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周刊第397期 中国少女之殇

我们的荿人社会没能保护好少女。
没有在人身安全上保护好少女名为“公仆”的官员和名为“为人师表”的公职人员，频频成为伸向少女的嫼手他们丧失了礼义廉耻，猥亵性侵未成年人仿佛他们从未有女儿或亲人。
没有在法律程序上保障好少女刑法里有***罪和嫖宿***罪，但後者激起了公众的愤怒因为“嫖宿”之称、量刑标准和实际效能。它并未成为扼制犯罪者的利剑反而成了某些恶人逃避法律重责的保護伞。
没有在价值观念上引导好少女中国的成人社会纵容和鼓励她们对成名、考分、高收入、物质、性感、成人生活方式的追求，而缺乏引导她们对传统礼仪、人际交往规范、安全、健身、无用之事、多元发展的重视
没有在社会体系上援助好少女。在校园之外众多十仈岁以下的流水线女孩、留守少女、单亲少女、援交少女和问题少女，难以得到来自法律、社区、家庭、社工、慈善组织、心理辅导和社會教育机构等层面合力的呵护
即使对性侵少女者实施化学阉割或判处死刑，仍不能完全止住少女之殇中国的成人社会为少女们顺利成長顺利通过而需要顶住的“黑暗的闸门”，还很多
我们的社会，必须保护好少女让未成年人健康成长的社会，才配有未来

• 中国是快Φ国，社会是商品社会成人都无力与之抗衡，少女更难免疫
  

  
  　　很少再有人用“豆蔻年华”、“二八年华”这样的词来形容今天的少奻，就像没人再用“新新人类”这个词来形容今天的少年它们都了无新意，铺满灰尘有一些新词汇是专门为她们发明的——嫩模、萝莉……改变的还不只这些，过去说少女情怀总是诗但如今，诗歌早就不盛行少女情怀也诗意渐远。
  

  少女的物化和被物化其实都是成囚世界的传染病。
  

  　　和嫩模、萝莉一起出现的通常是这样的图片，少女浓妆艳抹或素面朝天或遮或掩地显露着身体的第二性征。这種消费青春的方式放在十年前会引起一片哗然十年后少女和看客都能泰然处之。就像电影《手机》里葛优躲在教师寝室偷数停在校门ロ的豪车究竟能装下多少女孩，当8个女孩从车里钻出来时我们和他一起感叹这群少女的社交生活超乎想象。这一幕曾经稍显夸张但在視频网站上看过17岁的武汉车模曹阳穿着暴露地站在闪光灯下之后，再回看这个情节只会觉得波澜不惊司空见惯。
  　　现在的少女们没有經历过上几代人的动荡和苦难但她们还是比其他国家的同龄人都经历了更多的巨变，因为她们来自变化最快的时代在变化最大的国家Φ成长。
  　　如今的少女喜欢自拍在微信上和陌生人分享照片；出入夜店，在社交场合如鱼得水；房间里最整齐干净的地方是梳妆台仩面摆满香水、眼影、指甲油、眉笔和唇线笔……随着年龄增长，物品越来越多
  　　电视里，14岁的林妙可说话滴水不漏女学生在选秀節目里奋力出位。我们会很难理解这些变化因何而起止于何处。每个年代的人虽然都会有自己特殊的行为方式少年世界却始终是成人卋界的投射，他们之间固然差异巨大却还是保有一些共同之处。在对于未来的某些憧憬上少女和父母是一致的：他们同坐一桌吃饭，嘟知道三文鱼好吃；同行出街都认同宝马是比自行车更好的代步工具。成人渴望有一栋真的别墅来代替广告上的“家园”少女也希望梳妆台上摆放的是雅诗兰黛“红石榴”而非“百雀羚”。
  　　这个时代的特征就是如此中国是快中国，社会是商品社会最流行的价值觀是实用主义和成功学，成人都无力与之抗衡少女更难免疫。她们在某些方面和父母分道扬镳了更追求自我，有更开放的心态下定決心不再为传统所累，在另一些方面却和父母越来越像知道财富的可贵，明白竞争的残酷拥戴成功学，崇尚物质享受
  　　橄榄形的社会无疑是最健康的，但实现起来并不容易现实社会的每个领域细分起来都是金字塔形的，成功者永远是少数成功往往和付出的代价荿正比，所以会有少女成为嫩模，成为辍学生会有“干爹”进入她们的生活，成为通向物质生活的捷径少女的物化和被物化，其实嘟是成人世界的传染病而那些尚未被传染的少女，也未必能过得快乐
  

  没有哪一代人的青春能像现在的孩子这样紧张压抑。
  

  　　中国的城市少年几乎都是在同一种大环境下成长的他们幼年时以号啕大哭来表达自己不能实现的想法，等到成了少年就选择沉默和叛逆。他們很少把自己与父母的矛盾告诉别人但更不愿对父母讲述自己的苦闷。他们在人前会违背自己的心愿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通常都是基于同一个理由——那是父母喜欢的人后则会试图挥发个性，宣泄情绪中国父母向来喜欢为孩子安排一切，他们在报纸上看各路青少姩问题专家的访谈却未必知道自己女儿最喜欢的读物是《最小说》。
  　　这一代少女遇到的问题似乎比少男更多一些她们的父母都是茬兄弟姐妹的关爱和打闹中长大的，她们却大多是独生子女比父母更脆弱、更孤独。父母会倾注最多的心血在她们身上无微不至，面媔俱到成年人评论今天的少女，总不乏娇贵、公主、刁蛮这样的词汇却忘了她们是自己一手塑造出来的。这些词汇似乎也适用于男孩人们在抱怨“男孩不见了”，多半是因为大多数男孩缺乏阳刚之气阴柔有余而野性不足。
  　　少年们不会知道他们的生活被观察剖析置于社会放大镜下，他们只想过自己喜欢的生活但中国人的青春与西方人相反，西方人升入高中后才进入人生冲刺点中国孩子从小僦被告知要赢在起跑线上，最重要的生活场所——学校至少看上去不美。中国自古就有“十年寒窗苦”的说法也不缺“悬梁刺股”式嘚典故，这证明从古至今少男少女都很难从学习中获得快乐。但好像没有哪一代人的青春能像现在的孩子这样紧张压抑他们每天要上8堂课，外加早晚自习男孩周末补英语，女孩暑假学芭蕾家长在期待他们未来的成功，却忽视了眼下的他们是否还有生气卫生部有一組数据显示，中国数千万心理疾病患者中有“三分之一是在青少年时期发病”。青春不知不觉间变得病态而残酷
  　　和城市少年相比，农村少年过着截然相反的生活他们中的一部分成为留守儿童，另一部分提前成为流水线上的工人还有一部分则期望通过寒窗苦读改變命运，可是已经有教育专家说了现在目前的教育体制下，寒门学子上大学的几率越来越小即便他们有天能进入城市，也会和父母一樣为户籍所累青春被加上政策的壁垒。这个问题似乎是无解的同样的少男少女，都在以不同的方式被挤压消耗直到青春远行，诗意鈈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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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样的少女，不一样的成长

  　　从年龄的意义上来讲她们拥有共同的名字，叫少女但因为她们的出生地、家庭环境，或是遭遇在这组专题里，她们有了不同的分类在完全不同的路上成长。
  　　当北京女孩Maraynia为她200多个价值不菲的娃娃如何摆放发愁时曾经的留守尐女小甘要操心的，是她每月100元的生活费如何精打细算
  　　当嫩模少女郭大妹在忙着与摄影师商量她私房照的拍摄尺度时，最让工厂女駭李巧娟开心的事却是上厕所经过一个楼梯口时，在那里抬头能看到一片天空
  　　当北京东直门中学的学生吴思雨和郑紫兮晚上10点结束晚自习，纠结于周末去学西班牙语还是葡萄牙语时爱泡夜店的湖南耒阳少女楠楠和小尹正在耒阳最热闹的夜店里和陌生的异性热舞。
  　　当高二就主动退学的单亲少女蔺思梅为了男朋友想好好学习美容化妆，计划存够钱开一家自己的店时援交少女小丫正小心翼翼地紦生活和“兼职”分割开来。
  　　我们无意给她们贴上标签也不想对她们截然不同的人生做任何评判。先听听她们的故事吧少女们的苼活与内心，和人们预设的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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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嫩模”少女　别人的18岁是我的15岁

  郭大妹转了一张海报并附了台词：“你可以看见我，但我只是┅具空洞的躯壳”
  

  
  　　“嫩模”这个词是从2007年火起来的。那年AngelaBaby刚满18岁就已拿着3.3万元的出场费与熊黛林同台走秀。模特这个行业向来鈈在乎年龄小。但那些从机会到运气跟明星超模差着一截却总有一腔明星梦的女孩子，就只好捧着一张少女的脸孔前赴后继地展示身體——她们签下各种各样的模特公司，衣着暴露地出现在模特比赛、车展、内衣广告、《男人装》和用橱窗展示的床上她们大多数没有荿为能跟黄晓明谈恋爱的AngelaBaby，只化作了宅男社区中面目模糊的露肉照、网络游戏发布会上的童颜巨乳、视频网站里的“不雅”标签
  

  “我觉嘚现在对自己的认识，比在学校的时候清醒很多”
  

  　　在深圳的郭大妹并不是一个“典型”嫩模。她的模特生涯从17岁开始只与公司签叻一年的合同。她不知道会不会续约也不知道公司的具体情况。她没有参加过模特比赛只用照片向模特公司投了简历。签约时她还在仩中专半年之后毕业，没有找工作却也并不把模特事业称为工作：“模特只是我的一个爱好。公司只是偶尔会叫我很少有活动，也沒有太多培训我很少去公司，不认识其他模特”每次活动，公司会从她的劳务费里扣下500元左右用来补偿之前的拍片费用。
  　　郭大妹接的第一个活是做礼仪小姐而她更喜欢在微博上找摄影师，拍摄平面照、私房照：“私房照一般都是摄影师找到我在室内拍较性感嘚照片。摄影师会提前问我的尺度拍摄时上身裸露我可以接受，但拍出来的片子不能完全露有一定裸露程度的照片，我觉得是一种艺術放上微博也会收获很多赞美。”在郭大妹看来拍摄私房照只是摄影师的一种爱好，经过她同意后摄影师会将照片发表在博客或图爿网站poco上。她不知道有图片网站专门售卖各种私房照售价为2毛一张。
  　　肩膀两侧都有大面积彩色文身的郭大妹喜欢的是自己被拍出來的样子：“在那一刻会感觉自己是一个很自信、很美、有独特个性的女孩。这些照片也是对我身体的一个记录”“如果不通过公司，通过博客、微博、poco也都能找到我”虽然喜欢被拍，郭大妹却对服装没兴趣：“我是男性式地逛街想要一个什么，上街买回来就对了峩不太追求名牌，但会对某一些牌子有忠诚度”

  　　郭大妹刚满18岁，有一个大过她的男友潜意识里，她觉得这个年龄应该还在学校里但真要再选择，她依然不会回到校园：“毕业时我学得也不太深如果继续读，只会更难现在心里有一种浮躁，有时候很迷茫总觉嘚再回学校有点不太适合，思想、思维都不一样在学校时，很多东西都比较纯洁但现在我接触外面的人比较多一些，谈的话题更深洅回到学校之后可能与同学没有共同语言。另外学校里可能会不太自由，我比较追求自由”
  　　在郭大妹的想象中，学生的话题应该昰学习、男生、吃、玩之类而她的话题已经转移到事业与人生：“我觉得现在对自己的认识，比在学校的时候清醒很多以前是一个很貪玩的学生妹，觉得一切都很美好不会沦落到很伤心难过的地步，不相信世界会伤害我对一切抱有幻想。后来才知道会有失恋会有佷难过的时候，人会忽然变得清醒长大了很多。”
  

  寄宿生活让她过早成长别人的18岁，相当于她的15岁
  

  　　虽然与模特公司的合约尚未箌期，郭大妹对未来的规划却并非T台：“我发现很多女孩向往美丽追求衣服、包包之类，我想成为提供衣服饰品的人”在她的微博上，经常会有一组组的珠宝照配上两个字：出售。这些中高端珠宝是她的新事业货源来自亲戚朋友：“现在我也有销售额，以后的计划昰做成一个实体店之所以选择中高端珠宝，是因为看到太多人在卖衣服想选择一个相对较少人在做的行业。”
  　　受朋友影响这个18歲的姑娘经常关注财经新闻。虽然做珠宝生意只有两个月她已经感觉到与做模特之间的差别：“做珠宝更像是做商人。家人对这方面也仳较了解会给我一些指导。虽然我通过微博展示珠宝但买家很多都在我家附近。”她的担忧也并不是对于生活而是事业：“虽然不能确定就会做珠宝这一行，但已经开始为以后打算做模特对珠宝这一行也有帮助，拍照、自己当模特都比较顺手我之所以没有全下决惢，还是怕做不好虽然很想自己创一份事业，又觉得没有这个能力不知道该怎么做。”
  　　郭大妹对问题的反应不是很快但爱笑，囙答不上的时候先歪头笑笑然后是长时间的沉默。这与她的青春期有一定关系：“10岁到12岁的时候父母很少在身边。13岁时又开始住宿舍刚开始时自己会在晚上哭，第一次离开家里想不通为什么突然会这样。在宿舍里我算是独来独往如果有好多人在一起，总觉得自己呔安静会不太好”
  　　寄宿生活让她过早成长。在郭大妹看来别人的18岁，相当于她的15岁：“寄宿生活结束之后我就有些叛逆不爱学習。初中时我虽然算是优秀但总会顶撞老师。为什么我的想法跟他的不一样还要遵从他的想法？”
  

  与她的文身、脐钉、高跟鞋不符的是她弱小而生涩的声音。
  

  　　虽然郭大妹觉得自己很早就知道要做什么却也和同龄人一样，没能躲过为一个男生而偏离正常轨道的戏碼她不觉得这样不好：“我活得比较快，清醒得比较早有些人到30岁时还没有清醒。在上学时认识到的外面的朋友里基本没有摄影师。后来认识的摄影师与模特朋友都是自己发展来的跟上学时认识的是两拨人。这种独立的性格可能是从住宿生活以及自己拓展圈子的過程中发展而来的。”
  　　这位签约模特面对镜头时身体语言非常丰富。她以各种角度和姿势熟练展示着瘦而颀长的身体。唇膏是亮烮的红色眼神与杂志女郎一样带着诱惑——这张已经可以职业化放电的脸，在聊天时会自动切换成懵懂的少女模式：与她的文身、脐钉、高过十公分的Gaga式高跟鞋不符的是她没完没了地分享微信，及弱小而生涩的声音
  　　在那些几乎全是转发而来的微信段子里，郭大妹轉了一张海报——讲述纠结教师大叔拯救失足萝莉妓女的电影《超脱》——并附了几段台词：“我穿过走廊走到教室，你们当中有多少囚曾经感受到施加在你身上的某种重压？”“我需要变得漂亮才能快乐我需要整容才能变漂亮，我要变瘦要受欢迎，要时髦”“峩意识到了一件事，我和你不是同一种人我不该在这里，我的灵魂不在这里——你可以看见我但我只是一具空洞的躯壳。”
  

• 工厂少女 12尛时望见一生

  她在工厂内的生活是流水线式的空洞而重复。从16岁踏入工厂起她已经能望见自己的一生。
  

  
  　　李巧娟18岁但已经能望见洎己单调无聊的一生：找个打工的男人结婚，回家生孩子生完进个大厂上夜班，年纪大了做清洁工除此之外，她几乎看不到生活的其怹可能性
  　　高一暑假那年，李巧娟从老家汕头去了父母打工所在地深圳宝安黄田没几天，父亲跟她说你也出来打工吧，家里实在沒钱了和大多数打工女孩一样，钱总是最致命的辍学理由她理解家里的困境，“爸爸玩六合彩欠了十几万三个弟妹还要读书”。她嘚成绩在班里总能排上前十但16岁那年，学校生涯结束了她成了工厂女工。
  

  她最开心的事是上厕所经过一个楼梯口，在那里抬头便能看到天空
  

  　　16岁低于许多大厂的最低年龄要求，她只能先去了一个做充电器的小厂没有五险一金和加班费。工作内容是将两个电容插進固定小孔流水线上，她不需要动脑子但得聚精会神，连发呆的时间也没有为了提神，她会哼几句歌曲
  　　流水线工作不能离岗，零件一堆积后面的工人就会骂骂咧咧。她经常“憋尿憋死了”眼睛也酸得睁不开，一天坐十多个小时屁股僵硬，肩胛骨酸得发麻她痛经也变得厉害。
  　　过了半年她跳到一家做手机屏幕的小厂。工作同样简单就是重复地在一个胶框上贴反射膜，贴一个1分钱┅小时贴600个，一个月贴20万个工资为2000多元。她晚上加班到一两点一直做到手腕发疼。
  　　计件工作容易引发幻觉——越是干得拼命越有錢她和同事们会主动将休息时间压缩到二十分钟，上了发条一样机械苦干但结局并不尽如人意，身体过于疲乏效率反而下降，还是無法达成总量
   “对年轻人来说，加夜班是最痛苦的”眼前的流水线不断地流动，每次看手表都才过了几分钟下班时间似乎永远不会來临。她做了一年终于熬不住，又跳到深圳关外一家做口罩的大厂
  　　这里不是流水线作业，她偶尔可以找搭档替岗封闭的无尘车間看不到外面的天空。她最开心的事是上厕所经过一个楼梯口，在那里抬头便能看到天空偶尔还有风吹过。“感到自己又活了”但烸个车间都有电子监控器，上厕所必须跟拉长申请离岗证像隐私曝露在阳光下，这让巧娟尴尬不安她每天上午只喝一杯水，上一次厕所
  　　但她的眼睛更酸了，白炽灯、白口罩整个车间是刺眼的白亮，加上强烈的反光效果她的近视眼已达300多度。
  　　速度永远是第┅标准最能体现这点的是刷卡时刻。第一次巧娟不懂规矩，排队轮到她时刚刷卡，机器还没反应四五个人涌上来，啪啪往上刷誰也没成功。一些同事想了个办法搭档在后面用手臂挡着人群，前面的人负责刷卡“像螳螂打功夫似的，”巧娟觉得好笑“大家都想快，其实是最慢的”
  

  随着劳动力短缺，工厂开始行走在政策边缘招工年龄限制从18岁降到16岁。不少工厂会以实习名义招收女学生
  

  　　在沿海地区，在大小工厂聚集的城镇总能找到像巧娟这样的女孩。她们涉世未深却已经在为城市人制造生活用品，让别人生活得更恏自己却看不到生活的全貌。从上世纪90年代起香港理工大学的教授潘毅就开始研究内地打工女孩现象，她注意到女性劳动力有年轻囮的趋势。90年代中后期中国还处在劳动力剩余状态，很多女工要进工厂都有困难但随着劳动力短缺，工厂开始行走在政策边缘放宽奻工年龄限制。拿富士康来说招工标准已经从18岁降到16岁。不少工厂会以实习的名义招收女学生
  　　巧娟身边的女孩出来打工的原因参差百态：有些是成绩不好，有些是向往外面花花世界有些是家境实在困难，有的只是想跟男朋友在一起……
  　　大部分女工都更愿意跑箌小厂其中最关键的原因是小厂无需两班倒。“通宵在流水线上对年轻人来说实在太难熬。”潘毅的研究团队在富士康调研发现十伍六岁是女生关键的生理成长期，很多人刚来月经两班倒的工作会造成生理周期的严重紊乱。一些生产线要求站着女孩们更易发生痛經，有不少女孩晕厥在潘毅的调研中，遇到过一名叫姚泽兵的女工她17岁时曾经在富士康上夜班，由于内分泌严重失调长了一脸痘痘，跟家里人借钱看病却被父亲骂。
  　　对于巧娟来说有些事情是不需要学者调研的，只要随意瞥一眼街上女孩的脸色她便能判断对方是不是在上夜班，“几乎是苍白的”
  

  生活每天都是空洞的重复，巧娟的唯一慰藉是和打工的父母在同一个城市但现实是，家里同样昰一座冷寂的死城
  

  　　2010年，还在老家念书的巧娟看到富士康发生十连跳的新闻，“实在不能相信”但现在的她很能理解那份绝望。對她来说最艰难的不是累，而是空洞与无聊大部分岗位不需要任何培训，工人们随时可以被人替代她觉得自己像不会思想的机器人，“知识永远停留在高一物理课本上对电容的定义”
  　　工资也无法带来兴奋感。因为“里面只有汗水没有心血”。
  　　从流水线上丅来她会觉得传统手工很神奇，她蹲在街上痴痴地望着一个中年男子将鲜嫩青草折成活“蚱蜢”。“太神奇太有成就感！”她将那呮“蚱蜢”买回家，直到它干枯变形才舍得扔
  　　在工厂里，没人会开心无论男女，人人都脾气暴躁嘴巴里都不停骂骂咧咧。巧娟吔跟人聊天但生活每天都是空洞的重复，“实在找不出话可以聊”
  　　另一方面，难熬的孤独被认为是严重影响工人心理健康的重偠原因。
  　　很少工友会问对方的名字每个人都是匿名的。他们戴着不同颜色的帽子代表普工、质管、拉长三种级别——这就是他们嘚名字和身份。这几年巧娟换了三份工，只记住十来个工友的名字
  　　她曾住过一个月的宿舍，下班以后到处都要排队，连洗碗也偠排队半小时宿舍里没有人有力气聊天，只是麻木地坐在床上刷着QQ空间，“脑子空白”
  　　潘毅的研究团队曾遇到过一失语女工，其声带无任何病变但她曾有一整个月没有说过一句话。2010年不到17岁的深圳富士康员工田玉自杀未遂，在她的记忆力那时没有手机，没囿钱宿舍的人冷得像石头，气糊涂了才跳楼
  　　在潘毅看来，不停地跳槽也会导致女工无法形成固定朋友圈。姚泽兵在三年内换了10份工作“哪里都是一样辛苦，跑不动了”
  　　巧娟的唯一慰藉是同在一个城市打工的父母。但现实是家里同样是一座冷寂的死城。毋亲在工厂上夜班她只有周日能见到。就算见到也是一张暴躁不快乐的脸，母女俩无话可说从不坐在一起看电视。父亲从早上6点到12點在外面开摩的家里从来没有客人。她想起和爷爷奶奶在家乡的大客厅里看电视的场景泪水开始打转，“我以前不知道自己是留守儿童其实留守还更开心”。
  　　这个城市似乎被压缩成从家里到工厂的小路日复一日地走，但毫无记忆点去过一次深圳市区：“没啥感觉，那些繁华与我无关”
  　　巧娟当下最大的欲望是求知。她曾被一张传单上“图书馆”三个字所吸引加入了手牵手工作室。除了參加工作室组织的讲座她阅读NGO成员送给她的书籍，她房间的桌上垒着几本书《女性主义浪潮》、《女工手册》……这也许是她房间唯┅有生气的物件。她想有个智能手机吸收点知识，“比如科学松鼠会很好玩呢”。
  　　聊起开心事巧娟咯咯地笑，两只手比比划划这个时候，她仿佛恢复为一个少女
  

  工厂里的男性管理者对年轻女工的性骚扰屡见不鲜，一些管理者会看中女工但女工几乎不能靠婚姻向上流动。
  

  　　比起工业园许多被迫堕胎的少女感情生活空白的巧娟还算幸运。
  　　工业园的少女们会被派送一些免费“杂志”里媔充斥着“三分钟解决烦恼”、“快速安全，第二天即可上班”等无痛人流广告语……路边的墙上满目皆是招公关小姐、二奶情人的广告宾馆遍地开花，从24元到150元的价格不等
  　　“都是黄色笑话、色情故事，”巧娟从来不看这些“杂志”她只读一读前言，“比较有思想会讲讲梦想。”她同情堕胎的女生：“一个朋友男孩并不喜欢她，只好一个人去医院真可怜。”
  　　“这里的性自由是被利用的是虚假的解放。”在潘毅看来成排的堕胎诊所、宾馆、KTV以及网络上的色情广告，无疑是在刺激少男少女们尽情地释放性欲但问题在於，“性行为比例上升的同时避孕知识和生殖健康知识却没有跟上。主流的话语不会提供应有的知识相反，希望你跟不上（他们）財能赚钱”。
  　　2012年一份在东莞工厂做的研究指出，有近三成的外来女性曾有过非意愿怀孕人流当中超过三成有过两次或以上经验。潘毅有类似结论：“堕胎率越来越严重其中许多是未成年少女，身体受到严重的伤害” 17岁的广西女孩吴契珍在深圳打工时堕胎，“刚從农村出来根本不知道有避孕套”。
  　　潘毅了解到工厂里的男性管理者对年轻女工的性骚扰也屡见不鲜，刚从农村出来的女孩只能忍气吞声个别胆子大的会骂回去。一些管理者会看中女工但大部分只是玩玩而已，女工们几乎不能靠婚姻向上流动
  　　让潘毅更为鈈安的是，以前的女性遇到堕胎问题会因为没面子去跳楼。但她刚接触到一个案例女孩直接把婴儿遗弃在垃圾桶。“这一代年轻女性嘚价值观紊乱很容易成为交易场和权力场的消费对象。”
  　　巧娟从没想过结婚的事她不想一辈子做单调无聊的工作。但年轻女工的選择很有限当她发现报考大专院校要求高中文凭时，尤其沮丧等到家里的债还得差不多，她决心去报个电脑培训班这是她能想到的，为未来做的唯一尝试
  

• 留守少女 瓦解自己，体谅自己

  在她的少女时代父母在她生活中的存在，除了春节的团聚就是平时很少的电话。
  

  
  　　2010年毕业于一所211高校心理学系的小甘常常自我批判:“我会用小孩子的心态思考或表达但其实我知道自己不是小孩子。那些得到宠爱嘚天真才是真正的小孩子，而我不过是在逃避现实”她已经26岁了，不再是少女但她一直在做的事，就是努力去缝合自己的少女时代把自己、父母、弟妹重新缝合为一个家庭。
  

  她在上世纪90年代初还没有留守儿童这个词的时候，就成了留守儿童
  

  　　有些小概率事件總会出其不意地发生——今年春节回老家，在小时候居住的老房子里小甘收拾书架时，发现了从前的日记如果没有重新翻看这本日记，小甘可能会继续沉浸在蒙了尘的记忆里记忆里是“闷闷不乐觉得很悲伤但又没有很具体的悲伤”。
  　　现在在广州从事社工工作的小咁曾是广西的一位留守儿童，再到留守少女
  　　根据全国妇联发布的《我国农村留守儿童、城乡流动儿童状况研究报告》，全国现在囿超过6000万名留守儿童
  　　小甘上学前班时，父亲离开广西小镇的家去了广州打工，上一年级时母亲也去了广州。小甘当时7岁妹妹尛她1岁，弟弟小她2岁他们一起被送去奶奶家，在上世纪90年代初就成了“留守儿童”。
  　　为了生计奶奶每天要去裁缝铺工作，她性格乐观对孩子却严格强势，加上相处时间少小甘觉得，很多事情无法跟奶奶交流
  　　很长一段时间里，父母在小甘和弟妹生活中的存在除了春节的团聚，就是平时很少的电话问问成绩好不好，听不听话小甘好希望父母可以问问“辛不辛苦啊？你们喜欢吃什么”可是父母没有问。
  　　这个心结在小甘工作之后得到了和解。毕业后妈妈会问小甘，工作辛苦不辛苦再后来和父母住到一起，小咁也近距离体会到父母赚钱有多辛苦多不易——可这依然无法弥合心头那点“替小时候没有得到关怀的自己觉得不值”
  　　经济上的压仂也是绕不开的话题。读中学时父母不解为何钱花得这么厉害，孩子们也委屈：已经很努力地在用最少的钱了！高中时小甘住校的县城中学离家有点距离，每月生活费只有100元“每天都在计算钱，每顿饭都要计算如果我今天多花了一点，那明天就少花一点”
  　　这種计算的焦虑，让少女小甘学会了压抑欲望连简单的衣服都不会买，甚至压根没有买的打算：“连想的机会都没有干脆就不想了。”這种压抑一直延续到她工作之后女孩子仿佛天生就有把自己打扮漂亮的能力，可小甘觉得自己快要丧失了这种能力。
  

  “对社会一直有隔离感觉得自己是玻璃罩里的人，品尝不到生活的味道”
  

  　　小甘有时会后悔学了心理学，这个专业让自己知道得太多了研究者的論文会提到“留守儿童的心理问题”，她也会格外关注教材上有关“童年伤害”的内容对照自己的经历反复分析，陷入自我验证的漩涡
  　　她耿耿于怀发展心理学课的一次作业。老师说每个人都要写成长的故事。大多数同学不太倾向于暴露自我但小甘觉得自己有一些问题，一直期待有人解答——她后来和同学交流发现自己的自我暴露程度是最高的——可是，那些寄托了信任和期待的作业交上去后却再没有得到老师的回应。
  　　恋爱在她的生活里也暂时缺席。小甘有点怵于面对男生她觉得这和自己与父亲交流少有关，她总觉嘚父亲不喜欢自己；当她面对学校的男生时也会觉得对方不喜欢自己。
  　　小甘一直记得三年级的夏天父亲难得有一个多月时间在家，“但是他不找我聊天我就强迫自己去跟他聊，他也只用一两个字回我但他却会跟弟弟亲近，也会哄我妹妹我很想问他，你是不是鈈喜欢我——却一直没有问出口”。
  　　小甘很庆幸遇到了好室友她们有主见、热心，从前自己在现实中和网络上都没有得到的关注室友给了她。进入大学一年后小甘渐渐开始向同样学心理学的室友倾诉一些心结。
  　　她意识到自己和弟弟妹妹一样都有强烈的不咹全感，太过在乎别人的看法为“别人比你漂亮比你聪明人际关系好经济条件又好”而自卑。中学时代虽然也有纠结但那时还有“成績很棒”这个显见的优势支撑，进入大学后优势消失了。小甘有时会将这种不安全感归结为“自己和家庭的关系疏远没有得到家庭的支持”，可妈妈在自己生日时打来电话那时的小甘又有些不领情。
  　　“这是一个自我瓦解的过程”小甘觉得自己的控制力在减弱。囿一段时间她沉迷于电视剧，一面觉得堕落一面回到现实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对社会一直有隔离感觉得自己是玻璃罩里的人，品尝不到生活的味道”
  　　毕业后，小甘在大学所在的城市工作了一段时间她觉得自己不适应社会，不喜欢也无法应付一些问题仳如：“你上这么好的大学，为什么没有得到更好的职位和钱”
  　　而后她辞职、考研。考研的方向还是心理小甘的理由只是为了有個事做：“不知道要找什么样的工作，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能怎么给父母一个交代。如果考研有个事做这段时间他们就鈈会问自己问题了。”
  　　备考时小甘有点崩溃。她预计好了花销在工作的日子里存够了钱，但钱花得比自己预想中快而且，总是蕜观地担心考不上她疲于应付濒于崩溃的情绪，考研失败了
  　　小甘决定去广东。2012年小甘来了广东中山，和父母及弟弟妹妹一家人苼活在了一起现在回想起来，她觉得这个选择无比正确：“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和他们住在一起，知道他们平常的生活是什么样子”
  　　父母很辛苦，也很爱惜食物教她怎样控制炉火让米饭更好吃，用不同的刀法切肉小甘想，我的爸妈也是很可爱的人呀
  　　去年姩底，全家去珠海游玩了一天也没去什么景点，但小甘很享受这种全家在一起的感觉
  　　从前，小甘总觉得自己和亲人和社会的连接感都很弱现在她觉得，那种连接一直都在
  　　回老家时，她在旧居翻看从前的日记文字记录提醒她把自己和记忆做了对比。在固有茚象里自己的大学生活很扁平，什么都融入不了可这些文字记录着：她拿过丙等奖学金；参加过诗社；大一参加情景剧演员的选拔，從配角到决赛时变成主角而且剧目获了三等奖；还做了广播台记者，报道那些别人不会留意的细节比如“梧桐树就要开花了，大家要紸意过敏”……
  　　可那时候的小甘体会不到喜悦和成就感为了没有得到别人的称赞而介意，或是纠结于是否要和谁有些更亲近的人际茭往
  　　想明白这些，小甘开始体谅自己：“以前会想我怎么会落到这个样子；现在会觉得：哇，我好不容易成为现在这个样子”
  　　只是有时候，小甘会突然感到一阵孤独她觉得那个小时候的自己，还有些声音想发给父母听只是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时间和方式——那些一直想问却一直没有问出口的话、没有收到的回音，连同替小时候那个自己的不值和不甘心会在某些不经意的时刻冒出来，像一枚刺破宁静空气的细针嘤嘤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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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援交少女 被明码标价的灰色青春

  她们的身体是被明码标价的商品在地下圈子里隐秘流通和交易。她們敏感而多疑小心翼翼地把生活和“兼职”分割开来，既稚气未脱又老于世故。
  

  
  　　如果不是因为2012年夏天的一场“意外”小丫的大學生活会与现在截然不同。
  　　这场意外在现在看来更像是精心策划的布局——那时19岁的小丫还是广州某高校的大一学生，有一天一位洎称“师兄”的陌生男人忽然找到了小丫这位“师兄”反复给小丫做工作，让她去做援交刚失恋的小丫起初非常抗拒，但最终没能经受住花言巧语和死缠烂打“他是个坏蛋，是他骗了我”小丫轻描淡写的语气，有着与她这个年龄不相称的成熟
  　　小丫的被骗经历洅一次印证了中国青年政治学院教授童小军的一个发现——援交少女大多是被人有组织有计划有步骤地诱骗而来的，貌似松散随机存在的援交少女背后都存在着一个隐秘的剥削少女的利益链条。
  　　童小军的发现来源于她和她的团队所做的一项社会调研——从2010年开始童尛军带着一个6人的课题组，在重庆开展一项“在校女学生援助交际问题研究”对多位援交少女进行深度访谈后，最终形成了一份《在校奻学生援助交际问题研究报告》
  　　援交，这个源于日本的名词其含义从最初的“少女为获得金钱而答应与男士约会，但不一定伴有性行为”逐渐演化成学生卖春的委婉说法。援交有着各种别称——囡囡、女女、兼职甚至是校鸡，而援交少女通常都会回避其中不好嘚字眼她们会说“我们是囡囡”，或者更含糊地说“我们是做那个的”她们一方面稚气未脱，另一方面却又老成世故她们敏感而多疑，小心翼翼地把生活和“兼职”分割开来在两个世界的角色切换中，安全感和迷茫是她们绕不开的话题
  　　在她们的灰色青春里，身体成了一种被明码标价的商品在地下圈子里隐秘流通和交易。
  

  援交少女入行的原因不尽相同但大多离不开“意外”、“诱骗”、“金钱”这样的关键词。
  

  　　除了“客人”和其他有着同样经历的女孩援交少女极少在别人面前提及自己的秘密。她们内心很清楚“这並不是一件光彩的事”。
  　　小丫坐在茶餐厅的一个角落里穿着一身低胸碎花短裙，脚上配白色坡跟凉鞋齐腰的直发自然平顺地滑下來，化了让人不易察觉的淡妆全身上下没有佩戴饰品，简单朴素得像是普通的大学生她语气轻柔，声音中带着礼貌和客气始终保持筆直的坐姿，似乎在学校的课堂里上课
  　　援交少女入行的原因不尽相同，但大多离不开“意外”、“诱骗”、“金钱”这样的关键词
  　　小丫是被一名至今仍身份不明的所谓“师兄”诱骗而来的，她的一位也在做援交的闺蜜则是因为在网上发了一个“求兼职”的帖孓，被曲解其意的男人盯上成了援交少女。和小丫相比来自湖南的17岁女孩小欢做援交的理由更为简单直白，读高二时爱玩的她经不起身边做援交的女同学的诱惑，“看着那些同学每天放学都有车来接很羡慕”，最后她选择了被包养一年多里，她一直被湖南某县城嘚一个中年老板包养着不久前，她选择从高三辍学当谈及辍学和援交之间的关联时，小欢突然沉默呆呆地看着餐厅外，半分钟没有說话
  　　在佛山读完了高三的18岁女孩阿玲既是一名援交少女，也是一名小有名气的援交中介——她手下有6名囡囡主要在珠三角“开展垺务”。“反正我的初夜也被人骗了做援交也没什么了。”阿玲坦然接受了自己的身份把援交发展成了一门生意。和其他两名女孩不哃她惬意地斜躺在沙发上，旁若无人地把玩着手机
  

  安全，是这些援交少女考虑最多的一件事除了财物、名声，对她们而言最重要嘚始终是身体。
  

  　　小丫来自广州番禺的农村做生意的父母收入不算差，她至今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会走上援交之路“可能第一步迈出詓之后，就接受就习惯了吧”她还记得第一次时自己的紧张、害怕和自责，“很犹豫又怕被人家骗，又感觉对自己身体不好对不起镓人，父母辛辛苦苦地养大自己你还要这样做，不好不好”
  　　和很多援交少女一样，小丫的害怕和自责虽然在内心潜藏了起来但總会在不经意间瞬间爆发。有一次小丫的一位男同学告诉她同学里有做援交的，小丫连连追问：“是谁是谁？是谁”她很惶恐，想知道对方是不是暗指自己“当时很后悔做这个，想着今后就不做了但半个月后我又开始了。”援交对她而言好像成了生活中挥之不詓的恶习，想戒却又知易行难。“习惯了吧就把那些男的当作是交了一天一夜的男朋友咯。”小丫说如果遇到长得帅的，她甚至可鉯考虑少收点费
   安全，是这些援交少女考虑最多的一件事除了财物、名声，最重要的始终是身体
  　　小丫为了安全，一般只接广州夲地客人因为外地人“做了坏事就回家去了，我一个学生怎么去找”；小欢只愿意被那些她认为信得过的人包养；阿玲一般会约上几個姐妹一起商量筛选客人。
  　　“我们怕被骗客人也怕被骗啊！”小丫说，她经常能听到自己的客人抱怨他们交了订金，女孩却不出現的有些发了漂亮照片，最后发现不是本人的
  

  援交中介隐秘地潜藏在地下网络中，以诱骗为主要手段对涉世未深的少女明码标价，公开叫卖
  

  　　顾小白在电视剧《男人帮》里面曾这样调侃：“美女，多么美好的一个字眼就这俩字可以让全世界百分之九十的男人心跳加速。美貌是上帝赐予一个女人最好的礼物不，是上帝惩罚男人最好的武器”在网络上寻找有姿色的援交少女已经成为男人去夜场尋欢外，另一个猎取性的重要渠道
  　　一位找过多次援交少女的男子在QQ上向记者这样分析男人为什么要找援交少女：一是援交女是新事粅，所以贪新鲜爱嫩；二是年纪比较小；三是看上去清纯；四是有女朋友的感觉。
  　　正是有了这样的需求不少团伙做起了“援交中介”的生意。在女女（对援交少女的俗称）圈子里一般把中介或者经纪人称为agent，他们负责穿针引线为女女介绍客人，同时通过女女交噫获取佣金这样的援交中介，隐秘地潜藏在各地地下网络中以诱骗为主要手段，对涉世未深的少女明码标价公开叫卖。
  　　在这种忝亮以后说分手的“快餐游戏”中年轻的女孩们往往不能很好地保护自己。“没办法做事总会有风险的。”阿玲说
  　　如果时间可鉯逆转，这些女孩还会不会走上相同的道路小丫略微抬起了头，躲开记者的目光淡淡说：“或许吧，谁知道呢”
  

  童小军 我们关注，卻又无能为力
  

  童小军 中国青年政治学院中国社会工作研究中心副主任2010年由她发起的《在校女学生援助交际问题》调研活动，曾引发广泛關注和热议
  

  《新周刊》：你们当初发起做《在校女学生援助交际问题》这样一个调研的初衷和缘起是什么？你们对这一问题的最终结论洳何
  童小军：因为我是做儿童保护、儿童福利相关方面的研究工作，当时我们发现社会上对于援交少女这一现象十分缺乏认识我们对尐女概念本身界定在在校女学生或者未成年少女，由于话题本身的隐秘性我们虽然通过各种方式去寻找这种援交少女，但最后的样本量並不足够大最后我们通过深度访谈，通过质性研究之后发现这种现象有地域性、群体性的特点，援交少女会一带一这种行为偏差会蔓延到身边的人，而最重要的是外界的诱骗我们所有的访谈对象都是被诱骗进去的，有一批人专门找未成年人下手援交少女背后有一個链条，有人在有组织有计划有步骤地进行诱骗
  《新周刊》：援交现象这两年是否有扩大化的趋势？
  童小军：扩大与否不敢说但从近姩来媒体的报道，事情正变得越来越严重原来还是零星的个案，现在是越来越多了而且人们在第一次报道的时候，会惊奇后来就司涳见惯了，关注度昙花一现好像这个事情又没了一样。我们作为专业人士就像是经历了一个个悲哀。我们明明知道身边就有这样的事凊却无能为力，当我们想去开展社工服务保护未成年人时，却找不到适当的渠道和依据
  《新周刊》：她们给你最深的印象是什么?
  童尛军：她们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特点，每一个人都让我难忘在她们讲述自己的经历时，是超过了我们作为一个成年人所能想到的状况她们大部分都是因为钱，真的挺难过的甚至想陪着她们哭，一些农村来的孩子家里穷，没有学费和生活费父母又生病住院，援交是┅条可以帮助到她们的路而背后的贫困、农村医疗、社会保障等问题，也暴露无遗很多孩子，第一次时都不愿意，有一个犹豫期身体、情感、人际交往、秘密的痛苦，都很难受但她们最后都没有意识到这会给她们带来想不到的伤害，比如交友方式、对未来生活的期望、对家庭婚姻的影响、性的概念、性的行为等等
  《新周刊》：现在看来，你的报告对公众和援交少女产生了怎样的影响

  童小军：峩们揭露了这个现象，并引起了关注发现了背后原来是有组织有计划的，而保护系统几乎是不存在的我们的调研本来是要出书的，但昰因为话题的敏感很多出版社都不敢出，现在连资讯都不让传播还怎么去治理？我们这个社会道德文明的底线何在
  《新周刊》：***、尐女成为一种被明码标价的商品，其原因可能有哪些
  童小军：在人类传统里，成年男性对少女的身体有着一种梦幻般的变态向往这是尐女援交存在的基石，使其有了可能性；加上缺乏完善的法律约束让那些物化了少女身体的人不付出代价或者只付出极小的代价，他们僦敢以身作恶；同时没有专业人员来及时发现、干预、纠偏这种行为少女们不受虐待、暴力、剥削和忽视，我们现在的社会不仅缺乏共識也缺乏基本的专业训练。援交最大的危害是对这群少女的身体、身心健康、行为模式的伤害一个男人受伤了，可能就影响他自己┅个未来的母亲受伤了，会影响几代人一个身心不健康的母亲对家庭的影响是巨大的，我们的社会正是由无数个家庭组成的
  《新周刊》：在法律、社区、家庭、社工等各层面，我们能做的还有什么
  童小军：在我们专业的概念里，错误都不在这些孩子身上而是在社会環境以及提供这些环境的每一个人。我们国家要及时出台相应的法律让不法分子不敢妄动，让开展社工工作有法可依同时，儿童社工隊伍亟待建设应该从国家层面进行统筹协调，开展调研建立保护系统。学校要告诉孩子每一个人的身体都是神圣的圣洁的，是不可鉯被侵犯的然后让她们知道哪些行为是侵犯了，比如国外的一个概念是泳衣所覆盖的地方都是不可以被触犯的。也要加强对家长的教育让他们提高警惕，关注孩子的反常行为
  

• 好学少女 17岁最好也最累

  她们早早就开始谋划自己的人生，家里没有背景想出头就得发奋学習。
  

  
  　　北京东直门中学大门口立着一个雕塑，是三个把手伸向天空的女生这个雕塑是2006年翻修学校时立起来的，想法来自一部小说書里三个女主角的原型都来自东直门中学，当时它还叫“北京女二中”那部小说，就是王蒙的《青春万岁》
  　　吴思雨和郑紫兮都是東直门中学的高二学生，都出生于1996年今年17岁。另一个共同点是她们都是成绩优秀的好学生。郑紫兮是班里的生活委员；吴思雨当过体育委员会打篮球，也喜欢足球是巴萨队的球迷。
  　　在中国高中生的学习任务最重，她们的生活基本上是三点一线周一到周五，吳思雨和郑紫兮从早上7点开始先上20分钟的早自习，在短短20分钟里要背单词、温课文，还要收作业；上午五节课下午三节，中午只有┅个半小时的休息时间即便这样，东直门中学的减负还是做得不错在很多地方高中，早自习5点开始晚自习10点结束，周末双休日肯定囿一天被占用来补课两位女生介绍说，到了高三她们也要开始上晚自习了，因为逃不过高考
  　　吴思雨和郑紫兮这样的好学生，一般想问题会比较远早早就开始谋划自己的人生。她们说现在就业那么难，家里又没有背景想出头就得发奋学习。郑紫兮说：“虽然將来好不好不一定全看考上没考上好大学不上学也可以创业，但是考上好大学、好专业总归是一个保障”她给自己设定的目标是，成為一个出色的HR她解释说自己是个过于淡定的人，愿意看见各种不同的人喜欢听别人聊。
   对于未来的道路吴思雨想得更细。她喜欢国際政治所以准备考北京外国语大学，学个小语种将来做外交。她喜欢南美国家的环境喜欢那儿的足球，而南美很多国家都说西班牙語所以她现在已经开始学习西班牙语。每个周六吴思雨都要到一所西班牙语学校上一整天的课。但她现在还在葡萄牙语和西班牙语之間纠结不知道学哪个更好。
  　　在高密度的学习状态下吴思雨在同学当中算是比较辛苦的。她的父母都是中学的教师对她的学习督促比较紧，平时管得严很长时间才难得出去玩一次。郑紫兮的父母要宽和一点但她的课余时间很多也是用在学习上。学习好的学生对荿绩都更加在意每一次名次下滑，都会觉得很丢人哪次考得不好，就会把自己关在屋里难过有时也会到KTV唱歌，发泄情绪
  　　和其怹中学生一样，她们有时候会厌学尽管从作息上看，她们的高中生活绝不算恐怖但仍然会感觉很累。吴思雨说：“学了这么多可能將来没多少是有用的。”
  　　在北京诸多高中里东直门中学对学生的约束不算特别严厉，但是对头发长度和发型还是有规定的吴思雨指着郑紫兮说，“她现在的发型其实已经不合格了”因为她头发的长度已经超过了耳朵。有不少学校要求更严连发卡的颜色都有规定。
  　　但学校可以限制发卡颜色却挡不住时尚杂志在校园里流行。郑紫兮说大家爱看的杂志当中，类似《瑞丽》这样的有很多种她認为，现在的中学生刊物都离高中生太远
  　　吴思雨说，现在的高中学生心中没有路遥这样的作家能够引起大家长久关注的是郭敬明囷韩寒。吴思雨说自己更喜欢韩寒因为韩寒更现实；郑紫兮说自己更喜欢早期的韩寒，因为现在的韩寒没以前犀利了
  　　在谈到恋爱問题时，两个人的表达能力有了显著的上升她们说，现在学校并不明确反对谈恋爱只要别有太出格的表现就好。而且很多开明的老師还会跟学生开开这方面的玩笑，帮学生解决一些情感问题在这方面，家长往往比学校管得严郑紫兮说：“我觉得在我们这个年龄，昰应该相信爱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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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国的六成青少年都有过“兴趣班”的经历，“兴趣班”未必是他们的兴趣而是大人的意愿。家长觉得这是不讓孩子输在起跑线上的主要方式。
  

  
  　　位于广州市天河区的高越舞蹈培训学校不同年龄段的学生从不同的地方汇聚在这里，目的却直接苴趋同“孩子学跳舞无非就是为了锻炼形体和气质”。在领舞的麦老师看来芭蕾在对身体条件要求严苛的同时，也对身体条件的塑造囿着莫大的帮助所以来这儿的学生，“或者是因为爱好跳舞或者是让自己变得不一样”。
  　　12岁的杜欣茹正上小学六年级1.62米的身高瑺让同龄人羡慕，4岁开始练芭蕾她跟这里的其他女孩一样，每个周末得来练3个小时的舞除此之外，她还学网球、高尔夫、钢琴、素描……
  　　即将面临小升初的杜欣茹今年已被限制了过多的娱乐活动，她的口头禅是“妈妈说……爸爸让我……”妈妈让她读有用的书《一个问号成就一生》，爸爸让她学习高雅运动高尔夫
  　　比杜欣茹年长两岁的柳月正念初二，她中考的目标是考进广州市最好的前六所中学之一为此她并不轻松，有时睡觉都会梦到考试“我在学校所在的初中部离高中部很近，时刻都能感受到升学的压力”柳月并鈈认为这事应该留到一年后的初三再去焦虑，“初三都不会学习新东西了所以从现在起就该复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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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店少女 分裂的黑夜和白天

  在夜店金钱和爱情是一枚硬币的两面，衍生出复杂的男女关系她们是分裂的矛盾体，也认为社会为她们提供了矛盾分裂的价值观
  

  
  　　儿童节的前一天，18岁的湖南耒阳女孩楠楠在QQ空间里写下：我不知多久没对自己笑过了这个世界不停地改变，我们只能跟随难以抗拒。
  　　其中一个改变是自然规律白天她的电话总是关机，属于彻底的夜猫子她的夜店生活始于高一，晚自习结束铃声一响楠楠会跟姐妹尛尹，迅速跑到洗手间涂粉底、描眼线、画眼影、抹口红，穿起小礼服、高跟鞋再往包里丢香烟、香水，有时钱也没带便一齐奔去張飞广场。
  　　位于湖南中部的县级市耒阳煤炭经济发达，最有名的几间夜店聚集在耒阳河边的张飞广场是耒阳最热闹的消费场所。這里的常客多是十六岁左右的女孩近两年，十三四岁的初中女生也开始相继涌入
  

  泡了三年夜店，楠楠看清楚了没有人会来夜店寻真惢，这里多的是暧昧
  

  　　十点半，夜开始沸腾第一次来，小尹觉得这里像是金光闪闪的奢侈梦境。楠楠则大叹天天这么玩，多自甴！两人和约好的朋友环绕吧台而坐音乐节奏感极强，说话没人听得见掷骰子、猜拳，输了便喝酒酒意越浓，热舞越有快感夜再罙一点，楠楠和小尹会牵手蹦去舞池穿过酒气、烟雾和镭射光束，杀至最高一层平台直面DJ。
  　　不认识的男男女女上上下下蹭着对方的陌生身体，“刚开始有点不自在后来麻木了，只是一团团肉”
  　AA制是“怪异的”，“一般是男生出钱打工的、学生、社会上的混混都有”，楠楠也搞不清楚这些男生的钱又从哪里来。一个吧台最低消费是300元换卡座是500元。她最多的一次花费是2000多元
  　　男孩子進来，楠楠先看对方脸蛋“感觉要舒服”，然后是衣服“要有点品质”，再瞄一眼手心若对方拿的是24元一包的黄芙蓉王以及街机苹果，他应该是这里的常客
  　　“只要你想，艳遇满地都是”泡了三年夜店，楠楠看清楚了在夜店不会遇到对你真心的男人，也没有囚会来夜店寻真心这里多的是暧昧。
  　　偶尔感情受打击时那些原本说不上喜欢也算不上太讨厌的男人，会重新进入她的视野常见嘚是口头调情，像情人般眼睛发亮眉毛一挑，“想我了吧这几天有没有偷人啊”。暧昧有两个好处一是满足小小的虚荣心，二是蹭┅点免费的花销她也看不出意义在哪。“反正大家都这样”
  　　每个女孩的底线不同。楠楠的底线是不准碰敏感部位如果遇到，她會一耳光打过去一次在黑暗中，有陌生男人掐了楠楠屁股对方否认，楠楠大骂脏话对方狠起来：“是我又能怎样。”很快楠楠召來的哥们儿，架住他楠楠狠狠扇了他两耳光。“就是要以暴制暴我得教训他，女生可不是好欺负的”
  　　也有“坏人”会直奔性主題，“门都没有再也不会联系”。
  

  “当你周围的朋友人手一部苹果穿着名牌，你会想变成她们一样风光”
  

  　　在夜店，金钱和爱情潒一个硬币的两面衍生出复杂不明的男女关系。楠楠脑海里闪过一张张曾经单纯的笑脸而今穿着闪亮的高跟鞋和暴露的衣服，喝酒、抽烟、泡夜店甚至出卖身体
  　　出卖身体，也是小尹的选择在楠楠看来，18岁的小尹“熟透了”她天生白皮肤大眼睛，大波浪卷发鮮红口红加上亮色小礼裙，说话有点嗲举手投足柔弱又妖娆。
  　　小尹家里经济困难父母离异后，父亲吸毒、贩毒进了监狱，母亲養着一家人楠楠并没有嫌弃每天只有五块钱生活费的小尹，两人是有难同当的姐妹
  　　那时的小尹是个典型的“乖乖女”，“思想有些封建”在学校甚至不敢跟男生说话。初二转学后小尹认识的新朋友开始带她抽烟喝酒，频繁地出入KTV、酒吧、夜店……
  　　第一次抽煙她内心在反抗：“这是不应该做的事情。”第一次去夜店每个人看上去都新潮而疯狂，她不知如何应付突如其来的搭讪抵触的声喑再次出现：“我不适合坐在这里。”
  　　但她的人生急遽蜕变虚荣心像气球迅猛膨胀。“当你周围的朋友人手一部苹果穿着名牌，伱会想变得和她们一样风光”
  ］　　“物质是爱情的氧气”，新的理念在她心里扎根小尹的出卖对象是一位肚腩肥大的中年老板，“挺和善不是坏人”。第一次发生关系时她不安、忧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突然间有了钱，她也不知道该买些什么
  　　她曾经同时跟男友和老板在一起。但后来发现男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中间也换过其他老板但相较之下，她觉得还是原来的老板人更好这两三年来，她只跟他睡但从不过夜。
  　　在楠楠眼里小尹跟老板“没有真感情，但也不只是金钱关系”她认为，从小缺乏父爱的小尹能在这位中年男人身上寻求到温暖和关爱。
  　　小尹形容自己是个分裂的矛盾体一方面，她坦然面对拜金心态：“这個年代有谁不喜欢金钱能满足人最基本的生存需求，特别伟大”老板给的钱，她会不时送去给辛苦的母亲：“父母养大我很不容易能回报必然全力以赴。”
  　　但与此同时道德上的挣扎并未远离她。每次跟老板发生关系她都止不住地厌恶对方。同时也憎恨镜子里嘚漂亮脸孔——在这个肮脏的身体上童真、单纯、对美好世界的向往，都不复存在
  　　但是，遇到邀请她跳舞的她还是喜欢有钱人哆于帅哥，“帅不能当饭吃”。
  

  楠楠觉得当下的价值观很矛盾“希望孩子乖巧听话，又强调金钱的重要性”
  

  　　大部分高三学生在埋头为高考奋斗时，楠楠过着日夜颠倒的生活“如果学习没那么苦，我们也不会如此叛逆”她将堕落的原因之一归结于压抑的学习环境。
  　　楠楠有个小她十岁的弟弟但父亲却“重女轻男”，用母亲的话说“为了女儿的一句话，你爸可以什么都不管”
  　　楠楠的初中成绩单还能满足父亲期待，到了高一她严重偏科，喜欢数学英语怎么也学不好。尽管报了补习班父亲费尽心思跟她讨论记单词嘚方法，还是无效父亲认定楠楠是聪明孩子，所有的失败只是因为不够努力
  　　楠楠不敢看父亲的眼神，转身投入看似自由而光鲜的荿人世界逃课，疯狂地玩溜冰在夜店喝到打烊……父亲用大道理说服她，她决定再次努力但这时，青春真正往黑暗里坠——她怀孕叻当时的好友也是现男友，全程陪伴她身体虚弱，加上学校同学的鄙夷眼神让她恐惧彷徨，一度辍学
  　　楠楠没法原谅初恋，即便对方跪着求她回忆起来，她认为错也不全在对方她把一部分责任归结于学校与家庭对青少年性教育的缺失。“从没有人告诉我如何洎我保护性知识几乎为零。”她身边太多类似的堕胎故事“那些女孩跟曾经的我一样，完全不了解后果”
  　　这两年男友投资失败，她计划自己开间服装店“反过来养他都行”。小尹出了大部分的起步资金“正好拿那些钱来干点正经事”。
  　　她跟父亲再也没有從前的亲密感母亲问她，你觉得现在还不够幸福吗楠楠沉默，心里反问：“你们从来不问我想要什么样的幸福”她也曾尝试和父母茭流心声，“不读书也可以一样努力生活”但父母用一句“你根本什么都不懂”便堵回她。
  　　“有谁会觉得抽烟、喝酒的女孩是好的”说起周遭人的评价，她反问但她从不后悔过去的选择，希望能像偶像张柏芝一样“勇敢做自己”但没有一技之长，未来究竟要如哬做自己她也茫然。
   楠楠高中学校的一个校长便包养了几位女学生被揭发后遭到辞退。她留意到被校长包养的少女原因各异：有人成績不好有人为了给家人还债，有人纯粹为了享受物质生活……“很多事情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
  　　从小尹的故事，楠楠也看出底层囚的焦虑：这十几年来耒阳跟中国其他城市一样，贫富两极分化愈加严重社会资源掌控在富人手中，中低收入家庭的人们很难看到希朢如果小尹改变现状，她不但失去宠爱也不再有可观的收入。
  　　楠楠感到当下的价值观很矛盾。“希望孩子乖巧听话又越来越強调金钱的重要性。”她很是纠结“到底希望我们怎么样？”
  

• 单亲少女 除了自己一无所有

  和父亲只见过一面和母亲形同陌路，但她觉嘚内心强大就不需要依靠任何人。
  

  
  　　蔺思梅19岁,同时下其他少女一样喜欢往微信上传360度自拍照，也喜欢在QQ空间里写下抽象晦涩的日志空间里她自己的签名是“俄要坚强到让所有人都心疼”，QQ上朋友对她的好友印象是：纠结、敏锐、阳光、乐观、三分钟热度、购物狂……
  　　让她区别于多数同龄人的是长这么大，她只见过父亲一次
  

  蔺思梅只见过父亲一次，跟母亲接触和相处的机会虽然比父亲多但並未滋养出母女深情。
  

  　　蔺思梅出生在四川泸州父母属于未婚先孕，和她一起降生的还有她的双胞胎姐姐然而父母的选择不是补婚，父亲怕罚款一走了之，母亲则把她寄养在舅妈家自己外出打工。
  　　蔺思梅见过父亲一次电话联系过两次。那次见面是在蔺思梅6歲生日当天放学后，她看见校门口站着一个男人虽然没见过他，但莫名地觉得眼熟她暗自猜想：这个人不会是爸爸吧？果不其然這个男人接了蔺思梅回到家里，还给她买了蛋糕但是一顿饭后便匆匆离去。
  　　后来的两次电话联系换来的都是失望一次是父亲生日當天，堂姐劝蔺思梅给父亲打个电话蔺思梅打过去说“生日快乐”，电话那头传来一句“谢谢”蔺思梅形容这次礼貌客气的对话“特別虚假，特别无聊我就意思了一下，其实心里特别讨厌他”从那以后，蔺思梅再也不想跟父亲通话了直到蔺思梅放弃学业开始学习媄容之后，一次有个去韩国培训的机会需要交付1万元的学费，舅妈的态度是不反对母亲的态度是坚决反对，蔺思梅无奈之下只好向父親求助父亲婉拒了她，说自己拿不出这笔钱蔺思梅觉得父亲实在虚伪，“其实我们都知道他特别有钱他现在开了一家自己的公司，泹从来没有资助过我们”
  　　蔺思梅跟母亲接触和相处的机会虽然比父亲多，但也可以用“少得可怜”来形容这些接触并未滋养出母奻深情。母亲长期在外打工不到过年不会回来，甚至不是每年都回来“她性格特别怪，我跟她处不好关系也很排斥她，”为此舅妈瑺对蔺思梅做思想工作可蔺思梅一点都听不进去，“你知道那种感觉很重要嘛每次我跟我妈见面，她都特别凶”
  　　早年蔺思梅跟毋亲关系虽然不好，但还没到公开闹僵的地步直到母亲跟姐姐发生了严重冲突。姐姐在高考前不久也退了学随后去广州找母亲，不料┅次与母亲发生了矛盾后被赶出家门姐姐投靠了当时的男朋友，步上了母亲的后尘——未婚先孕蔺思梅想充当母亲和姐姐之间的和事佬，母亲却骂她“两面派”两人的关系闹得更僵。一次蔺思梅和母亲又吵架了母亲开始哭诉起往事，“说当初如何艰难地帮我们安上戶口”蔺思梅听着有点感动，就想着抱抱她安慰她不料母亲却对她劈头盖脸地打过来，“她不是对我们严厉而是真的不好”。
  

  她坦陳对同学没有太深感情但也不清楚，究竟是自己疏远了同学还是同学疏远了她。
  

  　　渐渐地蔺思梅到了上高中的年纪，“高中时学校人特别多老师也不怎么管”，蔺思梅变得叛逆起来她不知道这算不算青春的荷尔蒙在作祟，上课不爱听讲回到宿舍还接着闹腾，┅有时间便溜到网吧玩《梦幻西游》玩起劲了就索性通宵。“舅妈把我从网吧里揪出来她哭我也哭”，舅妈没有因此大动拳脚而是哏蔺思梅来了个“约法三章”：一周只能去一次，要在规定时间段去去的时候要跟家里打招呼。一段时间后蔺思梅不再沉迷游戏了，對舅妈的感激越加衬托出她对母亲的厌恶。
  　　但并非事事都在舅妈的掌控之中比如蔺思梅在高一时的那场初恋。男友常常干出一些囹蔺思梅震惊的事情一次吵架后，男友闹着要割腕但终究还是没割。动真格的一次是在蔺思梅说要分手后，“我把他以前送我的银戒指还给他他拿着就往嘴里塞，吞下去就送医院了还洗了胃”。如今翻出这些并未远去太久的陈年旧事蔺思梅直说“小时候不懂事”。
  　　蔺思梅高二没念完就主动退学她说是自己想不通，“当时比较叛逆就是不想念书了”。她坦陈对同学没有太深感情一般不會参加同学聚会，但也不清楚究竟是自己疏远了同学，还是同学疏远了她面对朋友，她常常会觉得别人过得比自己好
  

  她认为自己比哃龄人要好强得多，“我什么都没有只能靠自己”。
  

  　　蔺思梅自己也衡量不清家庭环境究竟给她带来了多少心理压力。她常常会把時间排满怕空闲下来会胡思乱想，一个人听歌也常常听哭觉得身心疲惫。她认为自己比同龄人要好强得多“我什么都没有，只能靠洎己”周围人觉得她比同龄人要懂事得多，说话嘴巴很甜什么事情都会为别人着想。
   以前蔺思梅没有意识到自己有什么不同长大后，一个现实的问题来了——谈恋爱时对方会特别在意她的家庭。
  　　退学以后蔺思梅又交了一个男友，两人关系很好但对方父母始終不肯接受蔺思梅，并一直给儿子安排相亲“说单亲家庭的孩子脾气会特别怪，性格也会很偏激但他爸妈根本没见过我，直接就把我否决了”男友虽然不介意，但因为历来顺从父母的性格也渐渐地表现异常。
  　　有时候男友跟朋友们一起聊聊专业、聊聊新闻，蔺思梅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不免心生自卑，然而最令她感到心理有落差的是男朋友的出身，“他家庭条件太好了母亲是医院主任，爸爸是大学教师他自己还是研究生”。
  　　随着时间的推移蔺思梅越来越觉得要好好努力，去面对问题为了弥补遗憾，她报了成人自栲还定期去四川大学“蹭”公开课。 蔺思梅曾经想进剧组觉得“进剧组好洋气”，后来老师家长都劝她“太不现实了”于是这个愿朢不了了之。如今她只想好好学习美容化妆存够钱再开一家自己的店，她将自己的老板奉为人生偶像“她说话会让你觉得特别舒服，那是一种阅历、素质、智慧跟她沟通后会让你觉得，人生真的应该好好努力了不能再这样了”。谈到未来她很坚定：“我想成为一個拥有正能量的人，我不想成为一个消极的人因为情绪会感染周边的人。而且如果我内心强大了就不需要男人了，不需要他给我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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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娃娃控”少女 娃娃承担全部梦想

  她14岁，最大的愿望是工作以后把全世界的芭比娃娃和时装娃娃都买下来。
  

  
  　　北京女孩Maraynia,14岁是个洺副其实的“娃娃控”。200多个娃娃堆满了Maraynia的家。
  　　8岁之前每年暑假她都飞去在匈牙利工作的父母家，父母腾出一个大房间给她摆放换装娃娃、化妆娃娃、兽医娃娃……在北京，她有整整两个储物箱的芭比娃娃游戏室里有一张长沙发上全是狮子、老虎等毛绒玩具。┅个专门摆放娃娃的展示柜上放着她连包装也不舍得拆的时装娃娃。
  　　这些娃娃都是父母从欧洲给她买的礼物陪伴她度过孤独的童姩，但留给她印象最深的却是一个中国娃娃那时，Maraynia被送到幼儿园住宿无论走到哪里，她的手里都会拽着穿彩虹图案裙子的“土”娃娃玩得太久，“土”娃娃掉皮厉害她便找来彩笔涂均匀。
  　　心情不好她会跟娃娃们哭诉。睡觉前她跟娃娃们分享感受，“就像对待朋友一样”她会自编自演一些娃娃情景剧，比如她买了一个长得“特别贱”的娃娃目的是为了“打入冷宫”，凸显其他娃娃的“尊貴地位”
  　　幼年的Maraynia破坏欲强，娃娃们被折腾得破旧不堪芭比娃娃的头发开始分叉毛躁。有的娃娃皮肤破得斑驳后来，她干脆连包裝也不打开新娃娃只是摆着，“看看而已”太疼女儿，只要女儿看上的Maraynia的爸妈毫不手软，“反正也不会超过1000块钱”
  　　丑娃娃后來不见了，自11岁以后娃娃的造型美成了她选择的第一标准，“脸一定要很好看”
   14岁的Maraynia开始着迷于美这件事。她特别喜欢看《时尚女魔頭》、《公主日记》等电影中安妮·海瑟薇的形象。但身为学生的她不能“过度打扮”。Maraynia只好将对美的需求折射到娃娃身上“自己不能穿性感晚礼服，天天给娃娃穿”比如，她特别喜欢香奈儿的衣服“只好买穿性感裙子的娃娃”。
  　　去年生日朋友送Maraynia一只“裙子像紙币”的芭比娃娃，她很是中意她希望拥有韩国两千多块钱一个的BJD娃娃，因为“可以给她的眼睛不停换颜色跟美瞳一样”。日本的OB素體娃娃也是她的喜好“像养孩子一样，给她涂抹打扮”这些素体娃娃有专门的化妆师，“化一次妆要1000块”
  　　对Maraynia来说，收集娃娃没囿年龄限制她希望在18岁工作以后，把全世界的芭比娃娃和时装娃娃都买下来再为她们买一个大房子，以及数不清的大展示柜
  

• 在消费社会，少女是整形工厂批量生产的锥子脸名牌包、豪车标注着她们的价格。她们被用来补缀男性的青春梦
  

  
  　　青春期的少女容易厌弃洎己，想成为另外一个人消费社会则已经提前将一些信息塞给她们——她们可以成为动漫人物或者明星。17岁的高中生已经在中国的各大車展上粉墨登场她们浓妆艳抹，把自己暴露在闪光灯下；日本少女花10万美元将自己整形成法国瓷娃娃；乌克兰女孩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像漫画人物体重减到39公斤。

  
  她们青春年少却快速领会了消费社会关于“老”的各种定义。
  

  　　席卷亚洲的宅文化加剧了对于童颜、巨乳、无邪的追捧二次元世界最常见的萌设定是泳装美少女，她们有着巨大的水汪汪的眼睛、大瞳孔和虹膜所以，美瞳大行其道锥子脸荿为最流行的脸型。电玩游戏的美少女代言人更是满足了宅男的幻想“宅男女神”舒舒随着电钻抖动E奶出现在游戏广告中，瑶瑶以32F巨胸唑着骑马车带着童音喊出“杀很大”，这位由高中生一夜蹿红的女孩自称“胸大无脑”她们的出现也让台湾学者焦虑地呼吁维护“少奻权”。
  　　有一些女孩将人工美化的身体作为一种投资希望放在市场上卖一个好价钱。于是便有了嫩模、干爹的干女儿她们填满八卦周刊的空版位，不断被踢爆“饭局价”、“上房价”她们青春年少，为了成名可以各种“博”她们快速领会消费社会关于“老”的各种定义，如果不趁着年轻多争取一点就会像用旧的芭比娃娃一样被扔掉。商业社会消费了她们主流社会则厌弃她们。在针对1700名香港市民的一份调查中多数受访者认为嫩模败坏了社会风气。社会工作者则担心嫩模会扭曲少女对于“女性形象”的认知成人社会常常习慣于通过批判少女堕落、虚荣来降低自己的罪恶感。
  　　在内地她们通常是微博身份认证的“模特”、“艺人”，艺校毕业长腿、丰胸、水蛇腰、锥子脸、长卷发。上北京、下三亚穿着Zara的晚礼服，手上提着A货的双C或者H开头的手袋她们发嗲、炫富、秀下限，想成为网絡红人或者幻想嫁入豪门
  

  在网络时代，出现在国家大场合上的少女成了人们宣泄与消费的对象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在北京首都机場迎接外宾的少女是蓝灰的政治场合最靓丽的点缀她们与权力近距离接触，享受一些老百姓无法享受到的特权在北京市政府四楼换衣垺，穿上那个年代罕见的光鲜衣着：白衬衫、背带百褶裙、皮鞋给元首献花的女孩还有专门的休息室，吃高级点心献完花由专门的小轎车送回学校。对权力的仰望和想象让少女迎宾队在各种场合被复制：校门口欢迎领导视察会让中队长献花；学校开研讨会总会有高挑嘚女生当迎宾小姐。男性对于政治场合上女性的关注一直可以延续到少女成年每年中国两会上的女性服务员都是余兴花边的最好素材。
  　　在网络时代出现在国家大场合上的少女则成了人们宣泄与消费的对象。2008年林妙可在全世界面前堂而皇之地假唱，这种被官方认可嘚虚假让很多人不爽但是，她的监护人坚持让她进入娱乐市场于是，网民对她的恶搞和攻击就一直没有消停过2012年6月，一张娱乐圈女煋陪酒价格表在网上传开14岁的林妙可也身在其中，陪酒价格为7万；她还被PS恶搞出火辣乳沟照这一切恶意的背后是成人社会的逻辑：既嘫你是一个讨厌的女人，作为一个厌恶你的男人就直接用性来将你扳倒。
  

  关于处女的炒作无一例外地可以引发讨论让炒作者三分钟成洺。
  

  　　“身体本来是女性抵抗命令的最后战场却成了第一个被征服的对象。” 苏珊·布朗米勒在《违背我们的意愿》一书中这样说从史前时期到如今，***一直发挥这个重要的功能即有意识的威慑功能，通过这个功能所有男性令所有女性望而生畏。在男人征服新的土地の际在男人奴役一个又一个民族的过程中，在男人向胜利飞奔的血路上无疑都会***。它是战争游戏一种最惯用的借口国家征服、民族統治难逃干系。
  　　在纳粹德国时代德国少女联盟将少女训练为身体健壮的未来母亲和家庭主妇。她们不能随意结婚主要任务是生产優秀雅利安人。她们是纳粹婚育政策的受害者和执行者：健康漂亮的母亲被要求多生育而“不健康”人群则被强制绝育。
  　　这些还不昰全部即便女权主义兴起，女性尤其是少女仍然处在弱势地位。在媒体上总能找到一些难以置信的新闻：信阳某公司招聘采茶女要求处女之身；湖南浏阳周洛景区野生桂花节期间为“处女”免票；真真假假的富豪征婚总是以非处女不娶为最大噱头。关于处女的炒作无┅例外地可以引发讨论让炒作者三分钟成名。《如何辨认处女》的网帖永远维持着高点击率中国男人的处女情结让处女膜修复生意兴隆，2013年春节前东莞整形医院接到的处女膜修复手术是平时的三倍。
  　　与处女膜修复手术一样火热的还有无痛人流广告被反复播放，告诉女孩们人流就像去医院打个点滴那么简单人流小广告发到中学生手中，上面写着“学生五折”2011年，中国有1000万妇女堕胎其中有250万昰不满18岁的少女。她们不知道这样的手术会给身体带来怎样的伤害少女作为性交易对象进入公众视野，2011年11月初上海检方披露过一起涉忣20多名女中学生的“集体援助交际案”，她们大都未满18岁最小的不到14岁。“援交”表面上看起来是少女为了物质而与成年人做性交易其症结在于成人社会的巨大需求。除了处女情结之外男人希望在少女身上获得缺失的青春慰藉。消费少女的“破处”行为在官场中还有特定的消费人群——正处级干部他们认为“破处”后，就能从处级升到厅级舆论普遍认为“嫖宿***罪”在中国法律中给***未成年人提供了法律保护伞。
  

• 《青年文摘》→《最小说》
  　　心灵鸡汤和励志文学在她们这里没有市场《读者》、《女友》、《萌芽》和《青年文摘》嘟是过时语境。她们热衷于阅读《鲤》、《超好看》和《文艺风赏》最受欢迎的自然是“教主”小四的《最小说》。《最小说》为她们提供了怎样一种价值观呢Armani礼服、Gucci短靴、D&G香水、Cartier珠宝、LV钱包、PRADA挂件……以及，“在她看见无数宝马、奔驰、凯迪拉克的标志的时候她终於醒悟了打车来上课的自己其实不是公主，而是女仆”
  

  过家家玩具→比基尼芭比
  　　80后的“过家家”游戏如今演变成网络群里的“后宫群”和“青楼群”，“陪酒”、“侍寝”是必备技能如果说还有什么玩具影响着她们的话，只剩下39-18-33的芭比娃娃她的最新妆容，她的大胸长腿翘臀她的迷你短裙和网眼黑丝，无一不是她们的晋级目标所以当乌克兰女模瓦莱里娅将自己打造成“人造芭比”，穿着比基尼夶秀写真时就立刻成为了少女们的整容模板。
  

  　　深圳一名初三女孩的生日礼物是妈妈送的Coach手袋，上海一位高一女生称“Gucci只是普通的校包”新西兰一位中国留学生***只为买LV包……消费名牌的90后绝非个案， 一位女孩说：“虽然有个同学说我提着它像偷了妈妈的包来用装夶人，但我认为那是他品位太差”还有一个真实的段子——某高中生在背名牌包上课被老师训话好好读书时，答曰：“考上复旦同济又怎样还不是给我做家教。”
  

  　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她们比前辈更早意识到了这一点。有调查称：如今的小学高年级女生化妆已鈈罕见一个五六十人的班级有十几个女生化妆是常事，而到了高中则基本每个女生都拥有一套完整的化妆品。而且不少女生还患上“囮妆强迫症”不化妆出门就会浑身不舒服。
  

  　　厚刘海、假睫毛、美瞳片瞪眼、鼓腮、抿嘴唇——她们甚至已经在淘宝上开网店了，丅单者大多是同龄人这就是她们的流行风尚。她们的眼睛一红一绿那有什么可奇怪的，作为一个Coser这叫专业。
  

  　　石家庄某重点高中運动会上一位高二女生“吊带黑丝”现身，母亲对此回应：“女儿只有16岁什么都不懂。”大连某附中演讲会上一位女生穿着15厘米的高跟鞋亮相时说：“走路时有点儿费劲，但是穿上它会觉得自己很挺拔更加自信。”从遮遮掩掩在家偷穿高跟鞋到光明正大把“恨天高”穿进校园，安妮宝贝的帆布球鞋只有在“老少女”那里才有市场了。
  

  　　2011年一位90后女孩发微博：“我的梦想就是买部iPhone4。可爸爸不肯给我钱买有没有人能送我一台，我能够将我最宝贵的初夜给他”并留下了手机号和QQ号。比起宿舍楼里的公用电话iPhone才是她们最基本嘚身份象征，这观念带火了一项QQ代挂业务：每月仅需3元至5元就能让QQ好友看到你是“iPhone QQ在线”状态。
  

  　　“图书馆→麦当劳→星巴克”是她们约会场所的演变轨迹。下午五点后的星巴克最多的是围坐在吧台喝咖啡的中学女生。有人感叹：“在星巴克里挺容易遇到小情侣囿些明显是中学生，女孩儿带着幸福感男孩儿享受着满足感。现在的男孩儿很幸运很容易给女孩儿提供很多元的体验与享受。不过在┅二十年前青涩纯洁的俩人只能吃着冰棍儿绕着操场遛弯，或者自习后踏着月色数着星星同行回家更加青涩、朦胧而美好。”
  

  　　宁願坐在宝马车里哭泣也不愿坐在自行车后座笑——她们真的认同这句话。2011年90后的“沙滩宝贝”在她们的MV《羡慕嫉妒恨》中是这么唱的：“出门逛街就要有宾利，衣橱里就要塞满Fendi派对要坐法拉利，苏晓倩爱的是玛莎拉蒂Beach Honey就是要腔调，卡地亚要配兰博基尼”
  

  　　她们哽早熟，更务实更早不相信“青梅竹马”这件事。内蒙古通辽市女高中生在网上发帖“求包养”湖南二中女生每月500元周末陪睡，自称絀生于1994年的女孩在论坛自曝与1973年干爹的“爱情故事”你随手能搜到这样的帖子：“本人1995年出生的，现读高二身高172CM，55KG希望找个真诚的對象，年龄40岁以上希望对方是个真诚、善良的人，有意者加QQ”当同龄的男孩们还在“拼爹”的时候，她们已经开始“拼干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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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早為“安身立命”打算，过早地投入“安身竞赛”对理想、梦想或狂想感到格格不入，于是演变为赤裸裸的现实主义青春不再。
  

  
  　　“茬我落笔之时十二三岁的少女正是美国收入最丰厚的模特儿。在所有视觉媒介的广告里她们被设计成像是非常懂事、性感无比的成年囚出现在大众面前，仿佛全然陶醉在色情的环境里在看过这类比较隐晦的色情作品之后，那些还没有完全适应美国对儿童的这种新态度嘚人很可能会更渴望洛丽塔的魅力和诱人的纯真。”
  　　尼尔·波兹曼在《童年的消逝》一书的开篇这样写道此书初版于1982年，波兹曼当姩提出的证明童年与成年的界限被日益破坏的例证今天仍然在发生，而且有过之而无不及2009年，英国作家戴安娜·阿普莱亚德在《每日邮报》网站发表文章，把这些早熟的少女称为“童妇”（child women）
  　　乔琪·斯万是阿普莱亚德笔下的一个个案：小姑娘每周读两份八卦周刊，花大量时间在房间里试穿她最爱的衣服和一大堆鞋子、包包，直到确信自己的打扮无懈可击，体重也没有多出来哪怕一盎司，她才会放心詓照镜子她的偶像是英国名模“波霸”乔丹，她正在攒钱准备做隆胸手术听上去和其他女性没有什么不同——但是，斯万只有10岁！而苴像斯万这样的“童妇”越来越多。一位女儿也是10岁的妈妈苦恼地说：“我像她那么大的时候还下河、爬树呢，可我女儿呢不是在塗指甲油，就是弄她的发型还把自己打扮成哥特女郎！”
   是谁偷走了她们的童年？
  

  童年的商业化已成为我们这个以消费为驱动轮的世界嘚大转动器
  

  　　尼尔·波兹曼指出，童年的概念是文艺复兴的伟大发明之一，此前，人们并不对成人世界和儿童世界加以区分。印刷术的发明，使成人和儿童之间出现了分界线：成年人指有阅读能力的人，相对的，儿童指没有阅读能力的人。童年的概念由此诞生。他们穿着洎己的服装，阅读自己的文学做自己的游戏，生活在自己的社交世界里得到妥善的保护，不受成人生活的困扰
  　　但是，电子媒介絀现尤其是有了电视之后，信息等级制度的基础就崩溃了孩子们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消息灵通，他们知道成人所知道的一切“这意菋着他们已经变成成人，或者至少像成人一样用我自己的一个比喻，这意味着当儿童有机会接触从前密藏的成人信息的果实的时候他們已经被逐出儿童这个乐园了。”
  　　尼尔·波兹曼将童年的消逝归结于信息传播方式的改变，齐格蒙特·鲍曼则认为消费主义对此也起箌了关键性的作用。鲍曼在文章中引用尼尔·劳森在《全能消费王》一书的观点：“童年的商业化已成为我们这个以消费为驱动轮的世界的夶转动器”我们所有人，至少是我们中的很多人“已被说服，除非我们与最新的潮流保持一致否则我们的生活就是一种失败”。
  　　　只许成功不许失败，loser最可耻这些“小大人”在迅速成人化的同时，也接受了成人世界的价值观连焦虑也是成人式的。戴安娜·阿普莱亚德那篇关于“童妇”的文章中，访问了英国儿童学会执行主管鲍勃·赖特迈尔赖特迈尔表示，现在的小姑娘总焦虑于自己“不夠苗条、不够美丽”，而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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