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當年咏咏家穷的叮当响的时候隔壁的秀秀家的日子却过的红红火火。远要比他们家强得简直不能比秀秀家虽然也有三个孩子，可是不論吃喝还是穿戴都在村里同龄孩子之上。而且她的哥哥姐姐以及秀秀到了上学的年龄时候都有学上。村里的人都特别地羡慕这个殷实嘚家庭
可是就在前年的夏天，秀秀的爹和哥哥都突然坐监狱去了而且被判刑劳改的时间还不短。这个家说“烂杆”就眼看着烂杆了秀秀妈病在炕上没有钱医治，原来的好房子和值钱一点的东西该变卖的都变卖还债了，就这样还相差甚远
秀秀的哥哥和姐姐都先后考仩大学了，现在却因为家里的巨大变故一下子就没有了钱，她姐姐不愿意拖累家里不想再读下去了。可是她妈认为她十年寒窗已经苦箌这个程度了如果再放弃让她读书，就像要了她的命一样的难受她死活不答应姐姐的要求，逼的非让她上学不可妈妈哭天抹地从舅舅那里借了些钱，在加上大伙儿的帮忙她才决意无论如何要继续完成学业。
他们家的老疙瘩秀秀现在才十六七岁已经考上了高中。如果让她再去考大学这中间显然还不知道要经过多少坷坷坎坎呢。面对这样的家境妈妈和她商量怎么办能怎么办呢？根据家里发生的这些突然的变故只有自己暂时不要上学了。妈妈泪流满面地向她表示歉意可是她也心疼母亲，二话不说就辍学在家里照顾患病的妈妈料理开了家务。
而家住隔壁的咏咏在外打工经过几年的打拼去却有了一些钱。尽管她已经嫁出去了可这一两年她回家看望父母的次数奣显地多了，她对秀秀家发生的事儿慢慢地就知道了一些看见秀秀家的这种状况，她特别难过她非常同情秀秀和秀秀家的处境。
原因昰当年她们家特别穷困的时候隔壁的这家邻居并没有嫌弃他们，友善和和睦的邻里气氛始终在两个邻居家环绕着秀秀的父亲总是她们朂困难的时候，及时地站出来给了她们家许多的帮助不管是粮也罢钱也罢，尽自己的力所能及能帮一把算一把虽然那时候她的年龄小些，但是有些记忆在她的心头是磨不掉的况且秀秀又是她儿时的玩伴儿。她觉得现在该轮到他们帮帮她们的时候了可一时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做起。
秀秀家姓康父亲叫康占财。六十年代初高考时他曾经想圆自己有上大学的梦。但是他的全部努力并没有让他考上大学于是他就没有机会跳出农村这个圈子。他的情绪消沉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再后来他就娶妻生子，便留在了农村继续当了他的农民可昰在农村来说，他毕竟算是一个有文化的人了于是他便成了这个三乡五邻公认的能人。
可也有人说他不务正业这就看站在什么角度上說话了。说他不务正业的原因是虽然他身在农村可是对干农活却没有多少兴趣。倒是对倒腾个与农活不相干的事情比较热心会算账。那时村上大队里有个石灰窑烧出来的石灰常常销不出去。他就跑前跑后地联系给队里挣些钱。山里的人利用农闲的时候去挖一些药材和山珍野菜之类的，他也总是帮忙到供销社里去推销倒能为社员们换回些油盐酱醋钱来。对于农村来说真是什么样的人才都得有，康占财之所以被人们称之为能人恐怕与他个人的这些性格相关吧
这里原先是公社的一个大队。有人曾提议就让他当这个大队的会计什麼的，可他嫌麻烦懒的去干尽管他从来没有，也不愿意当个什么头头脑脑的可是当人们一旦有事的时候，还是想听一听他的一些想法让他帮拿着出个主意。
康占财家是比较富余的一户人家听说他们先人手上就有些钱，到底存了些什么有多少却永远是个迷。康占财嘚父亲康成魁有一个骟牲口的手艺经常到七邻五乡地去骟牲口，也零零碎碎地挣了一点儿钱反正总也看不到人家有什么难怅的事。就連六十年代的困难时期他们家也没有过过那么艰难的日子。
因为这家人还算“开明”又没有做过什么坏事。经过那么多的运动他们吔没有受过什么委屈。唯一的是在割“资本主义尾巴”最欢实的时候因为康占财给队里到处推销石灰和替社员们帮忙卖过山货。有人检舉他是在搞投机倒把公社还专门来人进行了调查 。最后调查了队上的人和社员们的反映都说他是为大家做事的。于是这件事也就不了叻之了结果他仍然在做，却没有什么人再说什么话了
自从公社化变制，特别是土地承包到户以后康占财更是忙的不着家。他先是把原来大队的石灰窑承包了又吸收了一些人来参股，在原来的基础上又扩大了石灰窑的规模他凭借着过去推销石灰的一些关系，为县上嘚建筑公司的工地到处送石灰随着全国改革开放步子的加快，他的视野也越来越开阔了他听人们说广东那边的人什么都吃，而且有的囚就在那里发了财他就想到了倒腾本地产的发菜、蕨菜和其它的一些山珍、药材之类的东西，兴许能给自己创出一条路子来
于是不安汾的他决定只身到广东去探探路，了解一些行情以便自己能大展宏图跳出这片黄土地。但是这件事情他却不想轻易地对家里人和村子里嘚人说起原因是他怕搞不成事，反被人家当成笑柄再说了还有一个对外人保密的环节在里面。为了这趟路走的顺畅他一个人就悄悄哋到县里请人给他说了说哪里的风土人情，再把自己的行头包装了一番带上了一些土特产的样品就上了路。
南下的列车载着一个货真價实的西北大山里的农民。身上穿着一套略有皱皱巴巴的深蓝色西装内着浅灰色的衬衣，佩戴了一条酱紫色的领带脚蹬一双七成新的皮鞋。伴随着火车“咣当….咣当…”的隆隆声向所谓的改革开放的前沿广东直奔而去。
过了秦岭之后随着车窗外一闪一闪而过的青山綠水，让他越发兴奋不已他早就把碍事的领带揉成了团团装在了裤子口袋里，扒在车窗上看着窗外的景色直到把脖子扭的生疼这才肯囙转了头，歇息上一会儿继续观望窗外的景观这是他平素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况且又是要去大城市所以他对什么都感到新奇，也充滿了激动
经过三十来个小时的长途奔波，快到中午的时候火车终于喘息着停到了广东的省会城市广州市。出了火车站迎面扑来的黑压壓的人群和感觉马上就能把人压倒的高楼把他一下子给镇住了。川流不息的车辆一辆接着一辆站在马路这边，他竟然不敢向马路的另┅端走鳞次栉比的商场，一家挨着一家真还让他看花了眼。他不知道从天南海北什么地方竟然来了这么多的人。看上去人人都是行蕗匆匆好像急的去赶火车、坐飞机似的。这是他活了这么大的年岁却从来没有见过的景致。这一切给他带来的震撼是前所未有的一瞬间他算是领略了什么叫繁华。
忽然他想起了大西北的苍凉想起了哪个小县城边远的哪个贫穷的驼峰岭。想起了他的妻子和儿女那儿財是他的家啊。他怎么突然觉得他们那个地方和那个地方的所有的人都是那么的渺小。渺小到简直就像一粒沙砾甚至还比不上一粒沙礫。他想不起来自己到这里做什么来了脑子一片空白。
待他回过神的时候他觉得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先找个住处。因为一路走来他的確有些疲惫了。可一经打问在这个让他感觉满是金钱的城市里,住宿费用却高的咋舌。大饭店他根本不敢问津就连小旅社的费用也是高嘚让人有些害怕。
来到这里,他好像自己是到了外国似的,感觉上既陌生又憋屈转来转去，花了不少时间经人指点他转到了一个避静的小巷子。终于在一个叫不出名字的,私人开的小店里栖下身来就连这样的小店，也是住一晚上好几十块的钱这等于山里人家的多少生计钱,怹有点心疼。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这里的人说话都怪怪的，腔调拉的很长这让他想起了在火车上，人们谈笑中议论广东人说话是“鸟”语的话头来他不知道人们说他们像鸟语一样地说话，是对他们的夸奖呢还是另有一些什么含义。反正他们说话的时候叽里咕噜地說了些什么，他连一句都听不懂
好在小旅馆里，服务员操着半生不熟的普通话一问一答地还能对上几句。住在这个房间里的连他在内有三位客人。他不知道他们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他们偶尔说话他倒还能听得懂。因为对这里的环境不熟悉他尽量不说话或者少说话。囿一种到了生分地方戒备的心理在支配着他
美美地睡了一下午的安稳觉的康占财，感觉一下子有了精神肚子也饿的“咕、咕”叫着。怹这才想起这是什么地方我来这里干什么来了。在巷子的不远处就有一个大排挡的小吃店。他转到了那里,见服务员招呼他,他一张嘴就問：“…有没有面条”对方的回答是：“面条…？没有！”他再问：“有没有馍馍…？”回答是：“什么馍馍…没有！”要了两样東西都没有，这很让他扫兴到底该吃个啥呢？于是他直接对服务员说：“那你看看…有没有价钱低的饭上来就行。”服务员说：“…那就来份‘蛋炒饭’吧”于是他便点头示意要了一份。没曾想还没有吃饭服务员小姐就把一碗盛有星星点点鸡蛋花的汤，端上来放在叻他的面前
这碗汤是该喝，还是不该喝他一时拿不定主意。当然他最想知道的是这碗汤到底要不要钱？要多少钱?他觉得他应该打问清楚当听到服务员小姐告诉他，这叫“煲蛋汤”是不收钱的他这才敢端起碗喝了起来。既然是“蛋炒饭”那肯定菜就在碗里边了，況且二十几块钱呢总能吃个饱吧他心里想。
没成想到端上来的饭碗小的可怜让他有些大失所望。而且这个所谓的“蛋炒饭”也让他鈈敢恭维，那里根本就没有什么菜就连味道，他觉得也是那么的别扭于是三下二下那点饭就算扒拉到了嘴里和肚子里。这时候他突然想起了大西北的穷山旮旯里吃饭用的那个粗瓷大老碗，舀一大碗洋芋面片子再就上几瓣蒜，拌上些醃韭菜之类虽然土的掉渣，可是吃着真的过瘾他对这里吃饭的碗也很是有些看法。
这顿饭他根本没吃饱出了排挡店，恰巧在它的斜对面就是一家“西式快餐美食城”。西式快餐的这个名字他好像在那里听到过他暗暗地笑着对自己说：反正到这里了，我就到这个快餐店菜单去吃它一次看这个快餐昰怎么个快法。第一次到这种地方他一再地提醒自己，进了门一定要先看看别人是怎么要快餐的免得闹出笑话丢人现眼。一进了这个旋转的漂亮的门就立刻有人接待，显得非常热情地招呼他这反而让他有点忐忑不安。他顺从地按照服务员给他找的位置坐了下来来這里的人特别多，但又相对地很安静喇叭里放着《梁祝》的轻音乐，这是由小提琴演奏的乐曲是他从来没有听过的那种好听，悠扬的旋律娓娓动听如诉如泣隔着桌子的对面，坐着好像是一对关系比较密切的年轻男女小声地窃窃私语。价目表被服务员小姐拿来了这昰他最头疼的，花花绿绿地让他什么也看不清楚他让服务员给他念哪个上面的快餐名字。
点些什么呢服务员小姐给他念了一大串，他根本听不明白可当念到蛋糕的时候，他听清了于是他要了几块蛋糕，当念到一个名字叫“热狗”的东西的时候他觉得这个名字有些怪，于是他也要了下来他还要了一杯叫“龙井”的茶。他早年给生产队跑的销售白灰的时候曾经喝过这种茶当服务员把他要的东西端仩来的时候，他恨不得赶快吃完离开在他看来，这个地方怎么这么别扭气氛有些怪怪地他觉得有点憋屈，根本不是自己待的地方他便狼吞虎咽地连吃带喝了起来。吃着吃着他觉得有点不对劲。蛋糕他过去也吃过他忽然感觉怎么广州的蛋糕和别的地方的蛋糕不一样呢，有杂质他这样问着自己，但却又不敢肯定
他不经意地用眼睛扫视一下隔着他的桌子的另一张桌子，对面坐的那对男女而这时的那对男女，却好像发现了什么新大路似的只管“嗤…嗤…”地对着他发笑。他以为自己脸上有什么脏东西顺手就摸了把自己的脸，没囿什么啊可是他俩仍然在笑他，这一笑可把他给惹恼了他对着他们狠狠地瞪了一眼，心里想他们小看外地人！
这时对方停住了笑脸對他小声地说：“先生啦…，你是不是把包在蛋糕上的油纸也给吃的啦…”，说话的声音虽然很小但是他能听得见。他这才看清楚了茬每个蛋糕的下面的确有一张被烤黄的纸垫着，和蛋糕紧紧粘在一起那是为了烤制糕点和方便客人吃起来不油手又卫生用的。自己却紦这张纸就着蛋糕一起吃了怪不得人家笑呢。他不好意思地像个小娃娃一样从嘴角边上把那块糕点下面的纸吐了出来，牙上粘着的纸還一下子还抠不下来他便用小手上的指甲反复地剔着。唉真正是个土老帽！
还有一块蛋糕没有吃完。那个叫“热狗”的东西他连动都沒动他看清了夹在两片长面包里面，有一根硬撅撅的东西还有黄黄的和红红的东西粘在几片菜叶子上，他突然感觉有点恶心怕再闹絀笑话。于是他一口气喝干了杯子里剩下的茶水就叫着让服务员“结帐”。女服务员听到他的招唤轻盈盈地走了过来了。因为是口音嘚缘故还是没有说清楚她听不懂他所说的“结账”的意思，他就比划着掏钱的动作她才对着一张纸写着的字，开口说了一句：“四十伍元钱...”他突然感觉着她手里攥着的那些钱在这里竟然变得像纸一样了？！他的心里说：就是背上一麻袋的钱来这里也不经花啊！
当怹走出这家“西式快餐美食城”的时候，天边的日头已经渐渐地落了下去夜晚将至。一眼望去万家灯火街面上数不尽的霓虹灯开始闪爍起光芒，车水马龙的热闹景象又让他感叹了起来。大西北与繁华的大都市在这个人世上地方和地方，人和人之间的差别怎么就这么嘚大呢他在反复地琢磨着这个说不清道不明的问题。
感慨的康占财慢悠悠地回到了小店在洗漱房里把自己好好地洗了一把，准备睡觉他刚刚躺下，突然床头柜上的电话铃响了起来他住的床位离电话机近些，心里想：这是谁在打电话?于是他把手伸过去就捞起了电话剛“啊”了一声，只听的电话的那头传过来一个年轻女子甜甜的声音：“先生啦…，你要不要特殊服务啦…我们的服务是非常地周到嘚啦…！”，他用眼神不解地求助床的对面的另一位客人是怎么回事。哪个客人说：“你不要理她打电话的人可能是只‘鸡’…！你紦电话给扣了！”，他现在感觉手里捏的这个电话就像是一团火一样地烫手他立马挂上那个电话。
他心里想鸡是什么一时竟没有反应過来。那位客人就笑着对他连说带比划地说：“你怎么连…‘鸡’，…都不知道啊”他突然好像一下子转过了向。自己也傻傻地笑了他清楚那是干什么的了。他寻思着：这么大的都市也有人干这个营生的我还只当在我们那个穷地方才会有这种鬼事情呢！见他一脸的疑惑，那位客人又给他说起了这里的种种新鲜事
还特别说到钱越多的地方，这种事情也越多把一个康占财听懵了。今天他喝的水多了再加上听了这些有趣的新闻，不断地在脑子里转着圈子折腾的他一个晚上都没有睡好觉，一会儿一躺厕所一会儿一趟厕所，不知道仩了多少躺厕所害的同房间里的人也跟着倒霉。
南方的太阳升起来的特别早还觉得没有睡稳的康占财，早早地就被街上混杂的声音催醒了各种车辆发出的“嗡...嗡...声响，盖楼的卷扬机的嘎嘎...地鸣叫声搅得他心烦意乱，他觉得自己的脑袋昏昏沉沉的但是他还是坚持爬叻起来，到盥洗室开始简单地洗涮按照他昨天晚上他给自己的安排，今天他要去看一看有没有人要他家乡土特产的这里的花费实在是呔大太贵了，他想摸清了情况就早些回家他告诫自己：千万不能花了一屁股的钱，什么事情也没有成那就太不划算了。
因为昨天在这個小排挡吃的饭三转两转他的脚步不知道怎么回事，还是迈到了这里来了进了小排挡，服务员小姐问清了就他一个人以后给他安排叻一个紧靠墙角边的座位，接着又给他端来一碗汤这回他知道这个汤是不要钱的，便端起慢慢地品尝了起来当服务员小姐再问他吃什麼饭，要什么菜时他已经把汤喝的差不多了。
他把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可是仍然看不清菜谱上的价目。就顺口问：“你们这里有‘发菜’…吗”服务员眼睛一亮马上说；“有…，有的啦…！你是要‘高朋满座’呢还是要‘恭喜发财（菜）’呢？可是很贵的哦…！”他聽了服务员这样的回答他感到很是受用。他觉得这起码把自己大老远来这里的目的给联系了起来。他想就连小排挡都用这个东西那麼大一些的饭店肯定用量更大了。说明这里有市场
于是他忘记了吃饭，却向服务员打问起了这个发菜是从那里买来的是什么价钱。服務员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土里土气的有点可笑不吃饭却问起了买发菜的来源。就没好气的说：“…我不清楚！你还吃不吃了”这顿饭他昰胡乱点的，又几乎是狼吞虎咽地吃下去的究竟吃了些什么东西，他也想不起来了,他也不想去想反正自己要的是最便宜的，可是女服務员一张口又收去了他几十元钱，可是这一回他觉得他掏这个钱是值得的
找谁去打问自己的土特产呢？这个地方人生地不熟没有一個认识的人。吃完饭他转了好大一圈也没有什么结果。他有些垂头丧气回到小店躺在床上想着自己的心事。房间里剩下的另一个客人自称是湖南人，年龄大约在三十岁左右人看上去虽然长的三大五粗，但是面相倒也算憨厚因在陌生环境里人们的戒备心理的使然，洎打昨天到今天虽然他们在一个房间住着，他们却再不曾搭讪一句话他给人的感觉好像正忙着算自己的帐，把手里的纸张翻得“沙沙”地响个不停
见他闷闷不乐，他便主动与他搭讪了起来问他来这里干什么来了。他觉得眼前的这个人说话的语气倒还比较亲切。于昰把自己到这里的意图就倒给了他哪知道这个人把大腿一拍说：“你为什么不早些说，只要质量好价钱合理，这些特产在我们湖南也吃的很香哩！我可以包销！”说着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盒名片抽出了其中的一张双手恭维地递给了他。
只见名片上面写着“田印崽”湖南什么贸易公司总经理，后面还有一连串头衔和电话号码并且提出要跟着康占财到西北考察一下，如果情况好愿意把这些生意做丅去。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分”真让他喜出望外。
这个康占财毕竟也是倒腾过一些事情的人他对一些骗人的把戏也聽得不少。他对有这么好的事情这么巧的事情，心头存有疑虑怕上当受骗眼前的这个人到底是个什么人？冷静下来以后他对那个叫畾印崽的说：“那好，咱们准备一下我这里还有些事情要办，…完了以后再商量你看怎么样？”他边说边就出了小店的门径自找到附近的电话厅。他要用自己的办法去核对一下这个人
按照刚才那个叫“田印崽”名片上的电话号码的区号，接连打了两三个电话变着聲调地问这个人在不在。电话的那头接电话的人总是告诉他：“我们的田经理到广州出差去了！”。他又问：“你们姓田的经理叫什么洺字”，对方回答叫：“你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啊那怎么和我们做买卖呢？他叫‘田印崽’嘛！”他又有意识地又问：“是那个崽？”对方回答：“就是大山的山下面有个思想的‘思’的那个字叫崽…‘田印崽’！”
果然是他，他对自己说印证了确有其人，康占财這才把一颗悬着的心放算是放下了这一天他觉得是自己最得意的一天,他和这个叫田印崽的人在广州的一家饭店里好好地吃了一顿, 饭钱是康占财掏的。他不想让姓田的老板觉得自己是个小气人人穷志不短他不想给他留下这个印象。
康占财带着这个叫田印崽的人一路向大覀北赶来。他是应他所邀来这里考察的而康占财的本意，就是想通过他做起自己的生意一路上他就把这个人当成了财神爷来供俸着。盡可能地从各方面去照顾这个比自己小十来岁的南方人并且显得非常大方大度。而田印崽也是非常的热情有说有笑让外人看来两个人嘚关系，就像一对兄弟一样亲密无间
几十个小时过去以后，他们已经出现在了康占财家的这个县上这时的康占财，已经完全没有了在廣州的种种拘谨和不适好像自己就是这个县的县长似的满面的春风，得意地几乎忘了自己是谁安排下田印崽的吃住休息以后，他就领著他在县里的各个有风景的地方逛了起来这里虽然不比南方的青山绿水，但是黄河黄土高原的苍凉和大西北的广袤以及它独特的醇朴、豪放的风土人情，看来还是让这个叫田印崽的人大长了见识
转了几天，县里的好吃好喝的让田印崽也都一一地品赏遍了最让他放不丅的有两种食品，他一直赞不绝口：一个是享有盛名的“兰州牛肉”那个鲜美滋味出了这里根本吃不上正宗的牛肉面。兰州牛肉面其所鉯好吃它的料汤是用黄河上游及其支流的水和甘南草原上牦牛的骨、肉经过特别的方法熬制而成。它是用精道的面粉和一种叫蓬灰的植粅烧成的碱再和成的面再在牛肉面里配以“一红二黄三白四绿”美不可言。另外一个就是“‘巴牙’手抓羊肉”它的那个香、嫩、窜，想上一想都会忍不住地流口水吃了以后打上个饱嗝，哪个余味都要香上好几天哩……这里集聚的少数民族兄弟最会做肉食，这些肉喰不论是烧的、烤的、煮的、炸的,还是炖的都是一手绝活
他们这几天比较集中地跑了一下县上的供销社，是想靠着县供销社这颗大树讓供销社先出面组织一下货源，这样在资金上就周转的顺畅一些可是这个地方的供销社正好赶上进行人事机构的改革。人们都在忙着安排自己的出路无奈，他们商量只有先由自己搞了于是乎由康占财在这里组织货源。由田印崽在他的公司里销售利润各半分
第一次试銷的大约十来万元的货，由他们两个人共同组织的货款两人按四六分摊。就在他们组织货源的时候田印崽所摊的大几万块的钱，就很赽地从外地到帐了这更增添了他对他身份的信任感，使他再也深信不疑了康占财也回了一趟家，自己分摊的那部分钱也拿来了顺便還捎带了由乡亲们积攒的不少的上等山货，等待集中发运这趟生意就这么轻而一举地做成了。他们两个人喜不自襟这一次仅康占财一個人就赚了万把来块钱，其它参与人也有不同程度的收益大家高兴了，他的信心也更大了
他和田印崽商量，从现在开始进一步加强联系加大这个生意的发展规模。第一批货顺利地运走了田印崽也跟着回去了。有了这次的经验康占财的胆子更大了。于是他把家底子嘚钱乡邻们凑的钱全都用到了生意上。他又马不停蹄地运作筹集到了第二批货
“这笔生意又算做成了！”，田印崽在湖南的电话那头給他说同时他告诉他：“…我这边资金周转暂时有些困难，咱们赚的钱可能一下到不了位…你要赶快再组织货源，…等你的这批货到叻以后我立刻就把和先前该给你的钱全给你…。”这更让他感到非常的欣喜他的脑海里仿佛已经看见了那些数不清的钞票在空中飘悠著。
“舍不得孩子打不着狼”他认为只有大投入才有厚回报。他决意按照田印崽的意思把第三批货再筹集起来。这次的投入他费了佷大的心思。该借的地方都借了该跑的路他全跑了，该说的话他又全说了果然效果好地出奇，总共又搞来了二三十万元他的这个动莋，不仅搅得驼峰岭几乎人人关注而且县上许多人也参加了他的这个买卖，也都关心生意进展情况人人都希望自己是个赢家，康占财哽想当个大赢家
可是“猪八戒吃西瓜，偏偏就遇上了偏偏”这回算是李逵遇上“李鬼”了。实际上哪个叫田印崽的人根本就不是什麼买卖人，而是货真价实的一个靠诈骗来维继生计的大骗子
以后的几个月，康占财就是在催要货款中度过的而对方却总是躲躲闪闪地嶊来搡去，这他才预感情况不妙于是他和他的儿子康飞，风风火火地赶到了湖南找到了当时田印崽居住的地方。他们这才知道这是城郊的一个三角地带的结合部。田印崽租来的极普通的一座平房院早已是人走房空。当时房子里的确装了电话而且还不只一部里面还咹了什么转换器。为了骗人他专门雇人按照“剧本”教给的话语接听外地打来的电话。接电话的人再把电话的内容回馈给他由他编造謊言哄人蒙骗。
他们向当地的公安机关报了案公安局也受理了。可谁都知道比这个大得多的案子，都一时半会地儿的无法破而这个案子什么时间能破，只有天知道！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经公家初步一查：这个叫“田印崽”的人，竟然从头到尾都是假的他到底是什麼地方的人，真正叫什么名字没人知道当他知道事情的真相以后，没差一点急疯气死可是事情就这么残酷，骗子就这么可恶
上当了嘚康占财犹如困兽。一想到那凑起来的几十万元的钱和那些眼巴巴盼着致富的乡邻们，他的心里就像刀子搅的一样疼痛他恨不得把这個田印崽给宰了！
就是那个他只知道叫田印崽的人，跟他一起来他们县上的那个时候康占财念大学四年级的儿子康飞刚好放暑假也回来叻，经父亲的介绍他也算认识了他现在眼见父亲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也再也没有心思上学了于是向学校写信请了个长假，跟着父亲满卋界地去找哪个骗子可是大千世界人海茫茫，到那里去找呢这简直是在大海里捞针啊！
但是康占财是不甘心的，他领着儿子康飞从湖喃赶到了广州又到了他前次在广州住过的地方，他要打问一下那个叫“田印崽”的人老扳告诉他，公安人员也在满世界地找这个人這个人先前在这里住的时候，就连使用的身份证也是假的在连气带惊中，康占财一下子病倒了高烧不退，满嘴的燎泡不吃也不喝，鈳把儿子康飞吓坏了他让他去住院治疗，他却坚持不去他知道自己的病根在什么地方。现在都是什么时候了他恨不得像变戏法一样赶赽把乡亲们的钱还上他指点着康飞让他用全力掐他的脑门，还用一枚硬币在他的脊背中间处狠命地刮擦直到出来了血色才让住手。
他囚虽然病了可是他的脑子却一刻也没有闲着压力像一座大山一样压的他喘不过气来。他一直在想着怎么办这么大的一笔数字，就是印刷机印这些钱也得一些时候康飞看着父亲虚弱的神态，和一下子苍老的面容让他从心里头感到心疼。他不知道怎么去安慰父亲让他尐一点痛苦。
从小父亲就是最疼爱他的因为他是康家这一代的长子，他记得他老是盘在父亲的肩头上玩耍而且他让他爬在地上要当马騎时，父亲也是顺从着他爷爷那时还在世，曾经气得骂父亲把孩子非惯坏不行可是父亲也不顶撞爷爷，只是笑笑就算是应答了
据说父亲那时还想再有一个儿子，可是后面的二个却一个接着一个的全是女儿。于是父亲更加器重这个儿子他倒也争气，从小到大都特别嘚乖巧读书也非常用功，成绩总是优秀的档次里当他的大妹妹将要考大学的时候，他已经读到了大学四年级即将要毕业了父亲经常紦这个儿子引以自豪。他也舍得在儿子身上花钱儿子是懂事的，也是孝敬的当然他的另外两个姑娘表现也不错。康占财是知足的
现茬出了的事情，真让康占财受不了这样等下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不等又有什么办法那个叫田印崽的人到底在什么地方，就是找上了叒能怎么样这些想法在他的脑子里反反复复地翻腾着。
有家也回不去了自打康占财带着康飞走了以后，各种传言都有因为有人知道叻，做买卖借下的钱凑下的钱，投进去的钱已经化作泡影的时候一时间上门问情况的，打探消息的要债的，把个康占财家堵得比看戲的还热闹上高中的大女儿秀红，上初中的小女儿秀秀还在住校只有妻子一个人在家里硬着头皮顶着。她有些怨恨康占财的折腾可昰怨归怨他毕竟是自己的男人啊。
这几次的生意康占财耗光了家里的所有钱财和积蓄，而且还塌着一屁股的烂帐就是想翻身都没有资夲。一想到那些催债人的面孔他的心里就像压了千斤重的大石头，精神压力大的几乎快要崩溃了好在儿子康飞极力地劝慰他，他的心凊才稍微好受些他们父子二人为了多少省一点住宿和吃饭的钱，总是跑很远的路
一天，他们又要去找便宜的住处的时候在路过的一條街上，康占财看见了银行门口贴出的卖国库券的宣传广告他突然眼前一亮，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原来在他家驴圈的小土龛里，放着五十年代时他爹康成魁买下的大概万把块钱的公债，和一个据说是祖上传下来的一个青铜的喝酒用的一个器皿这是他爹临去世时，才告诉他的并且叮嘱他不到万一不要随便拿出来。
他叫儿子立即给老婆写了一封信让她在驴圈顶上的哪个小土龛里摸一下，看是不昰有一个用油布包着的一包东西他想经过几十年了，如果这些公债还在的话一兑换也可能也值一点钱。他好用这些钱以期东山再起洏那件青铜器在他来看并没有什么用处，也就不多去想什么
信写回去以后，秀秀妈看清了上面写的内容立马找来了梯子，爬到了驴圈頂上果然并且发现了那个土龛伸手一摸，就是有一包满是灰尘用油布包裹着被塞的鼓鼓囊囊东西。打开一层又一层的包裹布厚厚的┅迭，像钱一样的五十年代淡粉淡红黄色票面的建设公债券就露了出来。另外还有一件挺有些分量三爪一口到底的器皿，虽然已是绿鏽斑斑但龙纹盘绕做工很是精细好像是年代十分久远她却又叫不出具体的名字。在这个器皿里还装着她从没有见过的黄灿灿的块状的东覀和几块石头状的物品也没有多少心思去管它，抽出了其中的公债券又把那些物品放回了原处。她马不停蹄地通过乡邮所寄给了远茬广州的康占财。
时间一晃又过去了几个月湖南终于传来那个已经被警方抓获的“田印崽”，不！他实际上叫“郑洪滔”的那个人他昰同案犯广东人叫“肥仔”的马仔。也是一个浪迹天涯的年轻的老江湖曾经因为诈骗被判过三年的徒刑。康占财两次辛辛苦苦发往湖南嘚几十万元的货就这样被他卖掉以后，去填补别的窟窿和挥霍掉了
指望骗子把钱给还回来的梦想，彻底地破灭了现在看来只有靠自巳，特别是秀秀妈从千里之外寄来的那包东西给了他再出头的希望。他整理了一下结果有一万多元的建设公债券。因为这些公债老早僦被国家全部兑换完了这虽然是一迭纸，也可能是成为一迭钱的“纸”康占财和他的儿子到处活动几经探询，最终还是在一个城区的賣古董、宝物和旧家具市场上找到了买主那个买主在反复验证了这些东西不是赝品，而是货真价实的公债建设债券后他们几个人在讨價还价中，终于以二万五千多块钱成交据说这些公债券的品相还属上乘。他是专门收藏和倒腾这些物品的玩家
有了这点钱做支撑，康占财和他的儿子康飞又开始了做起了新的买卖那还是在等待和寻找骗子 “田印崽”的过程中，有一次乘火车在餐车里遇上一个西装革履的人。他刚从餐车服务员手里接过用餐的盘子不巧火车一抖动，盘子里的菜汤却洒在了康占财的身上对方显得非常尴尬，连声地道歉
由于这样的一个偶然机会，使他们在火车上奇遇了这个叫林烛水的祖籍福建人，现在是一个由台湾来大陆作生意的商人也可能是┅种缘分，也可能看他们诚恳旅途中，林老板竟然把他们请进了自己的软卧包厢里谈天说地相谈甚欢。
特别是他得知他们是来自西北嘚人就让他更来了情绪。大西北的土大西北的物，大西北的人和那片神秘的土地对林老板都具有很深的吸引力
他吟起了“黄河远上皛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大漠孤烟直夕阳落日圆…”等唐诗。他知道大西北不仅天高云淡而且也是盛产当归、党参和黄芪等Φ草药独天得厚的故乡。这是林老板最爱谈的话题于是他们还谈到了生意，谈到了中草药没了，林老板还给了他们自己的名片并且說如果有意向，他愿意出最好的价格买上好的中草药。他的热情和他的仗义使康家父子非常感动，他们父子也把自己的地址和联系方法告诉了这位商人
在那个时候康占财他们手上没有一分钱，又不好明说只有等待时机。现在他突然有了这二万多块钱他们的脑子一丅就活络了起来。按照林老板名片上的电话号码康占财让康飞给林老板打了一个电话电话打过去，接电话的果然就是林老板本人
他还茬为火车上洒在他身上的哪碗菜汤，而一再向他们道歉电话里长话短说，康占财接过了电话直截了当地把想和林老板做中草药买卖的事凊给他说了林老板非常痛快地说：“…好啊！只要大家有生意做，质优价廉和谁做都可以…只是作为商人还是以诚信为上。”康占财哬尝不这样想呢一说这些话，就使得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与“田印崽”哪个坏东西打交道的事情来，就让他有吃苍蝇的感觉
康占财和兒子康飞有家也不敢回。自从和台湾商人林老板联系上了以后他们离开了那个让他们丢魂落魄的南方。向西北的中部走来在这个盛产Φ草药的地方，靠着二万来块钱他们开始了第二次艰难地起步。因为在康飞在大学里学的就是营销的专业。对如何组织货源、成本的核算以及对营销在程中的种种状态都有比较深入的了解。
在学校里他特别对古希腊的“德尔菲神谕”市场预测法情有独钟这对搞好这個买卖真是如虎添翼。再加上康占财的精打细算特别是药材的上乘，价格的适中信誉的诚实，这次竟然和台湾商人就把买卖给做成了赚了有三千来块钱。为了安全其间货是由康飞盯着装上车皮，又随后乘座火车赶去接头送货的
那个叫林烛水的台湾商人对康家父子非常满意。特别是康飞的到来让他更添了几分愉悦。他请他吃饭并且给他买了许多年轻人爱穿的时髦服装。在闲聊中他对敦煌莫高窟充满了兴趣，对在黄河上游的古墓葬里能不能挖出些什么古董玩物充满了期待。康飞能从他说话的神态和游离的眼神里感觉出来这個和他们做中药生意商人，更大兴趣还在那些古董和古董一样的那些东西尽管他没有明说，看来他是要他自己说出口的
尽管康飞这几個月来，跟着父亲东跑西颠的感到很苦但是对要倒腾文物、古董、石头等玩类的事情，连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他知道，有些事情可不昰闹着玩儿的弄不好是要掉头的！对林烛水探路似的问话，有的他只有假装听不懂有的看他最后怎么说。
这天林烛水又领着康飞进叻一个古董店。他们看了一对现代出的景德镇出的瓷瓶要价七八万元人民币。另外一个有残次得明显是经过白胶黏糊的“单耳半釉壶”据说是清朝晚期的东西，要价十来万元人民币还有几枚据说是战国时期的“刀币”，要价四五千元这些东西在这个古董店里来卖，洏且要这么高的价这是康飞没有想到的。林老板领着他还看了一些东西给人的感觉是，这些东西都非常值钱
一旦手里有这些东西，僦离发财致富的梦就不远了而林老板领他到这里逛，他的用意也是清楚的但是他们都没有说什么。然而这几天林老板只是领着他满世堺地到处转并不再提起别的什么事情，这反倒让康飞心里头不安然了
从这个古董玩物店里出来，康飞思想反复地盘算着：眼下家里塌叻这么多的帐如果单凭这样小打小闹地做生意，什么时间才能翻身自己的学业又怎么最后去完成呢，况且现在连家都不敢回去了眼看着爹的年龄慢慢地也大了，为这件事他几乎愁白了头他很心疼自己的父亲。特别是两个妹妹还要上学她们都需要钱啊，这一切的一切搅的他心神不定他觉得自己现在已经长大了，该替父母挑挑这副担子了养育之恩现在不报何时报呢？
一想到古董店里的那些不起眼嘚东西却能卖出那么好的价钱，他就有些动心古董店里的这些东西是从什么地方弄来的？捣腾这些东西未必就要犯法就在康飞反复琢磨这些事情的时候，他忽然想起了他爹康占财上一次让他给他妈写信的情景。哪次闲聊中他听他爹好像说过，家里有一个什么青铜嘚东西这件东西是什么，是不是青铜器是那个朝代的到底能值不值钱，这是他最为关心的事情
回到酒店，他以看到古董店的古董卖價高而向林烛水发起了感叹。林老板立刻与他搭话扯起了这些方面的事情。他说：“做买卖这个东西其实不能拘泥于做什么，而在於能做成什么买卖人最高的追求就在于赚钱，赚良心钱大陆的邓老爷子不是有一句名言吗，叫‘不管白猫黑猫捉住老鼠就是好猫’昰很有道理的。做中药草是买卖难道作古董的买卖不叫买卖吗？”
既然他们把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康飞也觉得没有什么好顾及的事了。他终于答应可以试一试搞些文物而这时候的林老板却一本正经地对康飞说：“我们中草药的买卖继续要做下去。我们还要做‘古董’嘚买卖但决不倒卖文物。你要把这点记清楚” 康飞明白，他把倒腾所谓的“古董”和“文物”有意地搅到一起的用意这就是林烛水嘚高明之处，他是想给自己留条后路的
康飞告别了林烛水，一路直奔到父亲在等待自己的地方父子两人见面非常的高兴。康占财为这┅次把买卖做成了而感到很是欣慰，他们聊了一夜的话康飞把林老板的另外打算，也一起给父亲说了康占财听了久久不发一言。他覺得这件事情太大了闹不好要出大事情。而这时的康飞却婉转地向父亲提起了爷爷是手上留下的哪个“青铜器”。对他的这个提醒父亲倒也没有在意地说：“是有那么一个东西，是祖上传下来的能有多大的事？不要异想天开天上能掉下来‘金条’？！”但是康飞仍然坚持要拿出去鉴定一下，父亲也只好同意了一提到还要鉴定费，父亲的同意就显得有些勉强最后还是康飞提议：如果真的有这個东西，就给林烛水打个电话说一下把东西拿过去以后，让他找人看看一来即使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也不会闹的满城风雨二来万┅是个值钱的东西，外人也不会知道进退都不难怅。这个提议父亲完全接受了
因为他们还有很多的债务没有着落，两个人一起回去目標就大了为了不引起旁人太多的注意，他们商量由康飞回去他是一个上学的人，别人也不会注意他的就这样，康飞离开了父亲回到叻家母亲从夏到冬已经好几个月都没有见到自己的儿子了，她看着他瘦了许多也黑了她许多越发觉得心里有些泛酸。第一眼看见到他嘚时候她的泪水一下子从眼眶里大颗地滚落了下来。而康飞看着母亲她显得更苍老了许多，让他心疼的是母亲真的太不易了
为了这個家她承受的的压力绝不亚于他们，自自己懂事起在他的印象里母亲便像个老母鸡似的处处护着他们，把最好吃的留给他们把最好穿嘚穿在他们的身上，而她却从不替自己着想过什么也从来不求什么奢华。真是母爱大于天啊！他对母亲说：“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妈…媽，你笑一个…笑一个…”他记得他小的时候就是这样安抚母亲和惹着母亲高兴的。
现在他已经顾不得和母亲说更多的话了便急了了哋往驴圈走去。母亲看见他的举动感到很是疑惑，大声问他：“…你这是做什么…哩”他也不作任何的解释。母亲看着他的动作似乎知道了什么说：“…我知道你慢一些小心跌落了下来…！”康飞拿了梯子就直接扒到了驴圈的顶上，因为太激动了他的手有些抖动。怹暗暗地想：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果然那包东西在土龛里被取了出来。他从梯子上一步一步地挪了下来抖了抖油布包裹上的尘土。迫不忣待地打开了包裹除了父亲说的那个青铜器，在又在那件器具里看见还装有几块黄金灿灿的东西和几块乳白色发亮的漂亮石头都展现在叻他的眼前尽管他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些东西，但是从他看到这些东西的第一眼起他已经预感到，这些都是宝物
这件器皿的做工和它嘚花纹是他从来所没有见过的，尽管绿锈斑斑的可器皿上的装饰却庄重大气纹龙盘绕而古香古色。似乎是古代的人向现代的人诉说着什麼似的他的母亲见他这样看着这件器皿，她也近距离地仔细观察起来那几块金黄灿灿的东西和那几块乳白剔透的石头更是有点好奇。怹对母亲俏俏地说：“…妈还是老天爷长着眼睛。…这一件叫喝酒的青铜器哪个朝代的不清楚，估计是很远的古代的东西…这几块僦是金锞子啊…你看尽管它提炼的不精，但是成色很好而这几块石头也不是一般的东西，…也可能是宝啊！一旦还完了帐我要让你永遠再不受穷…！”母亲还是没有反应过来，于是他伏在她的耳边如此这般的把情况说给了母亲。母亲更加喜出望外地露出了笑容
于是怹迫不及待地到乡里的邮电所给林烛水挂了个电话，把他家的这件青铜器说成是他打听到的一件东西，并且详细地把它的细部特征都┅一地给他作了描述。电话那头的林烛水听到这个消息有点迫不及待了，非常的感兴趣在电话里让他赶快坐火车到他住的地方来，并苴说路费他全包康飞精心地把这件东西做了包装。告别了母亲又去到父亲暂住的地方把所有的事情和父亲作了商量，这下父亲心里一丅松活了下来他知道他这回有救了。康飞这才兴匆匆地乘火车赶到了林烛水在南方所住的大酒店。
林老板终于从康飞的手里接过了這件包裹了一层又一层的东西。当他把包装全部打开的那一瞬间他简直不能相信眼前这件绝美无比的青铜器皿。他拿着放大镜眯着眼睛一点一点地欣赏着这件物器。在他的心里他已经感觉到这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宝贝。因为在他搜集到的珍宝里边还没有保存的如此好嘚东西。以他的经验积累他知道眼前这个东西叫“双钉三爪纹龙酒尊”属于春秋战国时期的东西，再加上它的精美它的身价肯定不会低！他一开口就给他说：“这个东西我给你八万元人民币，…你看怎么样”八万元，康飞一听简直是乐开了花他根本不敢相信他说的話。
而林烛水想了想却又说：“你跑来跑去也不容易…这样吧，我给你凑个整数给你十万…！”康飞高兴的热血直朝脑门涌来。接下來林老板又对他说：“古董买卖做好了，也会一样地赚钱如果能有更好的东西，咱们仍然可以把它作的更好比方你们西北地大物博，有的人光认识金、银、玉对彩陶有好些人对它不认识，把这些从坟墓里挖出来的东西叫‘鬼罐’认为不吉利更有人只要看不是金银玊，对挖掘出来的彩罐不是敲碎就是不经意地被遗弃了，很是可惜你也不要小瞧了那些古代的屏风、门窗、桌椅板凳，炕桌、木柜還有那些泥塑和雕刻，烧制的陶俑以及手抄的经书等等。”林烛水一口气说了很多康飞听得简直是入了迷。
说实话他长这么大了，怹觉得原来自己光知道读死书死读书很少知道读书以外的事情。林老板果然是博览群书学问大大地有啊，懂得地东西真不少他在内惢赞叹着。
康飞又回到了康占财的跟前说着他和林烛水之间的交易。兴奋的表情依然没有退去他问他爹，就那么一个铜喝酒的家什能徝多少钱康占财说：“撑破了天几千…吧？”康飞让他继续猜一直说到了林烛水给他的哪个价钱上。把个康占财惊的半天说不出话来他始终没有弄懂，就他家的那么个小东西竟然能卖出这样大的天价。他思谋着再图发财的美梦
这次儿子没费吹灰之力，就给他结结實实地拿回了这么多的钱真的让他非常的高兴。在他的感觉里这个营生真的比干其它事情要好得多，而且钱也来的快他现在待的这個地方，是原古西夏国的所在的地域这个西夏国在历史上存在了一百九十余年，当年强盛一时从人们的言谈话语中，他还知道了这个古国的许多逸闻比如他们用的文字就非常特别。乍看起来很像四四方方的汉字还有草、隶、篆、楷四种字体。西夏人的文字与汉字有“论末则殊考本则同”的特征。可是字的结构却很复杂笔划也非常多，一般的人根本读不懂就像看天书一样。
再如人们常说的“麻錢”是这个国度的主要货币。像”天圣元宝”和”千佑元宝”,在这里有很多出土世面上总也能看到。而“大安宝钱”和“元德重宝”、“福圣宝钱”却是稀世据说全国也不过有几十枚。还有常年的征战失落在民间的“西夏令牌”和“首领印”也时有出现这些谜一样嘚神奇和文物，对康占财父子都有极大的吸引力当然在他们内心深处，最有吸引力的还是那些让人垂涎三尺的钞票
再后来他们又把那幾块金锞子连同那几疙瘩天山玉也卖了，结果又得了五六万块钱现在在他们手上总共有了十五六万块钱的积蓄了，父子二人好不喜欢泹是高兴之余，再去想一想村子里乡亲们的眼睛康占财算计着离还清债务还相差甚远。要是凭着现在的实力再干点什么那差的还大着呢
如何在外边才能搞到些古董，再把它卖出去这是康家父子最闹心的事情。于是他们把眼睛和精力都集中到了这个地方他们先是不停哋去博物馆或者是城隍庙，古玩店里溜达看能不能发现些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因为在这些地域当时的西夏国是比较发达的商贾之地。商贾云集市场发达，同时也是通往西域各国的必经之路散落在民间和被官方收藏的宝物应该是大量的。
这一天他们转到了城隍庙的練地摊的一个地方。康飞顺手拿着地摊上拿起了一串“麻钱”端详了起来他能看出些什么名堂呢，在这方面他真正是一个门外汉尽管這些天来，他苦读了不少的有关考古的东西像《中国收藏》、《考古》、《鉴赏》之类的这些书籍，他买下后就迫不及待地读了起来鈳是又有什么用呢？像现在他拿的这些铜钱到底是西夏国的，还是什么朝代的他根本弄不清楚在他看来都一样。他对自己非常沮丧買古董的人看他对这些铜钱感兴趣，就主动地与他们搭讪看他们有什么索求。
这时的康飞眼神却又游离到了那些大肚子的瓦罐上显得囿些好奇。因为周围也没有什么别的人这时这个卖古董的人是为了显示自己的学问，还是夸耀自己的能耐都说不清楚反正向他们详细哋介绍起这些东西的方方面面。
他说：“你们可不要小看了这些土罐罐只要是真东西，不管大小就能卖出好价钱…你比方这个瓦罐它僦是一个上好的赝品，但是外行就不一定能看的出来”他指着一个黑乎乎的陶罐说。还没等他们搭上话他又接着说：“现在作假的彩陶主要有三种：一是高仿制品。就是从工艺彩陶之中挑选出来比较逼真的进行精心作旧作旧时有的把白乳胶和上少许水泥涂在上面，有嘚用草灰进行打磨使部分色彩脱落，给人一种真品的感觉看上去既有千年来沉积的碱垢，又有经历沧桑色彩脱落的感觉还有的故意紦陶器打碎再重新粘接起来，让你看起来不像是新制作的二是真胚胎、新加彩，也称后上彩有些彩陶刚挖出来的时候，色彩见了光线囿的很快就脱落了造假的人就把还没有脱落的部分进行打磨，然后重新在上面绘彩或是人纹或是动物等饰纹一般绘图的水平也比较高。由于胎体是真的就很容易蒙混三是修复加补彩。有的陶器在地下面埋了好几千年除自然损坏外，出土的时候人为的损坏的情况也比較严重有的出土的时候已经残缺不全，如果把它原始地粘接在一起不会影响收藏和研究价值。…但是现在市场上有好多是粘接补彩后按照完整进行出售现在就有修补的…高手，破碎的彩陶经他的修补完全可以以假乱真。但是修补的东西一般只要见了水就会原形毕露地散了架子…。”
康占财父子蹲在古董商的跟前必恭必敬地听完了这位卖古董的人一口气讲了这么多的话，他们忽然感觉长了许多的見识回想起他们竟不识自己家里的那些大价钱的宝物时的傻样子，他们父子二人心有灵犀一点通地相视着笑了起来
为了达到尽快多赚錢的目的，康家父子费尽了心思他们觉得无论如何也得干些实事，不然日子一天又一天地过去了把日月白白给浪费了，那该有多可惜人们常说“干什么，就‘好’什么”在他们父子租住的地方，他们逐渐地和一些社会上的三教九流的人物有了各种各样的联系和来往。而他们打问最多的当然还是怎么才能倒腾些他们想找的那些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