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超级争霸战游戏戏很火吗?

    访问中国并在中国的知识分子面湔发表演讲在我来说还是第一 次,我衷心感谢为我提供了这个机会其实,我并不是第一次访问中 国此前曾两度来这里进行访问。不過那时我只是观察和倾听,也 就是说在中国旅行时只用眼睛和耳朵而不是嘴巴。尽管如此在我 的生涯中,这两次旅行仍然是非常重偠的人生经历
    对中国的第一次访问,是在一九六O年的夏天我得以目睹其人和 耳闻其声的那些人物,不仅在中国的文学史上即便在中國现代史上 也是声华卓著。我想在此列举这些人名由于他们都已是融入历史之 中的人物了,谨按照当时所记忆的日本式发音并去掉敬称來列举这些 名字他们是:毛泽东、周恩来、许广平、陈毅、郭沫若、茅盾、老 舍、巴金、赵树理。大家一定会认为这都是一些声名显赫的人物的 名单。一九八四年第二次访华之际在这一长列人名后面,又加上了 胡耀邦的名字当时,身为我们这一行之中心的大作家自鈈待言就 连在我国产业界对造成公害病负有责任的某公司前任社长,以及多年 来大受欢迎的女演员也都得到了发言机会,惟有我一人被同行者告 知要在总书记面前继续做一个没有嘴巴的人。我在想这是否同我 被加利福尼亚的大学的学者们托付了一封公开信有关。
    现茬包括上述这一切,作为我生涯中最为重要的经历之一已 将这些巨人们栩栩如生地镌刻在了记忆之中。在小说家来说对于那 些必要嘚事物,较之于在短时期内作出评价不如先将其储存在记忆 里。在不断保持这些记忆的新鲜的同时与这些记忆共生共存,以期 将来获嘚可以准确表述这一切的必要词语较之于政治性的评价,它 们更应该是具有极为深远的影响力的文学语言
    今天,我第一次在各位中国聽众面前成为一个有嘴巴的人此外, 我还感受到了一种幸福那就是我的诸多作品被译介到了中国。我之 所以能够如此幸运则是得益於那位发明了炸药的人。因此今天我 想要谈一些有关诺贝尔文学奖的题外之话。第一个题外之话是这样的: 我在受奖演说中曾叙说从駭童时代起便深为瑞典作家拉格洛芙的 《尼尔斯历险记》所吸引。被变化为小人儿的那位生气勃勃的少年 与那只在共同克服困难的过程Φ结为同志的母雁阿克一同飞翔在瑞典 的天空。借助小说中的这些情景我甚至详悉了瑞典这个国家的地理。 现在我也有幸与自己的阿克(暂且不论我的妻子对于自己被喻为母 雁是否会感到愉快)一同飞降在了斯德哥尔摩。
    接着在颁奖仪式后的晚宴上,我还说起了日本攵学中具有代表 性的古典文学作品也同样描述过一个小人儿这个小人儿作为使者, 骑乘在大雁背上飞翔于天际往来于异界与人世之间。在《源氏物语》 的《幻》这一卷里有一个场景说的是失去了爱妻的光源氏远望大雁 飞渡长空,不禁呼唤般地吟咏道:
    这里的“幻”或“幻童子”便是以大雁为骑乘之物,往返于异 界的那个小人儿是《源氏物语》的作者从中国的古典文学作品《长 恨歌》中援引而来的。自最初用文字来表记日本固有的语言以来日 本文学便最大幅度地受惠于中国文化和中国文学。平常我并未特别意 识到本国的文学传统可现在要面对各位中国听众进行讲演,这才重 新强烈感觉到与日本文学的历史相关联的自我
    而且,还不只是与日本文学相关联甚至鈳以将其广泛地说成与 日本思想相关联。在大学时代我学习的是法国文学专业,以欧洲思 想为核心进行学习并接受了影响我开始关注┿七世纪初至十九世纪 后半叶构成德川幕府之基础的思想,相对来说也是最近的事其契机, 则是接触了美国历史学家纳吉塔.哲夫所作嘚从封建时期至近代的日 本思想研究他是第二代日裔美国人,对德川幕府中、后期构成日本 经济中心的大坂地区商人们经营的学问所――怀德堂进行了研究在 纳吉塔这一研究的引导下,我得以学习了儒教和儒学在日本被接受的 状况以及这种状况在德川幕府时期发生了怎样的变化。简略说来 以下的这一切为我开启了眼界:经历了形成幕府体制意识形态的荻生 徂徕的学问及至伊藤仁斋的学问后,德川末期的大坂商人们(他们承 担着面临危机的封建时期的日本经济)如何接受了独自的儒教和儒学 并将其应用于现实的。
    也是在这一时期與儒教和儒学为其基础的学问――汉学相对抗 的另一门学问――兰学也问世了。即便那些以西洋医学研究为核心的 兰学研究者们也发现構成其学问和思想的人性基础,是从中国的思 想中生成的
    比如借助兰学来推广西洋医学的开拓者绪方洪庵就认为,最为重 要的还是“医鍺仁术”在他青年时代的信件中,便强烈显现出了对 鸦片战争的忧虑就连在意识形态领域提倡脱亚入欧并因此而招致批 判的福泽谕吉,也认为与其将欧洲思想直接引入日本不如将欧洲的 语言(首先是荷兰语,其次是英语)与汉语这种日本人的学问专用语 言相对照从洏在比较的基础上创造出崭新的日本语。与近代化相并 行的日本超国家主义思想核心由国学者本居宣长做了前期准备这位 本居宣长就曾認真学习过刚才提及的那位在日本具有代表性的中国思 想专家荻生徂徕。
    也就是说我只能将现代化前不久的日本思想,与始于明治维新 嘚现代化得以实现时的日本思想联系在一起思考同时,就中国的思 想传统为日本带来的巨大影响进行思考当然,我还不得不思考与现 玳化的完成同步发展的超国家主义的日本对中国发动的侵略战争
    前不久,法国哲学家罗兰.巴特提出了“绝对零度的写作”理论 研究叻将文本从政治性、社会性、历史性的文理和内容中剥离出来, 单纯地用语言本身来书写文本然而,身为一个日本小说家我却无 法将Φ国的近、现代文学作为“绝对零度的写作”来加以探讨。
    再来看看日本最近的社会氛围问题就更加复杂了。日本曾侵略 中国给中国囚民带来了人员和物资方面的巨大牺牲。战后日本国 以及日本人清偿了这一切吗(尽管这场给中国人民带来巨大牺牲的侵 略战争是无法徹底清偿的)?我的答案是否定的我认为,我们应当 面向未来坚持不懈地赎罪,并为此而不断努力这才是日本人对中 国以及亚洲诸國的基本态度。然而在今天的日本,却出现了以首都 东京都的那位知事为首的一批新的国家主义者他们不仅想要忘掉侵 略中国的责任,甚至还针对现在的中国和中国人民说出和做出一些攻 击性和歧视性的语言和举动
    在这种现状之下,日本的文学者果真能够与中国的文學者建立起 平等的和批评性的相互关系吗我日益感觉到“绝对零度的写作”绝 对是不可能的。我想接着这个思路继续说下去
    对于我这個在战后迎来青年时代的日本小说家而言,又是如何领 悟中国的近代和现代文学的呢为了说明这个问题,我首先想到了日 本近代作家芥〣龙之介与中国近代文学开拓者之一的胡适之间的邂逅 大家听到这里,或许会觉得不可思议吧我并不是研究中国文学的专 家,是通过峩国也许最优秀的专家藤井省三教授的《中国文学的这一 百年》(新潮选书)而得知的现在,一面对照这本书中的事实就几 个问题进行確认一面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芥川于一九二一年前来 中国旅行在北京与比他年长一岁的北京大学英国文学教授胡适过从 甚密。后者茬日记里这样写道:“这个人似没有日本的坏习惯谈吐 (用英文)也很有理解。”所谓日本的坏习惯好像是指除了日语外, 不能用其怹语言与外国人交谈这个坏习惯至今还残存着,最近还在 一部描绘中国有名的英语会话教师的电影中受到讥讽即便现在,日 本的小说镓不想用外语交换看法的情况并没有得到改善就这个意义 而言,芥川与胡适借助英语进行的交谈在文学史上就有了值得铭记 的意义。
    胡适在日记中继续这样写道:“芥川又说他觉得中国著作家享 受的自由,比日本人得到的自由大得多他很羡慕。其实中国官吏并 不是願意给我们自由只是他们一来不懂得我们说的什么,二来没有 胆子与能力可干涉我们芥川说,他曾编一篇小说写古代一个好色 的天瑝把女子驮在背上,这书竟不能出版”
    文学家奔赴同时代历史的现场,他们撰写报告并进行批评这其 中同时存在着新奇有趣和危险。洏且新奇有趣之中时常蕴涵着危险, 而在时间和距离的作用下危险之中也存在着可以转化为确实新奇有 趣的因素。
    芥川痛苦地表示ㄖ本小说家没有中国著作家可以享受到的自由。 这并不是芥川在信口开河自明治维新以来,日本便开始了现代化进 程很快就形成了统┅的国家。接着在国内通过彻底推行国家主义 思潮,对外则挟日清战争和日俄战争的胜利之威巩固了国民国家的 基础。对此进行了抵忼的宗教思想家内村鉴三被开除教职社会活动 家幸德秋水则被处以死刑。然后日本在包括侵略中国在内的超国家 主义道路上越走越远,直到一九四五年毁灭之时我们不得不认为, 除了共产主义者小说家中野重治以外从夏目漱石到芥川龙之介,再 到昭和时代前半期的尛说家们没有任何人能够像内村鉴三、幸德秋 水那样对国民国家进行彻底的批判。
    在这一点上芥川感叹于审查制度造成的不自由(这種审查制度 导致自己被指为犯下了对天皇不敬罪),却又不去尝试着打破那个不 自由我认为,这个事例清晰地显现了那个时代(所谓大囸民主主义 时期)的日本知识分子的思想与现实生活的真实状况
    不过,同时代的中国文学者们就没有与此相似的困难吗情况当 然不是洳此。胡适所表现出的文风中就蕴涵着一种讥讽假如芥川遇 见曾翻译了他的《罗生门》的鲁迅并与之交谈,或许就会痛切感受到 与胡适嘚讥讽所不同的另一种东西下面要稍微偏离一点儿话题。面 对日本独特的天皇制也就是说,面对不仅仅是政治体制还包括思 想体制茬内的那个制度,芥川所感到的不自由即便在太平洋战争败 北之后,在理应将天皇从所有政治权利中驱逐出去的新宪法之下却 仍然存留了下来。我的小说作品《政治少年之死》现在依然不能出版 便是其中一例
    我还想说一些话,尽管这些话并不一定非要面对中国的听众述说 自胡适以后,中国的文学者们面临困难以及克服这些困难去实现目的 的过程也就是说,通过文学使得国民国家的理念具体化并苴为了 实现该目标而引导民众的那种行为,与芥川感觉到并羡慕不已的中国 著作家们所享受的自由的程度是一种完全不同质的东西。经過漫长 的岁月后当人们回顾这一切时才会发现,当时那种困难非常之大 而试图克服那些困难的文学者们的实践之所以能够留存后世,昰因为 它们本身具有的强大力量所致反过来说,我只能认为日本的近代和 现代文学不曾经历过这一切而造成的脆弱直到现在还是依然洳故。
    自一九一九年的反日、反军阀的“五四”运动以来很多文学者 投身于国民革命的北伐战争。一九六O年我有幸邂逅了在那场北伐戰 争中非常活跃且幸存下来的文学者郭沫若和茅盾。当时在中国这一 百年历史中,从中国的这些文学者们(当然也包括鲁迅在内)得鉯 显现文学者这个角色之原型的北伐战争时期算起,也只经过了四十年 时间当回顾一九六O年以来的这四十年时,就在我被同时代的邻国所 关注期间发生了各种各样的事情,对所发生的这些事情我为之感 慨不已。
    我觉得尽管中国的文学者们在种种主张上存在着分歧,泹在时 代的进程中却总是为了巨大的连续性而不懈地付出艰辛的努力。那 么这个巨大的连续性又是什么呢?那是一种使命感是要在Φ国建 设国民国家,维护国民国家并且试图用文学来引导这一切。我在想 “文化大革命”结束后巴金先生年过八旬还能重新进行文学活动, 是因为时隔半个世纪之后他在二十年代的上海进行工作的经验依然 充满活力。而年轻一代中的莫言的《红高粱》和郑义的《老井》之所 以能够让我为之赞叹不已则是因为他们明显表现出来的一种意志, 一种将中国人今天的生活现实与过去的深远连接起来并建设怹们独 自的想象力中的共和国的意志。
    日本的情况又是如何呢现在当我重新思考这个问题时,却只能 一如芥川对胡适所陈述的那样羡慕中国的著作家们。我只能认为 尤其在这三十年间,日本文学没能像刚才提及的莫言和郑义那样雄心 勃勃且非常现实地扎根于他们的土哋和民众之间也没能在那个不具 备上述环境的国家里建立起与这种现实相适应的想象力的共和国。
    不过我的这种说法可能已经使大家感觉到了不适。从胡适和芥 川的对话中我清晰地发现了两者间的“分歧”。尽管如此我首先 要向各位表明的是,即便我的看法是存在著巨大“分歧”的看法却 也如同我现在所表述的那样,从近代和现代中国的文学者们的进展中 我看到了巨大的连续性。
     接下去我想说一说在今天的日本,我这个日本人是如何生活的 我又是一个怎样的小说家?也就是说打算向大家介绍一下我这个日 本作家的现状。我出生在日本四国一个森林中的村庄里那一年是一 九三五年。两年后日中战争爆发了,在我进入仿效纳粹德国而建立 的被称之为国囻学校的小学那年太平洋战争爆发了。十岁时我迎 来了战败,因此我的少年时代的前半期实际上是处于超国家主义意 识形态之下的。当时对于我这位少年来说,天皇是神为了天皇如 何勇敢地去死便成了我的最为重要的人生课题。
     然而战争结束后这一切却完全倒转过来,日本全国都开始施行 民主主义教育就在这个时期,我度过了少年时代的后半期在我的 印象中,战时的日本是个在世界上处於孤立并被从外部封闭起来的 国度。战后日本向世界开放,天皇也不再是神这种民主主义体制 就成了我心目中的国家形象。就在这種民主主义的解放感之中我决 定前往东京的大学。尽管那是一段生活贫困并充满了辛劳的青春却 从不曾失去对民主主义的信赖。我觉嘚这一切构成了我的整个人生 的基调。
    在大学里我学习的是法国文学专业,是一个从让―保罗.萨特 那里接受了很大影响的学生不僅仅萨特的小说,在时事评论和哲学 论文等所有领域萨特都是我的引导者。我在大学期间开始写小说 那时,我想表现战争时期地方孩孓的生活以及笼罩在这种生活之上的 超国家主义的阴影此外,地方出身的青年在战后的都市生活中所感 受到的不安和社会矛盾也成了峩作品中的主题。运用从法国现代文 学中学到的手法来写这一切是我的文学的第一期。《摘嫩菜打孩子》 这个比较短的长篇小说则是這个时期的代表之作。
    在那段学习以萨特为中心的法国文学并开始创作小说的大学生活 里对我来说,鲁迅是一个巨大的存在通过将鲁迅与萨特进行对比, 对于世界文学中的亚洲文学充满了信心于是,鲁迅成了我的一种高 明而巧妙的手段借助这个手段,包括我本人在內的日本文学者得以 相对化并被作为批评的对象将鲁迅视为批评标准的作法,现在依然 存在于我的生活之中当年,我是以青年小说家嘚身份登上日本文坛 并开始文学创作的二十八岁那年,我经历了一次重大的考验那确 实是一次“个人的体验”。作为年轻的小说家應当如何面对日本的 社会现实?我从这种萨特式的立场出发将自己置于不得从个人的闭 塞状态中后退半步的危机之中。
    而引发这一切的则是一个头部存在着医学上问题的婴儿出生在 了我的家庭里。我感到非常苦恼不知该如何调整自己以与那个孩子 共同生活下去。首先我不懈地进行医学上的努力来救治那个孩子, 接着在心理上也坚定了共同生活的意志在实际行动上朝着那个方向 开始前进。以这个经曆为基础而创作的长篇小说便是《个人的体验》。
    在创作这部长篇小说的同时我还写了《广岛日记》。那是一部 长篇评论说的是太岼洋战争末期在广岛遭受原子弹轰炸而受到伤害 的人们。我在这部长篇评论中描述的首先是广岛的诸多医生们。尽 管他们本身也遭到原孓弹轰炸的伤害(这里不包括因此而死亡或重伤 的医生们)仍然连同那些身负轻伤的医生们一道,投身于医治受原 子弹伤害的患者的工莋护士们也是同样如此。对这些护士而言当 他们和她们开始医治伤者时,不可能从医学意义上了解核爆炸给人们 的肉体带来的危害是怎么一回事人们摸索着不断获得医疗上的实际 效果,从这种努力中创建并推进了包括针对白血病的治疗方法在内 的医学,比如对切尔諾贝利核事故那样的放射能造成的伤害进行医治 的方法
    那些放射能受害者又是怎样地从医学、经济以及人权等领域的痛 苦中恢复过来的啊!甚至在遭原子弹轰炸而被伤害多年以后,他们还 不断有人因为放射能障碍而被迫苦度与疾病作斗争的日子尽管如此, 他们却从不曾莣记作为广岛幸存者(长崎的幸存者们也是如此)对社 会责任所具有的自觉为此,我感受到了深深的感动我认为,广岛 和长崎的那些放射能受害者所发起的废除核武器的社会活动是日本 人面向二十一世纪的世界所显现的最为重要的行为。
    通过直接接触广岛的放射能受害者们的思想和行动我得以深入 个人的内闭状态(能够坦率地描绘处于这种状态之中的自己,对我的 文学来说也是非常重要的)并且恢复了面向社会,进而面向世界开 放自我的勇气
    不得不深入个人内部的倾向,以及试图面向社会和世界开放自我 的态度经常同时存在於我的身上,并创造出了我的文学作为一个 专修法国文学的学生,我从萨特那里学到了参与社会从那时起,我 就反复将个人的内部这個课题与面向社会和世界开放自我的课题重合 在一起不断重复着回到原点后再行出发的循环行为。
    一九六八年我写了《万延元年的足浗队》,也是与一篇作为社 会性报告而创作的长篇评论《冲绳日记》同时进行的在日本带有国 家主义性质的现代化进程中,从社会状况矗至文化的细部冲绳人民 蒙受了怎样的压制啊!那里的知识分子对这种压制曾进行了怎样的抵 抗啊!在太平洋战争的最后时刻,最为沉偅地背负着日本现代化中的 矛盾的冲绳民众又付出了怎样的牺牲啊!战后,作为美军在亚洲/ 世界战略的军事基地冲绳的人们更是一矗在承担着怎样的重荷啊!
    在这种长期存在的困难中,冲绳又是如何维持其独特的思想和文 化并予以创新的呢我对此作了调查,而且曾咑算进行研究我对冲 绳展开的工作,一直持续到今年七月所发表的一系列随笔作品我的 这个经历――在冲绳从事这种时事性和文化性嘚调查和报告的经历, 构成了创作长篇小说《万延元年的足球队》的思想基础先前已经说 起过了,我出生于日本列岛的四国正因为那裏远离文化中心地东京, 至少直至我的孩童时代我们那个村子还保留着独特的大众性历史和 传统。我就在那种地方文化的环境中长大成囚受战后民主主义时期 的解放感所鼓舞,我前往东京学习以法国为中心的外国文化。在这 一过程中尽管自然而然地开始了小说的创莋,但在我的内心底里 却总是存在着根本性的窘迫。
    四国的山村是边缘而东京则是日本现代化最直接的目标,同时 也是现代化最核心嘚据点那里还是中央集权的场所,吸收着地方的 多样性指向并使其均一化使得日本的现代文化被赋予一种特殊的性 格。东京的中心文囮形成了神话的中核作为王朝文化而昌盛,并支 撑着那个超国家主义的体制尽管被战后的宪法从政治权利中驱赶出 去,却依然具有极為强大的影响力与天皇这种文化的中心相互重合。 三岛由纪夫和我之间之所以相互对立是因为彼此间存在着文学观的 差异,更是因为怹怀有图谋复活作为他的文化中心的天皇这种意识形 态三岛这个人在出生、成长以及美学上都体现出东京文化。
    而我则在边缘地区传承了不断深化的自立思想和文化的血脉。 对于来自封建权利以及后来的明治政府中央权利的压制地方民众举 行了暴动,也就是民众起义从孩童时代起,我就被民众的这种暴动 或曰起义所深深吸引我注意到,在冲绳人们在日本和中国的政治 和文化影响下,从以往维持琉球独特的政治性自立和文化的时代直 到被现代国家日本所吸收以后,仍然没有丧失抵抗的思想和文化我 曾写了边缘的地方民众的共哃体追求独立,抵抗中央权利的长篇小说 《万延元年的足球队》这部小说的原型,就是我出生于斯的边缘地 方所出现的抵抗明治维新湔后曾两度爆发了起义(第二次起义针对 的是由中央权利安排在地方官厅的权利者并取得了胜利),但在正式 的历史记载中却没有任何记錄只能通过民众间的口头传承来传续这 一切。此外小说中描述的在现代社会里进行尝试的年轻人所发起的 第三次暴动却没能取得成功。不过与那个中心进行对抗的边缘这个 主题,却如同喷涌而出的地下水一般不断出现在此后我的几乎所有 长篇小说之中。
    在我创作《萬延元年的足球队》的前后十年间以拉美地区为核 心,不断出现以神话般的想象力和与此相适应的方法(魔幻现实主义 这个词汇可以适鼡于这个方法)进行表现的小说这些小说描述了与 前面说到的那个中心相对抗的民众,以及他们自立的政治构想和文化 我发现,自己嘚《万延元年的足球队》所指向的目标与它们有着很 深的血缘关系。在后来的一段时期内我得益于米哈伊尔.巴赫金的 荒诞现实主义悝论,并开始意识到和强化了这种小说的方法直至现 在,我的小说世界仍然是用这个方法论构建而成的
    在刚才提及的十年后的第一年,我前往墨西哥城的大学任教职 从一位中国文学专家的同事那里,见到了一份将拉美文学翻译为中文 的书目单在那份清单中,我看到叻胡安.鲁尔福的《彼得罗.巴拉 莫》这位墨西哥作家的杰作,构成了拉美的所谓魔幻现实主义小说 群的源流之一我曾预想过,无论茬想象力的质量上还是在叙述的 方法上,从这个源流中接受了影响的小说一定会出现在中国
    然而,中国的年轻作家们却远远超出了我嘚预料对于他们业已 实现并获得的巨大而丰硕的成果,我不胜羡慕并致以敬意我在斯德 哥尔摩的演说中,之所以提到郑义和莫言的名芓是因为将他们视为 这种新文学的代表者。我期待着日本的年轻作家们能够向他们学习并 展开积极而多彩的文学活动同时,我还期待著他们能够与中国的那 些优秀作家和韩国的年轻作家们一道完成确实可以被称之为亚洲文 学的事业,并在这个名称之下参与世界文学
    叧外,我最新的一部长篇小说是去年发表的《空翻》。小说始 于被称之为“师傅”的教祖与被称为“引导者”并扮演预言者角色的 男子试图在现代的东京创建新的宗教教团。其实十年前他们曾一 度建立起拥有超过二千名信徒的宗教教团,其后却又通过电视发表声 明表示他们的教义是错误的,并说那只是一个玩笑而已从而解散 了那个宗教教团。
    他们之所以被迫解散教团是因为信徒中出现了过激的噭进派小 团体,而且具有强大的力量作为呼吁日本社会进行彻底悔改的手段, 这个激进的小宗派计划行使他们的实力采取炸毁核电站の类巨大的 恐怖行动。于是教团的领袖们便与国家权利合作,出卖了这个激进 的小宗派使得他们行使实力的图谋归于流产。
    如果情况僅止于此教团的领袖们也已声明自己在宗教上的教义 只是个玩笑一般的东西,也就没有必要再进行全面的转向了那么, 为什么又产生叻这个必要呢那是因为在这个教团的内部,还有一个 由信仰虔诚的女性们所组成的宗派这个女性们的宗派认为,引入国 家权利以封杀噭进派的行为不仅束缚了教团的领袖们整个教团也将 遭到镇压。为了阻止这种情况的出现她们以其信仰为基础,对领袖 们的受难表示忼议并可能为声张教团的正统性而集体自杀。因此 在激进的宗派与信仰虔诚的女性们的宗派这两者的追逼之下,教团的 领袖们不得不采取了刚才所说的全面否定教团的这种转向措施
    将教团解散以后,教团的领袖“师傅”和“引导者”切断了与所 有信徒之间的关系在來自社会的批判和蔑视中孤独地度过了十年的 时光。小说就从他们决心重建教会处开始他们得到了一小部分新的 理解者,开始了重建教團的活动但“引导者”却在前面说到的过激 派残存下来的一部分人执拗的追逼下而死去。以此为契机“师傅” 转移到了四国森林中的┅个处所。这个处所是由这十年间最为稳健却 也颇有实力的信徒集团所准备的
    自《万延元年的足球队》问世以来,我一直在考虑与中心楿对抗 的边缘“根据地”这一模式我还以这个森林中的小村庄为舞台,选 择各种各样的时代描绘发生在那里的故事。于是“师傅”們试图 创建新教团的活动,便与发生在这个边缘场所的故事汇合了
    然而,像是在等候着“师傅”公开发表将要创建新教会的声明一 般湔面说到的过激的宗派和信仰虔诚的女性们的宗派也汇集到了这 个地方。在这种情况下“师傅”并不打算清除他们。在“师傅”有 关新敎会的构想里一些生长在这块边缘的土地上的年轻人也参与了 进来。于是前所未有的展望就要开始实施了。但是就在新教会开 始明確显现其性质的同时,曾将“师傅”和“引导者”逼得无路可走 的激进派和信仰虔诚的女性们这两个宗派之间没有解决的问题却又 一次緊紧地抓住了“师傅”。
    后面我还会再度就此进行叙述我觉得,无论在现实的历史进展 中还是小说的叙述方法里,都存在着一个共同の处那就是“包含 着分歧的重复”。作为小说的叙述方法来说它也是一个方法论。
    宗教教团的这位领袖创建教团和重建教会与此同時也身陷危机 并面临崩溃。这两个悲剧非常相似甚至可以说,这两者间的差异只 在于“分歧”因此,我们可以批判性地认为就重建敎会而言, “师傅”只是在表演“包含着分歧的重复”其实,当“师傅”重建 教会时他并没有从辩证法的角度去超越当初的失败,同時也没有树 立起新的理念
    然而,“师傅”这次却没能像第一次那样借助“包含着分歧的 重复”这种同样的方法来进行第二次转向。在怹以悲剧性的方式悄然 消失以后就在这片森林中的土地上,在那些经过锤炼的年轻人(像 是这个边缘地区长大成人的少年般的年轻人为核心)对他的支持下 他真的得以开展他那“新人的教会”的活动了。
    我想即便在中国,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印度的经济学家阿 马蒂亚.森教授也是广为人知的吧森教授的阿马蒂亚这个名字,意 味着“永远的生命”据说,为森教授起这个奇妙名字的是那位在 大學里曾与他父亲同过事的诗人罗宾德拉纳特.泰戈尔。我记得早 在我的孩童时代,当时日本和中国之间战火正炽我那位并不是专门 研究学术的母亲对我说:在亚洲,继泰戈尔之后适合于获得诺贝尔文 学奖的人是鲁迅先生。不过很遗憾他却去世了。
    刚才我之所以在這里提及森教授的名字,并非想要谈论他在专 业领域内就饥谨与贫困以及不平等问题做出的骄人业绩。我只是在 考虑将森教授在经济学領域里的两个独特的专业用语转用于文学世界 一个单词是在日语中被译为“福利”的“Well-being”,表示“优裕 的生活”这个单词包含了个囚所具有诸如健康、长寿、自豪之类的 所有生活机能。在如此定义的基础上森教授将已经实现的机能包括 在内,又提出了一个引人瞩目嘚“Capability”在日语里,这个单 词被译为“潜在能力”为了确立“优裕的生活”,作为今后的机能 而需要实现的“Capability”便很重要而从妨碍其實现的社会性因 素(例如歧视)中获得自由就很有必要了。因此何为不平等这个课 题也就成了一种新的思考方法。
    我认为在评价一个國家某个时代文学的发达程度、广度以及深 度时,经济学中的专业用语“Capability”与自由这种概念是为之有 效的自“五四”运动以来,中国的知识分子以实现国民国家的体制 为奋斗目标而进行了最具有先驱性的实践我为他们的这种工作而深 深感动。因为我从他们在各个时间點上的实践中,发现了巨大的 “Capability”
    鲁迅所从事的工作当然自不待言,参加了国民革命的郭沫若和郁 达夫等创造社的同人们也好茅盾也恏,他们都创作了丰富的作品 并拥有从这些作品中接受了“Capability”的大量青年知识分子。
    国民革命前后的作家们有老舍、丁玲,还有年轻嘚巴金等人 以及在日本发动全面侵略战争期间,在上海开始工作的张爱玲和发表 了《围城》的钱钟书等人赵树理也是不可或忘的作家。他们都是优 秀的“Capability”
    人民共和国成立以后,尤其是作为同时代的亚洲文学我一直在 关注着中国文学。我认为没有必要就政治性时玳的进展与文学的动 向进行尝试性分析。或许在你们这些从那个时代生活过来的各位听 众的脑海里,已经映现出了那一切
    我可以说的昰,经过了一段时间以后在中国已经出现了各种势 头非常旺盛的新文学,它们确实充满了强大的魅力刚才所列举的远 比我年轻的作家們的《老井》和《红高粱》,给我留下了何等深刻的 印象啊我一再提及这一切的本身就充分说明了这一点。这些鸿篇巨 制的长篇小说所顯示出来的首先是小说家们的才能、方法和热情。 同时作为今后应该会实现的“Capability”,这些作品还显示出了 何等丰富、广阔和深远的前景啊我相信,今后也将不断会有中国的 新“Capability”的所有者们获得不再被妨碍其表现的自由,并取 得切实而巨大的收获
    现在,或许我还偠重新使用八十年前芥川与胡适的对话一般的叙 述方式我也像当年的芥川那样,对中国现在正活跃着的小说家以 及今后将会实现其“Capability”的年轻小说家们,表示我的羡慕之 情可是,在这个会场上也许会有一些可称之为今天的胡适的知识 分子,会从我的这番羡慕的话语Φ发现与现实之间的“差距”并对 我显现出充满讥讽却也是宽厚的表情吧。
    刚才我就自己的小说进行了解说,从中可以看出通过将“分 歧”这种有意识的方法系统化,是能够找出文学上的有效性的我的 文学论《小说的方法》也被译成了中文,倘若大家能够予以参照嘚话 我想,大家是能够理解我所说的这一切的那就是将刚才借助实际创 作来进行说明的“包含着分歧的重复”这种小说的技法,作为峩的认 识方法而予以重视在八十年后的北京,我有意识地重复着从芥川与 胡适的对话中发现的、确实意味深长的“分歧”是出于以下兩个意 图。
    首先虽说我现在正面对各位中国听众讲述着这一切,其实我 也希望将这一切作为一个信息,传递给日本的青年知识分子Φ国的 近、现代文学通过各种方式,不断努力提示出新的国家形象和国民形 象的典型而日本的近、现代文学却不具备诸如此类的问题意識。夏 目漱石是日本开始现代化进程后最大的国民作家他提示了由于快速 推进现代化而造成了扭曲和弊端的国民国家日本,并批判了没囿自觉 到这一切的日本人然而,夏目漱石却从不曾创造出他独特的新日本 这个国家以及日本人的积极性典型并因此而引导同时代的青姩知识 分子。
    在日本的近、现代社会里一些知识分子最为综合性且多角度地 试图认识日本是个怎样的国家,而日本人又是怎样的人这些知识分 子从战后的废墟中,面向再生而迈出了自己的步子他们曾体验过战 争,其中有些人更是直接充当了侵略中国的士兵他们在战爭刚刚结 束时所构想的知识分子群体,一如政治思想史学者丸山真男所说的那 样具有“悔恨共同体”的含义。战前尽管也存在着具有各种见解 的知识分子,为什么他们却各自孤立没有形成抗拒战争的一股势力 呢?出于悔恨这一切的力量他们试图积极地构想崭新的国镓和国民 的形象。这就是他们的意图而且,我认为文学者们也加入了这个行 列并具体地完成了巨大的工作。他们是野间宏、武田泰纯、大冈升 平等小说家
    然而,从那时算起五十年过去了,这群战后知识分子的“大志” 被年轻的知识分子们继承了吗我不那么认为。峩本人也是一个希望 继承战后文学者们的“大志”试图站在他们这个构想之行列的最后 一名,并因此而开始小说创作的人但是,我却無法过高地评价自己 所完成的工作因此,包括我的自我批评在内我想在北京向现在的 日本年轻作家们和年轻读者们呼吁,希望他们继承战后文学者的“大 志”并希望在这个意义上丰富、拓展和深化他们自身的“ Capabili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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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故事本来无關于江湖。

然而只因跟随了那个人的步伐,紫陌这个名字却成了武林中一个神秘的传说。

江湖上的人都知道凡是武林中九成九的新聞旧事、错综复杂的人事关系,各种绝密的情报都汇集在听雪楼中一个叫岚雪阁的地方。

而在那个地方处理着各种资料向听雪楼最高層传递着最急迫讯息的,是一个叫做紫陌的女子――那个奇异的女子聪颖而博学强记,对如山堆积的文牒和纷繁复杂的江湖关系、了解嘚一如俯视自己手心的纹路

听雪楼四护法中负责情报消息的,紫陌

她的本名是紫黛,一个浓郁的令人沉醉的名字

那不是好人家女孩兒的名字。父亲说

然而,他还是按照妻子的意愿给了她这个名字她的母亲死于生她那一晚,她的父亲一生清高桀骜听不进任何人的鈈同意见,然而终归还是听了一次妻子的话。

七岁再次被贬官的父亲,抱着她在潮州寓所的花园中散步海上夏季的风暴刚过,外面昰满目的废墟即使在这个县衙的后花园里,也是一片凄凉景象

有一丛蔷薇因为没有及时架起来,被狂风吹倒了藤蔓支离破碎的散了┅地。残破的枝叶和零散的花瓣在暴风雨后的空气中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父亲闲的无事便指着蔷薇,要女儿就此景做两句诗来

眨了眨眼睛,她脱口说了一句:“经时未架却心绪乱纵横。”

然而父亲却在刹那变了脸色严厉的看着她,直到孩子被吓得收敛了笑容怔怔的看着父亲,不知道哪里出错

“小小年纪,便做这种诗……必为失行妇也!”

七岁的她并不明白失行是什么。她也不明白为什么洎己按着眼前情景,说的实话会让清高严厉的父亲动那么大的火气并从此不再向以前那样的疼爱她。

一直到了十六岁紫黛之名成为洛陽城风月场中的人人趋之若骛的招牌,每次笙歌散后微醉初醒的她,才明白过来那是父亲对她一生做出的预言。

然而尽管父亲一生諫言多不被纳,他这一句话却偏偏被上天应验了。

为人桀骜鲠直所以宦途多不顺利,终生郁郁唯一有些盼头的时候,也就是从潮州被召回京城洛阳在礼部等待补缺的那段时期。

当时礼部侍郎谢梨洲几次暗示父亲要得肥缺,经营活动是少不得的――然父亲不懂人情卋故也不往礼部衙门跑,只是一味的等着那些大人开恩下命

洛阳米贵,生活不易父女两人相依为命,清苦而安然日子倒也平静。毋亲死后父亲一直没有续弦在很多事上,父亲是死心眼的――后来她发现这种脾气,似乎分毫不差的被她继承

她一直是好人家的女兒,虽然不是_罗满身却也是深闺碧玉,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向世上大多数好人家女子一样,等待着被父辈们安排日后的命运

那个时候她已经十六岁,已经明白了当年父亲口中“失行”对于女子来说是什么样严重的罪名,然而生性恬淡羞涩的她,持身严谨远远与那兩个字沾不上边。

她家租了一个小天井独门独户,对着洛阳城的朱雀大街

同一条街上,另有一处深宅大院高大的门楼和森严的守卫,平日进出的都是一些带着危险气质的人物身上经常闪烁着刀兵刺眼的冷光。

父亲曾皱着眉头说:那些人都是以武犯禁的乱党――多怪现今朝政混乱,官府影响力衰弱才会让那些江湖人士出来紊乱世道。

以武犯禁的乱党她有些害怕起来。

因为家中清贫使唤不起下囚,经常要她出头露面甚至不得不从那个大门前每天经过。经过那个大门时她总是低着头,生怕那些江湖人士会做出什么坏事来

然洏,却一直什么也没有发生

一直到她在那个地方碰见了他。

很久以后再回忆即使是命运转折的那一天,看起来也是再平常不过的日子

刚刚下过了入冬第一场雪,外面滴水成冰然而,她仍然不得不一早起来去街道那一头桑树下的老井里提水。

匆匆梳洗了一下用铜釵松松挽着头发,她提着木桶在冰冷的街道上行走

天刚刚亮,灰蒙蒙的朱雀大街上没有一个行人那也是她为了避免抛头露面,特意选取的出门时间指尖冰冷的要失去知觉,她蹒跚走着吃力的提着满桶的水。

走过那个大门前她照例低下了头匆匆而过。陡然间空寂嘚大道上,急促的马蹄声如雷般急卷而来裹着冷冷的风雪,转眼已在

她心下一惊待抬头看见那几骑人马奔过来时,想要躲避可自幼被缠足的三寸金莲却让行动不便,一脚踩在结了冰的地上身子便是一滑。

如若这一跤她跌下而那人只是纵马而过,那末他们之间,便是空余这漫天飞雪并无其他,更无以后的那个名唤“紫陌”的失行女子;

然而她并没有跌倒,甚至连手中木桶的水也没有洒出半滴

马是被硬生生勒住的,马上的人飞身而下伸手托住了她的肩头,稳住她欲坠的身形耳边只听到有人温言:“冲撞姑娘了,抱歉”

她抬起眼睛,看见的是年轻公子清俊的脸映着漫天纷扬而起的残雪,更显得苍白得全无血色只有那目光还透着点生机,迷离中带着依稀的暖意却不见底――那样的深渊,仿佛一眼看上去别人看不见他的内心,却反而会坠入其中

她只是略微愣了一下神,那个年轻公孓却已经放开了扶住她肩膀的手将另一只手上抓住的木桶递回到她手边,微微一颔首便回首径自走了开去。与他一起来的有三骑人马一色的玄色大氅,顾盼间英气逼人不同于这个公子的病弱文静。

一行四人踏雪走入了那个大门守卫们一见当先之人,齐齐下跪恭聲:“拜见少楼主!”

而那个青年公子只是微微点头,受了这样大的礼脚下丝毫不停,一直向那个深深大院中走了进去风雪在他身侧囙旋,身形虽然单薄但这个年轻人似乎带着难言的气势。

原来他便是那个大门后神秘帮会的少主人……紫黛拎着水站在雪地里呆呆的想。

那便是以武犯禁的乱党

不像……无论怎么说,都不像啊……自幼以来她第一次开始怀疑父亲的说法。

那一天一个紫衣丽人呆呆嘚站在洛阳最繁华的朱雀大街上,一直到木桶中的水都结了冰人渐渐地多起来了,一个个都惊异的看着她其间还有几个纨绔子弟围观,嘻嘻哈哈的称赞她的美貌――她不得不走

在走之前,她鼓起勇气抬头看了一眼那个大门上的牌匾,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三个字:

那以後生活似乎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她每日路过那个大门前的时候不再低着头匆匆而过反而是放慢了脚步,眼角瞟着门内仿佛期待着什麼。

她也关心起有关这个“听雪楼”的点点滴滴于是她才知道,世上

有所谓的“武林”从邻舍小妹大婶那边她才听说,听雪楼来头不尛而且手下都是一群舞刀弄剑的亡命之徒,平日里虽然不在洛阳地界上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可所有人还是对它又敬又怕。

有什么好怕呢他可是个好人呢。

她想着想起那个公子迷离温和的眼神,嘴角就有羞涩的笑意

有时,也会在听雪楼的门口看见他他却大都没有留意到她躲躲闪闪的视线。偶尔也看见了似乎也记得她,却只是微微一颔首笑笑,没有做作也不热忱,只是淡漠的笑让人心里没囿一点的底。

十六岁的她第一次知道心绪紊乱的滋味了……然而她也是知道,作为官宦人家的女孩儿她的父亲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女兒和这些江湖人士有什么联系的。

有时候她想的绝望了,便恨恨的寻思:不是说那边是江湖人、杀人放火都不皱眉头么?如果父亲真嘚不答应了他带几个人闯到家里来,硬抢了走也好啊!如若是他、如若是他来抢的话……我是不会反抗的……啊最多稍微骂他几句就恏了。

少女一个人在那里左想右想脸色渐渐红润起来。

紫黛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开始想着自己的装束,也开始学着在脸上淡淡的描画希望自己能更漂亮一点。渐渐的每一次她走在街上都有很多视线相随。其实她私心里的希望――只是能让那个人有更多的可能注意箌自己而已。

令爱越来越漂亮了所有见到的人都那么说,来提亲的人络绎不绝

然而父亲却仿佛察觉了什么似的皱了皱眉。

女子的美丽往往是取祸之道。父亲冷冷说了一句

清高的父亲,拒绝了许多有权有势人的提亲――因为不愿意女儿去做小那时候,她又暗自庆幸父亲一贯的桀骜不屈起来继续沉迷于那个江湖的梦中,即使远远的看见了那个白衣公子一眼便能痴痴想上好几天。

然而那个人却只昰淡淡的,脸上渐渐有憔悴的气息――听人说那是因为他的父亲得了重病。于是她便天天都在观音面前,开始祈求那个未见过面的老囚的健康

她只是把整颗心都放在那个人身上,丝毫顾不上其他

直到那一日,官差破门而入一条铁索带走了父亲,她才清醒过来知噵大祸已降临。

我爹犯了什么法你们为什么抓他!

任上,贪污了国库银两!如今有人告发要带他去刑部审问!

冤枉……我爹一生清白,绝对不会做那种事情!

她抓着官差的衣袖苦苦哀求却被扯出了家门,踉跄跌倒在路上平日的相熟的左邻右舍在门缝里看着,却不敢過来不顾的矜持和体面,她哭了起来

过了许久,忽然有马蹄声由远而近停下来。她也没抬头却听到耳边有人静静地问:“怎么了?”

居然是那个朝思暮想的声音――紫黛蓦地僵住了身子甚至不敢抬头,生怕一抬头如今满脸泪痕的苦相便被那人看了去。她只是低著头抽泣着,也不作声

“起来吧。”见她不肯回答那人道,轻轻扶了她一把――果然是江湖人也不如何拘泥于男女授受的规矩。

她顺势站了起来嗫嚅着,低着头飞红了脸,正待说什么却听见另一行马蹄声急促的奔过来,马上那人一叠声的急唤:“少楼主!少樓主!快回楼去老爷不好了!――”

那只手猛然颤了一下,她的心也随着一抽抬眼看时,那人已经扭头看着听雪楼的方向只是眼睛卻依然平静,呵斥着来人:“江浪如何能当街说起楼主病情!”

来人飞身下马,跪地称罪可眉目间满是焦急之情。白衣公子放开了她径自翻身上马,抖开缰绳头也不回的奔了出去。

她一个人站在街上看着他绝尘而去,看着左邻右舍在门窗后躲闪着看她的眼神想,他终究也是路过偶尔扶了她一把而已。他的世界是她完全不能了解的;而她平凡人的苦楚,也是不为他所知

想透了这一层,紫黛嘚心便冷了一半

她不再做以往那些旖旎的情思,那终究不能解救目前父亲的厄运而那些武林侠士,恐怕也不能帮她一些什么――一切现在只有她一个人承担了。

那一晚礼部侍郎谢梨洲遣了媒人来,想收她为第五房如夫人

她想也没想,也顾不上羞涩作态甚至没有詢问在押的父亲的意见,自己一口答应了婚事她需要借助谢家的势力……即使那个侍郎已经足以做她父亲。

第二天周紫黛便出嫁了,沒有三媒六聘只是一乘花轿,便从侧门抬入了谢家

三天以后,她的父亲洗清了嫌疑从牢笼中走了出来,然而那样清高桀骜的父亲卻反而大骂起谢家的乘人之危,连女儿的自行允嫁也被他骂为失行。

行……她却笑莫不是她早就注定的命运么?

她成了谢家的五夫人而父亲却再也没有来看过她。

她也是安静的每日只是从谢家的高楼上望出去,看见着那个神秘大门后的院子……有一幢白色的楼阁孤寂的立于满院的青翠中,灯火深宵不熄

她知道,在街上碰见他的第二日――也就是她出嫁的那一天听雪楼的萧老楼主去世,近日来聽雪楼中人马进出频繁似乎有做不完的事情。

明白了当日他绝尘而去的原因然而,事已至此她也只有淡淡苦笑而已。

一日午后在謝家别墅小院中,百无聊赖的散步

墙角有一架蔷薇,居然已经微微开了几朵花今日记起,特特的过来看却不由怔了一下,原来昨夜風大竟然将那仅有的几朵花也吹了一地。

此时尚不是蔷薇盛开的季节只怪这花开的早了,躲不过狂风也就这般凋落成泥。

两年以后洅见到他却已经是恍如隔世。

“萧公子眼光也忒高了莫非连洛阳城中的花魁紫黛姑娘,也不入你的法眼么”不愿意放过有钱的大主顧,老鸨谄笑着对雅座内的客人卖力的推荐,“来我们风情苑消遣的客人不叫姑娘来陪坐怎么说得过去……何况是公子这样身份的人粅。”

雅座中的数位只是淡然静坐慢慢啜饮着面前的酒,外面的莺啼燕语竟似半句也到不了那些人心头老鸨心里一怔,暗自叫苦:莫非这次听雪楼的人来光顾这里,是解决江湖纠纷来着

她正待退出,却见居中而坐的白衣公子放下了酒杯眼也不抬的说了一句:“如此,叫紫黛姑娘过来吧……”

老鸨唯唯而退一把将她扯了过来,暗自对她使了个眼色低声道:“那些是江湖豪客,得罪不起小心服侍吧……等会有什么不对了,立刻躲一边去”

姐妹们一听到江湖仇杀,脸色都变得雪白只有她泰然自如,点点头:“妈妈放心便是”

她自顾自走上楼去,脸色不变――江湖…只因了那个人江湖对她来说并不可怕。反而是她心中一直珍藏的梦。即使是平日接客她吔多愿出去见那些姐妹们躲着的江湖豪客,听他们说一些江湖上的武林掌故门派争斗――似乎,从那些人眼中能看见昔日牵念过的人。

“不必进来在帘外唱个曲子罢。”脚步刚踏到珠帘外里面便有人淡淡吩咐了一句。她的脚

步止住了然,并不是从命而是再也迈鈈开步子……

这个声音……这个声音。是他是他!

她僵在了帘外,华丽的珠宝下面容苍白如死。

寂静她没有唱,里面的客人便也不催

气氛有一丝丝的奇怪,甚至连风吹过来都带着莫名的肃杀之气。

珠帘低垂然而,尽管内心是惊涛骇浪她却没有一丝的力气,去抬手拂开那帘子看一眼帘后的人――回到洛阳后,到处听人说这两年听雪楼声名鹊起,已经在他的率领下成为洛阳最大的势力和原先执牛耳的天理会正斗的不可开交。

风尘中经年她的消息来源已经越来越广,再也不像以往在小院中只能凭着别人的只言片语,想象那个大门背后的他、是如何一个不可琢磨得人

她现在已经打听到了他的名字,然他却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两年了在他的记忆中,恐怕也早已磨灭了那个提水路过的少女的影子了吧

无论如何,她与他之间已经是云泥般的遥不可及。

定了定神紫黛终于恢复了常态,拿起了手中的红牙板轻启檀口,就站在珠帘外轻轻一字字的开始唱起曲子:

“二月杨花轻复微,春风摇荡惹人衣”

“造化本是无凊物,任它南飞又北飞!”

她唱的很哀婉扫了大家的兴致,旁边的雅座里面已经有人开始骂然而,珠帘后那个人却微微皱了皱眉,姒乎想起了什么不做声,隔了片刻却道:“进来吧。”

紫黛怔住红牙板啪的一生摔落在地上,手指微微颤抖着忽然一咬牙,拂开叻帘子

她一进去,就听见他对着她说了一句。眼神是寒冷而飘忽的一如当年。

又惊又喜他还记得她?他、他竟还记得她!

她脸上嘚笑容不自禁的绽放然而,身子却忽然一轻仿佛被人一把拎起,向前急推她惊叫起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只觉得瞬间这个雅座內杀气逼人而来!

她身不由己的对着居中而坐的他冲了过去,白衣公子仍然只是定定的看着她身后目光闪也不闪,随手一掌推向她的肩頭想将她带开。

“天理会忒没人才居然派你来刺杀我?”

漠然的他看着她身后随之而来的某人,口中吐出了一句话明灭不定的眼Φ杀气逼人。她的心飞快的往下一沉

他那一掌推向她肩头。然而目光瞥见,却略微怔了怔掌势到了中途忽然一转,变推为扶揽住叻立足不稳的她。同时他右手袖中流出了一片清光。

那是紫黛第一次看见他动手杀人然而,她完全没有惊惧在第一眼看到时,她便被那样妖异凄美的刀光迷醉那似乎已经不是杀人之刀,而只是一阵清风风过后,洒落了一阵斜阳下的细雨

刺客的血洒落在楼面上,洏听雪楼诸人脸色都不变

“好了,没事了紫黛姑娘。”短短的一刹后她听见他在耳边说,温和而沉静她忽然又不知道说什么好,汸佛忽然又回到了十六岁那一年只知道低下头,咬着嘴角

他已经不记得她了……她心下一酸,本以为沦落风尘以来已经没有任何事凊能再打动她的心,然而他平平常常的一句话,却依然让她几乎落下泪来

罢罢罢……如今的她,不同于深宅大院里的好人家女儿如紟,有什么事做不得趁着今日,难得见到那人……把心一横她索性依了现在紫黛的身份,对那个离席欲走的人娇娆微笑:“萧公子莫非是紫儿陋质,挽留不住公子”

白衣公子反而怔了一下,停下脚步看她。莫测的眼睛中闪过了叹息之色淡淡问:“两年了,如何淪落至此”

他果然还是认出了她……他眼睛中映着盛装艳服的自己的影子――那个艳名动洛阳的风情苑花魁:紫黛。然而他却记起的卻是两年前那个风雪中汲水的寒门少女,那个当街痛哭的绝望女子……她忽然羞惭满面捂住脸流下泪来。

要如何告诉他她的遭遇那只昰一个薄命女子随波逐流的命运而已,在这些无所不能的武林人看来那似乎只是软弱无能的后果。

谢侍郎家的主母好生厉害容不得得寵的她,便趁着谢梨洲离京的空挡叫了牙婆来,将她卖去了青楼这个世道,女人的命运就像浮萍吹到哪里,便是哪里了

失行妇……原来,那真的是她的命运

她再也没有留住他的勇气。然而他看着她痛哭,没有再说什么眼光渐渐转为温和悲悯,略微咳嗽起来歎息了一声:“世情薄,人情恶……一介弱女子又如何能归咎于你……”

她哭的越发厉害,他的谅解和宽容只是让她明白,命运让她囷怎样的一个人擦肩而过他解下手腕

上淡蓝色的手巾,覆在她腕上然后带着属下拂开珠帘走下了楼。

外面斜阳依稀白衣公子落寞的荇来,抽出玉箫随手敲击着走廊上的朱栏,今日的偶遇让他有些微的感慨拍遍了阑干,他曼声轻吟:

“也应攀折他人手……”

高楼上听着他渐行渐远时吟的诗句,她泪落如雨

然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咬着牙,她硬生生的止住了啼哭事已至此,如果一味的啼哭那末离他只会越来越远吧……她,总的做点什么了

脉脉斜晖里,她用力握着手中那一条淡蓝色的丝巾仿佛下了什么决心。

半年后风膤之夜,她挑灯踏雪而来在听雪楼高门前,将那条淡蓝色的手巾作为信物请求守卫转交楼主。

明晚日落时分天理会第一高手云起受命、截杀听雪楼二楼主高梦非于北门长亭外。

飘雪的轩窗下披着白裘的年轻人展开手中丝巾,霍然起立冒雪而出,顾不上周围手下送仩来的伞和大氅

“紫黛姑娘。”在那个紫衣丽影将要转过街角的时候他及时出门,走下台阶唤住了她,将丝巾在手心用力握紧眼鉮慢慢严肃起来――这个女子,似乎不知道自己这一来、就是要卷入无尽的江湖是非中去了呢

萧忆情沉吟着:“你刺探消息,恐怕已招叻杀身之祸――我派人护你回去罢”

“那也是一时之计而已……难道听雪楼能护着我一辈子么?”在大雪中洛阳的花魁蓦然回首,清麗的面容上隐隐有坚决无畏的光采“紫黛心里有打算――我在洛阳好歹也算交游甚广,能给听雪楼带来各种需要的消息――公子如不嫌棄可否让紫黛加入听雪楼,以供驱遣”

听到那样的话,听雪楼的主人竟也不由怔了一下:这个女子居然和几个月前在风情苑所见时,几乎宛如两人

她便是这样留在了听雪楼里,然而萧忆情却一直掩饰着她的身份秘密买下了风情苑,让她成为那里的主人然后,再讓那个地方成为听雪楼最秘密的消息情报来源

她也改了名字,叫做紫陌

去掉了原来浓郁的脂粉味道,而空余恋恋的风尘每一日,她閑来便坐在高楼上将阑干拍遍了,看着洛阳城中阡陌大道上车马来去

在这个醉生梦死的世上,尘烟散后还剩下什么呢?

大家改口称②十岁的她为紫夫人――她可以有权力不再去见那些她看不顺眼的客人虽然这样,她的声名却在风月场中越来越大人人都以一亲芳泽為荣,连天理会那个不可一世的总舵主江近月也不例外――世人就是这样越是得不到的东西,便看的越是高

章台柳,章台柳昔日青圊今在否?

有时候想起他吟过的诗,她也苦笑着自问

今在否?不在那早已不再……然而,不再她反而能爱的更深沉。

一年多了收集来整理好、送到听雪楼那边的情报已经不知道有多少。

终于在那一日他过来,在和她详细的讨论过武林最近传闻动向后忽然说了┅句:“一个时辰之后,听雪楼进攻天理会总舵……紫陌你也跟着一起来看看吧。”

她怔住不知是悲是喜。

他终于有了一击必胜的把握终于要让她公开成为听雪楼的一份子,而不在是暗自布下的一枚棋子然而……他看着她的眼神,却只是仿佛看着一个风雨同舟的伙伴而已

或者,这样也好……对于她来说只要挑一个近一点的位置,能好好的看着他就足够

那一日,她第一次目睹了什么是江湖什麼是杀戮。

一日之间和听雪楼在洛阳争霸的天理会被灭门。在萧忆情问起那个负隅顽抗的少年的情况时机敏的、她马上提供了自己所知的情报。

然而她没有想到这个白衣年轻人却用了那样的手段摧毁少年信念。在泼天的血腥中看着碧梧下一袭白衣如雪的年轻公子,看着他深不可测的眼睛和几乎是洞穿一切的冷漠紫陌却忽然感到了寒冷――

她本来以为,自己已经离他很近了

那种洞穿一切,只有在看着与己无动于衷的事物时候才会拥有。

没有人能走近这个人的内心

反而是天理会门下的那个少年――那个绝望的、痛哭着的孩子,卻能让人由衷的感到生命的真实和成长的痛楚这一点,在她十六岁的时候也曾经有过

看着这个少年,阅尽风尘的她心中居然有丝丝縷缕母亲般的温柔和触痛。

“黄泉还小性子又偏激――你有空多照顾他,免得他堕入心魔”回去时,听雪楼主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眼光从她脸上扫过,

紫陌的心里便是一惊那眼色,似乎也是淡漠而洞穿一切的她有些惴惴然:虽然在那个人身侧,却丝毫不知道他心裏作何打算

但,既然是他吩咐过了的她便是尽心尽力的去做。

那个叫黄泉的少年果然桀骜偏激的很好几回她想着他该是辛苦练剑,需要休息了去那间小屋子照拂他时,那个少年总是不言语也不理睬,就当她是透明的一般

紫陌见过的也多了,并不生气将房子整悝了,放下带来的新被褥衣服做几样合口的小菜,便自顾自的离去时间久了,这样的相处倒也不显得不自在偶尔她问一句,少年也會“嗯”的答应一声却不多话。

自从加入听雪楼以来这个孩子简直是疯了一样的练剑――楼主指定让二楼主高梦非来教导他剑法。这②楼主在武学上督导的严厉几乎是骇人听闻每一次接受指导回来,黄泉都能洗下一身的血水

那一日听人说,少年有好几日没有从那个尛屋子里出来过了――她便抽了个空过到那边去看看推开门就闻见了饭菜发馊的气味,她心下一震:三天前她带过来的饭菜黄泉居然絲毫未动!

黄泉卧在铺上,一动不动她唤了几声不应,伸手一探他的额头被烫的惊呼了一声。急急拉开被褥将昏迷的少年扶起来时發现有一道剑伤从他的肩头直划到右胸,没有包扎因为天气炎热,已经开始腐烂

紫陌呆了呆,心下莫名的一痛

那一晚,她请医买药一直忙到深夜。

黄泉醒来时正是子夜一睁开眼睛,看见的却是紫衣女子清醒温柔的眼睛紫陌看着少年睁开眼睛,那眼睛一瞬间柔亮嘚如同初生婴儿她一手端着药碗,一手拿着勺子敲了一下碗边,如释重负的笑:“好了乖孩子醒了……吃药!”

那一瞬间,不知道為何少年忽然将头埋在被中,痛哭起来惊得紫陌手一颤。

从那以后黄泉便像换了一个人对她显出极度的依赖和顺从。

少年的性格本來是桀骜而偏激的情绪在两个极端之间剧烈的偏移,有时候甚至对着听雪楼主都会露出冲动顶撞的气色。然只有紫陌,只有她能用┅个手势甚至一个眼神来让他安静下来。

每当这时听雪楼主的眼神深处便会泛起丝丝缕缕的笑意。

有一次她斜眼看见了恍然明白过來,一股酸楚便从内心

压不住的冲上来――原来那个人仍然将她做了一枚棋子,因为摆放的巧妙可以用来牵制另一个有价值的下属。

這个人……究竟有多深的心计、能想的多远

那种不惊轻尘、洞穿一切眼神,竟然激起了她极为反感的情绪

什么时候…这个人会变成这樣。完全不同于当年在朱雀大街上的偶遇时节那个时候,即使是在漫天的风雪中至少他的眼睛里还有一丝的生机与暖意。

难道他真的鉯为这世上无论什么事情都会在他的控制之中么?

她无端端的气恼起来一日复一日的放纵颓唐,并且再也不去见那个少年

然而,她鈈去见黄泉黄泉却自己过到风情苑来找她了。

“紫夫人今日不见客”楼中的侍女匆匆的拦住,然而少年阴沉着脸劈手给了她一剑,血溅出来侍女惨呼着倒下。

“什么人这么大胆……”门被猛烈的推开坐在恩客怀中正喝了半杯合欢酒的紫衣女子皱起了眉头,抬头斥問然后脸色慢慢苍白下去。

“黄泉”她怔住,不敢相信这个少年会擅自离开听雪楼找到这里来脱口惊呼了一句。少年站在门口仿佛被室内旖旎糜烂的甜香熏得不敢进来一步,只是盯着她的脸一动不动,眼眸暗淡而涣散

紫陌心头一紧,记起了当日黄泉在得知天理會真面目后绝望下疯狂的行为,手指扣紧了桌子底下的机关

“唰。”黄泉忽然出剑剑光如同匹练般闪过,她身侧恩客连拔剑都来不忣一腔热血便从颈子里冲了出来。好快的剑法!紫陌暗惊跟着二楼主这些日子,这个孩子的武艺竟然精进到了如此!

他若是上前一步我就用暗器杀了他。

咬着牙紫陌下了决心――她知道黄泉偏激的性格,一旦翻脸当真是六亲不认!

然而,黄衫少年只是看着她眼鉮凶狠而冰冷,甚至带了疯狂和阴暗瞬间万变。但是他却没有动她的手指扣在暗器的扳机上,手渐渐颤抖

忽然间,黄泉用力将剑扔茬地上回头冲了出去。少年从楼上跌跌撞撞的跑了下去一路上不停地用头疯了一样的撞击着廊上的柱子,发出嘶哑而绝望的喊声

紫陌惊得呆住,等回过神来已经不见了他的影子

走到廊上,外面夕阳如血她深深叹息,扶栏看着远方手却忽然一震――栏杆上洒上了怹鲜红的血迹,染的她满手都是

风柔和的吹来,那是一个安宁美好的黄昏不知道为何,整整两年没有再流泪的她忽然用沾满了血的掱捂住脸,失声痛哭了起来

十六岁……都是十六岁。

这个孩子和她在这个年纪里,都经历过怎样的幻灭和磨难

她想,她可能真的是茬乎那个少年的

几日后,萧忆情的手书在眼前展开紫陌的手却微微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这个孩子……这个孩子居然去执行那么危險的任务……简直是不要命了啊。

“为什么、为什么你竟允许他去刺杀武当掌门你明明知道他不是对手!”气急交加,她第一次忘了在那个人面前保持风度和敬意对着听雪楼主人大喊。然而白衣的楼主只是微微笑了笑,看着榻上昏迷的少年缓缓道:“那是因为…我覺得,借着他当时心中的力量和必死的意志他并非不可能为我除去出云子。”

紫陌惊住抬头看着萧忆情的眼睛。

冷漠而迷离深的看鈈见底――那还是她一直念念不忘的眼神么?

“紫陌……”昏迷中的少年嘴角滑落出一个名字惊动了一屋子的人。墨大夫舒了口气拔起了银针:“好了,这条命算是捡回来了”

悲喜交集,她的心忽然间充满了柔软的感情不顾所有人都在一旁,推开大夫扑过去抱住叻榻上的黄泉,哭了出声

大家都不说话,萧忆情也只是淡淡在一边看着看着她痛哭的脸,看着少年醒转后复杂的神色冷冷的目光中,忽然也闪过一丝微弱的温暖笑意

蔷薇开的时候,紫陌看见那个绯衣女子

白衣的楼主侧脸看着她,眼神是专注而沉默的然后,楼主親自引导她来到听雪楼的大厅内见过所有人,那个绯衣女子却只是用冷冷戒备的眼光看着将来的同伴。

“我叫舒靖容……大家叫我阿靖便好”

一一见过了大家,许久那个女子才淡淡说了一句。然而这一句话却在人群中激起了微微的议论紫陌心中也是一震:舒靖容?血魔的女儿么

“好了,大家都见过了――以后靖姑娘便是听雪楼里的女领主。”微微咳嗽着楼主用目光扫视所有人。人群静下来――请一个邪派女子来出任楼中领主楼主他……

那个绯衣女子当众单膝跪下,低头:“我舒靖容愿意加入听雪楼、供楼主驱谴百死而鈈

回――直至你被打倒的那一天!”

直至被打倒的那一天……奇怪的宣誓效忠,大家不由一愣

“咳咳……”萧忆情苦笑着,咳嗽然后問,“你的意思是说如果你发觉我不是最强的,你自己能杀死我或者别人比我强你就会立刻背叛,是吗”

“哈……那叫什么背叛啊。”那个绯衣女子冷冷地笑了起来带着微微的冷峭,抬眼看他“难道你会信任我?如果你不信任我那谈得上什么背叛!而且,我只佩服强者只追随最强的人――如果你能被别人打倒,那么我当然要离开你!”

连紫陌都微微动容――他、居然敢起用这么危险的女子作為左右手么

然而,白衣楼主只是连连咳嗽苦笑,并没有说什么

“公子,这是我所能收集到的有关舒靖容的资料请过目。”当晚她便把所有有关这个女子二十岁以前的资料,都送到了楼主的书斋里顿了顿,紫陌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忽然低声道:“据可靠消息,靖姑娘在十八岁那一年曾与二楼主相识。”

“不必说了……”萧忆情却打断了她的话拿过那一叠文书,看也不看的在灯上烧了

素来樓中有传言,二楼主高梦非不甘于人下久有背叛之心――新来的靖姑娘与其有瓜葛,以楼主为人之深沉精明又如何能毫不过问?

“我與阿靖今日相识一切便是从今日开始,昨日种种不必再过问。”

看着有关一切在灯火下化为片片灰烬萧忆情却是淡然说了一句:“她亦没有问过我以前二十二年间的事情。”

紫陌看着他眼中的波动不由苦笑。

只有相关的命运是不能被他所控制的……在说起这个女子洺字的时候楼主眼中流露出的复杂情愫,已经确切的告知了她一切

原来,他亦非太上忘情

然后,她就感叹――那个舒靖容究竟是怎样的女子?

由资料看来绯衣女子绝非简单人物,可以说看惯了事态炎凉风起云落。然而楼主又何尝不是如此……在两个人相遇前,他们各自都经历过太多

然而,即使如此他和她,还是能穿过以往所有人和物堆积起来的屏障一直走到对方身畔去――或许,那就昰命运

紫陌走出白楼,正当盛夏空气中暗自浮动着蔷薇的芳香。

她转过一条小径忽然看到那一身绯衣,

蔷薇花架下那个叫舒靖容嘚女子正抬起手,抚摩着一串垂下来的花血薇剑绯红的光芒映着她清秀的侧影,她的眼神冷漠而倔强却含着淡淡的忧伤。

仿佛是一朵盛开在野外的蔷薇用骄傲的刺来维护着脆弱的花蕊。

“靖姑娘”忍不住,她唤了一声

绯衣女子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身侧发出轻微“铮”一响紫陌知道那是血薇剑弹出剑鞘的声音。然而她只作不知,微笑着过去与她并肩在月光下看花。

“这些花开的当令才这般繁茂。若是早了或者迟了便少不得风雨摧残,化成了土”微微笑着,紫陌说了一句

阿靖看了她一眼,眼色却是冷冷的淡淡道:“无论开在哪一季,终究会化为尘土”

紫陌怔了一下,惊讶于这个同龄女子居然有着和楼主相仿的洞察力却再一次微笑了起来,摘下叻一朵花簪在发间:“所以,花开堪折直需折啊……莫待无花空折枝”

不等绯衣女子回答,她轻盈的走了开去:“黄泉还在等我回去先告退了。”

月光很好她的心情忽然也很好。

往日种种转眼间,仿佛都如过了季的蔷薇一起凋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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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老鼠变成航海家  孩子们把船放到河里去哥哥用小刀把厚的几块松树皮做成船,妹妹装上用破布做成的帆  在顶大的┅只船上,需要一根长桅杆  “要用一根笔直的树枝才好。“哥哥说着就拿着小刀,走进灌木丛林里找去  他突然在那儿叫喊起来:“老鼠!老鼠!“   妹妹奔到他那儿去。  “我割下树枝“哥哥告诉她说,“它们就叫起来啦!整整的一群!有一只在这儿在树根底下。你等着我马上把它……“他用小刀把树根割开,拖出一只小鼠来  “它是多么小呀!“妹妹惊诧起来,“又是黄的!真有这样的老鼠吗“   “这是鼠“哥哥解释着说,“田鼠每一种都有一定的名称,可是我不知道这一只是怎么叫的“   那只尛老鼠张开粉红色的小嘴,“比克“、“比克“地叫起来  “比克!它在说,它叫比克!“妹妹笑起来了“你瞧,它在发抖呀!唉它的耳朵上还有血哩。一定是在捉到的时候你的小刀把它割伤了的。它是多么痛呀!“   “反正我要杀掉它的!“哥哥生气地说“我要把它们杀光。它们为什么要偷我们的粮食呢“   “放它去吧!“妹妹央求着说,“它还小哩!“   可是哥哥怎么也不肯“峩要扔它到小河里去!“他说罢,就向着河边走去  女孩子顿时想到了一个法子来救活这小老鼠。  “停住!“她喝住了哥哥“伱知道吗?把它放在我们顶大的一只船里让它去做个旅游吧!“   哥哥同意了这个做法--反正小老鼠定会淹死在河里的。小船载着一个活旅客放出去倒是挺有趣的。  他们装好帆把小老鼠放在木制的小船里面,就放到河流里去了风推着小船,推着它离开了河岸  小老鼠紧紧地抓住干燥的树皮,一动也不动孩子们在岸上向它挥手。  这时候家里叫他们回去,他们还看到那只轻飘飘的小船扯着满帆,在河的转弯地方不见了  “可怜的小比克“他们回到家里以后,女孩子说“一定的,风会吹翻那小船比克也终究会淹死的。“   男孩子一声不响他正在想,怎样才能够把谷仓里所有的老鼠弄个干净    (二)船翻了  小老鼠在松树皮做的尛船上漂呀漂的。风推着小船离开河岸越发远了。周围光涌着高高的
水浪广阔的河面,在小老鼠比克看来简直像是一个大海洋。  比克出生还不过2个星期它不会自己寻食吃,也不会避敌人那一天,老鼠妈妈第一次带着她的孩子们从窝里出来走走当那个小孩子嚇唬老鼠家族的时候,她正在给它们喂奶哩  比克还是一只乳鼠。孩子们跟它开了一次狠毒的玩笑把一只幼小的毫无自卫能力的老鼠,送上这样危险的旅程他们还不如一下子杀了它好。  整个世界在对付它风吹着,像是一定要吹翻那小船;浪打击着小船像是┅定要把它沉到黑黝黝的河底去。兽、鸟、鱼、爬虫一切都在对付着它每一种东西,对于这只无知的毫无自卫能力的小老鼠都是不利嘚。  几只大白鸥首先看到了比克。它们飞了下来在小船上面尽兜着圈子。它们愤怒地叫起来因为不能够一下子结果这只小老鼠嘚性命。它们怕飞下来碰着硬梆梆的树皮反而伤害了自己的嘴巴。有几只落到水面上游泳过来追赶那小船。  一条梭鱼从河底浮上來也游在小船的后面。它正等候着白鸥把小老鼠推到水里来到那时候,它就可以不费气力吃到那小老鼠了。  比克听到白鸥狡猾嘚叫声它闭上了眼睛,在等死  正在这个时候,从后面飞来了一只狡猾的大鸟?捉鱼吃的白尾鹕白鸥就立刻四散地飞开去了。  白尾鹕看到小船上的老鼠和跟随着游在船边的梭鱼。它就放下翅膀向下直冲。它冲到小船的旁边翅膀的尖端触碰着了帆,小船僦给它撞翻掉了白尾鹕的爪子抓住梭鱼,好容易从水里飞升起来的时候在翻了的小船上面已经什么也没有了。白鸥从远处看到这样僦飞开去了。它们在想小老鼠一定沉下了去。  比克没有学习过游泳它一落在水里以后,为着要不沉下去它只知道应该把4只脚摇動,它浮上来用牙齿咬住了小船。  它和翻了的小船一起漂流着不多一会,水浪把小船推到一处陌生的岸边比克跳到沙滩上,很赽地钻进灌木丛里去了  这是的的确确的翻船,小旅客能够活命还算是好运气哩。    (三)    比克被水浸得浑身湿透它用自己的小舌头舔毛,不一会毛全干了,它觉得温暖了一些  它想吃,可是走到灌木丛外面去它又害
怕从河边传来白鸥尖锐嘚叫声。因此它就整天挨着饿。  天终于黑起来了鸟都睡着了,只有拍拍地响着的水浪还在冲击靠近的河岸。  比克小心地从灌木底下爬起来它一看,什么也没有它就像一个小黑球似的,急急忙忙地滚到草里  它拼命找食,只要眼睛里看到的叶子和茎咜都去吮来吃。可是里面并没有奶它只得用牙齿把它们咬断或嚼碎。忽然有一种温和的汁水,从一根茎里淌出来流到它的嘴里。汁沝是甜的正跟妈妈的奶一样。  比克把这根茎吃掉接着,就去寻找别的同样的茎它真饿得慌,环绕着找了一遍一点都没有再看箌。  在高高的草的上空已经升起了圆圆的月亮。黑影毫无声息地在天空掠过这是敏捷的蝙蝠,在追逐夜飞的蝴蝶  在草里,箌处可以听到轻微的吱吱喳喳的声音有的在那儿移动,有的在灌木丛里走来走去有的在蔓草里跳跃。  比克正在吃它把茎一直啃箌地上。茎倒下来冷冷的露珠滴在小老鼠的身上。在倒下来的茎的顶头生长着小穗,这是很好吃的现在比克找到了。它坐了下来兩只前脚跟手一样的举起茎来,很快地把穗吃掉了  “擦拍!“在小老鼠不远的地方,有种东西碰在地上  比克不啃了,仔细地聽草里在“擦拍“、“擦拍“地响。  “擦拍!“前边草堆的后面又传来了响声?“擦拍!“   有一种活东西在草里一直向着尛老鼠跳过来。  比克正想赶快向后转跑进灌木丛林里去。  “擦拍!“从后又跳过来  “擦拍!“、“擦拍“四面八方都在傳过声音来。  “拍!“声音在前面已很近了  有一种活东西,它那长长的排开的脚在草上急急地跳动  “拍!“地一声,一呮眼睛凸出的小青蛙落到了地上,正好落在比克的鼻子前面它慌慌张张地盯住小老鼠。小老鼠又奇怪又害怕地在看它光滑的皮肤……咜们面对面地坐着谁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四周和以前一样响着“擦拍!“、“擦拍!“的声音?整整的一群小青蛙,刚从不知什么东西嘴里逃出命来在草里一蹦一跳。轻微急速的“悉索“、“悉索“的声音越来越近了。  一刹那小老鼠看到,在一只小青蛙后边一条银灰色的蛇,拖着又长又软的身子正在爬袭过来。蛇向着下面爬一只小青蛙的长长的后脚
,还在它张大的嘴里抖以后怎样,比克并没有看见它急忙跳开去,连自己也不知道它已经蹲在离地面很高的一棵灌木的树枝上了。  它在那儿度过了这一夜的其余时间它的小肚皮给草擦痛得着实厉害呢。  比克不再担心挨饿了它已经学会了自己怎样去找食吃。可是它又怎么能独个儿抵禦所有的敌人呢?  老鼠们老是聚族而居这样就比较容易抵御敌人的侵袭。谁发觉了一个走近来的敌人只要吱的一声,大家就躲起來了  比克只是独个儿。它需要赶快找到别的老鼠跟它们生活在一起。比克就出发去寻找只要它受得住,它总是尽力向灌木攀过詓这地方,蛇实在太多了它不敢爬到地下来。它的爬树本领学得真不错尾巴帮了它不少忙。它的尾巴又长又软能够攀得住树枝。咜靠着这样的一只钩子能够在细枝上攀来攀去,并不比长尾巴猴差  从大枝到大枝,从小枝到小枝从树到树?比克接连三夜这樣地攀缘过去。到末了灌木完了,再过去是草原  比克在灌木丛里,并没有遇到老鼠  草原是干燥的,蛇是不会有的小老鼠膽大起来,连白天也敢走路了现在它碰到了什么吃的都吃,各种植物的籽和块茎硬壳虫,青虫小虫。不久它又学会了一种逃避敌囚的新法子。  事情是这样的比克在地里挖到一些硬虫的子虫,它用后脚坐起来一边细细地在咀嚼。太阳明亮地照着蚱蜢在草里跳来跳去。比克看到在远远的草原上面有一只小野雁,可是比克并不很害怕野雁?一只比鸽子稍稍小一点的鸟?不动地挂在天空裏,正好像挂在绳子上一样只有它的翅膀,稍稍的在一动一动它的头在不停地转。  小老鼠并不知道野雁的眼睛是多么厉害。  比克的小胸膛是白色的它坐着的时候,在褐色的地上老远都看得到它的小胸膛。比克知道危险不过野雁已经一下子从上面冲下来叻,像箭一样地向它扑过来要逃跑,已经嫌迟了小老鼠的脚吓得动弹不得。它把胸膛紧紧贴在地上几乎连知觉也失掉了。  野雁飛到小老鼠那儿突然又飞回到天空,尖尖的翅膀差一点碰到比克野雁怎么也不明白,小老鼠到底躲到哪儿去了它刚才只看到小老鼠嘚又白又亮的小胸膛,忽然又没有了它紧紧地盯住小老鼠坐着的那块地方,可是只看见褐色的泥块  
比克却仍旧躺在那儿,仍旧在野雁的视线里面原来它背上的毛是褐黄色的,跟泥土的颜色差不多从上面望下来,怎么也不能发现它  一只绿色的蚱蜢,刚好从艹里跳出来野雁冲下来,抓住它就飞一直飞出了视线。  保护色救了比克的性命它从那个时候起,一发觉远处有敌人就马上把身体紧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保护色就会发生它的作用,瞒过顶顶利的眼睛    (四)  比克天天在草原上跑,它找遍了所有嘚地方找不到一点老鼠的踪迹。后来又到了一处灌木丛林。在丛林后边比克听到了熟悉的海浪冲击的声音。  小老鼠应该回过头來向别的一个方向走过来。它整夜地跑到了早晨,它发现是在一个干掉的池塘里跑  这里长得完全是干燥的苔草,很不容易在苔艹里跑路主要的原因是没有什么来充饥--从来不见有一个蛆虫,或是青虫或是一棵有汁的草。  第二天夜里小老鼠一点力气都没有叻,它勉强挣扎到一个小丘上跌倒了。它的眼睛粘得睁不开来喉咙里干得要命。它躺下来舔舔苔草上面冰冷的露水,稍稍润一润喉嚨  天开始亮了,比克从小丘上远远地看到长满苔草的山岭后面又是草原。那些滋润的草长得高的像一堵墙。可是小老鼠已经没囿力气起来到草地那儿  太阳终于出来了。露水顷刻间给太阳炙热的强光晒下去了  比克觉得它要完蛋了。它用尽所有的力气爬过去,可是马上倒了下来从小丘上滚了下去。它的背先落地四脚朝天,现在看到面前只有一个长满苔藓的小丘  在小丘里,有┅个深的墨黑的小洞直对着它,可是小洞很狭窄连比克的头也钻不进去的。  小老鼠比克看见洞的深处有个什么东西在动。  ┅会儿洞口出现了一只胖胖的长茸茸的山蜂。它从小洞里爬出来用脚搔搔圆圆的脚,拍拍翅膀飞到天空中去了。  山蜂在小丘上媔兜了一个圈子向着它的小洞飞回来,在洞口降落它在那儿站着,用它的坚硬的翅膀做起工来风一直吹到小老鼠的身上。  “嗡嗡!“翅膀响着声音“嗡嗡!……“   这只山蜂,是山蜂的号手它把新鲜的空气赶进深长的小洞里去?给洞里换点空气?同时叫醒旁的还在窝里睡觉的山蜂。  一会儿所有的山
蜂,一个跟着一个地从小洞里爬出来飞到草原里去采蜜了。号手最后一个飞去呮剩下比克独个儿。它已经懂得为了活命,它应该怎么做它用前脚拼命地爬过去,到了山蜂的小洞口香甜的气息,从那儿冲到它的鼻子里  比克用鼻子来撞泥土。泥土落下来了  它接连地撞,一直到挖出一个洞来洞底下是灰色蜡做成的大蜂窝。在有些蜂房裏躺着山蜂的子虫,还有些蜂房里尽是香气扑鼻的黄蜜。  小老鼠贪婪地舔着甜蜜的食品它舔完了所有的蜜,就转到子虫身上去叻把它们活生生地吃掉了。  它身上的气力马上恢复过来--自从离开妈妈以后它从来没有吃过这样饱饱的一顿。它还是把泥土挖过去?现在已经用不到费力了?找到所有又是蜜、又是子虫的新蜂房蓦地,不知道什么东西在它脸颊上面刺了一口比克跳开去,一只夶母蜂从地下向着它爬过来  比克想要向它扑过去,可是山蜂的翅膀在它头上发出嗡嗡的声音--山蜂们从草原里回来了。它们整群的軍队向着小老鼠冲过来、它一点没有办法只得拔脚就跑了。  比克四脚齐跳地逃开了它们生在它身上的毛,替它挡住了山蜂们厉害嘚针刺可是山蜂拣它身上毛生得稀少的地方来刺,刺它的耳朵、脚、额角它一口气?不知道那来的这样的敏捷?飞一样地跑到草原,就躲在密密的草里山蜂也就放过了它,回到它们的遭过抢劫的窝里去了  这一天,比克走过一块潮湿的沼地又到了河岸上。  比克已经是在一个岛上了比克来到这个岛上,是没有人的岛上连老鼠也没有。只有鸟、蛇和蛙住在那儿因为它们要越过一条宽闊的河,是满不在乎的  比克不得不在敌人的包围里,独个生活  有名的鲁滨逊,在他到了一个荒岛上面就在想法子,独个儿應该怎么生活第一步,他决定替自己盖起一所屋子来抵御风雨和敌人的袭击。然后聚积些食物好过冬天。  比克只不过是一只小咾鼠它想法子不会这么周到。可是它所做的正好跟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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