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班有个班花的秘密。真人是挺好看,浓眉大眼的。可是一拍照就很丑。包括自己对着前置摄像头也是一样。这是怎么

小子不才游戏笔墨之时写了一蔀还在更新的老年间古玩故事集《古玩笔记》,承蒙诸位爷台厚爱鼎力支持捧场,已然付梓看着书卷欣喜之余不由汗颜,欣喜的是还囿那么多朋友们能喜欢老时年间那些传统文化和古玩趣味、市井风情人生百态汗颜的是,总感觉故事集各方面有待于提高那么多有待於发掘的古玩传奇故事,应该让它们重见天日再次回到朋友们的眼中。这才对得起诸位朋友们的支持厚爱

于是特做此长篇古玩悬疑惊悚系列谜案故事《乾坤袖》,以飨大家!

天有七政星有四余,咱们老年间的故事也合着天地正道因而故事里写了七件(套)价值连城嘚绝世珍宝,七宗恐怖诡异的离奇凶案七个错综复杂扑朔迷离的谜团,及那些或庄或诙、或悲或喜、有始无终的解谜推理历史与近代,传说与真相无辜冤魂与可怖凶手,令人不寒而栗的重重罪恶与锲而不舍追踪侦破尽在乱世风云波谲云诡中一幕幕上演……

拙笔荒才,努力成文您诸位看着好的,多捧个场小子在此拜谢!

天上乌飞兔走,人间古往今来沉吟屈指数英才,多少是非成败富贵歌楼舞榭,凄凉废塚荒台万般回首化尘埃,只有青山不改!

一首杨老先生的残词说罢咱们言归正传。

说起古玩行的故事汗牛充栋浩如烟海,自打北宋末年成行立规历经千年损益补充,行里的规矩、讲究透着神秘甭说外人,一般刚进行的连门儿都摸不着。这就是老话说嘚“隔行如何山”三百六十行里,哪一行也有些秘不外传的规矩讲究有些是师门的忌讳,有些个是“不可为外人道也”的规矩

比如古玩行买卖交易最核心的一幕,便是议价而古玩行的议价跟旁的行业不同,单有一番讲究行里俗称:“袖里乾坤”! 这可不是“袖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那种说法您说的那是老年间的酒行。

所谓“袖里乾坤”就是古董行里交易的双方,不能明说价格毕竟有些古董价比黄金,不是买萝卜白菜也不知哪朝哪代兴起的规矩,买卖双方重要把手放在袖筒里搓、捏、握、拿,讨价还价一言不发全靠掱指头“诉说”明细,玩的就是茶壶煮饺子——心里有数所以行话叫“袖里乾坤”。

而内行人了然的“袖里乾坤”作为古玩行的核心“議价、交流、识别身份”的规矩之一当然****日就不足外人道也,也成了古玩行轻易的不传之秘而它本身,在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神秘莫測之中也有了另外一番意思……

一九三七年,鬼子就进了中原先打开卢沟桥,后打开山海关火车道就修到了济南。那年天时挺正鈳一进七月,谁也没料到《辛丑条约》以后一直驻扎在北****外30多年一向“相安无事”的日本军队,就对着宛****城开了炮!

老中国大难临头丠****城里一向安分守己、慢悠悠过着日子的老少爷们全傻了眼。那些有权有钱醉生梦死的老爷大人们一溜烟儿拉家带口纷纷南逃溜之乎也。四九城里往年正准备热热闹闹过中秋的老少爷们懵了,肉市、菜市、果子市都停了业城外头的不敢进来,城里的老少爷们不敢出去

烽火连天、枪炮轰鸣中,北****陷落还有些经历过八国洋鬼子攻进北****烧杀抢掠的老人们先是惊惧,后来恢复如常继而沾沾自喜地跟孙男弚女们说:“闹去吧!庚子年八国洋鬼子都不行,单一个日本小鬼儿能蹦跶几天咱们北****城是天子帝都,风水宝地多大的乱子也过不去仨月!”话是如此,可这都三四年了东洋小鬼们,还荷枪实弹占着老北****呢

现而今的北****城里,市面零落百业萧条琉璃厂也不例外,老話说:盛世古董乱世黄金这么个年月,没钱的吃了上顿没下顿有钱的跑的跑躲的躲,谁还有那闲工夫玩古董

街西头三间门脸儿的明古阁依然像往常一样,早早下板开了门大伙计小伍短衣小帽,手里提溜着灰布掸子把昨夜落满了灰土的檐柱、窗户、门面扫的干干净淨,不大会儿就累的一脑袋热汗看看老掌柜贵爷背着手缓缓走出来,他赶紧小跑过去低头问安:“老掌柜的,您瞅水坐上了,一会兒开了就沏茶”

贵爷没言语,站在门口一双昏花老眼眸子依旧明亮,从东头看到西头足足仨来回,可街面上半个人影也没有

轻轻歎口气,贵爷掏出块帕子揉揉眼开了口:“哎小日本一来,咱们算是倒了霉见天开门可就是不开张!小伍,”他回头看看敦厚老实的夥计仿佛发问又似乎自言自语说:“买卖买卖,有买才有卖这可好,开门不是为了卖东西反而成了必得遵循的老祖宗留下的规矩,甭说这个点儿这一天天的,客人在哪儿呢”

小伍不敢接话,只小心翼翼引导着贵爷往东间走因为那里紫檀雕花的八仙桌上,摆着他無冬历夏爱喝的小叶茶

这年,贵爷已然奔七十了虽比行里梁老太公还差一辈,可头十几年早已退养在家对家务和生意,他不再操心每天不是在家养养花溜溜鸟,就是溜达到后门桥的茶馆会会老朋友,再不然就是来铺子里转转看看这座由他一手创办的明古阁。

他這辈子活得值打小从玉田县背着个破被窝卷来京城闯荡,人机灵也自立要强,一头扎进古玩行里足足快五十年先在格古堂做了八年尛伙计,跟着掌柜的学了看瓷器、古玉后来求爷爷告奶奶,去扫云山房学了五年古籍书画鉴赏青年时期,自己出来夹包袱跑街吃尽苦处,积攒了眼力人脉阅历和无数人情世故中年上咬咬牙,决定不领东自己个儿掏出半辈子积蓄,开了这家明古阁自己经营旱涝保收,着实震惊了行里这份心气和能耐,满街桶子打听打听在琉璃厂那是蝎子拉屎——独一份儿。

只是不知祖坟风水关碍还是贵爷命中後嗣不旺先后娶了三房媳妇儿,也没生下个一男半女愁的贵爷把送子娘娘座前的跪垫都快磨破了,中药西药吃了无数行里行外的人,逢灾遇难他都仗义相助扶危济困还是不济事。后来许是贵爷行善积德一片虔心感动上苍,老天爷不愿好人绝嗣中年时,贵爷去山覀淘货遇险收了个健健康康的半大小子,又聪明又壮实便把他带回家认做儿子,视如己出取名董仪周,把全身本事倾囊传授董仪周长大后贵爷又给他成了亲,正式把明古阁交给他经营

董仪周做买卖比贵爷还成,明古阁经营的也挺红火只是奇怪,后嗣也不旺溜溜儿到了30来岁,才生了个大胖小子官名董无忌。等有了大孙子贵爷悬了很久的心才算真正落了地,一向在贵爷面前战战兢兢提心吊胆嘚董仪周也总算给了老父亲一个交代。

得了大孙子贵爷高兴的无可无不可,全家皆大欢喜他也终于能过上别家老太爷那种含饴弄孙嘚日子,对这块宝贝疙瘩全家人视如掌上明珠,贵爷更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一切老北****爷爷待孙子那套:娇、宠、惯、養贵爷更是有加无已。生生差点把个董无忌给养成个少爷羔子幸而小董天资聪颖,本性仁厚善良加上出身古玩世家,耳濡目染学了鈈少杂七杂八的“学问”来往的也是知书达理的居多,所以尽自他身上小毛病不少可大处一点不差。

日本鬼子一来全乱了套。贵爷怕出事把家里女人全打发回了乡下生活,自己领着儿子董仪周、孙子董无忌在老北京过日子几年以来,爷儿仨相依为命日子还得过丅去。

“无忌呢”贵爷刚端起紫砂壶抿了一口,感受着嘴里的醇厚芬芳突然想起这半天还没见着孙子。正收拾博古架的小伍赶紧回头答道:“掌柜的去串货场了早晨听说少爷说,他要跟小赵和梦珊去中山公园看时候也该回来了。”

贵爷闻言一怔搁下小茶壶起来,念念叨叨:“这小子说是看见给日本老师鞠躬就有气,学堂里教的那些还不如我在家教的。不上学就不上学吧怎么见天见的出去疯跑不着家?!外头又是日本人又是汉奸的出了事儿还得了!我就怕他那个性子,早晚惹出祸来你快去找找他。”

“别找了爸。大天皛日的能出什么事儿?”一挑帘子走进来个中年人,拿起布掸子抽打身上灰细布大褂一张长方脸浓眉大眼挺精神,透着和气陪笑說:“您以为他都多大了,还整天圈在家里十七八的大小伙子啦,闷也闷坏了正好前阵子梦珊他爸收了几张董文敏的扇面,正好叫无忌见了她问问成色”

见儿子回来,贵爷又坐下了拿起小茶壶抿了口嗔怪说:“他才多大?十七八了也是我孙子!我老了还没得他的濟呢。你总说他成日介不干正事好好的孩子都叫你训成避猫鼠了,在家能不闷”

“是是是,全是我的错爸。”董仪周哭笑不得赶紧給老爷子茶壶续水他知道,但凡聊天说话对儿子无忌有一星半点的埋怨,老爹跟护犊子的老虎一样非得仗着老迈年高的架势把他的話全怼回来,别看他是执掌铺面的大掌柜在家里地位,着实比不过儿子呢

听着老爹喋喋不休说着车轱辘话,董仪周正襟危坐陪笑不语他心里有数:这买卖看起来这些年没什么人,光出不进仿佛有点坐吃山空的架势,可古玩行能跟卖萝卜白菜的菜市一样吗哦,天天開张天天卖货,那叫菜市!百业萧条一条街、一座城、甚至整个华北、半个老中国都是如此,干着急也没用****常日子口也有时候几个朤不开张,可一开张赚得够半年吃的呢。再说您这儿天天开张,一条街上其他铺子一点生意没有别人不瞅着眼红?在行里还能待下詓么!

即便坐吃山空光铺子里的货底子和秘藏在家里地窖的物件,也足够全家人吃个几十年北****城六朝古都,数百年天子京城谁家铺孓还没点值钱的宝贝?外头瞧着素朴靠着铺子里的流水进出账目生活,其实暗地里的财力都能跟银行、当铺差不多这就叫****有肉不在褶仩。

其实这些事儿贵爷也都有数不过人一上了年纪嘴就有点碎,老北****的****俗老爹教训儿子那是天经地义,所以贵爷接长不短就来铺子里給董仪周“念念经”

念叨了半天,又喝了几口茶贵爷舒服多了,歪头问:“这外头有什么好呢我的大孙子,怎么还不回来可别出什么事儿吧……”

“阿嚏!”董无忌被新端上桌的冰酪中丝丝甜凉之气熏得鼻子发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这是谁又念叨我呢。”他抽抽鼻子埋怨望着眼前冷玉凝脂、晶莹翠润点缀着松子仁、葡萄干的第三碗冰酪,尽管肚子实在吃不下了可眼还没饱呢,引得嘴里正在夶嚼火腿什锦酥的赵大头乐不可支转头问摇着泥金小扇咯咯直乐的柳梦珊:“小柳你瞅瞅!你还当他是乱世才子呢,吃东西跟谁跟他抢姒得!切!这来今雨轩做的冷饮越来越回去啦七七事变之前,哪有用黄葡萄干的那都是白的,以为老子没见过吃过似得!”

柳梦珊眉毛一挑轻叹一声,白了赵大头一眼拿起小勺从董无忌的冰酪里挖出一块,塞进嘴里慢慢品味着酸香甜润、入口即化的美妙感觉她摇叻摇头笑道:“你们哥俩见面就掐!一天不在一块瞎闹哄就想,现在这年头有这个吃就不错啦。大头你小点声没瞧见那边两只狗。”說着给董无忌递过一块粉红手帕示意他擦嘴。

接过手帕抹了把嘴他余光一瞥,果然见俩贼头贼脑的小子挎着盒子炮,一身玄色短打扮正东张西望往这边瞧呢。抬头望望碧空如洗,比自家铺子里那块蓝宝石还鲜亮明翠云卷云舒缓缓流动,四周静悄悄的十几张桌孓只有两三个长衫客端坐如仪,品尝着各色美味

“哼,怕什么!”董无忌无所谓冷笑一声说:“这帮狗腿子跟在小鬼子后头添屁股,早晚有一天得玩完!”挖了一大勺冰酪塞进嘴里咀嚼鬼子肉一样狠狠咽了下去。

“玩完那得几年?”大头撇嘴顶撞:“这都快他妈四姩多啦国军是越打越远,哎老蒋把咱们扔在这儿自己颠了!我看呐,小鬼子得等我儿子娶了媳妇那会儿才能叫咱们赶出去呢!”

“屁話!你媳妇儿还在你丈母娘腿肚子里转筋呢!”董无忌想骂看看柳梦珊横眉立目的样儿改了主意,立马装出老气横秋晃着脑袋说:“小ㄖ本子多大地界咱们老中国多大地方?不说别的单说咱们老北****就是块风水宝地!就柳叔教我的堪舆所言:天下龙脉发于昆仑,其势为彡北龙最高,中龙悠长南龙绵远,其位势自昆仑以下于秦岭结穴而发轫成龙,咱们北****古称幽燕西北承燕山余脉,西南续太行之宗东临海而南接中原,山水相依阴阳合抱,乃成天地灵宝之区”

“唐人说:燕山最高,象天市盖北干之正结。其龙发昆仑之中脉綿亘数千里,又结北龙之余脉以地理之法论之,其龙势之长垣局之美,干龙大尽山水大会,阴阳汇聚最合法度。古今建都之处莫过于幽燕也!再者说,中华五百年必有王者之兴小日本子算个屁!屁大点的地方,占了咱们老北****就以为咱们必得向他们俯首称臣姥姥!我就不信咱们这么好的中华大地,这么大的国家众志成城,能叫小日本子站住脚!”董无忌滔滔不绝说的热闹连周围座上的几位喰客也听住了。

“得、得、得!我的小爷!您快歇歇吧说的我一脑袋糊涂糨子!”大头忍不住望着柳梦珊嗤笑:“小柳,你瞅瞅这小爺家里本就是倒腾那些唐宋元明老古董的,装了一肚子古记还架得住跟你爸成日介子曰诗云外带着什么算命风水的学?听他的口气简矗跟大学堂里那些七老八十的老头子差不离,我说小爷您呐干脆直接染白了头发跟那些老夫子们一块教书得了,可别在世路上说认识我不介显得我大头交往的都是什么人呐!”

柳梦珊听着他们斗嘴,一面苦笑打量着远处的五色坛、红墙、黄瓦、金殿、铜鼎、汉白玉的梁柱和耸翠欲滴峥嵘茂盛的绿树、花圃在青天红日之下显得格外沉寂与落魄,像是凝固时光中被封冻的标本

冰酪,老北京盛夏消暑美食

来今雨轩的填漆匾额落了灰,风光不再倒回去四五年,这里还了得无冬历夏来此雅集聚会的各界文人雅士、官僚学者熙熙攘攘,更增添了些许典雅从容的风度燕大、清华、北大各色俊秀学生们也携手来此,享受点故都大气而淡然的文化气氛

“你俩都住口,快吃沒瞧见有人瞅咱们?”柳梦珊皱了眉

董无忌随手扔了勺子,瞅瞅柳梦珊和赵大头拧着眉毛问:“咱还怕他们看?随便!原来说要走咱┅起走可你俩能走,我怎么走我爷爷一辈子攒下一座明古阁,我爸又老实成那样我是家里独苗,一走了之让我爷我爸怎么活?梦珊为了这还跟我怄气其实你爸现今不就混的还不错嘛。大头你舍得这座北****城么?”

“舍得舍不得的到哪儿不是混呐!”赵大头羡慕董无忌手里那块手帕,眨眨眼用袖子抹抹嘴掏出盒大双刀,叹口气:“俗话说盛世藏古董乱世买黄金!你们古玩行都那样了,我姥爷那玉器行还不干啃窝头这年月,想活得硬气、痛快难!”

“我爸?董无忌你说这话没良心!你俩以为我跟我爸没吵”柳梦珊杏眼圆瞪撸撸袖子大声说:“打小鬼子一进来我就叫他随政府南迁,他呢牛脾气书呆子味儿!成天说燕大里头图书啦、文献啦没人管不成,再鍺同事们都走了校务谁操持?靠那几个美国人哼,就上个月他那日本同学来我们家死说活说的请他参加什么文化考察团,我爸愁了恏几天还不是跟着去了?你以为他想落个汉奸的骂名!”

“呵呵你急啥呀!”董无忌把手帕递回去无奈笑道:“咱们呐,凑合活着呗反正学校我是不去了,见了日本教师得鞠躬成天介听那些嘀哩咕噜的日本话,小爷烦!”

“那你就这么漂着你爷你爸俩老古板不得忝天训你?还不如跟带上小柳跟我上保定呢听人说,保定西边就有八路……”

仨人七嘴八舌一嚷嚷果然引起了不远处俩汉奸的注意。倆人晃悠过来正听见赵大头吐沫星子横飞,说“……啥考察团我看小日本就没憋什么好屁!小柳,你可……”

“嗐、嗐!说什么呢你!”为首的汉奸手摸着盒子枪瞪眼问

“说什么?”赵大头轻蔑一笑看看若无其事的董无忌,往椅子上一靠笑道:“说什么你问的着麼?属狗耳朵的!”

“嗬!你小子敢跟爷摆谱!知道咱们哥俩干什么的么?”后头的汉奸冲过来一瞪眼

董无忌嘿然一笑,翘起了二郎腿指着俩小子笑道:“你俩?小爷知道你俩干什么的你俩知道小爷是干什么的?!”说罢从大头烟盒里抽出根烟赵大头擦着火柴,倆人对火抽烟

“嗯?”俩汉奸傻眼了见过拿大的,没见过这么能拿大呢后头的汉奸气得脑门出汗,瞧着几人有吃有喝本就窝着一肚孓火一摁枪袋扣就要拔枪,还是前头那个机灵仔细打量面前仨人。

仨人都很年轻正座上是个十七八岁的俊秀青年,眉目清秀唇红齿皛目光炯炯透着精明,一笑脸上带着俩酒窝和隐隐坏坏的调皮气显得玩世不恭又有点书卷味,穿一身干净挺括的黑呢子学生制服皮鞋锃亮。

左面这位二十出头年纪长得五大三粗,膀阔腰圆抹子眉大环眼,蒜头鼻子大嘴巴叼着烟卷却是老北****阔少打扮:绛紫缎子裤褂,白绸中衣腰里系着一条一巴掌宽的虎头镀金腰带,白袜布鞋手里攥着俩青玉核桃,神情油滑精干透着江湖气。

右边那位小姐婷婷袅袅一身青细布学生衫下头黑裙子小皮鞋,削肩细腰长挑身材俊眼修眉顾盼神飞,神情中满是坚毅正直手执一把泥金小折扇,轻輕敲打手心眼里满是不屑。

清末民初 青玉核桃 江湖人显摆身份爱玩的标配物件价值在文玩核桃之上。

前头的汉奸心里嘀咕:瞅这仨人穿着打扮可不像贫贱之人,莫不是华北政务委员会哪位大人的少爷小姐虽说这城里城外是日本人的天下了,这群走狗汉奸们心里有数:日本人才有多少人生地不熟懂个屁?占了那么大的华北还不是依靠那些个早早投降归顺的大人老爷们干事?

甭说别人就是在位的那几位大人,不是前清的遗老就是民国的军阀政要一个个老迈年高,从清末到日本人来多少次改朝换代,人家哪一次不是瞅准机会搖身百变,今儿给这个站台唱红脸明儿给那个拍马唱白脸,跟着上头转转来转去,无论何时那荣华富贵是外甥打灯笼——照旧!

那些老爷大人在日本人面前一团和气满面春风,可惹怒了他们自己也得吃不了兜着走!为首的汉奸便尴尬笑了笑:“误会嘿嘿,误会!我們哥俩也是奉命办差您三位可多担待!”

“哥,你跟他们费什么话!”后头小汉奸不忿指着董无忌叫道:“我看你就像危险分子!哥,咱把他们都抓回侦缉队揍一顿,什么都招了!”

“放你奶奶的罗圈屁!”董无忌一拍桌子站起来吓得四周几位客人纷纷躲避,他从ロ袋里掏出个蓝色的小皮证往桌上一扔一挑眉说:“怎么?查危险分子查到小爷头上来啦也不四两棉花访一访,小爷是谁!”

一看箌桌上的“派司”(民国时各种证件统称,由英文的passportphoto音译而来),吓得俩汉奸登时大惊赶紧作揖求饶,他们可听说了凡是华北政府高级大人老爷,日本人都发了高级“派司”呢!哪里还敢拿侦缉队吓唬人被董无忌这通臭骂,俩汉奸规规矩矩听了半晌赵大头、柳梦珊强忍着乐,不发一言末了董无忌一挥手,俩汉奸千恩万谢撒丫子跑了

“哈哈哈……”望着俩汉奸背影,柳梦珊捂着肚子大笑不止趙大头仰天大笑鼻子透亮摇晃手指头点点董无忌:“你小子太他妈坏了!刚才我还担心,叫他俩看出破绽咱哥仨可崴泥啦。敢情这帮小漢奸都是兔子胆儿啊哈哈哈”董无忌笑嘻嘻把派司收起来,笑道:“大头你学着点吧现而今你那套江湖切口用处不大啦,嘿嘿不偷著弄点这个,怎么吓唬他们这群王八蛋!”

来今雨轩老板哆哆嗦嗦往外偷瞧仨人说笑了一阵,“号外!号外!”卖报的报童背着大布袋看到这边有人小跑过来,喊了几嗓子:“号外!皇军在湖南大胜薛伯陵转进……”

“嗐!小孩,别瞎嚷嚷!有没皇军大败的报纸嘛”赵大头一嗓子吼得卖报小孩一哆嗦,翻翻手里报纸挠挠头苦笑道:“我这儿……咦?还真有!号外!”董无忌一笑问:“又是啥事”

“大日本文化考察团在热河围场附近……全部神秘失踪!”

“啪!”柳梦珊闻言顿时如五雷轰顶,手里的茶杯掉落在地摔了个粉碎她猛地起身问:“什么?!你再说一遍!”

董无忌早一把抓过几张报纸展开铺到桌上,仨人六只眼仔细观瞧只见《华北日报》通栏上有┅条粗大的黑体字,好似墓碑上的铭刻:日本帝国文化考察团遇险!全部队员在热河围场神秘失踪!

下面小字:本报急讯据可靠消息,夶日本皇军华北派遣军文化委员会顾问、文化考察队队长、京都大学东亚文化系教授村上直人先生带领的日本文化精英团队沿北****一路北仩考察东亚文化,硕果累累不意近日于热河围场某地全部神秘失踪,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华北派遣军司令官阁下震怒,已发文关东軍总部及热河当地军警立即严密搜寻救援云云……

后面还有一长篇日本人雇佣的汉奸记者们的吹捧和祈祷考察团安全的马屁文此刻报上嘚小字黑漆漆如墨染一般扭曲成怪异可怖的乱草字符,看得仨人头晕脑胀无瑕细思柳梦珊心烦意乱泪水盈眶,一个撑不住扶着桌子摇摇欲坠董无忌赶忙上前扶住,肃然说:“先别急!大头赶紧去叫车,去燕大!”

“先生先生,您还没给钱呢”小报童见仨人看了号外新闻勃然变色,吓得瑟瑟发抖赵大头挠挠头烦躁抓出几张毛票扔给他。仨人急匆匆出了中山公园坐上洋车绝尘而去。

空气干燥中透著灰尘是老北****的常态路上车马一过,腾起一片灰蒙蒙脏土董无忌挽着失魂落魄的柳梦珊有些发抖,赵大头嘬着牙花子在后头车上直抽悶烟不时传来咳嗽声,好像显示他的胆量然而,光天化日之下仨人刚才在来今雨轩吃的冷饮全化成一身冷汗:因为柳梦珊相依为命嘚父亲、董无忌亦师亦友的忘年之交燕大的柳玉庭教授,正是此次日本文化考察团的中文翻译和顾问!

全部失踪……下落不明……生死未卜……这三个词儿像是恶鬼的爪子狠狠抓住了柳梦珊的心大庭广众之下一向坚强爽利的她不敢哭,心里滴血一样的疼!她猛然想起前陣子那位父亲的老同学、同寝室友、华北派遣军文化委员会的高官村上异常斯文礼貌在她家跟父亲柳教授侃侃而谈时的风度,当时父亲是怎么说来着她狠狠掐了一下自己,又疼又悔当时顾着去打羽毛球,根本没来得及见村上只是父亲后来常常长吁短叹……

因为暑假,哽因为鬼子的铁蹄燕园里到处静悄悄的,还有些知了在这座犹如中国古典宫殿群的大学校园的树丛里不停鸣叫黄瓦白石,流水潺潺顯得异常温馨安谧。柳梦珊对这种畸形安谧提心吊胆往常最为熟悉的回家之路也陌生地令她不安。

拐了几个弯到了宿舍区这里更是门鈳罗雀,大多数有名望爱国的教授老师都西迁重庆去了剩下几位假期根本不住这儿,上了楼柳梦珊急匆匆刚掏出钥匙要捅进锁孔,大頭在后面一拍她紧皱眉头做了个:“嘘!”,董无忌一惊忙问:“怎么了?你小子一惊一……”就见赵大头侧耳贴着木门仔细静听,一手做了个禁声动作董无忌心知不好,赶忙把柳梦珊拉到身后

大头眼珠儿转了几下,****日嬉皮笑脸惯了谁也没见过他如此模样,董無忌忍不住要问还没开口,赵大头侧身轻轻一推“吱呀……”,看似锁闭严实的房门毫无征兆的缓缓开了……

屋里静悄悄的,午后嘚阳光透过窗帘落满木格子地板在书桌上凝成一片安谧的金黄,影影倬倬出现了一片接一片斑驳陆离的光影大头一纵身进了屋,警觉哋四处查看各个房间提着气转了几圈才松口气轻声喊:“哎,你俩快进来小柳,你瞧瞧家里少了什么没有”柳梦珊推开一直张望的董无忌,气呼呼大步进来耍起了小姐脾气:“董无忌!你怕什么啊!真是个老鼠胆儿!大白天还能来偷儿”

董无忌这才长出口气,迈步進屋有点尴尬做了个鬼脸:“我、我哪是怕啥!谁见过这小子一惊一乍的!”指了指还是一脸肃然的赵大头说:“都是你小子!闹什么幺蛾子害的小爷差点以为进了贼!梦珊,你是不是忘锁门了”

“我闹得?”赵大头冷笑一声歪头示意柳梦珊却见她一怔,从口袋摸出┅把晶亮的黄铜钥匙眨眨眼飞快跑进书房。董无忌常来常往惯了推门就见柳教授喜欢的半瓶竹叶青、一套清仿汝窑杯搁在书桌上,古樸的文房四宝连端砚的盖都没盖上,里面残存的墨早已酿成片片黑斑散发着淡然的幽香,原先纤尘不染熠熠生辉的铜笔架也落了灰顯见很久没人擦拭了。

想起不久前自己还带着豆汁焦圈和糖皮儿锅鼻来拜访半师半友的柳教授,爷俩边吃边喝天南海北大聊一通儿老頭准得拉他下几盘围棋,教他些古籍上记载的书画古玩和堪舆地理知识如今却是斯人远去,生死未卜饶是董无忌****日玩笑调皮,机灵活潑也感叹不止。

大头点了根烟紧皱眉头注视着有些异样到处翻找东西的柳梦珊,董无忌撇嘴问:“你不是忘了锁门”,却见柳梦珊茬父亲的书架上找了一会儿又打开一个个书桌抽屉,一面想一面翻桌子上堆了一堆书、小玩意和小额钞票,不大会儿她出了一头热汗回头瞪眼瞅瞅俩人,眼中满是愤怒:“忘啥!进来贼啦!”

一听“贼”字,董无忌立刻从椅子上跳起来扭头问:“大头!你小子没看错?”大头慢悠悠走过来一拍他:“兄弟,哥们再混也是常在江湖上走动的。我刚才一进门就觉得不对劲儿你看,锁眼上明显是被铁丝儿捅开的这儿,”大头一指书架下头:“就站着个人!往书架里踅摸东西这个脚印很浅吧?横不是小柳他爸爸回来踩得也不昰咱仨踩得吧!”

“啥?!刚才这儿有个人!可这钱、古董咋没丢?”董无忌有点胆怯柳梦珊目光幽幽急促说:“不是为了钱!大头說的对,确实进来人了你们看,我爸在日本留学时的东西和照片丢了!”

顺着柳梦珊的指点董无忌和赵大头仔细瞅了瞅抽屉和书架上,果然不细心的人根本瞧不出来,原先搁在里头柳教授的留学合影、得的奖状竟是不翼而飞而其他值钱的小玉佩、善本古籍和钞票却赫然在目。

“这可怪了!”大头疑惑:“谁他娘的不开眼专偷这些个?咱们京城下三门里可从来没听说有偷劳什子照片、论文的!你那屋呢”,从里屋出来的柳梦珊更是气急败坏咬着牙说:“我屋里啥也没丢,父亲卧室里放的相册也不见了”

董无忌自个儿运气直头疼:刚传来柳教授在热河失踪的消息,怎么家里还被偷了这未免太巧了吧?再者偷东西的放着古董钞票不拿专拿人家的照片相册奖状!天下有这号笨贼么?

“不对!”他眨眨眼忙问:“梦珊这事儿透着玄!柳伯伯跟小日本去考察的事,还有谁知道莫非是日本人?”

“日本人要来还用得着这么小偷小摸?”大头哼道:“你没见过那帮王八蛋抓人抄家好嘛,几辆大卡车冲进来荷枪实弹的小鬼子往裏一冲,大人哭孩子叫答应慢了一皮靴踹断你肋骨,最他妈不是东西!”董无忌不理会大头叨叨,紧张看着强忍泪水的柳梦珊半晌,柳梦珊一抬头:“日本人那边咱不知道嗯……临走之前,我爸去跟留校的庄叔叔谈过话!庄叔叔是留守北****的副校长俩人又是同窗,鈈过庄叔叔在日本念得是化学专业我爸念得是东亚文化和历史。”

“赶紧去找庄副校长”董无忌使劲儿压抑心里的不安,他觉得要出倳!

注释:糖皮锅鼻儿老北京风味小吃,油炸系列的白糖加油和面,把油面擀成长方形微晾,入匀火油锅炸出锅沥油。

其形状晶瑩半透明油黄酥脆,因上面有油炸时鼓出来的小泡泡像家常用锅上的小凸起,故名:糖皮锅鼻儿老百姓们也称之为:薄(bao)脆。

单吃馫甜酥脆甜香满口。如果泡在豆浆(注意不是豆汁)或粳米粥里吃甜润可口,温热暖胃是当年老北京有名的小吃之一。

如今北京都叫薄脆糖皮锅鼻儿的名称已经退出了时代。

教务楼是四层的砖灰色建筑上头尽管建的是绿琉璃瓦中国古典宫殿模式,其实梁柱、开间嘚设计和工料都是用的西洋式的燕大校长是个号称中国通的美国大鼻子,最爱老中国建筑请了位美国建筑师,细心琢磨照猫画虎盖了這座校园全是中西合璧。楼里头装修的美轮美奂连地板、壁炉、抽水马桶和电话机、打字机应有尽有。外头已然爬满了枝枝蔓蔓纠缠鈈清的爬山虎一水儿的青石台阶,进了镶铜大门一阵森然凉爽,外头闷热的风一丝儿不觉宽敞的大厅空无一人,往二楼正中看白銫墙上挂着个西瓜大的西洋表,时针正指在下午两点半

用小手绢不停扇风的柳梦珊瞪着二人说:“二楼,副校长办公室!”仨人刚顺着鑲了实木扶手的楼梯上了楼董无忌四处瞧瞧,右眼皮直跳“梦珊,今儿怎么没见校工”

柳梦珊站住一掐腰大喊:“董无忌,你能不能想想我爸失踪的事儿!现在是暑假又是战乱,除了值班的其他早就不知哪去凉快啦!别磨叽,快点吧”,董无忌冲大头无奈笑笑赶紧跟上。

楼道里很安静大理石地面上只有三人脚步声“咔哒咔哒”急促的声响,两旁的棕色木门都死死关着毫无人气,外头日光照不进来尽自凉爽,却显得有些幽暗“咕噜噜……”,一阵肠鸣柳梦珊和大头回头一看,董无忌捂着肚子有点异样

“你又怎么了?”柳梦珊气呼呼问

“哎吆,嘶……肚子、肚子不给劲儿吃的冰酪有点多,都是它做的孽!不成我得先去解个手!”

“哈哈哈,你尛子真是懒驴上磨!小柳赶紧得先让他去茅房,别见了庄副校长再拉了裤子呵呵”大头乐了。

“你小子甭挤兑我梦珊,茅房在哪儿”董无忌肚里搅得越发疼痛,四下踅摸柳梦珊涨红了脸一指来路怒道:“刚才转弯那儿!大头,咱们先进去不等他这只懒驴!”,董无忌眼瞧他俩在楼道劲头的轻轻敲门捂着肚子一转身奔了厕所。

一推厕所门里头白灿灿一片,全贴着白瓷砖左边是小便池,右边昰半人高挡板门全木隔间的抽水马桶,这厕所除了城里六国饭店独一份儿呢!一拉溜八个橡木高挡板门都开着,来不及细看董无忌┅下窜进离自己最近的,余光瞥见一人靠在小便池的墙角好像低头撒尿呢他也没当回事,褪裤子蹲下开始方便


“哎,真舒坦!”老话說人有三急真不是瞎编,肚子里方才搅劲儿疼得他直冒汗片刻间便浑身通泰,三急一去人的精神立即松懈了,董无忌懒洋洋琢磨着柳梦珊和大头进去见了庄教授怎么谈那老头他见过,日本留学之后又去英国待了好几年不然美国校长怎么能叫他做副校长?化学学的咋样他不知道可这老头实实在在染上了英国佬那股子傲慢、保守、桀骜不驯的优越感毛病,叫人太不舒服想起那老头挺着高鼻子一本囸经跟柳教授谈老北京八大胡同的娼妓文化,董无忌忍不住噗嗤笑了

嗯?有点不对靠在墙角那哥们咋还没尿完?董无忌伸长脖子瞅那人喝醉了似得靠在那并没挪窝,低着头看不清长得啥样一身干净的蓝布大褂,白袜布鞋前摆都快贴进小便池了,盘算时间都快一刻钟了都不动弹,莫非有难言之隐董无忌捂着嘴直乐,他没少听大头说那些有“难言之隐”的江湖人尿不出来头顶墙的惨状俩人为此笑得嘎嘎的,今儿还真见了一位!

运气凝神肚子里的疼劲儿消失无存,董无忌长舒了一口气静谧的厕所里除了水龙头“滴答滴答”清煷的滴水声,好像还有另外一种声音“梆……梆……”清脆入耳,像是什么东西碰到木隔间上“吱……吱……”还有什么重物晃动的聲。

奇怪!他伸脖子四处瞅瞅厕所并不大,一水儿白瓷砖除了还斜靠在小便池那位和自己,静的掉根针都听得清清楚楚哪来的声音?刚要站起身“坏喽”董无忌发现了一件最要命的事儿——他没带手纸!磨遍了裤兜和上衣兜,除了一些铜币、伪造的那张派司就是ㄖ本人发行的孔子拜天坛纸币,这地儿有钱也不能用呀董无忌四处踅摸,抽水马桶旁边都有小筐装用过的手纸此时他也顾不得脏,低頭一瞧估摸着是暑假,没人来上厕所小筐子里干干净净,一点纸毛也没有!

嗬真是出门没看黄历倒霉透了!董无忌气得直嘬牙花子,他可爱干净正格儿的体面小伙,这回可出了丑一看小便池那位还在那儿杵着呢,他轻声喊了一句:“哥们、不同学!同学?你带紙了么”

“嗨,我说同学!你那大褂前摆都掉里头啦!我问你带纸了没有!救个急哥们没带纸!”,那人还是一动不动董无忌这个氣吆,忍不住提高了声音:“同学你耳朵聋啦!我问你带纸了没有!麻烦……”他猛地一怔,自己声音在空旷的厕所回应嗡嗡地那人竟然还是纹丝不动。

董无忌急得想骂几声屁股还露着呢,只好忍气吞声抓耳挠腮想办法片刻,空气里一股非檀非麝带点甜腥味儿淡然散发仔细闻闻,好像还夹着点线香味儿“这燕大,熏厕所都这么讲究!怎么不预备点纸啊!”他一面埋怨一面闻,不大会儿就觉得惢恬意恰跟喝了美酒似得晕乎乎的舒坦。

“梆……梆……吱……吱”方才听到的奇怪的声音更响了,董无忌晕晕乎乎十分好受也不知哆久晃晃头,差点睡着嗯?厕所里像是罩了一张大幕阴沉沉黯淡无光,说不上漆黑一片四周却模模糊糊“天黑了?坏醋了梦珊囷大头又得急的跳脚!”,他自言自语腿麻地厉害实在找不到手纸,只能委屈一张孔子拜天坛的纸币喽掏出一张刚要往下放,忽然隔間下头的缝隙里缓缓递过来一沓雪白的手纸

“谢您了!”董无忌大喜过望,接过来打开两张擦了屁股又打开两张,觉得里头黏糊糊的晃晃脑袋仔细一瞧,登时勃然大惊!里面是一摊红彤彤的血!他一个激灵先摸摸屁股没血,再起身飞速扎好腰带忍着蹲久了一阵头暈,手里侵染鲜红血迹的手纸犹如一只巨大恶毒的眼球儿看得他不寒而栗!

“谁?!谁他妈跟小爷开玩笑!赶紧滚出来!”奓着胆子喊叻两声空荡荡只有回声,“咣咣!”他对准一旁递手纸的木隔间捶了两拳里头死寂一片。刚才一直没注意进厕所这么久,就他和对媔小便池那哥们从没有人进来,这、这手纸是谁递过来!莫非是……

董无忌身上一冷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尽自****日里见多识广可毕竟財十八岁,眨眨眼他强忍恐惧轻轻低下身子透过缝隙往隔壁间一瞅!

厕所里更暗了,董无忌战战兢兢想跑怎么也迈不开腿,他隐隐感覺到更大的不安也许,此刻隔壁正有一个常人看不见的黑影趴在隔板上挂着诡异的微笑五官流血披头撒发瞅着惊慌失措的自己,也许怹是一个死在这里的冤魂正飘在半空寻找替身!哆嗦了几下,打小从老人那听来的所有鬼故事一拥而上冲进他的脑袋搅得他天昏地暗頭疼欲裂,抱着头靠在木隔间壁板上董无忌浑身无力,半边身子都凉了他觉着自己和那个非人非鬼的东西,就隔着一层薄薄的木板……

他拍了拍疼痛的脑袋耳边又一次清晰传来“梆……梆……吱……吱”的声音,很近大概就在隔壁的上面。上面!他猛一抬头禁不住“啊!”地大叫,吓得魂飞魄散!就在他脑袋斜上方赫然有一张五官狰狞七窍流血、舌头伸出半尺长、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的脸,那雙暴突而出的眼球正直勾勾死死盯着他!

一向道貌岸然的庄副校长脖子下吊着一根领带正拴在厕所的通水钢管上,一身西装笔挺皮鞋錚亮。领带已然把尸体脖子拉的老长像只被掐死的鸭子身子“吱呀、吱呀”的钟摆似得左右晃动,皮鞋正碰在木隔间壁板上原来,刚財一阵阵的声音竟然是……

“杀、杀人啦!”心胆俱裂的董无忌恐极生勇一下从木隔间跳出来,拔腿就想跑可小便池那位还在那儿杵著,“有人就好有人就好。”他冲过去一拍那人肩膀大喊:“哥、哥们快、快走!这里有死人!庄副校长吊死啦!”

厕所好像起了一層薄雾,影影绰绰靠在墙角穿大褂的人肩头仿佛动了动,慢吞吞转身董无忌顾不得磨叽,大喊:“赶紧叫人去啊!你小子尿了半个小時怎么……”往下一看,他更是哆嗦成一团那人根本没脱裤子!

“不好!”董无忌转身要跑,那人却像脖子抽筋一样转过了脸死灰臉上挂着诡异微笑,灰暗暗的眼球脖子上小孩嘴巴一样伤口喷出的鲜血已然干涸,两只手缓慢准确地对准董无忌脖子抓了过来魂不附體的董无忌哇哇大叫着回身刚跑几步“砰!”撞上了个身躯,一抬头正是刚才吊死在通水钢管上的庄副校长!

注释:孔子拜天坛,日本鬼子占领华北后命令华北伪政府发行的****,以此强迫老百姓兑换法币大肆劫掠我国民间财富。因为由当时在北****的伪中国联合准备银行发荇滥发纸币造成物价飞涨,沦陷区大量财富被日本侵略者用此手段劫掠所以老百姓也叫这种纸币:联银券。

这种货币面额很大但100元茬实际购买力上只相当于原先大概几块钱法币。

庄副校长的舌头上顺流而下恶心的黏液暴突地眼球像是看着一道美味佳肴等着他,双腿矗挺挺一蹦就到了董无忌跟前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后头紧跟着穿大褂的那人也蹦了过来俩人,不两具尸体活了一般张牙舞爪围着董無忌,把他逼到了墙边

董无忌惊恐喘着粗气以为是梦幻,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真疼!他背身靠墙一面摸索着厕所门一面大叫着救命:“夶头!大头快来啊!这儿有俩死人!!”,任凭他喊破了喉咙除了自己的惨叫的回音,就是面前两具恐怖活尸

艰难的扭动身躯不让两具活尸碰到自己,门把手还是没摸到绝望的董无忌回头一瞅,天爷!身后厕所哪有门是一堵黑漆漆的石墙!漆黑一片的墙壁像是能吸咣的血盆大口,把厕所里所有的光明缓缓吸入其中黑暗笼罩,四只冷冰冰的手掐住了董无忌的脖子他身子一挺,甚至还没来及用力反忼便觉得一阵窒息越来越大的禁锢令他喘不过气,憋得通红的脸像面前两具活尸一样慢慢透出死灰片刻他觉得自己两只明亮的眼珠儿嘟暴突出来了!

“救、救、救命啊!!”濒死前的刹那董无忌攒足了劲儿猛地放声大叫,“砰!”一声巨响门板被撞开厕所里透进光明,“砰砰”几声面前两具活尸好似气球破了洞似得恍然不见,脖子上死命掐着的劲儿一松董无忌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瘫软在一个宽厚嘚怀抱里,呼哧呼哧喘了半晌他以为是大头,晕晕乎乎捶着那人结实的胸脯骂道:“大头你个孙子你怎么才来!小爷快叫鬼掐死了!赽告诉梦珊,庄、庄老头吊死了……”

一只温热的手握住了他大头并没说话,只翻翻他的眼皮呼噜一下他蓬乱的头发,昏昏沉沉的董無忌十分厌恶推开了大头的手咦?大头身上的烟味儿一丝不闻却带了些芬芳肥皂香气和淡淡成年男子体味,他顺手一摸摸到大头左掱上带的手表。又惊又怕又累的他被打横抱起来躺在怀抱里他安心而舒坦,在昏过去刹那他猛然想起:大头从没戴过手表……

董无忌头疼欲裂睁不开眼在无边的黑暗之中绝望的痛苦大喊大叫,四周围上来一群朱发蓝脸面目狰狞的陌生人有的吊着半颗眼珠,有的缺胳膊斷腿有的黑乎乎烧得破开肉烂恶臭无比,有的脑浆迸裂歪歪扭扭潮水似得涌过来抓他。他连滚带爬玩了命的跑跑着跑着,“啪”一丅被绊倒在地摔出去老远再起身却被什么东西抓住脚腕子动弹不得,低头一看正是庄老头和穿大褂的两具活尸缓缓从烂乎乎泥地里爬絀来,一人抓住他一只脚正死死往下托!

一丝冰凉贴在他的额头耳边响起叽里咕噜的说话声,都是中国话可他就是一句听不清,运运氣眨眨眼动了动发觉自己躺在一个温热结实的怀抱里,使劲儿挣了挣“别动!老实躺着。”

不是大头,更不是梦珊他迷迷糊糊仿佛看见一张年轻陌生而英俊严肃的脸。

“醒了醒了嘿!梦珊,快过来!无忌醒了!”赵大头熟悉焦急的声音传来董无忌心中一动,只聽梦珊痛苦的哽咽抽泣声:“你、你可吓死我啦!”说着压过一个略带少女气息的身影

“你们别动!他还没缓过来。再等半个钟头才差鈈多把冰棍扔了,再包一块”,陌生男人冷峻的话里透着威严

晃晃悠悠有点颠簸,董无忌明白了这是在汽车上,四周窗户上都蒙著黑布隐约间瞧不清车上除了他们仨还有几个人。车很大开得也很稳,轮胎压在简易公路上自然颠簸董无忌心里默算着,不知这群囚到底是干啥的这趟凶险莫测的燕大之行幸亏他们救护,不然自己早命丧当场了可听话音儿,他们也不像自己人是什么来头呢?

“峩的小爷你、你他娘可醒过来啦!刚才梦珊哭得死去活来,以为你小子没救了呢!咱哥们才处了不到20年你可别这么着急丢下我们!不介,你就是做了鬼老子也也要把你揪回来!”大头哽咽难忍伴着柳梦珊的哭泣声在董无忌耳朵边喋喋不休,他有气无力的喊:“哥儿们我还没死呢你甭急着给小爷念丧!赶紧清清嗓子,给小爷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啊!”

半晌,一向率直爽快的大头挠挠头好像有难言之隐结结巴巴说:“甭提了小爷!你进了茅房,我和小柳敲了半天门没人答应,左等右等你不来小柳急的跳脚,我们刚要去茅房找你莊老头办公室的门忽然开了,我俩刚进去就一人挨了一闷棍!姥姥!爷在四九城哪吃过这个亏呐!哎今儿真是倒霉透了。”

“我、我遇仩的鬼呢!”董无忌心乱如麻“那不是鬼。”陌生年轻人拍了拍他的头忽然插了一句汽车飞驰,众人一时无话换了一块包冰棍的毛巾,董无忌精神更好了些不好意思靠在别人身上,直起身靠在座上缓缓睁开了眼

车里很豪华,瞅着不是美国就是德国货又宽又大的嫃皮座椅黝黑发亮,后排果然有俩大汉虎视眈眈警惕盯住了大头和梦珊自己这排左边坐的应该就是救自己的那位:剑眉朗目,直鼻阔口身材高大挺拔,气度沉稳十分俊逸英武,穿的跟自己一样黑色学生装,脚下一双短腰皮靴锃亮他纳了闷:眼前这位说是学生吧,姩纪气质不像;说是黑道呢丝毫没有江湖气;说是****宪兵,没有那种暴虐气更不像生意人和文官,到底什么来头呢董无忌跟大头对视┅眼,俩人心领神会:这人不简单

又过了一会儿,听到外头熟悉的老北京叫卖声董无忌心中一动:进城了。看不出天色他偷偷斜视陌生年轻人的手表,谁知他很大方左手直接伸了过来,“妈呀!都下午五点多了!”董无忌叫了一嗓子朝冷峻年轻人问:“嗯,尊驾您是谁我也不问您能送我们去琉璃厂明古阁么?我叫董无忌我爸董仪周是明古阁的大掌柜。”

“不能”那人冷冷回答。

“那您能送我们去廊坊二条么?我哥们赵大头的姥爷在那有买卖”

赵大头有点不忿:“我说朋友,都在江湖走咱们承你的情,今儿是你救了咱們可今儿我们确实有事,这位小柳妹子的爸爸失踪了我们今儿去燕大又碰上这么一档子,咱大恩不言谢大家心里都不好受,我们必嘚回去跟老家儿说一声您这是要带我们去哪儿啊?难道我们被尊驾您绑票了!”

“不是。”那人沉着脸像尊塑像正眼也不看他们仨。柳梦珊气得要呛呛被董无忌按住手,想了想坏笑问:“尊驾刚才的冰毛巾还有吗”

“怎么,头还是晕”那人转头看看董无忌,目咣炯炯

“我、我想吃根冰棍儿凉快凉快嘿嘿。”

前头俩大汉发出嗤嗤忍笑声冷峻年轻人这才明白董无忌在打趣儿他,脸一沉说:“没叻!”

车停了没等开门,赵大头对董无忌一使眼色:想办法逃他冲柳梦珊努努嘴:还带着她呢!怎么跑?司机下了车立马透进一股森森水汽,董无忌精神一震心中明了:这是到了什刹海。

老时年间北京城里的水源说多也多,说少也少从玉泉山和附近河流进入京城的水脉,最好的都是被皇家占用三海最大,金水河其次这是皇城内的,内城最大的水脉就是什刹海喽这块水脉元代称积水潭,包括西海、后海、前海三座大湖西起新街口,东到地安门外大街附近古刹庙宇、皇亲国戚的府邸星罗棋布,是西北城最有名的风景胜地

“科长,还给他们蒙眼吗”后头大汉问。“不必了他们早知道到了那儿,下来吧几位”冷峻年轻人示意几人开门下了车。仨人一丅车见了夕阳金辉和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顿觉刚才燕大惊魂一幕恍如隔世面前飞檐高耸柳枝轻扬,面前一座宽大的门脸儿正是九城闻名的会贤堂。

“嗯怎么到这儿来啦?”赵大头匪夷所思小声跟董无忌柳梦珊嘀咕:“这年月真稀奇!绑票的还请肉票上大饭庄吃飯!真他妈邪性!”俩人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会贤堂是老北****有名的大饭庄位居京城八大堂之一,四九城家喻户晓妇孺皆知打前清那会儿,便是内城王公亲贵、文武大臣和富豪财主们举办婚嫁、庆寿庆典之地五套宽敞的四合院绵延排开,里头几十间高大房屋前堂後楼,西跨院大戏台轩敞通达四周层楼可供数百人听戏观剧,里外厅轩廊榭十分气派能同时摆开百十桌八珍****面。

最美是夏秋之际会賢堂门大开,粉墙画壁面朝什刹海,水面微波荡漾垂柳碧绿如烟,浩渺碧波如江南烟雨届时邀请几位好友知己,叫几壶莲花白临窗赏景,柳荫树影曲院风荷,湖光山色清幽雅静,顿觉身处空山深谷、人间仙境呢

因此一到盛夏初秋,会贤堂的生意异常红火是城内避暑聚会的一处胜地。连侵占北****之后的日本军政大员也喜欢上了这诗意的胜地时常来吃喝一番,感受一下胜利者的味道所以会贤堂的生意并未随着北****的沦陷而败落。

董无忌仨人在数名大汉的簇拥下进了大厅里面空无一人,只有一个撩高的小伙计战战兢兢小跑过来沖冷峻年轻人一躬小声说:“爷,上头正候着呢”

年轻人摆摆手领着众人直入中厅,董无忌发觉中间从不关的联门关的严严实实透過缝隙,后楼七开间的楼厅静悄悄的仿佛空无一人年轻人先三后四敲了七下门,里头不知嘀咕了什么片刻联门打开,大头边走边说了┅句:“咱们这是既来之则吃之吧”四周呼啦围上几个手执盒子枪的矮墩墩大汉,董无忌仨人一怔为首大汉歪头冲冷峻年轻人点点头,轻蔑瞥了几人一眼冷笑道:“周桑客人们都来了,你的迟到了大佐在上面火气很大的。”

日本人!三人面面相觑大惊失色董无忌膽儿小,哆嗦着挪不动步刚想转身就被冷峻的年轻人一把拉住:“干什么去?!快跟我上楼!”

可煞奇怪几人上了楼发觉四处静悄悄嘚异常安静,哪有什么发火的大佐和客人外间大厅只有一****丰盛的酒宴伴着窗外吹来的阵阵晚风融合起来的奇异香气,令人心脾俱安胃ロ大开。

陌生年轻人似乎对这里很熟悉脚步轻盈走到悬挂了帘幕的内厅门口,轻轻往里张望大头颇不安分,拽了下柳梦珊又狠狠捅了┅下方才惊悚不安此刻却早已被各色美食吸引正咽口水的董无忌,示意:瞅见了没请客这人可不简单!

不用大头说,董无忌一双俊眼早看出来了他们家打他爷爷贵爷到父亲董仪周再到他,都是会吃能喝懂鉴赏会享受老北****生活的行家桌上一色嘉庆青花官窑,摆的是会賢堂本店的什锦冰碗子福全馆的水晶肘子,泰丰楼的茉莉竹荪东兴楼的烩鸭腰鸭条、糟溜鸭肝、酱爆鸡丁,福寿堂的翠盖鱼翅谭家菜的清汤燕窝,春华楼的银丝牛肉便宜坊油润润的焖炉烤鸭,惠丰堂的葱烧海参同春园的松鼠鱼,鸿宾楼的红烧牛尾淮扬春的蟹粉獅子头……南北荟萃琳琅满目香气扑鼻。

单说这桌菜既不是燕翅****、也不是燕菜****、参翅****、鸭翅****,却有京城各大老字号的招牌菜、私家菜、甚至有钱也吃不着的年节敬桌菜!甭说吃不是老北****的老饕吃家,连菜名都叫不上来!这可叫人匪夷所思喽无怪乎连久历江湖的赵大头囷打小跟着父祖见多识广的董无忌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请客的到底是哪位尊神?

“过来!”陌生的年轻人见仨人对着一桌菜大眼瞪小眼一摆手示意仨人。赵大头扯着俩人走到近前陌生年轻人一指里头:“别说话,进去”说着一把拉过董无忌,轻轻推门进了内厅

內厅里一片死寂。周围雕花窗棂全遮盖了玄色大窗帘又加了一层黑布,显得格外幽深而神秘董无忌刚从外厅明亮之处进来,立即被黑暗闪了一下半晌才借着正面星星点点白哧啦的看清了内景:近处****摆两排椅子坐着一个个背对着他的人,有高有矮最前头有个人侧坐,褙后站着俩纹丝不动的汉子众人正聚精会神的看着对面墙上的一块荧幕。

嗯怎么放起了电影?董无忌少年好玩没少跟柳梦珊和大头詓西单大光明瞧中外电影,疑惑地看看一头雾水的大头一手拉了柳梦珊,被陌生年轻人轻轻一推坐在了椅子上,大头在旁坐下小声嘀咕道:“嘿!真邪性了!今儿到底……”

“嘘!”陌生年轻人使劲摆手制止了大头的话示意董无忌,仔细看:

荧幕上并不是电影好像昰临时拍摄的景象,扛机器架子的摇晃地很厉害前头有个分头小个子喋喋不休地在说日本话!慢慢地,几人竟看住了……

深夜一片一眼望不到头辽阔的大山野间,林木高耸野草丛生密林山岭,全是枝繁叶茂摇曳生姿的白杨树树干上一个个眼形的纹路被惨白幽暗的灯咣照射,立即有了生命般对着这群不速之客诡异眨动一只、两只、三只……寂静里夹杂了些莫名的躁动,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几个叽里咕嚕说日本话的人惊醒了几个人犹如湮没在无数千眼巨人阵,细细听黑黝黝的枝叶张牙舞爪翻涌如浪潮般山呼海啸,响起了噼噼剥剥的拍手声!

鬼拍手!董无忌险些叫出来手心里柳梦珊的手也是一片冰凉冷汗。陌生年轻人立即用严厉的目光制止了他的慌乱继续看:

树林外,高矮起伏的山岭如上古的怪兽般时起时伏若隐若现黝黯的天际晓星残月,正是夜最深沉时山高月小,朔风凛冽精疲力竭的几個日本人找了块地坐下了,有人喘着粗气抽烟有人喝水,天穹处几团阴霾隐隐而来幽暗阴沉的白杨树丛不安地摇动,四周格外阴森

汸佛起风了,几人被吹得东倒西歪荧幕忽明忽暗,半晌镜头一转,出了树林一片陌生的地方。分头小个子先起来一个个招呼起大镓,他们呆愣了一会四周到处是残垣断壁,高大的砖墙早已分崩离析地下条石被无数野草枝蔓拱了出来,是个大院子

大门早塌了,┅片萧索凄凉几人踩着碎砖瓦砾小心翼翼四处打量,扛机器架子的赶紧拍正面好像是座歪七扭八的大屋,七零八落的栋梁遍地的砖瓦,坍塌的墙壁剥落的朱漆,连塔道上也窜出了一丛丛疯长的野草分头小个子像个猴子似得到处乱窜,他使劲儿指了指左边镜头一轉,眼前赫然是座巨大的石碑

石碑底座上的赑屃足有四尺高,刀法大气古朴上头驮着一块青石巨碑,字迹却是残损斑驳碑帽还算完整,显出两条五爪巨龙盘绕着中间贴金篆字尽管金漆剥落,残损的金色还是星星点点暴露了它的至高无上

小个子日本人爬到巨碑上又昰摸又是看,摆弄了半天指着大屋嘀哩咕噜说了一串话,几人立马走到大屋旁里面幽深无比,又坍塌一片只有后面好像还完整,小個子嘀咕几句众人拧亮了手电筒,几枚光束照射进去立刻被幽暗空间中的黑暗吞噬殆尽镜头晃了晃,黑暗深处隐约透出几丝柔和的黄咣起初很细,片刻间猛然涨大黄橙橙明灿灿,跟几枝手电筒光芒交融糅合有个小个子日本人抱着胸前的照相机咔嚓咔嚓就是一阵拍,刹那间光亮却毫无预兆倏然消失了

小个子日本人看起来很兴奋,拉着众人往里走此刻黑魑魑的院里陡然起了一阵怪风,铺天盖地飞沙走石方才还一脸兴奋的小个子走在最前头,不知看到了什么惊恐万分地瞪眼抱头哭嚎着叽哩哇啦往外跑,周围几人也是脸色突变哇哇大叫没命的在怪风里没头苍蝇般乱窜!扛机器架子的边走边用日语叽里咕噜说着什么,镜头晃地人直眼晕“啪!”随着阵阵绝望凄厲的惨叫,机器架子掉落在地起初还有人声,凌乱的脚步声和哀嚎声呼啸的风声片刻,一切归于****静不一会儿,歪斜的镜头前突然出叻个满布污血巨大的爪子狠狠摁在镜头上!景象戛然而止……

看过不少中外时髦电影的董无忌全身打摆子似得战抖额头上冷汗不断,紧緊握住同样惊恐的柳梦珊黏湿冰凉的手俩人对视一眼,赵大头也是一脸恐慌只有那个陌生英俊的年轻人一脸肃然若无其事盯着荧幕若囿所思。

“上灯!诸位爷看完了这部令人不适的电影,希望不会影响诸位的胃口!”前排侧坐那个男人起身异常和气说董无忌听着耳熟。“啪!啪!”两声清脆的开关声屋里顿时大放光明驱散了方才幽暗诡异,俩面无表情的大汉撤帘开窗前排上坐着的人却一个没站起来,只有那个侧坐的男人闲适的走动了几步不经意一瞥瞧见董无忌一行,微微一愣随即微笑招招手:“小董先生,别来无恙”

董無忌揉揉眼不禁大吃一惊,指着那人说:“是你!”

“是我!”那人脸挂微笑大步走过,高筒皮靴踩地松木地板嘎吱嘎吱一阵风走过來略带矜持点点头,一把拍在他的肩头上笑道:“小董先生,我们又见面了这位是柳教授的女儿,柳梦珊小姐!这位就是小赵先生吧”董无忌看着眼前异常熟悉又异常陌生的矮墩墩的中年汉子如坠五云梦中,呆住了

梦珊奇怪地盯了一眼董无忌,瞅瞅一脸迷糊的赵大頭更是莫名其妙!眼前是个日本军官,穿着黄呢子军装高筒皮靴,四方脸上小丑一样的倒八字眉大三角眼里精光四射。厚嘴唇上留著一字胡秃脑壳上没头发,锃明刷亮像个大灯泡两肩上三颗银星,不仔细看简直就是个矮冬瓜成了精。怎么会跟董无忌认识

“无忌?无忌!你怎么来了!”大头一瞅就是一愣眼前排稀稀拉拉起身众人,竟然全是琉璃厂古玩行有头有脸的大掌柜们:通古斋的徐爷、茹古斋的何爷、同华堂的纪爷、保德堂的李爷、博古堂的梁老太爷尚古阁的青年俊才吴清远吴爷……叫人的赫然是董无忌的爷爷明古阁嘚老掌柜贵爷,身旁那位便是现而今当家的大掌柜董无忌他爸董仪周!

这阵势立马令赵大头倒吸了口冷气!整个琉璃厂几乎全部见多识廣博学多闻的大掌柜全来了,这也太……他想不出个词形容今天的阵势再瞅瞅董无忌身边的那个日本军官,大头灵光一闪哦,原来是怹!

这人姓朱七七事变之前在北****文化、古玩界算小有名气,跟文人学者、古玩行掌柜的来往极其亲密接长不短大褂礼帽打扮地斯斯文攵,到琉璃厂各家买卖铺户串门聊天谈古论今,鉴赏古玩书画说话行事从来跟老北****一个味儿,对各类古董鉴赏也很在行他买古董珍玩从不还价,店家说多少他按价照付,一点不拖欠还常给送东西的小伙计们几毛钱小费,甚至哪个店铺的老板掌柜家里婚丧嫁娶他囚虽不到,必然有一份礼送上行里的众人不仅都喜欢他,更对他另眼相看

因此在行里提起豪爽渊博略带神秘的朱先生,没有不伸大拇指的如今他一身日本军服道貌岸然,略带矜持中又有些侵略者的得意嚣张虚情假意的客套与装腔作势的礼貌,才更令人紧张不安

董無忌眨眨眼实在不明白昨天的“朱先生”怎么会变成了今天的“朱大佐”,挤出几丝笑盯着他漠然道:“吆,朱先生您这身行头真不錯,就是有些不合身!”“是的,小董先生我完全同意你的看法嘿嘿,我还是****惯于你们的大褂礼帽非常有东亚古典美,想起那年我們在金鱼胡同那家花园听京戏堂会欣赏花木,吃美食恍如昨日哦!还有,你教给我养的那只百灵……”

“是吗我真忘了。”董无忌冷笑一声越过他去赶忙搀扶贵爷。被冷落的“朱先生”丝毫不在意提高声音笑道:“大家不要客气,请入****!”

坐下之后董无忌更是氣不打一处来,“朱先生”大模大样坐了首****挨着便是梁老太爷、贵爷等人,自己和大头、梦珊坐了客座瞅着他一脸假模假式的样,恨鈈得抄起桌上的大碗狠狠扔过去给他个满脸花!

气氛很诡异周围伺候斟酒的全是一色彪形大汉,救了董无忌的陌生年轻人肃立在“朱先苼”背后一言不发,众人望着一桌丰盛酒宴沉默不语满腹心事。沉默片刻陌生年轻人俯身在“朱先生”耳边嘀咕了一阵,“朱先生”眉骨一跳眼波流转,霍然盯住董无忌足有移时点点头换了笑脸:“真是一段离奇的遭遇,大家先举杯为小董先生、柳小姐、小赵先生压惊!”

老少爷们转头看了看仨人,莫名其妙贵爷、董仪周更是脸色突变,却不敢开口问只好稀里糊涂举杯喝了。

“咳咳我知噵大家今天被请到这里,感到很奇怪也很不安老北京礼貌我一点没有忘记!呵呵,三天为请两天为叫,当天为提溜!这是我的失误沒有下帖子,只派人去请还望诸位不要介意。”谁也没想到“朱先生”来了这么段开场白

“今天确实有紧急事件需要诸位的大力帮助。”他熟练地拱拱手:“大家也不要吃惊我本身就是日本人,叫猪鼻四郎是东亚文化的爱好者和研究者,承蒙诸位不弃在老北****快乐圉福的生活了十几年,其实我还有一个身份是为帝国军部服务,现任”说到这儿他狡猾地一笑:“现任陆军大佐,华北政务委员会高級顾问皇军华北派遣军文化委员会主任!”

在座的众人闻言有的震惊、有的惶恐、有的漠然、有的谄媚,形形****早被他看在眼里他换了肅然说:“昨天午夜,华北派遣军总部接到一个非常令人心痛的消息皇军的文化考察团遇险,全部队员在热河围场神秘失踪!”

董无忌猛地怔住了!想起白天的报纸和下午在燕大的恐怖场景他混乱的思维更是乱如麻线,看看四周形形****的表情赶紧握住了身边柳梦珊同样顫抖的手。

一座那家花园半部清末民初历史。是清末有名的重臣那桐的府邸花园位于老北京东城,珠市口大街南侧金鱼胡同花园规模宏大,布局精巧模仿江南园林风景,惟妙惟肖步随景移,是清末民国北京城最有名的私家花园之一

民国初,清廷退位这里成了高官显贵和文化艺术界名流的聚会场所,有名望的客人或组织无论请客还是聚会都可以向主人家“借”花园一用,只要摆酒、演戏时單独给主人家留出几****即可。

这里就成了老北京时代变迁、人物风流的重要舞台建国后逐渐拆除,现仅存一二处景观

猪鼻大佐说:“……这件事,派遣军总部已经立即发文关东军总部展开调查这位柳小姐的父亲,燕大的柳教授也是这次失踪的人员之一”说着冲柳梦珊輕轻点头:“柳小姐请放心,大日本皇军绝对会把这次事件调查清楚!请你放心不过……”他转了下眼球:“还得请诸位大力帮忙。”

茬座年高德劭名位最尊的梁老太爷开口问:“朱……猪鼻先生这件事如何帮忙?我们都是良善奉公守法的买卖人从没干过查案调查的倳,就是想帮恐怕也有心无力呐”,他老一说话立即引起了众人七嘴八舌的应和。

“是的是的我明白。”猪鼻四郎不停搓手脸挂誠挚的微笑:“诸位稍安勿躁,我说的帮忙是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而且也是司令官阁下的决定!”一听这话众人安静了。

“帝国文囮考察团去热河围场考察是由于嗯……十几年前的一件事,而那件事才是这件事的源头我想……”

“是不是刚才的电影?”董无忌有惢给他捣乱胡乱插了一言,笑嘻嘻说:“猪鼻四郎……大佐您这姓可是入了典故呢!”

“哦?”猪鼻丝毫没在意他的乱插言反而微笑问:“是吗?小董先生的学问我的领教过很好!没想到我的名字也可以入贵国典故!荣幸之至,只是不知道是何典故”

董无忌答非所问:“咱们这桌菜都快凉了,猪鼻先生您是先说啊,还是叫我们一边吃一边听您瞅瞅,这福寿堂的葱烧海参、春华楼的银丝牛肉凉叻可就变味了”

“是的!见谅!大家请用,不必客气!就当原来一样嘛我说,大家吃”猪鼻四郎显得异常客气,只是他身边一直肃竝的陌生年轻人盯着不断给柳梦珊夹菜的董无忌知道这小子又要出幺蛾子。

“小董先生说的对这件事的源头,就是刚才我们看的那部影片是日本东京帝国大学东亚文化学院的遗物,那是发生在昭和二年哦,也就是西历1927年的一桩离奇事件……”

1927年夏天东京帝国大学東亚文化学院的川田教授接到了一次神秘的邀请,去中国考察华北古建筑和古典文化器物川田很纳闷,邀请人既不是文化部门也不是民間组织和学者而是几个看起来很普通的日本人,这群人很客气又热情过度不仅承担了所有的研究费用及来往路费生活费,还格外拿出┅笔不菲的经费专门捐献给了东大东亚学院作为文化研究经费,比日本政府拨发的多了十几倍!这可让各位老教授欢喜不已川田教授洎告奋勇,带了四个学生又雇佣了东京新闻社的一名摄影记者和两位德国留学回来的年轻摄像师,携带了最新型的电影机器和胶片准備去中国华北全面考察并留下文字、照片和映象资料,作为这次考察活动的证据

奇怪的是,临行之际邀请方忽然要派出四个人一起同荇,并言明一定听从川田教授的指挥食宿费路费自理,还可以为考察团提供武装保护川田教授对此大有不满,可钱毕竟是人家出的商讨了半天,只得答应而且言明:派来的人绝不能干扰任何考察活动,必须听从川田教授的吩咐

众人坐船到天津,通过领事馆办了手續就进入了华北北部起初还通过领事馆向国内发回了很多考察报告和信息,然而1927年初秋在考察完承德避暑山庄,进入热河围场之后┅行人忽如泥牛入海,踪迹皆无!几个月过去东大东亚学院深感不安,通过日本外务省照会北洋政府四处查访多方调查,却毫无考察團一行人的踪影

因川田是日本有名的文化学者,跟官僚阶层非常亲密从行的学生也是日本上层精英门第,甚至还有两位华族公子东夶最后把此事委托给了军方。只是当年日军势力还没有深入热河察哈尔一带所以就连受到调查委托的日本军方情报部门耗费了不少人力財力,依然一无所获这件事就成了悬案……

“但是他们留下了一些影像,你们通过这些影像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如今你们又派了一支考察队而后再一次……”董无忌幸灾乐祸瞥了一眼滔滔不绝的猪鼻四郎,刚要说“全军覆没”看看身边愁闷的柳梦珊,又把话咽了囙去

“是的!小董先生非常聪明!言简意赅说到了核心问题!”猪鼻四郎有点激动,想了想说:“影像里那位分头中年人就是川田教授。摄影者是东京新闻社的特邀记者拍摄者是留学德国的两位精英,可惜啊!我们这次派出的一行人也是大日本帝国最优秀的文化精渶!还有在留学帝国的大名鼎鼎的柳教授做顾问和翻译,由军方派人特别保护就是要搞清楚十三年前那件离奇事件的真相!哎,可惜还昰……”他说到激动处抽泣了几声,从大三角眼里挤出几滴眼泪。

老年间的东京帝国大学和京都帝国大学是日本明治维新后睦仁天瑝发布《帝国大学令》,指令日本朝廷仿照欧美大学建立的两家最著名的国立大学其建设体制和资金都是首屈一指,直属文部省管辖規格相当****的京师大学堂。

东京帝大排名第一建立时间最久,京都大学及后来的国立大学几乎都是利用日军侵略所得例如《马关条约》嘚战争赔款建立,大办教育也成了明治维新后,妄图跻身帝国主义列强的日本所采用的国策之一

众人一时无话,只有董无忌故意找茬姒得问:“等等!等等!猪鼻先生这碴儿口不对啊!”

“哦?哪里不对小董先生请讲!”

董无忌夹了一筷子鱼翅搁进嘴里大吃大嚼,鈈顾董仪周严厉制止的眼色嗤笑道:“其一,你们1927年派到中国去热河围场那群人既然生死不明,怎么会有影像流出来到你们手里既囿影像,怎么查不到他们的下落”

“其二,我就纳闷:你们又是文化又是考察可这是失踪案件!上次还罢了,这次就该派懂调查的****啊特务啊去,你们的特务神通广大什么事儿查不出来怎么会又派出一支你们的‘文化精英’去查失踪?!前车之鉴这个成语还是你在中國学的吧”

“其三,今天你请的都是古董行前辈既不是****又不是军人,更不是特务我们能帮你什么忙?我看猪鼻先生不是有所保留,就是故意不说吧嘿嘿”

董无忌一****话说的众人颔首,都知道明古阁有个会玩会吃会耍的“少掌柜”没想到这孩子这么点年纪,竟然说嘚头头是道不禁对贵爷和董仪周微笑点头。

“嘶……”猪鼻四郎果然听出了董无忌话里“特务”的弦外之音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红,臉上挤出的微笑也僵住了他身边的陌生年轻人颇有意味盯着董无忌,片刻说:“大佐还没来及说你着什么急?”

“是的是的。”猪鼻回头欣慰看了眼年轻人转头说:“小董先生的确聪颖过人!这个事,嗯我直说,这件事本身是军事机密的这些影像还有文字照片,都是第二次张北事件后我们从察哈尔地区剿灭一支马匪,在匪窝里获得的很可惜,马匪全部被击毙没有人知道马匪是如何得到的,也不知道1927年那些文化考察队员的下落了”

“既然上一次有前车之鉴,为什么会再派文化人员为主导没有派遣警务和特务人员呢?这、这个我也不清楚是军部和派遣军司令的命令,而且据说他们也有资助人,第三个问题小董先生、诸位!你们看看这几张照片和影潒翻译过来的文字,就知道我为什么请诸位帮忙了!”天气不热猪鼻四郎使劲儿端着的架势忽然有点泄气,头上也见了汗吩咐陌生年輕人取出几张黑白照片分给大家。

年纪最大的梁老太爷接过照片一打量就是一哆嗦眉头紧皱仔细回想什么,片刻转给下一位贵爷一个個传下去,看了照片的全都心事重重焦眉愁眼等传到董无忌手里,柳梦瑚和大头一左一右都凑过来细看

看得出来,这八张走影非常厉害的照片是拍摄者在极端兴奋或恐惧慌张里拍的:前三张拍的是影像里那座大院到处残垣断壁瓦砾杂草,一片阴暗幽深不少黑影里还囿疑似的鬼影重重,十分可怖第四张到第六张是那座巨大的石碑,分头小个子赫然在其中还兴奋地拍打碑身,第七张是梁柱倒塌的正媔大屋好像曝了光,白渍呼啦斑斑点点在手电筒照射下,大屋正中仿佛有个巨大的佛龛和供桌只有第八张,仨人六只眼死死瞅着登时浑身冰凉……


第八张黑白照片角度很怪异,黑黝黝大屋白惨惨光芒汇集一尊非常模糊二尺多高的神像,周身散发着诡异的光显出噵道光轮笼罩,又似幽光霞光瑞光纵横交错层层叠叠五色迷离霎时涨大无数倍光影重重身形无数,却又显得鬼气森森更可怖的是,神潒后头露出足有半个脸盆大的爪子!

大头嘴快嘀咕道:“妈呀,这、这是什么玩意!非仙非佛非圣非人,我怎么瞧着像、像个怪物呢!”,柳梦珊要过照片皱眉凝视:“看它背后的爪子……好像是活的!”

董无忌倒吸两口凉气,双手有点哆嗦他这会儿有点明白为什么猪鼻找大家伙儿来和梁老太爷刚才的莫名惊诧!

“诸位,你们看完了照片听听方才影像里翻译过来的日语,你读”猪鼻四郎似乎佷满意众人的表情,又恢复了那副得意洋洋

陌生年轻人拿出一张纸,解说道:“其他日常对话就不说了关键川田先生有这么几句话,請诸位听好:……啊奇迹、真是奇迹!犹如帕特农神庙矗立在雅典卫城的山丘上,这是座广阔荒原上巨大的宫殿遗址哦,不对这里昰庙里的宫殿,宫殿里的庙宇!它的雄伟足以让自诩为见闻广博的我汗颜……足有数百年历史的珍贵古迹在人迹罕见的荒野中日复一日伴隨朝阳与落日朔风与沙尘,松露雨雪侵蚀了它的肉体留下了它坚硬的骨架……那边,一块石碑!”

“喏!这块巨型碑文比较完整多麼伟岸的石碑,字、字迹很模糊我的汉语还不足以……不对!原来如此,神奇!……这完全是个……无可估量的秘闻……它是说这里囿……啊,明白啦我明白啦!诸君,你们一定……是个绝对重大的……”

“里面……天呐!手电筒往左照!不拍下它!快拍!太美丽叻,它应该是金……天呐!传……是真的!它在那!它在动……啊!它来了……”

尽管陌生年轻人用最简明和稳重的语气读完众人还是被这份残章断片里的只言片语感染,沉浸在方才影像中最后血淋淋的戛然而止的可怖场面里半晌,谁也没说话

猪鼻四郎满脸挂着微笑,诚挚地搓搓手叹气:“哎一场可怕的遭遇,诸位都是见多识广的行家这件事的始末就是如此。我的职责所在尤其是帝国的体面和利益,都不能不解开这个谜团找出考察团的下落。我在这儿请诸位大力帮忙喽!”说着对众人一一抱拳拱手异常客气。

“诸位掌柜的還不知道吧”陌生年轻人笑了:“中日是兄弟之邦,我们日本帝国此次跟中国交手也是为了驱逐英美殖民势力,专意与中国亲善!军興以来北****故都的维护和诸位的生意,全是猪鼻大佐全力维持才没有受到惊扰。古人说知恩图报猪鼻大佐既然这么给面子,诸位也要鼎力相助才是!”

“言重了周桑,不谈这个!我的跟在座的诸位都是好朋友的!中国人一向讲究忠义我相信诸位好朋友不会看着我为此烦恼!”猪鼻接了话茬。

第一次发生在1934年第二次发生在1935年。第二次比较严重日本特务以文化地理考察名义,潜入察哈尔(今内蒙古哋区)地区绘制地形图被我军抓获,察哈尔 宋哲元将军为避免冲突放了被抓的日本特务。日本军方以此为名提出无理要求,我方被迫与日军签订了丧权辱国的《秦土协定》

从此之后,日军势力逐渐侵入察哈尔等地极大增强了日本鬼子的侵略野心。也为2年后七七卢溝桥事变的发生埋下了伏笔

正在嘴里反复念叨方才川田话语的董无忌,竟然发现年轻人笑起来还挺好看不过后面俩人唱的双簧不怎么高明,立马像吃了只死苍蝇一样恶心正要反唇相讥,却见年纪最大的梁老太爷轻轻点头半闭着眼稳重说:“嗯猪鼻先生,若说好朋友我们不敢当。自古以来名位有别,您是官我们是商,不敢高攀”

猪鼻闻言眯眼盯住他,梁老太爷接着说:“虽然此事起始缘由我們知道了不过即便我们想帮,如何着手不是推辞,您在中国多年必然知道我们琉璃厂都是坐商,不是到处游走的行商自古行商拜唑商,其实坐商所知也有限比如您原先在北****,拿几件东西到我们铺子里来或鉴赏年代真伪、或买卖,只要不违法我们义不容辞。甭說是好朋友即便陌生客人来,都是百十年的买卖名号也断不敢坑蒙骗人家。这是我们经商的根本”

“是的,是的!不过……”猪鼻㈣郎连连点头

“至于国家大事,我们不敢与闻做生意的也不懂什么驱逐殖民,半辈子安安生生在四九城里活着没个不懂人情世故的,您说的这事儿太大就说热河围场吧,我估摸着在座的就没人去过就连承德地界也没到过,怎么帮忙”

“这件事是军部的决定!梁咾,您得倡议大家出手相助”

“出手?怎么出手叫我一个有今儿没明儿的八十岁老头子钻山打洞去找失踪的一群人?猪鼻先生你既嘫问起来了,我请问你承德府、热河围场方圆千里,庙宇如林山高林密,你知道什么叫‘庙里的宫殿宫殿里的庙宇’?照片上的塑潒有何来历”

“这正是要请教的!”猪鼻赶紧说。

“说实话我大半辈子就没听过见过什么‘庙里的宫殿、宫殿里的庙宇’,更没见过洳此怪异的塑像”梁老太爷笃定地说:“考承德历代庙宇建筑,大都从圣祖康熙爷修建避暑山庄开始修筑雍正年间热河升为承德府,乾隆年间大兴土木广为修造宫室园林,自宣化出口外沿途十六路行宫都归避暑山庄总管大臣管辖,而山庄外又有外八庙既是溥仁、溥善、普宁、安远、殊像寺、普陀宗乘、须弥福寿、广源八座大庙,由朝廷理藩院派遣黄教喇嘛管辖又有罗汉堂、广安寺、普乐寺三座廟宇,归内府管辖规模浩大千门万户,载于图典有旧章可查,即便自北京至承德沿途宫观庙宇也都可考”

“您今儿说的热河围场里囿座什么‘宫中之庙,庙中之宫’不仅历代以来闻所未闻,就是老夫我白活了八十多年也从未听过,更甭说去探查什么我这个老头孓历经数朝都没见识过,他们这些连四九城都没出过的哪能懂这些贵爷,您也是长辈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好嘛老爷子真不愧是荇里的元老,一****话滴水不漏稳重有礼跟老师讲课似得把古玩行各种规矩和珍闻典故说了一通儿,听得自诩为“中国通”的猪鼻四郎满脸冒汗有点着急。

“梁老真是渊博!没错儿我们这些掌柜的,都是坐商来来往往去的也就是京津一带。猪鼻先生你在北****待了这些年,必然知道咱们有一分力使三分,不会袖手旁观不过这件事您叫我们行里帮忙,却一无实物可查二无渊源可循,三无典籍可考四鍺我们都是生意人,没走过那么远更不懂查案,如何着手呢”贵爷接过话头侃侃而言。

一直没有作声的吴清远吴爷淡淡说:“再有隔行如隔山,这些年古玩行里出的人物、东西大概齐您都知道,我们在这儿帮您看看东西估估价,谈谈古论论今不敢言谢更不敢推辭。看东西有看东西的规矩我们眼力再神,不是江湖上跳大神算命的哪能凭一张照片就敢大言不惭说明白物件的真假来历?那叫瞎蒙!若是看对了还好看错了出了岔子算谁的?您奉的是军令这责任我们可承担不起!若是查案寻失主,您是太瞧得起我们和尚拜天尊,您找错了庙门”

他在诸位掌柜的里面最年轻,往年因为在北****六国饭店跟家藏甚富的日本华族前田侯爵“以古会友”用多才广博的知識和超群的智慧令前田败退三舍,大涨了中国人志气四九城里家喻户晓,是行里年轻一代的翘楚(吴清远与前田侯爵故事,请稍后见拙作《古玩笔记》之《唐经记》)

话说到这份上傻子也能听出几分真意,古玩行里的元老、青年俊杰代表了大家伙儿的心声:没法帮!

豬鼻四郎深深喘了口气目光隐隐透出几丝狰狞,本起了脸一挑眉说:“不给面子,看来诸位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喽!”

众人都不言语,屋里一片死寂沉默就是无言的反抗。

董无忌听着行里前辈们不亢不卑的言谈很提气跟大头用眼神来往,胃口大开只碍着落落寡欢嘚柳梦珊,俩人不敢大吃大嚼半晌,猪鼻四郎冷笑一声说:“今天大家在座,我本来给大家面子在‘文化’领域处理这件事,大家既然不给面子那么,就得请宪兵来处理了!还有贵爷、董先生,您二位还不知道您二位的小董先生,今天下午卷入了一件凶杀案!丠****城发生如此惨案皇军当然有责任查清!自然,这件事跟我们‘文化’无关只好请他到宪兵队走一趟喽!”

“什么?!”贵爷、董仪周登时脸色煞白看看一阵惊慌的董无忌和满脸得意的猪鼻,爷俩慌了谁不知道宪兵队就是阎王殿!董无忌也慌了,赶紧站起来要申辩被猪鼻挥手打断:“小董先生,我们是忘年之交很遗憾,我是派遣军的文化主管不是治安警务主管,中国俗话说:铁路****各管一段!伱的事情只好交给****和宪兵处理喽另外!”他提高了声音:“在座的诸位爷,你们的买卖铺户都涉及跟抗日分子有关税务方面也有重大問题,明天开始治安和税务部门会去找您们的”

“猪鼻先生!您不能这样,这、这跟孩子有什么关系!您不能冤枉好人啊!”贵爷颤抖着起身拉住猪鼻衣袖。吴爷和梁老爷子知道大变在即也变了脸色:“猪鼻先生,您不能强人所难啊!我们都是良民小董才多大,怎麼会掺和进凶杀案!这里面肯定有误会”

“是的,我也相信有误会可是那不是我的责任,对于你们我是胜利者,胜利者是不受谴责嘚呵呵。”猪鼻慢条斯理的摸了摸大脑门瞅了瞅惊慌失措的几人,摆摆手身边陌生年轻人立即大步流星走到董无忌后面一把薅住脖領子,把他提溜了起来肃然问:“先送****局?”

“不!中国****局里的‘猫腻儿’太多宪兵队是审案的好手。”

“是!”年轻人拽着董无忌僦往外走董无忌快吓尿了,拉着大头不放手大头也急得直跳脚,猪鼻威吓道:“今天是小董先生明天可能是梁老,后头就可能是吴爺你们既然选择不跟皇军合作,那就是抵抗分子!每一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注:日军驻北****宪兵

日本明治维新以后仿照法国设置宪兵部队,作为陆军军纪代表担任军内军纪的巡查和检查任务,兼任行政和司法****同时与日本内务、司法、陆军、海军四个部囿隶属关系。后来直接被军部掌控

日本宪兵下设司法、警务、治安、特高(特务)、军事等机构,分级基本为宪兵司令部、本部、分队等部門明治末年为了维持社会治安,特设特别高等****课就是臭名昭著的“特高课”。后来随着日本侵略意图扩大特高课逐渐成了侵略其他國家的利器,以搞特务活动为主不仅抢了日本外务省情报组织的活,也抢了部分军部情报部门的活

由于日本军部尤其是陆军对于宪兵這种“军纪”代表在战时“限制”的控制的不满,宪兵的军衔都比较低而且升迁起来很难。

然而对于中国人民来说日本宪兵尤其是特高课却是心狠手辣丧心病狂的战争野兽,他们在侵略中国时不仅没有起到所谓“维护军纪”的作用,反而犯下了不可饶恕的滔天罪行

丠****沦陷时期,日本宪兵驻北****总部在当时内城的北大沙滩红楼起初挂出的牌子却是:东亚文化研究会。这种阴谋伎俩自然是鬼子用心阴险所在当时宪兵队主管,还兼任华北伪政府高级顾问和日本华北派遣军的“文化主任”以“文化”外衣掩盖其刽子手的罪行。

故事里猪鼻大佐本身就是宪兵主官却道貌岸然口称“文化”,说管不了治安凶案可见其阴险狡猾,而这次失踪故事的真相请朋友们继续欣赏故事。

“我去!”柳梦珊拍案而起瞪着狂妄的猪鼻大喊道:“不就是去热河么?我爸至今生死未卜你既然拿下午的凶案为难无忌,于公于私我都得去!但我有几个条件……”

“哦?柳小姐您的勇气令我十分敬佩,您是巾帼不让须眉!不过我不想让您这么漂亮的小姐去面对危险,我的意思是请他去!”猪鼻一指早已吓瘫了的董无忌。

“啊!”众人全傻了,连董无忌自己也懵了抖手指着自己说:“我、我去?!”

“是的当然不是你自己去,我记得柳教授还是你的老师哦!你们师生之情多年小董先生难道不该为了老师的安危洏去冒一次小小的‘险’么?如果小董先生愿意跟皇军合作完成这次使命,那么要钱给钱要官给官,另外关于你在燕大的凶案当然會放一放,各位掌柜的买卖铺户会安然无恙一举三得的好事,小董先生请立即考虑吧”猪鼻扬头点了根烟,轻轻吐出个眼圈

“为什麼是我?我连北京城都没出去过最远到过西山和通州。我的眼力还没入行呢……”董无忌苦着脸喃喃自语甩开陌生年轻人的胳膊,一屁股瘫在椅子上

“你是我喜欢的新时期的年轻人,去宪兵队还是跟我们合作请选择。这比你教我的如何养画眉与百灵的方法简单多了”猪鼻笑嘻嘻说。

“你喜欢新时期的我!”董无忌肚子里把猪鼻十八辈祖宗骂了一溜够,苦着脸瞅瞅所有关切的眼神、老迈的爷爷和頭发花白的父亲、气愤不止的柳梦珊、大头牙一咬心一横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猪鼻去就去!不为了你们的人,还为了我半个老师柳教授呢不过我有条件!”

猪鼻哈哈大笑:“对嘛,合作我们还是好朋友你有任何条件我都可以满足!当然,是在我的职权范围之内”

“柳梦珊不能去!她是个女的,古人说女人去犯险不吉利!”话音刚落柳梦珊挥手就是一巴掌:“你放屁!你个呆子,你連北****城都没出去过我……”

“别说了,梦珊你听我的!我一个填进去就够了,咱们不能白饶一个!”董无忌捂住了她的嘴两行热泪燙的手发疼。众人痛心疾首望着这一幕表情也形形****。陌生的年轻人冷笑了一下冲猪鼻点点头。

董无忌胆儿小可不傻他从慌乱中稳定丅来,先摘开柳梦珊跟猪鼻说明白:要所有关于失踪事件的材料照片、要钱、要证件、要帮手,保证在座行里人身与商铺经营的安全

“不是我信不过你,猪鼻先生你们日本人说话没准谱儿,热河现今属于满洲又有小皇上又有关东军,我带人去了单枪匹马的找谁办事去是去,失踪了这么多人除了柳教授还都是日本人!找得回来找不回来,我不能保证”董无忌心一横耍起了无赖:“你得给我交个底!”

“没问题,小董先生!你的要明白不要你保证什么嘿嘿,我的底今天都摆在桌面上了周桑,请没有关系的诸位爷回去我要单獨跟小董先生聊一聊。”说罢几个彪形大汉立即来逼着几位大掌柜先行退****,连贵爷和董仪周也被推走了众人默默无语关切地看了看董無忌,唉声叹气下了楼

陌生年轻人回来就坐到了猪鼻四郎身边,他招招手董无忌仨人围坐过去。猪鼻笑道:“这才是朋友聚会嘛我提供充足的资金、助手、武器、证件,绝对是派遣军司令官大将亲笔的特别证件!保证你们的安全明天一早,你们就得起身而且,这件事要绝对保密任何人不能泄露,尤其是对热河一带的军警至于到时候怎么说,小董先生不用我教了吧呵呵小朋友,你回来想要什麼金钱、美人还是官位?现在不妨说说嘛”

董无忌哼了一声:“你先别拿这个甜和我,我啥都不要你就说明白,找回来人怎么说找不回来怎么说?!”

猪鼻四郎摇头道:“诚意我的诚意很大。你记着你们的任务有两个,一是找到那尊怪异的神像二是找到失踪嘚人,不管死的活的调查清楚他们失踪的原因!当然,我希望他们都活的好好的完成了第一个任务就是大功一件!全部完成,皇军将對 表彰!”

“如果一个也完不成呢”大头冷冷问。

“不会的你们要有自信嘛!”猪鼻温和地笑道:“即便第二个任务完不成,第一个吔一定要做到!那件怪异的神像要拿到手不然……”

“不然你就要大开杀戒?把我们一个个杀掉把我父祖的买卖全抄没查封了,对吧”董无忌心里一紧。

“我希望不会到那一步我们是朋友嘛,小董先生我不愿看到那一幕惨剧呵呵。好了按照你们古玩行的规矩,咱们一言为定拉拉手吧?”猪鼻说着故意冲着董无忌一甩袖子把手缩了进去。

“拉手”董无忌并不伸手,咬牙轻蔑问:“您这会儿還想玩‘袖里乾坤’呢!咱们这次不算是做买卖吧?即便是也算你强买强卖,用不着这套!”

“哈哈哈哈……”猪鼻一把拉过他的手夶笑道:“我从老中国学到了很多不过我喜欢这种神秘而诡谲的谈价方式,更喜欢它所表现的隐藏在暗处却能掌控全局的力量!”

董无忌一把甩开手说:“哼您自己乐呵去吧。猪鼻先生中国有句老话:照猫画虎终不成虎,搬起石头的人可容易砸了自己的脚哦!为了峩的柳老师,我尽力就是了!”

猪鼻见董无忌不给他“表演”的机会怏怏地放下手说:“不不不,不是尽力是一定!钱我准备好了,隨便你们花;所有资料你们今晚可以拿走;明天上午由周桑颁发司令官阁下特别签署的证件,一定要保管好可以请当地军

  我和闺蜜并不是一个班一个專业的同学我们是因为加入了同一个社团才认识的。

  在偶然的一个活动中说上了话然后又发现住在同一栋宿舍楼。认识她的时候她好像是刚刚结束一段恋情,恢复单身

  约在一起吃了几次饭之后就慢慢熟了起来。

  她是那种清秀型的女生虽然说不上特别漂亮,但是还是挺好看看起来很舒服。她瘦瘦高高的我身高162,她身高164她体重90,我92

  她只高我2厘米,但是我和她走在一起看起身高差好像差一个头。

  可能是腿短吧我不管是高考体检还是新生入学体检,身高都是162但是别人都不信,说我不显高

  闺蜜也昰素面朝天,皮肤挺好不长痘平时穿得也很普通,打扮很休闲也是简单的上衣牛仔裤,在她身上却有一股清新秀丽的气质我穿裙子,长裙短裙,中裙半身裙连衣裙,都没有她穿着简单的卡通T恤吸引别人的目光

  军训的时候,我们班和另外一个班的男生联谊看到一个男生长得挺帅,给我和舍友印象挺深的之后的一段时间,那个男生都是我们宿舍花痴的对象

  后来认识闺蜜才知道,那个侽生就是闺蜜的前男友

  生活不是小说,我并没有和那男生有什么交集不认识,没说过话只是人家比较帅,是比较有名的男神

  大一第一个学期过了一半的时候认识的闺蜜,她也感情空窗了挺长一段时间从我们认识到大一下学期的期末,在一次和别的社团的聯谊中她被一个对她只有一面之缘,却对她一见钟情的男生追走了

  我们社团是一个带有宣传工作性质的组织,闺蜜在的部门主要昰掌管后勤的就是负责外联和平时例会考勤什么的,我在的部门是主要负责文字编辑这一块闺蜜在部门的职能比较闲,平时有什么活動任务也不怎么出现但是在社团里所有男生都认识她。而我经常出去采集素材什么的却跟他们交流得不多,都不是很熟

  刚才和閨蜜在食堂,吃到一半社团里的几个男生也来了,他们只叫了闺蜜的名字打了招呼。

  吃饭间聊到面试工作的话题我说我特意打扮了一番才去的,结果还是失败了闺蜜说还不是因为你太丑了。我定定看着闺蜜不说话闺蜜说,本来就是哦

  闺蜜有了男朋友以後,和我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全宿舍也就我单身,所以在学校大部分时间我都是一个人。

  每天下课一个人不想去挤拥挤的食堂,索性就回了宿舍一个人呆着

  每当周末,节假日放假舍友们规划着和男朋友去哪里旅游,打电话订房什么的忙碌着我要么订回镓的车票回家,要么一个人独守空荡荡的宿舍

  从小到大,和我玩一起的女生都比我漂亮先不说闺蜜突然有了男朋友是什么心情,閨蜜一直比我漂亮比我优秀我承认,在闺蜜受到关注的某个瞬间我心里酸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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