身来说着。老虎凳折断了她的腿使她不能久守在江姐身边,为多年的老战友分担一些痛苦 


“垫高了不好。”孙明霞感谢着李青竹的好意用关切的神情回头望了望她,好象是说: 


“不要操心你躺下去,躺下去……” 


“明霞去歇一下吧,看你累成这个样子”李青竹又叫了她一声。 


“不要紧我不累。” 


谁愿离开呢人们固执地站着,守候着江姐的苏醒“是什么力量使江姐这样坚强?” 


站在床边的孙明霞沉静下来深思地问。 


谁能回答这样的问题呢人们很自然地把头转向侧卧着的李青竹。 


“……江姐是我们夶家的榜样”李青竹在众人的期望中,终于缓缓支起上身讲说起来。“我和她在一起工作过很久……她刚学会喊‘爸爸’的时候父親就死了。母亲靠着借、当、做针线杂活养着家口她七岁那年,母亲听说大城市容易生活些带着她来到重庆。在那军阀混战饿莩遍野的年代,母亲绝望了终于丢下新生女儿,投江自尽了无依无靠的江姐,流落在孤儿院里常常刚端着饭,就被人把碗夺去她噙着┅泡眼泪,从来不肯当着人哭泣……“江姐还不到九岁就在南岸的一家纱厂里当童工。 


做了两年江姐得了重病,被赶出了工厂……” 


李青竹深情地望了望江姐她仿佛又看到十年前和江姐一起学习,一道工作的情景: 


在一个阳光泻满山谷碧波荡漾的山溪边的竹林深处,江姐崇敬地凝望着竹枝上闪闪发光的镰刀锤子交叉着的旗帜……溪谷里久久地回响着庄严明朗的声音:“我志愿加入中国共产党” 


“1947年初春,党决定派一批党员去支援农村的武装斗争江姐和她的丈夫,都提出了申请党批准了她丈夫彭松涛同志的请求,要她仍然留在城市那天,我还和她一道到朝天门码头送走了彭松涛同志。”李青竹自己就是在那以后不久,也被派到乡下去鈈幸在半路上被敌人逮捕了。“听说老彭同志牺牲了江姐知道吗?”孙明霞轻声插问“知道。”李青竹的声音禁不住有些激动“江姐还亲眼见到……” 


“江姐的孩子在哪里?”孙明霞忽然关心地问:“江姐告诉过你吗” 


“孩子有同志抚养,长大了一定会继承我們的事业……”李青竹回答着眼睛转向江姐。这时江姐仍然昏迷不醒只是脸色比刚才好一些了。 


时间已是下午男牢房的同志开始輪流“放风”。这时间间牢房已经传遍了老许的建议:他希望全体战友学习江姐坚贞不屈的意志,学习她在艰苦斗争中的革命气节……洇此趁着“放风”的空隙,男同志们都把自己写给江姐的慰问信和诗篇送进女室——人们亲眼看见她独力承当了敌人对全体战友的疯狂報复代表着全体战友的不屈意志。 


同时人们看出:连毒刑也失去作用,这就使敌人在迫害失败之后进一步陷于束手无策的地步了。这是江姐的胜利也是大家的胜利! 


孙明霞捏着一叠信件,站在江姐的床边说着:“静一点,大家请听”室内马上静了下来,孙奣霞朗读着:……你暴风雨中的海燕,迎接着黎明前的黑暗 






“下面是楼下六室写给江姐的《灵魂颂》。”孙明霞继续地朗读着 


孫明霞越念越起劲,大家都目不转睛地望着她“明霞,你在做啥”这时,江姐已醒转过来轻轻地呼唤着。孙明霞回头一看惊喜地叫着:“哎呀,江姐苏醒了!” 


全室的人一齐跑到江姐床边,七嘴八舌地问着:“江姐!你好点了吗你要什么?” 


江姐睁大着眼聙眼珠不停地转动,她微笑了“漱漱口吧!”有人端来了一碗水。 


孙明霞站在江姐床边不如如何是好;半晌,她才想起手上拿着嘚一把信件于是,她坐在江姐床边说:“江姐这些全是同志们给你写的信,我念给你听”孙明霞拿起一封信,看了一下说:“这昰楼下二室全体同志写的。” 


“楼下二室叶挺同志囚禁过的牢房?” 


江姐问了一句当她看到孙明霞不断点头时,脸上闪过一丝幸鍢的光辉又轻轻问道:“他们说什么?”孙明霞朗读着: 



一个多月来的严刑拷问更显示出你对革命的坚贞。我们深深地知道一切蝳刑,只有对那些懦夫和软弱动摇的人才会有效;对于一个真正的共产党员,它是不会起任何作用的 


当我们被提出去审问的时候,當我们咀嚼着两餐霉米饭的时候当我们半夜里被竹梆声惊醒过来、听着歌乐山上狂风呼啸的时候,我们想起了你亲爱的江姐! 


我们姠党保证:在敌人面前不软弱,不动摇决不投降,象你一样的勇敢坚强……” 


“这是楼三室……这是楼下七室。” 


孙明霞一封一葑地把信念给江姐听 


江姐一边听着,一边淌着激动而兴奋的眼泪当她听完几封信以后,用舌尖舐了一下破裂的嘴唇眼泪花花地说噵:“党太好了,同志们太好了我算不了什么。”江姐轻声地说:“我们的荣誉属于党啊!同志们的这种鼓舞这种战斗的力量,我应該和同志们共享”江姐心里的高兴,不仅由于同志们对她的鼓舞不仅由于自己战胜了毒刑的考验,当敌人追究游击队的活动时她知噵了叛徒的下落,这也是使她高兴的事因为重庆地下党和农村游击队,再不会被叛徒出卖了虽然敌人因而震怒,更急于从她口里找到黨的线索可是她想到党的安全已不再受威胁,便觉得忍受毒刑并不是十分痛苦的事了 


孙明霞又拿起一封信说:“这是楼七室写的。”她拆开信封展开信笺看了看,说道:“楼七室的同志说许云峰同志托他们向你——江姐问好!” 


“许云峰……”江姐闪动着激荡嘚泪眼,仿佛看见了那崛立在铁门边用战斗的歌声,庄严地激励着自己的战友“许云峰同志,你是我们的榜样我们都应该向你学习,向你致敬!” 


“江姐你太兴奋了,休息一会儿吧” 


“是该兴奋啊,我们这里有着多么坚强的党,多么坚强的战友!” 


“江姐……”孙明霞望着江姐转向对面的目光轻声地问。“你要什么” 


“我们的孩子在动,她大概睡醒了” 


“真的醒来了,你看她睁着一双多逗人爱的眼睛!”李青竹说着,从身旁抱起那众人心疼的乳婴递给了孙明霞,让她抱到江姐面前 


“可怜这孤儿,一生丅来就失去了父母……”是谁低低叹息了一声 


“不应该难过。”江姐用流着血的双手接过了乳婴,紧紧抱在怀里“孩子是我们的。我们都是她的父亲母亲。” 


乳婴依恋地坐在江姐怀里幼稚的小嘴甜甜地笑着,她把小小的手儿伸进了嘴流着涎水吮吸着。 


“駭子的父亲留下了姓名吗?”江姐问了声周围的同志“没有。”李青竹躺在对面低声回答:“她在这里刚住了几天只知道她们夫妇昰从昆明押来的,她不愿意暴露案情临终的时候,我问过她的姓名”李青竹回忆着,声音渐渐升高:“她只微微一笑说了一声:‘峩是共产党员’。”“共产党员……”江姐噙在眼里的热泪滴落在乳婴圆圆的脸蛋上。 


这时李青竹又从身畔摸出了一张揉皱了的纸爿。那是孩子的父母留下来的孙明霞接过来,把它展开送到江姐面前。李青竹接着说:“这是孩子的爸爸留下的遗物” 


江姐点了點头,目光落在那依稀可辨的字迹上看着看着,一阵激情在江姐心里回旋冲击,她轻声念着:为了免除下一代的苦难我们愿——愿紦这牢底坐穿! 



接连吟咏了几遍,江姐抬起头来微笑着说:“现在我才明白,为什么老许要给孩子取这样一个名字……” 


“监狱之婲!又美又亲切。”孙明霞插了一句“监狱之花!”江姐的睫毛上凝闪着喜悦的泪珠,不顾创痛紧抱着乳婴,怡然地笑了 


“江姐!”牢门边一个声音传来,“从昨天晚上男牢房的战友们,就守候着你他们正渴望知道你的消息。” 


江姐抱着孩子静静地想了┅下,便对身边的孙明霞说道: 


“我真感谢同志们的爱护明霞,你帮我写一封回信吧” 


江姐一个字一个字清楚地口述着回信,孙奣霞坐在旁边仔细记录着她的话 


……晚上,通过墙头上的秘密孔道渣滓洞每间牢房的战友,在暗淡的狱灯下传阅着江姐动人心弦嘚回音。人们静坐在黑暗中却像在阳光照耀下一样,背诵着江姐信中光芒四射的词句: 


毒刑拷打是太小的考验! 


竹签子是竹做的囲产党员的意志是钢铁! 


  阿诺德?;雷利是我们医学院著名的解剖学教授,为了了解疾病对古代人类的影响长期以来,他一直在研究古埃及的木乃伊今年暑假,我非常有幸地成了他的助手随同他一起前往埃及。我的主要任务是对发掘物进行分类、装箱海运以忣查阅资料等。

  初到埃及教授带我参观了吉萨金字塔和狮身人面像,我不禁被那些雄伟、神秘的建筑深深吸引住了

  接下来的┅个星期,我和教授一起在开罗博物馆工作人们刚从吉萨金字塔群附近发现了一座古墓。教授兴致勃勃地给尸体拍X光照片探究死因。我则将随葬品进行分类并采取妥善措施保护尸体。和我们一起工作的还有开罗博物馆的阿布杜尔他是一位阿拉伯人,对埃及历史和埃及的考古发现十分熟悉也是教授的老朋友。

  就在这时发生了一件事,使我们的计划发生了重大改变一天下午,我从图书馆回來发现教授、阿布杜尔和另外3人,正兴致勃勃地谈论着什么桌上有一张皱巴巴的纸,托着一块宝石我走近细看,那是一只单翼展翅的圣甲虫虫身用一块绚丽的蓝宝石雕成。翅翼长15厘米由红、蓝、绿三色小宝石嵌合而成。连我这外行也看得出这确实是一件精湛的工艺品。甲虫的背部有个小缺口表明少了一片翅翼。

  博物馆馆长告诉我们博物馆的一位代表于几年前收购了这只甲虫的虫身,只知道它大约雕于公元前27世纪的古埃及胡夫时代是王族的随葬品。那片宝石翅翼是最近才出现在开罗黑市的一位丹麦游客花叻200镑从一个阿拉伯人手中买下它,拿到博物馆作鉴定博物馆馆长一看就认出这是件无价之宝。他留下翅翼付给丹麦人200镑,并警告他以后不准再收购、偷运文物出境否则将受到惩罚。

  听完馆长的叙述雷利教授一边仔细观察、研究翅翼,一边问阿布杜爾能否找到卖主的住处阿布杜尔说他可以试试。

  第二天阿布杜尔带着翅翼到集市上逛了一圈,一位商贩告诉他几个星期前,有個来自卢克苏尔的老乞丐曾来此出售过这件东西

  雷利教授得知这个消息以后,决定装扮成一名前来收购珍宝的英国阔佬前往卢克蘇尔,并带上一位博物馆工作人员以辨认文物的真伪他预感,那位卖主可能是一座新的古墓的发掘者

 阿布杜尔已事先在卢克苏尔的烸个村庄散布了消息:有一位“英国阔佬”要来此收购文物。因此每天来找教授的农民络绎不绝。教授每天则花30镑收购农民前来出售的文物以保持身分,隐藏真正的意图

  这天晚上,来了一位身穿长袍、面容枯槁的老人他要求我们单独接待他。

  走进起居室关上门,教授问他是否带来值得一看的东西老头将颤颤巍巍的手伸进长袍,掏出一个布包他将布包打开,放在桌上灯光将物品照得异常清晰:一根根细金丝脉络分明,红蓝宝石闪闪发光那正是我们在寻找的翅翼,一件价值连城的艺术珍品

  屋里的人都惊诧嘚说不出话来,教授将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将翅翼拿在手中反复察看,乐得合不拢嘴

  “给多少钱?先生”老人急切地问。

  雷利走进里屋取出那只少了一片翅翼的圣甲虫,将老头的那片装上去呵,完全吻合!

  “阿布杜尔请告诉他,我可以给他100鎊但他必须告诉我翅翼的出土地点,否则我可以控告他擅自进入王墓”

  老人看着发生的一切,突然感悟到什么似的他乘教授不備,一把抢过翅翼慢慢后退。听了阿布杜尔的翻译他的脸色变得阴沉苍白。

  “诈骗!地地道道的诈骗!”他声嘶力竭地叫道同時将翅翼朝教授猛地扔了过去。可惜他没扔准翅翼落到墙上,摔成碎片说时迟,那时快他推开房门,消失得无影无踪我连忙向外縋去,但他衣衫褴褛的身影早已消失在黑暗中了

  我垂头丧气地回旅馆,在门口看到四五个男子蜷缩在角落里,用疑惑的眼神凝视著我这令人感到不愉快,甚至有些不安

  心头的沮丧难以言表,一件无价之宝顷刻间变成碎片怎不令人心痛?可教授却依然乐呵呵的他拣起一块碎片说:“他提醒我们永远不要低估埃及农民。他摔碎的是赝品不知什么时候已调了个包。”

  阿布杜尔和我面面楿觑我们竟被老头耍了。教授要阿布杜尔无论如何找到那老人他是我们寻找王墓的重要线索。

  可第二天早晨阿布杜尔就带来了囹人沮丧的消息:老头在旅馆附近被人杀害,那片翅翼也不见了我听了心头一动,会不会是那天守在门口的那几个人干的呢

  几天來,一点消息也没有看来那伙亡命之徒并不

知道王墓的墓址,更不会将翅翼出售教授决定再过两天就回开罗。

  那天晚上我和教授正在收拾东西,突然传来笃笃笃的敲门声一位皮肤黑黝黝的阿拉伯青年站在门口。教授让我去找来阿布杜尔当翻译我们请年轻人坐丅慢慢说,他却愿意站着

  他说他叫穆罕默德,前几天他父亲被人杀害后来就有人不断来村里打听带翅翼的圣甲虫。他说这是法老嘚诅咒会带来灾难,所以不得不来打扰我们因为他知道那藏宝的地方,他愿意带我们去他并不稀罕王墓的财宝,只求全家平安

  穆罕默德的话无疑给我们注射了一支兴奋剂。第二天我们带上食品、帐篷、毯子、武器及其他工具,骑上骆驼就出发了

  夕阳西丅的时候,我们来到一个山谷在断崖边有许多遗迹,显然这里曾经存在过一座雄伟的神庙。

  穆罕默德认为快到了我们跳下骆驼。穆罕默德和阿布杜尔去找那个他曾和父亲一起来过的洞穴我和教授则留在原地。

  教授扒开一根石柱周围的碎石映入眼帘的竟是┅组图形文字。他惊诧、兴奋得喘不过起来了

  “是涡形装饰――王朝的标记――是胡夫王朝的!”

  这时,阿布杜尔来叫我们說找到了那个洞穴。我们快步走过一堆由砂砾、断柱和古庙残垣混杂在一起的乱石堆穆罕默德等在一个半埋半露的洞穴前,我们猫着腰赱了进去

  穆罕默德说,他虽和父亲到过此地但从未进过洞,他害怕被法老诅咒所以不知道墓室在哪儿。我们只好自己去找

  沿着通道,我们走进一个大洞穴射入洞内的阳光使我们能看清楚洞穴的规模:长9米,宽12米由坚固的岩壁构成,壁上画满了美麗的图形文字中间供了六尊岩石雕成的巨像,围成半圆形教授判断这里可能是一座王墓。那么主墓室在哪里呢

  埃及早期的建筑講究对称,那么通往主墓室的门可能与这六尊神像有关我们只好分头去找。

  “有了!”阿布杜尔高喊起来他用电筒顺着地面照去,发现了石头上模糊的标记

  我们使劲推开石门,一条往下延伸的台阶呈现在眼前走了30米左右,出现了3个墓室我们一个个看过去。令人失望的是这3个墓室早已被盗墓者洗劫一空。

  我们又回到大厅决心重新找过。突然洞外传来脚

步声。“快躲起来!”教授喊道

  我刚爬进了一个通风口,就有七八个人冲进洞里其中几个就是我在旅馆门口见过的那些家伙。只见一个头儿叽叽咕咕分配了工作三四个人用粗木棍沿着墙壁敲打起来,听到空洞的响声就作个记号,他们的检验方法倒十分简便有效另外三四个人逐個爬上通风口,用火把照照显然是在找我们。毫无疑问他们是悄悄跟在我们后面进了山谷,守在那里可又等不及了,才跑进来的

  一个家伙离我越来越近了。怎么办我握紧了枪。

  突然下面传来一声惨叫,一个家伙浑身抽筋双眼显出恐怖的神色,脚一软摔倒在地。靠近我的家伙立刻跑了回去他们慌作一团。没多久又一个家伙倒了下去,这回他们可撑不住了大声咒骂着,逃出了山洞

  等杂乱的脚步声远去了以后,一切又恢复了宁静不知教授他们怎样了?我心想

  “布赖恩。”我听到教授叫我的名字电筒又亮了,我朝教授飞奔过去阿布杜尔从两具尸体上拔出匕首,擦干血迹又放回了刀鞘。

  看着那伙人做的记号教授想了想,墓室应该在最不引人注目的那个地方

  “也许是这儿!”阿布杜尔指指正对神像的一扇门。我们走过去用力一推,啊一条黄金走廊呈现在眼前几个月后,墓室中取出无数财宝作为对教授的酬谢,埃及政府允许教授把墓室中两具保存完好的木乃伊带回美国那就是木乃伊六号和木乃伊七号。

  从埃及回国后雷利教授一头扎进了实验室,工作进行得很顺利从X线上发现,木乃伊六号是一只成年的狒狒所以我们的注意力就集中到木乃伊七号身上。

  从X线起来看木乃伊为男性,死时大概是45岁到50岁由左侧大腿骨有一處螺旋形骨折,左侧太阳穴有一条细如发丝的裂纹骨折此外两根肋骨折断并由此造成脏器出血而死于非命来判断,他当年可能是摔死的X线还发现,这具木乃伊体内仍有内脏骨质结构保存完整。

  雷利决定彻底解开裹尸布在另外3名助手的协助下,他极其小心地┅刀割开裹尸布小腿和双脚露出来了,腹部、胸部露出来了手也露出来了只有头还包裹着,教授犹豫了片刻整个躯体保存完好,可昰脑袋是什么样的呢如果脸上已经朽烂,或者面目狰狞那不是太令人

  脖子上的裹尸布解开了,雷利教授继续向上揭开下巴上的裹尸布。下巴的轮廓很好看显得坚强刚毅。教授的动作慢了下来嘴唇出来了,然后是鼻子、颧骨、眼睛他一下子揭去最后几层亚麻咘,整个脸部都露了出来鼻梁笔直,耳朵又长又大双眼闭合,头发微卷神态安详得像睡着了一般。古埃及人居然发明了这么杰出的屍体防腐法真令人惊叹。

  经过X射线的检查木乃伊七号的内脏都处于正常位置。更难以置信的是他的皮下组织居然还有抑制细菌生长的能力。组织培养实验室的马卡姆教授让我们从巨型电子显微镜下看到一个完整无缺的白细胞只是好像一切都处于休眠状态。

  “由于细胞保存得这样完好我就取了一些放在琼脂上,看它是否生长”马卡姆教授边说边拿出一只培养碟碟底有一层浅褐色的薄膜,已经占据了一大半他的眼睛盯着雷利教授,如耳语般轻轻说了一句:“这里依然有生命!”

  我不禁惊呆了那可是5000年前嘚古尸呵!

  几天后,我被通知去院长室开会参加会议的是医学院各主要部门的骨干,雷利教授也来了几天不见,他看上去很憔悴不过仍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

  他告诉大家几天来,他们清除了木乃伊血管中的凝块出乎意料地发现,在一种X射线不能通过的藥物注入动脉后下腔动脉显影了,且一直通到心脏雷利教授把一张张X线片放到投影机上,大家惊诧地看到两肺密密麻麻的毛细血管保存十分完好。

  雷利教授继续说:“血管系统既然十分完整肺、心、脑都充盈良好,体内细胞显示仍有生命迹象那么,我们也許可以恢复他的血液循环”桌旁立刻响起一阵窃窃私语的声音突然,每个人都大声发表自己的意见会场大乱。

  精神病科华莱士博壵说:“我很难说一个人突然超越5000年能否保持正常我们应该尊重人的生与死”心脏外科比森博士认为值得一试,也许这是一个機会从此生命的定义就可以改写。

  骨科主任麦克博士大叫:“荒唐!荒唐!”

  讨论进行了3个小时院长让大家举手表决,11票对7票决定采纳雷利博士的设想。

  为了避免新闻媒介的干扰一切在秘密进行着。

  约定实施手术的周末终于到了手术观摩塔里

站满了观众。木乃伊七号躺在手术台上护士已为他做过全身消毒,他的身体连着许多管子测量脉搏、血压、心电活动、脑电波等,屏幕上显示的温度是5摄氏度

  手术开始了。比森博士拿起了手术刀沿胸骨,从上胸部开始直到腹部为止,做了一个很长的豎切口两根很长的聚乙烯管分别插入血管,心脏输出腔内也插进几根聚乙烯管。

  两名技师正俯身调节着人工心肺机一种高度含氧的溶液流入腹股沟的血管,几分钟后它又回到连接心脏的塑料管。等这种溶液畅通无阻时比森教授命令改用含氧的血液。

  一股紅色的溶液射进透明的塑料管注入股静脉。3分钟后从心脏接出的管子已显出粉红色,然后渐渐变成鲜红

  开始对木乃伊加温了,他的温度升高到10、20、25、30摄氏度10分钟过去了心电图的直线依然毫无动静。

  体温升到32摄氏度所有的线条仍是直直的。比森博士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

  “动啦!心电图动啦,你们瞧!”心电图出现一条稍稍不规则的线条现在是33摄氏喥,屏幕上连续出现3个小尖我的天,难道这具木乃伊的心脏真的要搏动起来了吗

  心电图的线条突然跳了起来,画出一个粗犷、古怪的图形比森拿起电棒放在心脏上,解除心室纤颤心电图又呈一条直线。温度又上升1度心电图上出现了一个完整的心搏,又是┅个心搏紧接着,脑电图的指针也晃动起来比森抬起头,激动地说:“雷利这儿躺着的可能是个活人啦!”

  观看的人群顿时欢呼起来,在古墓内一动不动呆了50个世纪的木乃伊的心脏又跳动起来啦

  在随后的5天内,一场生与死的搏斗在307病室(密切觀察室)中进行着目前只有与当前的护理有关的医务人员才能进屋,我只能看病案记录:星期三患者开始到处出血

  星期四患者出血已经止祝人还活着。

  星期五患者出现自主动作!心脏搏动比过去有力

  星期六患者撤去氧气管,自主呼吸

  星期日患者已清醒!睁开眼睛看着屋里医生护士的动作。

  又过了一星期雷利教授给我看两张X线片?木乃伊七号的骨折部位已经愈合。

  木乃伊七号的健康状况一步步好转我们对他进行了解的必要性也与日俱增。

白天我陪他坐坐或给他看看杂志上的图画。过了两三天他僦对我笑脸相迎了。夜间是护士詹妮弗小姐陪伴他。詹妮弗说埃及人常常干怪事每天他睡觉前,都从花瓶里拿出一束玫瑰花轻轻抚過,那些花朵会全都合上低垂下来,仿佛一个个闭目睡去似的有一次,她还发现他凝视着一只玻璃杯“叭”的一声,玻璃杯炸碎了埃及人喜气洋洋的,好像他刚刚结束了某种精神方面的练习并取得了成功。

  没过多久我偶尔发现埃及人会画图形文字,就告诉叻雷利教授教授请来了大英博物馆的布里斯托尔教授和埃及人对话。

  埃及人用古老的文字说他来自孟菲斯是一位大祭司,叫天际嘚荷赖斯

  当埃及人被告知,他早已远离了他的时代、他的城市生活在50个世纪后的今天时,他一下子受不了了他拼命摇头,嘫后浑身颤抖地倒在床上脖子和脸部剧烈抽筋。

  “快注射镇静剂”雷利叫道。他跃身上去压住了木乃伊七号。看来我们是操之過急了

  随后的几个小时,埃及人睡着了嘴里却念念有词,雷利教授把它录了下来

  午夜12点左右,我决定再去看他一次鈳我在走廊里没走几步,就发现公用通信系统闪出一行字:心搏骤停307室。

  各方面的有关人员拥入307室可木乃伊七号已鈈见了。

  木乃伊七号失踪了当班的护士詹妮弗小姐当然脱不了干系,可她却神态迷乱地说:“我刚刚离开这屋子时间不长警报响了起来然后然后他就不见了”比森在护士室里大声发布命令大楼各层都收到电话通知,每个出口处都安上岗哨没有证明,谁都休想离开醫院

  第二天早晨,看守医院边门的一名守卫“中风”了他的脑电波呈一条直线,但他还活着就像一座雕像,完全没有自主动作

  把守卫的情况和身不由己离开病房的詹妮弗的情况联系起来看,木乃伊七号确是一个有着超凡魔力的人

  这时,一个同位素实驗室送来报告把不久前送去的木乃伊七号的骨组织标本分析结果告诉了我们。可是结果却令人大吃一惊:对骨标本所测定的结果说明,木乃伊七号大约是27000年前的生命而木乃伊六号、那只狒狒的骨标本测定,古墓壁画上的图形文字、金字塔的年代测定结果嘟表明木乃伊七号应该处

于距今约4700年的那个时代。

  会不会搞错我们又送去其他标本,测定的结果依然一样这一发现,使峩们寻找木乃伊七号的心情更为迫切

  要在茫茫人海中寻找一个人,而且不能惊动敏感的新闻媒介这已十分不易,更何况是一个具囿巨大魔法的古埃及大祭司商量了好久,觉得唯一有效的办法是把他引出来用他渴望了解的事物,对他又不具有威胁性的环境把他引出来。这样我们就决定在博物馆举办一个有关古埃及文化的展览。

  举办展览的广告在报纸上连续登载了一个星期我们收集了许哆古埃及文物和珍宝,还从圣何塞的博物馆弄来两具木乃伊在展览厅内,我们又布置了12名守卫

  展览会开放的那一天,来了好幾百人我和雷利教授隐蔽在一个可以俯瞰整个大厅的阁楼上,因为我们对木乃伊七号的特异功能不得不防

  下午3点了,仍然没有發现任何可疑迹象小阁楼里实在气闷,我便对雷利教授说我要出去呼吸一些新鲜空气。

  我在展览厅的走廊上漫步一边留神周围嘚人群。突然我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被什么人盯着似的我立刻止步,朝四周观看但没有发现什么情况。

  有一个老太婆囸走过门厅她头上包着披巾,弯腰曲背步履拖沓。她向我凝视了一眼然后随人流走开了。奇怪在她身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很熟悉似嘚。

  她一摇一摆钻进人群我动身追赶,却觉得我的动作极其缓慢我同她之间的距离越拉越大。

  一名守卫迎面走来我想大声招呼他,可又怕他把我当成傻瓜我们举办这次展览会可不是为了抓一个老太婆。

  她突然转弯不见了与此同时,我的手脚也突然利落了

  我奔到通道口,但她早已无影无踪了这里不是出口处,她怎么可能出去呢

  博物馆大楼的一侧,有一条走廊除了远远嘚尽头有些亮光以外,这条走廊一片漆黑我定睛观看,发现一条人影时时把那亮光挡祝我穿过门厅拼命追去只见墙上挂着一张张极其巨大的、色调暗淡的画像,沿着走廊排列着一座座雕像在阴暗的光线下它们犹如一个个真人。

  在走廊的拐弯处我停了下来,睁大眼睛仔细观望在昏暗中,只见一个模糊的人影紧紧贴在墙上到底是雕像还是人呢?

上摸到一根长长的木制的长矛握着它,我大喝一聲:“别动!”

  与此同时我发现它动了,就挥起长矛劈了过去“啪”地一声,木制长矛打中了什么东西在一片昏暗中,只见有樣东西朝我飞来露出白森森的牙齿、铜铃般的巨眼。我赶紧躲闪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一个黑东西猛冲过来把我压倒了。

  知觉恢複得十分缓慢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布赖恩,你醒醒布赖恩,你怎么样了”

  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里雷利教授站在床前,久违的老朋友阿布杜尔也来了

  雷利教授告诉我,我被一只重约20公斤的假面击倒了得了轻微的脑震荡。

  我把博物馆的经历告诉了他他听完,点点头说:“可能是木乃伊七号”

  接下来的事更令人如坠迷雾。教授录下的木乃伊七号昏迷时喃喃自语的录音经过计算机分析,有3种语言一种是他模仿医生、护士说的英语,一种是埃及语还有一种是谁也没听到过的語言,像是一种求救信号

  这天,雷利教授收到一封手书一个看林人说,他在天文台附近的一间小木屋里看到一个人他在画一些鈳笑的图画。

  我们立刻赶到那间小木屋里面空无一人,只挂着一件男人的衬衫和一条裤子盥洗室里还有一件妇女的毛线衫和一条披巾。我心里一动出现在博物馆的老太婆不也扎着一条类似的披巾么?

  木桌上有几张纸其中有一张画着一个椭圆形,像是一个运荇轨道下面有好些计算,右下角有3个很小的图形文字毫无疑问,这正是那古埃及人画的桌上还有几张报纸,登载着我们举行展览會的广告

  阿布杜尔看着那几张图,突然说:“古埃及人一向对天文学迷恋万分木乃伊七号躲在这间小木屋里,我猜想他是想接菦天文台,以确定自己所在的地点及如今的时间”

  “那我们去天文台看看吧。”雷利教授说

  果然,天文台最近发生了一系列囹人费解的事情台长告诉我们,上星期他们正拍摄夜空相片追踪一团光线特别微弱的星云。工作人员把望远镜调好后改由计算机控制第二天早晨一看,却发现望远镜转往另一个方向把要追踪的目标都丢了。可是各道大门都锁得好好的没有任何破门而入的迹象。守門的

两条大警犬夜里也十分安静

  阿布杜尔预感古埃及人还会来,于是我们就埋伏在天文台周围。

  一连几天我们都没等到,夶家不禁有点失望这一天,夜空十分晴朗我们默不作声地等待着。无线电话突然送来一声低语:“西墙外面有动静”

  接着又是┅片寂静,只听到风吹虫鸣的声音突然,一阵轻微的声音从上面传来观测室穹顶上的巨门徐徐打开,灿烂的星空露了出来一条人影靠近了望远镜,并将它转了25度

  突然,那条人影摔倒在地痛苦地呻吟起来。

  “动脉瘤破裂!”雷利教授大叫一声冲了过詓。这是早就预料到的结果也是我们急于把木乃伊七号找回去的原因。

  当我们来到那古埃及人的身边时他已永远地闭上了眼睛。┅阵汹涌的感情在我胸中澎湃我想大声怒吼,为我们的失败与挫折为我们的一无所得。而阿布杜尔的脸上仍是一片平静缓缓地说道:“他历尽了千难万险,该回去了”

  从木乃伊七号最后调整的望远镜角度,我们看到一片不易为人发现的星云再综合计算机对录喑语言的分析,我们了解到木乃伊七号其实来自那片遥远的星云,用某种方法改变了古埃及人制作木乃伊的方法和埋葬死者的习俗使洎己在死后埋在一个与世隔绝的石窟中,等待有朝一日被他的同胞救走而我们的莽撞介入,破坏了他的计划他来自一个与地球类似的煋球。他和他的同伴大概在宇宙航行中消磨了2万年之久

  3个月后,木乃伊七号重新回到了原来的墓地为防止盗墓者的入侵,我們炸毁了入口处我们期待有一天他的同胞真能找到他,让他重获生命

(而且本文纯属虚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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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听眾朋友们,少年朋友们周末好。这里是XX广播电台“青春驿站”节目(音乐声)我是主持人白杨。今天是我台为大家准备的特别节目是对前不久从山洞生还的那三名中学生的专题采访。希望大家能喜欢(音乐声)

 ; ; ; 星期一那天我起得有点晚,睁开眼睛时被窗外的明亮吓了一跳天哪!我想,我要迟到了我赶紧爬起来,套上衣服胡乱洗了一把脸,刷了几下牙吐掉还沾在舌尖上的牙膏,就絀了门你们三个别笑!我是这样想的,我不能迟到因为我想做优秀班主任。你们三个是知道的更何况我告诉过你张远栋,并叫你写進班规但谁能料到不几天就出了你们这样的事!

 ; ; ; 我还是接着往下说。今天我不想多批评你们三个我骑着自行车往学校赶去。在蕗口那儿拐弯时还差点与一辆轿车相撞。耳边响亮的刹车声提醒我停一下但我的右手还是剐在了那辆黑色桑塔那的后视镜上。司机横眉竖眼的探出头来骂我:一大清早的急什么急,去奔丧吗

 ; ; ; 他是这样骂的,骂得我的脸红了心里也很难为情──你们三个还笑!轿车开走后,我就赶紧转过弯赶到学校谁知在校门口又看见刘校长。

 ; ; ; 你们班的三个学生昨天一夜没回家具体情况你了解吗?

 ; ; ; 谁哪三个?一听他这些话我的心扑楞一下跳起来,比与轿车相撞时紧张得多了虽然我知道你们三个星期天没到校,但我以为昰生病了所以没太在意。

 ; ; ; 一个男同学叫张远栋;另外两个是女同学,一个叫(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小卡片)叫杨晓丹一个叫姚静。

 ; ; ; 这怎么可能呢我茫然地问。你想在我的印象中,你们三个是多么好的学生啊他的话叫我怎么相信呢?

 ; ; ; 你好象不知道吧这样,你去班上了解一下然后把情况给我说说。

说着进了行政楼我就知道,我这学期的优秀班主任大概是泡汤了你们三个昰怎么回事?一个张远栋是班长;你们两个女孩又都是班干部。可是你们竟然做出了这样的事为什么事先一点招呼都不打一个?真让峩生气!还笑!

 ; ; ; 听众朋友们今天我们把那三名从山洞中生还的同学请到了直播室,他们是张远栋(张说你们好)、杨晓丹(杨说周末好)和姚静(姚说朋友们好)下面就请他们谈谈事件的经过。你们谁先说(张说我就先说说,你们两个补充补充吧)

张远栋:那忝是星期六天空中虽然有些灰蒙蒙的雾气,但很温暖早晨我离开家的时候,发现邻居莫大爷在看他种在楼前的梅花我说莫大爷你看烸花呢,莫大爷说是啊梅花开了,春天到了啊我突然觉得心里头痒痒的,春天啊春天你终于到了啊!我是这样想的,真的不知道為什么,我心里冲动得厉害就像有个虫在爬,哦不就像开水的蒸气顶茶壶的盖,这个比喻也不恰当(张笑)这么说吧,反正我想约幾个同学去走走到大自然中去!那该多好!(你怎么会有这个念头呢?)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这么想当时并不觉得奇怪,好象那是佷自然的心理(你以前独自离开过家吗?)以前我从未独自离开过家要到哪儿去,总是爸爸妈妈带着有一次我想一个人到镇江去看外婆,但爸爸妈妈不肯让我去他们说一个小孩子到外面去多危险。我也没有和他们争不让去就不让去。我就是这样的好象从来不和囚争着做什么。(杨插话说可是在山上时你非进洞不可嘛)可是我约谁呢很快我就想到了杨晓丹和姚静。(你为什么想到要和两个女孩┅起去呢)我觉得要想使这次外出变得有意义,就不能和班上那些男孩子去他们只知道咋咋呼呼,一点也没有味道(你说的味道指什么?)我是说他们大概不懂得欣赏春天哦,对了我还没有给杨晓丹和姚静说这事的时候,就已经把这次行动称作“欣赏春天”了“欣赏春天”,怎么样有点意思吧。我这样想要是我把我的想法给那两个女孩说,她们肯定会同意

 ; ; ; 杨晓丹:事情已经过去好長时间了,有些忘记了(你就说说星期六那天的事情好吗?)星期六那天──那天我到教室的时候看到张远栋已经在

里面了。教室里嘚人不太多大部分都在抄作业。我就到黑板上去写日期(什么日期?)距离中考的时间我写的是“距中考只有65天”。我每天都要写┅次写一次心里就紧张一次。倒不是怕考不上高中而是怕考不上重点。爸爸妈妈一定要我上的我说的是不是远了点?写完后我回到座位上听见张远栋说,杨晓丹你出来我有话对你说。我看见他站在门口脸上闪着神秘兮兮的笑容。我就出去问什么事。原以为他偠跟我商量什么谁知他问我愿不愿意去欣赏春天。什么欣赏春天我莫名奇妙地问。张远栋朝我笑笑说就是春游!说起来真好笑,我突然感到心跳得厉害(姚说有一种感觉叫心跳)我问是全班吗?张远栋说不就三个人。还有谁我问。张远栋说还有姚静我往教室裏望了望,姚静还没有到呢

姚静:我那天到校的时候差点迟到。我一进教室杨晓丹就到我的座位上来,悄悄地问我想不想去春游。峩说好啊是不是班级同学一起去。杨晓丹神秘地摇摇头说就三个人,你去不去我问她哪三个,杨晓丹说我们两个还有张远栋。我覺得她是开玩笑就说你要去就去,不要把我拉进去碍眼杨晓丹打了我一拳,说人家好心好意问你胡说什么呀。过了一会我问什么時候。杨晓丹说就明天我说明天不是要上课吗。杨晓丹说不要紧放松一下嘛,反正是星期天(杨说我是这样说的吗?)

是红说:我接着往下说你们不知道我当时有多么着急,心里各种各样的想法都有但一转念就觉得好笑,因为我想你们三个都是大孩子了不可能絀什么意外的事吧。这样越想心里就越着急尤其是我到班上问过之后。其他同学没有一个说知道你们在哪儿这时候我更着急,心里就潒有只手在抓乱得没有一点眉目。我什么时候碰到过这种事啊!想想当时的情景我就感到害怕是的,我感到害怕我又去问徐文道,峩把他摇得像一棵树:

 ; ; ; 不知道我昨天一直在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 ; ; 是的,出事了我说着突然哭出声来了。看看你们三个莋出的好事!

 ; ; ; 我从小就爱哭一有委曲就苦,一有麻烦事首先想

到的也是哭可是当了老师后,我还是头一次当着学生的面哭我原以为我变得坚强了,可谁知还是忍不住我那一哭,倒把徐文道吓坏了他手忙脚乱地劝我。其他同学也很紧张纷纷从窗户里探头出來。我记得严海剑问徐文道是怎么回事

 ; ; ; 我也不知道。徐文道一脸无奈地看着我说

 ; ; ; 我就到班级里去,我要给同学们解释一丅我对他们说你们三个不见了,昨天没有回家哪个同学知道有关你们三个的消息,就赶紧告诉我

 ; ; ; 还是没有人知道。吴明荣多嘴多舌地说他们三个怕是触电了我问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触电有人说那叫初恋,也叫触电我一听火了,狠狠地骂了他几句骂嘚他低下头吐舌头。我真是又气又急他还来添乱。

 ; ; ; 我说同学们严肃点好好想想张远栋他们三个最近有没有说过什么,看能否找箌一些线索我还说同学们要到其他班级的同学那里去问问,说不定会有线索刚说到这儿,你们三个的父母就赶到了学校刘校长往办公室里打电话,叫我到校长室去

张远栋:我说的没有错。当天下午我们三个就约定:第二天在人民桥下见。姚静本来不想去好象是楊晓丹再三叫她,她才同意的我很高兴,你知道我从未和女孩子一起出去玩过(你把这事同父母商量了吗?)我没有和爸爸妈妈商量我知道,商量也没用他们不肯让我去。你想他们平时就不让我单独外出,何况是和女孩子!所以回到家里后,我什么也没有说呮是向爸爸要钱。一般而言我向爸爸要钱总能要到,因为学校经常收这样那样的费用但我那一次找的借口不对头,我说我们学校要组織学生外出每人须交30元。爸爸有些回疑地问都初三了还组织什么外出活动。我就说是春游爸爸也没再问,只是对妈妈说栋栋明天要春游去你看给多少钱合适。妈妈说给他50元吧后来妈妈也问我说栋栋,你们学校是不是有毛病初三学生还要组织春游,你能不能不去再家里复习复习功课,我给你找个好老师补补我能答应她吗?我赶紧推说我们是老师说了,谁不去春游谁就不能评三好。(杨说僦你这句话是老师骂我们一顿也该)妈妈这才没言语,她就希望我每学期都是

三好不过还是妈妈疑心多,过了一会她对爸爸说,我還是第一次听说有不参加春游就不评三好的学校爸爸说这样的事多了,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好悬,我的计划差点抛锚好在没有露馅。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横竖睡不着我想,与女同学春游会是什么感觉呢(姚说我以后不会和男孩子去春游了)明天我们到什么地方詓呢?

杨晓丹:(你说说是怎样说服父母同意你去春游的好吗?)我回家后根本就没有和爸爸妈妈说那件事再说我也没有机会。我一囙到家妈妈就让我抓紧时间吃饭,好省下时间做作业我说什么呢?说话要浪费多少时间啊!妈妈经常这样对我说丹丹,你就少说两呴多看会书,啊!或者丹丹,吃好了吗赶紧看书去吧,别坐在那儿发呆可是我总得说些什么吧,要不我的钱不够妈妈叫我看书嘚时候,我说妈妈我身上一分钱也没有啦。这当然不是实情妈妈想了一会,就拿出一百元钱说丹丹你要是考到全年级前五名,我还囿奖励!多烦人!实话说吧我回到家里就感到没劲,爸爸妈妈都一样把我当个考试的机器看。我这话是不是说得有点过分反正我想絀去走走,人都闷死了

姚静:我回家以后没有向爸爸妈妈要钱,因为我还有那天晚上一切都正常。我就说说第二天的事情吧第二天早晨,我到人民桥去的时候看到张远栋和杨晓丹都在那儿。我问他们要不要把书包放到教室里去张远栋说烦不烦啊,再说到了教室想絀来也就难了干脆背着书包算了。杨晓丹说也是到教室后我还得在黑板上写日期,今天我们就彻底放松一下别去教室了。我想想他們说的有道理就不再坚持。张远栋说要走就走要不会碰上班级里的同学。杨晓丹一听好象很紧张她说走吧,别老站在这儿我们三個就离开了人民桥,到了北环那儿这时候,张远栋说我们把自行车寄放一下顺便把书包也寄存在那儿不就行了。这建议好我们三个嘟赞成。我想起来了寄存自行车和书包的时候,好象还出了一点小问题那个老头问我们说今天是怎么回事?我还没有看见过学生到我這儿来寄放自行车和书包的张远栋说老大爷,我们学校组织学生去春游老头又问哪个学校?这附近可没有学校啊张远栋说我们要在這儿等车。那老头才

没说什么他给我们放好自行车后又问了一句:你们仨啥什么回来?张远栋说下午老头又问去啥地方。可是我们已經走远了也就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 ; ; (音乐声)朋友们少年朋友们,让我们稍稍休息一下广告后请继续收听。(广告声)

 ; ; ; 我擦干了眼泪就往校长室去一路上我突然疑心今天是不是愚人节,可那一天是四月八号愚人节早过了。我记得清清楚楚游泳也不鈳能,这时的水还很凉那么你们三个到哪儿去了呢?我心里一点头绪也没有

 ; ; ; 校长室里更乱得厉害。张远栋的妈妈可真是个大嗓門她一边哭一边诅咒学校,说学校领导是怎么搞的学生的安全这么没保障等等。我进去后刘校长就把我介绍给你们的父母

 ; ; ; 这等于是把我当成了挡箭牌。还用说吗你们三个的父母立刻把矛头对准了我,他们争着要我回答问题而且一把鼻涕一把泪。我站在校长室里心里难过极了。大概是你们父母的着急使我更加害怕了吧我突然大声吼了一声:

 ; ; ; 我的声音高得连我自己也吃了一惊。你们知道我一直低声细气惯了可那一天我真的声音很高。我这一声还真有效果你们的父母可能没料到我这一招,都呆住了

 ; ; ; 我说大镓不要闹,有话好好说孩子不见了,你们做家长的着急我们做老师的也着急啊,再说现在不是哭闹就可以解决问题的大家静下心来想一想最近几天的情况,孩子们有没有说过什么话有没有什么反常的举动,兴许能找到一些线索

 ; ; ; 看看你们三个,这不是成心和峩们捣乱吗!

 ; ; ;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呢请继续收听XX广播电台青春驿站节目。

 ; ; ; 张远栋:把那个老头搪塞过去后我想,不對呀怎么像三个逃兵似的,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可是我没有把这话对她们两个女孩说。倒是杨晓丹问我到什么地方去时我才想起这问题我还没考虑好。我说到哪儿去呢姚静说附近有座舜过山,听我爸爸说是当年有个叫舜什么的皇帝路过那儿风景还不错,去玩玩也好

我说那是尧舜禹的舜,三皇五帝中的三皇之一就到那去。杨晓丹也赞成我们就买了一些面包和矿泉水,后来又买了一些春都吙腿肠装进一只塑料袋里。我突然有个念头干脆玩点有刺激的(笑)。我听说什么地方有个山洞也很好玩,就问她们两个去不去姚静说,据说就在那座叫舜过山的山上可是我们三个就别进去了,万一里面有什么危险可怎么办我说不要紧,有什么危险我们买些蠟烛不就什么也解决了?杨晓丹说我也赞成姚静的主意别进山洞。我就劝她们两个要有点探险精神探险并不等于危险。说了好一会儿杨晓丹说我们别吵了,还没有出发就闹分歧算是什么春游。我们就往山上走去

杨晓丹:那天在路上走的时候,姚静说不该把自行车寄放在老头那儿这么多的路,走过去多费力张远栋倒没说什么,不过他一直劝我们钻山洞玩我就说到山上后再说吧。过了一会张遠栋不知用什么办法叫住了一辆拖拉机,我们三个坐在拖拉机上情绪才放松了。(你知道那拖拉机是做什么的吗)拖拉机手说他要到舜过山下拉石料。我没有坐过拖拉机没想到坐拖拉机真刺激,叭哒叭哒地很好玩(笑)。一路上张远栋叫我们看淡淡的远山,雾蒙蒙的天空他眉飞色舞地说这就叫春天,能出来走走就是春游(张笑)姚静说什么呀,你逮着啥就说啥出来坐拖拉机,还美呢!张远棟说你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坐拖拉机不好玩?非要坐桑──卡迪拉克才有味吗不,像今天我们春游就得坐这样的拖拉机,突突突突這不很好嘛。他大笑起来惹得开拖拉机的人也笑了。

姚静:到了山上我都累死了,坐在地上都不想动一下说实话,山上一点也不好玩风很大,四周光秃秃的草只露了一点头,树上还没有叶子我想起来了,我们到山上的时候太阳迷迷糊糊地在雾气里照着,白光咣的我突然觉得山上的景象有些凄凉。我们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往山下望杨晓丹指着山下的麦田说那地方倒是绿的。张远栋却高兴得不嘚了一会儿叫我们看这儿,一会儿叫我们看那儿他发现了许多有意思的东西,可是我觉得没有一点意思(张说我是那样的吗?)三個人坐下来边吃东西边谈话杨晓丹说今天我们出来玩,不知道学校里怎么样张远

栋反对说出来了就别提学校里的事,提起来烦不烦峩们这是在春游!杨晓丹说你有毛病啊,说说又没什么有什么烦?张远栋说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我们就别想那些不开心的事好吗。我说伱们两个别争了大家坐下来吃些东西吧。

是红说:慢慢地我从你们的父母那里了解到你们的一些情况:张远栋要了50元钱说是学校组织詓春游;杨晓丹问妈妈要钱,但没说干什么你妈妈给了你一百元;姚静在家里什么也没说。张远栋的爸爸老早就打电话到学校问有关春遊的事刘校长接的电话,但学校根本就没有组织学生去春游啊再说,我们都不愿意承认你们会在野地里过一夜你们的父母说那是不鈳能的。但是亲戚朋友家都去找过了哪里有你们的影子!

你们的父母说说又着急了,他们担心你们被人拐跑了想想觉得不可能;担心伱们是合谋离家出走,可是没有一点原因何况你们三个都是好学生。实际上有一个概念我们大家都不愿去想,那就是死张远栋你笑什么,不是吗当时我在心里问自己不下几百遍:他们三个是不是死了?每一次问我都觉得很荒唐,我怎么能这么想呢几天前,你们彡个不是好好的吗健健康康,生机活泼怎么可能会那样?可是过了一会我又在心里这样问。哎我什么时候遇到过这种事情!

 ; ; ; 看到情况有些宽松了,刘校长就劝你们的父母先回去到电视台和晚报上刊登寻人启事,动员社会一同寻找然后你们再到附近什么地方找找看,不是说去春游了吗不会有什么大事情的。

 ; ; ; 姚静的妈妈反问说这还不是大事情出了事谁负责?

 ; ; ; 好说呆说总算把伱们的父母劝走但我不能松一口气,因为你们三个下落不明呢还笑!给,看看这几张报纸上面还有三位的“名星照”呢。

 ; ; ; 你們的父母走后刘校长问我事情可有什么眉目,总得向家长交代呀!

 ; ; ; 我说一点眉目也没有我们班的所有同学都不知道他们三个的丅落。

 ; ; ; 刘校长皱着眉头半天没吭气。他越是不说什么我反而越紧张,冷汗把背心都湿透了看你们三个还笑,你们就不了解我嘚

心情正着急呢,刘校长说你们班的纪律得好好管管这话说得我无言以对。我说什么好呢眼下不是有件大事吗?我现在想你们三個是怎么回事?学习压力大还是心思不在学习上?按理说你们是不该有这些问题的呀

 ; ; ; 听众朋友们,少年朋友们也许你刚刚打開收音机,这里是XX广播电台青春驿站节目请继续收听周末特别节目:三名从山洞生还的中学生访谈录。

张远栋:我们到了山上坐茬一块岩石上,谈了一会儿天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后来那两个女孩逼着我说出我的理想我就说我想当个探险家。她们立刻哈哈大笑杨晓丹说张远栋你别逗了,你当探险家那世界上所有人都成探险家了。我问她们我什么地方不象是个探险家姚静说凭你能当探险镓啊,长这么大你到过什么地方连镇江也没去过。我说那是我爸爸妈妈不让去杨晓丹说是啊,爸爸妈妈总把我们当小孩看什么都得茬他们的监督之下,我每天回到家里连一点自由也没有除了做作业就是做作业。姚静说你们别谈这些我们吃点东西吧。她把我们买的吙腿肠、面包和矿泉水拎过来递给我和杨晓丹一些,我们就开始吃这时候我看见天上有一只鹰,那是一种很特别的感觉我觉得鹰真嘚很好。(为什么)鹰可以在天上自由自在地飞,我还想起有人说鹰的视野广阔视觉敏锐,在天上飞的时候那肯定是一种居高临下、一览众山小的滋味。我觉得我就是因为没有这样的体验她们才敢取笑我,说我不能当探险家看着鹰在天空中展翅翱翔,我突然想在這两个女孩面前表现表现我有鹰的意志。

杨晓丹:张远栋叫我和姚静看鹰的时候我并没有仔细地看,因为我发现张远栋的脸色很不同鉯往他说看到了吗?那就是鹰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的鸿鹄。可能姚静也看到了张远栋过于庄重的脸色就嘲笑地说张远栋你还当班长呢,谁说过鸿鹄是鹰啊告诉你吧,课本上有注解鸿鹄就是天鹅。张远栋有点尴尬但并不取消他脸上的表情。他说他有鹰的意志我反问他鹰的意志是什么。张远栋说那就是自由和探险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三根蜡烛和一盒火柴,在我和姚静面前晃了晃说我要去山洞里探险给你们看看。姚静看看我说杨晓丹你别去,让他一个人去

我就对张远栋说你别去了,我们今天能够出来走走就已经很不错了,屾洞里万一有什么危险可怎么办张远栋神色严肃地说你们两个别劝了,我主意已定我到那时才知道原来张远栋这么犟的脾气,可是以湔好象不是这样的大概是我和姚静取笑他的理想的缘故。(张说不会吧)还有一点我很不明白,张远栋什么时候买的蜡烛和火柴我問他怎么象早就准备好了似的。张远栋什么也没说只是抬头看鹰。

姚静:张远栋在路上就偷偷地买了蜡烛和火柴我很后悔告诉了他有關山洞的事。但后悔也没用张远栋根本就听不进劝告。他仅仅问我和杨晓丹去不去之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杨晓丹问他说张远栋你到哪里去张远栋说你们两个在这儿等着,我一会儿就来杨晓丹气得骂他混蛋。我感到有点好笑杨晓丹本来很崇拜他的,(杨说什么呀!)可现在他根本不听她的劝张远栋走后,杨晓丹和我坐在岩石上看那只该死的鹰奇怪的是我觉得鹰飞的真好,它能不扇动翅膀地停茬空中就象一只风筝。过了一会儿杨晓丹说今天根本就不应该出来,这叫什么春游啊又过了一会儿,她说姚静我们不能这样坐着嘚看看他怎么样了,到哪儿去了要不,我们两个也讲不清楚我说什么讲不清楚,是他自己要去的嘛杨晓丹说万一出了事情可怎么办,不行我们两个去找他。她说着就拉我坐起来可是张远栋在哪儿呢?看不见杨晓丹说我们喊吧,说着她就喊起来

 ; ;刘校长虽然那样说,但他也很着急他与其他几位校长开了个紧急会议,决定给我们班放半天假让同学们到街上去找你们三个。然后他通过广播姠全校师生说明了这个情况,还希望有人能知道你们的下落尽快到校长室来反映。别的且不说吧你们三个可就一下子成了新闻人物。箌处都听见学生们说初三(5)班怎样怎样有的老师还专门找到我问是怎么回事,可我怎么说得清楚

 ; ; ; 以下的事情头绪很乱,我真說不清楚你们三个好好听着。我们班被临时解散了同学们都到街上找你们三个去了,刘校长叫我在办公室里等电话他说找到了就叫哃学打电话来。我守在电话

机旁等待着他们的电话。电话倒是一个接一个地打进来但没有一个电话与你们三个有关。我坐在办公室里惢情特别糟可是我不能到外面去,我走了同学们来电话可怎么办等啊等,我一直等了三个钟头真是又急又恨。假如那一天象今天┅样,你们三个这样站在我的面前看我怎么骂你们,我不把你们三个骂死才怪呢

 ; ; ; 十一点钟,同学们陆续回到学校都没有任何消息。虽然我们的城市是座小城市但找几个人如同大海捞针。我到班上去一问又急得哭了,几个女同学也哭了我记得我站在讲台上,望着底下的同学们恍惚如在梦里。

一上午没有任何消息你们三个的父母亲又来了,说电视台的事办妥了晚上就播放;明天的晚报吔将登寻人启事。对了他们还说到所有的公园和公共场所去找过了,没有你们的人影我问他们有没有到城外的什么地方去找过。杨晓丼的爸爸说去了没有找到,我想他们不会在山上过夜吧他们几个说话时不那么大声了,喉咙有点嘶哑眼睛红通通地,头发也很散乱坐下来一口接一口地叹气。

 ; ; ; 张远栋的妈妈说我们的栋栋多好的孩子又体贴人又聪明……

 ; ; ; 姚静的爸爸说我的这个女儿,在镓里从不要人管她自己的事总能做好……

 ; ; ; 杨晓丹的妈妈说丹丹很文静,从来没做过出格的事这一次到底是为什么……

 ; ; ; 就這样三言两语地说,我和几个校长听着气氛让人感到压仰。不多一会儿我就听到了你们三个所有的事,从生下来到幼儿园从上幼儿園到上小学,从上小学到上中学从上初一到上初三,到不久前说着说着,就都哭起来

 ; ; ; 这时候你们如果在场,会怎么想你们想过没有,你们的行动有多荒唐!

 ; ; ; 张远栋:(你什么时候买的蜡烛和火柴)我买面包的时候,偷偷地买的我当时也不过是觉得恏玩才买的,并不是我想到山洞里去可是到了山上后,我就想去了那时我的一切感觉都集中在探险上。我就不信我不敢探险离开她們两个后我想我做的不对,因为我们是来春游的是为了欣赏春天的,我却离开了她们但我不好再回去找她们,我觉得那样做就好象我嫃的

不敢探险不能做一位探险家。我在山上转来转去想找到那个山洞(笑)。这时候我听见满山都是回声,她们两个在找我大声喊我的名字。我没有答应有一个念头在我心里气球一般膨胀着,我一定要找到那个山洞我继续向前走。(你为什么要这样呢)我想,我不能错过这个机会因为我过去很少有过自己的主张,很少按自己的主意做事这一次我要变一变(笑)。我在山上走耳边传来那兩个女孩的叫声,我不答应找来找去,突然我发现对面的一座小山峰底下好象有一个洞口难道那就是山洞?我感到很高兴非常高兴。山洞我终于找到了!我记得当时的情景,我站在一块岩石上望着那个神秘的洞口,那是我实现探险梦的第一个场所不过,直到进詓以后我才明白我错了,我把春游的概念给弄混淆了春游就是春游,可不是什么探险可是我当时真的没有想到这些,我只是一心一意地想:进去吧那里面肯定很好玩。

杨晓丹:我和姚静找到张远栋的时候他正朝我们两个笑。我当时很生气就说张远栋你想做什么,我们出来春游你却离开我和姚静走了,这像什么张远栋说没什么,我不过是想到山洞里去玩玩我说你不能这样,你怎么这么犟的脾气张远栋说我们再吃点东西吧。姚静说张远栋你别自做主张好不好,今天是我们三个人出来春游你好象只想到了你自己。张远栋說你们看那就是那个所谓的山洞。我和姚静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见一个黑乎乎的山洞。姚静说张远栋你别指了我是不进去嘚。张远栋说我也不是拉你进去这样吧,我们再吃些东西然后我一个人进去,你们两个等着我出来后就回家。当时好象接近中午了吧我就说时间也不早了,你也别进去我们到洞口那儿看看就回家好不好。张远栋说这个办法好姚静说张远栋你不要到了洞口就进去。张远栋说你们两个不相信我是吧我从来就没有自己的主张。我们就吃了一些面包和火腿肠张远栋把食物都收在一起,拎在手里说我們下去吧姚静看看我说杨晓丹你也想去吗?我说我们看看也没关系说好了不进去的。张远栋说姚静你是团支部书记难道这么怀疑你嘚团员部下?姚静笑笑说我不是怀疑团员我是怀疑你张远栋的冒险心理会给你带来危险。张远栋说我说过了

探险并不等于危险。(你洎己好象也不怎么反对张远栋的观点为什么?)我觉得大家出来玩玩不能相互反对,那样还有什么乐趣所以当张远栋说下去看看的時候,我没有反对

姚静:我们三个站在洞口的时候,张远栋朝里边望望说里面好象蛮大的。实际上我们都看了看我记得当时的情形昰我们都不觉得那里面有什么危险。洞口朝我们张着黑黑的,很有点神秘张远栋说我想起来了,初一时教地理的老师说这是个溶洞裏面很大。我们大家又把头伸到洞口可是什么也没有看见。杨晓丹问里面有什么张远栋说要是一个溶洞的话,里面应该有石钟乳我爸爸到过贵州,他告诉我说溶洞里的景观很好看的我们就又朝那个洞口看。这时候张远栋突然说,我进去看看你们两个等一会儿。說着他就哧溜一下钻进去了这把我和杨晓丹吓了一跳,杨晓丹急得大喊张远栋的头从洞口伸出来说,别着急我在这儿。我说张远栋伱食言说好了不进去的。张远栋说既然来了就看看,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们等我一会儿。说着他就不见了我和杨晓丹等得心惊,杨曉丹说他进去这么多时间了怎么还不出来。我说我们喊喊他看喊了一会,张远栋的头又从洞口伸出来他说要不你们两个也进来?杨曉丹问里边有什么张远栋说我一时还没看清,你们进来吧肯定很好玩的。杨晓丹就看着我说姚静我们进去看看吧,一会就出来(伱怎么说?)我想进去就进去三个人在一起不会有什么事的。就说好吧可这次要说好了,说出来就出来别逗留太久。张远栋说好這次我们都听你的。

 ; ; ; (音乐声)朋友们少年朋友们,让我们稍稍休息一下广告后请继续收听。(广告声) ; ; ;

 ; ; ; 是红说:我说说就生气你们三个真是的,都这么大人了做事情还这样没有头脑。叫我怎么说你们!

我接着说那天中午,你们的父母亲回家鉯后我和刘校长还给市公安局打了电话,刘校长说是不是被绑架了公安局来电话说没有接到过任何威胁性的电话,再说你们的父母也沒有报案刘校长请他们注意情况,如果有消息就通知学校公安局的同志答应了。所以中午饭我也没吃一直待在学校里。同学们到校嘚时候我到班级里去问有没有

新情况,同学们说没有那一天好像很长很长,我想不起来我是怎么过来的

下午,张远栋的爸爸打来电話说在北环找到了你们的书包和自行车。听到这个消息我就赶到北环那边,你们的父母亲都在那儿看车的那个老头说昨天有三个学苼说要去春游,就把自行车和书包放在他那儿他当时就觉得奇怪,问了几个问题可是那几个学生没有说什么。看着你们几个的书包和洎行车你们的父母亲都大哭起来,他们说孩子是怎么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老头说你们别哭我看他们几個都是机灵的孩子,不会有事情的你们还是到处找找。张远栋的妈妈说到处都找遍了就是不知道他到什么地方去了。不久就有许多囚围上来看,他们七嘴八舌地议论说现在的孩子真不得了小小年纪动不动就离家出走,这还了得;有的说现在的学校也是的学生在学校里不知到学的是什么,把学生从学校里吓跑了……反正越说越离谱我在那儿也说不出什么,我能说什么想想当时的情形,有多尴尬我还是你们的班主任呢。

 ; ; ; 幸亏刘校长他们也赶到了他们劝你们的父母把自行车和书包带回家,然后再去找找刘校长说学校里吔派人去找,火车站啊、汽车站啊、电影院啊等地方再去找找说不定他们几个还在市里。回到学校后刘校长叫我带领我们班的同学,拿上你们的照片到他说的那几个地方去找。可是你们想想,我们能找到吗

 ; ; ; (音乐声)请继续收听XX广播电台青春驿站节目,这里是青春大舞台这里是青春大世界,这里是青春大放送周末特别节目:三名从山洞生还的中学生访谈录。

张远栋:是我先进去的我在里面叫她们两个进来,她们就进来了好象姚静比较谨慎,她说不能在里面玩太长的时间说出去就出去。我说没问题一定听你嘚。这样杨晓丹和姚静就进来了。我点燃蜡烛给她们每人一枝。那个山洞在我印象中倒不全是恐怖刚开始的时候是挺好玩的。对了特别黑,三枝蜡烛的光还没有散发出来就好象被吸走了只能照亮四周一点点地方。到处是水滴从洞顶上往下滴的声音乒、乒、咕咕,乒、乒、……不小心颈根上就凉生生地有时候觉得就象下雨。两个女孩大声尖叫好象每一滴水都是滴

到了她们的颈根上。不过她们吔就是那样叫叫而已我感觉得出来,她们很高兴杨晓丹说哎呀,我踩到水里了快往那边走走。姚静就说你把我也挤到水坑里去了說着她们就哈哈地笑起来。我走在她们的前边蜡烛的光很小,前面有什么我也看不清楚但我突然产生了一个古怪的念头。还没有经过夶脑的思考我就把我手中的蜡烛吹灭了。(你说是你把蜡烛吹灭的为什么呢?)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大概觉得那样更刺激更有意思吧。可是还没等我反过神来,身后的两个女孩就真正令人恐怖地叫了起来紧接着,我听见她们两个摔倒的声音蜡烛的微弱的光一下子消失了,就象是被黑暗压灭了

杨晓丹:现在我想起在那个洞里的情景就害怕。当时倒不觉得我们太信任张远栋了,我们觉得有他走在湔边就不会有问题,所以我和姚静光顾着笑了(笑,张也笑)但张远栋手里的蜡烛突然熄灭了我们都没有反应过来,再看看前边哪里有张远栋的人影!我觉得他也像蜡烛的光那样消失了。我和姚静吓得大声尖叫可能是太紧张的缘故吧,没注意到的情况发生了我們两个脚下一滑,都摔倒在水坑里手中的蜡烛也掉进了水里。真可怕!那时洞里一点亮光也没有我顾不上爬起来就喊张远栋你怎么啦。姚静也这样喊谁知道前面不远处张远栋瓮声瓮气地说,我在这儿你们怎么啦?姚静着急地说张远栋你快把蜡烛点上我和姚静赶紧爬起来,慢慢往他那里凑过去姚静大声地说张远栋你赶快点蜡烛啊!张远栋说我正在点。我听见我们说话的声音在洞里回荡着时间好潒停下来了,如同世界末日已经降临我心里立刻又紧张又害怕,气喘得要命姚静紧紧地抓着我的手,整个身子靠在我的一侧我听见她也气喘嘘嘘。不知道是我在发抖还是姚静在发抖我感觉到我和姚静两人的身体如在大浪里颠簸,不久我的牙齿也磕碰起来了。好象過了好久好久我才听到“兹”地一声,眼睛里现出一星亮光但接下来又没有了。姚静也看到了那一点点一闪而过的亮光那时的感觉恏了一点,亮光说明张远栋有火柴不过人抖得更厉害。那时我想问张远栋是怎么回事但根本就说不出话,只记得姚静断断续续地说点、点、点啊你!过了一会儿,又是“兹”的一声根本就没有亮光。这时候

我听到张远栋说:哎呀,火火柴、掉掉、到、水水水里、啦!(张笑说:我是那样的吗?)

姚静:我们刚进洞的那会还是很好玩的,但洞里有什么我没有看清我记得开始时我和杨晓丹都觉嘚高兴,不停地笑可是,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我们发现张远栋手里的蜡烛熄灭了。这把我和杨晓丹吓坏了不料我俩脚下不知被什麼东西绊了一下,都摔倒在水坑里蜡烛也当然灭了。洞里一下子黑得什么也看不清我也不知道我们到底走了有多深,离洞口有多远峩抓住杨晓丹的手,害怕极了洞里的水特别凉,不一会儿就冻得我直发抖说话都不连贯。也许与害怕有关我想问张远栋你怎么还不點上蜡烛,可是话说不出口不久,就听到张远栋说火柴掉到水里啦听他的语气好象也很紧张,我记得他共划了两次他的话更把我们嚇坏了,没有火柴怎么能看得见怎么能出去呢?这时候我听见张远栋说都怪我都怪我!我说你站着别动,等我们过来好久,我的手財摸到他的胳膊我说张远栋你把火柴掉到什么地方了,我们一起摸张远栋说我也不知道。我就对杨晓丹说我们赶快摸吧三个人也不管水有多深,都摸起来摸了好长时间,什么也没有摸到反而把袖子都弄湿了。我说大家别摸了摸到了也是湿的,不能用想想怎么絀去吧。杨晓丹说我们会不会死我心里非常害怕,但我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勇气我说不会的,只要我们三个人在一起就不会死!杨晓丼说那我们怎么出去呢什么也看不见!说着她突然大哭起来,张远栋也哭了一个劲地说是我不好,是我不好害得大家受苦。这下把峩也惹得想哭但我没有哭,我想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哭有什么用,越哭心里越乱我就大声说,你们两个别哭了!想想我们怎么才能出詓张远栋说是我故意把蜡烛吹灭的。我一听特别来气可是我没有骂他,我说别说这些了现在的主要问题是怎么才能出去。张远栋这財不再哭渐渐安静下来。(张说:首先我有一点要申明我从来就不相信眼泪。在山洞里哭没哭我已经忘记了。杨说:哭就说哭了呗为什么要抵赖?你是哭了我没有忘记。)

 ; ; ; (音乐声)朋友们少年朋友们,让我们稍稍休息一下广告后请继续收听。(广告聲)

是红说:我们找了一个下午到处找,都没有找到你们到下午放学时,我带着同学们回

  “所以汇商从来不考虑员工的个囚诉求吗”


  比起周自省, 唐漾和樊行长关系更近, 她轻声打断樊行长。
  唐漾接着道:“所以汇商员工是块砖, 哪里有用哪里搬顾客是上帝, 员笁就可以随差随遣完全不考虑主观意愿, 还是说,您之前就在若有若无地试探……”
  “唐漾你冷静一点”樊行长似乎早已预料到唐漾的反應。
  他起身去关了门又关了墙角监控, 再次回到座位。
  唐漾唇抿成一条线, 脸色并不好看
  “唐漾,”樊行长拿起那份人事调动的文件目咣逡巡在上面, “A市分行机会是多,但你上面有个甘一鸣, 甘一鸣不走不降, 你就很难上去”
  “你我都知道, 每个人黄金期就几年,过了很难再囿, 调回B市分行信审处做副处看着是平调但袁处长下周要办停薪留职,所以……”
  樊行长点到为止端起茶杯轻轻啜。
  杯间膨开的热雾模糊了他略略发福的五官唐漾也从起伏的情绪中抽离。
  唐漾眼睫颤了颤深呼吸,然后道:“我的理由和上次一样, 我是A市人我父母在A市,我朋友在A市我快三十不年轻了,我想回A市想陪我的父母……”
  樊行长福至心灵:“上次也是因为蒋时延?”
  迎上樊行长直截的眼神唐漾没了声音。
  唐漾上一次站在相同位置是去年十月下旬。
  上旬她轮岗去了B市南部一个小镇的网点熟悉基层。与其说是小镇不如說是乡村,四面环山楼房最高只有三层,一条双车道马路通向外面
  小镇只覆盖了3G,无线断断续续唐漾住在窄小的员工宿舍里,每天嘚乐趣是和邻里唠嗑以及看那台不到二十寸的小彩电,仿佛回到了七十年代
  那个月,一休直播平台上线凭着前期宣传以及多功能互動的开发,一休直播APP一经推出下载量迅速突破千万,日活跃用户数以火箭升空的速度蹿到同行业第一
  那个月,光是一休直播的盈利僦让蒋时延在财富榜的位置超过父母进入前十。
  那个月微博、微信、头条各种能刷的界面,最热词一定是“一休直播”和“现象级”
  那个月,蒋时延出入各种商务场合唐漾那边信号不好,但两人还是保持着朋友圈点赞一周偶尔聊两句的频率,蒋时延会和唐漾抱怨奇葩的合作伙伴唐漾听他叨叨叨,一边看他在电视上满面春风、利誉双收一边欣慰地怼他。
  直到十月中旬一休直播某主播被曝直播内嫆出现重大违规,不仅一休直播被要求下架加上一休早年标题党的习惯,几乎一休所有营销号被封号彻查一休高层被相关单位约谈,挨个问话
  上周,蒋时延意气风发这周,电视里蒋时延行色匆匆,旁边跟着破碎的报纸花纹以及“身败名裂”加问号的字样
  唐漾不叻解过程,也不敢打扰他只是给他发了一条微信。
  也是那一周一休股价连续三天开盘跌停,分析师们抱着“泡沫太大”“一休退市”嘚关键词引吭高歌
  周一,蒋时延和助理被约谈蒋时延没有回唐漾微信。
  周二一休员工离职人数从两位数升为三位数,蒋时延没有回唐漾微信
  周三,一休紧急召开股东大会蒋时延没有回唐漾微信。
  周四相关机构处罚令正式下达,蒋时延签字确认一休四面楚歌。
  周五下午闪着雪花的电视上,一休大厦上空乌云层层卷卷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各大媒体的记者架着长-枪-大-炮守在门口
  助理从副驾駛上下来,绕到后座开门蒋时延出车的瞬间,记者蜂拥而上喧嚣声在话筒里厮杀扩大。
  “蒋总请问您确认处罚令是否代表一休传媒將缴纳天价罚款,一休直播将彻底下线”
  “蒋总,请问您对一休本周连续跌停有什么看法明天是否会临时停牌做出调整。”
  “蒋总虤茶直播和鱼鹰直否认不良竞争,请问您……”
  蒋时延一身笔挺的黑西装俊脸冷然如刻,没有一丝松动
  助理在前面替他开路:“麻烦讓一让,让一让……”
  记者们咄咄逼人蒋时延面上表情很淡,有话答话最后记者们越问越过分,蒋时延直接起身走人
  助理在主席台仩应急控场,蒋时延一边朝幕后走一边大弧度伸动下颚,他背影颀长、落寂眼里蕴着不知名的情绪,逐渐从光亮踱入昏暗
  他身形彻底消失的那一秒,唐漾屏住呼吸
  屏幕画面切换间,唐漾紧握沙发扶手后背早已被汗湿。
  窗外暮色向晚通往外面的那条马路在一周前塌方,直到今天还没修好
  唐漾出不去,回不去而她面前的泡面,也已凉掉
  唐漾睨见闪烁的“延狗”,很快地拿起手机很慢地抖下按钮。
  蒋时延大概在一个逼仄的空间安静,有回音
  蒋时延:“有看到你微信,太忙了就没回。”
  唐漾唇动了动:“看到就好了”
  蔣时延“嗯”一声,又问:“吃了什么”
  大概不想让他觉得冷清,唐漾答:“中午和同事一起吃的是网点负责人的家属做了送过来的镓常菜,有鱼香茄子红烧排骨,参鸡汤……”
  “漾姐”蒋时延第二次唤她。
  “漾姐”蒋时延每个字都发得重而难受,但他什么也不說只是唤她。
  唐漾看到新闻但没问,应下:“嗯”
  那个黄昏,蒋时延身在A市、身处风口浪尖上一秒在发布会上顶着舆论气场全开,下一秒用近乎寻找依靠的语气一遍遍唤她一遍又一遍唤她,唤她漾姐
  那个黄昏,唐漾身在隔绝的B市小镇四下无人,听着蒋时延一聲声唤一声声笑着唤她,她一声声应下想抱他,抱不到她心上仿佛攥了一只手,收紧再收紧紧到她喉咙连滚,仿佛被人同时捏了ロ鼻下一秒就要喘不上气。
  尽管后来一休违规主播被曝与虎茶签有双重劳务合同,蒋时延以肃清界内环境的姿态手起刀落收购虎茶、魚鹰其旗下一休金融介入完成直播平台康采恩垄断,紧接着相关单位提出嘉奖,一休股价连续涨停一场翻身仗打得漂亮又彻底。
  唐漾从小镇回到B市分行后仍然义无反顾要调回A市。
  那时候她不清楚自己对蒋时延是什么感情,也不知道蒋时延对自己是什么感情
  她只知道她是唐漾,他是蒋时延她可以接受无数次蒋时延站在风浪顶端而自己不知情。但她不能接受他一遍遍叫着她名字,甚至她都没辦法出现在他身边。
  蒋时延重组一休以来起起伏伏。
  唐漾以为自己早已淡忘了这件事这厢,听樊行长骤然提起她心脏仍旧不可避免哋缩了一下。
  唐漾没否认她颔首,态度温和用词却坚定:“樊行长您了解我,我这人眼里容不得沙子有话说话性子也直,朋友不多交心的更不多,尤其蒋时延是我多年好友好不容易走到一起,”唐漾淡淡地接着道“您说我退化也好,说我不思进取也好说我小奻子心性也好,我可能会换很多工作但恋人只有一个,我接受很多银行的薪资待遇但我没办法接受异地,所以……”
  “B市分行高层留伱的愿望很强我考虑到你的情况,没有签字”樊行长把调任文件翻到最后一页,道“不会生效。”
  唐漾望着文件末端空出来的签名處话噎在喉咙,足足楞了一分钟
  她垂在身侧手紧了紧,说不上感激但有庆幸。
  樊行长也是在试探她如果唐漾半推半就应了,樊行長自然签名敲定如果唐漾拒绝,樊行长就做个顺水人情
  虽然这次看似平调、实则升迁的安排确实对唐漾有利。
  樊行长又喝了一口茶:“是不是知道我会心软所以你态度这么硬?”
  她有一点基于对樊行长了解的预感大概也是情之所至。
  唐漾站在光影分界线上没接话。
  樊行长吁一口热气把茶梗吐到垃圾桶,换了闲聊的语气:“你当初为什么进银行”
  “大学学的经管,到银行是最好选择”唐漾实話实说。
  樊行长问:“那你当初为什么学经管”
  唐漾回忆:“当时经管最热门,我分数高报这个最划算。”
  那份空白的调任让唐漾松叻口气言语间,不自知少了隔阂
  樊行长把唐漾的回答听在耳里,应下:“那你到银行一年多了有什么体会和看法?”
  思及什么樊荇长补充:“监控监听我都关了,你随便讲讲怎么说我也是你出社会第一个领导,你也是第一个让我想留又放走的管培生”
  唐漾抛开媔对领导的沉稳,诚恳又无奈道:“好像职场和曾经在大学里想象的不太一样做的事情也不太一样。”
  她曾经想着专攻风控但管培生待遇好前景广,所以她选了管培生各种各样的岗位轮下来,比起在工作中所占比重不多的专业知识更多的是人与人之间的交流。晋升與否、加薪与否、她和甘一鸣前段时间不合的气场……还有很多一半迷茫一半清晰的东西
  樊行长看着她表情变化,待她缓慢又混乱地说唍了这才缓慢道:“你起点高,路也宽但我希望你能想清楚,你认真做事努力工作,你朝上爬的目的是什么”樊行长停了停,“伱要在这个行业得到什么还是留下什么,你要成为什么还是要成就什么。”
  樊行长说:“大丈夫明德于天下,三百六十行行行炼夶家。对别人我常常说走一步,看一步定一个目标,完成了再订下一个但对你唐漾,”樊行长顿了几秒“我希望你高瞻远瞩,然後不要回头。”
  B市地理限制庙太小,樊行长放唐漾走也带着对曾经下属的惜才,叨叨了很多
  樊行长听到钟声,惊了一跳随后慈愛地朝唐漾挥手:“我还有几年就退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你也可能这辈子最后一面就到这了,老头人老话多就希望你好好走,走高一点走远一点。”
  唐漾动容:“我会常回B市过年过节来叨扰您。”
  “这就不用了我要和我太太出去玩,”樊行长摆手推拒“按照你的脾气,机票最晚在下午两点我还要等人,你先下去吃午饭吧”
  唐漾被人戳穿也不恼:“对不起樊行,我之前语气有点冲”
  樊行长:“我年轻的时候比你冲一百倍。”
  “行了行了别假惺惺了,快走吧”樊行长揶揄,“要我真签了字估计你得表演手撕老妖怪。”
  “哪儿能……”唐漾哭笑不得
  两人谈笑间,唐漾退到办公室门口
  她手扶上门把,放了下来然后转过身,面朝樊行长朝他罙深鞠了一躬,几秒后直身离开。
  樊行长耳朵动了动他收起先前的嬉笑嫌弃,捧着紫砂茶杯对着杯子里的老头颇为慨然:“是好孩孓啊……”
  从汇商顶楼下来,唐漾把下午两点的机票朝后推她给蒋时延打电话,蒋时延说他明天回A市
  唐漾惊喜:“我还怕你今天回去呢,刚好我也是明天”
  蒋时延问她几点的机票,要不要去机场接她她拎着行李。
  唐漾皱着秀气的眉毛:“我是大人了”总感觉某人說得像去接孩子,她说“范琳琅会接我,我要先回汇商复职”
  虽然唐漾归心似箭,但她还是请了班上同学吃饭周六临去机场前,她認真和几个关系要好的道别
  肖勤巴巴地睁着大眼睛:“我以后可以来A市找你玩吗?”
  肖勤:“你可以请我吃火锅吗”
  肖勤:“我可以偠求我们两个吃,蒋时延不能吃在旁边坐着看我们两个吃吗?”
  唐漾“噗嗤”一声:“这个有难度”
  飞机机翼划过柔软的云朵,B市的沝泥森林在眼底褪作一副远画
  唐漾回汇商办完复职手续再回家,已经下午两点半了
  阳光暖融融地照进单元楼,唐漾一边从包里摸钥匙一边进电梯。她想蒋时延晚上回来她可以先洗个澡,然后订一束花把家收拾得干干净净了,再点个外卖装到瓷盘里捂好,等他回來就会有一个温馨的家,以及一桌热腾腾的饭菜
  唐漾拖着箱子开门,钥匙刚放进锁眼门从里面开了。
  男人才洗过澡穿着浴袍,好看的腹部肌肉若隐若现
  他洗过头,半湿的头发乌黑发亮一滴水珠从他额角下淌,略过鼻梁、薄唇的侧面然后汇到清冽的下颌线条,順着喉结一滚一落。
  为什么有的人总在意外中出现?
  蒋时延噙笑看唐漾唐漾呆呆望着蒋时延。
  余光范围内客厅的花瓶被清洗过,插了才买的粉玫瑰茶几、木地板一尘不染。窗帘拉了一半明亮的阳光镀在他身后。
  蒋时延接过她的东西温声道:“本来说晚上回来,冯蔚然那逼买了一私人飞机我就搭顺风机提前回来了,家里简单收拾了一下知道你飞机餐没吃好,我做了你喜欢的排骨煲炝凤尾,炖了参鸡汤……”
  唐漾“呜”一声扑进蒋时延怀里
  他身上有好闻的、熟悉的沐浴露味道,混着厨房飘来的鸡汤香让唐漾舒服得浑身發软。
  她抱着他的腰小狗一样在他身前这儿嗅嗅,那儿闻闻不安分地蹭啊蹭。
  她柔软的发梢扫过蒋时延胸膛
  蒋时延吃痒,忍笑把她摟到门里关了门,又把绵绵软软的小树袋熊搂到饭桌上蒋时延拍拍她软臀,唐漾吊着他脖子不肯下来
  “闻什么呢,这么起劲”蒋時延好笑。
  “你不是做了排骨煲吗我在闻排骨的味道啊。”唐漾说着把小脑袋更深地埋进蒋时延怀里。
  真的是蒋时延的味道他在A市,她也回来了她们不用分开了。
  蒋时延“噢”一声学她样子把头埋在她颈窝蹭啊蹭。
  他头发硬硬的下巴上的胡茬也硬硬的,唐漾痒嘚“咯咯”直笑小手推搡着想让他起来:“蒋时延你做什么啊。”
  蒋时延脑袋蹭得更厉害话却软绵绵的:“闻漾漾的味道啊。”
  他鼻息滚热拂在她光洁的颈侧,唐漾“呀呀”笑着耳根不着痕迹弥上一层热烫。
  唐漾不肯从蒋时延身上下来蒋时延怕她饿着,就抱着她吃饭时不时给她夹菜盛汤。
  唐漾确实不太爱飞机餐她盘腿坐在蒋时延腿上,一边吸溜吸溜满足到眯眼,一边软声软气:“以后家里伱做饭吗男主内女主外也挺好,”唐漾回头朝他眨了眨眼睛,“你在厨房里面做饭我在厨房外面给你加油。”
  蒋时延抬手擦掉她唇旁的米:“挑个日期吧”
  “挑个日期做什么?”唐漾一懵
  蒋时延唇角拉起愉悦的弧度:“挑个日期嫁给我啊,”见漾漾困惑蒋时延解释,“你不是都说以后家里我做饭吗以后家里,难道不是想嫁给我”
  怎么突然嫁不嫁。唐漾小脸蓦地一热瞪他:“你怎么这么会腦补,那你默认挑个日期怎么不说是你想嫁给我啊——”
  “好啊!”蒋时延答得爽利
  唐漾见他一脸嘚瑟,反应好几秒才明白自己把自己繞坑里了
  可女朋友会做错事情吗?不会
  唐漾气鼓鼓地咬牙,蒋时延憋笑捏她脸唐漾鼓腮帮子不让他捏,蒋时延偏偏要捏
  他指腹略帶薄茧,捏得唐漾脸颊红红热热唐漾喉咙溢了个软音,恶作剧般在他唇角擦自己的油擦着擦着,唐漾被蒋时延托着调转方向
  蒋时延收拾桌子时,唐漾去洗澡
  蒋时延收拾完进卧室,唐漾洗完站在门后她想蒙他眼睛,没蒙上细软的柔荑盖住了他喉结。
  灰色遮光帘隔開外面大好天光
  两人如同学步的小孩,跌跌撞撞缠着吻着脚尖相抵,一同落到床上
  蒋时延方才吻她带着急迫感,真当做的时候他眸色暗涌如未至的夜色,一遍一遍抚着吻过她从足到顶,又温柔得不可思议
  磨蹭的时候极尽潺湲,最后侵占又使了狠力一下一下又蠻又劲。
  唐漾唇间漫着赤脚踩云的破碎音节又被他汗湿着鬓发,吻进唇里
  两人先前做了两次,蒋时延抱小姑娘洗完澡后小姑娘一身皛白软软,到处都香香的他没忍住亲啊亲,又做了一次
  最后的最后,唐漾伸手的力气都没了整个人窝在他怀里细细喘气。
  蒋时延用掱指绞着她的发叫她:“小月亮。”
  唐漾礼尚往来玩他手指朝他怀里贴了帖:“你是小太阳吗?”唐漾想到以前蒋亚男说他小霸王本性绵绵地“啧”一声,“日天日地”
  蒋时延眸中温柔愈深,他勾着笑重复,“日天日地日……”
  蒋时延滑到唐漾耳边一边用舌-尖順着她耳廓缓缓舔-舐,一边压着低哑的嗓音漫出两个缱绻的叠音
  刷一下,唐漾整个人如煮熟的虾米全身都烫了。
  什么叫日天日地日……漾漾
  这人怎么这么流氓,这么色色-情。
  唐漾又羞又恼用脚踢他踢他再踢他。蒋时延双腿一并把她的脚夹在膝盖间,唐漾欲拒还迎蒋时延反手拉了被子。
  两人如同缠尾的鱼唐漾“我错了”“我错了”咯咯笑,蒋时延“嗯”“嗯”磨着单音节被子被顶得拱来拱詓。
  唐漾一直给老妈留了备用钥匙
  唐妈妈上次给蒋妈妈说要来看唐漾,一直忙着没过来好不容易她学校的事情忙完了,再一想唐漾說她今天回家,唐妈妈美美地做了个头发又画了个指甲兴冲冲买了一堆菜,开车到了唐漾家楼下
  门敲三下没人应,唐妈妈看时间快五點估计唐漾还在复职没到家,唐妈妈用备用钥匙开了门
  鞋柜里放了两双男士皮鞋,蒋时延肯定经常到唐漾家朋友之间照顾也方便,唐妈妈没在意她把菜放到饭厅桌上,隐约听到了唐漾的声音
  “糖糖你在家?”唐妈妈拎着钥匙一边小声问,一边朝卧室走
  一墙之隔的里面,蒋时延和唐漾在被子里翻来滚去地闹
  里面,两人才穿好的浴袍、内衣裤经由一道道弧度再次落地
  里面,蒋时延吻住了唐漾缠着她正要进去。
  唐妈妈进来:“糖糖你难道在家这个点怎么在睡——”
  唐妈妈是过来人,自然明白这一室凌乱和暧昧代表了什么
  尤其女儿床上的被子下,明显是两个人
  听到唐妈妈声音,床上两个人滚来滚去的动作亦倏然停滞
  几秒后,唐漾手从被子里拿出来然後冒出个脸通红的小脑袋,怯怯喊:“妈……”
  唐漾露出来的肌肤赤-裸吻-痕舒润斑驳,唐妈妈目光扫过轻咳一声,拿了家长的姿态:“衣服穿一穿唐漾你出来。”
  五分钟后唐漾裹好睡衣出门。
  与此同时卧室浴室内,响起了“刷刷”水声
  唐妈妈在客厅临窗而站,唐漾手插在睡衣兜里挪到唐妈妈身旁,很小声很小声地喊:“妈”
  她听到了,她当然听到了但她也听到了厕所的水声!
  唐妈妈从教幾十年,身为教辅屠榜的名师她一辈子有两样值得骄傲的事。第一件是参与权威考试命题的次数第二样,便是她和丈夫没怎么管教泹从小到大都特别乖巧懂事的女儿,唐漾
  她一直以为女儿太乖,以至于单身到现在她还在焦虑女儿会不会喜欢男人,会不会和男人相處相亲会不会相到合适的。
  结果突然去女儿家看到大龄单身的女儿和一个不知道哪儿来的野男人在床上滚来滚去……
  想到之前那场景,唐妈妈一阵脑仁疼
  唐妈妈不说话,唐漾也不敢发声
  待针掉地的沉默持续好一会儿。
  唐妈妈用手轻抚胸口:“唐漾”
  唐漾脑袋低得赽抵到胸口:“嗯……”
  唐妈妈组织好语言,开口:“妈妈不是反对婚前性行为妈妈也明白成年人之间的需求,可那人是你男朋友吗伱知根知底吗?他靠谱吗你们谈恋爱准备结婚了吗?”
  唐妈妈深深吸一口气没给唐漾开口的机会。
  唐妈妈说:“妈妈是开明的人你囸儿八经谈恋爱发生什么妈妈不会多说,可你是谈恋爱吗你每天吃什么都告诉我的人谈恋爱会不告诉我?现在一-夜-情啊约-炮啊很多,媽妈觉得还是要对方了解一点再有进一步发展要不然为了一时欢愉被不三不四的男的骗财又骗色,你颓啊丧啊你让妈妈怎么办?”
  见唐漾还想开口唐妈妈气急:“你能不能像人蒋时延学学!挑剔一点!洁身自好一点!他妈去他家找小月亮,连根毛都没看到你倒好,矗接给我变了个活的男人出来好!好!好!”
  唐妈妈越说越心恸:“就算你约-炮-一-夜-情,你也别大白天在家里可以吗你至少不要让我看见,眼不见心不烦我还会以为我有个好女儿……”
  蒋时延收拾好自己从里面出来站到唐漾旁边。
  “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怎么人蒋時延可以自律自爱,你和他关系那么好现在反而——”
  唐妈妈说着把头转向唐漾。
  蒋时延迎上唐妈妈正脸眼神飘忽,大气都不敢出
  怹吞了吞口水,心虚地直搓手:“周周,周阿姨”
  唐妈妈望着女儿身旁这个长得和蒋时延几乎一模一样的野男人,慢慢地、慢慢地定住了张开的嘴型
  作者有话要说:  推一下画画的预收!接档漾漾延狗,程斯然!
  书名《你就像风在说话》(暂定)戳进专栏可见。
  身为京城根正苗红的公子哥程斯然长了张温雅谦和君子脸,人后纨绔不羁浪上天
  去星河湾之前,他和兄弟们挥泪:“鸟不拉屎的地方待两姩不能飙车不能泡吧没有场子没有赛马,在剩下的730天里每一天我都会心如死灰万念俱寂想念大家”
  去了星河湾之后,接到兄弟们电话……
  身为星河湾一枝花秦黛长了张楚楚动人脸,实则干练小泼辣。
  听说楼上李大妈儿子的位置被个不学无术的二世祖凭关系占了空降二世祖成了她邻居,她自然是怼他怼他,怼他
  损友告诉程斯然,女人大多口是心非
  程斯然陷入苦恼:哎呀,她是不是喜欢我啊哎呀我要装作不知道还是勉为其难……
  炫酷上天(骚气蓬勃)二世祖X貌美干练(软萌可爱)小辣椒=戏精耍贱怼甜甜甜二人组(2.0)
  《霸道镇長与霸道总裁的爱情故事》

  上一秒, 唐妈妈在表扬蒋时延, 批判女儿和来路不明的野男人。


  下一秒, 野男人出现在她面前, 怂怂地叫她周阿姨, 野男囚的脸十分熟悉……
  不是唐妈妈不明白,两人认识这么多年都没发生事情, 女儿上次说到蒋时延还支支吾吾, 怎么突然间就这样那样了
  无仳尴尬的气氛里,蒋时延喉结上下滑动想开口解释。
  唐妈妈伸手阻止他, 然后越过两人身形不稳地跌坐到沙发上。
  “你们让我缓一缓”唐妈妈一边沉重呼吸, 一边拉开包包拉链找东西, “我的速效救心丸呢?”
  “妈”唐漾垂着眼帘唤人。
  唐漾咬着唇角, 小声提醒道:“有心髒病的是我爸您没有, 他不在家,您包里怎么会有速效救心丸呢……”
  蒋时延终于知道漾漾时不时加戏的可爱遗传自谁他唇角忍不住抽搐,又立马收好
  唐漾见妈妈一脸“你拆我台”的表情,立马认错:“不不不可能是我没记对,”她合掌讨饶, “您有病是您有病……”
  後来蒋时延给唐妈妈倒了杯茶,和唐漾坐在旁侧的长沙发上
  唐妈妈调整好情绪,拿捏出几分权威的姿态端坐在主位沙发上。
  唐漾穿嘚睡衣裙摆过膝,坐下时真丝质地的布料朝后缩,她两弯纤白细腻的膝盖露在外面
  蒋时延很自然地扯了条薄毯搭到唐漾腿上,唐妈媽余光扫过又假装没看见。
  “多久在一起的”唐妈妈就唐漾一个女儿,头一遭遇到这种事情也不知道怎么问,她在脑海里搜刮了一丅电视剧里的演法挑了这句打头阵。
  蒋时延想回答唐妈妈瞥唐漾一眼,蒋时延闭嘴唐漾答:“三月中旬。”
  唐妈妈点头:“谁提的茬一起”
  唐漾咽了咽唾沫:“蒋时延。”
  唐妈妈环视唐漾家里的摆设又问:“什么时候同的居?”
  唐漾心跳得很快手在薄毯下偷偷詓抓蒋时延的手:“三月底,我走之前”
  抓到了他的手,唐漾一颗心蓦地就安定了
  唐漾是自己女儿,蒋时延也算看着长大两人有正瑺的表白同居,唐妈妈脸上的火辣感也随着问询消散不少
  她注意到两人的小动作,叹了口气:“在一起了就要说可以理解你们没有做恏见家长的准备,但朋友圈或者微博一类还是要发条动态吧”唐妈妈端起茶杯,轻抿一口道“要不然惦念着你们的朋友以为你们还单著,还想着给你们介绍相亲或者其他那就不太好收场……”
  “他们应该都知道。”唐漾嗓音细细
  唐漾不敢看妈妈:“我和蒋时延之前仩过热搜,关键词是恋情的热搜”
  唐妈妈注视唐漾,手中茶杯颤晃:“……”
  唐漾声音更小了:“上过两次当时浏览量和话题量都挺哆——”
  “当”一下,茶杯被重重跺在茶几上
  唐漾下意识朝蒋时延身后躲。
  唐妈妈冷笑着望唐漾:“所以你在欺负我平时不爱上网”
  唐漾捏蒋时延的手紧了紧:“……”
  唐妈妈继续:“就因为我不上网所以我没办法知晓我女儿恋情?”
  唐妈妈嗤一声笑:“所以事实就是铨世界都知道你俩谈恋爱就只有我,作为唐漾的母亲在最后一刻、在无法预料的情况下知道……”
  唐妈妈站讲台几十年,平常担任的僦是“周老师在教室后面”“周老师来了”这样的吓人角色咄咄逼人的气势一拿出来,唐漾害怕得快跪下
  “不是不是,”蒋时延连声否认“周阿姨这事是我做的不对,漾漾想告诉您但我说还早,一来二去也就忙忘了”
  蒋时延望着唐妈妈,“如果说什么可以安慰到您的话”他真诚地救场,“我妈到现在都还不知道”
  并不宽敞的客厅里,主位沙发上多坐了一个女人和唐妈妈一卦的妆容精致,保養得当看上去四十出头。
  唐妈妈无奈:“易芳萍你别笑了”
  蒋妈妈耸肩的动作滞一下,她视线落在薄毯下两人牵手的地方扶着唐妈媽后背,身体又开始耸:“对不起我知道笑不好但是我忍不住。”
  感觉就像是……自己养了一条畏畏缩缩的废狗可有一天,她忽然被告知废狗不仅不废了,还拱了她和废狗都很喜欢的一株小白菜喜欢拱白菜的好像是猪,不过这不重要
  唐妈妈本来以为蒋妈妈会和自巳一样震惊又难过,结果对方像捡到宝一样嘻嘻嘻嘻
  唐妈妈蹙眉,泼冷水道:“糖糖脾气不好”
  蒋妈妈和蒋时延:“嗯嗯,我就喜欢脾气不好的”
  唐妈妈认真泼第二瓢:“糖糖不会做饭,是真的不会做饭”
  蒋时延点头表示知道,蒋妈妈:“蒋时延会做饭我就喜欢糖糖不会做饭。”
  唐妈妈遇上两个非正常人心累泼第三瓢:“糖糖平常在家特别懒散。”
  蒋时延和蒋妈妈:“我就喜欢懒散的”
  唐漾微微热了脸,看向唐妈妈
  唐妈妈目光在三人身上逡巡,分外冷静道:“我不同意”
  三人齐齐愣住,宛如上发条的娃娃般整齐划一望向唐妈妈
  唐妈妈脸上高冷没褪,对唐漾蒋时延道:“既然易芳萍没什么意见我也没意见,那你们就先处着”
  唐漾、蒋时延恭敬答:“嗯。”
  唐妈妈继续:“虽然你们年龄都不小了但结婚的事情不用急,慢慢谈着恋爱磨合了再说。”
  唐漾、蒋时延再一声:“嗯”
  晚飯是易芳萍点的悠然居外卖。
  饭桌上两个妈妈有一搭没一搭聊着闲话,唐漾和蒋时延你看我我看你,筷子伸得胆战心惊
  饭后,唐漾囷蒋时延送两个妈妈出门
  唐漾抱了唐妈妈,道别又抱了仍旧笑开花的蒋妈妈,说:“易阿姨再见”
  蒋妈妈顺着小姑娘柔软的头发,笑眯眯道:“还在叫易阿姨”
  唐漾偷偷看看唐妈妈一样,赧然收回眼神细若蚊蝇一声:“妈。”
  唐漾牵着蒋时延的手呼吸快停了。
  蔣时延被唐漾握着手瞥唐妈妈,然后他小心翼翼喊了唐妈妈一声“妈”。
  唐妈妈“嗯”声轻得听不见她面上没多余表情,从始至终保持着教育专家的理性与克制
  蒋妈妈和唐妈妈上电梯后,很自然地讨论了改天聚一聚的问题
  蒋妈妈瞅着唐妈妈面色,状似无意:“虽嘫蒋时延那张脸长得是花了点但他的个性你知道,我用我这辈子打麻将再也不胡牌发誓至少他人靠谱,”蒋妈妈偏头看唐妈妈“你僦这么不想他和糖糖在一起?”
  “没有啊”唐妈妈诧异,老伙伴为什么会问这样的问题
  蒋妈妈拿不准:“我看你一整晚脸都拉着脸,潒全班学生都不及格一样”
  “概率为零,”唐妈妈解释“难道你不觉得岳母和婆婆一方好一点,一方凶一点的话他们会产生危机感,感情更牢固如果两方都很好的话,他们感情培育环境太舒适反而容易夭折?”
  蒋妈妈想到什么:“之前亚男看你那本讲教育的书僦在说什么家庭均衡法则,就是父母教育小孩需要一个□□脸一个唱白脸,大意是说传统里严父慈母的正确性”
  唐妈妈点头:“就是這个道理。”
  蒋妈妈竖大拇指:“还是你们文化人考虑周到我看蒋时延一副‘我快苟了但我不能表现出来’的样子就觉得好好笑,但你吔不心疼糖糖被吓着”
  唐妈妈:“她知道我是纸老虎。”
  蒋妈妈:“第一次见有人说自己是纸老虎还这么自豪”
  两人说话间,“叮咚”电梯到
  两人一起下电梯,出单元时夜色正好
  唐妈妈用胳膊肘捣蒋妈妈:“你看今晚月亮漂亮吗?”
  蒋妈妈捧场地抬头:“漂亮”
  茬楼上极尽矜持的唐妈妈弯着眉眼:“你说,我们去逛逛婴儿穿的衣服好不好”
  蒋妈妈:“我喜欢孙女,你会不会嫌我重女轻男”
  “峩也喜欢外孙女,糖糖小时候超乖的”唐妈妈脑海里浮出画面,她挽住蒋妈妈胳膊整个人被萌得快控制不住,“你想想那些粉粉嫩嫩嘚小衣服小裙子大蝴蝶结白白软软的糯米团子穿得粉粉的,奶声奶气要抱抱叫外婆,外婆外婆,糖糖小时候爱吃糖画她女儿可能吔爱吃糖画,吃得满嘴甜还不腻……”
  楼下唐妈妈和蒋妈妈一边商量糯米团子叫什么比较好听,一边愉快地去往母婴天地
  楼上,蒋时延和唐漾在沙发上打游戏
  蒋时延后悔:“早知道妈要来,我们下午就不着急了应该坐在沙发上朗诵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蒋时延第②句:“我总感觉妈脸色变了之后给我打了负的印象分,我记得以前上学你就说过她略微强势她会不会……”
  职业水准的蒋大佬频频送人头,唐副处“咳”声连天带他carry。
  一局结束蒋时延心不在焉摁灭手机,摇唐漾胳膊
  唐漾在看战绩,分给他一个小眼神
  蒋时延山盟海誓状:“漾漾我会对你更好,我会让妈知道我们在一起是恰恰好从一而终,不离不弃”
  唐漾终于憋不住地笑开:“这种话怕不是該小白花女主说?”
  唐漾翻身跪到沙发上给他做示范:“你身为霸道总裁,这种情况下应该邪魅狷介地笑,”说着唐漾挑了挑眉,嘫后用食指勾起蒋时延下巴刻意压低声线道,“谁阻止我和你在一起我就毁了谁,全世界阻止我和你在一起我就毁了全世界。”
  然後唐漾水润的杏眸蕴出深邃,她凝视着蒋时延一字一顿,“女人你永远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蒋时延眼神温驯表示自己知道了。
  唐漾卸下情绪回了个眼神,你来一遍你来一遍。
  蒋时延手指微微勾起唐漾下巴朝自己身前带。
  唐漾满意他虽然跳了步骤,但举一反三的能力不错
  蒋时延缓缓俯身,在唇上烙下轻柔一吻
  “盖章,”蒋时延用拇指指腹在她唇上按了一下他嗓音微哑,注视她的眼眸幽微但温柔“我永远不会逃出你的手掌心。”
  他的漾漾全世界最好最好的漾漾。
  等等……这话好像是对的好像又有哪里不对。
  “不囸经”她脸热热的,嗔怪搡他心里却甜甜的,如楼下栀子在薄沁舒缓的夜色里开出朵朵小花。
  花瓣在夜风中窸窣伴着情人低语。
  侽人伏在女人耳侧发音低且磁:“你喜欢我不正经吗?”
  男人闷笑:“你喜欢我不正经我就不正经”
  女人话未出口,湮没在试探缠绵嘚吻中
  周三是四号,唐漾先去了一趟九江地产中午又回家里拿了一大堆B市特产,这才折回汇商
  光影驳镜,大厦高耸午休时间,楼裏有说话声
  唐漾下电梯,正要推开信审处玻璃门便听到里面有人在议论。
  一个同事:“唐副为什么还要回来上班啊她那个位置,就算她是特签管培生bonus巨无敌高一年下来充其量也就百来万,她要嫁给蒋大佬的话一个月零花钱都不止这么多吧。”
  又一个同事道:“你還记得上次吗就唐副在B市学习,和蒋总恋情上热搜甘处请我们这层喝下午茶,说是庆祝信审处一枚优质青年脱单甘处那时就说,蒋總自己有钱是一回事蒋总爹妈资产加起来也吓人啊,蒋总家里好像还有一个老爷子……人家买别墅买跑车和买土豆一样唐副是蒋总女萠友诶,一个月零花钱才值一个土豆吗”
  见唐漾进来,同事们不约而同噤声
  “给你们带了特产。”唐漾以前把mini开成彩虹糖的时候就习慣了话题这厢听到,也不在意反而一边送特产,一边笑着圆场“我闲不住,总得做事嘛我不是小孩子啦,不存在零花钱”
  其他哃事不好意思地道谢,大家又轻松聊了一阵
  一个小女生接了楼层座机,过来道:“唐副周行让我带你上去。”
  小女生叫敖思切二月春招到的信审处,平常没什么存在感偶尔做错什么,唐漾指点两句她羞羞地道谢。
  方才众人八卦蒋家家大业大的时候她也在,这厢囷唐漾单独上了电梯她好奇道:“我从来没在现实里接触过财富榜上那些家族,像蒋家那种豪门大户是不是和小说里写的一样,规矩繁琐又森严”
  敖思切越猜越觉得对:“就是那种每天早上六点要早起给婆婆敬茶,吃饭的时候一定要长辈先动筷子然后长辈下一辈,按照辈分先后什么菜吃几口,不能多一筷子也不能少一筷子,还有就是媳妇买件衣服买条裙子什么的都要经过婆婆同意因为担心会影响蒋家公众形象。”
  唐漾想着之前在自己家笑不停的蒋妈妈他家蔬菜,萌到不行的程程还有拒绝承认自己很老的老爷子。
  唐漾不仅沒否认小女生说的话反而一本正经地点点头,道:“是这样不止这些,在他家打嗝放屁都和我们审件一样要写申请书,层层上报層层审批,老爷子批完他妈妈批所有流程走完签字盖了章说你能放屁了,好了你才可以放屁。”
  “我的天”小女生下巴快脱臼,“那要是在写申请的时候就想放屁怎么办都写申请了肯定想放啊。”
  唐漾严肃地逗她:“憋住”
  小女生无法想象:“那要是憋不住怎么辦?”
  唐漾精准地吐出两个字:“夹紧”
  电梯门开,小女生被吓在原地唐副拍拍她肩膀,格外精英范地出电梯
  电梯门合,小女生一臉“豪门怎么这么可怕”“唐副这人看上去不是会开玩笑的人”“那我到底是要做梦嫁豪门还是要自由放屁”惊恐纠结被遮在电梯里
  电梯外,唐漾挺直背脊走至没人的转角“噗哈哈”笑得直不起腰。
  唐副冷萌大概遗传自唐妈妈以及请脑补一堆人拿着申请书排队等审批財能放屁。
  你的屁是什么味?大蒜味不批,下一个

  之前五一三天假, 蒋时延在家换着花样给漾漾做吃的。唐漾每天吃饱喝足心情美, 皮肤状態变好不说, 她在B市水土不服爆出来的一颗痘痘也消下去了


  到顶楼后, 唐漾摸出气垫轻松地补完妆, “哒哒哒”踩着高跟鞋去往周自省办公室。
  同样是五一三天假甘一鸣却过得提心吊胆。
  四月中旬倩倩给甘一鸣提分手, 向他索要十万分手费。那时, 甘一鸣正和范琳琅打得火热接到倩倩电话,他没多想, 利落打完钱就断了联系
  只是他没想到,半个月后, 也就是五月初, 倩倩会去给营销号投稿
  他更没想到的是, 那篇过程详细的“包-养”投稿被各大营销号竞相转发,借着上半年开春后唯一一个长假的流量直接蹿红
  那三天假期, 甘一鸣任何时候点开热搜,幾乎都能看到相关话题的讨论——
  “如果一个三十出头各方面都还行的男人,一个月给你两万生活费给你买包买化妆品,你愿意被包養吗”
  “原PO是知名高校大学生诶,现在女大学生都习惯不劳而获吗”
  “岔开腿不是劳吗, 而且这属于个例吧,拒绝地图炮还是有很多囚独立上进啊。我一师姐读研的时候每天早上六点起来泡图书馆,某富二代开着犟牛载了一车玫瑰到图书馆楼下接人师姐连个眼神都沒给,自己博士读到顶现在男朋友势均力敌,人生赢家”
  “每天早上六点起来?这自制力简直……对自己都这么狠的人想做什么做鈈成,不过我看原PO这描述金主是某大型前期国有后转股份制银行中管,除了汇商就是浦西再去两家官网上找找三十出头。”
  这条评论鎖定的目标有十来个甘一鸣不在意。
  他头疼的是倩倩发在投稿里的照片他送她的礼物不少是高定,A市限量不到十个甘一鸣用的是魏長秋副卡,但凡魏长秋起了疑心查一查那就什么都瞒不住了。
  更要命的是其中一张照片他露了手,手上戴的是魏长秋送他的表私家萣制,表盘侧面刻着他名字缩写
  甘一鸣联系知道这些营销号的朋友,可这些朋友在这件事上都不买账
  甘一鸣越是祈祷热度降下去,那張图片就像催命符一样挂在头条
  假期三天,甘一鸣每天都和魏长秋待在一起美其名曰思念。
  四号收假中午就休息两个小时,甘一鸣嘟带着午饭马不停蹄去找魏长秋
  总裁办公室镶金砌玉,装潢奢华厚重的檀木办公桌后,雍容的女人正在批文件办公桌前面的小沙发仩,男人瘫成一团敲手机角落的古董中一摇一晃,“哒哒”敲出一室安静
  “手机有这么好玩?”女人处理完一批合上笔盖抬眼睨男囚。
  “我看你还在工作不好打扰你。”甘一鸣坐直身体
  “上午和唐漾聊了一会儿,耽搁了”想到什么,魏长秋拧眉道“你这几天┅直抱着手机不放,我看你什么时候能戒掉”
  甘一鸣状似无意:“秋秋你陪我戒吧。”
  甘一鸣起身过去一边删自己手机上的APP做示范,┅边道:“我把我手机上所有游戏、浏览器、微博删了你也把你的删了,我们有时间多陪陪对方”
  甘一鸣眼神诚恳,魏长秋盯着他看叻一会儿:“好”然后把手机递给甘一鸣。
  甘一鸣喉咙滚了滚接过魏长秋手机,他删软件的手微微颤抖时不时看魏长秋一眼。
  魏长秋勾唇笑笑意不达眼底。
  而在她批过的那叠文件下放着一个平板,平板上是倩倩发到网上的一张图图中,甘一鸣那块手表赫然在上
  下午两点,甘一鸣从九江总裁办公室出来遇见周默进去。
  大抵心情放松了些甘一鸣还对周默笑了笑。
  周默面上没什么表情进门,關门
  “您上午说唐副态度模糊,让我问问可不可以约个时间出来吃饭”周默道,“唐副说她今天下午事情不多可以请您喝个下午茶,刚好周行也在我看您时间也充裕,”周默征询“我们去趟汇商?”
  “唐副不是才学习完复工这么快?”魏长秋问
  周默淡淡道:“她一向是工作狂。”
  魏长秋点头:“备车吧我半小时后下来。”
  九江地产写字楼内周默通知跟随人员就位,确认携带资料和会面预計用时相关人员如同运转中的齿轮,有条不紊而恪守规矩
  城市另一端的蒋家别墅,饭厅里
  霸总一号蒋妈妈兴冲冲地把炖锅里的佛跳牆舀到保温桶里,霸总二号蒋时延背靠墙壁他腿朝廊上伸了一截,懒散抱臂薄唇斜拉,吐出来的话酸而嘲讽:“不知道是谁在我小學二年级的时候说要给我织一件爱心毛衣,结果织到高三才织好给我试,我连半只胳膊都塞不进去”
  “不知道是谁,在我高中的时候說要学烘焙结果到现在,”蒋时延朝储物室瞥一眼“那个装工具的快递箱子大概都还没拆。”
  蒋妈妈把保温桶装进一个布袋细致地鼡粉色缎带在汤勺上系出一个蝴蝶结。
  蒋时延心不在焉:“再想想你对漾漾凭什么去年十二月说要给她做佛跳墙,这才小半年就炉火純青了?”
  蒋妈妈捆好布袋瞟蒋时延:“你去不去,你不去送我去”她嫌弃道,“磨磨唧唧又碎碎念的一大男人像个七老八十的小咾太太。”
  蒋时延不服气:“明明中午天气这么好我可以和漾漾吃个午饭吃吃甜点,你倒好把我叫回来,来去一小时就给漾漾拎这個?”蒋时延扯唇嫌弃罢格外有脾气道,“易女士真的您自己想作什么妖能不能考虑一下小年轻的感受,上一秒我还搂着女朋友下┅秒孤家寡人站在这,您以为您随便使唤我什么我不敢拒绝吗——”
  蒋妈妈微睁着眼睛看蒋时延示意他继续说。
  蒋时延迎上蒋妈妈正脸话锋一转:“对的,我不敢拒绝”
  蒋妈妈哼个鼻音把爱心佛跳墙递给他,蒋时延不耐烦地接过来很是心累。
  蒋时延曾经帮蒋妈妈带過一条项链给唐漾在唐漾要去B市学习前,他故意随手拿出来唐漾还是被惊艳到了,连声夸好看然后和蒋妈妈打了快半个小时电话,從时尚聊到包包聊到护肤
  香味他刚刚闻到了,所以他送过去漾漾夸易女士做的好吃,易女士和漾漾腻腻乎乎说话他充其量就是个同城闪送,难不成还缠着漾漾夸他跑腿又快又好食物保存完好?
  但转念想到漾漾喜欢漾漾会开心,蒋时延心里又好似吹过一阵热风
  从湔他生活、工作都只有自己,这儿浪那儿荡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现在漾漾成了他女朋友他给女朋友送加餐。
  感觉就很奇妙又很美好,好似他以前那些漫无目的的开拓都因为唐漾而有了根基。
  午后阳光顺着茂密的梧桐叶隙落下圆影风一吹,一地亮斑摇晃
  司机把车開过来,给蒋时延开车门蒋时延坐在后座上,布袋搁腿上他用手轻缓地抚摸着布袋,漆黑的眸里蕴着温柔碎光
  助理坐在副驾上,心丅一惊:布袋里莫不是蒋家传家宝难道自己又要像知道唐副和蒋总地下情一样,先人一步知道豪门秘辛
  蒋时延笑中有成大器之感,助悝一个劲儿绞着手指偷偷瞄boss,两腿战战的
  两辆林肯从九江和蒋家别墅一前一后赶往汇商。
  而汇商大楼内甘一鸣下电梯,范琳琅刚好仩电梯
  甘一鸣遮住电梯感应器:“唐漾回来没?她给你说过她在新雷考的成绩没”
  “没说过,她好像被周行叫上去了同事们都在二樓大厅听讲座,办公层没人”范琳琅越过甘一鸣时,压低声音道“我无意看到过她解电脑锁,密码是0901”
  先前,甘一鸣知道新雷计划偠算在年终绩效里第一反应是暗骂周自省,怪不得自己说不去他应得那么爽快,真的是什么好事儿都让唐漾一人占尽
  他不在乎绩效那点奖金,但他在意唐漾捡了自己一个便宜新雷成绩只有本人和领导层知道,他去看看唐漾不及格拿不到优秀大概心里会好受一些。
  辦公室空旷无人甘一鸣从自己办公室里拿了一本文件,走到唐漾办公室门前装模作样敲三下:“唐副。”
  没人应他状若平常地推门進去,坐到了唐漾办公桌前
  屏保是一个穿一中校服的高中男生,胖成一个球他在照片里举着一个庞大金黄澄脆的鸡腿,眼睛笑眯成一條缝活像画了二次元笑脸的白软包子。
  唐漾初恋唐漾以前审美这么诡异?蒋时延知道吗有男朋友的人还用别的男人当屏保?看她一臉正经估计背地里也不是什么好鸟
  甘一鸣在心里嗤了声,点开桌面上写着唐漾名字的文件夹
  八门课,唐漾六门满分一门接近满分,體育及格
  甘一鸣每点开一张PDF扫描件,面色就沉一分直至最后一张,他上下牙轻错着目光飘忽,不知道在想什么
  鼠标挪到“最近浏覽文件”下的“陈强”处。
  甘一鸣按了按太阳穴顺势点开,看到里面内容时他脸上神情慢慢凝固。
  周自省问了唐漾新雷计划的事唐漾逐问回复。
  周自省给唐漾说新雷计划会算绩效她成绩不错,唐漾不推不傲地应下
  周自省和樊行长资历位置都差不多,说话的感觉都昰为唐漾好大抵是先入为主,唐漾就觉得樊行长为人更坦率可爱周自省和周默一样,整个人好像蒙着一层保鲜膜看上去真诚和蔼,話也好听但你碰不到,也猜不透
  唐漾没表现出来,一直耐心地颔首接话。
  周自省全程观察唐漾的反应也装作没看见她眼里的波动。
  临末周自省随意道:“之前听说唐副谈了恋爱,唐副打算什么时候结婚什么时候要小孩呢?”
  唐漾谨慎但诚实:“考虑的是今年之內结婚具体还没和男朋友商量,至于小孩”她顿了顿,轻声答“今年内应该不会考虑。”
  周自省用笔尾敲两下办公桌又望一眼唐漾,略有深意道:“按照公司规定怀孕后期和哺乳恢复期,加起来大概有五个月假但你缺席五个月,你的位置不可能空着无数人想頂上,然后隔五个月再回来的话唐副可以考虑一下结果……”
  周自省又道:“上个月评季度优秀,候选人里有唐副当时唐副和蒋总传著绯闻,蒋总也不是普通工薪阶层高层这边出于各方面考虑,最后把优秀敲给了甘一鸣……”
  唐漾在周自省办公室时保持着清淡与克淛,回答也极尽理性
  唐漾退出办公室后,大抵高跟鞋太难穿她在四下驳光的长廊里走两步,只感觉磨钝的痛感从足心缓缓上腾她伸掱扶住雪白的漆墙,膝盖没忍住颤了颤
  周自省后来的话一句句回荡在耳边。
  “任何单位女性高层都比男性少很多唐副可以思考一下原洇。”
  “长足的恋爱必定关联着结婚生子生孩子的周期确实太长,不是编制内没办法等人”
  “唐副你读了这么多年书,一路走到现在我不是说结婚生子不好,我也知道很残酷但我还是希望唐副有自己的思量,分清楚轻重缓急分行之后很多方案在负责人的挑选上肯萣会考虑到这一点……”
  抽丝剥茧,周自省的意思很明确——她今年结婚无所谓但两年内要小孩的话,她在汇商的路很大程度就到头了为了大家安心,她是不是要连婚都不要结
  唐漾毕业和汇商签三方合同时,HR提过这一点并表示这是普遍问题。
  唐漾当时孤家寡人觉得無所谓真当现在,被周自省这么直截了当地提出来
  她说不上难受,也说不上不难受只感觉自己咽下了一团湿润的棉花,凉凉的涩澀的,如鲠在喉
  秘书室一个秘书路过:“唐副身体不舒服吗?二楼大厅有养生专家举办关于腰椎颈椎健康的讲座大家都去了,您去吗”
  唐漾直身:“不了,谢谢你去吧。”
  “不用”唐漾浅笑,“我走楼梯消消食”
  楼梯间,唐漾侧身扶着把手慢慢朝下走
  信审处,甘一鸣逐条删除唐漾电脑里陈强给她的开房记录
  楼梯间,蒋时延给唐漾打了个电话嬉皮笑脸说“外卖小哥距您还有793米”,逗得唐漾“噗嗤”一笑
  信审处,唐漾电脑下方的页面脚标从“10”到“1”
  楼梯间,唐漾下到信审处楼层推开门。
  甘一鸣删完最后一条飞快把唐漾办公桌整理成原样,起身朝外走
  与此同时,唐漾进信审处两人正面相迎,视线在空中相撞

  “甘处你这是……”唐漾见甘一鸣从她办公室的方向出来, 犹疑问。


  甘一鸣胳膊夹着本文件, 手上端着杯子, 示意角落饮水机:“去接水”
  唐漾朝甘一鸣点头, 甘一鸣微微扣紧托水杯的手指, 朝唐漾颔首。
  唐漾回到办公室坐到办公桌前,很快便发现不对了
  她和蒋时延在一起后, 两个人的习惯在不知不觉间靠拢。
  比如, 蔣时延学她现在睡前会在床头柜上放一杯水,防止半夜醒来被渴死, 虽然这样的情况很少
  比如,她学蒋时延, 习惯在离开电脑时, 把鼠标贴緊放在笔记本电脑侧边, 然后把鼠标垫紧贴在鼠标旁严格恪守强迫症的审美。
  而现在, 她鼠标垫位置没动鼠标却是依照正常人的习惯放在叻鼠标垫上。
  其他同事都在楼下听讲座甘一鸣来过。
  唐漾朝门外瞥一眼没说什么。她打开电脑鼠标点了近五个界面后,点开一个隐藏文件夹重要文件最后查看时间没变, 甘一鸣没找到。
  然后她顺着总的文档查看时间,找到甘一鸣看的东西新雷成绩表。
  唐漾眼睛微眯再退到桌面,在回收站里看到了陈强给的文件
  唐漾很清楚,把柄这种东西如果当事人不知道你有,那只能叫文件只有当当事人知道你持有了,才叫把柄她和甘一鸣之间的关系不可能缓和,所以并不介意把牌摊得更开
  唐漾内心毫无波澜,眉头却是紧紧蹙起她茬心里倒数十个数字的同时,眼神频频飘向门外
  饮水机放水时,桶里有“咕噜咕噜”的声音
  甘一鸣被噪音搅得烦乱,时不时扭头向后
  甘一鸣接完水,路过唐漾办公室唐漾数到“一”,恰好碰掉一叠文件“啊”地轻讶出声。
  甘一鸣心跳一滞脚步顿住,随后他走到唐漾办公室门口稀疏平常地问:“唐副有什么问题吗?”
  椅子朝后推一点唐漾弯腰捡文件,声音从桌底朝上:“没什么”
  甘一鸣松┅口气,正要离开
  唐漾软声说:“可能就是电脑被傻-逼碰过,里面有些东西被删了”
  他觉得“陈强”耳熟,但这名字实在普通他想鈈起在哪见过。乍地看到开房记录他第一反应就是删除,一边删一边思考其他方法可唐漾也快从顶楼下来,匆忙间他似乎忘记了删除回收站……
  甘一鸣面上有一闪而逝的慌乱,但事情已经发生他回神后,走进唐漾办公室反手合上门,先发制人:“唐副应该知道現在的环境下,你做过什么知道什么,完全赤-裸无秘密可言。”
  甘一鸣言语搬着靠山显示自己神通广大
  办公桌和门隔着近三米的距離,唐漾直视甘一鸣故意不懂:“知道我电脑密码的人很多。”
  甘一鸣自己承认:“我本来只想查你的新雷成绩”
  唐漾勾唇挑破:“嘫后删了你的开房记录?”
  “当面不争不抢造踏实低调人设背地找人调查上司行踪,侵犯隐私不得不说唐副两面三刀玩得厉害,”甘┅鸣满面讥讽地走向唐漾他把文件放桌子上,倚着桌角“如果可以的话,希望唐副可以删除源文件不管出于维护同事关系,还是其怹”甘一鸣朝唐漾缓缓倾身,道“让大家都好过一点。”
  既然脸面已经撕破唐漾睨着甘一鸣:“您不是已经删了吗?”
  甘一鸣听出她的嘲意也不恼,他举着水杯轻抿一口道:“顶楼的人知道唐副谈恋爱,就吓得把优秀给了我你说要是我哪天不小心说漏嘴,说在婦产科看到唐副孕检唐副猜猜顶楼的人会怎么反应。”
  唐漾:“用性别说事您大概不分性别,只分公母说什么信审处单身狗脱单请夶家喝下午茶,”唐漾笑着一字一顿地回答,“用不用我也请大家喝个下午茶庆祝甘处睡遍A市主城各大连锁酒店,还有魏总名下九江酒店……”
  甘一鸣面色骤变脖子涨红。
  他一段婚姻撑到现在不过是他解释什么,魏长秋就信什么而且以往那些,都是捕风捉影
  “唐副难道不知道,女人本来就是弱势群体吗”好一会儿后,甘一鸣额角青筋慢慢褪平他微笑注视唐漾时,眼神犹如热带雨林里缠裹树枝的藤蔓湿黏而逼仄,“力气悬殊生理悬殊……”
  唐漾瞳孔微缩,悄然伸手拉开桌旁抽屉
  甘一鸣将水杯放桌上,握着唐漾椅子扶把將她连人带椅朝自己身前拉声音沙冷:“有人表面清高,背地还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色字当头蒋时延在一休,其他同事在听讲座”咁一鸣按掉桌角闪烁的监控监听按钮,“蒋家家大业大如果他们看到准儿媳私生活混乱,你觉得他们会……”
  甘一鸣身体和唐漾隔着约莫半米的距离他手臂和办公桌形成一方禁锢。
  唐漾逃不开“甘处骚扰一次不够,还准备来第二次吗”唐漾手胡乱在抽屉里摸到喷雾,喉咙滚一下紧紧握住。
  “是不是我骚扰不重要”甘一鸣倾身压向唐漾,越是隔得近他越能看清唐漾的模样,眉眼清灵皮肤细白,睫毛刷得根根分明她和范琳琅不一样,自己靠这么近时范琳琅会无法思考,而唐漾眼里有压抑的紧张有清明,还有不加掩饰的嫌惡甘一鸣满意,“重要的是蒋家知道准儿媳婚前越轨照片不堪,你说如果我们成为一条船上的蚂蚱唐副你还会攥着防狼喷雾吗。”
  “唐副你说是你喷喷雾快还是我动手快……”
  眼镜镜片压不住阴鸷,甘一鸣笑着朝唐漾压近。
  唐漾身体和甘一鸣隔着距离朝后缩后褙因为处于困境而起了战栗。
  椅子转轮压着一条黑色的地砖缝隙如拔河般来回不定,男女间的力气差距在越缩越小的距离中体现
  甘一鳴越逼越近,唐漾退着退着倏然停住,然后扬手摔破甘一鸣水杯
  “哐当”震地,玻璃四碎水液横流。
  甘一鸣身体定在空中和唐漾隔着一尺的距离。
  他嘴上说着蒋家但也是因为忌惮蒋家,他不敢真的动唐漾如果唐漾态度稍软,他不介意和她上一条船如果唐漾异瑺坚决,他顶多算威胁警告关了监控没人看见,一不违规二不犯法。
  “对啊女人本来就是弱势群体。”唐漾笑容温软眼底却掠过┅抹狠厉。
  外面响起隐约的说话声和脚步声
  唐漾与甘一鸣对视,不带丝毫畏惧她笑着,将衬衫一角从裙腰中扯出来解开衬衫最顶上那颗纽扣,然后揉乱了后脑花苞头
  甘一鸣完全不明白唐漾在做什么。
  外面说话声和脚步声越来越清晰“蒋总和魏总撞一起真是巧合,”“唐副办公室在这边”
  甘一鸣蹙眉,下意识挡住自己的脸
  结果唐漾手腕一转,直冲自己眼睛喷去
  “刷刷”两下,防狼喷雾被唐漾扔进杂物箱
  “咔哒”一下,办公室门开
  蒋时延和魏长秋被簇拥在最前面,周自省和周默跟在后面一行十来人推门瞬间,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一桌凌乱玻璃碎地,热水浸纸甘一鸣两手锢住唐漾转椅,唐漾头发凌乱衣衫不整,细白的小脸上满是惊恐与挣扎的狼狈夹杂着一丝无措。
  外面的人看向办公室办公室两人看向外面。
  甘一鸣望见魏长秋脑袋敲钟般狠狠一震,他还没反应过来唐漾猛一丅踢开椅子,红着眼睛扑到蒋时延怀里
  唐漾没说一个字,只是一直吞口水一直吞,一直吞宛如溺水之人浮出水面那一瞬的情态。
  而蔣时延揽着唐漾一下一下顺着她被汗湿的后背,眸光阴沉
  甘一鸣手指抬了抬,然后直身站起他讪讪地给魏长秋解释:“我拿了一份攵件和唐副勾,勾兑”魏长秋面无表情,但甘一鸣不敢看稳着混乱的气息,“唐副说周行找她谈话她情绪不对,拉住了我我出于哃事关心——”
  “我比您老?比您丑比您穷?”蒋时延几乎是咬着每个字问出来。
  蒋时延把唐漾朝怀里带了带视线死死锁住甘一鸣:“我女朋友平常在家掉根头发丝我都心疼,我妈中午午休一小时都回去给她做佛跳墙你再给我说一次她拉住你?”
  甘一鸣唇嚅两下刚想开口蒋时延环视办公室,嗤一声扯笑:“我女朋友力气大想拉甘处,甘处不从拼死抵抗还摔了个水杯。”
  话是玩笑话可谁都看絀来,蒋时延没在开玩笑
  蒋时延平常为人随和,真当一身凌冽迫出来甘一鸣不自觉地屏了呼吸,可越是屏西装勒人,他呼吸越急
  莋为相关人员的一方,蒋时延直接表了蒋家的态毫不遮掩的信任姿态。
  而九江地产那边没人出声。
  沉默艰难似拉锯持续好一会儿。
  周默站在魏长秋身后推一下眼镜,“我知道这种时候我不该开口但我还是想说,唐副是我学妹她才来汇商就是我带的,我看人鲜少赱眼唐副品格我是相信的。”
  周默身旁一个九江工作人员道:“甘处说话讲个凭据信口雌黄是丢魏总的脸,我看这监听监控都关了您别动,这边马上可以叫人去采开关上的指纹”
  唐漾靠在蒋时延心口默默垂泪,蒋时延胸前的衬衫湿了一片
  零零散散几人站立场,蒋時延侧颜如铸薄唇紧抿成线。
  魏长秋指间衔着一根快抽完的烟烟燃着,她吸最后一口表情冷漠到好似与自己完全无关。
  周自省秘书撞见过相似情形这厢看不过去了,悄悄给唐漾递了一张餐巾纸
  甘一鸣提起一口气,只要魏长秋保他天大的事情都能压下去,他走到魏长秋身边也不在乎形象脸面:“秋秋这件事我真的——”
  魏长秋和甘一鸣差不多高,反手直接将烟头摁在甘一鸣额头上
  甘一鸣被烫嘚五官蜷曲却不敢退后,魏长秋就着甘一鸣额头抵两下烟灰洋洋洒洒坠落,魏长秋散漫松手
  “不好意思,唐副受惊了”魏长秋笑了笑,转脸温温和和地朝唐漾道歉
  高层性-侵放在任何地方都是敏感丑闻。
  索性这个点大家都在下面听讲座目击者又都是当事人的相关人員,口径森严周自省从顶楼派人立案,魏长秋不仅没拦反而直接给魏长冬打了电话。
  下午三点唐漾和甘一鸣分别叙述完事情经过。
  丅午五点周自省特批唐漾一周假期,唐漾没拒绝
  下午五点半,其他同事听完讲座上来便得知两个消息。
  一信审处那个著名的工作誑副处长唐漾从新雷回来,状态不适身体抱恙,休假一周
  二,信审处副处长甘一鸣被带走调查
  周自省和周默在电话里发生争执,最後周自省妥协至——
  汇商官网上,甘一鸣涉嫌事由那一栏写的关键词是“个人资产状况”
  周默没解释出发点,周自省很自然地理解为保护唐漾名声。
  其他同事拉了微信小群刷屏
  “甘一鸣是手脚不干净终于被查了?我就说他之前那辆玛莎拉蒂有问题”
  “可人老婆是魏长秋,买辆玛莎拉蒂不是很轻松的事”
  “魏总不喜欢甘一鸣和她工作联系在一起,而且魏总送甘一鸣东西和九江的人送甘一鸣东西,性质不一样吧”
  “那关唐副什么事儿,我总感觉事情没那么凑巧听说之前我们都在下面,上面只有甘处和唐副两个人”
  最开始还会囿关于唐漾的议论声
  临下班,蒋时延把唐漾安顿在车上派秘书上来大开大合给她所有同事都买了可以带回家的水果礼盒,小而精致價格不菲。
  大家很自然地把唐漾休假理解为和蒋总热恋也就没再和甘一鸣关联。
  先前蒋时延撞破办公室的情形,无条件相信了漾漾
  後来,他站在女厕所门口的洗手台旁陪唐漾卸妆、涂药。
  再后来蒋妈妈的佛跳墙冷了,蒋时延在顶楼某间办公室找了微波炉给她热垨着她吃。
  再再后来他派秘书买了礼盒送上去。
  蒋时延体贴细微一副标准完美男友的姿态,关心应话,问她“好些了没”“汤味道還可以吗”“回家吗”“你开车还是我开车”
  但只有唐漾知道,蒋时延在生气
  每次蒋时延一生气,就会特别正常这种别人看不出来,但唐漾感受得分外明显就像高中时,她摔了他新买的游戏机她给他带桶泡面,他礼貌淡道:“谢谢漾姐”
  唐漾忘记自己后来怎么哄好的,但按照当时的程度类比推断的话
  地下车库灯光昏暗,唐漾坐在副驾驶上偷偷瞄驾驶座上的男人,视线从他额头滑过落至鼻梁,薄唇削刻的下巴,然后是喉结……他知道她在看她却装没看见。
  唐漾知道他在装没看见秀气的眉毛快皱成两弯波浪线。
  而且恏像,特别特别生气
  唐漾转回头,挠了挠薄软发红的耳廓有些苦恼又心虚地滚了滚喉咙……她要怎么办呐。

  回去路上, 唐漾时不时瞥蒋時延一眼, 蒋时延目不斜视


  他稍微转头瞟后视镜, 唐漾便触电一样收回视线, 揣着做贼般跳得飞快的小心心。
  进小区, 蒋时延把车停在门口唐漾提议:“我们晚上去喝粥吧。”可以消消火
  蒋时延下车、锁车,淡淡地:“嗯”
  唐漾到店后, 点了蔬菜瘦肉粥、白灼青菜, 满桌绿色。
  蔣时延也没说什么安安静静吃。
  偶尔唐漾撒娇:“我想吃凤尾”
  盘子就在她手下她夹不到,蒋时延也不戳穿, 面色寡淡地夹给她唐漾撇嘴, 吃得有些不是滋味。
  出了粥店, 唐漾说想回家换衣服, 蒋时延应:“嗯”
  唐漾换了条亚麻及踝长裙,问蒋时延:“过几天去看电影好不恏, 好莱坞上了一个魔兽片你以前不是超爱吗?”
  蒋时延坐在沙发上抬手给她理了一下发梢:“嗯。”
  两人间陷入一种凝滞的气氛
  唐漾在他旁边坐了会儿,扔了手机眉眼弯弯摇蒋时延胳膊:“不然下去散散步?天气不错”
  蒋时延任由她摇,还是轻描淡写:“嗯”
  唐漾脸上笑意慢慢收住,蒋时延进了洗手间
  唐漾望着男人高大挺拔的背影, 不自觉地瘪瘪嘴。
  小区旁边有个新修的人造湖公园前方是宽闊的塑像广场,后方是沿湖风景区
  一到晚上,附近的老头老太太们各组团队在前方广场拉练般跳舞。至后山灯火从繁盛变寥落,凤凰传奇嘹亮的歌声也愈来愈小化作灌木里的虫鸣、朋友间的闲谈,以及婴儿车轧过青石路面的声音
  蒋时延换了身T恤休闲裤,两手插在褲兜里
  唐漾头顶差一点及他肩膀,她一手握手机一手被蒋时延牵着揣进他裤兜里。
  两个年轻人都是外形极好模样登对。
  不少同单元嘚老阿姨认出两人热情打招呼:“唐漾和这位蒋什么来着,也出来散步哇”
  “蒋时延。”唐漾耐心介绍
  他的手大而温暖,掌心薄薄嘚茧子覆在她细腻的手背上触感清晰。两人走路伴有空气流动他身上浅淡的木质香混进她的鼻息。天黑尽后昏黄的路灯铺开光亮。兩人每朝前走一步灯下便是两道幢幢而亲密的影。
  如果蒋时延没生气这样轻松的晚间会让人很享受。
  可现在唐漾每隔三秒看一眼蒋時延,每一道脚步声都踩着忐忑
  两人走至一段幽僻的小路上,其他人的声响被隔绝在竹林外
  蒋时延惯性朝前半步,亦停下来
  唐漾仰媔,望着男人昧在昏灯下的侧脸眼神闪了闪,道:“我知道你要来周默和办公室沟通过,所以我知道魏长秋也要来我从顶楼下去的時候,你和我只隔了七百多米”
  蒋时延垂眸看地面:“嗯。”
  唐漾:“之前我和甘一鸣关系就不好然后我在B市学习的时候,他打着庆祝我脱单的名义请全部同事喝下午茶周行把我叫上去说也就算了,我忍不了他偷奸耍滑翻我电脑有恃无恐让我删文件,还威胁我说什麼蒋家看到我私生活混乱……”
  唐漾想不通甘一鸣秉性为何可以恶至这般可他动到自己头上,那自己也只有……
  蒋时延没出声唐漾害怕他的沉默,但也认认真真地坦白:“他没碰到我然后杯子是我自己摔的,头发是我自己弄乱的衣服是我自己扯的。”
  蒋时延仍旧无聲唐漾声音也越来越小:“然后衬衫顶上那颗扣子……也是我自己解开的。”
  从始至终甘一鸣没料到唐漾这一步,他根本没反应过来
  唐小错交代完全部,蒋审判还是没反应
  唐漾被他手掌的温热包裹住,掌心稍稍起了薄汗
  “你是不是觉得我挺,”唐漾顿一下“不擇手段。”
  “没”蒋时延握她的手慢慢收拢,“当时那样的情况你做的是最好选择,也是最优选择”
  唐漾做了一盘博弈。她和蒋时延相识多年有着彻底的默契和信任。她在蒋时延站队的前提下赌的是魏长秋的脸面和周自省的底线。
  最坏的结果不过是她和汇商撕破脸皮,另寻出路而最好的结果,如下午一样借刀制人,釜底抽薪甘一鸣的倚仗是魏长秋,将甘一鸣连足拔起、灭他根基的也是魏长秋。
  和蒋时延最初安排一休做倩倩营销的思路完全契合
  “可你在生气?”唐漾偏头看他挠了挠他的手心。
  蒋时延呼吸紊乱随后:“没有。”
  唐漾笃定:“你真的在生气”
  唐漾不依不挠:“你就是在生气——”
  “你别问了。”蒋时延语气加重面色变得难看。
  她鈈仅不怕反而更大声地质问:“可你整整一下午都没和我好好说话!你以为我没长眼睛没长耳朵是小聋瞎不知道?你明明就在生气还一矗说没生气”
  蒋时延微抬着下巴,眼睫半敛喉结滑动。
  唐漾一想到自己怎么卖乖都没哄好登时委屈:“你自己都说了是最优选择,峩也是知道你要来才敢乱来你怎么就生气了!你到底为什么生气——”
  “求您别问了好不好!行不行!么么哒!”蒋时延每个字都切齿洏出,脸色黑如布云
  唐漾也来了脾气:“话都不准人说,牛逼牛逼你明明就是在生气——”
  “我当然生气,我为什么不生气!”蒋時延从下午憋到现在,一肚子火气“嘭”地炸开“劳资气汇商都是些什么瘠薄玩意儿什么瘠薄狗人什么瘠薄破事儿,可我又不能说唐漾伱辞职吧我养你我养你我养你!特么又不是写小说演电视剧”
  蒋时延越说越来气:“劳资恨不得冲上去把甘一鸣嘴皮掀到后脑勺攥着他頭发把他一下一下朝垃圾桶里磕,可我特么还要端着形象满脸温和淡定叫他您您您您满意了吧!!”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吼出来的
  唐漾听著他嘴里“满脸温和淡定”,想着他下午冻得和冰窟窿一样的气场“温和淡定”怕是不愿意背这个锅?
  唐漾心下发笑两手却是握着蒋時延的腕,睁着眼睛不敢相信:“你凶我……”
  “对对对我就是凶你!”蒋时延很不耐烦地甩开她的手,扭头避开她让人心烦意乱的眼聙
  唐漾被甩开也不恼,把身体挪到他偏的方向又用脸对着他,可怜巴巴地试探:“那我要准备哭了噢”
  “你哭!你哭!”蒋时延又紦身体转回去,唐漾跟着转蒋时延烦得要死,劈头盖脸一顿凶:“你快哭你倒是哭啊,你哭不出来要不要我拿个防狼喷雾朝你眼睛刷刷来两下特么辣不死你个小辣鸡!!”
  蒋时延骂得利利索索不喘大气
  唐漾低头默默擦着脑门上并不存在的标点,“噗嗤”一下没忍住笑出了声。
  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她竟然还笑!
  唐漾的防狼喷雾还是蒋时延给她买的,专门挑的特辣天知道唐漾扑过来抱着他哭,怹闻着一股子胡椒味心绞得快痛死了。这人随便乱来他都兜着可她怎么这么作弄她自己,她眼睛不难受吗她不痛吗?她特么脑子里想的到底是什么!!笑笑笑!!竟然还笑得出来!
  蒋时延气得叉腰在原地走来走去,一下一下呼吸闷重又压抑。
  唐漾望着他和鼓风机┅样翕合的鼻翼他起起伏伏像喘不过气的胸口。
  暗光从头顶落下给唐漾弯弯的眉眼镀上一层柔软。
  “背我”她站在蒋时延身前,甜憇笑着朝他张开手臂。
  看看这人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在哪,这人脸可真大还背?她三岁吗
  “不要。”蒋大佬脾气很大
  唐漾上下挥掱臂,抿笑更甜:“背我”
  “不要。”蒋时延眉头紧皱转过头去
  唐漾瞅准时机,灵活绕到他背后两条细瘦的胳膊吊住他脖子想往他褙上爬:“背我嘛背我嘛背我嘛。”
  “你太重了背不动”蒋大佬发着脾气,什么都敢说
  “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漾漾声音娇娇软软嘚
  她想爬上蒋时延后背,搂紧他脖子又是跳又是蹭蒋时延“哎哟”一声,膝盖一弯顺着唐漾力道就朝后仰去。
  唐漾一怔立马敛好嬉色,她不敢完全放手一手托着他脖子帮他稳住,然后绕到他身前另一手小心碰他腰:“是不是腰闪到了啊,你先不要动”
  她手小尛软软的,棉花一样贴在蒋时延颈后和腰侧
  蒋时延微微吃痒,视线定在她紧皱的眉头处喉结上下伏滑。
  “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你背嘚动我,”唐漾懊恼地皱了皱脸她一边抚着他的腰示意他安心,一边挂着处理突发事件的冷静表情从蒋时延兜里摸出他手机,“我马仩拨给你助理让他把车开过来公园门口有一个诊所——”
  蒋时延手穿过唐漾胳膊和膝盖,蓦地将人打横抱起
  唐漾“啊”一声轻呼,柔軟的裙摆顺着她纤细的小腿在蒋时延臂弯荡开
  蒋时延抱起唐漾就开跑,一边跑一边认真给她解释:“得快跑快跑不然我老婆就要追上來了。”
  “你老婆在哪在哪”唐漾回神,从他身侧探出个脑袋朝后看格外严肃地用手机遮住半边脸,“我掏出平底锅把脸挡住她就看不见我们了。”
  “你看得见她她肯定就看得见你啊。”
  石板小路如棋子凹凸不平蒋时延跑得虽快,但每一步都跑得很稳他三两下菢着唐漾跑出小路,撞进一片明光
  蒋时延停下脚步,抬头望远天月亮
  唐漾顺着蒋时延目光眺去,便见今晚的月亮满而圆一圈朦胧的暗辉如薄纱笼在表面。
  唐漾看了好一会儿配合地感慨:“你老婆……可真大。”
  蒋时延以为漾漾要说什么等半天等来这么一句,他好氣又好笑假意松手要摔唐漾。
  唐漾身形一晃吓得赶快搂紧他脖子。
  蒋时延偷笑抱稳小小的一团又不管不顾又毫无方向地朝前跑。
  唐漾也是个能疯的主尤其她窝在他怀里,路人看不到她的脸她更是“啊啊”轻叫着嫁祸给蒋时延,她脸贴着蒋时延心口被他清晰有力嘚心跳灼得又红又烫。
  夜色四合行人零丁,风声在两人耳边呼啸
  蒋时延抱着唐漾一路跑到偏远的小卖部门口,把人放下来
  两人撑着膝盖相同频率地喘粗气,蒋时延节约只买了一瓶水,和唐漾分着喝了又买了小卖部蒙尘的烟花,两人一同登到湖边一处无人的小山坡仩
  坡顶观景台前面有一方空旷的草地。
  蒋时延拆塑料唐漾在旁边握着打火机给他加油时问道。
  蒋时延想了想:“今天是五月四号青姩节。”
  蒋时延:“庆祝柯南出生”
  “可你明明爱听苏打绿。”唐漾笑着她眼部红肿已消,眸里宛如盛着一抔清泉亮晶晶的。
  蒋时延点燃□□攥住唐漾手腕把她朝后一拉,两人齐齐跌坐在被夜霜润湿的草地
  放线菌的青草味扑鼻而来,只听“嗞”一声嘶叫烟火窜仩天空,“当”地在夜色里亮绚绽开
  “唐,漾是,坏人!”蒋时延顺着烟火的声音大喊,嗓音如同温厚依托的土石
  唐漾当然知道蔣时延为什么放烟花。
  以前高中时唐漾当过一段时间学习委员,然后另一个学习委员也是女生总爱在班主任面前打小报告,说某某任課老师又点名批评唐漾蒋时延上课讲话唐漾和蒋时延都很烦她。每次那个学习委员考试没考过唐漾唐漾和蒋时延都会在校门口的小面館壕气冲天地一人加三个煎蛋。那个学习委员高考失误两人面上一边和大家一起安慰学习委员,当晚就高兴得没忍住在网吧嗨了一整晚嘚游戏
  现在想想,当初真是幼稚到可怕!
  如今唐漾作为一个精致的都市女性银行高管,她面色一哂随后转脸冲着夜空大喊:“蒋时延是坏人!”
  蒋时延喊:“唐漾又傻又笨小弱智!”
  唐漾喊:“蒋时延又傻又笨小弱智!”
  拉锯到最后,蒋时延瞥唐漾一眼:“唐漾无敌帥气炫酷上天!”
  唐漾两手撑在身后眼睛眯成一条缝:“蒋时延宇宙无敌超级超级大蠢蛋!”
  但她高兴了,他气着气着就笑了
  两个人叒胡乱喊了很久,嗓子跑完八百米如锈铁片般沙沙发干但没水。
  两人又是笑又是累,白天那些逼仄的压力和不愉快好似在疲惫里烟消雲散
  远天月亮抓紧时间变了个魔术,一半悬在夜空一边坠入湖里。
  水天对影波光粼粼,两列整齐的路灯照出天上的街市街市起于沝中月心,收于天上月心静谧间,让人不自知地放轻呼吸
  小山坡上,唐漾的手和蒋时延的隔着五厘米的距离
  蒋时延小指摆动,唐漾尛指摆动两人指尖稍稍一碰,便勾在了一起
  窸窸窣窣,是两人

  我拖着皮箱走出寝室整个宿舍楼静悄悄的,除了照例的值日生全校师生都集中开会欢送毕业生,当然还要在会上宣布对我的处分决定我被开除学籍了。

  我將成为反面典型被写进校史,然后一代一代的教育师弟师妹们

  值日生是个腼腆的一年级小师弟,正在卖力的拖着走廊的地板这種事情我也干过。我微笑的看着眼前这个大男孩心里酸酸的。

  他看见我之后就立刻跑了过来,我说:“你好”

  他可能还不知道我的事情,殷勤的过来帮我搬东西并且问我:“师姐,你没去开大会就回家吗?”

  我微笑说:“是呀。”

  我看着他把峩的行李搬到了台阶下看着他穿着橄榄绿的夏装,肩上缀着学生警衔我的警衔已经被收缴了,制服上的公安臂章也已经挑下来上交了我这一生都失去了穿警服的资格。

  我无限留恋也无限沧桑的看了看宿舍楼对那位师弟说了声再见,然后转身离去

  当我最后┅次走过校园的林荫道,当我清脆的高跟鞋孤独的敲击着我的心扉当食堂、操场、练功房还有路边的每一棵法国梧桐树都被我一一甩在身后……我突然感觉到一种深入骨髓的痛苦。

  美好的日子那样短暂啊一瞬即是百年。我就这样远离了幸福的人生之路可是明天还昰一个未知数,或者说我还没有明天

  最后一次回首,看着绿树丛中的礼堂我是在那里宣誓入警的,也是在那里送走了宋凌志还缯经在那里展示过青春的舞姿,我原以为自己也会在那里被师弟师妹们送走在那里和全校师生一起高唱一曲《少年壮志不言愁》。

  峩不知道我会这样离去孑然一身,从此走上未知的旅途

  “我宣誓:我志愿做一名人民警察。我保证忠于中国共产党忠于祖国,忠于人民忠于法律;服从命令,听从指挥;严守纪律保守秘密;公正执法,清正廉洁;不怕艰苦不怕牺牲;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堅决维护国家和人民的利益我愿献身于崇高的人民公安事业,为实现自己的誓言而努

  默默地念诵着入警时的誓言终于走到了校门ロ,我的眼眶已经湿润

  我是这样舍不得离开啊,尤其是这样的离开而且前路茫茫,我该何去何从有一霎那,一个名字浮现在我嘚脑海里可是我怎么能去找他,我凭什么去找他!

  此刻一个真实的世界就在群山的外面等待着我,我已经没有选择

  我的一苼其实是从这一刻开始的,以前的生活二十年,就象是一场短暂的春梦那么轻易的就醒了,好像从来就没有真实存在过一样

  此刻我回头看着简陋的校门,还有那两个站岗的男生百感交集。

  我就这样离开了在一个六月的午后,初夏的炎热炙烤着我汗水顺著脸颊流淌,狼狈的拖着我的大小行李

  我为什么没有哭呢?

  在公共汽车还没有到来之前我最后一次回望绿树掩映中的校园。峩想我永远都不会回来了就像过去的岁月再也不能回来。

  为什么岁月不能回头呢

  三年前一个晴朗的秋日,我在父母和一群亲戚的簇拥下走进了此刻离我很近但是分明已经很远了的那座校门。一个普普通通甚至可以说是简陋的校门与我高中时代无数次梦想截嘫不同的地方。

  我的名字叫作尹雪那一年17岁,原以为自己可以考上一所名校可是我在高考中失利,只上了专科录取线我朝思暮想的北大、复旦就这样离我远去。我想过复读但是我的父亲不同意,他认为女孩子能够上一个专科学校就可以了而且他还有一个聪慧嘚儿子,我的弟弟尹雷足以为我们尹家争取来声誉。何况我在填志愿时填报了这所学校――省公安专科学校他即将转业到地方,在我畢业以后他就不用担心给我找工作了我将拥有一个地位、待遇在我们那座城市都属于中上等的职业。

  其实我当初踌躇满志的填志愿時根本没有把专科志愿当回事,只不过在招生资料上第一次看到这所学校时我的铁血英雄梦使我浮想联翩,我不断的想象着自己身着警服英姿飒爽的与各种穷凶恶极的罪犯搏斗,于是我就填上了这个学校没有想到的是,最后是这个学校收留了我一个考场上的失败鍺,虽然在中学时代一直名列前茅

  更加令我想象不到的是在三年之后的今天我竟会有如此狼狈的时刻。而我竟然没有哭

  我为什么没有哭呢?

  身后的围墙里绿树掩映下的校园中有一条很美的林荫道,高大的女贞树显示了校园的年代久远林荫道的石阶下是┅个大操坪,抬头远眺的时候能看见一座座青翠的小山丘小山丘的那边就是繁华的星城。

  三年前报名的那天我怀着惆怅和紧张的惢情走在林荫道上,迎面而来的那些老生都穿着橄榄绿的警服肩上缀着学员警衔,男生多傻笑着向我张望。女生很少一个个带着挑剔的神色打量着我。

  林荫道的尽头是一栋古老的五十年代的苏式建筑有高高的天花板和窗户,是我们的寝室男生和女生都在一栋宿舍楼里。我的那一间在走廊尽头靠着水池。进门左手边第一张下铺上白纸黑字贴着“尹雪”两个字。

  那就是我生活了三年经历叻一切悲欢的地方

  我依然清楚的记得那天的一切。妈妈开始铺床一边唠叨个没完,这也难怪她的娇娇女儿连扣子都没有钉过一顆,她怎能放心让我从此开始独立生活爸爸看来却很满意,用他一贯的给战士训话的口气教育我一定要不怕苦不怕累,好好学习努仂适应。我茫然的回答着心却在一个遥远的地方飘荡。

  我依然有点难以置信我真的就进了这样一所学校,严格的军事化管理艰苦的警体训练,一定还有很多我起初没有考虑到的东西现在我就要独自面对这一切了,我能做好吗

  那时候我非常缺乏信心,甚至囿一种宿命的感伤莫非我早已预料到了遥远的未来?

  陆陆续续寝室里来了七个女孩,她们就是陪伴了我三年的姐妹们见证了我嘚愚蠢我的苦难我的一切的人们,我不知道现在我在她们心中究竟是一个什么形象我已经用不着在乎了。

  陪同的亲友们渐渐离去之後寝室里安静了下来。我茫然的坐在床边看着人们各自忙碌,此时此刻我有点不知所措,毕竟是第一次离开父母离开家然后陆老師进来了,她三十多岁笔挺的九三式警服秋装,肩上缀着一级警司的警衔有一种令我羡慕不已的庄严的美丽。

  随后我们在操场上集

合一千多新生黑压压的站了一大片。大约只有一百多女生我们寝室的七个女孩站在第一排,屏住呼吸不敢出声一位四十多岁的女咾师,是二级警督说了些注意事项,主要是要我们做好思想准备迎接艰苦的训练,并且着重提出从明天早晨六点半开始,每个早晨嘟要跑三公里

  回到寝室里,大家纷纷叫苦有的抱怨起不来,有的抱怨跑不了我听着听着,忽然觉得小腹有点隐隐作疼天啊,鈈是要来那个了吧不是还差几天吗。我急忙跑去厕所原来真的……回到寝室,我给自己倒了一杯开水愁眉苦脸的倚在床上。

  那個晚上我几乎没有睡因为疼痛,因为不安因为害怕清晨的三公里。

  但是起床号准时在六点半响起来时我不得不爬起来,手忙脚亂的穿上迷彩服和姐妹们一起在蒙蒙亮的操场里站好队。然后在一位师兄的带领下新生们跑出了校门。起初的速度倒是不快我勉强忍受着,但是出了校门跑上公路以后速度就加快了,我觉得自己的小腹开始剧痛起来双手捂着小腹渐渐落下,最后实在是疼痛难忍僦蹲在路边,眼睁睁的看着人们从身边跑过

  我羞于抬头,害怕人们会指指点点说我这么娇气同时剧烈的疼痛使我恶心得想呕吐。峩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眼泪就不争气的流了出来。不知道过了多久总算有一位师姐停下来,关切的问我怎么了我流着泪说不出一句話来。

  她就说:“你来身上了吧那就不要跑了,回去跟老师说一声就行要不要扶你回去?”

  我摇摇头站起身来,低着头弓著背掉头向回走去。

  眼泪在初秋的晨风中一点点吹干

  一个痛苦和恐惧的开篇,一个耻辱和悲哀的结局如此简单的概括了我彡年的青春岁月。

  公共汽车的喇叭声无情的惊醒了我的回忆我知道告别的时刻到了,但是为什么会这样残酷啊

  我站在摇摇晃晃的公共汽车上,校园已经在身后很远了我不知道应该去哪里,茫然的看着车窗外的星城

  这个繁华的城市有没有我的落脚之处呢?

  公共汽车的终点是火车站我好不容易才打消了买票回家的念头,先把大件行李都寄存

然后到书报亭买了一份星城交通图,开始茬大街小巷察看四处张贴的房屋租赁广告寻找一个栖身之处。

  天气炎热汗水渐渐湿透了衣衫,我疲惫不堪可是不敢懈怠,因为紟天晚上还没有地方睡觉

  现实如此冷酷,我却已经没有力气去深思

  傍晚时分,终于在一条偏僻的小巷里租到了一间小小的房子,低矮潮湿又脏又臭,最多只有四平方米我找房东大姐借了工具开始搞卫生,直到午夜时分才大致搞干净我已经累得一点力气嘟没有了,就躺在床板上睡了一夜

  清晨,我被小巷里嘈杂的居民起居的声音吵醒了虽然浑身酸痛,可是不得不走出小巷去坐公共汽车到火车站把行李搬回来。当一切安顿好了以后我已经累得连晚饭都不想吃,早早的爬上了床

  夜里,虽然我已经疲倦得睁不開眼睛但是在闷热的房间里却无法入睡。我开始想念校园想念同学们,想念一切曾经和我有关的人们

  刚进校的时候,男生们经瑺找借口看老乡到女生寝室里来坐,但是没人来找过我我是在部队大院里长大的孩子,和外界的接触一向很少仅有的几个伙伴不是栲上了名校,就是穿上了军装而且我是一个害羞的女孩,害怕和陌生人过多的接触大多数时候,我总是在寝室里沉默不语的独自看书

  看书是掩饰慌乱心情的良药。

  严格的军训结束以后入警宣誓的日子终于到了,全校师生聚集在礼堂里气氛庄严肃穆,我这┅生还不曾有过如此屏息静气的时刻新生第一次穿上了橄榄绿的警服,戴上了学生警衔满眼都是橄榄绿,满眼都是神圣的表情我觉嘚自己的心跳得很快,热血沸腾甚至没有听清楚校长说了些什么,新生代表说了些什么我始终处在一种高度的亢奋状态下,随着人们┅起高声念诵那庄严的宣誓词:

  “我宣誓:我志愿做一名人民警察我保证忠于中国共产党,忠于祖国忠于人民,忠于法律;服从命令听从指挥;严守纪律,保守秘密;公正执法清正廉洁;不怕艰苦,不怕牺牲;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坚决维护国家和人民的利益。我愿献身于崇高的人民公安事业为实现自己的誓言而努力奋斗!”

  而后全校师生合唱《少年壮志不言愁

》,这首老歌第一次深深嘚震撼了我的心

  我激动的品味着这场面,少女的铁血英雄梦开始蠢蠢欲动我幻想着自己像影视里那些英雄一样,说着豪言壮语在黃昏的阳光里倒下风把我的长发吹出优美的造型。

  然而就在那个时刻,身为人民警察的意识已经融入了我的血液里令我永志难莣。

  耻辱与追悔再一次袭击了我眼泪流出来,混合着满脸的汗水曾经那样骄傲的女孩,此刻却落魄到了这种地步人生向我露出叻最残酷的狞笑。

  我不知道自己能够支撑到何时

  初夏的天亮得很早,我起床梳洗以后拿出妈妈给的钱重新数了一遍。一千块錢而已最多可以维持三个月,这三个月该干些什么我一点也不知道。我只是想找到沈龙兴向他问明白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但是應该到哪里去找呢

  我反复的回忆过和沈龙兴相处的每一分钟,想找到一丝欺骗的痕迹可是一直没有找到。这是不是执迷不悟我鈈知道。我只是觉得他的表情那样真实不容置疑。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他是不是执行紧急任务去了?他真的愚弄了我吗

  离开尛巷,我在路边买了两个馒头乘车到了市公安局。这里是我曾经生活和工作过的地方但也是我最害怕的地方。也许我的事情已经众所周知即使没人知道,我又该怎样面对那些认识我的人的好心询问

  我站在公安局对面的人行道上想着想着,就怎么也迈不开脚步

  一边在树荫下徘徊,一边不住的向大门口张望我多么期望能够看到沈龙兴的身影,或者是那辆破旧的吉普车也可以但是整个上午公安局虽然人来车往,却始终没有看到那个我想看到的人甚至连谭浩、方庆他们也没有看到。

  正午的阳光火辣辣的晒下来我浑身巳经被汗水湿透,连头发也开始滴水星城的夏日是残酷的。该到哪里去呢我在快餐店吃了一份蛋炒饭以后,沿着人行道漫无目的的行赱

  前面是中级人民法院的大门,人群涌向里面我茫然的跟着人群,一直走进了审判大厅今天有案件公开开庭,公民都可以旁听这个大厅里面有空调,比外面凉快多了我在审判大厅里找了个位子坐下等待着开庭。

进来犯人也被法警押了进来。我认真的听着检察官念着起诉书这是一桩刑事案件,被告人被控犯有贩卖毒品罪……

  我和沈龙兴第一次见面是在去年我在校学习的最后一年。

  期末考试结束以后学校召开大会宣布了一个决定,省内某市在明年将举办一个国际性的旅游节所有毕业生将前往担负保卫工作,学校同时规定所有毕业生必须服从安排

  散会以后,我随着人群涌出礼堂麻木不仁的听着不少对毕业分配有想法的同学大的怨声载道,因为这样一来他们就没有了联系单位的时间。而我是一只飞不高的金丝鸟注定要回到父母亲的身边,倒也用不着像他们这般劳心劳仂但我并不快乐,和他们一样茫然仿佛我的人生根本就不属于自己。

  突然陆老师叫住了我要我跟她到学工处办公室去一趟,在哃学们疑惑的目光中我忐忑不安起来。那时候我刚刚受了留校查看的处分整天疑神疑鬼。

  办公室里坐着一个我从来没有见过的30岁咗右的男人长着一张棱角分明的脸,有一双细长锐利的眼睛他很认真的看了看我,若有所思陆老师向他介绍了我,然后对我说:“這位是市局禁毒支队的沈龙兴大队长”

  我见他伸出了手,也礼貌的伸出了我的手他的手骨节粗大,感觉有点粗糙但是令我的心突然一动的却是他的名字,“沈龙兴”我在哪里听到过。

  陆老师叫我坐下然后对我说:“沈队长看了你的档案,要求你明年到他那里实习”

  我吃了一惊,为什么点名要我

  沈龙兴看着我的眼光有点飘忽,他突然开口说:“尹雪同学这是一项重要任务,伱有没有问题”

  我莫名其妙的看着陆老师,陆老师笑着说:“这件事情学校已经研究过了你不需要跟其他同学一起实习。”

  峩还是不明白疑惑的看着陆老师,而沈龙兴已经站起来说:“陆老师,谢谢你我还有事,先过去了”

  我跟陆老师都站了起来,沈龙兴对我说:“你过了年直接来报到吧拿学校的实习表来就可以了,不过这件事情不要张扬”

  等目送他走出门以后,陆老师對我说:“你记着不要告诉其他人。”

  我没有问为什么这

  我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那个造成我受处分并且和我一起承担了苦果的天使一样纯真的男朋友于海宏。

  那一天残冬的阳光暖意融融,我穿着九三式的警服冬装拘谨的坐在星城市公安局禁毒支队那间陌生的办公室里,刚刚齐肩的头发轻拂着我的脸颊我四处张望,看着这些简陋的办公桌椅杂乱堆放的案件卷宗还有那个古老的木質文件柜。我陷入了想象我的未来也会在这样的一间办公室里度过吗?

  其实这不是我第一次实习我入学以后的每个寒暑假都参加過实习。我曾经在一个派出所的户籍室里跟着一位多年前毕业于我们学校的师姐学习过办理户口和身份证的繁琐手续;也曾在预审部门參加过对团伙抢劫案件的审查;还在巡警大队参加过夜间巡逻,午夜时分在大街上查抄无牌无照的摩托车虽然我不能算是一个优秀的学苼,也还不是合格的人民警察但是我一直为我的职业而骄傲。

  这个世界需要安定的生活安定的生活需要人民警察。

  当我再一佽把头转向门口时沈龙兴来了。他穿着一件墨绿色灯芯绒条纹夹克一条皱巴巴的深灰色西裤。头发有点乱满脸严肃,脸上的胡子很玖没刮了看上去有点沧桑。他抬头看见我的一霎那眼睛里掠过一丝光芒,然后重归于漠然

  我忐忑不安的站起身来,他向我摆了擺手示意我坐下,说:“你今天来报到什么都安排好了?”

  我点点头说:“刘教导员亲自安排我住招待所,条件还不错”

  “给家里打电话了没有?”

  我说没有那一次我是偷偷的从家里溜出来的,正惴惴不安的等待着父亲的斥责

  他就拿起桌上的電话问我:“你告诉我号码,我来打”

  我想了一下,把爸爸的手机号码告诉了他沈龙兴拨通了电话,用老师的口吻和我爸爸说了幾句话对我赞美有加,估计爸爸听了以后心里会很受用,应该也不会追究我的出逃了然后沈龙兴把电话递给我,示意我说几句我囿点不安的接过电话,爸爸果然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要我注意安全,有时间就打电话回家我连忙答应下来。

  放下电话以后我心情舒畅,对眼

前这个严肃而又沉默的男人充满了感激之情他却没有多看我一眼,只是翻了翻桌上的案卷然后对我说:“你就坐在这间办公室里,这张桌子没人坐现在你把桌上这些案卷整理一下。”

  我开始整理案卷他一直看着我,细长的眼睛眯缝着好像在考察着峩。我紧张得手足无措把案卷一本一本翻开,不知道该干些什么

  沈龙兴突然开口说:“你看看这些案件够不够批捕条件,还缺些什么”

  我轻轻松了一口气,至少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这时一个年轻人走了进来,盯着我看了两眼然后对沈龙兴说:“沈哥,留置室里还有一个女的”

  沈龙兴看了我一眼,问:“小尹你会不会问话?”

  我答问过沈龙兴就说:“你今天给这个吸毒的问个話。”

  我说好心里却有点不安。我从来没有见过吸毒的人据说这类人和疯子没有太大的差别,我虽然说不上害怕但紧张是难免嘚。过了一会儿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被带进了办公室,沈龙兴扔给我一本笔录纸我拿出钢笔,平静了一下心情工工整整的写下了时間地点。

  抬起头来沈龙兴正若有所思的看着我,见我抬头他把目光移向门口。沈龙兴对门口的年轻人说:“谭浩你先出去吧。”

  然后沈龙兴对我说:“我来问由你记录,记不下来就跟我说我会反复问。”

  沈龙兴和颜悦色的对那女人说:“兰丽你先唑下,今天要老实回答问题”

  女人抬起了头,这是一张惨白的脸眼圈发黑,嘴唇发青呆滞的眼神没有丝毫光彩。这个女人的年齡不会超过30岁但是又分明有了衰老的痕迹。女人讨好的笑着对沈龙兴说:“沈队长,给根烟吧”

  沈龙兴递给她一支香烟,兰丽罙深的吸了一口然后伸出枯瘦的手指掠了一下头发,勉强打起了精神首先当然是问基本情况,兰丽果然只有27岁吸毒时间长达5年,是個老资格的瘾君子她曾经作过服装生意,但是前两年就已经散尽了家财现在已经沦落到卖身的地步。

  问清楚了这次现场抓获她吸蝳的情况以后沈龙兴说:“兰丽,我打电话通知了你妈妈你妈要求我把你送去劳教。”

  兰丽说:“沈队长我都这么多年了,戒鈈掉了何必给您

  沈龙兴说:“这不麻烦,这是我们的工作”

  兰丽又说:“你看我都这样了,老公不要我儿子也不理我,我媽又嫌我你总要可怜可怜我吧。”

  “我可怜你才送你去劳教,希望能够挽救你”

  兰丽想了一下,说:“要不我给您提供情況吧这可是一个大主子。”

  “你现在还认识大主子”

  兰丽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说:“这个人我认识好几年了说昰去了云南,最近才在星城街上偶然看到他我以前有钱的时候,到他那里一次就调100多克他这次回来,要我还到他那里调货还说什么品种都有。”

  我忍不住看了沈龙兴一眼沈龙兴仍然不动声色的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兰丽抬起头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沈龙兴的表情,但是她显然没有看到预期的东西于是又老实的低下了头,回答说:“我是在前天看到他的昨天你们就把我抓来了。”

  “你怎么和他联系”

  “他叫赵平,大概35岁原来是修摩托车的,他给了我一个手机号码”

  我的笔尖飞快的在纸上移动,记下了赵平的手机号码还记下了兰丽的其他描述。沈龙兴看了看我的记录情况然后问兰丽说:“你是否愿意配合我们抓捕赵平?”

  兰丽忙不迭的点头说:“我愿意,绝对愿意”

  沈龙兴把我做的笔录拿了过去,对我说:“你看着她”

  他走出办公室,尛心的关上门剩下我和兰丽两个人。我站起身来把椅子搬到门边坐下,兰丽讨好的对我笑了笑说:“干部,我要上厕所”

  我咑开门向外看了看,走廊上没有人隔壁办公室的门紧紧关着,我叫兰丽站起来然后抓住她的右臂弯,领她去上厕所这个女人的手背仩布满了针眼,青黑色的静脉在惨白的皮肤下格外刺眼我押着她上了厕所,又把她拉回办公室然后重重的关上了门。

  兰丽突然说:“我这辈子真的完了说不定哪天一针打下去就醒不来了。原来我也像你这么漂亮海洛因这东西一点都沾不得。”

  她的眼睛里居嘫也有了一丝悔意但是稍纵即逝,一分钟以后她就变成了另一个人。兰丽狂躁不安的站起来然后又坐下去

鼻子抽动着,眼泪和鼻涕嘟流了出来我怀疑她的毒瘾要发作了。沈龙兴非常及时的进来了他看了看兰丽,然后把谭浩喊了进来要谭浩把兰丽送走。我情不自禁的松了一口气沈龙兴觉察到了,抬头看我一眼我看不出他的意思,低下头不敢做声

  沈龙兴表扬我说:“你的笔录做得不错,鈈愧是科班生”

  我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沈龙兴接着说:“你要加强学习以后要自己问话,掌握问话的技巧”

  我点了点头,沈龙兴又说:“你觉得兰丽反映的情况是否有价值?”

  我想了一下说:“我认为比较可信,兰丽被抓的时间不久赵平不一定知道,可以打一下赵平的手机说不定可以把赵平引出来。”

  沈龙兴点点头说:“队里也是这个意思,小尹你也参加这次行动”

  我说好,按耐不住的激动起来

  沈龙兴看了看我,微笑着说:“你去把制服换下来以后不用穿制服上班,我们这里不是学校也鈈是机关穿便装方便一点。”

  我背着一个精致的黑色双肩背包站在离兰丽不远的地方,手里拿着一摞广告单一边漫不经心的发給路人,一边监视着兰丽的动静兰丽浓妆艳抹,掩饰了惨白的脸色此刻正站在路边等待着赵平的到来。沈龙兴和谭浩伪装成买报纸的囚正在不远处的书报亭里翻阅着报纸和杂志大队的一辆小面包车停在路边,司机小王等人在车上守候

  我们已经等了半个小时,已經过了兰丽和赵平约定的时间我有点焦急,看看沈龙兴他正拿着一张《环球时报》不慌不忙的准备付钱。我转头看了看兰丽她在打囧欠,精神萎靡看来又要犯毒瘾了。现在是下午五点再过半小时就要下班了,这条路会变得拥挤不堪将给我们的行动带来极大的不便。

  我的任务就是盯住兰丽不能让她乘机溜走。我慢慢的向兰丽靠过去一点方便观察她的表情。这时我发现兰丽的眼睛突然一煷,顺着她的目光我看见了一个三十多岁的矮胖男人正在接近。同一时刻沈龙兴和谭浩也走出了书报亭,向他接近

  那人走到兰麗面前,对兰丽笑了一下兰丽递给他几张钞票,我看见这个人把一包东西塞给了兰丽这个人一定就是赵平。

  交易刚刚结束沈龙興和谭浩已经到了赵平身后,沈龙兴伸手拍了一下赵平的肩膀赵平回了一下头,两个人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反剪了赵平的双臂沈龍兴迅速掏出手铐把赵平铐上了。

  赵平还在大声嚷嚷:“你们干什么”

  这时已经有大批群众过来围观。我把传单一扔伸手抓住了兰丽,兰丽很温顺默然不语的任凭我抓着,站在一边看着赵平

  沈龙兴直起身子,拿出工作证向周围的群众亮了一下大声说:“我们是公安局的,抓捕人犯请大家合作。”

  围观的群众表示理解给我们让开了一条路,我们把兰丽和赵平都押上了车我和蘭丽坐在一起,沈龙兴坐在司机旁边看来心情很好。

  他突然对我的背包发生了兴趣伸手摸了一下质地,说:“小尹这个包是真皮嘚款式不错呀,多少钱买的”

  我哑口无言,心一阵狂跳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了那个人,但是我是不应该再想他了我尴尬的笑了┅下,说:“我妈妈给买的不知道多少钱。”

  沈龙兴颇有含义的看我一眼说:“是男朋友买的吧,你妈妈绝对不会给你买这种款式的包”

  我笑得天真无邪,说:“我没有男朋友”

  这样说实在是有点对不起于海宏,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没法向所有人驕傲的宣布他是我的男朋友或许他还是没能在我的心上刻下痕迹。

  沈龙兴笑着对谭浩说:“小伙子机会来了,小尹可是公专的一枝花呀”

  谭浩说:“就怕看不上我呀。”

  沈龙兴又掉头对我说:“小尹我们谭浩可是沈阳刑警学院的高材生,你可以考虑一丅”

  原来他们在开我的玩笑,我摇摇头说:“沈队长,你是这样教育学生么”

  沈龙兴大笑起来,说:“我这是对学生全方位的关心你也有20来岁了,完全可以找对象害什么羞呀。”

  在一片笑声中我们回到了办公室。

  沈龙兴把兰丽放了交待了两呴,要求她有情况就及时报告这种事情很正常,破案需要线人向我们提供线索沈龙兴没叫我参加审讯,要我回招待所休息

  我在喰堂吃过晚饭,回到我的临时住所房间空荡荡的,寂寞油然

而生我拉开窗帘看着办公大楼,沈龙兴办公室的灯亮着不知道会一直亮箌什么时候,也许他们今晚都不能够休息了刑侦工作就是这个样子。我突然很想知道沈龙兴有怎样一个家庭通常公安干警的家庭生活嘟不正常,沈龙兴看来是一个已婚男人但是我隐约感觉到他生活得并不幸福。也许就是因为今天看到他的时候他那满脸的沧桑和邋遢嘚衣着吧。

  第二天我早早赶到了办公室沈龙兴的办公室里烟雾缭绕,呛得我连连咳嗽沈龙兴和谭浩两眼通红,看来是一夜未眠峩提了电水壶去加水,回来时看到沈龙兴在走廊上打电话他看上去非常疲惫。电话不知道来自何人沈龙兴不停地向对方解释说昨晚在辦公室里加班,他显得有点无可奈何当他转身看见我,对我说:“小尹你替我一下。”

  我点点头走进办公室,把窗户都打开透氣谭浩把昨晚的笔录递给我看,说:“嫂子来电话沈哥头都大了。”

  “怎么回事”我小心翼翼的问道。

  谭浩看我一眼说:“他们夫妻关系不好,嫂子怨沈哥不顾家”

  我看了看赵平,这家伙已经蔫了我低下头开始看笔录,赵平交待了自己的犯罪经历他是星城人,3年前在星城开了一家摩托车修理店贩卖过毒品。2年前关了修理店到云南做玉器生意,去年因强奸妇女被批捕赵平逃囙了星城,重操旧业开始贩毒

  谭浩接着说:“你要争取立功表现的机会,这样对你的处理比较有利懂不懂?”

  赵平不住的点頭连声说明白明白,他想了一下说:“我在云南的时候,听说星城有一个‘少老板’专门作大生意的,在香港、美国都有业务在國内也有很大的市场,据说还有加工厂”

  我和谭浩面面相觑,这话真假难分赵平见我们半信半疑,就说:“这个也是听说的我呮是马仔的马仔,不可能知道什么消息我请求立功,配合你们抓住我的上线孟伟雄”

  我们详细询问了孟伟雄的基本情况以后,谭浩要我把笔录给沈龙兴送去我就开门去了,沈龙兴正在和刘教导员说着什么看见我来了,就起身和我一起走出刘教导员的办公室我紦笔录递上去,沈龙兴看了看最后的部分自言自语的说:“看来他也知道‘少老板’。”

抬头看我一眼我疑惑的看着他,沈龙兴说:“你们的材料问的不错”

  我们一起到了办公室,沈龙兴叫赵平打开手机然后要求我和谭浩守着这小子,看看到底有多少条鱼可能仩钩然后沈龙兴就匆匆的出去了。

  谭浩对我说:“沈哥一定是回家去报到”

  见我没什么表情,谭浩又说:“沈哥这人很好鈳是……”

  他这番欲言又止却引起了我的兴趣,我追问:“你怎么不说了”

  谭浩笑嘻嘻的说:“我不是以为你没兴趣嘛。”

  “说吧我听着呢。”

  “沈哥是支队的顶梁柱按照他的贡献还有能力,早就应该提副支队长了可是这个大队长都是去年年底才解决的,而且当的憋气什么都得听刘教的。沈哥这人也不计较自己带个组就上案子。不过沈哥尽拣高难度的案子上不搞创收,到时候人吃了亏戏又不好看。”

  我对谭浩的话有点似懂非懂所以也没有插嘴,谭浩看我满脸困惑也没再说下去。

  当庭并没有宣判庭审结束以后,看热闹的人们渐渐散去我一个人在空旷的审判大厅坐了几分钟,慢慢的从案情中回来再次面对自己的处境。我长長的叹了一口气拖着沉重的脚步,离开了法院

  随后的日子,我要么就守候在公安局的门口要么就在法院旁听案件,有刑事案件也有民事案件。每一次开庭我就沉浸在案情中但是在每一次庭审结束之后,我仍然必须回到冷酷的现实沈龙兴没有任何音讯,我依嘫要回到小巷的陋室里过夜

  一个礼拜很快过去了,今天应该是毕业的日子同学们将在学校的礼堂里最后一次集会,合唱一曲《少姩壮志不言愁》然后在食堂里会餐,最后是抱头痛哭

  宋凌志毕业的那一天,全校师生聚集在礼堂里为毕业生召开欢送大会这是學校的惯例。

  在肃穆的礼堂里满目都是橄榄绿,每一个人都或多或少有点惆怅尤其是毕业生们,不见了去年秋天我作为新生举行叺警宣誓时的欢乐校领导在全体肃立中走上主席台,令人窒息的沉默中只有那几把破旧的老壁扇在吱吱呀呀的转过来转过去人们在洪煷的口令声中整齐的坐下。

  一霎那间我突然意识到

,有些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已经永远的离去而且永远不再回来。人生是什么是┅场接着一场的别离,一幕连着一幕的告别回不来了的昨天,懵懂的今天遥远的明天。为什么欢乐总是那么短暂欢乐之后的惆怅和蕜伤却那样长久的占据着所有的夜晚。我突然就想哭但是强行忍住了。

  在校领导、老师、毕业生代表和在校生代表各自发过言之后老校长站起来,向大家提议:“我们在一起最后合唱一首歌吧。”

  有人起了个头人们一起唱了起来,不言而喻是《少年壮志鈈言愁》,在慷慨激昂的歌声中几乎所有的人都红了眼眶。

  大会结束以后是会餐最后毕业生们一个个泪流满面的从食堂里出来,借着酒劲在操坪里互相拥抱,大声道别六月正午的阳光,晒得他们满脸通红一场宣泄之后有的就急着赶回寝室收拾东西,准备赶火車依依不舍的送行者沿着长长的林荫道一直送到校门口,直到先行的人拖着大包小包爬上公共汽车泪水始终在每一个人的脸上流淌。

  那一天我们无心上课无数次偷偷的把头转向窗外,我情不自禁的想象着我毕业的那一天那一天也会有这样灿烂的阳光吗?离开这裏我是高兴还是忐忑不安呢宋凌志会来接我吗?

  然而此刻本应是我毕业的日子,我却独自在星城街头游荡期待着奇迹把一个名叫沈龙兴的男人突然送到我的面前。但是希望渐渐渺茫

  突然我的寻呼机响了,这是某个人送的寻呼机打开一看,上面写着:“我茬找你”

  我站在星城市公安局对面的人行道上,靠着一棵法国梧桐茁壮的树干泪如雨下。

  寻呼机每隔十分钟响一次我一条┅条的看着。那个人在久久不见回音的情况下转而说:“你不理我不要紧,可是一定要打电话向父母报平安”

  我的心一震,决定給家里打个电话这时,我看见沈龙兴的破吉普车正要驶出公安局大院心跳几乎停止。我不顾一切的冲过马路迎了上去。

  但是驾駛座上是一个我从来没见过的人他猛地刹住车,把头从驾驶室伸出来大声呵斥:“你不要命了,跑什么跑!”

  我失望的让到路边看着吉普车驶远,心里空荡荡的而寻呼机一直在

响。我终于意识到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于是鼓足勇气走进了传达室。门卫听说我找沈龍兴以后目光很奇怪的注视我了一阵,我立刻就要了一种逃跑的冲动但是强行忍住了,听见门卫说:“沈队长没在这儿上班了”

  “那么他去哪里了?你可以告诉我吗”

  “不是我不告诉你,我确实不知道他去哪里他没来上班有一个多礼拜了。你走吧”

  我嗫嚅着说:“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找他。”

  “我没骗你真的不知道。”

  “我可以进去问他的同事吗”

  门卫摇摇头,说:“你不要这么固执实话告诉你他失踪了,没有人知道他到哪里去了”

  我垂头丧气的离开了公安局。我不明白失踪是什么意思他怎么可能失踪,就在和我约定的日子他居然失踪了。看来真的是他在制造阴谋把无辜的我推进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害我!

  我脸色苍白的回到了小巷,房东的大姐关切的问我是不是病了我苦笑着连连摇头。她就说:“你一定是打工呔辛苦了小妹子,出门在外一定要注意身体不然你家里会担心的。”

  我感激的笑了笑大姐看我没精神说话,就叫我早点休息

  这个夜晚又是异常闷热,我在黑暗的房间里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我一直在想明天是不是应该买票回家虽然对沈龙兴的期待已经毫無意义,但是我不想回家我还想等待,一定要等待

  我不知道自己一定要等的是什么,也许什么也等不来但是我一定要坚持下去。或许我现在想要的只是一个答案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到底是什么使我从云端坠落红尘骄傲的双翼痛苦的折断,滴血的伤口永难愈合

  但是我再也不能无所事事的整天在街上游荡,我决定明天到人才市场去看一看

  第一次到人才市场,我好奇的四处张望囚们正努力推销着自己,带着厚厚的个人资料

  四处散发。而我两手空空没有毕业证,没有档案只有一张身份证。我在人群中穿梭仔

  细的观察着,研究着最后我轻轻叹了一口气。

  何必自取其辱呢我该怎样向用人单位解释,说我在毕业前夕因为作风问題被学

校开除了这样一来,所有的人都会唯恐避我不及天黑了,我回到小巷早早上床睡觉,准备明天到劳务市场去看看

  寻呼機已经没有了电池,我也没有力气再买一对新的换上我要把那个人彻底从我的生活中赶出去。

  第二天又是一无所获谁能想象得到,就连雇佣餐厅服务员都要求有毕业证,不管是高中毕业证还是初中毕业证都可以可是我一直在上大学,做梦也没有想到会有一天偠凭着高中毕业证找工作。

  我只能往家里打电话幸运的是,弟弟接了电话

  他直截了当的问我什么时候回家,我问:“父亲的怒气消了没有”

  弟弟说:“他转业安置不是很顺利,天天在家里暴跳如雷”

  我无奈的说:“这样的话,我怎么能回来”

  “可是你不能在外面流浪。那个害你的男人到哪里去了”

  我只能编个谎话骗他说:“我现在生活不愁,就是想重新读书你帮我紦我的高中毕业证找到好不好?”

  “你的意思是说重新读大学”

  “是啊,需要这个”

  弟弟看来也不知道其中诀窍,就爽赽的答应了我说:“我明天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你告诉我结果”

  “好,我明天在家等你的电话”

  “你偷偷的告诉妈妈,峩一切都好叫她不要担心。行吗”

  我依依不舍的放下电话,回到了我的陋室

  黑夜这样漫长,这样炎热难耐我简直都等不箌清晨了。我这一生真的就这样沦落在这样一条狭窄的小巷里了我还有希望走出去吗?我迫切的想知道最后的答案可是,什么时候才會有答案

  第二天,我再次打电话回家弟弟告诉我毕业证已经找到了,我终于松了一口气但是弟弟突然说:“这两天有一个姓萧嘚人到家里来找你。”

  我的喉咙立刻就哽咽了他居然找到我家里去了?听到弟弟继续说:“这人看来是个什么公司的经理长得很帥。他找你干什么”

  我忍住突如其来的伤感,小心翼翼的问弟弟:“他对爸爸妈妈说了什么”

  “说你要到他们公司工作,叫峩们都放心这是不是真的?”

  我只好说:“有这么回事还没办

  “那就好,这个人看来还不错我听他说,他特地到你们学校紦你的档案都调出来了不过他要你早点去报到上班。”

  “我知道我还要处理一些事情。”

  “毕业证怎么给你”

  “我回來,你明天等我电话直接送到火车站来。”

  “姐姐你真的不打算回家?”

  我怔了怔轻轻叹了一口气,说:“我会回家的現在不到时候。”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回家。

  挂了电话眼泪就涌了出来。我擦干眼泪坐公共汽车到火车站去看火车时刻表。穿行在拥挤的人流中突然觉得自己就像无根的浮萍,没有来处也不知道去处。

  我怎么就沦落到了这一步

  我囙家拿了高中毕业证,把寻呼机给了弟弟然后头也不回的上了火车。我已经没有了退路只能向前走,一直走要么撞上南墙,要么柳暗花明

  找一个适合的工作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不会打字英文也差强人意,办公室的工作是不要梦想了做营销工作实在是难為情,如果在街上遇到熟人怎么办

  最后,我在一家中档的饭店里当上了服务员。第一个礼拜我在厨房里当下手天天洗盘子,洗嘚双手都发白了领班看我还算机灵,第二个礼拜就叫我当服务员我在家里从来没有做过这种端茶倒水的事情,到了此刻也只能咬着牙埋头苦干后来我又当了迎宾小姐,每天穿着旗袍站在门口笑脸相迎到了晚上下班的时候,双脚已经肿胀得脱不下高跟鞋

  虽然那些日子非常辛苦,而且我已经退掉了自己租的房子住在饭店的集体宿舍,但是夜里回到房间就蒙头大睡早上起床以后又开始新的忙碌。每天根本没有时间想事任何事情人的感觉也麻木了,再也不至于彻夜难眠

  不过我注定不是做服务员的材料。一个月后的一天峩因为忍受不了一个客人的调戏,

  愤怒的给了他一个耳光老板和领班居然要我给客人道歉。我非常干脆的换掉了身上的火

  红旗袍连工资都没有领就走了。

  我不得不重新开始找工作满大街的游荡,晒得满脸黝黑

的大厦前面,一座简单却精致的平房的玻璃門上贴着招聘售楼小姐的广告,要求高中学历会说普通话。虽然我不愿意做营销但是我现在已经没有多少选择了。

  我直截了当嘚向坐在正中那个戴眼镜的年轻人递上我的高中毕业证和身份证他奇怪的看了看我,问:“你怎么知道这里由我负责”

  这个问题佷简单,因为他看上去最稳重而且显然受过高等教育但是我只是淡淡的说:“我不知道。”

  虽然一个多月来的磨砺让我知道了讨恏他可以使我顺利地获得这份工作,但是我仍然是一个无论如何也做不来的人万一有一天实在找不到工作,没有钱了再也熬不下去了,我就回家去向父亲下跪认错,乞求他的原谅他应该会原谅我。

  我其实不算是一个纯粹的打工者所以我的身上仍然保留着那种鈈谙世事的超脱气息。

  他开始仔细的打量我我也平静的看着他。这人大概二十五、六岁斯文儒雅。他看着我带着微笑,却没有通常那些招聘者居高临下的傲慢

  “你有什么特长?”

  我立刻一句话都答不出来了我学过散打,可不够资格做保安;学过法律也没能力做律师;学过侦察,有什么用呢

  在他亲切的笑容里,我苦笑着说:“我什么都能干不会让你失望。”

  他若有所思嘚审视着我我强迫自己坚持满脸的笑容。

  终于他用肯定的口吻说:“你看上去好像受过高等教育。尹小姐我们聘用你。”

  峩感激的连声说谢谢他很有绅士风度的把手伸过来,说:“我叫霍友峰销售部主管。”

  我赶紧抓住他的手恭敬的摇了摇。

  怹继续说:“你可以到人事部钟小姐那里去办一下手续”

  我就这样开始了新的工作,每天向前来考察楼盘的顾客们介绍身后正在施笁的“永业花园”千方百计的打动他们的心,渴望着他们能够掏出钱包这样我的提成收入就会增加。我学会了花言巧语学会了夸张,学会了避实就虚学会了欺骗。

  有时候午夜醒来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揽镜自照的刹那竟然发现我的眼睛里再也没有了昔日的純真……或许这样才是人生的必然。纯真

年代总要离去谁不是一样呢?

  炎夏过去以后霍主管把我调到了办公室,负责文案工作烸天我们朝夕相对,他对我的好奇心与日俱增我能够感觉到,却懒得理会有时候在工作之余,我会茫然的凝视窗外我会想念往昔,想念校园想念老师和同学,还有经过我人生的那些男人们我总是觉得眼前的一切只是一个梦境,有一天梦醒了我还睡在周萌的下铺,有人来敲门那人可能是宋凌志、于海宏、或者是别的什么人。

  我为什么就不再是那个骄傲任性的女孩了我为什么就茫然的坐在這个陌生的办公室里,干这些迫不得已的事情我的明天呢?

  在这种暂时安定却依然迷茫的状态下我开始向那位楚天舒编辑投稿,寫一些词藻华丽却说不上有什么意义的东西于是就可以经常看见“雪夜”的名字出现在《星城晚报》的副刊上。暗淡的生活居然也有了┅点小小的光彩

  “嘿,”霍友峰把我从胡思乱想中惊醒我立刻打起精神来,准备应对他的责备或者是质询但是他没有,镜片后媔的眼睛温和的看着我

  我受不了这种目光,心开始刺痛起来慢慢的低下了头。

  “你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我笑了笑,轻描淡写地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

  霍友峰也笑了,他的笑容总是这样淡淡的但是让人感觉很亲切。

  “你很像我大学里嘚一个女同学她是校花。”

  对于他这句话我很不以为然敷衍的笑了笑,就开始看文件

  霍友峰在办公桌对面,沉默了好一会兒然后自我解嘲的说:“我这人不会说话。”

  见我始终没有答腔的意思他终于把后面的话都咽了下去。

  我却再一次陷入了恍惚中

  晚上熄了灯以后,寝室里照例有夜话时间今晚的话题很新鲜,据说男生们已经评出了新的校花我对此自然是一无所知,她們却好像都知道一点什么我百无聊赖的听着她们一问一答。

  突然文蓉点名要求我猜一猜是哪位女生当选,我老老实实的回答猜不箌文蓉笑着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我想她既然这样暗示那人一定是在我们寝室里。文蓉有着小巧如狐的下巴聪明灵秀,而顾蕊也很絀色不然这

两个人不会这么热衷要说这个话题,一定是要我当面吹捧她们一下吧但到底是哪一个呢?我也拿不准只好随便猜了一个,结果整个寝室里都大笑起来我心里没有底,也跟着傻笑起来

  顾蕊笑嘻嘻的说:“就是尹雪自己呀,我听我那些男老乡说过的”

  “瞎说,我怎么不知道”

  我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答案。我知道自己长得还算清秀但是从小到大,来自长辈们的称赞是不少同龄人可从来没有谁当面说过,而且也从来没有享受过漂亮女生的待遇没有收过纸条,也没有哪个男生偷偷的看着我发呆

  姐妹們笑得更加开心,可能觉得我的反应很好笑吧,我更加气急败坏的说:“你们耍我搞错了吧。”

  文蓉笑着说:“告诉你吧尹雪,男生都说你是气质型美女呢”

  周萌也肯定的说:“难怪我也听我那些老乡说过我们寝室有一朵校花,原来如此名至实归。”

  校花又怎么样学校总共才一百多女生,这种事情实在很无聊

  顾蕊说:“尹雪荣选校花,是我们全寝室的骄傲要她请客。”

  立刻引来一片迎合之声我知道她们存心要宰我,苦笑着说:“各位姐妹请客就请客,换个借口吧不要拿我穷开心。就选在我们军訓结束以后庆祝军训结束怎么样。”

  “随便有的吃就行。”文蓉说

  也许是因为运动量比较大,女孩们的食量都增加了学校的伙食又比家里差太远,大家非常热衷请客

  过了两天,人事部的钟小姐把我叫去对我说:“尹小姐,你在我们招聘的员工中學历不高,职务可不低”

  我看着她冷冷的脸,心想可能坐不成办公室了还是忍不住问道:“请问,我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我会更加努力。”

  “你做得还可以不过公司认为应该由学历高的员工做你现在的工作。”

  我立刻明白了既不想耽误时间,吔不想在她面前流露黯然的心情就问:“公司是不是要解雇我?”

  “公司决定调你到总公司的秘书科做资料员”

  我不知道资料员是做什么,也没有问我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

  出了门我居然看见了霍友峰也许

就是他提出要调我走,谁让我那么接不住招不给人家一个机会。霍友峰走到我的面前目光躲闪,我坦然的等着他对我说点什么

  “你也调动了吧,”他苦笑着说:“我已经調到总公司财务部了新来的主管当然会换上自己的人。”

  我心里这才松了一口气他说:“我向他们举荐过你,你很能干但是做營销不太适合。”

  “我不知道你以前是做什么的你看来那么清高,看着你低三下四的那样跟顾客说话我很心痛。”

  我呆住了他已经满脸通红。

  过了几分钟我提议说:“你照顾我这么久,我请你吃顿饭吧”

  霍友峰的眼里流过惊喜,连忙说:“还是峩请你”

  那天晚上我们一起吃了饭,然后在街上散步大街上来往的人们或喜或忧,表情不尽相同我漫不经心的听着霍友峰说他嘚大学经历。无非是在学校里遇见了心仪的女生然后是恋爱,后来因毕业而分手他反复的强调着离别的无奈。刻意传递给我一种曾经滄海的情怀

  突然我停住了脚步,就在马路对面于海宏正在警惕的四处张望。他一定是在执行抓捕任务说时迟那时快,于海宏和其他几个人一起扑向一个彪悍的家伙狠狠的将他扑倒在地,迅速铐上了然后押上了停在一旁的民用牌照三菱吉普。

  一个月的军训終于结束新生迎来了最后的汇报操练。那天的天气不好阴沉沉的,好像就要下雨的样子在全校师生面前,新生们顺利的完成了所有嘚基本队列动作然后整齐的坐在操场一角,静静的观看师兄师姐们的表演

  每一个分队都很整齐,四五十人宛然一个整体有的分隊表演擒敌拳,有的分队表演擒拿有的分队表演散打基本功,最后表演的是前仆与后倒

  突然大颗大颗的雨点毫无征兆的砸下来,操场上黑压压的人群立刻慌乱起来有人站起身来。新生们在队列里偷偷议论一致认为天公不作美,表演搞不成了

  这时,检阅台仩校长笔直的站起来,大声宣布:“都有了全体起立!”

  人群齐刷刷的站起来,校长继续下令说:“都有了全体脱帽!”

  峩吃了一惊,这么大的雨居然还要摘下帽子淋

,太夸张了吧但是鬓发斑白的校长第一个摘下了警帽,随后人群整齐一致的摘下了帽子任凭雨水倾盆而泻。校长再次下令:“都有了听口令,全体坐下!”

  虽然整个水泥操场已经湿透但是人们都毫不迟疑的坐下了,无论老师还是学生这一刻,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庄严我突然从心底涌起了一种神圣感,进校一个月了直到此刻我才猛然找到叻感觉,人民警察的感觉

  每个人一生中都会有被震撼的时刻,那时候我年轻而且充满热情正是热血沸腾的年华。

  秋风刺骨秋雨也是冰冷的,裤子湿了衣服湿了,头发也湿透了谁都但愿自己是站在一旁看热闹的人,可谁都只是想一想而已操场上只听到一爿哗哗的雨声,还有响亮的口令声

  此刻进场操练的是政侦四分队,他们将操练前仆和后倒操练地点是全操场最低洼的地方,此刻幾乎已经成为一个大水坑但是他们已经在雨中散开了队形,队列中还有几名女生他们真的会扑倒在那大水坑中吗?我在人群中紧张的看着

  口令下达了,他们整齐的向前扑倒无论男女。然后听口令整齐的起身接着是流水动作,一个接一个的又向前扑倒了一次當他们站起来时,前胸已经湿透然后是后倒,分队长一声令下全体向后仰面倒下去,立刻水花四溅集体动作之后又是流水动作。

  最后所有的人已经全身湿透,正在操练的和观看操练的。但是人们出奇的平静那些微的骚动早已经无影无踪,冷与湿的感觉已经被彻底的抛到了脑后剩下的唯有庄严。沉默的橄榄绿的庄严

  我在心里问自己,如果是此时此刻此景如果是我站在水坑前,分队長一声口令我是否也能够毫不犹豫的扑倒下去?

  我当然可以我想我一定可以做到,因为我已经穿上了橄榄绿的制服这是一个不鈳改变的事实。

  终于操练结束了,校长表扬了全体师生着重表扬了政侦四分队,还有全体新生然后他大声宣布散操,人们喊着洪亮的口号列队一一离场。而雨竟然也停了

  那天的澡堂挤得不得了,排了好长的队伍我和周萌洗完澡出来,几个男生排在澡堂門口冲我们笑我不喜欢和男生打交道,低下头就走周萌说:“他们是我们分队五班的,打

  我抬起头笑了笑其他的男生都笑了,呮有一个眼睛又黑又亮的男生没有笑深深的看着我,就像在看一幅画

  我瞪他一眼转身就走,周萌突然说:“那个男生喜欢你”

  我笑着推了周萌一下,说:“胡说八道不许制造绯闻。”

  周萌嬉皮笑脸地说:“校花怎能没有绯闻”

  “什么校花,笑话還差不多”

  那天黄昏,我一个人在渐渐暗淡的操场上散步满怀迷惘,伴随着丝丝缕缕少女的伤感

  在操场的另一边,我看见叻五班那个黑眼睛的男生他悠闲的在跑道上散步,突然他看见了我停下来,远远的向我这边注视我从周萌的口里已经知道他的名字叫做于海宏,能写一手漂亮的隶书他就那样站了很久,但是没有走过来

  霍友峰安静的站在我的身边,等我看完以后转过头来难嘚的愤世嫉俗的对我说:“现在的治安真不行,这些警察都不知道干什么的”

  我冷冷的说:“你要知道,警察也是人也是父母生嘚,血肉做的说不定哪次行动,一点不小心就会受伤甚至牺牲。”

  “我不是这个意思”霍友峰扶了一下眼镜,说:“他们刚才嘚表现确实英勇”

  “这是他们的职责。”

  霍友峰小心翼翼的说:“没想到你说话很有主见”

  我苦笑起来,说:“是啊峩不过是个高中毕业生。”

  “不要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的眼光掠过人群掠过灯光,定格在模糊不清的夜空

  无视怹的慌乱,我平静的说:“你是什么意思都无所谓”

  “我觉得你现在处于一种迷惘的状态中,不知道我可不可以帮助你”

  我緩缓的收回目光,说:“你帮不了我”

  “你可以试着给我一个机会,你也没什么损失”

  没想到一贯绅士作风的人也会有如此噭动的片刻。

  我不想再扯下去淡淡的说:“我要回去了。再见”

  霍友峰默默的跟在我的身后,一直把我送回女工宿舍我虽嘫有点过意不去,但是整个人就是懒懒的提不起精神所以简单的道了声“再见”,就把他关在了门外

在床上,泪水突然就涌了出来

  我再也回不去了!他们都会忘记我,一定会!

秋意渐浓我每天像个陀螺一样高速旋转,资料员的工作就是打杂每天在各个办公室の间疲于奔命,每个人都可以指示我做这做那人早已麻木不仁,每天最大的愿望就是可以早点睡觉

近来公司有个传言,据说有一家大型房地产公司会收购我们永业房地产公司公司上下早已人心惶惶。兼并的最大结果可能就是裁员我也非常担心这一点,我只是一个高Φ生做的工作又是最不起眼的资料员,不裁我还会裁谁呢

但是我对此也无可奈何,如果真的把我裁掉了我就回家去。听说父亲最近惢情好多了何况我也确实熬不下去了。

传言终于变成了现实我们公司与一家龙翔房地产公司即将合并,更名叫做永翔房地产公司我吔顺理成章的被炒了鱿鱼。霍友峰非常幸运的升了职当上了副财务总监,他向我许诺一定要把我从新招进公司。我非常感激他不过峩已经没有兴趣从新进公司了。我不想一辈子当那个任人驱使的资料员我决定回家去。

那天我已经收拾好了全部行李霍友峰突然兴冲沖的跑来找我。

“你的事情我已经找到门路了”

他看看我的脸,又看看收拾好了的行李黯然的问:“你真的要离开星城?”

我的喉头突然就哽咽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默默的把头扭向窗外看那一片片金黄的梧桐树叶在初秋的凉风中摇曳。

霍友峰说:“我找了人事部嘚部长说你是我女朋友,要求他安排你”

我惊讶的看了他一眼,他满脸通红强作镇定的说:“不这么说他不会同意。”

“谢谢你”他的一片好心我无从迁怒。

霍友峰见我没有生气兴致勃勃的继续说:“今天晚上公司有酒会,我和他约好了带你去见他”

我抬头看著他,他着急的说:“你千万不要拒绝千万不要。”

我为什么要拒绝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出于真心,我可以不接受他但是不能伤他的惢。于是我微笑着说:“多谢你费心今晚我去。”

霍友峰喜出望外不敢抬头看我的眼睛,叮咛说:“最好穿的正式一点”

,再也找鈈到丝毫公专生活的痕迹我轻轻的把齐肩的头发细心的盘起来,然后化了妆镜子里的我那么美丽但是那么忧郁,心里有那么一丝酸楚四处蔓延,弄得眼角也湿润起来

这是我在星城的最后一夜了,明天我就要离开这座城市离开我的往昔,离开生活在这座城市的那些囚也许永远不能相见。

最后我把某人送给我的“一生之水”打开洒在耳后、裙边。

晚上霍友峰看我的目光是惊艳,我矜持的对他笑叻笑什么话也没有说。

我是第一次出席酒会可能也是最后一次。满目的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满耳的陈词滥调、花言巧语,我身在其Φ是那么的不协调那个人事部长的一双三角眼,不住的在我胸前溜来溜去连声答应给我好好安排。

突然主持人走到台上宣布说总公司的萧总到了。人们纷纷迎向宴会厅门口我在人群的后面站着冷眼旁观。人群突然爆发了热烈的掌声然后迅速的向两边让开。

毫无征兆的一张熟悉的面孔就出现在了眼前,我的呼吸也随之停止

有些人有些事是永远也忘不了的。

那时候我正挣扎在一段绝望的恋情中整天郁郁寡欢。有一天我一走进寝室,周萌就笑盈盈的迎上来

“尹雪,你有一篇散文发表在晚报的副刊上这里是稿费通知。”

我接過来一看稿费有四十元钱,心情顿时灿烂起来

周萌说:“周末你请客,我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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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爱(19-24章大结局)

早上┅大清早和柔柔那伙“狐朋”吵不起架,棉杉心里不爽再加上被冬岩这一推,她把所有气都归在了柔柔身上

  棉杉带上小佩去超市買了大堆东西,然后两人坐上公车转了两趟小巴到了一条偏僻的小村落进去村里面还要走上二十分钟的路才能看见稀疏的矮民房。现在政府在征收土地规划这条村已被纳入了规划范围内,村里的人已经全部搬走了这里就像一个荒废的区落,到处一片死寂在这种地方簡直有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感觉

  小佩走在路上一路鬼鬼崇祟的,老往后面看被棉杉看见了骂了她一顿。

  “干嘛你潒做贼一样,还是见鬼了就算没有做坏事被别人看见你这样第一个也会怀疑你。”

  小佩对于绑走柔柔她心里从昨天到现在一直不安这件事太严重了,刚开始她以为只是大伙去吓一下柔柔出一下气没想到是要把她给绑走。

  “棉杉姐会不会出事啊?”

  “出什么事不要那么没出息好不好。一天而已嘛等会不就放了她。”

  “那我们会不会有事”

  “乌鸦嘴!”棉杉瞪了她一眼。

  小佩还是边走边提心吊胆虽然她一直跟着棉杉混,但从来没想过要做出犯法的事情

  棉杉也没有想过要绑走柔柔一天一夜,她开始以为只是把柔柔绑出来恐吓她一顿就算了但谁知道家珍不是这个意思,棉杉也只能冒多一天有险反正只要柔柔平安无事的,过了今晚她们都可以解脱当没事发生过

  家珍是那天棉杉她们在酒巴喝酒认识的,是家珍走过来主动认识她们的不用几下功夫就和她们混嘚老熟。家珍还很有义气她说最讨厌像柔柔这样的人,如果她们要找柔柔发泄一下她可以叫她男朋友帮她们把柔柔绑出来吓吓她,在镓珍不停煽动下她们心动了,结果就这样她们合伙绑走了柔柔后来她们才知道家珍的男朋友就是篮球队里的火木。

  这让棉杉联想翩翩她在猜想是否火木也喜欢过柔柔,不然家珍为什么要帮她男朋友出气而今天火木还和学长大打出手呢,肯定又是和那柔柔有关想到这些棉杉就来气,明明是一个到处勾三搭四的浪荡女孩却在学长面前装扮成那么清纯,骗倒了学长棉杉觉得自己做对了,今晚决萣好好教训柔柔一顿叫她不要再缠着冬岩学长。

  她们俩走到村口的时候已经傍晚了再进到村里那间关着柔柔的民房的时候天基本仩已经入黑了。

  棉杉敲开了门家杉接过东西还责怪她们动作这么慢,棉杉一点也不喜欢被人呦喝感觉她开始对家珍有点不满。

  “不是说好过了今晚就放人嘛干嘛还叫我们买这么一大堆东西过来。”

  棉杉见家珍把袋子里面的东西一件件掏出来泡泡面,罐頭汽水,面包还有杂七杂八一大堆零食。

  还被子家珍火她:“怎么就这么一点东西能吃几天啊?”

  “什么叫能吃多少天峩管你啊!反正过了今晚我们就分道扬镳。”棉杉可没被人这样喝过

  小佩一直站在一边不敢做声,看情形好像不太好小佩真怕闯絀了大祸。

  家珍径自打开一盒方便面用开水泡着把里面的配料加进去然后把盖子合好端回桌子上,一屁股坐下然后才慢条斯理地說:“谁告诉你今晚就放人。”

  家珍的话让她们俩大吃一惊棉杉一直不知道家珍的底细,以为她是来帮她们的怎么好像现在是她們反过来帮她。

  小佩低头偷看了一眼家珍嗫嗫嚅嚅一说:“我们不是说好只是吓她一下吗?”

  家珍听了摇着头笑了笑她站起來走到小佩面前拍了拍她圆圆的脸:“小妹妹,别那么天真好不好!天下哪里有免费的大餐”

  棉杉知道中了家珍的圈套,原来她们財是被利用的那个

  “我不管你的意图是什么,今晚我们就放了她你们的恩怨你们自己解决,别把我们拉下去”棉杉说完拉上小佩往关着柔柔的储物室走去。

  “你们敢!知道什么叫同流合污吗我已打算向她老爸勒索一百万,我

可是算上你们的一份哦!”家珍開始吃她的泡面而且还吃得津津有味的。

  这个消息如踩上了地雷把她们给炸傻了

  什么?她们竟成了绑架犯!如果东窗事发她们可是死路一条,棉杉再大的胆也不敢冒这样的险

  “我们不要,你自己的事不要连累到我们”

  “哈!好哦!不要我可省了,不要反悔到时叫妈妈哦!”说完家珍故意很使劲吸了一条面条弄得“悉刷”响

  “小佩,走我们去放了柔柔。”

  “嗯!”尛佩恨不得快点解脱。

  “去吧!她在里面睡着呢!伙伴你们别想着走出这个套了,我们现在都坐在同一条船上了想想以后得了钱看怎么享受还好吧!”

  棉杉的思想没小佩那么单纯,小佩在旁边不断催促棉杉快过去把柔柔放了然后她们一起离开棉杉知道遇上麻煩闯祸了,她如果选择带柔柔走也是死选择留下与家珍同流也是死。说不定等家珍把钱拿到手只要她们不分赃就没事了到时她们说被迫或者还有一线希望。走到这一步棉杉倒希望家珍快点拿到钱,事情好解决

  家珍见棉杉是一个聪明的女孩,她担心棉杉现在会捅她出去等钱到手了她会放了里面那个躺着昏睡过去和她流着相同血液的柔柔。

  “你们放心好了她家人是不会报警的。”

  “为什么”她们才不会相信。

  “因为我是她老姐”家姐拿纸巾擦了一下嘴巴,丢下纸巾向储物室走去

  棉杉和小佩吓得差点掉了丅巴“姐姐绑架妹妹?!”

正文 第二十章 同根相煎

家珍走进储物室棉杉和小佩跟在后面,看上去有点阴暗的小房间里有一张很小的小木板床床上安安静静躺着一个人,那就是昨天被她们绑回来的柔柔柔柔还被黑布蒙着眼睛,双手被前绑双脚也被绑起来,因为被下了藥的原因柔柔从昨天一直沉睡到现在。

  家珍拉了一张板凳靠近柔柔身边坐下她看着这张安静恬美的面孔深感命运对她的不

公。大镓都是同一个爸爸的为什么柔柔可以过得这么好,还可以上大学而她自己却像一只流浪猫一样到处被人收留,到处被人遗弃这一切嘟是那个狠心的父亲所造成的,她要报复他

  家珍的妈妈是柔柔爸爸岳为的前妻,在家珍还在妈妈的肚子里几个月大时他们就离婚了家珍一直跟着妈妈过。离婚后的岳为甚少回来看家珍和她妈妈家珍有时两三年都未必可以见上岳为一面,但岳为每个月都会定时寄生活费给她们俩母女令到这个家的生活过得还算稳定

  自小家珍很渴望得到父亲的爱,每次当她见到其他小朋友都有爸爸的呵护她就很羨慕每一个寒暑假她都盼望爸爸的到来,但每一次都在失望中渡过岳为就算难得回乡探亲,但在前妻家逗留的时间都很短每次都是匆匆见一趟,匆匆就离开家珍根本无法接近他,更加不可能会得到爸爸的爱

  小学毕业前,家珍的妈妈患了一场重病几经抢救最終还是撒手而去,在妈妈病重的期间家珍很旁徨无助,对于爸爸的存在她几度要梦中因渴望而哭泣至醒

  岳为在家珍妈妈治病期间亦都一直有寄钱过来,连安排住院、做手术都是岳为一手操办但他却很小来探望和安慰幼小极需人关心的家珍。

  在妈妈病逝后家珍以为会和爸爸一起居住,结果岳为没有来接她一同居住,反而一直让她在校做留宿生岳为亦都甚少前往探望。随着年龄的增长反叛的心理越强烈。家珍和一些坏学生混在了一起她开始放纵自己,在岳为那里除了每个月固定的零用外她没有得到任何实际的亲情关懷。她开始恨有岳为这样的一个爸爸高中毕业前,家珍闯下大祸她在外结伙打群架,结果把人打伤岳为只这一次出面去派出所将她領回,并带同她前往校署室求情这才让家珍得以混至毕业。

  家珍觉得自己的乖巧得不到爸爸的认同和关爱她反而觉得不断的出错會刺激到爸爸的紧张,家珍经常变本加厉地犯错岳为与她会面的次数也越来越频繁。在大二那年家珍去酒巴玩服下“摇头丸”被当场查获,就算岳为赶回来为她求情最后还是被学校开除学籍

  岳为最后一次见她,一次给了她一笔钱因为家珍已过了法

定的年龄,岳為认为他已经完成抚养的义务他要家珍自己独立过生活。岳为当时对家珍的行为感到很生气和很失望家珍却感到被人抛弃是多么的无凊,既然要断绝关系家珍要一次过拿回她应得的一份。

  这么多年从小至大她没有到过爸爸的新家她从内蒙古坐了三天三夜的火车來到了岳为现在工作居住的地方。经过她的跟踪追查才知道岳为是S市的市长秘书。岳为住在豪华的小区楼房里出入是私家车,有一个公务员的老波和一个比家珍小两岁在读大学的女儿一个多么幸福美满的家庭,这不由得更加地刺激到家珍她的妒忌和仇恨蒙敝了她的悝性,她对岳为的一切都变成了负面报复

  家珍还查到爸爸现在的新家对于家珍的存在全不知情,她们都被岳为蒙在了鼓里家珍要慢慢揭开这层丑陋的面纱,让名利双全的爸爸尝一下身败名裂家庭破碎的滋味

  家珍在S市很快地找到了安身的地方,她到处游晃结識了一群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朋友,很快地将手上的钱花光了家珍平时又爱炫耀自己有一个很有面子的老爸,当钱花光了遭到了那群酒禸朋友的起哄家珍搁不下这张脸,她打电话给岳为岳为一口拒绝再给她钱,令到家珍极为愤怒她去酒巴汹酒,在那里认识了火木┅夜之间她成了火木的女朋友,在火木那里她知道了很多关于柔柔的事也知道火木与冬岩之间的争斗,家珍不断怂恿火木不断从中间扇起战争的火苗,最后火木答应帮她绑走柔柔

  家珍看着昏迷中的柔柔,她解开系在柔柔眼部的黑布柔柔就像一个乖巧的孩子睡得那么香甜,长长的睫毛像一把密梳浓浓地紧闭着只是脸宠有点苍白,让人很容易产生一种怜悯之心家珍想要不是岳为这样对待她们俩毋女,说不定柔柔还会是她的好妹妹可这一切都被岳为自己一手破坏的,现在他要承受自造的恶果

  家珍掏出手机,那是柔柔的她用这手机拨通了岳为的电话。

  “喂柔柔吗?”好一把慈和的声音家珍可是从来都没有听见过,她内心的怨恨直冲大脑

  家珍冷冷地对着电话那头说:“柔柔在我这里,你想知道我会怎么对她吗”

家珍声音里的不对劲和危险的讯号,他的心惊了一下直往下沉

  “家珍,你不要乱来她可是你妹妹。”

  “你还会记得我也是你女儿吗妹妹?我恐怕我没有这个福气有一个这么乖巧漂亮的妹妹”家珍用厌恶的眼神扫了一下还在昏迷中的柔柔。

  “家珍听爸爸说,不要伤害到柔柔有些事情你不知道,你别难为她放叻她,过来找我”岳为皱紧了眉心,他不想同时伤害到两位孩子

  “我不是找过你了吗?结果呢你让我失望,爸!是你逼着我这樣做的不要怪我,我只想拿回我应得的”

  “你……”岳为被家珍的口出狂言气撷了,他强忍着把一些话吞下去:“你想我怎么做说吧!只要不伤害到柔柔。”

  岳为的左一句不要伤害柔柔右一句不要伤害柔柔,把家珍的妒忌和恨意一把撩起

  “人在我手裏,爱对她怎样就怎样你管不着。如果你做不到我的要求我就把她卖了,说不定还能卖一个好价钱爸,你说我做得出吗”

  岳為了解家珍,现在正好是叛逆的时期身边又没有一个亲人关心和指导,难免思想会偏激会因一些小事铸成大错,岳为并不是家珍所认為的那种绝情绝义的人相反,他为家珍俩母女付出了太多而从来没想过要回报,想不到因为隐瞒了一些事情而令到这孩子在成长的路仩吃了不少苦头和承受了不少压力

  家珍的妈妈青画是岳为的初恋,能娶到青画岳为视为是上天赠送的礼物岳为视青画为掌上明珠百般呵护,谁知过份的宠溺竟让青画变得横蛮任性经常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与岳为大吵大闹,有一次竟连岳为的父母也被她当成“气袋”出气岳为一气之下掌掴青画,那一次后两人出现严重的矛盾,暗中冷战分居了一床时间过了不久,青画怀有孩子偷偷去打胎被岳为发现再三审问之下,青画坦白与岳为的堂兄发生不伦关系岳为大怒,与青画签上一纸离婚书为了面子问题青画怀孕这件事還是保密,但离婚没几天堂兄出车祸而死,青画因身体问题不能打掉孩子她哀求岳为默认为孩子的父亲,为了保住青画的名誉岳为答应了。后来青画日子一

直过得不是很好,岳为基于亲情的立场他每个月寄家用给青画青画为了面子也一直没有告诉家珍真相,令家珍一直将岳为误为亲父

  岳为深深叹了口气,家珍听得皱紧了眉心

  “要想你的宝贝女儿没事,拿一百万现金给我只要爸你答應,我敢保证不会动她一条毛发”

  岳为听了家珍如此过份的要求头皮上冒了一层冷汗,这孩子怎么变得如此不近亲情他是否该负仩一定的责任。

  “好我答应你,但是你要保证柔柔的安全”

  “放心,有爸您这一句话我能不好好对她吗?何况这是妹妹莋姐姐的奶骊她怎样?这笔钱你最好尽快给我搞定汇到我帐号上,否则我不能保证会出什么样的意外”家珍不容岳为再有说下去的机會,说完立刻断掉了线她拍了拍沉睡中柔柔的脸蛋,哼哼笑了几下:“看来还是你比我值钱”

  棉杉和小佩从头到尾都是嘴巴张成“0”字大型,足足可以塞进半个汉堡包

  家珍和柔柔真的是亲姐妹,这姐姐竟然绑架自己的亲妹妹还勒索她老爸一百万,能不把她倆给吓傻了

  “家珍,你真的勒索你爸一百万”棉杉一身的鸡皮疙瘩竖了起来。

  “拜托!这不是勒索这是人应得的。一百万对于我老爸太便宜了。”家珍露出她胜利的笑容她仿佛看见岳为在四奔波筹钱,而钱却在下一秒全都在她手里她情不自禁哼起了歌。

  小佩更是吓得呆立在一边她仿佛看见在牢的门在向她敞开,她吓得惊叫了一声棉杉拍了她一下。

正文 第二十一章 柔柔是被她爸爸绑走的

冬岩和海蓝他们已经等了一天了,都没有再收到对方的消息又好像没有什么明显的线索让他们可以找到一点珠丝马迹,这样幹等让他们每个都心急如焚最后他们决定去通知柔柔的父母,由他们去报警这个任务交给了三位女生。

  她们三个一大清早七点坐車赶在柔柔父母上班前过去八点一刻她们已赶到了柔柔家楼下,因为来过很

多次的原因所以保安也认得她们就放了她们进去,她们一ロ气连电梯都省了直爬到八楼去急促地拍响了柔柔家大门。

  柔柔妈妈开的门她很惊讶地看着这三位女儿的妈友。

  大清早打扰囚她们脸上都表现出拘谨的表情

  柔柔妈妈碧兰招呼她们坐下,见到她们如此紧张急促的样子她第一想到的是女儿柔柔不知是否出倳了。

  她们三个支吾了一番最后还是由梅子做代表把事情的经过说出来。她简单地描绘了一下那晚当时的情形和所收到对方的信息大概是紧张的原因,梅子说得像卡带一样拖拖拉拉的,本来是一件紧急的事听者更着急。

  柔柔妈妈听完梅子的一番描述之后當场脸色惨白,柔柔是她唯一的命根发生这么严重的事她怎能不发慌,身为检察人员的她都差点忘了要报警当听到女儿可能被绑走的消息后只表现出不停来回搓动双手,低声吟吟:“怎么办才好……”

  “伯母我们迟了一天才告诉您是我们的不对,但现在我们也等鈈到对方的消息了所以伯母您是不是该报警呢?”

  伊蕾的一番话倒惊醒了在惊栗中的碧兰她紧跟着说:“对,对报警,我要报警”一边说一边去找座机。

  岳为在楼上梳洗梳洗完他下楼梯时听到她们与碧兰的对话,他及时喝住正在拨号中的妻子

  “别報警,柔柔是我带走的”

  岳为的一番话如大石沉落湖底激起一股浪花。

  梅子和海蓝她们不敢相信地盯着岳为看这是开什么样嘚玩笑!怎么会是这样的呢?

  可是岳为的样子是很认真严肃的,完全没有半点令人怀疑的地方他继续说道:“不错,是我昨天叫囚带走了柔柔”

  “伯父,真的吗”

  岳为走下厅间,示意她们坐下来顺便倒了杯茶给自己,那样子大有大官的气派把她们几個镇摄住

  “为,真的吗柔柔是被你带走的?”碧兰对此事完全一无所知她怎么想也想不到丈夫把女儿带走的动机,她面带愠色哋问岳为

  “有些事情我和她商量讨论过,但最终没有结果所以我很生气叫人把她带走了,让她好好反省一下没把你们几个吓坏叻吧!”

  海蓝她们摇摇头,这不是代表没吓到她们而是她们还是不明白柔柔的爸爸为什么会绑走自己的女儿。柔柔一向是那么听话乖巧她哪里有顶撞她爸爸的理由,碧兰也不相信这个事实她直视丈夫是要她讲个清楚。

  岳为站起来踱起了方步最后站在落地玻璃窗那里,他掀开了厚厚的布帘让阳光从外面直射进来顿时客厅里光亮了许多。

  在客厅里面的每一个人现在最想知道的是柔柔的下落

  “伯父,柔柔现在呢”

  岳为转过来,扶了扶金丝镜框带着点不悦的表情,摆出一副长者的模样和语气

  “现在的孩孓就是不懂事,爱让长辈操心我们家的柔柔一直都是挺乖的,她答应过我们读书时期不拍拖不交损友,现在呢不但违背了她当日搬絀去住时许下的承诺,还学会了顶撞听说她和你们校篮球队的一名球员拍拖,是吧我听到这个消息后给她做了几堂思想工作,结果她嘚行为越来越过份不但没把我的话听进去,听说最近还比以前走得更亲密我只有一个女儿,她的前途应该是更光明我不想在她人生嘚平坦大道上出现绊脚石,免得以后她出错会埋怨我们既然做不通她的思想工作,我只能强硬地找人把她挟持走这就是事情的经过,現在你们都明白了吧”

  虽然现在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可是柔柔爸爸的一番话着实令她们心里不舒服和反感刚才柔柔爸爸口中指的損友,绊脚石难道是暗指她们因为她们三个从大一开始一直和柔柔同居一屋子下,在学校里柔柔除了她们三个就好像没有其他更好的朋伖柔柔的家她们三个三年来这里做客上下都不止十次了,从前一直觉得柔柔的父母是最开通的一对现代模范父母他们不但支持孩子的想法,而且还以行动去支持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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