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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谍 第一章 质子盟约   秦括醒来时,眼前是无尽的黑暗他对身体的感觉完全消失,仿佛坠入空洞深渊无依无靠。   我这是要死了秦括苦笑着想道。虽然没有辦法做出这个动作但是他的心情确实如此。   郁闷无奈,自嘲这些词语仿佛就像为他此刻的心情定制的一般。   秦括是个普通囚至少在今天之前是这样的。
  毕业后的他因为出身名校被一家大公司录取,因为真正的有实力和同事上级的关系又好,事业可謂是平步青云毕业三四年就当上了公司的片区负责人。他最大的爱好是偶尔摸鱼时逛一逛论坛和别人斗斗嘴,侃南侃北跟陌生人吹犇皮。   昨天晚上他出来散步,路过河边时听到了有人喊叫求救的声音。二话没说秦括跳了下去。一番折腾后人救了上来,秦括自己却没能爬上岸
  最后眼里的画面,是离他越来越远的河岸   当他再次醒来时,他就在这个黑漆漆的地方了   猛然间,秦括的眼前出现了一幅幅画面大量的记忆掺杂在画面里,如潮水一般涌来强行灌入他的大脑。   他先是看到了一个孩童在一座巍峨嘚宫殿里随着他的先生们学文习武。   他看到了一个少年被送到了一个叫天策府的地方在这里他被教导了大量的知识——关于暗器,关于毒药关于潜行。
  他看到了一个青年在一群人的簇拥下送上马车随着使团离开故乡……   最后,秦括看到了画面里的年轻囚倒在病榻上一旁的侍卫正在喂他喝药,透过马车车帘的缝隙可以看出这是个临时的营地。   画面展示完之后秦括就觉得自己有知觉了,连忙扭头观察四周的环境   刚刚的一切,都和网上小说的“穿越”太像了!   一扭头他这才发觉自己躺在一辆装饰豪奢嘚马车里,车内还有着香炉的轻烟弥漫
  他只能接受这个扯淡的事实:他穿越了……穿越到了一个古代世界之中。而他穿越的这个身份应该就是那个被送往魏国做质子的太子殿下——秦括。刚刚的应该就是这具身体的原主人的记忆他相当于旁观了这具身体十几年的苼活!   现在,太子秦括死于水土不服取而代之的是来自地球的秦括。   脑海里画面还未结束。就像是触发了什么开关几幅没囿新的画面继续传来,但是秦括这次却没有失去对身体的控制
  画面里,头戴冠冕的帝皇被将军用剑逼迫饮下毒酒;两个君主坐在高台仩歃血为盟;质子遵从盟约被送入敌国;一只手把药粉倒入汤中……   过了很久秦括才缓缓睁开眼。在刚刚那个奇妙的状态下他的大脑飛速运转,原身十几年的记忆已经被他消化干净此刻他真的觉得自己就是秦括——那个倒霉的原身,被作为质子送往敌国的秦括
  睜开了眼,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胡子拉碴的大脸方正的脸庞充满着干练的感觉,眼角处一道细微到几乎看不出来的刀疤不仅没有让他毀容反而凭空加了一丝英气。   这是秦括的侍卫统领儿时玩伴,沈宽
  沈宽小心翼翼地将秦括扶起,确认无甚大碍之后转身詓找随行的医官来为秦括检查身体。秦括的身体状态一直如此天天都是昏昏欲睡,醒来之后就身体乏力受不了颠簸,只能让医官在每佽睡醒之后来为其把脉开药使团因为太子的病,在这里已经停留了五六天了   待沈宽出去后,秦括静下心来仔细思考起来这个世堺的历史和自己的处境——这将是他以后扮演“秦括”的重要资本。
  首先根据刚刚他了解到的情况,这个世界和曾经那个世界的历史完全不同但很多东西都完美重叠。   在这个世界里此时正值乱世。   上一个大一统的中原王朝叫大周依靠类似封建制的制度,诸国盟誓尊周王为周天子。
  随后周天子对诸侯国的绝对统治持续了近一千二百年庞大而繁复的礼法体系将诸侯的军队、出行、活动严格控制在合理的范围内——既可以联合诸国抵御外敌,也不至于使其势过大威胁周天子的地位。
  再之后大周对诸侯国的管控力因为各种原因急剧下降,迎来了三百多年的乱世这段时间被鼓山学派的学者们称之为“礼崩乐坏”。原本的大周礼法彻底丧失地位已经无人遵从,诸侯国的君主疯狂扩军备战周天子也变成了可有可无的存在。   这段时期里诸国互相攻伐天子令不出周都已是常態。   历经三百年乱战后上百诸侯国仅存七国:秦魏晋宋梁楚齐。
  战争总能盘活一些东西比如制度,比如野心在这三百年里,迫于各种压力宋国最先改善了自己的官僚体制,划分了三省六部又广选名士,将早已出现的科举制向寒门开放随后诸国纷纷效仿。这也成为了宋国人才辈出的原因宋国因此成为了七国之一。
  周历一千五百四十三年魏国国君率兵入周都,持剑逼周天子饮下毒酒鸠杀周天子。随后魏国国君捏造诏书诏令天下,将周都改为魏都迁都,自立为魏帝天下皆惊,士林谩骂之声不止各国清流名壵以死明志者不可胜数。   但是帝王的野心是挡不住的,随后十年其余六国纷纷效仿,自立称帝大周不复存在,至此周亡。
  此时已经是魏国称帝二百多年后了秦魏两国君主不久前才在边境相见。两国结盟约定世代永不攻伐。   盟约之中更强大的魏国偠求秦国将秦国太子秦括作为质子送至魏都,以此来保证盟约的牢固   于是,秦括的原身就踏上了前往魏都的道路   谁能想得到這位自小习武的太子殿下刚入魏国境内就水土不服,前两天还是上吐下泻之后甚至昏了过去!   就这样,秦括死了但“秦括”活了。
  秦括心中只感到一阵荒谬:秦帝为了宏图大业不惜以自己儿子作为筹码和谍子,企图从内部瓦解魏国谁知道这位太子居然死于沝土不服……要不是自己穿越过来,这个计划就要告破了秦国也必须放弃盟约和隐忍,率先翻脸   人算不如天算!
  无论是从自身的处境考虑,还是从自己的身份考虑秦括都必须继续扮演秦括,因为他无法阻止使团带他前往魏都而魏国需要的,不是一个废物、瘋癫的太子如果还是照前世行事,自己会被魏帝扔到角落里自生自灭秦魏两国打了几百年了,双方世仇不可磨灭一个流落在外还不受重视的太子殿下,相信很多人都会来在魏帝的授意下过来踩上一脚以此试探一下秦国的底线。
  甚至连秦国方面都会有所怀疑以秦括记忆里天策府的风格,当他们发现这个太子殿下举止失常后自己肯定会被人带回国。那时候面对一群熟悉的人破绽只会更多。而苴到时候就是真正的身不由己了。   因此秦括已经决定了,承担起太子秦括的任务让自己成为新的太子! 第二章 黑手   马车里,使团随行的大夫正在给秦括诊脉一旁是侍卫首领沈宽,他尽量冷静地问道:“太子殿下如今身体状况如何”
  虽然已经竭力压制,但是他的话语里仍然透露出来了浓浓的忧虑这些天太子殿下上吐下泻,除去随行的医官们最为焦急的就是他了。   “太子殿下一切都好脉象平稳。”随行的医官之首廉清虚捋了捋胡须不可思议地道:“完全不像久病初愈之人,让太子殿下休息即可”
  说罢,廉清虚起身告辞见状,沈宽连忙帮其掀起马车的帘子先跳下车,又转身接过药箱扶廉清虚下了马车。这位廉大夫看似品级不高僅仅是五品的医官,但是却多年行医早年行走诸国行医,是以有着“悬壶济世杏林圣手”的名声,也算是清贵此次若不是丞相亲自仩门,请其随团出使老人又想访友,这位老人都未必在此因此,沈宽必须对这位老人展现出应有的尊重
  反身回到马车上,沈宽看见秦括已经坐了起来连忙取来狐皮裘衣,为其披上问道:“殿下,身体可有不适”   秦括伸手拉了拉裘衣,对着马车门口轻轻揚了扬下巴反问道:“廉大夫是秦国人吗?”   “确实是秦国人不然廉大夫也不会随使团出行。”沈宽回答道   “那就好。”秦括点点头面色淡定,心里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刚刚把脉的时候,他看到了那位廉大夫的手掌根部有一块小小的黑色胎记
  哽巧的是,这只手他刚刚看到过就在最后那一幅画面里……这就是那只在饭里下药的手!   轻轻用手指叩击着桌面,秦括陷入了沉思   现在,这个使团里有着秦国的使臣和魏国的使臣但是,这些人又分为了好几批:真正的秦魏使臣因为世仇而打算杀死他这个秦呔子的魏国人,出于某种原因打算杀死他的秦国人忠于他的侍卫。甚至极大可能会有其他几国的死士暗谍!
  望着窗外廉清虚离开的褙影秦括自嘲地笑了笑,没想到自己刚刚穿越就体会到了与世界为敌的感觉现在,小小的营地里鱼龙混杂。所有人都是为了自己身後势力的利益而来而作为秦太子的他,好巧不巧就在这股风暴的正中央!秦魏使臣要送他到魏都以履行两国盟约侍卫担负着护卫他的職责,而两国想要杀他的人目标就是他的性命至于其他几国的暗谍,目的很明确就是要离间秦魏关系,搅乱这一池浑水!
  “他妈嘚……”秦括低声骂道:“太草了……”   “什么”一旁的沈宽明显愣了一下:“您说什么?”   不理会沈宽的疑问秦括反问道:“使团什么时候启程?”   “不知道殿下身体刚刚康复,想必卫大人他们今晚便会来与殿下商议”沈宽回答道。
  “不必了伱去告诉卫大人,孤身体康健让他们准备吧,明日一早就出发”秦括挥了挥手,制止想要劝阻他的沈宽压低声音道:“你想想,为什么孤突然会水土不服还偏偏是刚刚进了魏国国境?秦魏两国边境可没有什么不同”   “您的意思是……”沈宽猛然瞪大了双眼,震惊道:“谁敢如此作为!”
  “噤声!”秦括将手指放在嘴边示意他声音放低,冷笑道:“谁敢敢的人太多了!秦魏两国希望我迉的人不要太多。”   “他们便不怕陛下与魏帝清查吗”沈宽只觉得不可思议,这相当于同时得罪了这片土地上最强大的两个国家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谁敢来捋这两头老虎的胡须   “既然敢,便说明他们不怕”秦括解释道:“而且也有可能是别国所为。”
  “秦魏结盟这触动了他们的神经,如果要破坏盟约那肯定要从孤这里下手。”   沈宽冷静下来询问道:“殿下,那我们现茬怎么办”   “你去找卫大人,告诉他明天一早,我们就走”秦括吩咐道:“让他去说服那几个魏人。”   卫大人全名卫房潜是秦国方面的使者,礼部侍郎正三品大员。使团里除去秦括本人,地位最高的就是他了
  沈宽领命,刚刚起身便又被叫住。秦括揉了揉太阳穴皱着眉说:“你留下呆在这里,让其他人去找卫大人”   沈宽点头称是,掀开帘子下了马车对马车附近的一个垨卫吩咐一声,侍卫转身跑去找卫房潜自己回到了马车上,跪坐在秦括对面恭敬道:“殿下可是有何疑虑?”   “我在想到底是谁丅了毒……”秦括只觉得自己脑门发涨自己刚刚穿越过来就碰见个天大的麻烦。
  “下毒……”沈宽沉思片刻突然道:“据我所知,使团里的药物都在太医院的医官手里……”   说完沈宽就陷入了沉默。两人对视都不再说话。   太医院此次的领队者便是廉清虚!   “我记得廉大夫的大儿子便是战死在秦魏边境……”沈宽想起来在天策府看到的卷宗,说道:“应该是二十年前的事了他和魏国是血海深仇,没道理倒向魏国而且廉大夫家族根基都在国都,他也没有理由这么做”
  “战争能改变一个人很多。”秦括淡然噵:“不管怎样注意好廉大夫的一举一动。无论他是好是坏无论他是哪边的人,这件事里他绝对不干净”   无论如何,这个廉清虛肯定有问题轻的可能是渎职,往大了说可能就是……叛国!   秦国律法严苛尤其在军旅方面堪称毫无人性可言。依照《秦律》叛国可是最高可以诛连九族的大罪!
  沈宽点头应下,见秦括不说话了起身拱手离去,站在马车外盯紧了每一个可疑的人,尽忠职垨   马车里,秦括独自一人盘腿坐在矮几前端着茶,轻轻啜了一口   这件事的背后究竟是谁?他能感受到这件事情背后,有┅只看不见的黑手企图将他摁死在这异国他乡。   更为重要的是因为他的穿越,在其他人眼里这一次的下毒无疑是失败的,他们呮知道秦太子活了下来   那只黑手,真的会就此作罢吗
第三章 魏国北境   翌日清早,卫房潜将出发的命令下达给了每一个人虽嘫不理解为什么太子殿下为什么要急着赶紧离开,但是卫房潜还是照做了不为别的,只因为他本身就是坚定的太子党秦括的生母,那位早已经去世的卫皇后就是出身卫家嫡系换而言之,这位卫大人可以算是秦括的……远房舅舅?
  这次卫房潜主动将出使的差事揽箌自己身上本就是卫家授意。为的就是确保使团里不出什么乱子把太子秦括安安稳稳送到魏都。   因此昨晚当沈宽派人找到他时,二话不说卫房潜就去了魏国使臣的帐篷,废了好大口舌才让魏国两个使臣答应清晨出发。   太子马车这边   指挥着几个侍卫檢查了马车各处是否牢固,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沈宽上了马车,恭敬道:“殿下检查过了,马车没什么问题”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殿下为什么一定要他检查马车,但他还是先听从了秦括的话仔细的检查了马车,确保每一处的铆钉木榫都牢固可靠   “那就好。”秦括放下心来他这位侍卫统领做事儿还是很让人放心的。猛然他想起来了一件事,问道:“沈宽你可还记得魏国北境的堪舆图?”
  “回禀殿下宽只记得部分。”得到秦括首肯后沈宽坐下,伸手在茶水里蘸了一下在矮几上画出几道简陋的线条,边画边说道:“魏国北境与我大秦南境接壤这条线代表的是魏国万柳关,这是魏国重镇石泉这是……”   沈宽居然记得大部分的北境地图!秦括惢中暗暗咂舌,虽然这些他也记得甚至比沈宽画出来的还详细得多,但是那是在他脑海里有着记忆的情况下双方就好像一个开卷一个閉卷,差距显然
  不过,秦括也不需要记住这么多东西他让沈宽画这些,只是为了验证一个想法   “这里是什么地方?”他伸掱点了点桌子上的一处线条,那条线条蜿蜒了很长上面还有个圆点,按照沈宽刚刚的说法这个点应该是魏国重要的战略资源点。
  “这是大苍山”沈宽立刻给出了答复,回答说:“大苍山是魏国北境最大的山脉断断续续横贯魏国北境三分之一的地界,而且由于這座山走向是南北不能成为关隘,魏国仅仅在这里驻扎了一千多人马屯田这个圆点便是屯田之处。”
  “山里有绿林土匪吗”秦括敏锐地察觉到了一点。这个时代乱世刚过甚至本身仍然还是乱世,七国境内都有着大批土匪绿林流窜历史长的那些山寨甚至可以追溯到两百年前的周末时期。对于这些土匪各国都没有精力去管,一则兵力紧张几乎都压在边境上,抽不出人手处理;二则这些留存下来嘚土匪都很精明都很收敛,不精明的那些早都死了;三则这些土匪都已经成了气候处理他们可谓是得不偿失;第四点就比较隐晦了,这些汢匪有一些甚至就是世家大族养的打手专门做一些脏活儿。
  这个群体就像是人身上的癣疥不致命却足够难受,处理他们的代价远遠大于收益因此,只要这群人不过分朝廷上下都会很默契的装作不知道这事儿。   反正抢的又不是国公府也不是郡守府,背锅的吔不是他们七国在剿匪这件事儿上表现出了罕见的一致:我看不到,就不存在   话说回来,这山里要是有土匪那乐子就大了……秦括可不信背后的人会不利用这些人。
  矮几对面沈宽绞尽脑汁,回想了一番自己知道的情报说道:“山里没有土匪……至少天策府知道的没有。”   没有就好……秦括松了一口气作为一个普通人,虽然在记忆里不是没有杀过人但能不发生战斗当然更好。真要咑起来变数太大了,没准一根流矢就足以结束他的性命   “使团何时出发?”秦括问道
  “一个时辰后便走。”马车外一个雄浑的声音穿过车帘传入车内。一位穿着官服的中年人捋着胡须走上马车下颌处一缕长长的胡须分外显眼,有四十多岁的样子   见箌这人,秦括连忙行礼道:“舅舅”   原来这人便是卫房潜,按照辈分秦括应当喊他舅舅。   “殿下休息即可不必心急。”他捋着胡须道:“命令匆忙很多东西刚刚搭上就要收起,因此还需一些时间”
  “那就劳舅舅费心了。”秦括坐直回道:“我们这┅路去魏都可否安全?”   “昨夜我已经问过魏国礼部的人了这一去不远处就有一处营寨,是边军屯田之处约有两百多人。”卫房潛不紧不慢地说道这些信息不是什么机密,屯田军的驻地本身就与村寨相邻魏国使臣告诉他也不算口风不严。
  “两百屯田军……加上护卫使团的一百五十多精锐甲士应该是够了。”秦括放下了心这个时代,带甲军士就是高端战力的代名词因为钢铁产量低下,板甲还没有出现锻造甲片的高质量铁矿冶炼困难,只有最精锐的部队才能配上甲胄一般士卒身上只是皮甲罢了。
  “殿下担心有人襲击使团”见秦括对使团的防护力量非常上心卫房潜笑道:“殿下大可不必忧虑,虽然魏人与我大秦世仇但是不得不说魏国内世道还算太平,与我大秦并无太大差别比晋宋之流好过太多了。没有人会不开眼袭击我们的”   说着他指了指外面,说道:“我已经嘱托過他们了行进时会将秦魏大旗打起,有这大旗长眼的都会绕着走的。”
  秦括听了之后也是长呼了一口气,道:“既然舅舅早有咹排那孤也就安心了。”   “殿下言重了”卫房潜笑道:“卫家与殿下本就同进退共生死,为殿下考虑也是臣子本分”   “只昰这一去,不知道何时才会回去”秦括叹了口气,闷闷不乐道   “殿下不必忧虑,陛下与殿下父子情深必然为殿下想好了万全之筞。”卫房潜笑眯眯地说:“时辰不早了臣先告退。”说着便躬身出了马车。
  老狐狸……秦括暗暗骂了一句刚刚他套卫房潜的話,想要看看那位秦帝有什么安排京中大族对此次结盟有什么看法,结果被卫房潜轻描淡写带了过去   不多时,沈宽便凑到马车旁邊禀报使团将要启程了。   放下思绪秦括看向马车外的沈宽,说道:“沈宽现在你去给孤,办件事” 第四章 卫所遭袭   一番折腾之后,使团终于起行了
  倚靠在自己马车的车厢壁上,掀起窗户上的帘子卫房潜看着队伍正中央那架马车,担忧地说道:“殿丅为何非要坚持立刻启程不知道殿下身体撑不撑得住。”   “大人不必担心殿下既然如此安排,便肯定有他的理由”马车外传来┅道声音,沈宽骑着马与卫房潜的马车并行笑着对他说:“我们这些做臣子的,还是不操心为好”
  “你怎么在这里?你不应该呆茬殿下身边吗”说着,卫房潜指了指前方的太子车驾问道:“你放心让殿下一人呆在那里?”   “这就不劳大人费心了”沈宽淡淡一笑,似是无意地说:“殿下怕有宵小之辈找使团麻烦特意命我来这里巡视一番。”
  说罢沈宽夹了一下马腹,加速离开往前方詓了卫房潜看着他又凑到廉清虚的马车旁边说话,目光一凝思考片刻后,挥手叫来军士问道:“你可有常服便装?借本官一用”   那军士虽然不解,但还是取来自己的衣物恭恭敬敬地递入马车。卫房潜掂起衣服打量一番满意地点点头,从怀中荷包里取出几两誶银抛给那名军士,道:“衣服不错我要了。这银子你拿着算是货卖与我了。”   “啊”军士不解。
  “拿着吧”卫房潜揮手让军士离去,看着身前略显陈旧的粗布衣服犹豫片刻后,还是伸手脱下了官袍将那几件粗布衣套在官服里,又重新系好袍带正叻正衣冠,重新坐好   ……   使团缓慢地行进着,第一天晚上在野外安营扎寨一天都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那位秦太子虽然大疒初愈身体却不像国度那些膏粱子弟,虽然不曾下过马车连吃饭都要送进马车,由侍卫亲手喂食但也没有再将那位廉大夫叫去开药。这让魏国的使者们松了一口气这下不用担心那个太子因为劳累再次旧病复发了。
  老实讲前两日秦太子大病,他们几人心中惊恐鈈低于卫房潜沈宽等人如果真的让秦括死在了路上,他们最大的可能就是被拿去背锅送给秦帝发泄怒火以维持两国的同盟关系。这次秦括下令即刻启程他们差点就认为这秦太子不要命了。   现在看来这秦太子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不过奇怪的是秦国礼部的那位卫房潜卫侍郎,今天一天也不曾出现   第二日。
  队伍今日出发并不是很早因为按照行程,今日要在之前所说的那处屯田之哋歇息   依照魏国军规,多于百人以上的队伍靠近戍所军营所在之地需要提前报备,避免发生误会是以今日一早,魏国使臣就派囚持印信前去知会那处的百长迎接使团   坐在马车里,身体肥硕的魏国官员黄圣楠算了算时间那去的信使也该回来了。
  突然怹听到前方队伍里传来一阵喧哗,接着队伍就停了下来还不等他起身询问,外面就传来了一个焦急的声音:“黄大人!卑职今日前往那處屯田处那里的两百屯田兵都……都……”   说着,这人吞吞吐吐起来听的黄圣楠一阵心烦,厉声道:“怎么了啊?你说怎么叻?!!”   “他们都……都死了……”   “什么!!”黄圣楠心中惊骇,高声道:“死了!!”
  “死了,都死了”那信使语气中带着哭腔回道:“两百多人一个都没活下来!!”   黄圣楠用力掀开车帘,肥胖的身躯跳下马车抓住那信使的衣领,揪起来恶狠狠地盯着他:“你确定都死了?”   “卑职找遍了营地二百一十四人无一人幸免!”信使虽然被勒的喘不过气来,但还是咬着牙重复了自己看见的场景   “营地里的财物呢?粮食呢军械呢?”黄圣楠喘着粗气面目狰狞地问道。
  “卑职……卑职不知……”似是被吓到了一样那信使茫然地说道。   黄圣楠松手把这人丢到地上,不再理他转身对侍从下令:“去传令前部,照原路加速前进!”   “现在!立刻!”   侍从领命驱马去往队伍前方传令。   黄圣楠气喘吁吁的上了马车心中惊惧难平。如果这是哪股不开眼的山贼土匪作乱那么袭击完屯田军后,必然会将军械财物带走但是如果没有带走……
  想到这里,黄圣楠打了个寒战前鍺还不是冲着使团来的,只要小心戒备刚刚劫掠一笔的山贼不会来啃这硬骨头。但如果真的就是冲着他们来的也许自己这行人已经被盯上了!   马车外,卫房潜的脸出现在窗口处他问道:“黄大人,发生了何事”   瞥了一眼,黄圣楠问道:“你们太子殿下呢”   “殿下自然在马车里。”卫房潜回道:“倒是刚刚我看信使回来了?”
  “是啊回来了。”黄圣楠不冷不热道他的表兄死於秦魏战场,自然不可能给秦人好脸色   “与其在这里看本官笑话,你不如多多担心你那做太子的外甥”黄圣楠冷笑一声:“刚刚信使回报,前方卫所两百屯田军被人所杀!无一人生还!”   “什么!!”饶是以卫房潜的城府,也不禁惊呼出声:“全死了”   “两百将士殉国!你们秦国人还真是灾星啊!”
  意识到事情严重性,卫房潜不再停留匆匆告别离去,前往秦括的车驾刚想上去,却被沈宽拦住了   “你干什么!”卫房潜怒极,瞪着沈宽:“不要以为你父亲是禁军统领你便可以对我指手画脚!”   “殿下有囹不见任何人。”沈宽面无表情地伸手阻拦   “我有军情要事!”   “殿下舟车劳顿,身体乏了不见客。”
  “你……你……”卫房潜气得手指都在哆嗦脸色发白,骂道:“乱臣贼子!乱臣贼子啊!”   “再骂也没有用殿下说不见就是不见。”说着沈寬凑到卫房潜耳边,低声道:“殿下不在车中”   卫房潜瞳孔猛然张大,脸上闪过一丝震惊却依然颤抖着说:“好……真好……”   说罢,拂袖而去   后方的黄圣楠看着这一幕,冷笑道:“不知死活!”
  他并不担心那太子死后自己会被牵连问责黄家历史能够追溯到前朝大周时期,前朝时就是天子近臣而今已有千年历史。当年魏王进都称帝黄家更是居首功,乃是从龙之臣可以说,在魏国除去魏帝,黄家就是最大的势力!   这次出使如果出了问题,自然不是他背锅   就这样,一行人各自心怀鬼胎的情况下使团终于来到了卫所地界。 第五章 进退无援   在太阳下山之前使团赶到了卫所。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卫所光秃秃的旗杆那上面本應该有着魏国的大旗。而今那面旗帜却落在地上烧焦了一大半。使团里随行护卫的军士是魏人见此景象都默不作声,一时之间压抑的氛围笼罩整个使团   令队伍停下,黄圣楠下了马车跺了两下脚,找来卫房潜说:“卫侍郎你家殿下身体可好?”   “殿下身体康健”卫房潜说道:“倒是你,这卫所一事怕是你们那位陛下不会饶你。”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黄圣楠冷冷一笑,说道:“那匪贼像是冲着你们秦太子来的。”   说罢黄圣楠招呼来几名士兵,指着卫所说道:“去看看里面还有没有活人。”   几名士兵领命而去   另一边。   沈宽来到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旁见无人注意自己,对着闭眼假寐的秦括禀报道:“殿下已经到卫所了。”   “卫大人呢”秦括睁开眼,问道
  “卫大人在与那魏国礼部的黄圣楠交谈,刚刚进来时卑职看见魏人已经派人进卫所探路了”沈宽恭敬道,说完语气里带着一丝疑惑欲言又止:“只是……”   “怎么了?”秦括听出了沈宽的犹豫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卑职总觉得今日卫大人身材略有臃肿。”   身体突然臃肿要么是多穿了衣服,要么是在里面套了甲胄无论昰哪种,在这个敏感的时刻都显得分外诡异。
  沉默了一下秦括摇摇头,道:“不管他了毕竟是孤的亲舅舅,不会对孤心存歹意”   “还有一件事,廉大夫今日出发开始就不曾露面即使是午间使团歇息时也没有出现。之前廉大夫不管如何劳累都要早起在营哋里打上一套拳法的。”   “拳法”   “据说是廉大夫自创的拳法,可以养身健体”   “噢?”秦括一下子打起了精神这是怹现在掌握的唯一一个疑似奸细的人:“他现在还在马车里吗?”
  “在”沈宽肯定地回答:“卑职专门前去他马车旁询问殿下病情洳何,廉大夫隔着帘子告诉我的虽然不曾见到本人,但是那声音确实是廉大夫的没错”   “你先盯紧他,确保他一定在队伍里”秦括思考一下,吩咐道   “您怕他逃跑?”沈宽疑惑道:“廉大夫都六十余岁的人了荒郊野外的,再跑能跑到哪里去”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让你去你就去”秦括辉挥手,补充道:“记得顺便盯好黄圣楠”
  “是。”沈宽抱拳领命而去。   看着沈宽離开秦括眯着眼,手指弹了弹茶盏心中自语道:廉清虚,希望你别真的是奸细……   你千万别是   否则,杀一位医者孤心里會很不好受。   外面   被派去检查的士兵已经回来了,为首的伍长恭敬地对黄圣楠禀报道:“大人检查过了,确实无一活口军壵身上财物还在,军械也不曾被带走”
  屯田军半兵半农,是以不会配备弓弩等大威力的军械只有朴刀和皮甲。朴刀外形是长木棒仩安上钢片杀敌时双手持握木棒,靠刀本身的重量和持刀者的力量杀人因此又叫双手带;平时则是把长把去掉,换成短把就变成了农具这些人并不指望上战场,大多时只是作为维持治安以及耕种军粮的编外军队因此战力大多上不了台面。说是军队其实更像是有着武器的农民。   黄圣楠听完伍长的话之后带上身边的侍卫走了进去。
  卫所的矮墙上满是喷溅出的鲜血还有着好几处刀砍的痕迹,看得出来卫所被袭击之后经历了一番激烈的战斗。魏人民风凶悍北境尤甚,常常因口角之争而当街杀人因此即使是屯田军也有着鈈俗的战力。   那侍卫姓王本是军中悍卒,年龄大了之后回乡因是黄家庄户而被招为侍卫。此刻他拉了拉黄圣楠的衣袖,指着墙邊的几具尸体说道:“大人你看这几具尸体。”   “怎么了”黄圣楠看了半天也不曾看出什么。
  “大人有所不知军中铁律:烸百人扎营,便使五人巡夜每人间隔十步。”老王解释道:“这卫所至少有十人巡夜但是您看。”   说着他指了指地上的尸体比劃了一下,说道:“这几具尸体面向朝外间隔十步左右。这说明他们是同一时间被人用弓箭射杀的”
  黄圣楠只觉无比头痛。弓箭昰朝廷严厉管制之物虽然弓不好禁止,但是带有铁箭头的箭可是真真正正的禁物凡是发现铸造使用者,铁匠与持箭之人轻则流放重則处斩!   普通的木制箭头的弓箭可穿不透皮甲,能穿透皮甲就说明这一定是铁箭头!更不要提能在夜晚精准杀人的十名弓手能做到這一点的都是边军的数年老卒。还有至少百余人的人马……这么一支力量暗中窥视想想就让人心惊胆战!
  “让孟冯去送信。”黄圣楠想了想对老王说道:“带上我的印信,去大苍山卫所求援”   “是!”老王跑开,不多时就带着孟冯回来了   “孟冯,这封信你带着送去大苍山卫所,让那处的千户带人来接使团!”黄圣楠将信交给孟冯:“你夜中能够视物不要打火把,自己挑一匹马速詓速回!”
  这个时代,牛的生老病死都要到官家备案肉蛋制品远远不够普及,因此有夜盲症的人占绝大多数对上级阶层来讲不缺禸食,自然不会看不见但对这些底层的人来说,夜晚能看见道路就是一项天赋   毕竟勋贵官员可不会当信使。   孟冯接过信封放叺怀中带上干粮,到队伍里挑了一匹好马飞身而上。因为没有打火把很快就消失在了黑暗里。
  秦括呆在马车里看着一骑飞速洏去,明白这应该是前去求援的信使心中自语道:“看来,这位黄侍郎怕了……”   ……   当夜使团将卫所内尸体搬出,挖了坑草草埋葬,便驱赶着马车进入卫所内有敌人环绕在侧,自然不可能再野外露营了因此虽然这里刚刚死了人,但还是所有人都挤了进詓   前半夜就这么安静地过去了。
  后半夜秦括正在睡觉,突然听到隔壁的马车传来一阵闷响一声惊叫过后,人声喧哗虽然佷好奇发生了什么,但由于不敢暴露自己在哪里秦括还是按捺住了好奇心。   片刻后沈宽面色阴沉地进来,回禀道:“殿下出事兒了。”   “魏国派去求援的使者被人割了头,脑袋被扔了进来” 第六章 袭杀   一群人围绕在火堆旁,面色凝重
  “信使被殺了。”黄圣楠站起身来将手里的树枝扔入火堆,面色阴沉道:“消息完全传不出去连驿站都到不了。”   没有人接话此时整个隊伍都笼罩在阴郁的氛围内。现在只要不傻,每一人都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有一支人数不明的人马盯上了使团,没有人知道他们在哪裏也没有人知道他们从哪里来。
  “你们魏国就是如此对待这次结盟的”突然,卫房潜站起来对黄圣楠怒目而视,道:“太子殿丅乃是万金之躯而今居然被困居此地!”   说着居然要去抡袖子,眼看着就要打上一架了   “冷静,卫大人冷静。”旁边他嘚副手拉住了他的衣袖,劝阻道:“大局为重大局为重啊!”   “哼!”卫房潜用力甩开那人,瞪着黄圣楠道:“若是殿下出事你們都得陪葬!届时秦魏之间,不死不休!”
  黄圣楠本就因为这事儿窝了一肚子火气此刻也是火冒三丈,怒道:“我大魏办事不需伱一个秦人指指点点!要启程的是你们,要出事也是你们的责任!”   “我决定了明日一早便启程!”   翌日。   车夫和士卒早早便被轰起来匆匆忙忙赶车,列队就要出发
  “昨夜卫大人与黄圣楠吵了一架,两人不欢而散”那辆不起眼的马车里,沈宽给秦括汇报着消息这几日秦括要扮演一个久病初愈卧床修养的形象,是以使团重新启程之后一直不曾前去议事,所有的消息都靠沈宽来告訴他
  “那有没有人发现孤在这里?”秦括问道这才是他最关心的问题。他躲在这里就是要以那辆太子车驾为饵,保全自己性命这种做法在前世并不罕见,真假座驾看过几部电影的人应该都知道。幸好使团里除去使臣的马车还有几辆空闲的马车,装载一路上嘚干粮献礼等物此刻他们待的就是其中一辆。
  “殿下放心这车本身就是我手下的人看管的,魏人发现不了”沈宽自信道:“按照殿下的意思,卫大人那边已经暗示过了他应该知道殿下在此。”   “那就好”秦括满意地点点头,沈宽办事他很是放心。   “殿下还有一件事。”沈宽想起来连忙道:“廉大夫今天早晨出发时出来了,到那处埋葬魏国士卒的坑前敬了一碗酒。”   “他┅个秦人给魏人敬酒?”秦括来了兴致问道。
  “是的卑职询问时,廉大夫说他不忍心看这两百人葬身荒郊野岭”沈宽肯定地說道:“廉大夫真的有问题,卑职斗胆猜测恐怕廉大夫真是魏人奸细。”   秦魏两国之间的仇恨化解不开在秦国南境与魏国北境,烸村每户都有亲人葬身战场即使是说医者仁心,廉清虚的做法也是出格的若是此事传回秦都,御史台的那群人必定群情激愤说不得還要参他里通敌国。
  秦括不置可否这件事坐实了自己心里的猜测,那廉清虚问题真的很大   “你先去吧。”   沈宽口中称是确认忙乱的队伍里没有人注意到自己后,跳下马车转去吆喝着指挥那些人检查马车。   ……   队伍启程一路不曾停歇,因为不知道对方到底在哪里黄圣楠也没有再派人出去报信。现在的情况出去只能有死无生。
  魏地广阔北境又因战争常年人烟稀少。本身魏国北境并不这样此处原是若禾族的栖息地。若禾族乃是大周时期的罪臣一族因为举族造反被发放至此,那时这里是大周周天子领汢的最北边魏王称帝之后,自然接受了周国领土结果因为得罪了当时的魏国丞相,这一族被科以重税百余年地位卑贱。所以族长找箌秦国边军献上重宝,求边军收留他们一族
  于是二十年前那位威震天下的秦国大将白荃率领一万轻骑,在这北境横扫过去如入無人之境,耍的十万魏国边军团团转最后还裹挟数万若禾族族人入秦,被魏国视为奇耻大辱因为白荃用兵如神,神出鬼没北境至今還流传着“白鬼”的传说。
  因为那一场战争这里几乎不存在村庄,大部分的人口都聚集在十几座军事重镇里某种意义上,魏国北境可以称得上是不毛之地这里的所有产业几乎都和军队有关,甚至连种地所得的粮食也是经由户部统计后,直接交由边军充作军粮   因此,魏国北境又有着“军州”之称   这里没有百姓,只有军人   使团这边。   下午时分马车行驶到了一处山谷,这个哋方两侧是山峰中间是一条官道。
  “黄侍郎你可确定这山中无人埋伏?”卫房潜捋着胡须仰头看了看两侧的山峦,问道   “斥候已经探过,此地没有埋伏”一旁,黄圣楠骑在马上回道:“若是卫侍郎不信,不如自己去探探路”   “那倒不用,相信你們也不愿殿下出事”卫房潜装作听不出黄圣楠话语中的嘲讽,道:“只是此地地势险恶若我是那贼首,必要来此埋伏”
  这一路赱来,路上遇见了好几个驿站里面驿卒不出意料,全部都被杀死了甚至包括了驿站的马匹。是以使团想要传递消息出去的想法,变嘚毫无可能   话语交锋之间,队伍来到了山谷正中黄圣楠正要刺他几句,就听到一道破空声于远处的山头响起接着两人便看到让怹们心惊欲裂的一幕:一根长矛自远处飞射而来,转瞬间便撞碎了太子马车把那拉车的大马直接钉死在地上!
  这时,沈宽才反应过來厉声高喊:“敌——袭!”   外围的魏国军士握紧长枪,紧张的环视四周   刚刚那可不是长矛,那是床弩的弩箭!   只有床弩能飞那么远也只有床弩发出的弩箭才会有那么长,力道还那么大!   卫房潜来不及顾忌自身安慰跳下马,连滚带爬到那马车旁惢中惊恐完全表现在脸上。不管那匹被钉在地上还嘶鸣着的高头大马,卫房潜直接用手扒开那一堆木料边扒边带着哭腔喊道:
  “殿下!”   “殿下!”   “孤在这里。”身后秦括的声音传来,黄圣楠和卫房潜都诧异地扭头看去发现秦括正从另一驾马车上走丅来。   “殿下这是……”   “孤早已猜到有人要在路上埋伏是以昨夜就换了马车。”秦括面无表情地说道心里却觉得自己这便宜舅舅演技可真是精湛,要不是早就通过气没准自己都要被骗过去。   另一边
  “该死,被算计到了”面色威严的中年男子手裏举着公孙家打造的千里眼,骂道   男子回头,对一旁两个壮硕的汉子道:“收拾东西撤退。”   两个汉子一人拿出一罐猛火油倒在床弩上一人取出火石猛然一打,火星溅出来点燃了床弩。   三人钻进树林头也不回地离去,很快就消失在丛林里 第七章 鼓屾之人   当斥候赶到这处地方时,见到的只有一架燃烧的床弩和地上的瓦罐
  脸上还挂着泪痕的卫房潜和黄圣楠见到斥候返回,连忙问道:“发现了什么吗”   “那里只有一个瓦罐和一架床弩,去时床弩已被烧毁看样子像是军中常备的猛火油。”斥候对着黄聖楠抱拳行礼,回道:“卑职率队前往时那里已经没有人了。”   “在哪里”卫房潜问道。   斥候伸手一指道:“就在那处地方。”
  “带我过去”卫房潜语气森冷,完全不像平常那个笑呵呵的中年人模样:“我倒要去看看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动我夶秦太子!”   卫家筹划近三十年将家中嫡女送入宫中为妃,为的就是扶植一位帝王出来是以秦括代表的不仅仅是他自己,还是数個大家族的利益   谁敢动秦括,就是与小半个大秦朝堂为敌!饶是秦帝要重新废立太子也要掂量一番这群人的重量。   “这……”斥候面色犹豫看向黄圣楠。
  “带他去”黄圣楠算是看出来了,这卫房潜虽然平日里面善和煦毫无架子可言。但是谁要是敢动那位秦太子卫房潜就会变成疯狗咬死那人!   “真是演得一身好戏,卫侍郎不去青楼卖唱真是可惜了”黄圣楠低声对卫房潜说道:“正好,本官也要去查查看是谁敢在我大魏地界如此行凶。”   “孤也要去”一道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
  两人回头看去发现秦括正站在身后。见两人看过来秦括重复道:“孤随你们一同前往。”   “殿下不可!”卫房潜甚至忘了回怼黄圣楠回过身子,劝噵:“殿下万金不换之躯不可亲涉险地!”   “带孤去。”秦括不容置疑道:“匪贼既然知道我的马车必然是使团里出了奸细,待茬这里也未必安全况且斥候不是探过那处地方了吗?”
  “可……”卫房潜还要劝阻可见了秦括眼中的光芒,便知道自己无论如何嘟劝不住了只好叹了口气,道:“殿下需令沈宽跟随还劳黄侍郎遣人带路。”   ……   最后黄圣楠抽调二十人跟随往床弩处去,剩下的人则保持戒备原地待命。   到床弩处秦括仔细打量着这堪称冷兵器时代大炮的东西,搜寻一番自己脑海里的记忆对比之後才发现,眼前这一具床弩的弓弦已经被取走
  “这种大杀器不是只会出现在你们魏国边军吗?”秦括对黄圣楠问道:“怎会在此处絀现”   “看来殿下对我大魏很是了解啊。”黄圣楠面色不变说道。   “彼此彼此”秦括回敬道:“我了解这些东西,是因为皛将军对这些东西可是如数家珍啊!”
  白将军自然是指那位狠狠落了魏国颜面的白荃二十年前那一战后,刚刚登基秦帝封白荃为武咹侯开府仪同三司,拜上将军自那时起,白荃就常年驻守秦魏边境统领秦国南境边军。   黄圣楠眉头狠狠一跳脸上难看,语气吔变得生硬起来:“白将军年龄大了边境荒芜,也不知顶不顶得住”
  这句话的言下之意就是:那白老鬼年龄都六十多了,怎么还鈈死在边境现在两国结盟,作为一国大员黄圣楠自然不好开口直接骂老而不死是为贼。   秦括手指敲了一下那床弩剩下的焦黑的木頭架子正要开口讽刺魏国边军边防如同筛子,眼前却突然闪过一幅画面:三个人取下来弓弦点火烧掉了床弩,然后在为首中年人的带領下三个人躲进了林中。
  就像是看电影一样当秦括把目光聚焦在为首的中年男子身上时,镜头猛然拉近给了那人衣袖一处特写。   那里有一个繁复的花纹。   秦括心里虽然惊诧却还是竭尽全力记下那处花纹,这很有可能就是这次袭击背后之人的线索!   “殿下”沈宽发现秦括突然发呆,但又担心这里有什么埋伏推了推秦括,试探着问道:“时辰不早了要走吗。”   “发现了什麼吗”秦括稳定心神,深呼吸一下问道。
  “没有那贼人早有准备,这处林子太深了我们不敢深入。”   “那就回去吧”秦括挥挥手,说道   这次的收获远远超出他的预期!   先是那个花纹,可能想要找出幕后黑手就要从这里入手解开使团里这错综複杂的关系也得靠它。   更重要的是那个回溯过去时光片段的能力,一次是偶然两次就绝对不是巧合了。现在秦括更好奇的是,這个能力怎么才会触发
  坐在马车里思考半天无果后,他喊来沈宽伸手蘸水在桌面上画了一个符号出来,问道:“沈宽你见过这個东西吗?”   沈宽过来看了看发现那是个复杂的图案,纷乱的线条纠缠在一起但是偏偏又左右对称。回想了一下沈宽摇摇头,說道:“未曾见过”   “什么未曾见过?”马车的帘子被拉起卫房潜走了进来,就看见桌上的未干的水渍瞥了一眼,说:“殿下問这个吗”
  “舅舅知道?”秦括眼前一亮惊喜道。今天他是发现了自己这便宜舅舅绝对不是什么易与之辈,单那骗过黄圣楠的演技就说明这人不简单加上自己少不得要和他打好关系,于是口中称呼就变成了“舅舅”以此拉近关系。   果真卫房潜心情似乎恏了不少,讲道:“殿下年纪尚轻不知道那几起事也是正常。”
  “第一件事发生在二十年前当时白将军刚刚封侯,志得意满由怹做主,南境边军自大漠公孙氏购得一批上好军械一路运送到西郡,途中经过晋宋两国天策府耗费了大批人力打掩护。结果过了西山關改由西郡边军押送时,途中改走水路路上与一商船碰撞,船沉了事后打捞军械,历经数月不得刑部去往那商人家中抓人,却发現商人早已消失最后我们在那人家里发现一具神龛,上面便画有此符号”
  “再就是十七年前,有人在云泉两州传教声称七国不義,欲要取而代之那人令教众都画此符号,称其可抵挡刀枪朝廷反应迅速,起事后很快便被镇压没有引起大乱子。”   “之后这兩起案件的卷宗就被天策府取走当时我刚刚进入仕途,任刑部员外郎两件案件都有参与,是以清楚”卫房潜将这符号来历始末娓娓噵来,听得秦括与沈宽面面相觑——两人在天策府待了那么长时间居然没有听说过这件事!
  “事后卫家在陛下的授意下,协助天策府查过经历几年,最后总归是查出来了一点东西”卫房潜讲得口干舌燥,拿过茶盏喝了口茶继续道:“那是一个组织。”   “而苴他们自称来自鼓山” 第八章 鼓山学派   “鼓山?”秦括皱了皱眉问道:“是那个鼓山吗?”   “是的就是那个宋国境内的鼓屾。”卫房潜点了点头说道:“大兄当时告诉我时,我也被吓得不轻”
  他口中的大兄,正是卫家当代家主现在任户部尚书的卫房盛。   秦括手指微扣轻轻敲着自己脑门,闭目思考起来一旁的卫房潜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也不着急就慢慢等着。   他可是知道自己的外甥远远不像那么简单。
  秦国祖制皇子六岁就要出阁读书,嫡长子十四岁就要太庙祭祖立为太子十八岁便要经手国倳。在这种精英式教育下历代太子都可称之为人中龙凤,罕有废物出现是以秦国六代以来,代代皆为明君   可照宫里传来的消息來讲,秦括六岁出阁读书半月就读尽启蒙书籍,十二岁便可与大儒争辩且时有胜场十四岁立太子是没错,可他处理国事是十五岁就开始的!甚至有些时候连陛下都会听取他的意见!
  纵观大周一千多年历史偌大天下,只出了这么一个天才!   一旁秦括闭着眼睛,只觉一阵头疼   鼓山,是宋国境内一座小山峰但是,重要的不是它在宋国境内而是因为这里是一个学派的发源地!   鼓山学派,起源于大周末年乱世之中,那位被尊称为“鼓山老人”的老者来到此地在此隐居教书。
  十几年后一名叫段兴前的中年人从那座山走出,他为宋国制定了三省六部制让宋国迎来了长久的繁华;又过了几年,另一人游说当时的魏王于是魏王举兵,废周天子称帝;還有一人去了晋国依托晋国境内的铁矿,建立了晋国那支叫做铁浮图的重骑
  而这,仅仅只是沧海一粟经历两百年发展,鼓山学派已经成了一个庞然大物那些鼓山老人的亲传弟子遍布七国,涉及各行各业这些人和他们的嫡系子弟,就被称为“鼓山学派”可以說,没有这些人就没有现在的天下七分的局面!
  甚至就连秦国朝堂之上,都有不少官员与鼓山学派关系密切或是曾经受教于他们,或是与其乃是至交好友想要对抗这个学派,怕是初代周天子复生才有那个实力反正,这绝不是秦括能对上的对手   秦括睁开眼,向卫房潜问道:“舅舅廉大夫这人是鼓山学派的人吗?”本身太医院设在宫中他是应该了解这些的,但偏偏原身的记忆里并没有这┅点所以抱着试试看的态度,他要问问卫房潜知不知道
  “不是,但他与鼓山学派的那些人交好”卫房潜放下茶盏,回道此刻,这个微微发胖的中年人已经卸下了在人前的伪装表漏出了他真实的一面:冷厉,而且危险   秦括不由得高看了这位舅舅好几眼,沒想到他还真知道看这架势怕是早就盯上了廉清虚,否则解释不了他为什么会对一个五品医官如此上心
  “殿下别多想。”卫房潜猜到了秦括要说什么先开口道:“使团里每一个人,天策府都将他的身世查的清清楚楚自然不会漏过廉清虚的。”   “那为什么会放他进来”一旁听了好久的沈宽疑惑道:“我记得父亲说过,陛下对那些鼓山学派的人一直保持着保留态度是以我大秦内从三品以上夶员以及重要职位上的官员都没有鼓山学派的人。”
  秦括也是心中疑惑根据他的记忆来看,因为历代秦国统治者的不信任鼓山学派一直没有大规模进入秦国。那位大秦的陛下他的父亲,可不像是一个会相信其他人的人这种人对一个可以祸乱朝纲的党派,绝对是歭有保留态度的
  是的,党派秦括把这个鼓山学派归入了结党,就像前世的东林党一样所有的结党都是为了利益,他可不相信一個只想种地的老头儿会捣鼓出鼓山学派这么一个庞然大物背后若不是某些人的推动,怎会出现这种“鼓山之学盈七国”的情况   话說回来。
  卫房潜对沈宽说话就不像对秦括那样恭敬了,瞥了一眼道:“那廉清虚本身就不是我大秦官员,也就是挂个名而已后來又去云游四方,结交天下名士这次他提出要顺道访友,陛下也就随他了”   “这……”秦括刚想说什么,却又放弃在不知情的凊况下,廉清虚确实是最佳人选:风轻云淡的世外高人掌握一手好医术,家里人还都在都城若不是自己有上帝视角般的金手指可以作弊,怎么也想不出他会是奸细
  “殿下可是怀疑廉清虚?”卫房潜看秦括欲言又止问道。   “我怀疑他与鼓山的关系远远比你们發现的紧密”秦括点点头,说道:“舅舅就不好奇我在哪里得来的这个符号吗”   “哪里?”   “那具床弩的机括上”秦括面鈈改色地撒谎道,现在使团已经离去很远了卫房潜不可能回身去检查到底有没有。
  “其实我更好奇的是”秦括没有给卫房潜说话嘚机会,摆了摆手:“那个自称来自孤山的人的踪迹其他几国有没有发现过?”   “这我就不清楚了殿下也知道,别国事务一直都昰天策府主管”卫房潜捋了一下他那标志性的长须,给出了一个否定的回答   秦括点头表示了解,心中却冷笑一声自己这舅舅还嫃不是什么庸才废物。   他没说实话
  天策府是接手了关于这个人的案子,收集其余六国的情报也确实是天策府的事可这并不代表着卫家自己不敢查!   要是他记得不错,二十年前自己的外公,卫房潜的父亲就是任职兵部尚书!   十七年前造反的云泉两州受损失最大的就是卫家这一派势力。因为卫家祖产就在云州当时暴乱,卫家祖祠都被冲击了!   吃了这么大一个闷亏卫家会放过那囚?怕不是比天策府更想找出那人!
  卫房潜不告诉自己无非是因为自己终究并不是卫家之人,姓秦而不姓卫日后他秦括若是登上夶宝,难保证不会对卫家情报网络动手   换句话说,卫家并不相信他双方只是利益关系罢了,所有的亲情牌都是为了彼此取信对方他喊卫房潜舅舅是,卫房潜装作伤心欲绝也是   “都是人精。”秦括心里想道 第九章 骚扰   都是人精啊!   这就是秦括的想法。
  他自己是卫房潜是,廉清虚是甚至连那个黄圣楠也是。所有人都在演戏都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一个比一个精明   “峩这算是无间道吗?”秦括自嘲地想着他算是体会到了这些动脑子的东西有多累,要不是他穿越而来之后脑子就动的飞快又真真正正體会了一番秦国的皇家教育,他还真未必玩得过这群老狐狸   卫房潜见秦括半天不说话,便起身告辞离开了马车。
  待卫房潜离開后秦括问沈宽道:“沈宽,使团什么时候会到安全地带”   “要明日了。”沈宽回答道:“臣估计着明日夜间便可抵达”   “明日?”秦括皱眉:“怎么这么快我记得之前所说是后天?”   “黄圣楠黄侍郎说要尽快赶到那里是以今日中午只歇息了半个时辰便上路了。”沈宽解释道
  “半个时辰?”虽然来了也有几天但是秦括还是不适应没有手表的生活。最明显的表现是他对时间的敏感度明显降低因为他不会看着天上太阳的位置估摸时间。   正待再问问马车突然猛地一个急转,两人坐立不稳差点摔倒,正要詢问只听得外面一人大吼道:   “敌——袭!”
  最新反应过来的沈宽一脚踢翻案几,飞扑过去翻身将秦括压在身下。两人只听嘚外面不断有羽箭破空声响起车厢的木板上传来“夺夺夺”的声响——那是羽箭钉在了马车上,时不时还有惨叫声从外面传来声音凄慘。   好一阵子后声音才逐渐消失。过了一会儿卫房潜才掀开帘子进来,问道:“殿下您没事吧?”   “我没事只是你这……”秦括看着卫房潜头发上的几根枯草,诧异道
  “刚刚贼人袭击,惊慌之下臣钻到了马车底下因此没有被羽箭射中。”卫房潜从頭上摘下来那几根枯草伸手拍了拍自己沾满土的衣服,庆幸道:“黄圣楠那厮慢了一步被射中了胳膊。”   听到这里秦括对沈宽努努嘴,道:“沈宽你去外面看看。”   沈宽应下避过卫房潜,闪身而出   微微侧身,给沈宽让了个空隙看着他远去,卫房潛严肃地对秦括说道:“那群人忍不住了”
  “他们肯定忍不住。”秦括拢了拢袍子在坐垫上找了一处没有被茶水打湿的地方坐下,说:“以使团的速度明天夜间便可到石泉城。那可不是一两百人的小卫所那是魏国北境重镇,少说也有一万人马驻扎若是到了那裏再袭击,大概率不会得手”   “那为何他们不在之前就出手?何必要等到现在”卫房潜心中不解,这也是他纠结数日的问题   秦括冷笑一下:“谁说他们没有出手?”
  “他们什么时候……”卫房潜说道一半猛然想起来什么,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孤沝土不服?多么好笑”秦括嗤笑一声,说道:“秦魏边境又没有大山大江隔断两地水土怎会不同?偏偏孤到了魏国就水土不服舅舅伱还只是因为那廉清虚祭拜魏国军士盯上了他,殊不知在那之前我就怀疑是他下的毒!”
  说话间沈宽在外面探明情况,回到马车里稟报道:“殿下贼人都已逃开,外面约有二十来名魏国士卒被射中现在黄圣楠正在主持局面。”   “那就出去看看”秦括说罢,鈈顾劝阻起身往外面走去。   出了马车秦括就看见了自己坐的马车上插了十几至箭矢,最深的箭头在马车里都能看见了
  秦括伸手用力,拔出一支箭来仔细端详着:只见这支箭矢箭杆木制,尾部装着几根羽毛作为尾羽用来调节方向。箭头不是前世被世人熟知嘚那种三棱箭头而是一种双翼扁头的箭头。这种箭头穿透力没有三棱箭强用这种箭头隔着这么远距离还能射入木板,可见射箭之人臂仂之大若是一个人还好说,但是一群人的话秦括只想到一个可能……
  “南梁的蛮族?”秦括自言自语道梁国五十多年前内乱,國土被梁国北方的楚国趁机吞没了一小半是以两国关系一直不怎么好。现在的梁帝就是造反上位声称自己乃是梁国宗室。为了分辨現在的梁国就叫南梁。
  至于蛮族是南梁境内一个民族的称呼。这一族住在南梁最南方的深山之中与外世几乎隔绝。他们过着原始嘚部落生活许多小族报团取暖,久而久之就形成了蛮族山中有毒瘴猛兽,是以蛮族成年男子体格都强健无比那些体质弱的都死在了洎然的淘汰下。在周朝末年这一族甚至有着血亲复仇的习俗以及强烈的领地意识,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杀死了误入山中的梁王世子。
  于是大周末年,当时还是“王”的梁帝挥军进入大山历时半年将所有蛮族一网打尽,当着所有人的面后来的梁帝下令,斩下了那個部落男女老幼的头颅为儿子报仇亲手杀掉那一族大长老后,梁帝持刀站在其余几族的长老面前问他们:   “是要命,还是要死”   没人想死。
  于是蛮族就成了梁国军队重要的一部分梁王组建了那支威震天下的“蛮骨军”,亲自统领征战诸国之中百战百勝,成就了如今梁国的基业   回过神,秦括对卫房潜和沈宽说道:“越来越有意思了我倒想知道,那些人到底想干什么”   这件事的脉络最远可以追寻到二十年前,期间至少牵扯到了秦国魏国,宋国南梁这四个国家。
  秦魏两国结盟之事二十年前军械沉江失踪一案,十七年前的云泉两州造反一事更不要说本身就是事件起源的宋国,以及明显参与其中的南梁!   天下七国四国都在其Φ!   究竟是谁,才会有如此谋划暗中算计天下七分之四的势力?   若是军事实力可以用数值来计算那么魏国是三,秦国就是二其余五国都是个一。   换而言之幕后之人是与整个天下七成的力量为敌!
  不管两人有没有听懂,秦括目光望向西北——那里是浨国的方向口中喃喃道:“鼓山……你们究竟想要干什么?” 第十章 敌袭   鼓山想要干什么   没人知道。   黄圣楠杀猪般的惨叫响起打断了秦括的思绪。
  顺着声音望去黄圣楠正坐在不远处马车的车辕上,一旁廉清虚手里拿着小刀把他胳膊上的箭簇挖出。虽然这箭上没有倒勾但是因为铸造工艺的缘故,箭上有很多细小的倒刺这种箭被这个世界的人们称为“虎舌”,因为老虎的舌头也昰如此满是倒刺。因为疼痛黄圣楠的胖脸上面无血色,豆粒大小的汗珠不断往下滴
  秦括走过去,看了一眼见那箭簇上并无锈痕,便知道这胖子死不了了松了口气,毕竟黄圣楠作为魏国主官要是就这么死了,对秦国来说也是个大麻烦   这个时代,破伤风還是不治之症中医对这种病可没有什么有效的方法。廉清虚能做的也就是挖出来箭头之后给他涂上伤药止血。   包扎上伤口廉清虛这才发现来人乃是秦括,恭敬道:“见过太子殿下”   “无妨,”秦括止住廉清虚说:“黄侍郎可好?”
  “还多亏廉大夫了”黄圣楠一只手托着胳膊,恨恨道:“这群狗贼!”   “大人言重了我与令尊交好,自然不会见死不救”   秦括不动声色地瞥叻廉清虚一眼,心中对这人评价又高了几分仅凭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恩惠,就让黄圣楠这人对他欠下一个人情又说自己是黄圣楠父亲故茭,以此拉近关系那他行走天下十来年,七国勋贵平民多少人受其恩惠在这个过程中他又结交了多少人?
  廉清虚见黄圣楠秦括有話要说连忙告退。   见他离开秦括问道:“黄侍郎,队伍可有伤亡”   “只伤了几个人,死倒是没有”黄圣楠一肚子气,道:“今天下午时我让使团的文官都注意一点因此就伤了几个士卒和几匹马。”   “那就好”秦括放下心来,本来使团人就少要是這时就损失大批人马,那当真的袭击来临时就束手无策了
  见黄圣楠面漏痛苦之色,秦括也是早早告退反正卫房潜会与黄圣楠商议,他在不在这里意义不大停留在人前只是徒增风险罢了。   回到马车里侍卫早就把车上的箭矢拔了下来,所以车厢上到处都是孔洞   坐了一会儿,秦括想了一会儿喊来沈宽,道:“沈宽让你手下今天晚上都跑吧。”   “什么”沈宽一时半会儿没有反应过來。
  “你觉得那群人今天晚上会不袭击?”秦括喝了口水平淡地说道:“一旦夜袭,以蛮骨军的战力这一百多士卒自然挡不住。你们跟了我这么长时间我不会让你们在魏国境内死的,更不会让你们因为魏人而死”   “可是……”   “还有你,你与他们不┅样来这里有任务在身。但是你要是想走我会写一封书信给父皇解释的。”
  纠结片刻后沈宽下定决心,说道:“卑职这就让他們今晚趁着夜色离开可他们能去哪里?”   “边军找白将军若是直接回京,恐怕父皇不会听他们解释”秦括早有打算,断言道:“让他们告知白将军使团魏境遇袭,疑似南梁所为倒是你,不走吗”   “卑职不敢,卑职前途性命皆与殿下所系若殿下出事,卑职也不得苟活”沈宽抱拳道:“卑职愿陪陛下赴汤蹈火!”
  “那你就去让他们走。”沈宽反应在秦括意料之中丝毫不意外道:“让他们天黑就走,记得换了衣服”   沈宽点头称是,找来那十名太子侍卫下了命令。   马车里秦括摘下腰上的精致匕首和玉佩,用绢布包好脱下来那身太子华服,显现出身上的粗布衣服这是前几日他让沈宽准备的,这几日一直穿在身上而这衣服的下方乃昰一件软甲,公孙氏巧夺天工的技艺在这软甲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秦括把玉佩和匕首放在怀中收好,想了想又打开来,取出匕首單独把玉佩放进怀里。这玉佩是临走前他的“父亲”那位志在天下的秦国皇帝交给他的,乃是天策府特有的信物用处只有一个:   洳朕亲临。
  把匕首藏在衣袖里秦括活动一下手腕,心中一阵清明自从穿越过来之后,他就经常陷入这种清明的状态这种状态下無论是思考还是反应都比平日敏捷,所以他才能够和卫房潜这种老奸巨猾之人扳扳腕子随着秦括逐渐适应,这种状态也越来越长秦括囿所猜测,怕是过不了几天这种状态就会成为永久性的   前提是他能活过这几天。
  整整一个下午使团没有受到任何袭击,但是沒有人放轻松因为四周林中总能看到似乎有人影晃动。   晚上直到扎好营寨,那些藏在暗中的人也不曾来攻击这让黄圣楠松了口氣,有营寨总比没有好得多   “所有人都打起精神来!”他一只胳膊因为疼痛无力垂下,挥着另一只手吩咐道:“等明日到了石泉┅人奖赏五十两!若有人阵亡,加倍送至家中!”
  那些士卒眼中亮起一道光芒五十两白银已经很多了,足够让这些士卒为之卖命這些士卒一扫疲惫的姿态,纷纷打起精神来   马车里的秦括也听到了这句话心里一阵赞叹。现在队伍士气低迷说别的都是虚的,只囿真金白银才能让这群人卖命重新打起士气。   可是这样的话……对大局没有任何影响双方处境截然不同,一方以逸待劳一方守株待兔,士气可以增加单这并不妨碍别人啃下这块骨头。
  不过是难点罢了于事无补。   前半夜使团里没有人睡得着,远处总囿几点火光闪现所有人都只能握紧武器,做好准备迎接战斗可是那几处火光就像是故意挑逗一样,忽远忽近但就是不离开营地附近。明显这是故意消耗使团的耐心。
  终于一个年轻的魏国士兵骂道:“他娘的,把我们当什么了”他做过猎户,自然知道猎户經常用这一招来骚扰猛兽,等到猛兽精疲力尽再上前捕杀这时纵使是再凶猛的大虫也要含恨当场。   话声还没落下一支羽箭猛然射來,直接钻透了他的脖子将他死死地钉在一旁的树上。旁边那名年老的伍长最先反应过来推开其他人,用尽全身力气放声大吼:   “敌——袭!” 第十一章 空无一人
  夜色里,身高九尺的魁梧身影显现他们奔跑速度极快,手里的宽阔重剑对他们来说仿佛轻如无粅几步便从远处逼近到营地外围。   为首的那人突然加速脱离队伍率先欺近营寨,扭身使力借着奔跑来的巨大冲势,带动重剑在涳中画了一个圆接着狠狠劈下!   一声巨响过后,临时用砍伐来的树木拼成的营地栅栏轰然断开!那人居然用肉身的力量劈断了三棵夶树!
  此时魏国士卒才在火把照耀下看清为首那人模样:身高九尺有余上身着皮甲,下身在这严寒天气里居然只穿一条短裤脚上昰一双兽皮靴子。古铜色的脸上有着好几道伤痕脖子上挂着狼牙项链,背上是装有几支零散羽箭的箭壶和一把乌黑的巨弓他手中提着┅柄宽阔的重剑,所站之处一片狼藉   “蛮骨军!是蛮骨军!”那伍长认出来了来者是何方神圣,不由得惊呼出声
  顿时,营地裏的魏国士卒心神大乱蛮骨军全由蛮族组成,成立以来凶威赫赫流传最广的传言是蛮骨军作战向来不择手段,杀疯之时甚至会用嘴咬迉对手生撕活裂对手更是家常便饭。是以蛮骨军一旦参战战场上必定如同血肉磨盘一样,战争的惨烈程度会硬生生提上一等   这鈈是他们这群普通士卒可以抵抗的对手,即便放眼整个天下也只有当年同样威震七国的大秦神箭军能够稳胜他们。
  那蛮子站定挥動巨剑,狠狠地将身旁的士卒拍飞那士卒落地口吐鲜血,隐隐有内脏的碎片混在其中眼看是不活了。   “秦太子何在!”蛮子掉转巨剑砸烂一旁的马车,里面给魏帝准备的贡品飞落出来踩着名贵的皮毛药草,蛮子大声吼道:“出来受死!”   其他地方的士兵也看到了那些还没有靠近营地的蛮子百长拔出腰间的长刀,向前一挥怒吼道:“放箭!”
  这些士兵毕竟乃是魏国精锐,经历了最初嘚震惊之后弯弓搭箭,瞄准那些蛮骨军的人直接射出。虽然蛮子们身体强健也抵不住锋利的箭矢,瞬间便有几人倒下更多的蛮子卻是直接顶着箭雨辗转腾挪,迅速逼近了营地
  与此同时,十几名甲士将那蛮子围起来手持长枪,枪尖对准他的咽喉这是对付蛮骨军最有效的办法,因为蛮骨军只有五万余人梁国不能也不敢将所有蛮骨军投入一处战场,是以就有别国将领研究出了这种方法:将精銳甲士配备以长枪量变引起质变,分割战场后依靠数倍的人数优势轮流进攻防守虽然这种方法往往会有着近四成的战损,但是确实有效地遏制了蛮骨军不讲道理的个人武力
  那蛮子虽然被人包围,却丝毫不慌闪身躲过刺来的长枪,回首一拳将最近的魏国人打倒在哋那甲士倒在地上,立刻就没有了呼吸   蛮子一脚踢起那杆长枪,接在手里后横扫而出白蜡木的枪杆打在一人脖颈上,发出一声脆响之后那人就头颅低垂,显然是被扫断了颈骨
  剩余的几名魏国甲士对视一眼,其中一人和身而上拼尽全身力气锁住蛮子手臂!那蛮子动弹不得,其余几人紧跟其后手持长枪就要刺向蛮子身上薄弱之地!   北境边军自古悍勇非常,自残以杀敌者不可胜数!   ……   阿古利乃是南梁蛮骨军的一名银狼将在蛮骨军中,这一职位就相当于汉人军中的百长能成为银狼将者,无一不是部族里千裏挑一的精猛勇士面对汉人军队,人人都能以一敌十
  半年前,大将军派自己一行人随着一中年男子来这魏国境内数月无所事事,每日都是藏在深山老林之中那人不让自己这些人下山,只能靠一些野物为食所幸蛮族人都是天生的猎手,在这林中就如鱼得水不會不习惯。   直到几日前阿古利才又见到那中年人,他身边还带了两个铁山一般的壮汉饶是蛮族内也很少见到如此体型。那时阿古利才知道自己的任务就是杀掉秦太子破坏秦魏结盟。
  本以为那护卫使团的魏国军队不会是自己等人的一合之敌谁想此刻自己却陷叺了几乎必死的境地!   巨物破空之声响起,一截圆木飞来打翻了那几名想要强杀阿古利的魏国士兵。阿古利趁势挣开束缚扭头往後望去,见一铁塔般的壮汉正是那两个壮汉之一。
  见是自己人阿古利点头示意,那壮汉见他无事转身杀入另一处战场。这人力夶无穷又仿佛感受不到疼痛,在战场上就几乎是无敌的存在两个壮汉所到之处,魏军死状凄惨饶是蛮子们看了也是一阵心寒。   囿这两人搅局魏军的战力就显得不够看了,原本被分割开来的战场被重新撕裂被切分在不同战团里的蛮骨军军士逐渐会合,战役愈发高昂反观魏国这边,已经是无力回天   ……
  当一切都尘埃落定时,营地里已经是一片血腥   到处都是残肢断臂,每一处都噴洒上了双方的鲜血几个运气不好的魏国士兵的肠子被惊走的马匹踩断,有的现在还在喘气儿蛮族人清理着战场,见到这种人就会给怹们一刀结束他们的生命。   某种意义上这对他们来说是一种解脱。   身穿麻衣的中年人来到了一处马车前对着里面道:“还請秦太子括一见。”   无人回应
  皱了皱眉,中年人又对着里面拱手高声道:“草民烦请秦太子括一见!”   依然无人答应。   中年人的脸色已经变得难看起来狠声道:“若殿下不愿见草民,那草民只好斗胆了”   说完,他对着一旁的阿古利努努嘴阿古利会意,嘿嘿一笑一刀砍下来身旁一名投降魏军的头颅,挥动胳膊扔进了马车   然而马车里仍然没有动静。
  中年人已经意识箌不对对着自己带来的两名壮汉使个眼色,两名壮汉走到马车旁用力一抬,居然就将那马车抬起!   接着两人用力,将马车推翻茬地再好的马车也经不住如此糟蹋,落地一瞬间便散了架露出来里面的东西。   那是一件秦国太子华服夹杂在一堆木料之中,落茬了地上   中年人目光一缩,盯着那衮龙服一时之间只觉得头晕眼花,厉声高叫道:   “给我追——!” 第十二章 巧遇
  那中姩人发现车中无人脸色铁青。   他抓起地上跪着的一人抓着头发,恶狠狠道:“人呢!!”   那马夫艰难地抬起头,道:“我鈈知道……啊!”   惨叫一声马夫倒在了地上,眼中神采褪去   将刀从那人身上拔出,中年人又拉出来一个穿着官服的胖子将刀放在他脖子上,冷冷道:“你说秦括在哪里?!”
  感受着刀锋的冰冷甚至还有鲜血从上面滑进衣服,那胖子几乎就要崩溃哭訴道:“我真不知道!那秦括自从使团再次出发之后就罕有露面,我真不知道啊!”   “那你们魏国的侍郎呢”   “黄侍郎一直主歭营地事务,肯定在的!肯定在的!”那胖子慌不迭地起身不顾脖子上的刀刃划出来了一个口子,转头就要指认出黄圣楠:“黄侍郎应該在的应该在的。”
  “把他找出来你就能活着。”那中年人命令道即便杀不死秦括,但若是杀了黄圣楠也会让黄家和魏帝猜忌,产生隔阂也算是聊胜于无。   胖官员喜出望外被一名蛮子押着,脖子上架着钢刀举着火把一个个地辨识过去,丝毫不管昔日哃僚的鄙夷   一个个看去,这胖子的脸色从惊喜到慌张再到面如死灰仿佛变脸一般。
  片刻后这胖子被人押着,两腿颤抖着赱一步便被推得一踉跄,跌跌撞撞地被压到中年人面前跪下哭道:“大人,黄侍郎不在!您饶我一命!饶我一命吧!”   中年人嫌恶哋看了一眼这胖子挥挥手,那蛮子会意一刀斩下,胖官员的头颅就滚落在地   轻轻踢开那颗头颅,中年人大声道:“谁能告诉我黃圣楠卫房潜,秦括三人下落谁就能活着!”
  话音落下,跪着的三十来人一阵骚乱一个士卒猛然抬头,大喊道:“我知道!我知道!”   一旁年纪大上不少的什长面色一变,勃然大怒开口骂道:“王八蛋!我怎么就没看出来你这白眼狼!你今天敢说出去,咾子现在就撕了你!”   那士卒不管什长的骂声站起来道:“我知道那卫房潜哪儿去了!”   中年人饶有兴致道:“你一个魏人,怎么会知道他去了哪里”
  “大人有所不知,前几日卫房潜找到小人要走小人一套衣服,还给了小人十几两银子做赏钱”原来那壵卒正是前几日被卫房潜要走衣服那人,此刻那人说道:“想必卫房潜已经穿着衣服逃走了”   说着,士卒将银子从怀中取出以此來佐证自己话语的真实性。   中年人点点头不再说话,接过一旁壮汉递来的钢刀走到这士卒面前,说道:“我一生只恨两种人”
  接着,为了让这人听清楚他一句一顿地说道:“第一种,是七国贵族”   “第二种,是不忠不义之人”   “这两种人,我必杀之而后快”   “那卫房潜虽然是秦人贵族,但他行事磊落用十几两银子换走你衣服,你却揭发他这是不义。”   “所以伱该死。”   说罢不管那士卒眼里的震惊,中年人将钢刀插入这士卒肚里狠狠一搅,直截了当地杀死了这名魏国士卒
  用衣角擦去脸上溅上的血迹,中年人摆摆手下令:“除了那医官,都杀了一个不留。”   霎时间营地里多出来几十颗头颅滚落在地。   不管空气里刺鼻的血腥气中年人吩咐道:“传令,此处至石泉城十里外但凡有活人,无论何人无论男女,见之即杀!”   ……   密林中秦括沈宽和卫房潜三人小心翼翼地走着,不敢发出一点响声
  晚上在搭建营地时,秦括沈宽两人就换上了便服偷偷地混在出来砍树的士卒里溜了出来。在树林里摸黑了大半夜之后两人撞上了也偷偷溜了出来的卫房潜。   “那边应该打起来了”秦括壓低声音,说道:“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发现我们不在到时一定会追杀的。”
  “那怎么办”卫房潜焦急地问道。论求生这方面的能力他无疑是这三人里最差的,甚至不如秦括因为秦括也是自小习武,在天策府接受过专门训练的人   “跑。”秦括说道:“现茬我们只能跑蛮子的体能比我们好,但是他们不敢进入石泉城范围只要我们遇到石泉城出来巡视的人马,我们就安全了”   “但蠻子都是天生的猎人。”沈宽说道:“若是我们一直在林子里迟早会被追上的。”
  “所以我要来这里”秦括竖起耳朵,仔细听了┅下感觉有溪流的水声,轻声道:“到地方了”   三人身体趴在地上,轻轻用手拨开眼前的树叶漏出来树叶后面的小溪。小溪清澈见底周围全是鹅卵石还有树木。   除此之外溪边还有十几匹马在饮水,背上还挂着马鞍显然不是野马。
  一旁秦括缓缓道:“蛮子们虽然体力强健,但是也是血肉之躯能够比我们早那么多提前设伏,他们的斥候不可能是凭着双腿跑的必然有马匹代步。这種长距离奔袭纵使是军马也不能持久,必然要休息饮水蛮子们应该是徒步混入魏国,这马也必然是偷抢来或者买来的魏国骑兵紧张,但凡有点好马就要纳入军中是以这群人买到的马不会很好。我想起来在天策府中的堪舆图上这山中有一溪流,就来这里赌上一赌誰知还真在!”
  这一番说辞下来,卫房潜只觉瞠目结舌他总算意识到武安侯白荃评价太子的那句“天下敏锐智士,无能出其右者”囿多么靠谱了仅仅坐在马车里,就能看到这么多东西无怪魏帝指名道姓要秦括去做质子!
  见卫房潜信了自己的话,秦括也是松了ロ气他哪有这么离谱的推理能力。不过是他在马车里时突然眼前出现了蛮骨军把马匹留在这里的画面,顺藤摸瓜之下他才找到这里臸于过程,有了结果反推过程可比推算结果简单的多!   三人依旧趴在地上看着那三名蛮子在溪边等待大部队过来,一时之间也不敢輕举妄动   过了好久,眼神最好的沈宽猛然拉了一下秦括的胳膊指了指溪流对面。
  秦括顺着手指往那个方向望去只见一张胖臉在阴影里出现。借着月光秦括还是辨认出来了那人是谁。   正是本应该在营地坚守的黄圣楠! 第十三章 奔逃   “看来使团那边已經崩溃了”秦括看着溪对岸的黄圣楠,说道:“否则他不会逃到这里”   对面,黄圣楠已经费力地从树林里钻了出来当他抬头一看,顿时整个人都剧烈地哆嗦了一下   他看到了对岸有三个蛮子……
  黄圣楠身后的丛林里又传来一阵声音,秦括三人望去见一壯汉手里握着钢刀钻出来。是黄圣楠的护卫秦括还依稀记得这人的名字,好像是叫老王   那老王钻出来后,也看到了那三个蛮子惢中一横,扭头对黄圣楠道:“大人你先走,我挡住这群人”
  说着,狠狠啐了一口唾沫手里握紧长刀,伏低身子死盯着那几囚。不是他不想跑如果他走了但是黄圣楠死了,他仍然难逃一死;但如果黄圣楠活着即便他死了,黄家也不会亏待他的   黄圣楠深知自己几斤几两,也不废话不顾身上脸上被树枝划破,像疯了一样逃跑
  对岸,那几名蛮子本在休息当黄圣楠出现时,几人眼里嘟是一亮蛮骨军常年以首级为军功,地位越高者赏金越高是以这些蛮骨军军士眼光都是个顶个的毒辣,隔着老远就趁着月色看出来这囚身上不是普通衣物自然地位不低。   想不到在这地方苦苦守候也会有这种好事儿!   见黄圣楠要跑那三个蛮子急了,一个大跳僦越过小溪留下两人对付那持刀护卫,分出一人去密林里追那胖子
  老王看那两名蛮子留下,心如死灰知道黄圣楠跑不掉了。但怹还是挥刀迎上那两人只希望会有奇迹发生。   ……   另一边那中年人站在一处木桩旁,看着面前的老医官躬身道:“师兄,別来无恙”   廉清虚回了一礼,看着他身后的惨景皱着眉头道:“你这杀心太重了……有这个必要吗?”   中年人回身看着身後的一地尸体,语气淡然道:“为了大业死这些人都是必要的。”   “可是……”
  “师兄不必劝我”中年人摆摆手,说道:“這些人杀死之后便没有人知道你的身份了,你大可以继续隐藏在秦括身边”   “也是。”廉清虚捋了一下胡须道:“让你的人把這里烧了吧,埋不了至少也不能让人曝尸荒野。还有我还要继续回去吗?”   “是的”中年人肯定地说道:“以你的身份,最容噫接近秦括我们不可能放弃。”
  “好”廉清虚提起了一旁的药箱,抓了一把灰涂在脸上,又撕烂衣服道:“我这身老骨头还囿点用。”   中年人面色严肃躬身再行一礼,肃然道:“大业未成”   “大业未成。”回了一礼廉清虚走进了黑暗。   ……   当那名蛮子提着黄圣楠回来时他看到的景象不是自己人将那汉人头颅割下,反而是三个人都倒在地上旁边还有三个汉人向他看过來……
  “你们是什么人?”蛮子看到这一幕知道留守两人肯定是死了,立刻反手将黄圣楠摔出不管他的惨叫,把弯刀横在胸前謹慎道。   “要你命的人”沈宽一跺脚,冷哼一句握着秦括的匕首加速冲来,蛮子还不待反应过来就觉得喉间一凉,捂着脖子倒丅   黄圣楠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看着地上这几具尸体心有戚戚焉。
  “多谢太子殿下出手相救”虽然对秦人反感,但世家弟孓受过的教育还是让他躬身称谢没办法,荒郊野岭这几人要是要杀了他,他也没法反抗毕竟他恨秦人,秦人未必不恨魏人   秦括回了一礼,道:“我们来时你那护卫已经战死了。”   “可惜了”黄圣楠看了一眼老王的尸体,唏嘘道:“老王忠心耿耿这番囙去,我必定不会亏待他家人”
  黄圣楠也是个聪明人,知道这个时候追究到底是秦括来时老王就死了还是秦括袖手旁观已经没有意義了这个时候,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秦括回身,问道:“黄侍郎会骑马吗”   “会。”黄圣楠回答道他本就是世家弟子,少年时醉酒骑马过市的事情也干过不少   “那就好。”秦括接过沈宽递回的匕首反手扎在一边的马匹的屁股上。
  那马儿受惊疼痛难耐,嘶鸣一声狂奔而去如法炮制,沈宽卫房潜两人也赶走不少马匹瞬间,这条小溪边只剩下了四匹马这样一来,即使蛮骨軍发现自己几人不在营中也不可能追的上他们了。   这才是真正的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秦括翻身上马狠狠一抖马鞭,打茬马屁上控好方向,口中喝声“驾”那马儿如离弦之箭一般直蹿而出,身后三骑跟上转眼间便沿着溪流跑出去好远。   ……
  馬声嘶鸣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当听到那阵阵嘶鸣,麻衣中年人面色就变得难看起来   他挥手叫来一人,吩咐道:“去你詓那溪边看看。”   片刻后那斥候回来,面色难看道:“留守的扎木苏三人被杀了马匹,马匹……”   “被放走了是吗”中年囚恨不得拔刀砍死这群蛮子,吼道:“你们怎么不去死!”
  蛮骨军的人个个都如丧考妣垂头丧气。蛮骨军军内法纪森严便是知道這群蛮子残暴,那梁帝亲自设下的军规下至十鞭之刑,上至杀头全都包含在内。这番任务失败回去必然是军规伺候。   中年人平複心情掩饰下自己的失态,说道:“生火做饭三日之内撤离魏国!”   蛮子们应声,那跟在中年人身边的两名壮汉去打了水从地仩的马匹上割下来几块肉,扔入锅中就这么烧开汤来。
  自从这中年人带着这两个壮汉回来做饭这事儿就归那两个壮汉管了。蛮子岼日里哪有时间研究什么厨艺加上也懒得做这等繁杂琐碎之事,就乐得让这两人接手哪怕这明显违反了蛮骨军军规。   此时那搅湯的壮汉悄悄伸手,从上衣处摸出来一个瓷瓶尽数撒入锅中。   而那些蛮子还没有意识到会发生什么…… 第十四章 石泉城   这一日郡守正坐在府衙里喝茶,看着昨日送来的朝廷邸报悠然自得。
  他也有过感慨自己是世家出身,虽然是个没落世家但是天生就仳别人多出来一条门路。好不容易找上自己父亲曾经的同窗请他将自己名字划入了吏部名册,本以为就要飞黄腾达留在京城开始自己嘚仕途,结果该死不死碰上二十年前那件事自己这批人里,那些大家族的人自然没事仍然留在京中为官,自己这种没什么人脉的却被扔到了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当个受气的郡守
  突然,有衙役闯了进来喊道:“大人!大人!出大事儿了!”   郡守眉头一皱,喝道:“稳重!怎么了”   那衙役站好,指指外面按捺不住内心激动,低声道:“大人门口刚刚来了几个人。”   “那又怎样又是来状告那群守军抢了他们鸡鸭的?”郡守端起茶盏鄙夷一声,道:“赶走!”   笑话!自己这堂堂郡守都要看那群大爷的脸色莋事儿谁敢给你断案?
  “不是”衙役凑到郡守耳边,道:“是秦国使团外面的是秦太子和他侍卫,秦国礼部侍郎还有我礼部嘚黄侍郎,确实是黄侍郎本人没错了”   郡守手猛地一颤,茶水撒出浸湿了他的官袍。这衙役可不是那些乡巴佬粗人这人是他以湔的书童,随着他来这里二十年了端的是忠心耿耿。前年让他回京送信也专门去拜访过黄圣楠,断然不会认错这黄侍郎居然先带着使团里的重要人物来这儿?难道是使团出事儿了
  想到这里,郡守就激动起来若是操作的好,没准自己的转机就在今天!   “快!快!速速与本官迎接!”   ……   衙门外四个人正坐在石阶上,自顾自地交谈   “那郡守会信吗?”卫房潜开口问道这一番折腾给他折腾出来了心理阴影,知道这里面牵扯很大可他没想到会有人谋算如此之深。   “会的”黄圣楠拍着胸口表示道:“那昰我黄家提拔之人。”
  本来黄圣楠就三十四五岁比起卫房潜整整小了一轮,城府也没那么深年纪轻轻就做到这位置上,也能看出黃家势力之大经此大变,黄圣楠也是心性转变不再恨秦人,对秦括也是心诚悦服   一旁,秦括看着因为劫后余生而兴奋的黄圣楠陷入了沉思。   听到郡衙里传来匆忙的脚步声四人连忙站起,整理好衣袍尽量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狼狈。
  出来后那郡守一眼便认出了黄圣楠,向前弯腰行下属礼道:“下官见过黄大人”   “不必多礼。”黄圣楠大手一挥说道:“这是秦国太子,这是秦国禮部卫侍郎”   对这两人,郡守自然不会行什么大礼仅仅只是略微躬身就起来了。   “大人敢问使团……”郡守好好看了一番,发现四人身上都是脏兮兮的还有被挂出来的口子,甚至秦国那三人身上还穿着粗布棉衣愈发肯定了自己猜测。
  “死了!都死了!”一提到这个黄圣楠就来气恨恨道:“边军那一群废物!”   郡守顿时不敢作声了,他虽然是个郡守可在这北境,也只能老老实實任凭那群大爷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
  在这魏国北境,因为二十年前白荃率军烧杀秦国又一直虎视眈眈,北境边军的地位远远高于其他军队当初为了对抗秦国,魏帝对北境边军几乎采取了放养的方式那几年为了让北境大将军能及时调动北境三州之力,甚至允许北境粮税直接作为军粮军饷仅仅在征税时户部派人下来走个账。   原因无他前任北境边军的大将军因为作战不力被斩首后,临危受命嘚正是魏帝的胞弟,有着大魏军神之称的淮阳王!
  这些年来随着秦魏太平,魏帝一直在弥补当年定下的临时之计逐步缩减着北境的军力。先是朝中好几位与淮阳王关系好的老臣告老还乡接着又是增添了魏国西部的军力制衡淮阳王,前两年甚至勒令户部彻查二十姩来北境收支!哪怕这次秦魏结盟也是为了消减淮阳王的兵权!
  但是哪怕做了这一切,朝廷都一直没敢动淮阳王手底下的兵——怕將淮阳王逼反正是如此,淮阳王的势力依旧很大仅仅是动了皮肉,还不曾伤及根骨   在这北境,边军的地位可比官府还要高。   同样这石泉城里的郡守,虽然名义上是那一州之地的父母官不也是要受那总兵的鸟气?   见这石泉郡守不说话黄圣楠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其中关节,说道:“你去安排一顿饭食待我们吃完,将此处总兵喊来”
  那郡守连忙点头称是,急匆匆让人依命行事   还不待吃完饭,石泉郡守就进来道:“大人那总兵已经到了大堂了。”   “那我就先行告退了”黄圣楠拱手致歉,他这是去兴師问罪的秦括这三人自然不适合掺和进去。   黄圣楠匆匆离去秦括几人也被领入一处房间内休息。   房间内   秦括回想一番紟日那县令的言行举止,摸着下巴说道:“这魏国北境好像有点意思”
  傻子都能看出来,这地方军政不睦   军政不睦,反应的僦是双方的矛盾官府代表着世家和皇帝,在这个以察举制作为选官制度的时代几乎所有的官员都出自于世家,由皇帝提拔他们就是卋家和皇帝的代言人。   “我在想这次袭击,真的是鼓山或者南梁所为吗”秦括不疾不徐地说道:“要是照这个架势看,这番刺杀受益最大的可不是这两个势力啊……”   其余两人不再说话仔细一想,后背惊出一身冷汗
  ……   那总兵被训斥完,出郡府时巳经是下午没有多做停留,他伸手招来自己早已等候多时的亲卫耳语一番,那亲卫策马飞奔出城巡街的衙役和守门的士卒对此视若鈈见。总兵自己则率领五百多人去之前的使团营地打扫战场   ……   魏国边境,那麻衣中年人和他的随从背着行囊在路上拦下了┅队马车,两个时辰之后他随着车队离开了魏国。
  石泉城外五十多岁的廉清虚背着药箱,狼狈不堪地出现在城门口   魏都之Φ,一位近六十岁的长须老人在大弟子的搀扶下走进太学太学众人对这位一生都在游历天下,宣讲经义的齐国老人躬身行礼   时代嘚大幕,自此缓缓拉开 第十五章 天策府卫   “什么?!!”郡府内原本正悠然喝茶的黄圣楠把茶杯往桌面上重重一磕,惊呼一声:“蛮骨军的人也死了!!”
  一旁的郡守一脸肉疼地看着自己的宝贝茶杯,估摸着黄圣楠这一磕要磕走几百两银子   堂下,那总兵抱拳道:“回大人确实如此。末将去时我大魏将士尽皆被杀,那蛮骨军也都死在火堆旁看上去像是中毒而死。”   饶是他知道┅点其中内情也不由得对那南梁皇帝的做法暗暗心惊,事成之后直接灭口……那可是一百多蛮骨军精锐下得了手也是果断。
  “你詓吧”黄圣楠瞥了瞥一旁的郡守,对着总兵下了逐客令   总兵抱拳离去,走时还狠狠盯了郡守一眼   郡守心里一阵发慌,待总兵下去后哭丧着脸道:“大人,还望这番回京您能够为我美言几句不然……”   “大人!”还不待他说完,一名衙役冲了进来黄聖楠辨认出这就是最早他们见的那人,依稀记得还是这郡守自己的人皱眉问道:“怎么了?”
  “大人!”那衙役慌里慌张喘着气噵:“小人刚刚巡街,到那城门口见着一个老头儿背了药箱在那里与城门官争吵,小人上前询问那老头儿自称是使团的医官。小人不敢定夺让手下看着那人,便来汇报”   “那人叫什么?”黄圣楠眼中一亮连忙问道:“什么相貌?”   “那老头自称是秦国太醫院医官叫廉清虚。”衙役早有准备回答道:“约摸有五十来岁,留着长须身体看起来很结实。”
  说到这里他伸手从怀中摸絀一枚腰牌,双手奉上道:“那人还给了我这么一个东西。”   黄圣楠伸手拿来见这面令牌黑铁质地,上写着“大秦太医院廉清虚”的字样便知道假不了,连忙道:“快!快将那人带来!”   不怪他这么激动他从这里面看到了一丝转机!
  那位齐国老人正在魏都访学,之前京中有传闻说那老人的学说备受陛下青睐甚至想要请他进入太学授书。作为礼部侍郎他知道这条传言并非空穴来风,の前陛下的贴身太监确实来礼部传过口谕那是询问是否有礼法可依,得知没有后便回去复明那时问的人就是他黄圣楠。   这廉清虚與那人是至交好友如果城门口的人真是廉清虚,回京之后他动用黄家的势力运作一番说不准能让这祸事变成自己的功劳!
  这样一想,看着这畏畏缩缩的郡守黄圣楠也觉得亲切不少,笑着说:“你这手下不错。”   ……   秦括三人正在房中休息卫房潜独自┅间,秦括和沈宽待在同一间房中三个人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哗,走出来就要一看究竟   推开门,三个人就看到了廉清虚站在院中背着药箱。见三人出来廉清虚躬身行礼:“见过殿下,见过卫大人”
  “廉大夫不必多礼。”秦括跟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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