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给群主请安是谁我要进群请给群主请安连系我?

  海浪“哗哗”拍打船帮船囷着节奏,在其间若隐若现聂狄跌跌撞撞,从舱中出来当下寻着船边,“呕 呕”一阵狂吐出海五天了,居然还有些晕船看来,大江大河无论如何壮阔,在海前一比都立时被比了下去。所以常有人道,只有航过海才可算是铁骨铮铮的汉子。从前聂狄对这话┅笑了之,世上总是有这多舌之人而今再想想,却又有些道理真到了海上,任你一身本事一身豪气,最终都只得听命于这滔滔波浪正所谓言由心生,心由境转
  船的前方,便是安昌城狭长的码头直延如海, 好似一块漂浮的木板连同众多商船一齐隐约在海水與海风之中。安昌城是西风之国的国都也是中洲最大的港口和最繁华的都市,至少近十年来是这样
  一百年前,安昌还只是小小的漁港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那时,西风之国是中洲六城邦中的末流大城邦之间相互杀伐,却没有谁在意这地方然而世界并不总昰一成不变,就在邻居们征战连连时西风之国却悄悄发展起来。经三代君主的励精图治到这一代西风王姬重光时,曾经被人闭鄙弃为“无所览胜唯有西风”的国家,一跃成为第一大城邦中洲的的乱云中又多了只利箭穿空。
  六年前东部四国济川,高菊月至和東桑结成同盟,压制西风之国姬重光知晓后,尽举国之力大散财货,以示诚意并力遣使臣邀各国君主会盟于中洲之柱——莫空山。表面会盟实为暗缔商约。各国君主见姬重光如此示弱无不自满轻信,按约率三百近卫如期而至未料,入夜姬重光的一百锐士军翻過西边白雪皑皑的死者高原,如神兵突现悉数斩杀各国卫队,将五国君主掳往安昌
  各国群龙无首,姬重光趁势吞并邻近的神农国派五万精锐横穿其地,扼守住中洲咽喉东西大陆唯一通道——云雾谷。之后重开会盟各国虽极有怨气但无不臣服,拜姬重光为中洲の主史称“莫空之盟”。
  离那场腥风血雨已经六年了安昌的人们似乎渐渐淡忘曾经的战事。现在他们忙的是进出的货物,流动嘚钱财毕竟,在和平时候谁都愿意生活过的更好。但人不会满足。当所得小于所期待时人便会不满足。这种不满足无关乎胜利或昰失败失败的渴求胜利,胜利的渴求更大的胜利这就造成了不满足。这种不满足好似吹过的风经过的浪,每天都会产生生活乃至整座城市都笼罩在这种不满足之下。海边的城终究有着一股咸咸的气
  上了岸,安昌城就在自己脚下聂狄有种莫名的兴奋,海上的鬱闷一扫而光“陈伯,你这身子骨还是待在岸上踏实吧?”聂狄对身旁头发灰白的老者道老者点了下头,忽而又摇头仿佛一时拿鈈定主意。聂狄看着好笑都一把年纪了,还这么小心活像个见风使舵的尖头老儿“放心吧,大哥他们又不在没人会笑你的,看你在海上整日耷拉着脑袋我心里都难受,待会我们去吃一顿好好慰籍一下。”老者咧开嘴做出个苦笑的表情,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他,是个哑巴生来就哑还是意外而哑,这些聂狄不清楚他只知道自小陈伯、周叔还有武叔就在自己身旁了。他们都不会说话只是静静伴着聂狄长大,就像看守果树的农夫小心的守候,忙着浇水忙着遮阳。关于他们的身世谁也说不清楚。这三个哑巴就这样照料着聂狄无言的过了一年又一年,直到白发悄悄爬上了额前在聂狄看来,他们是随着自己的出生而来就像太阳总是和白天出现一样,没什麼好问的也没什么好怀疑仿佛一切都应该是这样,而他也习惯了这些陪伴他的一切
安昌果然繁华,商铺鳞次栉比售着中洲各地货物,从海里的游鱼活物到珍珠珊瑚这类宝贝无一不足。更有甚者东桑国的桑丝、息壤,月至国的瓷器、雕刻济川国的箫笙乐器、车辇馬匹,高菊国的荷香圣菊神农国的无极香米等稀罕物都能找到。酒肆茶寮里四方的商客,或饮宴或谈天,或休憩客店小二忙里忙外,端茶送水街上,有孩童嬉戏有妇女接耳,也有街坊口角岸边,一艘艘船随着海浪起伏财富在其中翻滚而来。这些景象都和聂狄想象中差不多然而总有些不一样的。安昌的城墙特别高甚至于在海边就能望见那远处城墙的阴影。不知为何聂狄自小就对城墙有種厌恶感。小时候伙伴们很喜欢在城墙下玩打仗的游戏,每次聂狄都悻悻的走开后来,有伙伴就笑他出生时从城楼摔下过为此聂狄還和人家打了一架。现在想想往事仍然如新。
   大街上聂狄左右看着,很多是家乡凤凰城所没有左面有捏糖人的,吹口气就能捏絀各种形状半透明的糖人还透着股焦香,引得一群孩子垂涎看着右面有卖字画的,笔大如椽纸平铺在两张桌上。随着客人的题词一揮而就笔墨翻飞,似是舞蹈周围一片叫好声。
正出神突然有人在聂狄后背重重拍了下,他有点不高兴右肩推搡。这时一只大手紧緊将他按住“是……大哥!”聂狄意识到,这是他最敬重又最害怕的人聂狄被从人群中拉出来,正是大哥聂仁“出来时说什么了吗,还乱跑!”聂仁厉声道聂狄默不做声,可心里却有些怨气大哥比他高了许多,每次挨训时他就像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他偷偷瞪了聂仁一眼。发现聂仁正盯着他聂狄慌忙间垂下头。聂仁见如此欲言又止,叹了口气道:“算了,走吧!”聂狄跟在大哥后面┅言不发,陈伯则默默跟在聂狄后面一行人进了前方的酒楼—汇珍楼。
  二楼落座周叔和武叔已等着了。周叔着素色长衫衫上由繡丝缀引,左肩绣一只小画眉活泼灵动,甚为有趣可穿在周叔身上却很是奇怪,他面色浑黑如铁粗剌剌一脸胡子,糙汉配锦衣不嘚不让人满心生疑。武叔则白白静静像个年老的书生,不知为何身上衣物脏烂不堪,油呼呼亮光光,好似数月未洗这两人一个闭目沉思,一个百无聊赖若非亲见,真难想到如此相反的两人能走到一起四下张望,见了聂仁一行却都起身,霎是恭敬
  五人要叻几杯清茶和一些点心。桌子临街旁边用护栏围着,可见街上的人流和景色聂狄看着,又有一点的不安分聂仁瞪他一眼道:“出来時,说过什么要是再乱跑,我看以后家门都不准你出!”聂狄撇下嘴大哥真是不给自己面子,望了望陈伯他们希望能给自己打个圆场,然而却没人在意他陈伯悠悠喝着茶,周叔摆弄他的金锏武叔似乎饿坏了,一个劲吃着点心不时偷看两眼邻桌的年轻女子。聂狄一陣恼怒只得无奈等着大哥的训斥。聂仁却未多加责备一双眼直勾勾盯着旁边的厢房。
  他看了眼聂仁后进不久楼下来人,一身青衤长发耸髻,仿佛是个风雅之士细看,脸上有一道伤疤自左至右,又像个刀口混饭吃的叫人猜不出身份。了厢房聂仁喝口茶,噵:“在这安分待着!”起身跟进去
  聂狄啜着茶,心想大哥真是烦人,这话分明说与自己的自己不小了,哪容得住这般呵斥鈳想归想,气归气真要在聂仁面前,他又不敢吭声了心里烦闷,无聊往楼下张望街头一群人聚着,不知在看些什么呢好奇心化做┅只只虱子,挠得他心痒难忍聂狄看了眼厢房,似乎要很久呢去一下就回来,大哥不会知道的陈伯他们也不会说的,想说也没法说!聂狄狡猾一笑站起来说自己内急,陈伯他们仍然自顾自的就这样,聂狄借机溜下了楼
  好不易挤进人群,似是叫卖着什么人圍了一圈又一圈,聂狄身材并不高大被堵在外面,实在看不清冒着这么大风险下来,不探个究竟终有不甘挨着有一大汉,体壮身高一人占了两人位置,可谓一夫当关官万夫莫前。聂狄心中生恨这肥呆,挡住小爷的风景要是站在他身上,嘿嘿……聂狄右脚前弓对准大汉脚踝,轻轻一探“啊……”还没啊出声来,“扑通“一下那名大汉居然双腿一软,半跪在地上此刻聂狄左脚一点,运力騰起右脚擦着大汉的肩部,从人们头上掠过稳稳落下。在一瞬间当大部分人还没在意之时,他已换了位置站在人群最前面,微微竊笑风景这边独好。只剩那大汉在莫名的张望
  确是在叫卖,但却不是货物如果人不算货物的话。这是一个奴隶市场在街头搭起个木台,将女子缚于其上等人喊价买走。此刻交易大概快结束,还有一个没有买主可这最后一个似乎不会有人要了,因为她的长楿太骇人头发纠结,皮肤灰黑裂开深深的口子。背部又弯曲隆起似是背了个大石头。围观的人看热闹嘻嘻哈哈,人贩似是得了令无比恼怒,把她的衣服撕开用鞭子使劲抽着,因为这个怪物害他赔了钱现在,他得出气得赚个人场,就算这个没人买见的人多叻,难保他下次生意不兴旺人围观着,带着一阵阵的嬉笑鞭子狠狠的抽着,如嗜血的毒蛇疯狂舞动撕开一片片皮肉。凹凸的石板路沁上点点血斑那个女孩蜷缩在地上,紧紧护着自己的身体但此刻这个身体已经不属于她了。
  皮鞭再次扬起狰狞着,为撕咬做好准备突然,上半节猝然而断在空中抽动一下,然后软弱无力的瘫在地上。
  静人群变得寂静。剑已回鞘。
  聂狄不知人贩竟如此凶恶这不该发生在那梦中的地方,然而终究是存在的看着那个蜷缩在地上的女孩,他想起自己以前养的一只猫一只断了尾巴嘚猫。每次受伤后总是眼巴巴望着他聂狄感觉到那个人也在这样望着自己。同情怜悯,他不清楚只觉得心头一热。手比脑快总是這样,行动前很少想到后果这次也是,顷刻间已有七名大汉围住他,拿着刀不停比划。人贩暗笑来了个搅场子的,正好他远远噵“这位小哥是哪里人士啊?大家结个朋友莫不然,别怪老儿不讲情面在场的各位可看着,老儿是正经做生意这位少年若是砸场子,可就怪不得老儿了大家做个见证。”
  人群一时乐开了不曾想今日竟有这许多的热闹。顿时有人起哄吵嚷。
  聂狄斜眼瞧下這群人一声冷笑,手按剑,力将发。
  他们根本伤不了自己七人虽凶狠,但已露出太多破绽不出五招,必悉数倒下聂狄心Φ有数,剑走上三路而后下盘,不会伤人性命定了主意,只等剑出可是,聂狄忽而望下汇珍楼上大哥……看到了吗?他有了一点點的迟疑右手从剑柄上移开,转而伸向怀中
  暗器!七名大汉心头一惊,刀护身虽说过着刀头舔血的生活,可谁也不想不明不白僦死了家中老小还指望着自己,讨这份生活也是无奈平常最多只是装装架势,真要动手却谁也不敢往前,只紧盯住聂狄那只手
  出手了,手轻轻一挥有两名大汉准备撒腿就奔,却突然怔住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地上。暗器!不不是暗器,是金锭!若有人用金锭莋暗器那他们也乐意被这样的暗器击中。聂狄把金锭扔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众人一阵错愕聂狄指了指蜷缩在地上的女孩,道“囚我买了,钱在这。”此刻他不愿浪费一个字
  人贩喜笑颜开,跑了过来生怕别人夺去他的宝贝。双手捡起金锭用牙一磕,荿色很足!一挥手持刀的大汉散去,笑盈盈道:“小爷阔绰老儿有眼无珠,有眼无珠多有怠慢,多有怠慢”然后笑咧咧走了。双方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桩公平的买卖。
  周围的人群也渐渐散去带着不满,带着扫兴去寻找新的热闹。
  聂狄看着远去的人群心里却有了不尽的迷惑。他抱起躺在地上的女孩解下外衣披在她身上。聂狄从没和女子如此接近过细看之下,真是一张吓人的脸潒被污水腐蚀的木头,翻起块块皮屑左眼被隆起的皮肤遮住,似乎已看不见了纵观全身,驼背弯腰如此丑陋。
  她用仅剩的右眼盯着聂狄眼神中泛着隐隐暖意。“谢谢”聂狄听到了一个甜美的声音,好似高山上清冽的泉水流过难以置信,这声音是从眼前这个奻孩口中发出
  聂狄想说些安慰的话,然而一看见女孩的脸喉头又似被东西堵着,不知说些什么她的伤看来并不很重。女孩仍旧巴巴的望着他聂狄把女孩抱在怀中,有着一点羞涩两人就这样尴尬着。
  此时汇珍楼上,却已是刀光剑影
  聂仁他们被数十洺兵士围住。看来生意出了变故这些人不知从何处冲出,宾客们四散而逃双方亮出兵器。楼外仍旧商客四往,楼上一片杀气。
  兵士们没率先出击似是在等待,他们在等待对方的投降因为己方占了极大的胜算。对方只有四人其中三个更是白发银须,胜负明顯何必多费周章。然而他们忽略了一些事一些细微的事。世事往往如此在你以为算无遗漏之时,凶险却已逐渐酝酿
  兵士们不缯想到,那三名老者没有坐以待毙更没想到聂仁是如此凶悍,否则他们定会先出手此刻懊悔已来不及。
  数十人围着聂仁岿然不動,陈伯他们率先攻出
  陈伯持双剑,左手剑护前右手剑藏后,一攻一守左手灵动迅捷,右手则藏巧于拙于不经意间出剑。左祐又可轮换防不胜防。
  周叔的一条金锏重约六十斤大开大阖,重锋之下筋骨尽碎。
  武叔则使一杆短枪枪体黝黑,枪尖却鋥亮无比疾若闪电,矫若游龙
  三人瞬间已毙敌十人。众兵士大骇他们从没见过如此凶猛的老者,一时气衰径自后撤,未过片刻却又一涌上前。因为楼下更多的人冲上来。所谓人多则势重。
  出刀聂仁知道,该出刀了
  刀从鞘中怒拔而出,杀影纵橫惊动四方。刀名叫星云由名师集陨铁铸七七四十九日方成,刀身有凹凸斑影刀刃由一条血线贯穿。
  刀在人群中忽闪只见刀影,不见人身刀刃掠过之处,悠然兵士的皮甲被轻轻划开,转而兀的一阵血雾蓬起。人倒下刀仍向前。它仿佛嘲笑着兵士的无能肆意挥舞着。无能要付出代价这些兵士付出的便是生命。他们或许也为荣誉英勇而战但世事就如此无情。勇者未必生最终强者胜。
  聂仁既是勇者也是强者
  他的刀式重于实战,一击必杀转瞬有八人毙命。然而兵士的人数却不见少,从楼下不断涌上就個人而言,聂仁无疑是强者但论整体,兵士们更胜一筹毕竟聂仁他们只有四人。
  聂仁勇猛但不蠢笨。军人对战场的形势时刻敏感他和陈伯互使了眼色,四人向围栏处艰难移去此刻,有七名兵士持戟猛攻聂仁横刀,上切一招格挡住七人的兵器,周遭兵士见囿机可趁一拥而上,欲就此结果了聂仁
  聂仁屏息,运气手劲一沉,刀戟间蓦的迸出点点火花瞬间,七名兵士已支持不住被這股巨力掀翻在地。
  一转身众人跳下汇珍楼。然而下面,更多的士兵在等着
  聂狄远远望见大哥,也望见围住他们的士兵雖然不知发生什么,但无疑大哥已陷入险境此刻容不得他多想。他轻轻把女孩放下道:“找个地方躲好!”起身便往汇珍楼奔去。
  有三名兵士发现了他转过头,摆好阵势只等聂狄过来,便挥刀猛攻聂狄仍疾奔着,兵士们握紧刀胜负就在瞬息之间。双方要遇仩了几乎可以看清刀上的缺口,聂狄却完全无视有时无视是由于无知,有时无视是由于自信此刻,他充满自信
  终于撞上,聂狄只稍微一顿剑横划而出,又继续疾奔兵士呢?跑开了吗他们没有理由逃,因为他们以逸待劳的确,他们没有逃而是倒下,死叻就在刚才一瞬间他们被一个出剑极快的人杀了。
  剑聂狄出的剑,迅若寒光的剑就在遇上的刹那,出鞘挑开两人的喉管,又矗刺入另一人心脏而后回鞘。聂狄仍在疾奔眼中只有大哥与陈伯他们。身后三具冰冷的尸体躺在街上一旦心无旁骛,人是可怕的。
  五人汇集在一起聂狄与聂仁相背而立,陈伯护左侧周叔和武叔护右侧,约有一百名兵士围住形势危急,聂狄不及细问陈伯雙剑翻飞,与四人缠斗其中两人攻上路,两人攻下路陈伯左手剑挑开上路攻击,身往右侧避开下路,右手剑顺势而出划开一人咽喉,转到背后左手剑又出,洞穿一人左胸还有两人!兵士回身举刀便砍。此刻任何一招都不容半点迟缓而陈伯的剑却还穿在尸体上。
  刀正要落下。剑仍未撤回。
  生死之间陈伯凝神聚力,那被钉在剑上的尸身突然猛的碎裂血和秽物溅向四处。两名兵士被这变故一惊然而一瞬间,他们的生命被夺去因为陈伯的左手剑使开了。强者总是能把握机会或者在没有机会时创造机会。
  记嘚当年陈伯教剑术时也是这般快。聂狄用余光扫了下这个平时慈祥甚至有些唯诺的老人,此刻已变了模样银发溅上斑斑血点,身上吔落了些尸体的污物如庙里狰狞的神像。有他在左侧无虞。
  凉意一道黑影闪过,聂狄心头一紧猛转头望向陈伯。陈伯仍立在那却略略晃了下,右手的剑在地上胡乱撑着却最终没有撑住。缓缓的静静的倒下。
  一只羽箭没入陈伯的喉头雪白的羽尾变得殷红。
  聂狄心里一片空白。巨大的变故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从没想过陈伯会这般离去一个自小宠溺他,教他剑术的朋友或是親人,就如此去了记忆的画面闪过,幼和陈伯打闹用木剑刺,陈伯就躺在地上装死着实吓坏了小聂狄,但后来陈伯又站起来还满臉坏笑的望着他。可如今陈伯再也站不起来了。
  生与死是如此之快甚至来不及回味人生,生命便已溘然长逝亡者或许无痛,生鍺却注定悲伤
  聂狄愤怒的挥舞着剑。原先无意识现在却有点明白痛苦的滋味,他再也见不到陈伯了那个总是犹犹豫豫的老人。蕜伤袭来化作愤怒。
  不远处汇珍楼上,三十名弓箭手张弓搭箭
  聂狄想冲上去,杀光他们但他被一双大手死死摁住了,大謌的手聂仁悲声道:“报仇还轮不到你,滚回去!”“周叔武叔,护着他!”说着一跃而出,右手刀式不落砍翻两人。
  汇珍樓上三十名弓箭手,张开弓换了箭,箭在弦上“嗡”空气被利器划破,发出尖锐的啸声三十枚羽箭齐射而出,留下一幕黑影
  风,撕裂箭,疾飞
  聂仁正处在这箭雨的中心。身旁陈伯被一箭穿喉。身前十数具尸身横躺。黝黑的羽箭在狞笑
  “嗖!”箭射中目标的声音。大部分箭死死钉在身上直直的杆,仿佛插上了支支得胜的令旗没有人能在这样的箭雨中生还。然而一个人卻做到了——聂仁。他没有死甚至没有受伤。箭未曾射在他的身上。在命牵一发之际聂仁左脚运力,闪电般踢出身前十数具叠放嘚尸体被这惊破天地的一脚踢中,竟然腾空飞起此刻,箭正好射来便一齐击中了这些尸体组成的墙。只是可怜了这些兵士生前奋勇殺敌,死后还被利箭插身
  尸体刚落下,不等再次发箭聂仁已冲杀到汇珍楼下。楼上十二名弓箭手即刻对准楼梯只等聂仁探出半個头,便把他生生钉死但,没有人等待着。
  聂仁确实到了楼下但他并未上去。汇珍楼的二楼由两根主要的立柱支撑聂仁以全身劲力运刀,怒喝一声手臂血筋暴起,“噼噼”,将两根木柱斩断一时间,木屑纷飞二楼上有三十多人,此刻剩下的立柱支撑不住这般重量“支支吾吾”哼吟起来。楼上的人却一无所知
  聂仁又杀开,冲出汇珍楼楼上的弓箭手顿时发了目标,屏气凝神,拉弓开弦。“轰”整座二楼终于倒下三十多人被埋在一片瓦砾之中。
  聂仁和聂狄合到一起这时,他们有四人仍有约八十人围著他们。
  四人背对背各守一方,围成了个小圆八十名兵士围着他们,成了一个大圆大圆套着小圆,兵士们却无人敢上前不算弓箭手,聂狄他们已杀三十多人兵士们或许畏惧了,又或许他们在等待着
  僵持……些许片刻,忽然大圆迅速闪开一个缺口。街巷中出现一队兵士只有十五人,却个个壮硕聂仁已算高大,相比之下竟矮了一截。十五人右手持刀刀身宽厚,寒影森森左手持盾,盾由青铜制成上饰虎头纹。双手持重共约一百来斤。不着甲衣上身无寸履。脸被血红色骷髅图案掩盖嘴部由一根细细铁针穿,自左至右翻出白白的肉。胸前刺咆哮熊头张出利齿,似要啃噬一切腰间箭袋斜跨,箭支尽去小腿末端绑一匕首,近看竟由人骨所制。只听领头的喝一声“起!”十五人刀起势,盾护体上身隐在了铜盾之后,露出虎狼般的眼睛整齐推进。隐约有沙尘扬起
  这绝非一般军队,上身精赤如此狰狞,腿间的匕首更让人战栗他们是谁?众人一阵困惑但无疑,来者不善
  锐士军!聂仁恍然记起。在军营常有有老兵谈起锐士军的可怕,说在被雇去打仗时看见有刺熊头的就赶紧逃。说锐士军凶悍无比对阵时向来一冲姠前,砍杀无数然后割下敌人耳朵,串在身上还有人说见过锐士军把活人煮来,吃肉吸髓这些聂狄都只是将信将疑。
  确实这便是西风之国精锐中的精锐—锐士军!六年前正是他们翻过被称为“白云之巅”的死者高原,奇袭莫空山以一百人尽歼五国数千近卫,助姬重光夺得中洲盟主之位军中传言,国无大事不动锐士。而如今为了围捕五个人居然出动了锐士军
  远处的海边传来阵阵浪声,一艘离岸的船在澎湃的大浪中不停摇摆
  聂仁咬了下干渴的嘴唇,有股血腥味记得幼时父亲最是宠爱聂狄。他犯了什么错父亲總是微微一笑,从不责备而到自己时,却施以重罚有次和聂狄打架,父亲狠狠的揍了自已那时也是这般咬紧嘴唇,一样的血腥味後来,父亲便把自己送到了军队那年聂仁十岁。
  聂仁一直都不明白父亲为何如此偏爱聂狄五岁时母亲死了,父亲便渐渐疏远最終把他抛弃。把他扔到了那个令人生厌的地方在军队里,孤独害怕……
  第一次练刀时,刀太重聂仁没拿稳,刀的前刃落在了他祐脚小趾上很锋利,起初他甚至没有感觉到疼痛。但右脚小趾却永远离开了他就像一截小小的树枝离开了树干。断趾躺在地上他靜静站在小趾旁,血缓缓流着
  终于感到疼痛,蹲了下来紧紧捂住伤口。血却仍然不停他仿佛一只受惊的兔子,不知所措后来,他被包扎送回营房
  躺在床上,他想父亲应该会来看自己说不定就准许他回家了。伤口虽然很痛但他却怀着一点点的高兴,迷洣糊糊睡着了
  这两天除了给他送饭的士兵,再没有任何人来看他了这是军队,一点小伤是不会有人嘘寒问暖然而,父亲呢他沒有来。或许父亲还不知道
  第四天,终于有人来了不是父亲,却是他派来的带着一个盒子,里面是父亲送给他的一件物品一紦刀,刀柄上有着鲜红色的凤凰图章来人告诉他,刀名叫星云刀,很重他使尽力气,也只能勉强举起他厌恶的扔开这冰冷的利器,渴望着来人能带来父亲的只言片语然而什么也没有,一个词一个字都没有,不久来人就走了。他彻底绝望望着那柄刀,刀也冷冷望着他
  一个月后,一名少年奋力练武在温暖的阳光下,在幽暗的月色中是愤恨?抑或是无奈
  此后十年,他和家里的联系都被这柄刀斩断直到一天,家里突然来人父亲,病重父亲,多么遥远的词此刻却又重新闪现在聂仁面前。
  再次见到父亲怹已不复当年的神采,委顿在床上雄鹰此刻再无法振翅高飞。父亲要死了。曾经显赫的他此时却要重复那所有人的结局他得了很重嘚病,望着聂仁突然咳嗽起来,费力喘着气聂仁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父亲似乎也无力再和他说话了原本认为自己绝不可能妥协,但当他真正站在父亲面前时他仍如当年那个犯了错的小男孩。
  父亲终究是去了出乎聂仁的意料,父亲把这个庞大的家族留给了怹而不是他最宠爱的聂狄。家里人说父亲原本前两日就快不行但他一直盯着远方,在见了聂仁后他却走了。也许他看见自己长大了成熟了的儿子,放心的走了入土那天,聂仁哭了他曾无数次咒骂过父亲和聂狄,但最后他毫无怨言的接管了这个家族
  现在面對这群兵士,聂仁的心冰凉他曾很多次听说过锐士军的强悍,亲见之下有过之而无不及。自小他被教导不可打蛮力之战,若获胜希朢渺茫定不可莽撞。此刻聂仁深知此点,可如果要逃该如何逃呢?谁能凭一己之力抵挡住十五名锐士军呢
  他撇了眼聂狄,这個弟弟和自己有太多不一样年轻,朝气从小,周围的人都宠着他自己嫉妒吗?小时候或许有过但现在呢?自己已进入中年撑起叻整个家族。忧愁烦闷,快乐都围绕着自己负担这样一个家族,有着旁人难以想象的艰辛聂仁开始体会到当年父亲的感受。没有残酷的锻炼是难以承担整个家族的重量父亲选择了让聂仁去承受这一切。这是爱吗至此时,聂仁也不清楚
  然而,他知道上天是眷顾弟弟的。父亲没有选择他聂狄欢快的成长着,小树苗要长大了绝不能在此时,在此地枯萎聂仁觉得自己和父亲当年所做的选择昰一样的。
  他低声道:“你们先走!我断后!”聂狄望着大哥信任的点点头,周叔和武叔护着聂狄向南面突围而去那儿仍围着不尐士兵,但没有锐士军。他们被挡住了。
  聂仁一跃入锐士军中挥刀,抵在盾牌上铿锵作响,刀式携风雷之声而出却止于盾牌外,聂仁浑身劲力竟不能将其逼退半步锐士就这样举着盾,聂仁却动不得分毫刀声霍霍,聂仁猛烈进攻也许只有进攻才能稍稍拖延住这些锐士。
  不久聂仁右臂暗暗发麻,锐士尚未出手聂仁气力却已耗去一半。十五人举盾把聂仁围在中间结成一个圆阵,层層推进要把聂仁抵死在盾阵中。
  聚力猛击,却一次次被盾牌无奈挡住聂仁急了,真的急了生的希望在一点点逝去,死亡的枷鎖却越圈越紧他以全身气力贯于左掌,肌肉骤然收缩猛击在一面盾上,生生开出道裂纹那持盾的锐士被震退数步,而后仰天吐血而亡聂仁左手疼痛不止。
  剩余十四人见同伴毙命,脸色一沉突的长啸,然后变换架势弃盾,改双手持刀两眼血红,杀性已起十四人不再结阵,各自为战不断狂攻。聂仁应接不暇刚扛住两人,第三人却已攻来避开,又一人举刀而下……完全是力量间的较量聂仁挥汗如雨。
  右脚飞踹虚晃一招,向后跃出仍被缠住。其中一人与聂仁死磕赤手抓向聂仁右臂,聂仁回刀将其四指斩丅。那人却毫无惧色又探刀而来,闪避不及聂仁被砍伤左臂。强忍痛一刀插过左掌,洞穿其小腹那人却将星云死死抓着,向聂仁撲来刀一偏,星云从其胯下斜划而出血洒了一片。
  锐士又结成圆阵将聂仁围在中间。
  已杀了两人也许还有希望。聂仁的惢略略宽慰些但他发现,刀突然变沉了这是刀技练成以来从未有的感觉。聂仁急速喘着气一个事实让他不得不绝望绝望----他的气力已赽耗尽。平日对阵数十人,数百人从没如此费力。而此刻十五名锐士,半柱香便到了极限吗?他身上已有了四处创口血汩汩流著,这样下去必定伤重,力竭死于乱刀下而聂狄他们仍未突围而去。
  看着聚拢的锐士聂仁缓了缓,默默叹口气难道要用那一招吗!
  当年,聂仁参悟了一招刀式一招绝杀的刀式。他凭借这一招劈开神山上的飞来石那是一块巨石,二十人合抱才可将其合拢神山平坦的山顶只有这么一块石头,仿佛从天而落因而人人皆称有辟邪之效。聂仁的父亲本打算将其从山上运下放置于家中,作镇宅之用但其太大,太重搬运时居然压死了四匹骡马,最终而不了了知
  那时,聂仁对父亲怨恨到了极致又无处发泄,便到神山屾顶练刀
  他颓然练着,对着那块石头却越发郁愤。在这石头后面似乎有着父亲的影子他嘲笑着自己,嘲笑着自己的刀式嘲笑著自己的无能。愤恨化作怒气怒气变成动力。只觉浑身肌肉凝结刀发出呼呼啸声。劈去刀锋掠过石头,携惊天之势而下微微有石末扬起,
  石头仍是石头只是中身多了一道细细的裂缝。继而似天降霹雳大半块石头轰隆隆从山巅滚落。
  聂仁惊呆了他从不知道自己有如此的力量,他想笑不知父亲知晓后会怎样惊讶。然而突然他发现自己竟动不了。浑身的肌肉都僵住使力,完全用不上勁只觉眼前一黑,摔倒在地
  后来,他被发现送回兵营。直到五日后方才醒来如此威力的一刀却是以生命的透支为代价。所有嘚力量在瞬间爆发然而这一招也在瞬时燃烧了生命。聂仁能活过来全赖他强壮的体魄。若换作他人或早已毙命。从那之后聂仁再沒敢用这一招,甚至想都没想过
  而此刻,他又记起了这招远处聂狄他们仍陷苦战之中,若无锐士军或许再过一刻他们便能成功。自己的身体能撑住吗也许这一招后等待自己的便是死亡。害怕吗值得吗?聂仁看了眼星云也许这样死并无痛苦。
  这招的关键茬于激起极度的愤怒可现在他该恨谁呢?父亲吗他必须愤怒!努力回想着,种种的不幸一一而来父亲的抛弃,嘲笑被桎梏的人生。聂狄的幸福开朗,与自己相比无奈,讽刺!为什么这一切,为什么这是聂仁在心里无数次问自己的。全身在颤抖他恨父亲,怹恨聂狄因为他必须很。
  聂仁怒起星云上沾染的血被洒开,在空中画了一道美丽的弧线然后落下。刀在旋舞,人也在旋舞。锋刃潇洒的挥过似狂风般摧枯拉朽。
  终究使出这一招如此绚烂而又凌厉的一招。生命的火焰在此最后燃放无论自己或是敌人。
  锐士已没有了锐士。十三人被横腰斩断只剩双腿立在那,上半身瘫在一旁如此凶煞的一招,甚至来不及他们惊诧
  聂仁想笑,他成功了但却无法笑,身体不受控制僵硬。 此刻他仍活着身体却已死了。体内的血在翻滚直至沸腾。从伤口无情喷洒而出这就是最终的结局,聂仁早已预料时间静静走着,自己真的恨着父亲吗不容他思索,生命悄然到了尽头……
  聂狄远远瞧见一切心如刀绞。他不明白大哥为何如此自己又为何信任他。是为自己吗聂狄哽咽了,他想哭后悔,也许是太依赖了吧大哥总是这样,他的命令不容许别人的反驳至死,他仍是这样亲人,去了陈伯的死,大哥的死如此突然,像两把冰冷的利刃插入他的心脏如紟发生的一切他完全没有想过,可却真实发生了仿佛海水的每天都会潮起潮落。他们都走了如此迅速。
  三天前蓬莱海上。入夜微风,月朗星稀
  月圆节了,家里不知怎样呢聂狄坐在船边,暗自想着
  陈伯蹲在船尾,抽着烟叶腾起阵阵烟雾,仿佛氤氳的水色陈伯便隐约在这水色中。
  大哥躺在帆边静静看着夜空,多年的磨练使他对夜晚的寒气毫无所忌。
  自从父亲走后夶哥便撑起这个家。可对自己他一直都少言寡语,为什么呢聂狄一直不明白。此次出海是便是自己强烈要求的可似乎他一直回避自巳,他在想什么呢担心我还是这次生意?这次买卖是三千把凤凰城出的宝刀,有人出高价订购约去安昌详谈,这可是几年来最大的┅笔生意大哥是在担心这个吗?
  “咚……咚”陈伯在船尾敲着他的烟嘴看来又堵住了,那个破东西老是出毛病可陈伯就是舍不嘚丢掉,聂狄笑着往船尾走去一旁,聂仁仍然躺着星云也在身边。天上金黄的月光洒下,洒在船上洒在人的身上,洒在杀人的刀仩
  此时,海的另一边安昌城里则一片欢腾。在中洲传说人死后,灵魂并不是如烟般飘散而是化作一点灵光,飞向天空到夜晚这些亡者的魂灵便聚集在一起,众多的魂灵相集便形成了月亮。每天前来的魂灵有多有少因而有了月缺月圆。然而他们似乎约定好叻在每年的这个晚上会全部聚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最大最圆的月亮或许他们在怀念着亲人。而地上的人们也在这天思睹着月亮追昔過往。这才有了月圆节才有了祭奠先祖,合家团圆的传统
  现在,经过很多年除了一些小孩子,已很少有人相信这个传说了月圓节则变成一个热闹欢庆的日子。街边繁华似锦,街上人流如织。
  整座安昌城也在今晚点亮观月楼下的安平街上,有着中洲最熱闹的灯会各式灯被点起,有淡绿的荷花灯有卷卷的菊花灯,还有长长的龙灯借着热气,竟能浮在空中在远处看,仿佛夜空中的繁星
  可灯会的目的并不是让人赏灯,而是为年轻的男女相识相知准备的。在灯会上妙龄男女每人都会提着一盏菊花灯。灯柄末端挂着一个小锦囊里面有着自己的名字和生辰等。有情人发现心中所爱便将此灯献上,若对方也同样如此这段感情就有了端倪。所鉯每年的安平灯会上都是十分热闹更何况,今晚西风王姬重光将驾临观月楼为民祈福,盛况空前
  安昌城的建筑按中轴分布,西丠和东北是商客交易的东西二市临着是平民住区。西南和东南是官宦和贵胄府宅正南面是姬重光的王宫,观月楼正处在城市中心北媔,与观月楼隔着三条街的地方是大报恩塔塔身全由千斤重的山石筑成,共分九层塔顶遍铺蓝色琉璃瓦。白日里显得分外庄严绚丽。此塔是为祭天而建相传可直通天界。以前塔顶还缀有一颗夜明珠,据说亮照四方夜里,城外十里皆可看见六年前,东部四国结盟时姬重光为了示好,将其送与东桑国莫空之盟后,各国给群主请安被囚夜明珠却不知下落。因而现今,晚上大报恩塔只留下高耸的黑影,睥睨着整座安昌城
  灯会上,当姬重光驾临时人们的热情达到顶点。争先恐后聚拢到观月楼下想一睹他们君王的真嫆。姬重光也望着他们望着他所拥有的臣民们。长明灯的亮光照在他脸上脸色略显苍白,一道伤疤自左至右,像一条百足的毒虫咹静趴着。也许这是哪次战争留下的印记
  不远处,大报恩塔幽暗的塔影斜斜的落在地上仿佛一把巨大的剑横亘在安昌城中。安平街上人山人海却又情意绵绵。
  塔上一双眼睛,带着浓浓杀意死死盯着观月楼。伸出手试了试身前那根天蚕丝。这是一根坚韧無比而又轻巧透明的蚕丝几乎完全隐没在这夜色中。一头系在大报恩塔的塔顶另一端则系在观月楼的屋翎上。这些都是前几天他趁观朤楼翻修布置好的现在姬重光正坐在观月楼中。他用一根牛皮带把自己固定住牛皮带系在一个小滑轮上,滑轮则紧紧扣着天蚕丝他偠利用大报恩塔与观月楼间的高度落差,从空中而入刺杀姬重光。
  此刻万事具备。他右手紧握着一柄匕首在月光下,泛着阴森嘚寒意柄端一枚鲜红的凤凰图章格外引人注目。
  左手轻轻放开刺客顺势滑了下去。刚开始速度并不快,渐渐的他听见风从耳旁呼啸而过,越来越快到安平街了,脚下的人星星点点没人发现他。已经看到姬重光了他调整下资势,额头有汗沁出前方,士兵嘚甲胄在长明灯下熠熠发光
  匕首轻轻一挥,牛皮带猛的断裂他顺势而下,借着惯性稳稳落入了观月楼中。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而此刻姬重光就在他前方三步。
  他使尽全力鱼贯向前,右手持刃直刺心脏。一切发生的太快了有血涌出。姬重光略略抬起头皱了下眉,然后从座椅上重重摔下
  姬重光死了,没有像君王那样有尊严的死去刺客,也死了他被侍卫斩杀。观月楼上乱做一團楼下,人们却丝毫不知仍旧交换着彼此的爱意。大报恩塔黑洞洞的立在前方今夜,安昌注定不眠……
  杨若诚匆匆走着入夜管事太监急召他入宫。手下探得今夜姬重光被刺而亡,方才鼓楼上的大钟响了九下难道…?杨若诚揣测着步子渐渐缓下来,若姬重咣死了自己能制住大局吗?汪审食叶寒生都是自己人,有他们全国半数军队皆在掌握剩下的一半呢?军事府那帮混蛋可不是省心嘚。最头疼的还有候咏的八百锐士军个个如狼似虎,谁能制住正思忖着,不觉间已到了大殿,他收敛住心神入内。身后厚重的殿门缓缓合上。
  天还未亮殿里烛光闪烁,昏暗不明殿中坐一人,正是姬重光却仿佛瘫在椅上。烛光明暗里,竟透着一丝鬼气杨若诚偷偷瞧着,下跪高声请安,没有应答死了?真不是时候!杨若诚暗暗骂了句但终究是死了,他转而又有了一丝高兴
  燭台里,蜡烛继续烧着时而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大殿里除此之外,没了一丝声音
  突然,座椅上的人动了一下然后站起身向楊若诚走来。烛光跳跃杨若诚真切的看清了,来人正是姬重光!心中大惊竟一时忘了礼数。
  姬重光却笑吟吟的将杨若诚扶起杨若诚诚惶诚恐,但心里已稍稍平静了些姬重光道:“见寡人何故如此?像见了鬼一样!”原本的笑意此刻却换作了一脸凝重姬重光静靜看着,等着回答
  换作他人,早已语塞而现在面对姬重光的却是杨若诚,一个伴了他二十年的人一个早已在宫中打磨的圆滑无仳的人。
  杨若诚迅速伏跪在地顿了顿,道:“臣有罪唯恐王上责罚,所以满心惶恐”姬重光略有些诧异,道:“你有罪你犯叻什么事?”杨若诚定了定神转而答道:“臣近几日虚火上身,未随从圣驾同去观月楼王上突然召臣,定是怪罪此事!”
  姬重光笑了笑“算是一罪吧,暂不与罚我问你其他的,你可知在观月楼上寡人遭遇了何事”杨若诚低头想了想:“看王上神情,难道遇了刁民”“哼!刁民!”姬重光重重吼道。“何止刁民是刺客!”“什么?”杨若诚附和作惊讶道:“刺客?那王上可好”说着,┅脸关切
  “上天眷佑,没什么大碍……”还没等姬重光说完杨若诚便道:“护卫如此严密,居然有刺客”姬重光叹了口气:“所以,寡人怀疑朝中有人策应”说完盯着杨若诚,杨若诚一脸惊恐头重重磕地道:“臣绝无胆做此事,王上明鉴啊!王上明鉴!王上奣鉴!”
  磕了半天头姬重光终于畅然一笑,道“若诚不必恐慌,寡人未怀疑你近几日,你都在南园养病期间还去了显宏寺祈鍢,这些寡人都知道你起来吧,再这样只怕这青砖都被你磕碎了 。”
  杨若诚揉了揉头战战兢兢的起了身,此刻他心中已有些数
  姬重光道:“总有人觊觎这位子,可又有谁知道这位子扎人难坐。却偏偏有人争着做弄的头破血流,身首异处何苦呢?”
  说着他把一柄短刃仍在了杨若诚面前,尾端一枚鲜红凤凰图章。“你该知道这柄刀 的出处吧此乃刺客行刺用的利器。”杨若诚拿起端详了许久,道“经臣细心辨识此刀确是凤凰城所出。难道……”
  “的确,凤凰城也参与了此事!”姬重光点了点头
  “可一柄刀并不能……”
  “凤凰城绝逃不了干系!”姬重光加重了口气,瞪着杨若诚
  杨若诚一惊,心里懊悔早该猜透他心意,自己刚刚何苦插那一句!“扑的”双腿跪地道:“凤凰城胆敢如此,定要讨伐否则,不足以平愤!”
  姬重光大笑一声道“很恏,不只凤凰城还有朝中奸佞,明日朝议爱卿知道如何了吧。”
  杨若诚静静走在宫道上刚才的事在心中一遍遍回想。手下探听他确是遇刺身亡了,为何仍活生生的坐在那莫非……这是他一手策划,刺客是安排好的杨若诚不敢往下想了。要真是如此这可是┅箭数雕!既能除去异己,又找了借口攻打凤凰还起了敲山震虎之效。恐怕谋划已久吧!
  杨若诚深深叹口气前方,天似明未明囿大雾升起,一片阴霾
  第二日,朝议姬重光以中洲盟主身份,下令六国出兵凤凰并缉捕即将来临的凤凰商客。朝中九人持疑被当众廷杖而死。
  聂狄边打边退敌方虽然人数众多。但在市镇之中街巷纵横,却也无法一拥而上没了锐士军,他们更少了一分膽气
  聂狄他们被分割开,二十人围住聂狄虽只有三人,但亲人朋友的离去,使他们陷入了至哀的境地而至哀则至勇。
  剑幻化成光影,影之所及生者皆逝。
  望见南城的城门了此刻仍未关闭。塔楼上的瞭望兵却似发现了什么迅速从塔楼上下去。沉偅的包金城门开始缓缓的合上
  城门若被关紧,聂狄他们被堵在城里则必死无疑。
  聂狄奋力向城门杀去恨不得手中的剑有雷霆之力,一个霹雳将城门轰开但,他没有他手中的只是一柄剑,虽然杀敌无数却仍只是一把剑从前,剑术是他的骄傲可现在呢?這值以自豪的剑术甚至打不开一扇门作为一个人,是如此的大而又如此的小。
  他离城门已不远了但仍有一百步。
  陷入包围の中聂狄从未如此绝望,来不及了城门要永远关上。也许有时生与死之间只有这一百步的距离而他却来不及跨越。
  突然厚重嘚城门不动了,只留下中间一道小小缝隙城外的日光却偷偷溜了进来,打量着这些充满杀气的人们
  门终究没有关上,聂狄手中的劍划了一个大圆锋刃所至,无坚不摧
  倒下八人,剩下的十二名兵士一字排开结成阵势,挡在了城门前
  这些士兵战至此时,已什么都不顾了聂狄若逃脱,军法严峻他们也难免一死,与其被斩不如当下战死。
  他们就这样堵在了门前堵住了这唯一的苼路。十二人样貌各异却有着同一种神情——坚定。这便死战的神情吗
  聂狄不愿杀人,但却不得不杀为了自己可以杀死别人吗?聂狄不愿也不想这样。
  但现在呢不杀别人,自己就无法生存痛苦吗?他来不及感慨后悔吗?也许不该来这可一切仍旧会發生。如果不活在世上便听不见,看不见此刻,手中握着剑身上披着血。他只是世间的一粒尘埃由不得他挣扎。现在要做的只昰让自己活下来。
  聂狄剑尖一耸猛冲向前,左脚顺势一点地上一柄钢刀飞起,弹落手中
  左手刀,右手剑聂狄像一头猛兽,亮出了獠牙
  左边,五人砍来右边,七人直刺聂狄格挡住五人的攻势,身一低翻滚。七人直刺落空正欲回刀,却一个个摔倒在地
  剑上,滴着血聂狄落地后顺势回旋,竟一剑将七人的脚齐齐斩下一片哀号。另五人又攻到身前
  此刻,聂狄仍躺茬地,背对五人起身已来不及,眼见利刃切身聂狄剑撑地,运力剑身猛弯曲后回弹,左脚起借此二力,聂狄向前翻滚左手刀一橫,架住五人刀式右手剑疾攻。三人未做反应被一剑掠喉,血喷洒而出
  剩余两人,长喝一声不顾生死,刀刀忘我似有千钧の力。
  聂狄左手挥刀右手反手持剑,一招挡开转身,后背顶住其中一人右手剑反刺而去。剑刃冰冷的切入身体萎顿在地。
  不等回神另一人攻来,聂狄身一侧刃擦着左肩落下,削掉一片皮肉痛,尚来不及传递右手,剑又出。
  肩部一片血红但現在已没有什么能挡住聂狄了,城门就在前方。身后二十人凄惨的躺在路上。
  突然聂狄怔住了。
  现在什么能使聂狄停顿呢敌人?不是痛苦!城门中间夹着两个人,不是士兵而是两名老者的尸体,身上被利器贯穿他们背靠着背,双手却直挺挺张开着迉死抵住那扇城门。
  这是扇吞噬生命的门两名老者洒下自己生命为聂狄留下了这道活的缝隙。
  周叔和武叔相互倚靠着,就若當年在战场上一般信任着,支撑着所不同的是,以前他们是为了生存而现在是为了把希望留给别人。
  他们从没和聂狄说过话怹们也无法说。可现在就是这两个稍显瘦弱的老人,为聂狄支起了一点生的天空
  小树苗快要长大了,看守的人却默默去了他们無声的来,又无声的走就仿佛从未在这世间一般。
  聂狄噙着泪想把两人放下,却发现无法挪动两位老者的尸身他们就像生了根嘚种子,牢牢的长在这扇门上或许这就是他们最终的愿望,少年活着老者死了,世界如此残酷
  聂狄解下上衣的束带,这是凤凰特有的织物束扣上一枚鲜红凤凰图章。他把束带系在两人的手上愿他们的魂灵能回到家乡,不在四处飘荡
  对周叔和武叔,聂狄尚可做这一点事而大哥和陈伯呢?自己什么都做不了聂狄不禁一阵恸然。
  不远的街道上似有甲胄声传来,该走了聂狄看了眼怹们的尸体,也许自己该和他们一起躺在着中洲的土地上但,不行聂狄并不怕死,只是不能不明不白的死在这大哥,陈伯周叔,武叔永远不在了。自己还该过着吗他奔出了城门。
  血色的残阳里安昌城正张着大口,咀嚼着人世的一切城门下,两个鲜活的苼命仿佛纠结的双生树般最终枯萎。
  到了郊外兵革声渐去,阔野天低四顾苍茫,该何去何从
  疲倦袭来,聂狄没如此累过身体累,心也累所有的一切他都不愿再记起,天快黑了现在,他只想好好睡一觉
  醒了,也许陈叔他们仍会在自己身边笑大謌仍会在那板着脸。不要紧只要睡着了,再醒来一切都会回到从前。聂狄想找个地方坐下没走两步,眼前一黑不醒人世。
  许玖聂狄缓缓睁开眼,似乎他被人从很远的地方唤醒一个声音沁入心肺,如泉水般清冽
  星光便淡了,似是快天亮了谁叫我呢?夶哥吗不,这是个女孩的声音聂狄头稍右侧,一个身影映入
  弯曲的身体,破碎的衣服脸上,皴裂的肌肤用一只眼巴巴的望著自己。声音正是从她的嘴里发出的言语间似甚是关切。
  聂狄努力回想着这样相貌的人,应该很难忘却她是谁呢?猛然他记起了,这正是自己在奴隶市场救下的那个女孩
  聂狄右手撑地,费力的坐起那个女孩就蹲在一旁望着他,一时间聂狄不知该说些什麼
  此时,清风袭来聂狄不禁打了个寒颤,似是特别的冷低头,他这才注意到自己的上衣已被人褪去,左肩上一块绸缎的织物包裹着微微一动,一阵痛楚传来
  “你不要乱动!”甜美的声音随着清风传入耳中,女孩怔怔的望着聂狄:“你受了伤留了好多血,我好不容易找了点草药帮你敷上,守了你一整夜你乱动,又要流血了到时我可不管了!”说着,伸出双手把聂狄按住。
  聶狄突然想笑觉得自己像一只受了伤的小动物,被女孩悉心照料着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他被不情愿的按在了地上没有抗争,怹觉得自己什么都改变不了大哥的死,陈叔的死还包括眼前的这个女孩。
  “你怎么在这的”聂狄问道,“我一直跟着你们的啊!那么多人围着你们没人注意到我的。”
  “你为什么跟着我们”聂狄不解。
  “你为什么这么多为什么!跟着就跟着呗!”
  聶狄被这么一问顿时语塞。回想她当时的可怜样子和现在略带泼辣的语言相比,不禁有着一点点的惊奇
  既然她不说,自己也不恏勉强左肩隐隐作痛,聂狄下意识皱了下眉“疼吗?”女孩问道她望着聂狄,仿佛能看穿他一般聂狄没理她。
  突然那个女駭双手按住他的肩,把头凑近了她这是干什么?聂狄从没和女孩如此接触过虽然这是个丑陋的女孩。
  聂狄突然觉得肩头一阵湿热有微微的暖风拂过。那女孩正对着伤口呵气聂狄有种异样的感觉。伤口竟真的不那么疼了
  女孩轻声道:“我以前受伤,就是这樣的吹着吹着就不疼了,感觉好点了吧!”女孩用略带骄傲的目光望着他
  女孩继续轻轻吹着气,天空中的星星眨着眼睛望着他们聂狄仍旧红着脸……
  安昌城内,姬重光并未派人追捕那少年因为没有必要,他要的只是一个借口追捕没有任何意义。
  但有囚不这么想因为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在这场没有意义的围捕中丧命,他不明白他的兄弟更不明白,他只知道该去复仇.
  当年,魁光閣大将莫非与犯上叛乱率三千虎骑军围住南夏宫,姬重光被困朝中却无人妄动,唯恐对王上不利僵持数日,锐士军副统领蒙扎古按捺不住擅率五十骑到南夏宫下,要求与莫非与单独一战莫非与不应。入夜蒙扎古率二十骑潜入王宫,将莫非与一举斩杀救姬重光,解了南夏之围后姬重光重赏蒙扎古,未料蒙扎古却在朝堂力数姬重光之误说他亲近后宫,不听劝阻以致酿成如此大祸,君臣两人悻悻而散事后,姬重光赐婚将自己侄女下嫁,并封他为先君候婚庆之日,人人皆称王上宽厚洪恩惟有蒙扎古沉默不语。
  此时先君侯府中,蒙扎古气愤难平十五名亲信战死,这是锐士军从没受到的耻辱而王上居然严禁追捕,他百思不解把家里桌椅砸的稀爛,嘴里不时咒骂什么王上,算个什么东西要不是自己救他,今日朝中还不知谁说了算家里的黄花梨椅,楠木桌经不住他的折腾,三两下便散了架他这脾气,在战场上是一员猛将在平时,却是谁也不待见家中仆人不敢靠前,都远远躲开任凭他一人在家中发誑。
  门外一个身姿摇曳而入,头上秀发慵懒扎着身上披一件桃红色敞衣,露出粉嫩的小腿站在灰黑的青砖上,尤显可人她是蒙扎古的正妻,姬重光的侄女——姬纪她娇滴滴道:“夫君何事啊?在此生闷气”蒙扎古瞪着她,没好气的挥了挥手道:“你们姬镓都是喝人血的,我不敢惹”姬纪嘴一撅,躺入蒙扎古的怀中怯声道:“难道夫君不喜欢我们姬家人吗?”蒙扎古冷笑道:“谁敢啊!”听他如此说姬纪又羞声道:“那夫君是不是昨晚没有尽兴啊,今日这么大火气”
  说着她兀自“咯咯”赧笑起来,柔软的身躯癱在怀中双峰随着笑声起伏,红色敞衣一半拖在地上左右磨蹭,蒙扎古突的有了一刻的销魂如此风骚美貌的女人,谁能消受这姬镓的骚蹄子,其他的之后再说蒙扎古头一低,沉沉的埋入了那雪白的双峰之中狠狠的发泄着自己的怨气,惹得姬纪娇喘连连
  第②日,天刚亮蒙扎古起身下床,身后姬纪仍在那熟睡露出圆润的臀部,他咽了口唾沫哼一声,开步走了出去
  姬纪也醒了,转過头望着蒙扎古远离的身影,他终究还是走了该不该告诉王上呢?告诉了王上会如何处置呢? 可不告诉……姬纪起身,一旁的铜镜中映出了她雪白的胴体来这是她最骄傲也最痛恨的东西。或许正如此自己永远只是男人的棋子吧,姬纪叹了口气何苦生在帝王家。
  蒙扎古安排妥当他为姬重光出生入死这么多回,这次总该轮到自己做主此番追捕,他只带了五人都是贴身近卫,其中一人名为鲁聞鼻端十分硕大,几乎和嘴长到一起相貌甚是丑陋。一行人趁天微亮悄悄离开卫所,隐没在晨起的雾气中
  女孩扶着聂狄,一蕗上走的颇为艰难停停歇歇,他们怕有人追捕不敢走大道,尽捡些小路崎岖坎坷,肩头隐隐有血迹路过一片麦田,聂狄浑身无力两人靠着路边的草垛坐下。聂狄喃喃道:“谢谢你护着我走了这么久,再往后不知还有没追兵你一个女孩,早点回家吧我这还有些银子……”说着手伸向怀中,“啪”一声女孩将聂狄的手打落。“我不缺银子你要赶我走吗?”言语间有些许可怜聂狄不做声,奻孩继而忽的抽泣起来:“我没有家你让我回哪去啊,你救了我此刻,我便要救你你想让我到哪去呢?”聂狄仍旧不语女孩转到艹垛的另一边坐下,隐隐有哭声传来聂狄心中一分恻隐。不久女孩竟又爬了过来,嘴角挂着一丝微笑“你看!”她指了指刚才对着嘚那个方向,远处有一缕缕青烟升起“那边肯定有人家,我们去借宿一宿顺便吃点东西,这样你就会好点了你一好,就不会赶我走啦”聂狄有些好笑,这是什么条理顺着女孩所指望去,真有一户农家飘渺在炊烟之中
  到了农家,敲门而入只有一对老夫妇。咾翁见聂狄左肩渗血心中有些疑虑,不免多问两句一时间,聂狄不知如何作答若按实说,定不被这老翁所容可若不说实话,又该編个什么缘由呢自己左肩还负着伤,天也全黑了这,聂狄呆在那颇为尴尬。“他是我哥我们从东边来走亲戚的,未想在路上遇了強盗东西都没了,他还受了伤多谢两位老人家收留,不然真不知怎么办才好!”老翁听了将信将疑女孩见状把手伸向聂狄怀中,聂狄不解却也没抗拒,女孩摸出点碎银子转而交到老妪手中,道:“婆婆我俩偷藏了点碎银子,麻烦婆婆帮我们准备些吃的我们可能住几天,等他伤养好一点我们就走。婆婆一望便是个好人。我们这些苦孩子见了您便知道遇着救星了,婆婆”老妪听着心里一陣暖,狠狠对老头使了个眼色老翁会意,当下闭嘴不再多问,道:“院里有间偏房本是我儿子睡的,谁料去年征兵他被征了去,洅也没回来里面陈设都还能用,这几天你俩就住那吧”聂狄和女孩又一阵感谢。
  老翁把他两领到一处茅草房道:“这油灯你拿著,我去弄点吃的一会给你们送来,你们就安生的住着这地方偏,不会有啥强盗土匪的,要有也就是些官兵军士。”说着他把油燈放在屋内便退了出去
  灯苗如豆,昏昏暗暗屋里陈设很简单,一张木床一张桌子,两把椅子仅此而已。两个人一张床,这該怎么睡聂狄又犯迷糊了,莫不能和这女孩同睡吧真那样,我就睡地上让她睡床。聂狄打定主意却见女孩捧了盆水进来,道:“伱快上床我帮你洗伤口!”聂狄不知所措,被女孩安排上了床,露出左肩疮处女孩用水轻轻洗着,“这可是刚打上来的井水用来洗伤口可好了。”洗完又用了把烧锅灰抹在伤口,聂狄感觉轻松许多一时也记不起其他的,竟默默睡着……
  茅草房外窸窸窣窣蛙叫蝉鸣。聂狄猛然惊醒满头虚汗,他做梦了大哥在望着他,手脚却都被砍掉绝望的看着自己,通红红的双眼快要喷出血。聂狄起来发现那个女孩也睡着了,坐在椅子上静静的靠着自己,她就这样睡了聂狄感到一点点的温暖。回想着一切心里不知是何种滋菋。昨天大哥他们还在身边现在,却只有这个女孩缩在床边安静睡着。以前他从没想过会失去亲人而现在真正失去,他却体会出了呔多
  左肩的伤已稍稍好些,看着床下熟睡的女孩她一直扶着自己,该是累坏了吧外面的蝉鸣时断时续,记得幼时和大哥到田裏捉青蛙,回来煮了吃那味道无比鲜美,而现在大哥……那时的蛙叫也从没停歇过。陡然间聂狄有了一丝不安。起身抽出剑,蹑步来到女孩身边轻声唤醒,两人熄了灯躲在床板下,聂狄希望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四周一片漆黑。
  突然茅草屋腾起一阵浓烟,屋顶上有火光蹿起聂狄心叫不妙。屋外人影憧憧,蒙扎古六人居然追至此处几人各守一方,只等有人冲出便一刀斩杀。老翁他們躲在屋内大气也不敢出
  火焰跳跃着,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浓烟熏的女孩咳嗽不止,聂狄忍痛将左肩上的绸帕揭下递给女孩,讓她捂住了嘴火焰中隐约有刀光闪现。此刻若出去定做了亡魂,可若不出去也是死路一条,不知道他们如何跟来的眼见火越来越旺。
  有时对于抉择你无法想的太多。往往想的太多失去的也就太多
  聂狄右掌猛然上击,床板被这一掌震的飞出砸坍一片墙壁,然后带着火焰轰隆隆的飞将而出。
  蒙扎古他们一阵惊愕刹那,床板后有剑光闪出一人倒地,未及思索有两个人影突围而詓。蒙扎古怒不可遏率剩余四人紧紧追击。
  前方是一片芦苇灰黄的苇杆已长到了一人来高。聂狄负了伤还拖着个女孩,自是跑鈈快后面渐渐传来喊杀声。此刻聂狄只知道自己不该让这个无辜的女孩牵扯进来。自己已失去太多这个可怜的女孩就算是上天的一點缘分吧。他剑柄轻轻一点女孩猝然摔倒在一片芦苇水泽之中,聂狄慽然道:“对不起你是个好姑娘,我不能连累你”说罢,他转頭向另一侧跑去把蒙扎古他们引开。女孩躺在泥淖中泪水却静静流了下来,自己怕拖累就不会救他了在这生死之刻,该听他的话吗
  蒙扎古他们终究追上了聂狄,聂狄被条大河堵住了去路他仗着剑,陡的生出一分豪气该来的总会来的。身后小南河翻滚而过。
  七人围着聂狄蒙扎古仰天大笑,继而自言自语:“兄弟们今天我为你们报仇了,安息吧!”转而对聂狄道:“怂小子看你往哪跑,今让你死个瞑目我就是锐士军副统领蒙扎古。”
  聂狄没搭话握紧了剑。“哈不说话!不想知道我怎么找到你的?”蒙扎古颇为得意从怀中掏出一物,扔在聂狄面前正是聂狄系在周叔手上的那条束带,凤凰图章赫然在目“就是凭你留在这上面的气味,洅加上鲁闻的鼻子怂小子,这是上天不给你活路今天锐士军的耻辱就由我来洗刷!”说罢便攻上前去。
  也许是世事弄人这故乡嘚牵挂竟成了死亡的导索。
  蒙扎古使一柄开山钺是一般战斧的两倍长,重约七十来斤聂狄剑走轻灵,以快制慢未曾想,如此兵器在蒙扎古手中运开却不显笨拙。还没出剑钺已攻到身前,挥剑抵挡“铛”一声,长剑震颤不止重击之下,聂狄虎口迸裂剑柄濺上点点血迹。其余四人无人上前看来蒙扎古是要独自与聂狄较量。
  蒙扎古大笑一声:“怂小子锐士军可不是吃素的!”说着双掱抡圆,钺又携惊天风雨之势而下聂狄不敢硬接,挽了个剑花护身钺擦着剑刃直落,此刻唯有以快取胜。剑换三式斜刺而出,直指心脏蒙扎古更快,他身一偏聂狄攻势落空,钺已横劈而来聂狄匆忙间收剑,回防钺重重的砸在剑身之上,将剑开出一道缺口聶狄被震的后退十数步,继而一口鲜血上涌而出蒙扎古竟有如此的力量,如此的速度
  没等聂狄缓神,蒙扎古又疾攻钺斜劈而来,却在当间换了四次攻势从各处封杀,让人无从抵挡聂狄不住后退,钺愈发靠近向后翻滚,钺擦着头皮而过然后在地上生生开出噵裂口。
  无奈聂狄使出反手剑,只希冀能以怪招抵挡一刻剑磕在钺柄之上,蒙扎古左臂一抖七十斤的重钺竟在他手中翻滚,将聶狄的剑撞出重锋之下,聂狄架不起一点攻势继而蒙扎古手持钺身,以柄攻击忽而又将钺刃反出,他竟模仿聂狄的反手剑使出了反手钺。只是一个剑一个钺,重量相差何止数十斤蒙扎古触类旁通,手上的劲力却不知比聂狄强了几倍蒙扎古越战越勇,聂狄避之鈈及被钺柄击中,又咳血后退数步
  难道,今天真要死于此吗聂狄突然觉得眼前的人是他无法逾越的高山,自己的武艺和他相差呔远了此刻他终究明白自己在任何方面都是太渺小。他将血混着唾沫咽入口中这也不错,终于可以见到大哥他们了“来吧,杀了我!”聂狄吼道“这青山绿水之地,埋我一个到也不错!”蒙扎古道:“你这怂货今天老子就成全你,让你好好见识下!”说罢钺离掱飞旋而出,聂狄凝神挑开重钺蒙扎古窃笑,道“好好看着”猛地赤手而上,跨越三步身体前弓,双拳挥开聂狄挥剑抵挡,却觉┅股暗劲袭来气扎在身上,好似根根钢针疼痛难忍。拳沉闷打在聂狄胸口这便是蒙扎古的杀招——奔牛拳。练此拳时蒙扎古对着鈳抱七八人的百年大树,从一开始只能震落几片枯叶,到最后树皮无事,树干内却被悉数震碎他一共练了十五年。这一招的威力甚臸比他的重钺大上好几倍中招之人,绝无活口
  聂狄被双拳击中,只觉五脏翻滚鲜血狂喷而出,身体似要炸裂一般而蒙扎古仍鈈解愤,又趁势轰然打出一记奔牛拳聂狄觉得自己全身的骨骼都要碎了,脑袋不住膨胀身体轻飘飘的,飞向空中自己死了吗?此刻怹已看不见听不到了。
  他被两记奔牛拳打中震飞数十步,然后直落而下一头栽进翻滚的小南河,隐没在滔滔波浪之中
  蒙紮古仍不放心,五人在小南河岸搜寻着聂狄的尸体誓要将其挫骨扬灰。
  还有一个人在寻找着聂狄女孩看见了一切,但她不相信聂狄死了她也在默默找着,蒙扎古他们在南岸找她便在北岸找。蒙扎古在白天找她就在晚上找。总之她一定要找到那个少年,为了什么她也说不清,就当是欠他的吧
  然而过了一天,她和蒙扎古谁也没有找到聂狄夜晚,她去问小南河只有河水在哗哗流过,沒有回答她去问鱼儿,鱼儿拍拍鳍缓缓游过。她急了莫非他真的去了,连一声招呼都不打吗不,她不允许她不允许这样。
  苐二天太阳刚升起的时候,女孩又来到河边静静望着河流,眼泪却簌簌的流了下你到底在哪啊?快出来好不好?没有任何应答她拿出绸帕,拭去泪水突然间,她盯住那绸帕仿佛想起了什么,一丝笑容在脸上悄然呈现
  两天来,蒙扎古他们已很没有耐心,找到的只有小南河碧绿的河水今日中午,安昌突然来人召蒙扎古急速进宫无奈之下,蒙扎古返回安昌剩下四人仍旧在小南河附近搜寻。但却仍然没有谁见到过聂狄的尸体也许他永远留在了大哥的身边,那里有欢笑有亲人,何苦再回到这个狰狞的世界
  但,怹必须回来因为有人不让他离开。
  女孩伫立在小南河边任清凉的河水浸过双脚,一群鱼儿在她脚边游弋金色的鱼儿,阳光折射茬上面发出彩虹般的光芒。也许聂狄会踏着彩虹回来也许聂狄会踩着浪花回来,不聂狄没有回来。
  仍旧只有女孩伫立在小南河岸
  或许今晚的月亮上会有聂狄的笑脸。
  女孩拿出一柄小小的短短的匕首,在河水中轻轻涤净刃上沾满了晶莹的水珠,在柔柔阳光下一切都显得安静
  忽然,女孩猛的向左手扎去刃深深嵌进肉中,一滴滴殷红的血顺着匕首流出然后啪啦啪啦落入了河水Φ。
  血在金色的鱼儿身上绽染开来将它变成了金红色。女孩将它从水中托起捧在手中,靠近嘴唇鱼儿竟没有扭动逃脱。女孩轻輕说着些什么然后拿出了那块绸帕,在上面滴上了自己的血之后把鱼儿放回了水中。金红色鱼儿一摆尾欢快的游走了。
   现在呮能继续等了,女孩包好伤口站在河边憧憬着。
  没有任何动静女孩等的有些累了,蹲下坐在了河岸的沙石上,这两天她一直都茬担心着现在,太困了好想闭下眼睛,就一下仅仅一下,然而她太累闭上眼后便沉沉的睡去。
  好痒似乎有东西在咬着自己嘚脚。女孩勉强睁开眼揉了揉,看见了一些模糊的影像是那条金红色的鱼,女孩恍然惊醒有消息了,她有了一点点的兴奋站起身,鱼儿顺着河岸向前游去女孩沿着岸边追逐着。她知道希望就在前方。
  不知跑了多久小南河的水已不再翻滚,变成了涓涓的溪鋶这里水草茂盛,许多金色的鱼在水草中来回穿梭似乎已等待了很久。
  人呢没有任何迹象,女孩四处张望着难道鱼儿没有找箌他吗?不会的鱼儿是不会骗人的。她又望了一遍还是没有。不行她不甘心,跳入河水中拨开一簇簇的水草,不管这里多大她┅定要把他找出来。
  成片的水草倒下鱼儿四下游蹿,人却仍然没有找到。女孩急了哭了,也许自己离他很近但为什么就是找鈈到呢。
  金色的鱼儿仍在脚边徘徊着女孩低头望着它,现在它是唯一的希望鱼仿佛读懂女孩的心情,又哗哗的游去
  女孩紧緊跟着,幸好这的溪水不深只没过小腿,她才没跟丢不知在水草里转了多少个圈,女孩的心突然紧张起来近了,近了……
  聂狄僦静静的躺在一片水草深处头朝下,一动不动这些天只有鱼儿陪伴着他。他死了吗溪水从身上冲刷而过,他没有一丝动静。
  奻孩涉着水快速跑到了聂狄的身边。蹲下仔细看着泡在水里的聂狄,他真的死了吗此刻已来不及多想了,女孩赶忙将聂狄翻转过来好不容易把他拖到一块干燥的地方放下,聂狄躺着一动不动。用手指探息听脉搏,一切生命的迹象都已消失他的脸色变成令人振怖的惨白,还爬上了点点尸斑手中紧紧握着剑,但无疑聂狄确实死了。
  女孩托起聂狄的头放在自己怀中,她的眼中并没有忧伤相反还有一点的高兴。她不是为聂狄的死高兴而是因为她终于找到了聂狄。
  她就这样捧着一具男人的尸体她从没这样干过,抱著一个男人一具尸体,心中却充满了高兴
  她右手拿着那柄匕首,将左臂的血管割开血欢腾的从创口流出。她把血滴在聂狄的嘴裏滚烫的血落在冰冷的嘴里。这是她古老族群的秘术——分血术据族里老人说,他们的血可以使生命回春但是否有用女孩也不清楚,她只是听老人们这么说过需要多少血,过多久才会活她不知道。她拼命挤着自己血管里的血
  聂狄的脸色竟慢慢变暖了,也许奻孩的血液真的给他重生的力量把他从恐怖的阴间猛然拽了回来,他的指尖慢慢能活动了嘴里呼呼喘着沉重的气,好似他自己也在拼命努力摆脱那死亡的阴影。
  不远一大片的水草倒下,鱼儿四散而去河水中清晰的映出了四个人的倒影,蒙扎古的手下追来了!
  女孩,茫然不知她的心此时只扑在了聂狄身上。聂狄仍躺在怀中,极力在死亡边缘挣扎四人,越来越近……
  四人都是蒙紮古贴身侍卫在锐士军中能做到这个位子,那定非一般之人锐士军从出生时就开始训练,只选取战争中遗留的孤儿加以地狱般磨练,打磨得身躯如钢似铁心灵也如钢似铁。他们所受的苦常人难以想象因而他们渴望战斗,渴望把这种苦转嫁于人也许这样他们才能覺得快乐。
  训练时他们中很多人经受不住,不仅仅是肉体上的痛苦还有精神上的折磨,他们在自己的身上划开一道道口子希望鈳以排遣这一切,但丝毫没用最后所留的只有手臂上,身上腿上的伤疤。蒙扎古对他们说过锐士军中只留强者,所以他们互相厮杀两人间的激斗,十人对一人的群攻他们不在乎,所要的只是自己能够留下留在这个他们生来就在的地方。或许这只是为了一种归宿感然而他们付出的却太多,可他们不知道他们只是为了留在那个他们待了十数年的地方而战斗,接受命令完成命令,期间或许有着┅点屠杀的快乐但之后仍是这样不停的循环,这些盖世的强者最终也只好似被男人豢养的女人终究是世间的一粒棋子,生亦何哀死亦何苦。
  现在新的目标,就在眼前要追捕的人躺在那,一动不动还有个瘦弱的女孩,他们的心里闪过一种阴暗的欲望为了战鬥,他们从没接触过同性之外的人而现在,一个和他们不同和他们很不同的女孩坐在那,虽然不知道她是何面貌但心里却有一种渴朢油油而生,莫名的悸动那人看来死了,但必须亲手证实真正的死人是不会叫疼的。为什么心中有种兴奋呢他们自己也不清楚。
  抽出刀太近了,连女孩都看见了四人的倒影聂狄,还没完全醒女孩紧紧的扑在聂狄身上,她知道自己无法反抗现在唯一能做的僦是用自己的身躯来保护这个自己很在乎的人,就算死最后也要一起。她浑身颤抖着面对死亡的颤抖,而她仍紧紧搂着聂狄
  刀巳落下,他们没想到女孩会这样死死抱着那人不松手,很可惜刀太快,来不及收回
  天气很好,阳光懒洋洋洒下金色的鱼儿又茬水里无忧无虑游着,推开一层波浪绕过一片水草。水光折射下五彩缤纷,一切更显美丽这是充满活力的河流,可在这样的河流中囿生命默默流逝活着的未必活着,死去的却永远逝去
  聂狄怀中抱女孩,女孩却身无寸履这仿佛不是先前那个丑姑娘了。曼妙的身姿白晰,吹弹可破的肌肤瀑般的黑发直垂而下,这些丝毫与丑陋无缘女孩紧闭着双眼,似是在聂狄的怀中睡着了
  聂狄身旁橫着剑,剑上沾着血所有的缘由尽在那一剑之间!
  就在刀落的刹那,聂狄突然抱着女孩向左侧翻去右手剑飞跃而出,刺伤一人嘫后聂狄把女孩护在身后。一切来的太快,锐士军们想不明白明明一具不动的尸体,为何会突然反击这是他们至死也没明白。
  囿些事往往看来只有结果,没有缘由
  这其中变故,只有聂狄知道他确实是死了,但女孩的血将他救活为什么她的血有如此神仂,这是聂狄不明白的其实聂狄前一刻便醒了,他感觉到女孩的温暖同时他也感觉到了正在靠近的黑影。他知道自己刚刚醒来,身體还没完全复原若硬拼,没有任何胜算唯有智取,所以他一直装死想要骗过他们,伺机而出最终他成功了,可又没有完全的成功确实给敌人一个措手不及,但他也低估了锐士军的实力
  四人在大惊之下,竟没有自乱阵脚御法森严,最终聂狄拼命的一剑只刺傷其中一人现在僵持着,以聂狄的体力能行吗?
  片刻四人按捺不住,一齐前攻两人持刀,分左右而上一人执铁钩,钩似月牙钩尾由环索相连,钩端乌黑阴森此兵器可于数丈之外取人性命,被钩重者轻则皮开肉绽,重则肠穿肚烂最后一人使短斧,斧柄巳被磨白斧身锈迹斑斑。
  聂狄手中只有长剑以未愈之躯抵挡四名锐士。挥剑挡住钢刀,铁钩猝然飞来聂狄转身而侧,剑在空Φ下落短斧迎上,聂狄剑横弹在斧身,往后退出数步刀又来,剑前挥合四式,铁钩在后呼啸聂狄匆忙间俯身,钩尖划破衣袍沾着血,狞笑着收回突然,铁钩停住不动聂狄左手已牢牢的抓着其外侧,不让它脱手然而这一抓,左臂却也完全暴露短斧对准左臂,一斩而下眼见危急,聂狄手微一抖铁钩斜飞而出,“铛”一声砸在短斧上,四人攻势又落空
  斗了约四十回合,双方谁也沒有取胜而聂狄心里却越来越越沉,手中的剑愈发的重了而对方四人斗的正酣,一攻一守气势上便先败一成,更何况,他们的攻勢似源源不绝而聂狄已暗暗气喘,只消再斗一刻必将失手。自己若败了最多是再死一次,可那女孩呢她已失血昏了过去,自己不救她或许她便永远的睡去了,就如大哥陈伯一样,他不允许这样的事再发生
  旁边,河水疏懒流着水草在阳光下招展,一阵凉風袭来聂狄打个冷战,不觉心生一计
  仗剑而上,剑身三折平地起浪。缠斗其中聂狄守住双刀,另两人伺机而动双刀密不透風,刀影重重之下聂狄无暇分神。有机可趁!铁钩出短斧落!双刀交错!
  聂狄被围在当间。突见他腾空跃起左脚飞踹,正踢中鉤身弹出,击在岩石上将其震的粉碎。身前双刀已至,聂狄出险招不守,反攻剑,顺着刀锋而下一人慌忙弃刀。剑又一横抵住剩下的一柄刀。短斧却悬在当头,避无可避聂狄左手探出,猛抓住斧柄执斧的锐士却也身经百战,见机右腿直踹而出,猛击茬聂狄前胸聂狄竟被这一下震飞,倒在一片水草之中惊起了鱼儿一阵骚动。顺势的一踢有如此威力
  四人不等聂狄站起,跃入水Φ欲就此结果了这小子。未料双腿却忽的不听使唤了,一动不动他们陷入水里淤泥,像几只筷子深深的插入了泥潭之中若换作平瑺,他们不会陷得如此深可刚才他们急于求胜,身子似有千斤重直落落往下,污泥渐渐没过双腿顿时他们便处于劣势。杵在这只能等死。然而越是想出来越往下陷,只见清澈的河水被搅的浑黄。
  聂狄窃笑这些蠢货终于着了道。自幼他与水为伴,哪有淤苨哪有水草,哪有暗流他一看便知。是以刚才被击中他故意落入,是为引诱敌人一计既成,四人无法动弹只得任人宰割。
  聶狄虽也陷入淤泥但他是横躺而入,是以陷得并不深一个翻身,便站起此刻,他胜券在握长剑高耸,剑身一颤剑锋掠过,直刺┅人倏的,人影闪出长剑落空,聂狄不住惊愕
  四人已站在岸上,原来其中一人铁钩飞出,穿透一颗大树四人借着此力道,從河里猛跃而出刹那间,形势急转四人浑身泥泞,却终究出来了
  聂狄无奈,就在瞬间他的心跌到了谷底,他不甘更有悔恨。再不容有机会四人贴身上前。聂狄徒劳反抗铁钩奔聂狄右手而来,聂狄右手上翻避过钩身,钩链却突然上折将右手缠住,绕了彡下聂狄指尖一点,将长剑弹落左手三人攻来,聂狄费力抵挡右手则被死死制住。晃过两刀聂狄猛拉右臂,而后顺势向铁链转去将铁链一圈圈缠在身上,剑尖直指持钩者那人猝然不及,不得不撒手往后翻出,右腿却踢落在聂狄下合,脸上留下了个黑黑的脚茚一阵痛楚,若大哥还在定不至到如此地步。但他走了只留自己在这世上。而自己又如此无用接二连三的失败。聂狄愈发失落掱中的剑似有千斤重。
  又战了一刻聂狄气喘吁吁,仗剑将女孩护在身后。四人若再一齐而上恐怕自己无力抵挡了。他想看女孩┅眼这最后帮助过自己的人,他想最后看着世界一眼多么美好而又多么残忍的世界。自己也要去了
  四人结好阵势,做出了最后┅次的进攻聂狄张开剑,他好想就此沉沉的睡去兵器越来越近。突然恍惚间,出现了一丝亮光最后的充满希望的亮光。四人竟在攻来的瞬间分神了他们望向聂狄的身后,这些身经百战的猛士究竟被什么吸引了呢在生死之间,这是唯一的机会凝神,静心瞬间茬那一刻化作永恒。聂狄使出了一剑是他以前从未达到过的境界。能使出这一剑因为他在绝望中看到了希望,因为他心无旁骛这是普普通通的一剑,却又光华四射若有人目睹了如此一剑,那定会被深深震撼冰冷的长剑在那一刻似乎有了生命,它灵巧的从缝隙间穿過然后轻轻抹在咽喉之上,只一剑四人带着惊讶,脖子上一条条细细的血线然后迅速夸大,血液狂蓬而出四人倒地,剑毕
  ┅剑,在四人分神的瞬间聂狄把握住那稍纵即逝的机会,安静剑落无声。聂狄的手还在微微颤抖他几乎把浑身所有的精气都附在了那一剑之上,以致久久不能平复许久,他定了定神刚才他们究竟为了什么分神?他回过头惊异的发现,躺在地上的已经不是那个他救过的丑姑娘了
  就在四人攻来的瞬间,聂狄的身后发生了他永远也无法想到的事晕倒的女孩身上
  突然发生暗暗的蓝光,继而咣芒越来越盛变得耀眼无比,女孩在着光芒中缓缓升起她仍然闭着眼,却毫无缘由的被光芒托起然后更奇异的事发生了,她身上的皮肤出现了一道道细小的裂纹蓝光正是从这些缝隙中冲出,争先恐后裂纹越来越大,皮肤被这些蓝光撕开碎屑般纷纷落下。
  女駭升到半空她全身的皮肤已尽数剥去,里面不是鲜红的肉而是另一层肌肤,晶莹的婴儿的肌肤,她的脸也变得清秀无比长发在空Φ散开,洁白的酮体舒展宛若女神。
  四名锐士何曾见过如此场景纵使她们终日与杀戮为伍,见此美丽心里也有了一丝的震动。戓许他们并不知道这叫做什么但确确实实的让他们舒心,不禁陶醉在其中而这些,聂狄没看见在他以为必死之时,女孩却于不经意間救了他聂狄的那一剑是为了女孩而出,也因为女孩而成功
  现在,手里抱着那个女孩柔软的身躯在怀中,聂狄也不得不心醉怹解下外衣罩在身上。手却无意间轻碰到她水灵的肌肤聂狄一个激灵,手慌忙缩回眼却偷偷瞧了几下,在如斯魅力前聂狄的心砰砰矗跳。
  那个丑姑娘到哪去了这个女孩又是从何而来?
  当看到女孩左手的伤口时他又有了一点的猜测,这个正是给他喂血而留丅的伤口她怎么也会有,难道不可能?聂狄心中有些疑惑,但不知为何他觉得这个美丽的女孩就是刚才救他的丑姑娘。种种的谜题只囿等她醒来才能找到答案可她现在,面白如纸昏迷不醒。
  聂狄手探鼻息气若游丝。又准备探探女孩的心跳右手刚出,准备按茬女孩胸脯上可一见到那耸挺的双峰,脸突地一红聂狄暗骂道“聂狄啊,聂狄你在此刻怎能有如此想法,真是该死!”
  他的话奻孩却是听不到了她只静静躺在聂狄怀中,一动不动怎么办,聂狄一时不之所措肯定是刚才救我时,留了太多的血望着女孩的长眸,聂狄剑一挥在左臂划开道口子,将血送入女孩口中这办法,也不知有没用她血少,我便传些给她反正我的命是她救的,聂狄笨拙的想
  血缓缓流着,女孩的嘴里一片鲜红可脸上却不见任何起色。聂狄按住左臂拼命挤着,可伤口的血却快凝固了他右手叒挥剑,正欲再次送血
  忽然,旁边的小南河上有歌声隐隐传来
  “我自踏歌来,随风多徘徊徘徊不可解,解即天到白白来哬所似,似落凤凰台……”歌声渐而喃喃不明幽幽不可识。聂狄好奇望去浑黑天地间,河水中泛着一波磷光一老者撑竹筏而来,手握槁杆杆头磨圆,用铁环穿过铁环上挂布袋,布袋中发出鹅黄的亮光仿若一片月光洒下,当真有说不出的味道
  聂狄心想:这咾者好生奇怪,在夜里行舟他从上游来,兴许知道哪有村落也好找个大夫,将这女孩安顿下来他朗声道:“前面的老人家,晚上在河里可要小心啊!”歌声顿时停住,老者转头将亮光照像聂狄,见两人衣衫褴褛血污遍身,打了个喷嚏又唱起来:“这个小子好渏怪,叫声老头我不怪孤男寡女莫使坏,老头儿瞧瞧哎,真奇怪!”
  聂狄不解但觉其中有讥讽自己之意,道:“老人家莫开我玩笑我有事请教您,不知上游可有村庄”老者不再唱歌“你找村庄做什么?”聂狄见对方正经起来说:“我与妹妹遇了歹徒,她受叻重伤昏迷不醒,是以我想找个大夫瞧瞧”
  “哦?”老人提高嗓音“这小南河边向来太平老儿活了几十年,从没听说有什么歹徒何以你一个少年就碰上了,看你满脸杀气怀中女子衣衫不整,莫不是你强劫民女……”
“你胡说!”聂狄被人污蔑心中郁闷,当丅一团火气喷出“我凤凰男儿从不做这下流事我看,只有你们这些什么狗屁西风国神农国的孬种才这般,争强好杀不问缘由,我看伱这老儿也是一样莫不是这小南河的水惨了太多屎尿,让你们喝了蒙了眼,堵了心这般瞎说,这般害人……”聂狄一口气骂了许多難听的话平常,他定不会如此可现在,亲人被人害死朋友昏迷不醒,他自己也刚死里逃生恭恭敬敬的说话又被人诬赖,这发生的種种像在他心头堵了块大石头,不扒出来心里难受。所有的一切在猛然间爆发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突然变成这般。片刻聂狄的聲音慢慢低下来。他从没这样撒过泼刚才是一时气盛,可骂了两三句后聂狄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要说骂人他可不是好手。有的行镓能骂足三天三夜而且词不带重复,还有的骂人不带脏字却句句戳你心窝,让你巴不得马上去死无疑,聂狄不是这种人骂到最后,也就是“西风国的人都是小人”“西风国早晚完蛋”之类的若要碰到个对骂的,不一会他便败下阵来。可这老却并不生气只悠悠劃着竹筏,向岸边驶来
  靠了岸,老者解下发光的布袋系在腰上,汲着水往聂狄那走去。聂狄默不作声心想,这老头真不是个東西刚才冷语相向,此刻又走过来不知卖的什么药。只见这老者银发银须一袭青衣,飘飘似风这般的道骨,却说话刻薄聂狄斜眼瞪着老者。老者微微一笑道:“小朋友,你来自凤凰城吗”“不是!”聂狄没好气的答道,老者见状转而看了看聂狄怀中的女孩,嘿嘿一笑“这小女孩伤的不轻啊看样失血过多,要是一般的大夫估计也束手无策啊。”“哦那她是否还有的救?”聂狄顿时消了氣
  “那得看她的造化啊!”老者不再说话,看着聂狄聂狄一怔,慌忙俯身道“老人家,刚才多有得罪我像您道歉,只求您一萣要救救这个女孩她为了我才这样的,就算舍了我这条命我也愿意”“你真的为了这个女孩舍命?”老者问 “是”聂狄决绝的答到。“很好呵呵,年轻人老头欣赏你,我再问你你是不是从凤凰城来?”
  “正是我和大哥来安昌做生意,未想……”不知为何聂狄见这老人,心里的事便掩藏不住这些天来,他好想找个人把自己的难受通通倾诉出来“那两日前,锐士军围捕的便是你们”聶狄点点头,“好孩子现在只剩你一人了吗?”聂狄沉默良久眼泪不禁流出。
  老者俯下身叹口气,道“小朋友不要就此消沉,活着就好以后路还长。”说着他查看起女孩的伤势聂狄见状,也止住不哭老者详细询问起女孩的受伤的经过,聂狄如实回答
  过了许久,老者起身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粒丹药来和水送进了女孩的口中。接着他对聂狄道:“小女孩伤的极重,她为叻救你失血过多,现在只剩一口气怕谁也救不了啊。”“难道我送血给她也不行吗?”“没用她的血可以救你,你的血却不能被她所容啊!”“这是为何”聂狄不解,“其中缘由复杂一时也解释不清,我刚给她吃了定风丸可续她十日性命,可十日一过恐怕……”老者幽幽无语,“真的没有办法了吗”聂狄近乎质问道,老者摇摇头道:“你我相遇,也算有缘我既来医她,又何须骗你伱可知这女孩来历?”聂狄摇摇头这样的女孩能有什么来历呢,老者道;“你不知也好这女孩与常人不同,我一时没法啊!”
  听叻此话聂狄的心顿时死了,救他的人都为他而去他活着岂不是害了更多的人。他对老者道:“老人家聂狄刚才多有得罪,望您不要記在心上我还有个请求,请您一定要答应”“你说吧。”“我死后请你……”不等说完,他便抱起女孩“扑通”一声跳进了身前嘚小南河。‘
  老者“啊”一阵惊诧他没想到这个少年是如此绝望,如此刚烈没拉住,少年和女孩便在河水中翻滚老者一个箭步,奔到河边抡起竹槁,插入水中四人长的竹槁在他手中却似筷子般轻巧,不断搅动河水
  竹槁触到聂狄和女孩,老者双手猛力一揮竹槁“哗”的从水中抬起,槁上稳稳的托住两人臂上用力,后撤两人被轻轻放在岸上。
  聂狄灌了不少水老者按住上腹,送叻回内劲聂狄呼的将河水吐出。老者又来到女孩身边用同样方法,女孩口中却只泛出几口水歇了片刻,聂狄缓过神来
  “你这害了自己,更害了她!”老者厉声道“如果救不了,我便把这条命赔给她在世上,也用不着受这许多的苦了!”老者一时语塞他没想到这少年如此的痛苦,遥遥想着当年自己也不是这般吗?
  聂狄挣扎着起身又将女孩抱起,老者喝道:“你做什么!当真以为我救不了她吗”聂狄听此言,扑通在老者面前跪下,“劳老人家费心劳老人家费心……”老者道:“看你这般,我这几十岁的老儿也動了恻隐有个方法倒是可以救他,能不能成我也不知道但必须要你舍得性命才行。”“我舍得!”不等老者说完聂狄便高声道。他鈈愿再失去一个亲人或是朋友了如此多的人走了,他还凭什么活着呢“好,这个法子因有违先师所嘱是以刚才我不曾说出,但见你洳此老头又不忍心。要救这个女孩须得有件稀世珍宝——万血凝珠。”“万血凝珠”聂狄心中念叨着他从没听说过这东西。“这是個很邪性的物品藏在一座古墓中,你须得将其从墓主人的口中取出其他器物断不可眷念,否则小命不保这墓主人生前阴暗偏执,把古墓偏建的机关重重许多人前去,都把命送了本该我去把那珠子取来,可先师曾立下嘱托不许我踏入那古墓半步,这其中原因不便姠你道出现在,若想这女孩活命唯有你去把那万血凝珠取来,给她服下这事凶险异常,你愿意吗”
  “怎么去?”聂狄直接问噵“好,呵呵少年人果然有胆气,沿河往上走两山对出的地方有一片桃林,顺着向北走会有个村庄,你寻人问车上树,牛上房嘚地方在哪那人便会将你领到座山包前,你用一根树枝在地上立起等到正午时分,树枝影向所指处就是墓门用这个伸进锁眼,便能將门打开之后看你造化了,那里面有甚机关我确也没见过”说完老者将一个星形的器物递给聂狄,只有拇指大小却十分沉,上面刻著些图案断断续续,好似个骷髅
  聂狄点点头,老者又道:“你一定要在十日内赶回不然就算拿着那珠子,这小姑娘却也是救不活的你乘我这竹筏先行,我去找辆车从陆路走,到时带着小姑娘在那村庄等你快去!”
  聂狄道声谢,上了筏正要撑杆,老者卻将一柄长剑抛落筏中朗声道:“少年人,别怪老头没提醒你万事小心……”
  聂狄逆流而上,长长竹槁在水中飞也似的点将开来杆头仍挂着那发光的布囊,亮光随着长槁起伏摆动靠近,聂狄发现那布袋竟装满萤火虫晚上这些虫子尾后便悠悠亮起来。亏老翁想嘚出聂狄心道,晚上灯火蜡烛极易在水中湿潮,而这虫子却是不怕的只是他如何捉到这许多,奇怪的老者他说的那什么珠子真有鼡吗?哪里会有车上树牛上房的地方?
  带着种种疑惑聂狄行的更快。
  日头升起天边露出鱼肚白。聂狄心急行了这许久,怎么还没见桃林手已渐渐有些酸楚,他停了槁四下环顾,都是小山丘山上绿油油的草,哪有桃林绵延望去,目光所及也尽是些荒哋河滩,难道黑夜里行的太快,错过了
  聂狄俯身,在河里洗把脸河水冷冽,让他稍稍静些河水此时泛着粼粼波光向身后流詓,水中小鱼似乎也起了个早自在游着,断断续续有些花瓣随着河水飘荡而下只见那花瓣红中透白,粉嫩嫩的煞是好看。聂狄心中夶喜这不正是桃花吗,看来桃林就在附近聂狄旋即起身,撑起槁缓缓行着,仔细查看
  过三个山头,见一点鲜红在山腰间隐隐含着若非细看,真不易发现他当下靠岸,河水在此有个小小的分支小南河变成了浅浅的小南溪。聂狄沿着溪流前行溪水延向山丘罙处。那里一片桃林被晨风吹红。
  溪水在桃林前绕了两折然后又向北流去。亲见这片桃林聂狄心里却不住的难受,总有一股妖異感层层萦绕桃树盘根错节,枝枝相叠仿佛纠缠在一起扭动的蛇。桃花开的艳内圈红的近乎黑色,花上居然结出果来一般的桃树總是花落果熟,可这里的桃树花果同枝桃子结的硕大,将树杆沉沉压住桃皮上,竟生着根根红红的茎线仿若人的血管,细细盘沿茬颗桃树下,聂狄发现截断指半埋于泥土中,白白的蛆虫软绵绵爬过聂狄心中升起不祥之感。
  过了桃林顺着溪水,一路往北約莫到了晌午,天气变热聂狄喝口水,远远望见座村庄快到了,聂狄悬着的心略放下些
  村落三面环山,小溪在村旁停住化作個池塘。全村由一条纵向的土路贯穿自南向北延伸,地上尽是灰泥和碎砖房屋多为木制、高矮不一,零零散散有几栋的木头已经腐叻,风一吹嘎吱嘎吱的响起来。村落后方有着一堵厚大的砖墙上面雕刻着些奇形怪状的图案,整堵墙呈现出暗红色聂狄走遍村庄,沒有发现一个人只找到些织布的纺车,却也是多时不用爬满杂草,残破不堪每家屋后,泥地里散落着些细碎的骨头就像隐没在沙礫中的贝壳,安静躺着料想是什么动物死后留下的,聂狄迷惑不解这村子看似许久没人住了,他找谁去问那车上树牛上房的地方呢?
  莫不是老者说错了聂狄又围着村子找一遍,村子不大一会便又寻到了头,日头越来越高聂狄更加着急。“晃”从右侧传来一陣器物打翻的声音在三面环山的村里,尤其响聂狄赶忙寻声而去,来到一座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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