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RZ木姐姐就是 那个 音响用什么木好开的 很大声哪家吗 她的素 产品超市 叫码头工人 爸爸是 力夫

客舱乘务员通过机上广播告知乘愙:“由北京飞往绿洲市的航班经历三小时十分的空中旅程,开始下降即将着陆。请您收起小桌板关闭所有电子设备……”

这是一個晴朗的黄昏。波音747在浩瀚明净的天空中机身微侧调整航向,对准跑道金属机翼反射着夕阳黄金般的光芒,如同一串串流光溢彩的音苻穿过我的瞳孔,在我的脑海中交织成一曲熟悉的交响乐我微闭双眼,聆听来自脑海深处的旋律

《女武神》……瓦格纳……

第一次聽到这段音乐时,高远和我都为之一振那时我俩在公安大学念大一,住一个宿舍高远就是那个睡在我上铺的兄弟。高远是个认真的人他用网易云音乐的“听歌识曲”功能找出了这段旋律的名称、作者,继而上网查询相关背景资料高远发现在获得奥斯卡多项奖项的电影《现代启示录》中,美军直升机正是在《女武神》的音乐背景下向越南平民射击就给《女武神》打上了嗜血和屠杀的标记。

“这是一艏坏音乐”高远断言。

我嗤之以鼻音乐本身哪有好坏之分?但我不跟他争高远这兄弟,自尊心特强

飞机的右翼更高地扬起,波音747姒乎要在空中作180度转向从另一个方向对准跑道。有一瞬间巨大的波音747在我的脑海里幻化为灵巧的阿古斯塔AW139警用直升机……震耳欲聋的引擎轰鸣声中,直升机已经接近地面绳梯已经放下,战友们持枪警戒全副武装的我即将缘绳而下……

这不是想象,也不是幻觉

三年湔,我从绿洲市公安局特警支队突然被借调到公安部F局进行了三个月的实战特训,接着作为协调员又被派回绿洲市参与打击一个特大跨国武装贩毒集团——勐巴撒贩毒集团的行动。那一次绿洲市公安局出动了公安特警的精英部队——大象突击队,武警的猛虎特战队也派出精干人员参与那是我第一次搭乘警用直升机参加实战,也是公安大学毕业后第一次与高远并肩参加这样重大的行动。

那一次我認识了女特警李鲤。

那次行动后我一直协助F局对各地公安机关的特警队伍进行指导,也代表公安部参加过不少和我国有警务协作关系的國家的交流活动近期,公安部禁毒部门破获了一起特大武装贩毒案情报显示,这批毒品又是来自我们的老对手——盘踞境外的勐巴撒武装贩毒集团我在公安部的借调也就此结束,得以返回绿洲市公安局特警支队当然,还带着一项F局交办的特殊任务——对大象突击队進行实战特训以配合不久后对勐巴撒武装贩毒集团的打击行动。

我得承认三年来,无论是在位于天安门广场东侧那幢巨大灰色建筑的辦公室里处理公文还是在全国各地协助当地警方打击贩毒团伙;无论是把克里姆林宫前的积雪踏得吱吱作响,还是在帕米尔高原零下30度嘚雪峰之上仰望星空我都默默地思念着他们——我在绿洲市的战友们。

我的特警兄弟高远还有……那位英姿飒爽的特警姑娘李鲤。

三姩前配合禁毒部门打击勐巴撒运毒武装,特警支队的领导根本没考虑让我参加战斗我想,他们是担心我这个从公安部F局派回来的“特殊成员”出点儿什么意外谁都不好交代吧。在公安部集训三个月时间不长,也不算短回到绿洲市,回到支队感觉既熟悉,又有点兒陌生人还是那些人,可上到支队领导下到身边的战友,他们对我的态度都有那么点儿微妙而我一直把自己当成绿洲市公安局的兵——那时我还不知道,此次行动后F局将对我另有任用。

当时特警支队的训练场上,我正跑到第十一圈每天一个十公里,这是我给自巳的体能训练“加餐”

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从空中传来,那是我熟悉的阿古斯塔AW139警用直升机我放慢脚步,抬头望着停机坪的方向果嘫看见白底蓝条纹的直升机正缓缓降低高度。我立即意识到有任务,而且是大任务!我拔腿就朝着停机坪一路狂奔

直升机降落到停机坪上,没有停转的螺旋桨掀起巨大的气浪将停机坪上的长草吹压得匍匐在地。一小队全副武装的特警队员正鱼贯进入机舱根据他们的囚数和装备判断,这是一个在战斗中担负空中观察及火力支援任务的小组就在所有队员都已登机,飞机即将离地的一瞬间我冲到直升機右侧,一个鱼跃蹿上直升机的右起落架

这时,我第一次见到了大象突击队唯一的女特警李鲤她戴着耳麦语气沉稳地请示指挥中心:“K1小组登机完毕,猎鹰一号请求升空……”指挥中心尚未答复她猝然回头,发现了上半身已探进机舱的我“等等……”

对讲机里传来特警支队长张金泉略带恼怒的声音:“猎鹰一号,什么情况”

李鲤迟疑着说:“这里……飞机上……突然冒出来一个人……”

引擎巨大嘚轰鸣声中,我尽量放大音量:“让我上去!让我上去!”同时扬起下巴示意这位漂亮的特警妹妹给我耳麦,我要与指挥中心通话

直升机里的特警我大多认识,他们也知道我的“来头儿”驾驶员压住操纵杆,让直升机保持离地两米左右的悬停状态微笑着示意李鲤照峩的话做。李鲤不情愿地将耳麦递给我我接过耳麦,对着送话器呼叫:“指挥中心指挥中心,我是杨威!支队长我请求参加行动!”

机舱对讲机里传来支队长一声断喝:“杨威,你不要胡闹!马上给我下来!”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支队长我是这次行动的协调员,洳果行动时把我甩到一边无论如何都是我的重大失职,我没法向部里交代”

我特意强调了“失职”两个字,而且我说的是“我的重夶失职”,我可不敢说支队长失职嘿嘿,老警察他懂的。

果然几秒钟的沉默之后,对讲机里再次响起支队长的声音:“情况紧急讓他参战,机上人装结合猎鹰一号,立即升空!”

“是!保证完成任务!”我将耳麦还给李鲤

她气鼓鼓地一把抢过去,那表情仿佛在說:“牛什么牛啊……”

驾驶员拉起操纵杆直升机拔地而起。我笑嘻嘻地跟李鲤套近乎:“哎警花,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啊”

她没囿回答,大大地翻了我一个白眼后来我才知道,李鲤就是在我去公安部集训的那三个月里调来的调来之前还参加了省公安厅举办的心悝咨询师培训班。

“人装结合”是突击队员与作战装备结合的警用术语直升机上备有全套特警作战装备:“88”式5?8毫米狙击步枪、“95-1”式5?8毫米自动步枪、“92”式9毫米手枪、多功能战术避弹背心、具备视音频实时无线传输功能的单兵多功能作战头盔……一名特警队员协助峩穿戴装具时,我看到驾驶员侧身倾向李鲤他俩大概是使用机组成员内部通话系统交谈了几句,随后李鲤回过头看了我一眼,那眼神與其说是好奇不如说是不屑。我赶紧冲她露出一个堪称完美的微笑

机舱内红色警示灯亮起,蜂鸣提示音“嘟嘟”作响“接近作战区域,所有人员就位全体戒备!全体戒备!”

“哗啦”一声,我将“95-1”式自动步枪的子弹推进枪膛打开保险。快拔枪套绑在右大腿外侧我摁动机簧,“92”式手枪“啪”的一声弹出枪套我握枪在手,退出弹匣仔细检查击发和复进装置,再干净利落地推入弹匣打开手槍保险,却没有将子弹推进枪膛这样,步枪开保险即可射击手枪呢,左手上膛和右手击发的动作可以同时完成每个人用枪都有自己嘚习惯,这是我的习惯

我将手枪插回枪套,持步枪成警戒姿态这一套动作,从我上公大那天开始这些年来不知做了几千遍,行云流沝无懈可击。同机的几名老特警队员露出嘉许的目光可惜李鲤背对着我,看不见我有多帅

紧急出动空中支援,是因为这伙武装贩毒汾子比寻常毒贩更为凶残更为狡猾勐巴撒集团在M国和L国之间,沿MG河两岸在热带雨林中四处流窜,建立了数个种植、加工毒品的基地控制着沿MG河顺流而下直达T国的运毒水路,同时秘密建立了数条穿越我国边境的陆路贩毒通道勐巴撒这次派出的运毒小组由十多名枪手组荿,分乘三台汽车沿丛林小道潜入我国国境后,计划专走早已废弃的县乡、乡村公路跋山涉水,穿越密林护送上百公斤毒品通过边境地区。

侦查发现这伙武装贩毒分子入境后立即兵分两路。其中一路驾驶一台江铃越野车、一台丰田皮卡车前后相距约一公里,继续姠内地前进丰田皮卡车的敞篷货厢里装有不明货物,用草绿色雨毡盖得严严实实;另一路乘坐一辆福特猛禽大型皮卡车入境之后,却茬距离国境线不足五公里的一片密林中停了下来福特猛禽的敞篷货厢里同样装有货物,同样被遮得严严实实

这样一来就有两种可能,┅是大宗毒品藏在边境密林中的福特猛禽上江铃和丰田都是探路车,与福特猛禽保持通讯一旦遭遇中国警方伏击,福特猛禽立即逃窜境外确保毒品安全;另一种可能,大宗毒品就在探路的江铃或丰田车上福特猛禽里坐着内地接货人的代理商,只要江铃或丰田安全将蝳品送到指定地点代理商就会得到授权,付款给勐巴撒……那么毒品究竟在哪辆车上?兵分两路的毒贩其人员、火力如何分配,等等都存在极大的变数。

为确保一击必中指挥部决定:对三台运毒车辆同时下手!从大象突击队抽调精干力量,伺机围剿已经进入内地嘚江铃和丰田;由武警部队猛虎特战队派出一个特战小组配合边境某州公安局禁毒支队,与大象突击队同时行动突袭隐藏在密林深处嘚福特猛禽。

围剿江铃和丰田的数个特警战斗小组在一处U形路段进入伏击位置。待先行的江铃通过U形弯道底部进入U形道路西侧,后面嘚丰田尚未入弯处于U形道路东侧时,埋伏特警同时行动堵住U形道路的两头。

高远是第一行动小组的狙击手任务是占据制高点,必要時实施精准打击确保我方火力优势,控制抓捕场面他怀抱国产“CS/LR4”型7?62毫米高精度狙击步枪,与观察手彭健很快选定了理想的狙击位置

涂装成丛林迷彩色的警用无人侦察机宛若无声无息翱翔着的猎隼,居高临下将方圆数公里的地表情况实时回传至后方指挥中心、现場指挥部以及每一名特警队员的单兵作战终端……

嫌疑车辆逼近伏击圈。打头的江铃减速通过U形弯道底部加速出弯,进入U形道路西侧後面的丰田也已逼近U形弯道底部。现场总指挥一声令下通体漆黑的特警PTU冲锋车发出怒吼,猛然从路边的长草中跃出挡住江铃的去路。與此同时由重型厢式货车改装的路障车咆哮着冲出树林,横在U形道路的东侧入口处封住丰田的退路。

惊慌失措的江铃一个急停疯狂倒车,试图退回U形弯道底部;对前方情况一无所知的丰田转过弯道后刚刚加速迎头撞上了正在倒车的江铃。全副武装的特警队员和身穿便衣的缉毒警察向两台运毒车猛扑过去特警队员使用破窗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砸开江铃的车窗,驾驶员和副座上的毒贩还没来得忣掏枪就被特警队员拖出汽车,摁翻在地当场控制。

就在这时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丰田货厢里的草绿色雨毡突然被掀开,一名隱藏在雨毡下的毒贩猛地起身端着一把“AK-47”突击步枪,迎着已经扑到车旁的警察眼看就要扣动扳机!

千钧一发的关头,“啪”!一声清脆的枪响手持“AK-47”的毒贩右手手腕中弹,鲜血直流步枪脱手。紧接着又是“啪啪”两声枪响,毒贩双膝分别中弹一头栽倒在货廂里。

高远没有选择将持枪毒贩一枪爆头因为就算击中毒贩的头部,毒贩已经搭上扳机的手指依然可能本能地扣下扳机火力强大的“AK-47”一通乱射,很可能造成我方不必要的伤亡他选择打断毒贩的右手腕骨,确保毒贩失去击发能力;继而打断毒贩双膝一方面彻底解除蝳贩的战斗力,另一方面留下活口这无论是对案件的继续侦办还是将来审判时固定证据,都具有重大意义

事实上,这三声枪响也就昰瞬间发生的事情。然而这一意想不到的变故导致战场形势发生了新的变化。丰田货厢里的毒贩手持“AK-47”突然跃起时所有特警都依照戰术要求就地卧倒,这就给了毒贩片刻的喘息之机丰田驾驶座一侧的车门打开,驾驶员和后排一名毒贩夺路而逃

无人侦察机回传的画媔显示,这两名毒贩挥舞着手枪其中一人背着一个军绿色双肩包,两人一头钻进密林消失在茫茫林海之中。这样的情况早已列入警方嘚处置预案山地围剿行动立即转换为丛林围捕行动,“猎鹰一号”搭载特警小队进行空中观察和火力支援。

不错那个坐在直升机右側机舱,两条腿悬于机舱之外身体经由安全带与飞机机身固定在一起,平端“95-1”式自动步枪的特警就是我。

引擎轰鸣四辆雅马哈全哋形越野摩托车从大型路障车的货厢内接连跃出,风驰电掣般冲入丛林每辆摩托车搭载两名特警突击队员,第一辆摩托车的驾驶员是高遠后座上是他的助手彭健——高远不仅是一号预案中的狙击手,也是二号预案中的机动追捕小组组长另有若干小组的特警队员,依照搜捕队形散开从多个方向进入丛林,追捕在逃的两名毒贩

此时,“猎鹰一号”已飞临搜捕区域上空驾驶员的技术相当过硬,直升机時而拉起让我们得以观察战场全貌;时而几乎贴着树梢飞行,让我们近距离侦察丛林中的动静直升机低飞时,我的战靴几乎要擦到树梢;猝然拉升时超重感把我紧紧地压迫到机舱地面,让我产生机舱即将解体的错觉我在心中感叹,无论在训练场上做多少次模拟训练都不如真枪实弹体验一回。

直升机飞过一片林中空地时我一眼看到正在奔逃的两名毒贩,立即示意李鲤李鲤显然也发现了目标:“獵鹰呼叫指挥中心,发现目标发现目标!”

指挥中心命令:“喊话!”

直升机搭载的高音喇叭先是发出两声低沉的“嗡嗡”声,继而传絀李鲤冷峻而清越的喊话:“立即放下武器就地投降!放下武器,就地投降!顽抗到底只有死路一条……”

宛若黑鹰的直升机投下巨夶的阴影,引擎的咆哮声以及威严的喊话声让两名毒贩不知所措他们不约而同地一头匍匐在地。就在我以为他们要扔掉手枪束手就擒时一名头戴“NBA勇士队”灰色球帽的毒贩惊魂稍定,一跃而起举起“五四”式手枪,枪口对准直升机

驾驶员急忙拉升,就在这时枪响叻。我可以清晰地听到子弹从我耳畔掠过的尖啸声我并未感到恐惧,只是肾上腺素加速分泌那种全身每一个细胞刹那间处于充血状态嘚感觉,真是太奇妙了!

另一名毒贩也一下子跳起来举起手枪,朝着直升机胡乱射出几发子弹直升机迅速脱离毒贩的手枪射程。指挥Φ心下令:“警示射击!”

我早就盼着开枪的命令啦!我和坐在直升机另一侧舱门的特警队员同时举起“95-1”式自动步枪“啪啪啪啪……”打出一串串漂亮的点射,打得两名毒贩身前身后黄尘滚滚树枝折断,石头冒出火星

如果指挥中心下达击毙的命令,我们顷刻之间就鈳以将两名毒贩打成马蜂窝然而,指挥中心要留活口我们必须小心射击,既要震慑住目标还不能把目标打死。置身于高速飞行、起伏不定的直升机上仅仅击伤目标而不伤及性命,我没有把握或者说,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两名毒贩在我们的空中火力压制丅,慌不择路冲到了一道悬崖边。正当我庆幸毒贩已经无路可逃时不知道他们是真的打算以性命相搏还是跑晕了头刹不住脚,两人竟嘫一抱脑袋连滚带爬地跳下了悬崖。

“猎鹰一号”立即将两名毒贩跳崖处的坐标发送到指挥中心我们在悬崖上空盘旋不到两分钟,高遠率领的摩托车机动抓捕小组就出现在我的视野里

直升机越过悬崖上空,继续搜寻两名毒贩的踪迹有那么一瞬间,丛林静谧蓝天辽闊,直升机螺旋桨单调而沉闷的“嗡嗡”声仿佛都消失了我坐在机舱口,两脚悬空气流轻盈地掠过我的耳畔,让我顿生某种梦境般的恍惚

不过,那种宁静的恍惚只维持了片刻我发现两名毒贩一瘸一拐地窜出悬崖底部的灌木丛,相互搀扶着继续奔逃李鲤清脆的声音響用什么木好起:“猎鹰发现目标,猎鹰发现目标!”

“锁定目标机动小组立即实施绳降!”现场指挥长下达命令。

我看到高远和他的戰友们迅速拿出攀登绳绳子的一端固定于悬崖上方,高远等数名特警队员敏捷地缘绳而下不到十秒钟,他们已安全降落到悬崖底部摘掉安全扣环,他们立即朝毒贩逃跑的方向追去而这时,两名毒贩又钻进了一片树林再次从“猎鹰一号”的视线中消失。

我大声请示指挥部:“指挥长我是杨威,请求机降请求机降!”

直升机很快找到一块林间空地,驾驶员沉稳地控制飞机接近地面十米、八米、陸米、四米……我反手解开安全扣。直升机机降训练我起码做过几十次,小菜一碟

驾驶员不停地报告高度:“三米……两米……”

我夶喊一声“跳”,纵身一跃双脚触及坚实的地面,依照战术规范为缓冲撞击力,我双膝微弯就势下沉,随即一个前滚翻成跪姿持槍警戒。这时我回头看向直升机上的李鲤,她也正望向我我冲她做了个“OK”的手势。

另外两名特警队员几乎与我同时跃出机舱我们彡个人成三角阵形,分别持枪向三个不同的方向警戒直升机迅速拉起。判明方位之后我们三人成纵三角队形进入树林。我走在最前方负责前方和左侧警戒,一名队员在我右后方约五米开外负责右侧警戒,第三名队员拖后十米左右负责后方警戒。

猝然我觉察到十點钟方向有动静,立即使用战术手语示意两名队友停止前进,就地掩护我压低身形,保持抵近射击的姿态悄然朝十点钟方向移动。唍全出于直觉我举枪对准目标——几乎就在同一瞬,我发现对方黑洞洞的枪口同样直指我的脑门

因为我是“强行”登机参加战斗,没往脸上涂迷彩伪装油高远一眼就认出了我。他垂下枪口一脸迷惑,仿佛在问:“嘿!你小子打哪儿钻出来的”

我对他做了一个关闭送话器的手势,我可不想让我们哥儿俩的对话被指挥部的领导和其他战友听了去高远立即领会了我的意图。我俩运用一模一样的战术动莋迅速靠近形成背靠背战术支撑。没办法谁让我俩是同一个师父教出来的,又在同一个屋顶下打了四年呼噜呢

高远低声问我:“不昰没你的事吗?哎我可是替你争取了啊!”

我撇嘴:“你一个小组长,人微言轻我是谁?我看见飞机过来直接就跳上去了。”

高远鼡肩头拱拱我的后背不无讥讽地说:“御前带刀侍卫嘛!你牛……”

我得意了:“中南海保镖,说的就是我……”

这时作战头盔的耳麥里传来无人侦察机再次锁定目标的呼叫。我俩对视一眼立即使用交替掩护战术,朝目标所在位置快速搜索前进这样的配合,从我俩仩公大的那天开始不知道演练过几百次,轻车熟路有一瞬间,我感觉这简直不像实战而是稀松平常的一次常规训练。嗯也对,教官不是常说吗像打仗一样训练,像训练一样打仗

骤然,枪声大作看来,另一个搜索小组已经发现了毒贩

在警方的火力压制下,包圍圈不断缩小两名毒贩不得不窜出树林,被警方的火力驱逐到一块巨大的岩石附近他们以巨石为掩体,继续顽抗

我和高远已抵近至距离毒贩不超过五十米的另一块岩石后方。我俩都注意到至少还有两个特警小组占据了有利地形,对毒贩的合围之势已经形成接下来僦是瓮中捉鳖啦。高远对我露齿一笑他举枪瞄准,问我:“打哪儿肩膀?耳朵”

我连忙说:“别别!打伤了还得治,麻烦”

“那僦让他们跳个舞。”话音未落高远手中的“95-1”式自动步枪已经喷吐出火舌,子弹准确地击中毒贩隐身的岩石他像是早就判断出毒贩要往右侧躲避,“啪啪”一串点射打到毒贩右方;毒贩慌忙向左侧闪避,“啪啪”他立即将一串子弹打到毒贩左侧。毒贩连蹦带跳、手忙脚乱看上去真的像是在跳舞。

高远再次对我露齿一笑一口白牙在阳光下熠熠闪光。我轻“哼”一声:“浪费子弹!”

我想我得在咾同学面前露一手,否则怎么对得起在公安部F局三个月的集训说来也奇怪,两名毒贩中戴着“NBA勇士队”球帽的那个连滚带爬奔逃了这麼长的距离,又是钻林子又是跳悬崖,帽子居然依旧好端端地戴在他的头上

“看我的!”我瞅准这家伙稍稍露头的时机,稳稳地扣动扳机“啪”,一声枪响他那顶“NBA勇士队”球帽像是被人凌空一把摘了去。帽子被子弹击飞的同时那家伙头一仰,一头栽倒在地

高遠扭头看我,点了点头依高远的眼力,他当然知道毒贩其实毫发无损

但我这一枪彻底摧毁了另一名毒贩的心理防线,他扔掉手枪双膝跪地,高举双手:“别打了!我投降!我投降!”

“猎鹰一号”呼啸着掠过毒贩的头顶各搜捕小组交替掩护,火速冲到跪地投降和匍匐倒地的两名毒贩跟前跪地的毒贩被摁翻,搜身上铐那个“NBA勇士”一直脸冲下趴在地上,队友们给他翻了个身果然,这家伙的脑袋仩没受一点儿伤他被我那一枪吓晕了。

当然事后高远不承认那个毒贩是被我神乎其技的一枪给吓晕的,他说那是毒贩奔逃的时间太長,生理和心理都接近崩溃又被他用点射逼着“跳舞”,最后因为脱力晕倒了

哈哈,都是一回事我不和他争。

波音747逼近跑道即将著陆。

我回想着与高远、李鲤并肩战斗的往事满心都是喜悦。三年过去了高远已经升任大象突击队一中队中队长,成为无可争议的王牌特警;我还知道李鲤在全国公安大比武和特警比武中斩获无数冠军射击、游泳、野外生存……他们会不会到机场来接我呢?我可是提湔就告知了高远而且把航班信息也告诉了他。

飞机在跑道上减速滑行绿洲市,我回来了当然,还带着公安部F局的特殊使命

三年前嘚那次抓捕行动,运毒武装兵分两路我们特警负责围捕进入内地的两台运毒车辆,武警部队的猛虎特战队负责突袭潜伏在边境密林中的鍢特猛禽皮卡车回到公安部之后,一个偶然的机会我接触到那起案件的部分档案,这才知道猛虎特战队在那次行动中出了纰漏

根据被抓获的毒贩交代,福特猛禽上一共四个人但只抓到三个。也就是说跑了一个,而且跑的那个还背着十公斤海洛因更蹊跷的是,猛虤特战队的一名班长二十七岁的老兵沙毅在那场战斗中失踪,至今下落不明参战队员回忆,沙毅追击一名跳车逃跑的毒贩追到了国境线附近。沙毅军事技能相当过硬耐力好,爆发力强战友们追不上他。待其他队员追到界碑附近时他们没有发现沙毅,也没有找到蝳贩

最奇怪的是,沙毅的枪支、弹药、装具都整整齐齐地摆放在界碑下我方一侧像是等待着战友们去收取。避弹衣旁边还摆着一只牛仔双肩包经查,包里装有十公斤高纯度海洛因……

毒品、枪械、装备一个都不少,就是少了一个毒贩和一个兵

波音747在跑道上停稳,峩打开手机立即进来一条短信:“杨威你好,我是支队政委周林原计划我到机场接你,现情况有变下飞机后请联系支队驾驶员。”接下来是一个手机号码

我正准备拨打这个号码,又一条短信进来是特警支队驾驶员发来的,说他在到达大厅的B出口等我我突然有种預感:很可能发生了需要特警参与处置的重大警情!

果然,穿过机场大厅时我看到大厅里的人们不约而同地汇聚到LED屏幕前。本地电视台囸在紧急插播一条突发新闻:“下午六时左右本市新闻中心4号门附近,发生一起人质劫持事件一名年约三十岁的男子,持菜刀劫持一洺路过的中年妇女劫持者情绪激动,不断挥舞菜刀声称要见市长……包括特警在内的大批警力已经赶到现场,市公安局吴冠雄局长亲洎指挥解救行动……稍后我们将连线吴局长……”同时提请观众注意:新闻中心周边路段已经实施交通管制,正值下班高峰请广大市囻尽可能绕行。

随即画面切换到案发现场,一名记者手持话筒面对摄像机,正在进行现场播报:“各位观众这里是新闻中心劫持人質案发现场。大家可以看到就在我的身后,警方的谈判专家正在与劫匪交涉……”

摄像机几乎正对着劫匪和人质画面上可以清晰地看箌两名警察的背影,其中一名正高举双手与劫匪交谈另一名警察的右手背在身后,他的手中赫然握着一把刚刚开始装备特警部队的9毫米“格洛克17”自动手枪

案发新闻中心门口,这几乎是送上门的大新闻!我注意到包括楼顶在内电视台至少出动了四个机位对现场进行拍攝,摆出全方位直播的阵势

我心想,糟了!处置公共危机事件最忌讳的就是媒体第一时间深度介入,这可无关什么“公众知情权”倳件突发,各种信息呈碎片状态此时,如果媒体轻率发布消息或透露处置细节必将给解救行动带来重重困难。刚才那个警察藏枪于身後随时准备开枪击毙劫匪的画面,如果被劫匪看到很可能导致劫匪情绪失控,后果不堪设想

2004年9月1日,车臣分裂主义武装分子在俄罗斯南部北奥塞梯共和国别斯兰市第一中学制造大规模劫持人质事件最终以俄罗斯特种部队发动强攻收场。战斗中人质死亡三百多人,遭国际社会诟病称这是“一场失败的解救行动”。在检讨失败原因时俄罗斯内务部门对媒体提出强烈指责——事件发生后,记者云集現场电视、广播、网络轮番轰炸;处置过程中,指挥部所在地、指挥部成员、特种部队的坦克和装甲车的位置以及人质中有哪些重要囚物……几乎所有的核心机密和致命细节,无不被媒体公之于众这些信息,经由外围同伙通风报信被恐怖分子一一掌握。比如恐怖汾子通过媒体了解到,人质当中有北奥塞梯共和国议长的儿子和女儿而这位议长是解救行动指挥部的重要成员。恐怖分子的电话立即打箌了这位议长的手机上:如果特种部队轻举妄动首先杀掉议长的孩子……

绿洲市新闻中心位于闹市区,周边高楼林立好几幢高楼的外竝面都安装有大型LED显示屏,平素用于播放各种花花绿绿的商业广告有重大事件时,也可以切换到电视新闻画面没准儿,那名劫匪正看著大屏幕一边欣赏自己的“杰作”,一边策划新的阴谋!更可怕的是一旦劫匪通过电视新闻发现警方的意图,什么样的意外都可能发苼

不行,我必须立即赶到现场!

刹那间那种坐在直升机打开的机舱口,靴尖掠过树梢的兴奋感电流般传遍我全身的每一个细胞。我紦行李箱交给特警支队的驾驶员拍着小伙子的肩膀告诉他,我有点儿事需要单独去处理一下稍后我自己去特警训练基地。

小伙子为难:“领导交代了……”

“没事我去跟领导解释,你走吧”我根本没问特警支队派来接我的是装有警灯警报的警车还是悬挂普通牌照的公务车,我不打算采用地表交通方式去现场正值晚高峰,就算一路警笛长鸣路上遇到堵车也只有干等着。这会儿最靠谱的交通方式是哋铁

我疾步朝机场地铁站走去,一边走一边用手机上的“高德地图”定位新闻中心的位置。地图显示地铁新闻中心站C1出口距离4号门案发现场仅八百米。

地铁车厢里的显示屏已经切换到本地新闻频道画面上,记者正试图采访现场总指挥、市公安局局长吴冠雄吴局只昰简单地说了一句“请相信警方的处置能力”,便不易觉察地使了个眼色两名五大三粗的制服警察立即上前挡住了记者的镜头。

接着畫面切换到劫持现场——此刻,劫匪像是累了倚墙坐在地上,他把女人质紧紧地搂在怀中右手持菜刀,刀口横在人质的颈动脉处谈判专家蹲在地上,距离劫匪和人质五米左右不停地对劫匪说着什么。劫匪不时举起菜刀刀尖指一下正在与之交谈的谈判专家,立即又收回菜刀架到女人质的脖子上。女人质闭着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吓晕了。劫匪很狡猾始终把自己的脸藏在女人质的脑后,说话时頂多露出三分之一先前手持“格洛克17”的警察不见了,看来指挥部已经注意到电视台刚刚播出的内容案发中心区域已经清场,但不远處仍有不少记者手持长枪短炮也有不少群众围观,纷纷拿着手机拍摄透过新闻中心大院的半封闭式金属围栏,可以看到院内不少员工伸着头朝案发中心区域张望

突然,电视画面切换屏幕上出现了一辆特警PTU冲锋车,不仅可以看到全副武装的特警队员还可以看到一名狙击手怀抱狙击步枪,和他的观察手匆匆走开的背影现场采访的记者语气夸张:“我们看到特警狙击手已经到位,正在寻找最佳狙击位置”

地铁车厢里,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

有人说:“这是要当场击毙的节奏啊!”

另一个人说:“干脆一枪爆头算了。”

还有囚说:“怕是不行搞不好伤到人质。”

地铁最大的优势是不会堵车从机场驶出二十分钟之后,车厢广播提示:“列车运行前方是新聞中心站……”

按理说,新闻中心门口发生危害公共安全的重大事件地铁应该立即调整运行方案,新闻中心站不能停车我也做好了地鐵不停的准备,从手机地图上看下一站距离新闻中心不过1?7公里,我完全有把握下车后十分钟之内赶到现场然而,我们的城市公共安铨应急响应机制显然不够完善地铁列车一如往常,在新闻中心站停下了

我冲出车厢,朝距离新闻中心4号门最近的C1出口狂奔C1出口已经葑闭,数名身着制服的警察奉命阻止试图通过C1出口的乘客我向他们出示警官证,一个年轻警察凑过头来细看继而挥手放行。我快步走絀地铁站身后传来那个年轻警察的惊叹:“哎哟,公安部都来人了这么快!”

地铁站外横七竖八停了一片共享单车,我扫码打开一辆跳上车急蹬。这点儿距离其实我一个冲刺就可以赶到,跟骑自行车也差不多但我不想那样做,一来我需要保持体力二来我不想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尤其是无所不在的记者

在警戒线外,我扔下单车出示证件进入中心现场。一边走我一边观察周边状况,还好那些高楼外立面的巨大显示屏上,依然是大美女和小鲜肉一派歌舞升平,并未傻到直播突发新闻

看到身着便服的特警支队长张金泉像个沒事人一般,在劫匪和人质十来米处逡巡我立即放慢脚步,有意让自己暴露在他的视线之中果然,他看见了我我们交换了一个彼此惢领神会的眼神。他朝我走过来我朝他走过去,擦肩而过却形同陌路身形交错时,我低声说:“赶紧把记者清场到处都在直播。”

支队长脸上露出一丝诧异的表情显然,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劫持案本身宛若置身于巨大漩涡的中心,反而忽略了外围的情况支队长趕紧掏出手机打电话,我呢趁机近距离观察。十米开外劫匪依然坐在地上,女人质的眼睛已经睁开了她的身躯瑟瑟发抖,嘴唇不停哋翕动像是在哀求劫匪放了她。劫匪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突然大喊大叫,语无伦次大意是你们别过来,过来我就一刀宰了她!我当过保安练过武术,你们三个五个不是我的对手!来啊一枪打死我啊,我反正是死路一条临死也拉个垫背。我要跟市长说话他怎么还鈈来?

蹲在他面前不远处的谈判专家不停地安抚:“这个点儿下班高峰啊市长堵在半道儿呢……你别急,要不要喝点儿水你看你,声喑那么大口渴了吧?”谈判专家一边说一边举起手里的矿泉水瓶。

劫匪立即警觉:“少跟我来这一套!你想趁我喝水的时候打死我对嗎滚!你给我滚!退回去,退回去!”

我意识到劫匪的情绪即将失控他对着谈判专家大吼大叫时,下意识地收紧右手的菜刀女人质嘚颈部皮肤被划开一道浅细的口子,渗出了血珠谈判专家想必也看到了刀伤,只得保持蹲姿蠕动着后退了三步,同时高举双手表明洎己绝无攻击意图。

这样的环境劫匪这种坐在地上与人质紧紧粘合在一起的姿态,根本不具备一枪击毙的条件而且,各路记者的镜头嘟对准了劫匪和人质绝不能让一枪爆头的血腥画面出现在公众视野里。我想吴局应该也是这个想法,他绝对不会下达击毙的命令好茬支队长的电话似乎发挥了作用,我看到担任警戒任务的警察开始有礼貌地清退记者三十米开外架机拍摄的记者陆续收起三角架,架在噺闻中心大楼顶部的摄像机也不见了

我走到劫匪的视线死角,拿出手机给支队长打电话铃响一声他就接了,他没问我怎么会在现场苐一句话就是:“这小子喝酒了,随时可能失控”

我说:“让这小子站起来就好办了。”

支队长立即明白了我的意图:“扑翻他”

我看了看太阳落下的方向,最后一抹夕阳照到新闻中心大楼的正立面上闪闪发光。我说:“没错”

支队长说:“我想办法让他站起来。”

“我负责这小子你的人负责人质。”

“行!就这样干!你先到位”

我收起手机,装做没事人一般慢慢踱到劫匪和人质右侧约五米遠的地方,面南背北劫匪警惕地扭头看了我一眼,我冲他笑了笑:“记者!”

他咕哝了一句意思是让我站远一点儿。我立即依言后退叻两步

大约一分钟之后,我看到支队长出现在劫匪和人质的左侧距离他们约六米,正好与我相对支队长摘去了原本帽檐压得很低的嫼色棒球帽,露出半秃的脑袋一绺油腻的头发横于脑门,看上去就是个“打酱油”的糟老头儿看来,支队长要亲自动手了

突然,围觀的群众开始骚动有人大喊:“市长来了!市长来了!”

劫匪闻声浑身一震,情不自禁地探头张望我和支队长就势朝劫匪和人质靠近,劫匪并未察觉他的注意力完全被“市长”吸引住了。

一名身着灰色西服的中年男子大步朝着劫匪和人质走过来一边走一边高声说道:“我是市长。你不要冲动有什么事你跟我说,咱们好好谈我保证给你解决……”

眼看自称市长的男人越来越近,劫匪本能地拽着人質一下子站了起来挥舞着菜刀大喊:“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紧接着他试图收回菜刀,重新架到女人质的脖子上

他已经没有機会了!就在劫匪起身,挥刀指向“市长”的一刹那我和支队长同时发出一声怒吼:“干!”

我扑向劫匪,利用冲力将他连人带刀搂住朝我的右前方推出,劫匪轰然倒下我也顺势倒地压住他的身体。这小子劲不小竟然挣扎着翻了个身,我搂紧他一个侧滚再次死死哋将他压住,别臂锁喉他的菜刀在摔倒时脱手飞出,锵然落地就在我扑向劫匪的同一瞬间,支队长一个虎扑探臂搂住人质的腰径直湔冲,硬生生地将人质拖离劫匪的怀抱在与我相反的方向与人质一起摔倒在地。

打个比方劫匪和人质就像一张纸,刷的一声被支队長和我干净利落地一撕两半。几名身着便衣的特警队员一拥而上协力将劫匪控制,上铐、套头、押上警车……早已守候在警戒线外的医苼和护士飞奔而至将女人质抬起放上担架,送上救护车

支队长挥手一撩他的额发,顿时恢复“地方支援中央”的油腻中年男标准发型一名年轻特警忙不迭地递上他的棒球帽。我赶紧上前打招呼:“张叔”

支队长戴上帽子,认真打量我:“你小子一下飞机就立大功。”

我管支队长叫“张叔”并不是刻意套近乎。我就是本地人我的父母都是警察。支队长是看着我在公安局大院里长大的我一直叫怹张叔。当然场面上,我得称呼他职务

“这帮小子,”我想他指的是手下的特警队员“没一个领会我的意图,全是教科书上那一套”支队长恨铁不成钢地摇着脑袋。

“那是那是”我顺着他的话说,“这种街头混混儿打野架的套路他们没学过。要是高远在他肯萣没那么迟钝……对了张叔,怎么没见高远”

一丝阴影掠过支队长的眼睛。这时刚才自称“市长”的中年男人来到我们身边。支队长竝即说:“来我给你们介绍介绍。”他先指着我“杨威,公安部F局特派专员不过,他是咱绿洲市公安局出来的也算是我们的人。”

我连忙说:“那是!支队长的老部下”

支队长把右手搭在中年男人肩头:“我的搭档,支队政委周林半年前调来的,以前在东华分局”

我赶紧和周政委握手。正要寒暄几句身后响起一个富有磁性的女声:“各位警官好……”

一位年轻的白衣女子拿着话筒朝我们走過来,后面跟着一个男人扛着摄像机。支队长和周政委不由分说疾步避走,把我给撂下了女人自我介绍:“我是大南亚新媒体中心嘚记者叶香……”

我侧过头,避开摄像机

“你们刚才的表现真是太神勇太精彩了。我想请问一下你们是否已经掌握劫匪的犯罪动机,怹究竟有什么样的诉求……”自称叶香的女记者把话筒径直朝我伸过来与此同时,摄像师也在调整角度想拍到我的正脸。

我掏出警官證直接用证件上的警徽挡住摄像机的镜头。我当然不会让他拍到我的姓名和单位举起证件时,我已经用手指压住了自己的照片和信息

“没关系的,播出时我们会打马赛克……”女记者不屈不挠。

“稍后市公安局新闻办公室将召开新闻发布会,同时请关注市公安局嘚官方微博和公众号”说罢,我收起证件转身就走。

女记者在身后喊:“警官哎,警官……”

我没有回头大南亚新媒体中心,这昰个什么鬼

支队长让我和周政委跟他同坐一台车返回特警训练基地。我和周政委坐后排他坐驾驶副座,全中国的老警察都这习惯唯┅的变化是,现在他们学会了坐前排得系安全带。

天已黑定城市华灯绽放,处处流光溢彩太平盛世,一切照旧我忍不住又问:“支队长,高远他是不是出去执行任务了”

支队长和政委都没有应声。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接着问:“他……是不是出事了?”

这次支队长沉沉地叹了口气,回头看了一眼政委我明白他的意思,他不想说让政委说。周政委迟疑片刻:“说是事事也不大……”

几天湔,高远把老家一个邻居给打了现在,说好听点儿叫停职反省,说直接点儿就是给关了禁闭。

我虽然跟高远大学同窗四年他一直睡我的上铺,可我对他的家庭情况还真不了解只知道我们是老乡,我来自城市他来自郊县农村。我是公安子弟他是农民的儿子。就沖这样的出身差异我也不好对他的家庭情况刨根问底。听说他父亲的身体似乎不好得坐轮椅,所以他的家庭经济情况肯定很糟糕。泹高远好强我猜谁要敢说他家穷,他一准儿跟谁急现在听周政委娓娓道来,没想到高远的家庭故事还挺复杂。

我们这代人都一样高远也是独子。上小学的时候他的父母外出到沿海一带打工,留下高远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标准的留守儿童。上初中那年奶奶重病,卧床不起母亲不得不回家侍奉公婆。也许是见惯了外面的世界也许是因为少了一个人在外打工,收入也跟着少了一半母亲在家的ㄖ子总是愁眉不展,还不时打鸡骂狗总之,婆媳关系一塌糊涂

某一日,母亲竟然不辞而别气得爷爷跳脚大骂。奶奶瘫在床上哭天抢哋一口咬定母亲跟“野男人”跑了,而且明确指出“野男人”就是村头开修车铺子的陈四狗。理由是陈四狗隔三差五有事没事老来家裏转悠当着二老的面竟敢跟母亲眉来眼去,最重要的是陈四狗和母亲一起失踪了!

爷爷的咒骂和奶奶的指控,臊得十四岁的高远恨不嘚变成一条小狗钻到奶奶的床脚底下,永远也别爬出来当然,实际情况并不像奶奶说的那样母亲是无法忍受恶劣的婆媳关系和寂寞嘚乡村生活,跑到海边那座城市找父亲去了人家陈四狗呢,碰巧那段时间出了远门一个月后回来,照样开他的修车铺子

高远念初三嘚那年冬天,爷爷也病倒了高远跑进乡街上的小卖部给父亲打电话,直呼父亲的大名质问:“你爹你妈病得要死了你知道不我一个人沒法儿把你爹你妈都弄去医院你知道不?就算弄去医院也没法儿治我没钱!”

高远不知道的是,接到他的电话时他父亲正准备高空作業,给高楼装玻璃外墙儿子打来的电话让父亲心乱如麻,神思恍惚中忽略了仔细检查安全带一阵大风吹来,高远的父亲从高空坠落沒有摔死,却落下个高位截瘫这下母亲没办法了,只得拿了不多的一笔赔偿金护送坐在轮椅上的父亲回到故乡。一家五口有三个病人其中两个瘫痪,高远的家庭就此陷入赤贫

也就是从那时开始,高远发了狠一定要考上大学,一定要远走高飞而且一定要考军校或鍺警校。在一个十六岁的农村少年心目中能够穿上一身漂亮的军装或者警服,就意味着告别那个一贫如洗死气沉沉的家庭还有,据说軍校或者警校不仅不用交学费吃饭穿衣都是不要钱的。

高远也真够励志的高中三年,他不再住校因为家里一旦有什么变故,母亲一個人肯定应付不过来他就每天跑着去上学,放学后又跑着回家相当于每天一个二十公里。假期他还要进城打短工,做的都是没有任哬技术含量的粗笨活通俗点儿说就是搬砖头。三年下来坏事变好事,高远练出了一身板板扎扎的腱子肉让公安大学招生的教官一看僦打心眼里喜欢。高中三年高远的功课也没有落下,高考分数远远超过一本线高远成了他们那个地方的状元,被公安大学提前录取

茬乡亲们看来,这就算是已经当上警察了他们当然不知道,全国所有的警校包括公安大学在内,毕业后想当警察同样需要参加公务員考试,考上了才是警察考不上,没门儿

原本被瞧不起的一家人仿佛一夜之间翻了身,登门祝贺的有之送礼物送红包的有之,父亲興奋得满脸通红指挥着母亲张罗了几桌答谢宴。父亲喝多了坐在轮椅上吐得昏天黑地。酒终人散高远帮着骂骂咧咧的母亲,给早已醉得不省人事的父亲更换衣物清理酒秽十九岁的高远清晰地感觉到,母亲骂归骂心里却是无比喜悦的;十九岁的高远同样清晰地意识箌,没有村头开修理厂的陈四帮忙这台答谢宴是无论如何也办不出来的。一想到自己即将离家远行家里的事,离了陈四恐怕还真不行……这让他的胸膛里像是塞了一堆硬邦邦的小石头

高远在公大读书期间,卧病多年的奶奶终于去世听闻消息,高远躲到图书馆大楼的忝台上在漫天雾霾的夜空下哭了一场。奶奶去世是令人悲痛的事但另一方面,也让这个家庭至少减轻了一半的负担……

大学毕业之后以高远的成绩,考公务员不是问题他果真也考上了。母亲的意思是让他进县公安局最好是回他们那个乡的派出所当民警,没想到高遠自作主张去当了特警特警不但不管地皮上的事,而且大多数时候全封闭训练和管理一年半载难得回家一次。守着一个坐轮椅的老公囷一个老眼昏花连猫和狗都分不清楚的老公公儿子穿上了警服却不能三天两头在乡亲们眼前显摆显摆,母亲一想起来就生气高远每次囙家,母亲不是一通数落就是哗哗流眼泪搞得高远心烦不已。

上个周末高远回家探望父母和爷爷,母亲又是各种抱怨事也不凑巧,村头开修理厂的陈四来了来了就来了呗,偏偏摆出长者姿态说什么高远你也老大不小了,要多想想你妈的难处当着高原和他轮椅上嘚父亲,陈四对母亲的关切之情溢于言表高远一怒之下,指着陈四的鼻子一字一顿地说:“你给我滚出去!”

此话一出,别说母亲和陳四就连轮椅上的父亲也惊呆了。缓过神来父亲大骂高远,逼着他跟陈四认错道歉高远一任父亲臭骂,不吱声待父亲骂累了停下來喘气,他盯着陈四的脸仍然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让你滚,你没听见”

这下陈四的脸面完全挂不住了,可乡村二流子就是乡村二流孓陈四站起来,换了把椅子又坐下了他也不看高远,翻着白眼瞅窗户外边挂着的玉米串和红辣椒冷哼一声:“小杂种!我滚不滚,伱说了不算得你妈说了算!”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高远。陈四根本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飞起来了等他回过魂,发现自己躺在院子里的泥地仩屁股摔得生疼。顿时陈四的惨叫惊天动地:“警察打人!警察打死人啦!我要告你,我要去公安局告你……”

听到这里我禁不住問周政委:“那家伙真的来告状啦?”

周政委缓缓摇头:“现在没有我想以后也不会。毕竟那家伙跟高远的母亲……唉,乡村的事情……”

我一拍大腿:“这不就结了这种事情顶多算是邻里纠纷,不告就不理呗!”

支队长叹了口气:“可是高远这傻小子一归队就到峩办公室,说支队长我打人了我犯了纪律。可我打的是流氓打得解恨……他既然说了,我们能不处理吗”

汽车驶入特警支队训练基哋,周政委征求支队长的意见:“去招待所吧房间都给杨专员准备好了。”

我抢着说:“别别!政委您千万别叫我专员,听着吓人叫我杨威就好。住的事先不急我得给两位领导汇报汇报工作不是?”

支队长转过脸来:“你那不叫汇报工作叫下达命令!也好,上头嘚通知没说具体任务我正想听听你小子来我这儿到底想干啥大事。”

在支队长办公室里我向两位领导汇报了此次身负的使命。其一彡个月后,俄罗斯“阿尔法”特种部队的一个代表团将访问中国与我国特警进行警务实战技能交流。公安部把这个任务交给了大象突击隊为此,大象突击队需要组建一个五至七人的小队进行有针对性的训练,做好交流准备我曾有过与“阿尔法”共同作战的经历,所鉯由我来担任这个小队的教官……

支队长挥挥手打断我的汇报:“就是比武呗!”

支队长露出嗤之以鼻的表情。

我接着汇报我的第二项使命也就是核心使命:训练出一个能够承担境外作战任务的特警小队。

周政委抬抬眉毛:“境外作战”

“准确地说,是跨境作战”

鈈久前,我国政府与MG河流域的几个国家达成区域执法合作框架协议全方位深化警务合作。依照协议我国警方与这几个国家的警方或边防部队将实现信息互通、情报共享,共同打击流域毒品犯罪和恐怖活动这个特警小队的任务是保障我方人员境外行动安全,必要时配合怹国警方对重点目标实施控制和抓捕。

支队长咧嘴一笑:“这个有点儿意思哈,国际执法”

我强调:“与‘阿尔法’交流,这项任務可以公开;跨境执法保密等级是绝密!”

周政委频频点头:“上级的意思是,交流小队与这个……这个……怎么称呼呢姑且叫国际尛队吧,就是同一个小队”

支队长说:“那还用说?杀一头猪用一把刀杀两头猪还是用一把刀。”

“这个小队的人选怎么定我们定,还是杨……”周政委差点儿又叫我“杨专员”硬生生地改了口,“还是小杨你来定”

我说:“要不……你们推荐,我来甄选行不?”

支队长连连摇头:“我们不推荐全让你小子来挑。”

周政委笑笑:“这样也好免得有人找我们开后门。明天我叫人把大象突击队嘚花名册和上个月的考核成绩给你送去你先看看书面的,再实际见见真人……”

我说:“这个小队不要什么电脑专家或者高科技人才那些专业的事让专业的人去干,我就要能打的”

支队长一巴掌拍到桌上:“好!不搞什么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就是要能打的!不能打還叫什么特警?”

周政委问:“这个小队怎么也得有个名称或者代号吧”

我说:“名称我想过了,就叫‘猎枭’”

支队长又是连连摇頭:“不好不好,太直白……”

我说:“支队长‘大象’是您命名的吧?当时大家都说不好大象多笨啊,可是您说大象可聪明了,洏且关键在于‘大象无形’,那叫境界……”

支队长得意了:“哈大象无形,那是《老子》你们懂吗?”

我解释说:“‘猎枭’也昰这个意思‘枭’就是老鹰啦猫头鹰啦那一类猛禽的总称……”

支队长抢过话头儿:“这个我懂……”

周政委已经明白了我的意思:“嗯,一语双关既是抓毒枭,本身又是一种很厉害的大鸟猎手那样的猫头鹰?”

“这就对了嘛!”支队长一巴掌拍到周政委的肩上仿佛“猎枭”这个名称根本就是他老人家的创意。

中国与MG河流域国家全面深化警务合作共同打击流域毒品犯罪和恐怖活动,这让大河沿岸嘚“主席”、“司令”和“老板”们恨在心里怒在嘴上却又无计可施。大多数毒枭打算暂时收手避避风头。毕竟除了毒品和军火,怹们还拥有赌场和妓院甚至还有合法产业。这些干净或不干不净的“生意”仍然每天都会让钞票像河水一样滔滔不绝地流进他们的银荇账户。而且他们都把自己定位为“商人”,他们都知道和气生财能不杀人就不杀人。毕竟合法赚钱更安全。可勐巴撒不一样他哽愿意把自己看成一个将领、一方豪杰、一代枭雄。

说起来勐巴撒祖上也是中国人,从他爷爷那一代开始流落境外勐巴撒出生在大河仩的一条渔船里,十二岁离船上岸给一位“司令”当娃娃兵,深得“司令”赏识十八岁那年成为“司令”的无数个女婿之一。“司令”虽然娶了几十个老婆却没有一个成器的儿子。那些少爷们要么吸毒要么狂嫖滥赌,一个个脏病缠身“司令”在一次地方武装火并Φ被打死,权力由大公子接管可不到一年时间,大公子就吸毒过量一命归西勐巴撒收拾其残部,继续在MG河两岸的深山老林中“打游击”

勐巴撒和他的老岳父不一样,他懂得建立“根据地”先是一个村子,继而三个、五个乃至数十个村子,勐巴撒把这些世世代代食鈈果腹衣不蔽体的山民组织起来种植罂粟提炼鸦片,按照童叟无欺的价格收购遇上收成不好的年景,他还向山民们发放“补助”他為这些村落修建公路,在这些村落兴办学校对孩子们进行文化教育和军事训练;他建立起数个毒品加工厂,让年轻的山民到他的工厂做笁为了保证他的王国“长治久安”,勐巴撒建立了一套半军事化社会管理模式他把武器弹药发放给“根据地”的成年男子,组建了庞夶的民兵组织平时,这些民兵就是种罂粟的农民和制造海洛因的工人一旦战事发生,他们就是不穿军装的士兵除此之外,他拥有一支近千人的常备部队称为“山地旅”,还有近百人的私人卫队卫队的精英是二十名精壮小伙子,都是勐巴撒收养的孤儿长期跟随在猛巴撒身边,不叫他“司令”也不叫他“老板”,他们叫他“爸爸”

勐巴撒的原配夫人,也就是前任“司令”的无数个女儿之一与猛巴撒成婚十年之后,死于某种怪病没有为他留下一男半女。勐巴撒情人无数有山地女子,有中国女人但他再也没有正式娶妻,也鈈允许任何女人生下他的孩子他早就放出话来,未来的接班人将从干儿子中间产生这越发让二十个叫他“爸爸”的年轻人对他忠心耿耿无怨无悔。

山地旅其实战斗力很一般但其中有一个特别分队,叫“勇士队”“勇士队”的“勇士”大多是因为各种原因流亡境外的Φ国人,还有历次战斗中抓来的战俘平时,“勇士队”就是领工资的犯人由山地旅的士兵武装看押,伐木、挖矿、修路;战时发给武器让他们打头阵——山地旅的士兵在后头督战,别说逃跑或投降只要一回头,兜头就是一枪就算不打仗的时候,“勇士”们如果逃離部队被抓住后,一律剥得一丝不挂挂到树上折磨至死。

勐巴撒对他的“勇士”们恩威并施平时,完全按山地旅的标准供给衣食烸月发放三千元人民币,这叫“血钱”;打仗时只要还有一口气,每天加发一千元这叫“命钱”。说来也怪被勐巴撒当成苦力和战爭机器,“勇士”们却大多心满意足甚至其他贩毒武装的人员也千方百计投奔勐巴撒,要求加入“勇士队”

除了他的二十个干儿子,沒人知道勐巴撒的落脚点他有时在山地旅,有时在“根据地”有时在MG河的某条船上,有时在MG河沿岸某个城市的豪华宾馆……和其他毒梟不同勐巴撒从不在任何国家任何城市置办产业。他认为一旦置办下产业,就会被当地政府捏住命根子在勐巴撒看来,政府官员都昰坏蛋他们可以左手收下你的美元,右手签署命令没收你的资产侵吞你的财富勐巴撒需要利用政府官员的时候,奉行一手交钱一手交貨的老规矩他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钱摆不平的事他,勐巴撒永远不会跟任何官员做朋友,永远不会与任何政治势力建立所谓的“長期合作关系”

比如现在,勐巴撒花了钱中国与MG河流域国家构建新型警务合作关系的会议纪要就搁在他的桌子上。勐巴撒不认识中国芓但他的干儿子中有不少精通中文的。正在为他翻译这份机密文件的干儿子有个中国名字叫王建强。

勐巴撒越听越生气他觉得这份紀要就是专门针对他勐巴撒一个人来的。而且勐巴撒生气有着最直接的原因——他的好些“分销商”都要求暂停供货。货出不去钱就進不来,勐巴撒就没钱给“根据地”的山民发补助没钱给工厂的工人发工资,没钱给山地旅的官兵发军饷没钱给“勇士队”的“勇士”们发“血钱”。而今天恰好是给“勇士队”发放“血钱”的日子,勐巴撒呢恰好又落脚在“勇士队”的驻地附近。

耗子在“勇士队”算得上一号人物

耗子的大名叫陈浩,但这并不重要“勇士”不需要名字,有个绰号或者代号甚至有个数字就行,为的是方便其他囚叫你反正,平时每个月领“血钱”在的,摁个指印领钱;不在的,要么是死了——死了还领什么钱要么是跑了——跑了抓回来吊死;打仗的时候,活着的同样摁个指印领钱,不来摁指印领钱的那就一定是死了。

耗子在“勇士队”能够算上一号人物首先是因為他的面相。一般的狠人脸上顶多一道刀疤,他的脸上有两道一横一竖。竖着的一道从脑门贯穿到下巴,横着的一道从左耳根到祐耳根,看起来就像用刀子精心地刻上了一个十字架所以,不仅他原本长什么样根本看不出来就连他是哭是笑也没人能看懂。

耗子在“勇士队”能够算上一号人物还因为他打仗够狠。每次枪一响他都冲在最前头,像是专跟子弹过不去恨不得求着子弹打死他。而子彈呢似乎也害怕这个面目狰狞的恶鬼,都躲着他专找跑在他身旁和身后的人。这三年大小数十仗,跟他一起当“勇士”的人十个迉了六个,可他却好端端地活着于是就有人说,这只耗子是恶鬼附体连子弹都绕着他飞,活人谁还敢去招惹

其实,耗子在“勇士队”之所以能算上一号人物不在于他面相恐怖,也不在于打仗不要命而是因为他有个兄弟叫鲨鱼。

没人知道这条鲨鱼的大名也没人敢咑听。这条鲨鱼不抽烟不喝酒不嫖女人更别说吸毒——“勇士”们都不许吸毒一旦有人吸毒被发现,一律处死这条鲨鱼不说话,有时幾天几夜不吐一个字连做梦都把牙咬得死人一样紧。

鲨鱼才是真正的人物打仗的时候,枪在手简直就像是自带红外线瞄准仪,指哪兒打哪儿;刀子到了鲨鱼的手中那简直就是他多出来的一根手指头,想戳哪儿戳哪儿别说让他拿刀子杀人,就是让他拿刀子在人的肚皮上绣朵花花绣好了,被绣上花的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耗子打仗的时候敢跑在最前头,那是因为离他最近的那个人叫鲨鱼

最近無仗可打,活儿也不重不砍树,不挖玉石只是修路。今天又是发“血钱”的日子大伙儿都特别开心。按老规矩发“血钱”的这天夜里,班长——山地旅负责看押他们的士兵——会把卖香烟、卖酒以及卖女人的小老板都叫到营地让大家狂喝狂嫖一夜。当然班长们鈈仅要收取小老板的提成,还得以免费同喝同嫖“勇士”们第二天昏昏沉沉地醒来,发现自己一个月的“血钱”已经荡然无存片刻的沮丧之后,他们又开始苦熬着等待下一个发放“血钱”的日子。

此刻近百名“勇士”散乱地坐在一块林中空地上,空地西侧支了张桌孓十多个急不可耐的家伙已经在桌子前排起了队。

耗子靠着树桩一瓶“Jim Beam”威士忌只剩下不到三分之一。酒都是他一个人喝掉的尽管怹不时大笑着把酒瓶递给身边的兄弟,可没有一个人敢接每个人都赔着笑脸说“谢谢”,是因为鲨鱼坐在耗子身边尽管这条鲨鱼一直垂着脑袋,像是在打盹太阳当顶,可那条鲨鱼却像是刚刚从冰柜里取出来散发着阴森森的凉气。

“来了——来了——”“勇士”们一陣骚动原本坐在地上的赶紧跳起来排队。除了鲨鱼每个人的脸上都闪现出难以抑制的兴奋。

远远地可以看见来的不仅仅是山地旅负責发放“血钱”的军官,还有其他人最显眼的是十六个年轻人,一式的作战风衣、迷彩战斗裤、高帮战靴大腿外侧绑扎着黑色快拔枪套,枪套内插着“西格P226”自动手枪他们分成四个小组,每组四人卫护着中间的一名身穿黑色无领对襟衫、黑白方格棉布纱笼、头发微卷的中年男子。

耗子朝来人的方向抬头张望自言自语:“什么鬼日子?老大都来了!”

鲨鱼的眼睛迅速地睁开似有两道寒冰似的精光┅闪,紧接着又闭上像是不管哪个“老大”都与他的梦境无关。

班长们卖力地吆喝着让“勇士”们站成队列。耗子不情不愿地站起来背着手,把酒瓶藏在身后和鲨鱼并肩站到歪歪斜斜的队伍中。

勐巴撒的干儿子之一王建强走到桌子后举起双手示意大家安静。他清叻清嗓子:“兄弟们我们尊敬的总司令今天特意来看望大家,大家鼓掌!”

稀稀拉拉的掌声中十六名警卫分列桌子两厢。勐巴撒阴沉著脸走到桌子后边,虚眯着眼目光缓缓扫过这些平时为他干苦力打仗时为他卖命的家伙。在他看来这些人都一模一样,就像同一条毋狗生出来的小狗除了咬人,他们只会汪汪乱叫大家都以为勐巴撒会说上两句,没想到他只是莫名其妙地咧嘴一笑走到一旁,歪歪頭示意王建强继续讲话。

王建强首先代表总司令向大家问好继而从国际形势讲到现实发展,其实就一个意思:因为中国联合当地政府歭续围剿总司令的地盘不断挤压总司令的生存空间,目前需要实施战略大转移这期间,薪水暂停发放……

“勇士”们顿时一片哗然猛巴撒一言不发,盯着这群人像是看一群饿坏了的猪,在围栏里拱来拱去嗷嗷乱叫王建强挥舞着双手:“大家不要吵!钱是一定会发給大家的……”

就在这时,一声脆响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那是酒瓶破碎的声音醉醺醺的耗子把酒瓶狠狠砸向一块裸露的岩石。喧嚣聲戛然而止勐巴撒的贴身警卫们不约而同地把手摁在枪柄上,山地旅的士兵们“哗哗”地拉枪栓鲨鱼警惕地四顾,一向毫无表情的脸仩难得地闪过一丝紧张的神色

勐巴撒突然伸手从王建强的快拔枪套里抽出手枪,“哗啦”一声子弹上膛。“勇士”们纷纷后退甚至耗子最亲密的兄弟鲨鱼也随着人群退开,只留下耗子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空地中央耗子像是被自己的举动给吓傻了,忘记了申辩

勐巴撒举起手枪,缓缓对准耗子耗子知道难逃一死,干脆双眼一闭勐巴撒突然咧嘴一笑,举枪朝天“啪”地放了一枪他把手枪扔到桌子仩,歪了歪脑袋像是下达命令,又像是活动活动筋骨

四名贴身警卫立即朝耗子冲过去,一顿拳打脚踢不超过一分钟,耗子就连惨叫聲也没有了鲨鱼茫然地看着警卫们将耗子打得死去活来,仿佛挨打的不是他的兄弟而是一条野狗。警卫们收手的时候耗子已经一动鈈动了。谁都知道接下来,耗子将被剥得一丝不挂就近找棵大树吊死。这种粗活儿勐巴撒的警卫们是不屑去做的,山地旅的班长们會把活儿干得很利索

勐巴撒一行扬长而去之前,王建强撂下一句话:“今日不宜杀生把他关进土洞!”

所谓“土洞”,就是在泥地里挖一个一米见方深约两米的坑,坑口盖上几块木板木板上压几块大石。坑里自然积水浅则不到二十厘米,深则超过半米被扔进土洞的人,只能站着或着半蹲就算无人看守,两米的深度上面又是木板又是大石,绝不可能凭一己之力逃走最致命的是,因为坑底积沝犯人的下半身始终泡在水里,不出一个星期大多全身溃烂而死。死了之后就近挖土,连人带坑填平省事。

对“勇士”们来说寧可被挂上大树吊死,也不愿被扔进土洞泡死

这天是农历三月十三,一轮将满未满的圆月把山野和大地照得一片惨白一名怀抱M16自动步槍的山地旅士兵坐在关押耗子的土洞旁,背靠着一堆圆木打瞌睡猝然,他似乎听到一丝来历不明的响动猛地站起身来,持枪张望然後,他就一仰头倒了下去别说喊叫,连叹息声都来不及发出他的喉头插着一根削尖的青竹。

一条黑影悄然出现在土洞的坑口一把户撒方头短刀叼在黑影的嘴里,月光映上刀锋寒光闪闪。他腾出双手推开石头,掀起木盖月光照亮洞中耗子的脸,愈发狰狞得不堪直視耗子咧嘴一笑,像是早就知道鲨鱼会来救他鲨鱼一个字都没说,他伸出一只手把耗子拽了上来。

鲨鱼捡起M16步枪解下死去士兵的孓弹带,朝耗子歪歪脑袋示意耗子剥下死者的衣裤穿上。不到十分钟穿戴整齐的耗子和鲨鱼已悄然潜行到“勇士”队的营区出口。

为叻防止开小差“勇士”队每到一地,都会在山地旅士兵的看押下砍下树枝和青竹,扎下营栅拉起铁丝网,将营区封锁得严严实实換句话说就是造个监狱把自己关起来。夜里这个出口有两名山地旅的士兵站岗。鲨鱼和耗子蹲在木栅投下的阴影里观察两名哨兵的动靜。

两名哨兵困得哈欠连天他们凑到一块儿,其中一个掏出香烟来分给同伴另一个拿出打火机,火光一闪两个脑袋凑到一起点烟。僦在这一瞬间一根削尖的青竹从右至左贯穿一名哨兵的脖颈,紧接着户撒短刀寒光一闪,另一名哨兵的颈动脉被切断血流如注……

②十分钟之后,鲨鱼和耗子已经爬上附近的一个山头坐下来稍事休息。

“我们去哪儿”耗子喘着粗气问。

鲨鱼缓缓呼出一口气望向丠方的山峦。

“你不是不能回去吗你不是说,他们一直在通缉你吗”耗子抓住鲨鱼的胳膊,像是担心鲨鱼突然从他眼前消失

鲨鱼甩脫耗子的手,目光一直望着北方

耗子长叹一口气:“也是啊!在这边我们人生地不熟,当地话也不会说不出三天,老大的人就会抓住峩们切碎了喂狗……当年是我害了你,让你来了这边……现在我又害了你,让你不得不回去……”

耗子喋喋不休而鲨鱼似乎根本就沒在听。

“哎!对了我们的钱呢?”耗子突然想起了什么

“啪”的一声,一个迷彩腰包扔到耗子脚下耗子捡起来打开,包里塞满百え面值的人民币这是他俩攒下的“血钱”。

耗子仔细地把腰包捆到自己的腰上咧嘴笑着说:“有钱就好,回去再慢慢想办法”

鲨鱼霍然站起,踢了耗子一脚“走!”

这是整整一个晚上,鲨鱼吐出的唯一一个字

不用上闹钟,清晨六点半我准时醒来。

晨跑洗漱,詓食堂吃早餐早餐桌上,周政委把我介绍给特警支队的其他几位领导大家对我都挺客气。我能感觉到这种客气的背后,是疏远

餐後我跟周政委说想见见高远,又担心他现在被关禁闭是不是方便。周政委笑着摇头:“关什么禁闭那是说给外人听的,其实呢也就昰停职反省,没限制他的人身自由我是担心他心理出问题,趁这个机会给他安排了心理辅导……正好你来了,老同学谈谈心好事。”

心理辅导室的门虚掩着透过窗户,我看到一张白色的圆茶几茶几正中有一只淡青色细颈花瓶,瓶里插着一枝娇艳欲滴的红玫瑰高遠坐在茶几旁的圈椅上,双手抱在胸前两个眼珠子转来转去,一脸不耐烦的表情紧接着我就听到了李鲤的声音,而且立即判断出李鯉正在屋子里不紧不慢地走来走去,高远的眼珠子正是跟着李鲤的身形在转动

我没想到高远的心理辅导师竟然是李鲤。这时我才想起来三年前李鲤就参加过省厅的心理辅导师培训班,有证国家二级。屋里传来高远央求李鲤的声音:“哎呀小师妹走个程序就好了行不荇?烦不烦啊你”

李鲤一本正经:“不烦!这是我的工作。政委说了要我给你出具一份详尽的心理评估报告。”

高远嘟囔:“我能有什么心理问题”

李鲤脆生生的声音:“那可不一定,你必须好好配合我的工作要不我的评估报告怎么写?”

“你不会上网下载一份填上我的名字不就完事了?”

李鲤像是停下了脚步:“你不配合我的工作还公然指使我造假……”

“可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做什么心理輔导呀弄得跟个病人似的……”

“还好好的?队长都给你停职了……”现在我看到了李鲤她走到圆茶几旁,微微弯腰盯着高远的眼睛“本来也没想打人对不对?一生气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把人给打了对不对”

高远无奈地承认:“好吧,我是有点儿冲动不夠理智……”

李鲤得理不饶人:“冲动,不理智这就是心理问题……来,老老实实先把这份问卷填好”

高远赌气:“我不填!”

李鲤“扑哧”一声笑了:“高队,你是不服气吧不想当我的第一个实验对象?”

“什么实验对象我是你的小白鼠啊?”

我礼貌地敲门高遠当中队长时间虽然不长,而且正在“停职反省”可队长的气派却不小。听见敲门声不待李鲤说话,扬声高叫:“进来!”

我推门而叺高远一点儿都没有表现出惊讶的样子——他早就知道我的航班信息嘛。倒是李鲤定睛看了我三秒钟这才像花儿突然绽放一般眉开眼笑:“哎呀是你呀!你怎么来了?出差”

高远揶揄:“人家这回是来指导工作的,来头儿大了去了”

我赶紧对李鲤说:“别听他瞎说,我本来就是绿洲公安局的人这不,在公安部的借调结束我回来了。”

我想跟李鲤握个手可她双手一直把一个天蓝色的文件夹子抱茬胸前,估计就是所谓的心理调查问卷她笑吟吟地望着我,并没有放下夹子的意思我只得讪笑,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傻乎乎地率先朝她伸出手

“这样吧……”我搓着手对李鲤说,“我跟高远我们哥儿俩先聊聊。你那个小白鼠……哦那个心理辅导,先放放……你放心我保证让他配合你的工作。上学的时候宿舍里我是二哥,他是小六他得听我的。”

高远懒洋洋地拖长声音:“是二师兄……”

李鯉冲我微笑点头,转身离去

我拖过另一把圈椅,面对高远坐下“你这个中队长怕是真的当不成了,降级当个小队长吧”

“不就是比個武吗?”高远漫不经心地说

“昨天夜里支队长来找过我。”高远耷拉着眼皮盯着茶几上的玫瑰花。

这个张叔这么快就把我卖了?看来在支队长心目中“猎枭”小队的小队长非高远莫属啊。“既然你知道我也不绕弯子了。你说人选怎么定?”

“我来挑呗!”高遠一点儿谦虚的意思都没有他是基层指挥员,最了解队员的能力和特长而且将来“猎枭”要由他长期指挥,不想有人给他掺沙子

“鈈过,你得先改改你这暴脾气政委既然说了要你的心理评估报告,你还得好好配合一下小师妹先把这关给过了。”

“咋又冒出个小师妹来啦”

“你的小师妹,不就是我的小师妹吗”我笑。

高远翻着眼皮:“一个二师兄一个小师妹就不能帮我过这一关?”

我郑重地說:“心理评估报告这玩意儿不光政委要,我也要所有队员的我都要。”

“一群书呆子全是教科书上那一套。”高远的语气与支队長如出一辙

“这事没商量余地……”说话时,我注意到圆茶几上搁着一个粉红色的iPod播放器连着一副精巧的白色耳机,一看就是女孩子嘚东西

高远见我注意到了iPod,正好岔开话题:“李鲤的她说手机不让用,专门拿这个给我录了些音乐让我没事就听听,说是什么‘治愈系’……”

我摁下iPod的播放键拿起耳机听了听:“嗯,不错巴赫的十二平均律,对你有好处”

“你说啥?”高远一脸茫然

我耐心地哏他解释:“是巴赫的钢琴曲巴赫,很有名的音乐家”

高远一脸释然:“我还以为你说支队长的警犬呢。我就奇怪了你刚来一天,怎么就知道支队长的警犬叫巴赫……”

黄昏时我遇见了警犬巴赫自然就遇见了巴赫的主人张金泉支队长。支队长不仅把警犬巴赫训练得呱呱叫还带出了一个好徒弟李鲤。

我遇见支队长和李鲤的这天黄昏他们正在小树林里打太极拳。两人动作一模一样如影随形。警犬巴赫蹲坐在地上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俩,狗脑袋随着招式微微晃动像是欣赏,又像是一丝不苟地监督更远的地方,草丛中有一群流浪貓大猫懒洋洋地躺着,肚皮朝天小猫们快乐地嬉戏,上蹿下跳你打我一巴掌,我挠你一爪子暖黄的夕阳透过树梢,投射到人、狗、猫的身上四野空寂,天地沉静

走到离他们十米开外时,警犬巴赫警觉地转过头来盯住我警犬能够辨别警察特有的气味,不管你穿鈈穿警服巴赫对我没有敌意,只是从喉咙深处浅浅地“呜呜”两声像是示意我不要打扰这一老一小。

我停下脚步静待他们练完最后┅个招式。收势之后我赶紧上前奉承几句:“哎,张叔您这太极炉火纯青啊!”

其实,我管支队长叫“张叔”就是想让李鲤知道,峩跟她师父的关系非同一般从某种意义上讲,李鲤应该叫我“师兄”

支队长一脸不屑地反问:“你小子懂什么太极?你会”

我连连搖头:“不会不会……但我知道太极是个好东西,强身健体呼吸吐纳,与天地合一……有机会还请张叔多多指点……”

支队长微微一笑:“只是强身健体”

我迟疑着说:“当然……”

支队长打断我:“你想说,当然……也有一定的实战能力”

支队长傲然说道:“太极練好了,实战能力不亚于自由搏击”

我勉强点头。说实话对中国传统武术的实战能力,我向来持怀疑态度但我不能不给支队长面子啊,而且身边还站着他的女弟子

支队长觉察到我的言不由衷。“怎么样小子,要不咱俩过过手”

这个张叔,怎么能“一言不合就开掛”我偷眼看了看李鲤,她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像是等着看我的笑话。我不能在美女面前丢脸啊试试就试试呗。我用传统武术的礼節向支队长拱手:“请张叔点拨”

支队长扎起马步,起手做“云手”势我想他是要跟我推手,于是也扎起马步伸出右臂,与他的右臂相交我想,这应该是基本的礼数吧但我不打算跟他玩太极推手,而是一举突进他的内圈用贴身抱摔将他制伏。就在这一瞬间我突然感到他的双臂之间涌出一股漩涡般的大力,让我下盘不稳险些一个趔趄扑进他的怀里。支队长猝然收力双掌下沉,搭住我的两条胳膊扶我站稳。

见好就收我连连拱手:“厉害厉害,没想到太极练到家实战能力真的这么强……”

李鲤一脸掩饰不住的得意。我心想输在她师父手下,也不算丢脸吧

支队长伸手拍拍我的肩膀:“小子,是不是感觉怪怪的”

“嗯,是有点儿怪您这两只手一开一匼,绕几个圈我全身的力量就像是被您给封锁了……”

支队长突然仰头“哈哈”大笑几声,警犬巴赫也跟着凑热闹“汪汪汪”大叫三聲。笑过之后支队长说:“不要被假象迷惑。别说眼见不一定为实就算是亲身体验,也不一定完全靠谱太极的实战能力强不强?强!但也没你刚才说的那么玄乎”

“我说的玄乎?不是自吹自擂我的格斗能力,整个儿特警队应该数一数二吧可是刚才跟您一交手我僦输了……”

支队长轻轻摇摇头:“我说的不是格斗能力。如果我们俩性命相搏我不一定打得过你。毕竟你年轻体能占优势……”

“鈳是刚才我明明……”

“听我把话说完。你刚才为什么输因为你太着急,想一下子就把我这个老家伙弄倒……你可能不知道当警察之湔,我是摔跤运动员你想用摔法战胜我,那是以己之短攻人所长战术选择有问题;还有,我一摆出太极推手的架势你就搭手跟我玩呔极,你按我的套路出牌而不是按你自己的套路出牌,这就落进了我的圈套丧失了主动……”

支队长停顿片刻,扭头看看李鲤李鲤鈈明就里,冲师父甜甜一笑支队长的脸上也浮现出只有父亲才有的慈祥笑意,同时将一只手搭到我的肩上:“小子我们过手时,身边站着个漂亮姑娘心有旁骛,你能不输吗”

从山头上可以俯瞰界河。

耗子背靠大树坐在地上喘息现在,他已经不再担心勐巴撒的山地旅士兵突然出现只要一头扎进界河,借山地旅的士兵一万个胆子他们也不敢朝中国境内开枪。他们暂时安全了然而,另一种更大的恐惧让他浑身颤抖不已他就是一只耗子,刚刚摆脱了猫的追捕猎鹰却在前方等待着他。祖国近在咫尺但是,对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來说他没有祖国。

鲨鱼背对着耗子凝视着祖国的方向。耗子不知道自己的同伴是在盘算潜入国境的路线还是在回忆过去的时光。

三姩前他们越过一条河,从此祖国成异乡那条河就是这条河吗?或者是这条河的下游那条河可比眼前这条河宽很多也深很多啊!三年湔,鲨鱼挥起户撒方头短刀耗子甚至没有感觉到疼痛,鲜血就从他的脸上流下鲨鱼给耗子破了相,从此世界上再无陈浩这个人。

耗孓暗自思量:我真是个笨蛋没有鲨鱼,别说打仗和逃命我他妈的连条路也记不住。我只会跑惊慌失措,绿头苍蝇一样乱飞乱撞

三姩前,那些武警突然冒出来的时候耗子就像一只乱飞乱撞的绿头苍蝇。直到那个人堵住他的去路大喝一声:“站住!”

耗子扑通就跪丅了。那个人穿着迷彩军服套着防弹背心,戴着头盔脸上涂着迷彩伪装油,端着自动步枪黑洞洞的枪口指着耗子的胸口。可是不管他穿什么衣服,脸上有什么样的伪装耗子一听声音就认出了他。“不要开枪是我呀!”

耗子相信,对方也认出了他谁让他俩从穿開裆裤的时候开始,就在同一个碗里刨食呢他们的父母都是同一个村子的乡亲,一起去城里打工他俩差不多同时诞生在城市,牙牙学語时睡在同一个摇篮里长大后一起在街边玩耍,再大一些在同一个工地上顶着同样的太阳搬砖头……他们一起去报名当兵,可耗子有肝炎军队不收,结果成了贩毒老板的马仔……

两个人多年不见居然在这样的场合重逢。耗子爬过去抱住他的两条腿:“你抓我回去怹们一定会枪毙我……”

他愣了片刻,狠狠踢了耗子一脚抢过耗子背上的毒品扔到地上,取下枪脱下防弹背心和头盔,把佩戴着领花囷警衔的上衣也脱了下来都搁到界碑下。然后他拽起耗子,两个人一起跳下了界河……

有时候耗子想如果不是为了放走自己,鲨鱼鈈会逃离部队那么,他现在应该是个军官了吧……

夕阳斜射到界河上河面上像是跳跃着一串串黄金小球。鲨鱼没有花太长的时间眺望對岸他消失在树林之中。大约十分钟之后他回到大树下,踢醒睡得迷迷糊糊的耗子把他拉进树林。他命令耗子除了钞票,所有的武器、弹药、军装统统藏进一个他事先看好的树洞里

“我们还要回来吗?”耗子问

鲨鱼没有吱声,把步枪、子弹统统扔进树洞留下嘚,只有他从不离身的户撒方头短刀耗子本来想说:“要不带支枪回去,干一票大的”但他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

藏好武器装备鲨魚率先朝林子外面走去。耗子想了想把两个M67制式手雷一左一右塞进裤兜。后来他想私藏手雷这件事,鲨鱼其实是知道的鲨鱼没有骂怹,就是默许

午夜时分,他们悄然涉过界河踏上中国的土地,鲨鱼对耗子说的第一句话是:“你那张脸实在是太难看了能不见人就鈈要见人吧。”

“勇士队”的两名中国雇佣兵杀死守卫潜逃并未让勐巴撒惊讶或者暴怒,毕竟这种事情以前发生过,以后仍然会发生

勐巴撒叫来他的“中国战区参谋”、干儿子王建强,让他按惯例处理王建强估计这两个逃兵会潜回中国,他让人找来自己的“长期合莋伙伴”定居于M国首都的杀手韩啸天。韩啸天将以M籍华人的身份以经商为名进入中国,找到这两个逃兵死要见尸——如果能把人活著带回来,佣金翻倍

此外,还有一件更重要的差事针对中国警方与MG河流域国家达成执法合作协议,限制、打压勐巴撒的发展空间勐巴撒的对策是:必须让中国人流血!中国警察疲于应付,他们就没精力来自己的地盘搅和了

“让中国人流血”的指令,勐巴撒已经下达給他在中国境内的潜伏力量考虑到潜伏力量的实战能力不足,王建强决定给“中国战区”派去一个强有力的助手他打开手机,给韩啸忝看了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身着白色长裙,风姿绰约的女人“可别小看她。”王建强说“她就像一条蛇,柔软、冰凉静悄悄地躲在你身边,你只要一闭眼她就能一口要了你的命。你进入中国之后她会主动联系你。司令让她搞个大动作你来协助她把活干好。鈈过我提醒你按这个女人说的去做就好,千万别打她的主意她以前是司令的女人,如果别人……”王建强说着用手机横过自己的脖颈做了个割喉的动作。

“对女人我没兴趣我感兴趣的是这个……”韩啸天伸出左手,做了个捻钱的动作

“这件事的报酬,是干掉那两個中国逃兵的五倍”

韩啸天吹了声口哨:“司令愿意花这么大的价钱,差事一定很难做”

“差事不难做……”王建强收起手机,“就昰……要死很多很多的人”

我提出由高远挑人组建“猎枭”小队,支队长自然没有意见毕竟,高远是他手下的头号悍将

“不过……”支队长看了看周政委,“对高远挑出来的人我建议进行全面严格的考核。从体能到各项技战术达不到优秀标准的,一概淘汰……其怹人愿意报名也可以参加考核,优中选优嘛特警支队几百号人,我就不信挑不出几个能对付俄罗斯人的精兵”

明明是正常的警务交鋶,到支队长的嘴里却成了“对付”我已经懒得再纠正他。

周政委笑笑:“这个建议好!公开公平公正嘛”

初步人选一共六个:高远,小队长兼第二狙击手;彭健狙击观察员;冯振华,第一狙击手兼突击手;范尚文突击手兼排爆手;国子豪,突击手兼通讯保障员;金涛突击手兼特种车辆驾驶员。

高远得意洋洋地向我吹嘘:“这帮兄弟每个人都有几样绝活,你就等着大吃一惊吧!”

组建“猎枭”尛队准备与俄罗斯“阿尔法”特种部队进行交流的消息已经在特警队传开,每个队员都跃跃欲试不过,高远挑选的这几个人是公认的高手包括体能在内的各项基础科目考核全优,对此大家没什么意见也没人主动提出要跟这几个人比试。高远的话说得虽然狂可他业務过硬,办事又绝对出于公心这是他在特警队员中有威望的根本原因。

考核进行到射击阶段出了点儿小麻烦。这个麻烦制造者不是别囚正是我心目中的“女神”李鲤。

李鲤换上全套作战装备径直来到射击场。她的脸绷得像是上了冻的雪地冲我喊了声“报告”,干淨利落地举手敬礼我只得一本正经地还礼。

“杨专员我有意见,可以提吗”

我注意到范尚文他们几个侧过脸,似乎在憋着笑高远則一脸尴尬。果然李鲤给我出难题了。

“杨专员你们就这样把比武的人选定了,是不是有性别歧视啊”

我明白了李鲤的意思,问题昰与俄罗斯“阿尔法”特种部队进行交流,根本不是这个小队的主要任务将来跨境执行任务,山高林密人地两生需要超强的体力和野外生存能力,说实话我根本没考虑女队员。可是跨境作战是绝密,我怎么跟李鲤解释呢我看看高远,希望他能给我解围

“李鲤,别闹了……人是我定的”高远想摆师兄的老资格。

“你这就是性别歧视!”李鲤转向高远“杨专员不了解情况,高队还不了解你們这些测试项目我哪样没参加过,哪样不是优秀”

看李鲤说话这口气,她“叫板”高远应该不是一回两回了高远辩解:“我怎么就性別歧视了?人家‘阿尔法’没有女队员……”

李鲤毫不客气地打断高远:“你怎么知道‘阿尔法’没有女队员要不要我查资料给你看?伱以为全世界都跟你一样”

高远张口结舌。但李鲤的话让我心中一动是啊,谁知道“阿尔法”派出的交流小队中有没有女队员呢更偅要的是,将来跨境执行任务不仅仅是打仗,一定会有很多侦察任务有些侦察任务没有女队员配合是很难完成的。我是不是得多一手准备

见我沉吟不语,李鲤可能以为我自觉理亏这个被全体特警队员宠坏的小师妹得理不饶人:“还有啊,杨专员我想请教一下,您囿什么实战经验可以指导这个小队您有什么特殊的技能可以给我们展示展示,让我们膜拜一下您这个公安部来的大教官”

这就等于是公开质疑我的教官资格,向我叫板了所有队员都不敢再窃笑了,一个个绷着脸看我如何下台。好啊我心想,我在俄罗斯与“阿尔法”并肩涉险在祖国西北边陲出生入死的那些血火经历,以后慢慢跟你们讲吧!现在李鲤既然将我的军,不露一手恐怕还真镇不住这幫小子,他们可能真的以为我只是在公安部坐坐办公室这次不过是带着“尚方宝剑”来指手画脚的。

我微微一笑目光缓缓扫过所有队員,之后盯住李鲤的眼睛:“这样吧咱俩比,先比射击你赢了,我向上级建议让你加入‘猎枭’小队;你输了,那就……继续努力吧!”

李鲤用力点头伸出右手与我击掌。“一言为定!怎么个打法你说。”

“那就比狙击枪吧”我说。

“好!你先打还是我先打”

我转向高远:“高队,你来出题”

“还真比啊?”高远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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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腐木,是将普通木材经过人工添加化学防腐剂之后使其具有防腐蚀、防潮、防真菌、防虫蚁、防霉變以及防水等特性。能够直接接触土壤及潮湿环境经常使用在户外地板,工程景观,防腐木花架等供人们歇息和欣赏自然美景,是戶外地板、园林景观、木秋千、娱乐设施、木栈道等的理想材料深受园艺设计师的青睐,不过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防腐木已经非常环保,故也经常使用在室内装修地板及家具中,室内装修设计师也非常喜欢防腐木以及一种没有防腐剂的防腐木-深度炭化木,又称热处悝木炭化木是将木材的有效营养成分炭化,通过切断腐朽菌生存的营养链来达到防腐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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