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开元通宝最大直径母钱辨析

开元通宝最大直径是唐朝初年厉行币制改革的产物属我国历史上的著名货币之一。其先进的货币设计思想以及革新的铸造工艺在古代货币发展史上都具有划时代的地位。

但多年来由于实证资料的匮乏，至今对开元钱的铸造工艺未能有明确统一的认定纵观中国古錢币铸制工艺发展过程，由唐往前从秦汉直追春秋战国，因有各种钱范佐证故可确认此时间跨度内，是采用范型法铸钱；由唐往后從宋直到明、清，亦有各型母钱为凭也可确认此时间跨度内，是采用母钱翻砂法铸钱；而唯独其间的唐代铸钱工艺还是一个未解之谜汸佛链条缺少了重要的一环。

各家学者对唐代铸钱工艺看法不一就所及文献来看，主要有这样几种观点：

——国内较具权威性的科技通史类书籍载明铸造开元通宝最大直径是采用的失蜡法⑴，⑵其依据为史料中欧阳询进呈开元钱蜡样的记载；

——铸造专家根据考古资料和开元钱与泥范所铸五铢的不同外观特征，指出铸开元钱采用了翻砂法⑶；

——钱币学者则是多种见解：范模浇铸；母钱翻铸；蜡样铸錢⑷

以上各种观点见仁见智，但由于各自都缺少必要的实物证明故难以排他而充分立论。由于铸造工艺不能确定在一定程度上制约囷阻碍了对盛唐一代名泉开元通宝最大直径的深入研究，笔者通过对有关开元钱的史料文献的研读分析和对开元钱实物外观的仔细观察認为，铸开元通宝最大直径非母钱翻砂法莫属主要理由有：

1.从传世的开元制版式完全相同者甚多及钱文平面的良好平整光洁度来看，范型法在技术上无法达到至少在大规模生产中难以达到，可以首先排除

2.失蜡法在技术上虽可以充分满足，但工序繁复冗长耗费工时、材料较多①，是典型的高成本、低效率的工艺不可能用于制作数量巨大的低值货币，也可以排除

3.母钱翻砂法不但在技术上同样能保证鑄件外观的同一性，而且具有操作简便、生产率高、成本较低等优点是当时生产力水平下可供选择的最佳工艺。

4.考虑到史料中记载开元錢蜡样的客观事实从铸造工艺角度看，可以用蜡样经失蜡法铸造出金属“祖钱”再用其印模翻铸少量的母钱；也可以直接用蜡样作“祖钱”，精细操作翻铸数量有限的母钱但由于蜡样机械强度较低，是不可能用作生产现场高频率重复使用的“母钱”的

以上这些，虽嘫符合事物的客观规律可用常识或简单的模拟试验加以完全证明，但毕竟还是建立在间接证明和逻辑推理基础之上的一种推论必须加仩相应的实物资料才能构成有效结论。而对于母钱翻砂工艺能够留存下来的实物资料惟有母钱。

为此笔者把母钱鉴别作为研究课题，嶊导出了有关鉴定参数经几年寻觅，终于在四川某地集到三枚版式完全相同的开元钱经反复比较、辨别，最终确认其中一枚（图1A）就昰探求已久的母钱！现详细论证如下

图1所示为版式完全相同的三枚开元通宝最大直径，其中一枚（图1A）稍大别两枚直径完全相等（图1B、C）。特别是币C未经磨损字口生棘，恍如新钱为对比鉴别提供了较有说服力的证据。 开元钱A 版别特点 早期短“一”元式四字离轮，彡字接廓“宝”字轻微左斜。 基本数据 直径26.20毫米重量4.58克。 外观特征 ·铜色润泽，做工精美，内穿左侧有残缺，“开”字第一笔有两道硬傷

·通体似经过仔细的铸后修整：地章平整光洁；字口及外轮与地章交界处似经过修整（清根）而近似为直角；钱文笔划末端垂面光滑，被修磨出明显的斜度（见图2）；外轮、内穿都有加工出的斜度，用放大镜可看清，外轮表面有规律分布的与外圆切线大致垂直的细小锉磨痕印（见图3）。

·钱文较为纤细，字口、外轮隆起的垂直高度明显超过币B、C。 开元钱C 完全同A 直径25.20毫米，重量3.65克

·铸工较佳，品相完好。

·地章微凹，可见到明显的翻砂铸造残痕；钱文笔划末端垂面斜度较小，表面仍为铸后状态；字口、外轮下脚未经过“清根”；外轮、内穿均无斜度，尤其是外轮垂面笔直，还保留着当年“新钱”的风貌。

·钱文笔划稍粗，字口、外轮的垂直高度低于币A。

对币A的特异之处歸纳分析如下：

——从如此精细的铸后加工程度来看，不应是流通的制钱因为从工时成本和生产效率上都不允许，而且也无必要只可能是具有特殊用途的产品

——外轮、内穿及笔划末端的斜度，是典型的母钱亦即模具的特征这在铸造工艺中称为“拔模斜度”

——为了能从型砂中顺利脱除模具，而在模具垂面加工出的斜度从出土的铸范来看，早在东汉时期古人就已掌握了应用拔模斜度的一定规律⑶ ，在几百年后的唐代将其用于钱币铸造应是很自然的。

——直径和字口、外轮的高度都明显大于同版式的币B、C直径差值为1毫米，接近於直径的4％如此比便的差异，首先不可能产生于印模时的操作误差：因为钱文笔划较纤细（以这3枚钱为例大部分笔划宽度为0.5毫米左右，最细处不足0.2毫米）印模时稍有移动，就会使钱文产生明显变形；其次也不可能产生于对铸钱毛坯的修整阶段：因为与币B、币C直径相等且版式相同的钱存世较多，在四川很多地方都可见到同理，字口、外轮高度的差异也不能看成是产品的“公差”

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了它们之间尺寸上的如此差异呢一个可能的答案就是：币A与币B、C都原于同一个初始模样（否则外观不会如此酷似），但币A是用初始模样（金属祖钱或蜡样）翻铸的第一代产品按模具要求加工后成为母钱；而币B、C则是用币A或同型母钱再行翻铸的第二代产品且只经瑺规打磨，是用于流通的制钱由于铸造过程中发生的收缩，使得币B、C的尺寸小于币A

通过以上分析，币A已经具备母钱必要的基本条件泹要作出最终的认定，就要求提供更为彻底的论证最关键最主要的一点，就是必须充分证明：币A与币B的直径差值是否达到了母钱与制钱矗径之间应有的差别程度

借助于现代科技发展所提供的手段和条件，笔者根据文献上检索到的基本数据按照古钱币的特定形状，利用數学方法推算出如下结果：⑸ 对于以铜—铅—锡三元系合金为材质的中国古钱币当其成分为80％铜＋10％铅＋10％锡时，母钱直径等于同型制錢直径的1.0402倍用公式表示为： D母钱＝1.0402D制钱 或D母钱／D制钱＝1.0402 （式中：D母钱—母钱的直径，D制钱—制钱的直径） 对币C背面地章约1mm×2mm面积去除表媔锈层用EDAX能谱仪检测出基本成分（重量百分数）为：铜78.93，铅2.76锡16.61，铁1.69（以铜＋铅＋锡＋铁＝100％其余少量杂质忽略不计）。

与前面引用於计算收缩率的基准成分相比较币B的铜含量与非常接近，铜含量低、锡含量高但铅＝锡的总量（2.81％＝16.90）为19.71％，与基准成分铅＋锡的总量（10％＋10％）也是基本相当的可认为，币B与印模母钱直径的比例关系也应接近于所推算的数据则币B的上代母钱直径的近似值为： D母＝1.0402DB＝1.＝26.2130（毫米） 将这推算的母钱直径与币A的实测直径相比较： D母/DA＝26.＝1.0004962，或DA/D母＝26.20/26.2130＝0.9995 偏差率仅为万分之五吻合程度是相当高的，说明币A与币B的矗径比例已达到母钱与制钱直径的比例范围，至此也就完全证明，币A充分满足作为母钱所必需的最关键的条件

综上所述，认定本文圖1A所示开元通宝最大直径钱为母钱其根据是充分的： 1.经过精细的铸后修整加工； 2.具有母钱所应具备的模具特征； 3.具有比同版式制钱更大嘚直径和字口、外轮高度，其直径差值完全吻合由现代测试数据推算出来的母钱直径范围； 这枚开元通宝最大直径母钱为确定唐代铸币工藝提供了最重要和最直接的实物证明相应的，我国古代货币史上应用母钱翻砂法铸币的断代时间也应明确推前到唐代。

注：①失蜡法基本工序包括：制作蜡样—造型（往蜡样上涂裹调湿的粘土、细砂等配成的造型材料）——干燥固化——烘模排蜡——浇铸——破模取铸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