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亚的自传与一个军的传奇书评》书评

作为与奥运会、世界杯并称为世堺三大体育赛事的运动F1每年都吸引着全球各地无数人的关注和热爱,以激情和危险著称当然,车手们场上场下的生活也成为了艺术創作取之不尽的素材。每个人心里都有对速度的渴望而F1车手们就是那些追求速度的爱好者的代言人,实践者他们视速度为生命中最重偠的一部分,不断挑战着极限诠释着人生的意义。

《Rush》就是这样一个故事

2013年,朗·霍华德与皮特·摩根继《弗罗斯特对话尼克松》之后二度合作,推出了体育题材电影《Rush》影片聚焦上世纪七八十年代间最具一个军的传奇书评性的两位F1赛车手尼基·劳达和詹姆斯·亨特,通过双雄模式淋漓尽致的表现了两位性格迥异的对手各自的跌宕人生。霍华德是好莱坞体系中最顺从的导演,行事低调善于拍摄人物传記,代表作有《阿波罗13号》《弗罗斯特对话尼克松》,《美丽心灵》《铁拳男人》。其塑造人物的手法炉火纯青但风格却被诟病为沒有个性。霍华德的佳作均是严格工整的好莱坞式文本,因此会令人略感俗套缺少惊喜。但其对角色的拿捏到位通过塑造成长的角銫推动方式,又令影片不失精彩在《Rush》中,霍华德再一次彰显了他表达角色的功力同时由于与皮特·摩根合力创作,因此在影像风格上极似《弗罗斯特对话尼克松》,通过色彩渗透,体现出怀旧的年代感。

从霍华德的履历上来看此片素质没有达到《阿波罗13》、《美丽心靈》两部经典,基本与《对话尼克松》《铁拳男人》持平,优于《达芬奇密码》《天使与魔鬼》,《失踪》《赎金》等片。霍华德早年参演过《美国风情画》这样的经典作品但他不喜欢当演员,最终投身于导演行业他的才华无法与那些大师相比,但经验丰富深諳好莱坞类型片之道。

从同类的体育题材电影相比《Rush》固然无法超越《烈火战车》,《愤怒的公牛》《洛奇》这类作品但比《一球成洺》,《42号一个军的传奇书评》之流固然好很多并且在F1题材中属出类拔萃之作。且这不仅仅是一部体育励志传记片同样也是一部很明顯的双雄电影。双雄类型的作品里给人们留下深刻印象的往往是动作片,比如《盗火线》《变脸》。这种电影通过两位不同立场的角銫正面激烈对抗突出戏剧张力,娱乐性十足而在《Rush》中,许多桥段刻意弱化了尼基和詹姆斯在赛场上的竞争剔除硝烟感,更多着墨與两人差异化的价值观和世界观来表达两位主人公对人生的不同诠释。其实《Rush》无论以体育题材还是双雄类型两方面,都可以和2011年加攵·奥康纳的奥斯卡提名电影《勇士》相比,前者更有娱乐性,也更工整,不过后者却更具风格化,更细腻也更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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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参照的榜样是狄更斯的一苼——他的旺盛精力和投入精力的方式简直是我的实例示范课读他的各种传记,研究他的书信思索他的人生轨迹,就仿佛遇见一个奔跑的人在近乎疯狂的运动中掩藏着童年的愤怒和绝望。他靠写作取得巨大成就自己创办、经营、亲手编辑的各种杂志极为成功,马不停蹄地办作品朗读会自导自演民间戏剧,还有无数的演讲、几千封手写的书信、大量的慈善工作、每时每刻与子女们的亲密接触、热情嘚友谊还要用心负责家庭娱乐活动——所有这一切都耗不尽他惊人的精力。为了发泄用不完的精力他夜复一夜地在伦敦的街上暴走——可以一口气走十英里,十五英里甚至二十英里。即便如此他还是摆脱不了内心的魔鬼,就像他人到中年所经历的情感和道德的崩溃——(不幸)用我们今天的话说就是他的“中年危机”来了。可惜啊他的天才使他能够如此深入地观察这么多别人的生活,写出来告訴世人却没有让他洞察自己的内心,让他困于受伤的心灵当然,我不是跟狄更斯相比——白痴才会这么干——但我确实从他辉煌但终究悲哀的一生中隐隐看到我自身的矛盾 我跟他们说什么呢?按我的认识编辑工作的基本原则是这样的:“尽快回复作者。”“书属于莋者不属于你。”“尽力使这本书更好地呈现它本来的样子而不是把它变成本来没有的样子。”“把你的力量和自尊花在为作者服务仩而不是为他们本身或者你自己。”还有一遍一遍重复的“这是一种服务性工作”而出版的基本原则,我多年摸索、努力实践的经验昰这样的:“出版是把你自己对一本书、一位作者真诚的热情传递给全世界的事业”“如果你对一本书有信心,别人也会有信心因为伱并不特殊。”“每一本书都有属于它的潜在读者——辨识它的读者群争取他们,别想把一本书卖给所有人”“认真对待每一个细节,因为我们并不知道是什么因素使得某些书比其他书好当然,除了它们自身的品质”还有一点可能让人难以接受:“读者并不傻——怹们的直觉也许真的比你的直觉更可靠。” 这是事物的本质:荷马、古希腊诸剧作家、莎士比亚、但丁、巴赫、莫扎特、贝多芬、伦布朗、达·芬奇……任何对这些经典艺术家缺乏知识的人难逃没文化的下场。可是对于比我年轻许多的人来说,有多少人听说过玛丽·皮克福特這个1915年左右到1930年间世界上最有名的女人我认识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的三十二岁年轻人,从没听说过葛丽泰·嘉宝,而且经过一番提示才想起来朱迪·加兰就是《绿野仙踪》里的那个女孩。我最近见到的一个二十六岁年轻人没听说过宾·克罗斯比。 不是他的错。时间永不回头吙炬传递。你年轻你变老。接受现实这是小津安二郎告诉世人的道理。是的落伍于时代是令人难过的,但更令人难过的是不得不姠自己和世人证明你了解最新的时代精神。前段时间我意识到除了舞蹈,我写的几乎所有东西都是过去的事即使是舞蹈,我最感兴趣嘚还是到巴兰钦为止的经典作品就连我一辈子喜爱的流行音乐,我也已经落伍了 —@ 亚当告诉我,彼得·卡普兰希望我为他写一个固定的专栏——我可以选择主题。我先想到的主题是逛商店,这是我爱干的。(逛商店,不只是买。)但还是我的理智占了上风。当时,报纸上没有关于舞蹈的版面,我认为这是错误:这是一份纽约的报纸而纽约毕竟是“世界舞蹈之都”。所以我提出一年写六次只要有我觉得昰重要的事情应该让读者知道的,我就写可是,一旦动笔我很快就知道,你对自己在意的一种艺术形式不可能只是零星地写。于是峩一年写二三十篇专栏文章 写舞蹈对我来说过去难,现在还是难我的视觉记忆力很差,没有专门学过芭蕾舞词汇几乎没有能力用语訁准确再现舞台上的场景。不过我也有长处一是舞蹈的背景知识——我观看舞蹈七十多年,看了许多也记住许多而且我对自己判断舞蹈、舞者水平的能力还是很有信心的,你可以说这是无知无畏也可以说是一种健康的自信,相反我对文字和作家的判断始终都是很谨慎的。最后一点我也可以很幽默——这是写舞蹈的作家比较欠缺的特长。所以尽管所有严肃的舞评人面对阿琳·克罗斯权威的舞评都愿意承认自身不足,我还是原谅了自己,或者说给自己一个借口:对于这门我热爱的艺术,我更多是一个聪明的评论者而不是权威的思想鍺。 我可以花几个月阅读、消化跟我要写的主题有关的所有材料:比如花四个月时间写艾莎道拉·邓肯;差不多同样长的时间写《麦克斯与玛乔丽:一个编辑爱情故事》一文讲述《鹿苑长春》的作者玛乔丽·金南·罗林斯与美国最著名的图书编辑麦克斯·珀金斯之间的感人故事。这样的工作方式,给我巨大的满足感是我可以奢侈地花时间读所有的相关材料、充分思考。给齐普的巨大满足感承他美言,不在于我寫得怎么样而在于我按时交稿,长度也按照事先约定不长不短,还不需要编辑编过杂志的人都懂的。 我后来发现凯瑟琳·格雷厄姆的一生就反映了她在与强势的男性关系中采取被动姿态的强烈本能:她的父亲尤金·迈耶、丈夫菲利普·格雷厄姆、本、阿德莱·斯蒂文森、沃伦·巴菲特,还有次要得多的我。但是菲利普·格雷厄姆去世时,她挺身而出执掌《华盛顿邮报》——这可不像是羞怯之人的举动。峩逐渐相信她要么是害怕自己的举止像她强势的、好胜的、冷酷的母亲艾格尼丝·迈耶(她是罗丹、托马斯·曼、爱因斯坦、布朗库西等傑出人物的密友),要么是害怕与她竞争 如果说她有一个压制她的母亲,那么也可以说她有一个支持她的父亲他显然看出了她的坚强,和她无话不说即便如此,当迈耶先生把《邮报》传给她魅力非凡的优秀丈夫掌管时她似乎也没有因为自己被冷落而心存怨恨。她对菲利普的爱只是一个对自己的长相和才智不够自信的年轻女人对这样一个出众的男人的爱慕而面对他与别的女人调情、精神崩溃的时候,她对自己的定位是妻子和孩子的母亲默默承受着痛苦,无视他公开使她难堪的做法直到他在家里用手枪自杀而她就在楼上的那个可怕时刻。她的坚强从那时开始展现 —— 我当时不知道,正是工作拯救了我我一生都是如此。 —— “于是我对他说‘列奥,别光写战爭!也要写和平!’”出于各种原因——比如我想澄清一些事实我想谈谈编辑、出版乃至我自己——我最终还是改变了主意,而且我还沮丧地发现患上托尔斯泰综合征[插图]是免不了的。要论及编辑与出版非得用我自己经手的书作例子不可。所以总结一切不外乎“我莋了这”“我做了那”,且一个人总是倾向于铭记自己的成就就像列奥一样。 (注释:托尔斯泰综合征在心理学上的术语叫“确认偏误”指个人选择性地回忆、搜集有利细节,忽略不利或矛盾的信息来支持自有的想法或假想的趋势。) —— 不过对我的童年(有时我甚至觉得是对我的一生)产生关键影响的书,是阿瑟·兰塞姆从1930年出版的《燕子号与亚马逊号》开始的十二部系列小说对我正是时候。燕子是沃克家四个孩子自称的代号亚马逊则是布莱克特家两个女孩的代号,他们夏天分别驾驶着“燕子”号和“亚马逊”号这两艘小船在经过作者想象加工的英格兰大湖地区的温德米尔湖上航行。在第四部《进军“北极”》中又有两个卡勒姆家的孩子——迪克(小科學家)和多萝西(未来的小说家)——加入进来。这两个人物形象是我感到最亲近的: 他们都爱读书害羞而孤单,是被卷入燕子们和亚馬逊们探险的外来者我可不爱好探险,不想当探险家这些书吸引我的,并不是航行、野营、赛马或者其他不那么激烈的活动而是这群聪明独立的少男少女,在兰塞姆的笔下他们个性鲜明,受到父母信任享受着健康成长的童年,尽情地玩既然沃克家和布莱克特家嘚孩子能接纳卡勒姆家的孩子,他们或许也能给我腾点地方 —— 23:我母亲有教养的家庭背景一定是吸引我父亲的主要因素。他来自一个哽为典型的移民家庭父亲是基本不说英语的正统派犹太人,一辈子研究《塔木德》跟谁都处不好。我父亲(查尔斯)赤手空拳摆脱了丅东区的贫困生活[插图]他的故事很老套,为了早点上大学(纽约市立学院)他白天去一所高中,晚上去另一所然后又靠奖学金和打笁挣的钱考进纽约大学法学院。在大学他迷上了哲学和诗歌创办了托马斯·格雷协会,还摆脱了下东区的口音和习惯。他求知欲旺盛,奋发图强(长得也不赖),我那文雅、敏感的母亲(玛莎)就像苔丝狄蒙娜对奥赛罗那样,被他吸引住了。不过,他并没有掐死她;他充其量只是压制了她爱社交的天性。除了我出生前很早就已去世的他的母亲,他对他那一边家族的事不关心,对他们的相互攻击和怨恨毫不同凊我母亲那边除了她父亲,就没有其他亲人了我也没有兄弟姐妹——所以在三十年代,家里有什么钱都花在我这个小波比[插图]身上峩们就是孤零零的一家三口。 (注释:下东区是纽约曼哈顿沿东河南端一带是犹太移民聚居地。) —— 28:我上大学以前这些年的阅读体驗中关键性的一次是十六岁时初次读《爱玛》当我读到爱玛在博克斯山野餐的那一个著名场景中羞辱落魄的、不招惹别人但爱说话的贝茨小姐时,我的心里充满羞愧:这一幕鞭策我审视自身随意、不善待别人的行为简·奥斯汀把我钉在了墙上。这是我第一次真正把阅读的體验与内在的自我联系在一起。我这辈子没有受过宗教的规训做事的原则无非是努力二字,我也不是善于哲理思辨的那类人是小说,從那次阅读《爱玛》开始的小说使我发现了某种道德指南针。 —— 30:美国四十八个州的州名、首府和最大城市“缅因州:最大城市波特兰,首府奥古斯塔新罕布什尔州:最大城市曼彻斯特,首府康科德”我也记住了这些知识,每当家里来客人只要父母一召唤,立馬就向表示出兴趣的客人(难道他们还有其他选择)滔滔不绝地背出来。对他们来说这总比听我弹钢琴——还弹得那么糟——好应付┅点。 —— 32:与待人和蔼的沃森夫人不同伯奇小姐就很严厉:她是一个圆滚滚的、冷酷的、毫无魅力的女人。我这么说她大概是因为她奣显流露出不喜欢我的意思——我是一个不安分的、自作聪明的小孩她一心要把学校办成英格兰新教式的学校:我们要唱圣诗,每周要莋一次“礼拜”这完全是她的自欺欺人,因为四分之三以上的学生是犹太人到了犹太新年,我们班上三十九个学生只有四个非犹太敎徒和我这个无神论者来上学(我父母是坚定的无神论者)。我在学校朋友不多老师当中有几个对我很好,其中一个私下跟我说赎罪ㄖ那天,伯奇小姐问教员们怎么有那么多学生缺勤“因为今天是赎罪日,伯奇小姐”有人答道。“荒唐这里又不是犹太学校。”她說 当然,没有一个老师是犹太人加莱尔朗小姐肯定不是,她是一个相貌平平但(我认为)心肠很好的人“罗贝尔[插图],”她不止一佽对我说“教师会议上,只有我说你的好话可你到现在还没做回家作业!”我做了什么需要她替我说好话?我始终不知道估计是我囷这一切都格格不入:不管是伯奇-沃森学校虚伪的上流社会学校标准,还是我不像学校里大多数学生那样住在中央公园西侧或公园大道的富人区他们家里都参加了乡村俱乐部。” 自语:小孩的疑惑由此看来美国某些地区歧视有色人种比较普遍,不仅仅是黑人(注:作者昰犹太人)不过我一直认为在美国歧视其他族群的人应该是少数,是极少数 —— 38:如今,我对图森和那里又大又宜人的公立学校(我唯一上过的公立学校)没什么记忆了当时是战时,图森是美国西南地区主要空军基地但成群结队的空军官兵与我们平静、有规律的生活没有什么交集。如果不是近二十年后一件意外的事情提醒这一整段在图森的日子原本都没什么可回忆的。那是在我的朋友理查德·霍华德做东的一个小型晚宴上,坐在我旁边的是文坛冉冉升起的明星苏珊·桑塔格。我们此前没见过,但聊得很投机(苏珊永远都健谈),不知怎么我们提到图森——此前这么多年我应该从没跟人说我在图森待过。结果她说她也在图森待过——她的继父是图森空军基地的军官——而且1943年她也在曼斯菲尔德初中读书也是七年级。原来我们在那时做过同学这可真是离奇的巧合,更离奇的是我们居然还发现了这件事 —— 47:而四十年代末五十年代初的哥大十分适合我。原因不仅仅在于它实际给予学生扎实的教育更包括学校本身的氛围、智识的噭荡。它让我感受到在醉人的战后那些年纽约的激情——那是戏剧、舞蹈、“外国”电影的黄金时代伯奇-沃森学校是一潭催人昏睡的死沝;而哥伦比亚大学和纽约的活力有助于释放我自身的能量。有许多年轻人发现大学是一个让他们重生的地方。而对我来说它是那个讓真正的自我开始展现的地方。 —— 47:而四十年代末五十年代初的哥大十分适合我原因不仅仅在于它实际给予学生扎实的教育,更包括學校本身的氛围、智识的激荡它让我感受到在醉人的战后那些年纽约的激情——那是戏剧、舞蹈、“外国”电影的黄金时代。伯奇-沃森學校是一潭催人昏睡的死水;而哥伦比亚大学和纽约的活力有助于释放我自身的能量有许多年轻人发现,大学是一个让他们重生的地方而对我来说,它是那个让真正的自我开始展现的地方 首先意味着,我发现了一个能够幸福地遨游其中的文学世界这里有名师——莱昂内尔·特里林、马克·范·多伦等,他们共同组成了许多人心目中美国最好的英文系,但他们还不是我大学生活中最重要的。更重要的是我无意中结识了一帮像我一样沉迷读书的同学。 自语:好向往有这么一个圈子热爱自由,热爱正义热爱阅读,假若能在这类圈子内追逐夢想一定是幸福的人,可惜我和他们无缘也无缘碰上。也许又是我想象出来的美好也许只要走进去,又是一个勾心斗角场所我惧怕走进群体,怕失望有时还是要给自己留那么点点希望,让我可以去想象美好世上有些美好是不是人们想象出来的? —— 57:我还一路讀了伟大的俄罗斯作家和主要的法国作家;所有奥斯汀作品(毫无疑问)狄更斯、萨克雷、艾略特、哈代、菲尔丁、理查森和其他重要嘚英语作家;梅尔维尔和霍桑;加上现代作家——劳伦斯、伍尔夫、福斯特、乔伊斯,等等一个作家只读他的部分作品有什么意思?每箌暑假我就把一个作家的所有作品按照发表时间顺序扫一遍。这一年是康拉德;下一年是薇拉·凯瑟。但对我影响最大的作家是亨利·詹姆斯。那是詹姆斯的文学复兴的时代,我读他倒不是因为他成了大人物,而是因为他的思维方式和迷人的风格。更重要的是他所探讨的道德問题比任何其他作家都更能反映我的内心世界,除了普鲁斯特对我来说,詹姆斯不只是一个作家而是一个择友标准:谁要是不喜欢怹(比如我爸爸),跟我就不是一路人会被我鄙视。我早年最快乐的时刻之一就是有天上午看到周日的《纽约时报书评周刊》上刊登嘚纽约版詹姆斯小说全集广告。不知道我是哪儿找来的100美元买书——很可能是向迪克借的他的家境比我好得多——不管怎么说,星期一仩午书店一开门我就冲进去把这套宝贝拿回家。就在此刻我一边写书,一边看着它们 —— 60:(没错,同性恋者出柜并不都是在石墙暴动[插图]以后才有的) 注释:石墙暴动是1969年6月28日发生在美国纽约市格林尼治村石墙酒吧的一连串自发性暴力示威冲突。警察临检直接导致冲突的发生石墙暴动常被认定是美国史上同性恋者首次反抗政府主导迫害性别弱势群体的实例,亦被认为是美国及全球同性恋权利运動发迹的关键事件 —— 61:迪克有一个童年时在克利夫兰就认识的好朋友安妮·莱塞,是作曲家弗兰克·莱塞的侄女,我进哥大的时候,她已经在巴纳德学院[插图]读书了,跟我的另一个朋友谈过恋爱现在她是约翰·霍兰德的“另一半”,而他们俩又是我们朋友圈的成员——峩们经常深夜在百老汇街上的比克福德咖啡馆无休无止地谈天只点烤英式松饼和茶(真是一群魔鬼)。安妮很聪明带点坏主意,约翰挺机灵虽说也有点傻。他们最后结婚生了两个女儿约翰成了诗人和教授,事业堪称模范安妮在服装的历史与意义方面的研究工作也佷出色。安妮最近去世了还好迪克赶上了到医院送她一本他的最新诗集《进步教育》,这本书题献给她写的是他们的学校生活,封面仩用了她少女时代的照片 (巴纳德学院是哥伦比亚大学的女子本科生学院。) —@

65:1951年我二十岁那年夏天,我搭乘一艘货轮开始我不那么“壮”的欧洲壮游。迪克本来要和我一起去但他的毕业出了点小问题,只能暂时待着我吓坏了,估计父母不会同意我单独去钱吔不够,但我用刚好到期的战争债券换了些现金还得了一点文学奖的奖金。这次旅行——在法国、意大利和英国各待一个月——我做了所有一般人都会做的事手里紧张地抓着旅游指南,用高中学的法语和烂意大利语磕磕巴巴地说话但我为这趟冒险的旅程积聚起的独立精神(比如我第一次招手搭顺风车),说明我大概是真的长大了 这次旅行印证了我对英格兰的想象——狄更斯的英格兰,奥斯汀的英格蘭詹姆斯的英格兰,利维斯博士的英格兰——正是我一定要去的地方剑桥的美丽风光和魅力尤其吸引我。我在哥大的最后一年是在阅讀中度过的(不说也知道)在《哥伦比亚评论》上发表了一篇对特里林和利维斯的新书又长又尖锐的评论,对后者的评价比前者高很多还在令人敬畏的、神秘的昆丁·安德森(剧作家麦克斯韦尔·安德森之子)指导下,用一个学期独自研究霍桑的笔记本,写毕业论文安德森的沉默就和他的演讲一样意味深长。这些努力是值得的不过根本而言,我这么拼命踩水把脑袋露出水面是希望能够获得去剑桥大學留学的凯勒特奖学金,英语系要选拔两个学业优秀的学生 73:这种对外国人和对犹太人的排斥反应,是英格兰令我惊讶的地方之一我雖然非常清楚英国文学中不时出现的反犹主义,却不知道中产阶级犹太人和非犹太人在生活中是这么区隔换句话说,我很奇怪地发现夶多数英国犹太人都觉得自己是“他者”,别人也是这样看待他们的:我在伦敦和剑桥认识的英国犹太人基本上都把自己界定为犹太人峩在纽约从没碰到这样的情况。在纽约人人都开玩笑说,纽约就是一座犹太城市而且在那里生活那么多年,我从没碰到反犹的情况叧外,在剑桥我的身份标签是美国人,而不是犹太人在五十年代初,美国人身份的缺点是当时对美国的厌恶和鄙视情绪还很深但另┅方面,拥有这一身份还会加分因为关于美国的一切——它的电影、音乐、时装,以及它新的统治性国际地位——好像都带有魅力令囚兴奋,尤其吸引年轻人我当然是个无可逃避的美国人,再加上其他情况——已婚有孩子,有房子——别人就无暇顾及我是世俗犹太囚的身份了 80:最荒唐的是我想以拜谒墓地的方式向我喜欢的一位作家致敬,在法国南部我叫住一个农民,脱口说出一句法语大意是“您知道英国大作家D.H.劳伦斯的墓在哪里吗”,不出所料他一脸茫然,肯定是对我的破法语一个字也没听懂何况他根本不可能知道二十伍年前去世的“大作家”其人其事。那天我在一家当地书店才发现劳伦斯确实是在旺斯去世的,但他妻子弗里达最后把他的骨灰带到新墨西哥州的陶斯安葬另一个浪漫情结破灭了。 在罗马我见到从剑桥来的美国好友梅格·格林菲尔德。她从史密斯学院毕业后,获得两年期富布赖特奖学金到剑桥留学,但她讨厌剑桥的一切,从天气到校规——她直接无视本科生不得有车的禁令——还讨厌女房东家的蜘蛛徹底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是:她把她最爱的一件大衣送到当地唯一的干洗店,全国连锁的“珀斯的普拉”干洗店结果一周后衣服拿回來时,它被紧紧扎成一个小方块梅格不仅很有钱,还很挑剔于是她离开了那里。 82:梅格又滑稽又刻薄而且越来越热衷于政治。凭借她的写作才华她先是在《记者》杂志工作,接着二十年又在《华盛顿邮报》担任评论版主编还为《新闻周刊》写专栏;换句话说,她荿了地道的华盛顿政治圈内人然而她依然是一个坚持不懈揭穿谎言的人,就像是她那个时代的莫琳·多德或盖尔·柯林斯[插图]她还是凱瑟琳·格雷厄姆[插图]最亲密的朋友和顾问——她罹患癌症以后,凯瑟琳每个星期都驾车送她从华盛顿到巴尔的摩的约翰·霍普金斯大学附属医院治疗——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中期我编辑凯瑟琳的自传时,梅格给了我莫大的帮助,她会对凯瑟琳直言不讳让我对书稿可以处理得哽有分寸。梅格于1998年去世我悲痛欲绝——她是我的同龄好友中第一个去世的。我在华盛顿大教堂的悼念仪式上发言的时候发现我肯定昰现场她的朋友中年纪最大的——也是唯一见证过她“珀斯的普拉”干洗店时期的人。“梅格和鲍勃”的时代结束了 梅格放弃第二年的獎学金以及离开剑桥的那种快乐,坚定了我也要离开的决心意大利之行是我最后一个不回到美国、回到真实生活的借口。我渐渐明白即便抛开逃避责任不谈,我也已经变成一个我不喜欢的人傲慢,只知道享受当一个本地名人到我在学期中途离开时,剑桥的本科生报紙在头版上做了报道标题是“戈特利布走了”。戈特利布就这样走了——或者更准确地说是溜走了。我情绪低落愤怒,后悔让缪丽爾独自先回国也对自己接下来会怎样、要做什么感到茫然,还欺骗自己说不害怕——主要是不害怕工作我当时不知道,正是工作拯救叻我我一生都是如此。 —— 84:我当时不知道正是工作拯救了我,我一生都是如此 —— 87:在我从剑桥回国之前,她已经在圣马可街[插圖]的一幢褐砂石公寓楼顶楼找到一套很合适的公寓当时,这片区域的居民还大多是波兰和乌克兰移民很久以后这里才以“东村”著称。除了我们W.H.奥登也住在这里,就在街对面(当然如果我见过他,也不见得会认识他);沿着街区往下走有一家脱衣舞夜总会还住着┅些抽象表现主义画家,其中有琼·米切尔,她和我们住在同一个顶层,是我们的好邻居,总是用各种有分寸的方式给我们食物,爱迪生电力公司的电线出问题的时候,又从她家里接电线到我家。她搬走的时候,还送给我们一幅最好的“琼·米切尔”作品作为纪念礼物。这幅画和我们的公寓风格真是绝配。我们按照五十年代纽约青年知识分子的装修风格布置了这套公寓——竹百叶窗,印度棉布床单,多层松木板书橱,下面垫街上捡来的砖头,当然还有著名的和风纸灯[插图]它有一个皱巴巴的白色纸灯罩。房租是每月96美元我们通常都能按时支付——尤其是有两个(后来变成三个)剑桥好友来和我们同住之后:我们是一个前卫的群居团体。我记得那时坐地铁是一角钱打电话也昰;《纽约时报》五分钱。那时抽的香烟大约是一角五分一包日子还过得下去。 但我并不快乐我仍漂浮不定。不知怎么的我碰到一位好心肠、但面无表情的女士伊芙琳·施里夫特,她经营的先锋出版社出过苏斯博士的早期作品,乔伊丝·卡罗尔·欧茨的早期作品,索尔·贝娄的早期作品,还即将出版《欢乐梅姑》[插图]可他们的经营状况并不好。伊芙琳喜欢我——倒不如说她是可怜我——偶尔会给我法攵书请我读写审读报告,每本付我大约15美元后来,我为她翻译了一本很糟的加拿大法文小说书名、作者、内容什么的,我一概忘光叻为了逃避家里学步期婴儿的干扰,我有时会趁迪克·霍华德外出上班的时候,带着法文书去他家他当时在一家工具书出版社工作。没囿一个工作能比翻译更令我痛恨了——还不如浸蜡烛呢——可迪克却逐渐成为美国最好的法语译者之一(还是一流的评论家、教授和普利筞奖获奖诗人) 我还是不知道自己究竟适合做什么,能干什么还是不断地看招聘广告,到广告公司、杂志社(《纽约客》的人事经理尤其冷淡)甚至银行接受并不愉快的面试还去过几家出版社,我的专业背景似乎最适合出版社虽然梅西百货并不赞同这一点。梅西的試用期结束时几百名临时工只有我和另一个人被正式录用,还要接受管理职务的培训我的虚荣心当然得到极大满足,但我有自知之明知道零售业和学术界一样不适合我。对一个英语文学专业的年轻人来说没有多少选择余地。几个月就这样蹉跎了我决定把注意力放茬出版业上——我还什么人都不认识。但如果你不断努力总会遇到某个人把你介绍给另一个人。就这样我被介绍到哈珀出版社。 出版業有一种传统老手碰到有前途的新手,会把他们介绍给其他出版社的老手这可能出于真心帮忙,也可能是为了把烦他们的人打发走峩就这样被哈珀出版社待人和气但性格倔强的推理小说主编琼·卡恩介绍给了她的朋友——西蒙-舒斯特出版社广告营销主管尼娜·伯恩。 (注释:圣马可街是纽约曼哈顿第八街的一段,在第三大道和A大道之间,得名于附近十街与第二大道处的圣马可教堂圣马可街被认为是東村的主要文化街。) 93:即便如此为了给自己(也是给缪丽尔)有个交代,证明我在努力我还是去赴西蒙-舒斯特出版社的约,在那里有个年轻人杰里·莫尔斯跟我谈了三十分钟,然后请我坐着等待,最后带回来的消息是周四下午四点,我再来和杰克·古德曼见面。他说这个名字的时候,语气带着敬畏,可我没听说过他也就没什么感觉,虽然杰里解释说杰克是出版社的总编辑(出版社创始人之一麦克斯·舒斯特仍把持着“总编辑”的正式职位,但没人当真——除了麦克斯自己)。所以我来到古德曼先生办公室的时候一点都不紧张。不过峩原以为他是个老头子结果不是,而是一个幽默、有魅力、说话带劲的四十多岁中年人他一脸疲惫,但又好像随时会精神起来他的媔试技巧很简单、直接:“跟我说说你自己。” 这个话题我可以毫无压力地说个没完我向他说了整整一小时自己——远远超出你想知道嘚范围。他全部都听进去了:我的读书瘾在大学取得的成绩(哥大毕业又紧接着上了剑桥!),我对畅销书排行榜和出版史的浓厚兴趣我的品位,习惯童年,婚姻孩子,养的狗也许是觉得我有趣,也许是他累坏了总之他坚持着听我讲完,然后说他愿意雇我,泹还得财务主管同意而财务要到下周一才回来。在此期间我能给他写封信,说明我为何想做出版吗那太荒唐了。“就像写‘我的暑假生活’吗”“正是。” 到这时我开始了解这个怪人的部分个性了——相比一本正经,无礼的行为会使他反应更积极——于是我当晚就在打字机上给他写了一封信,第二天留在出版社前台我写道:“亲爱的古德曼先生,您要我说说为什么想做出版我发现这没法回答,因为我从没想过要做别的”这么说不但是脸皮厚,而且是谎话可是口吐莲花说一堆陈词滥调是更严重的犯罪。星期一上午我接箌一个电话,通知我再去他办公室这时候我紧张起来,但已经无所谓了:我被录用了杰克费劲地解释我具体要做什么——我将是他个囚的编辑助理——但他以前从没有助理,也就无法说清楚我的职责到底是什么:大体上只要他有需要什么事都做。毫无疑问我要阅读書稿,提出编辑意见写封面文案,提前准备他可能需要的东西他唯一没提的事情是工资。他从没直接雇过人我也从没有受雇做这种笁作,我俩都太不好意思提这个问题最后,一个小时过去了他终于脱口而出,说我的周薪是75美元——这比我以前挣的工资多得多也遠超我的预期,我一时说不出话来 (自语:读这三段,我真的乐坏了我像个傻子似的独乐,从他身我感受到那种久违的天真是我喜歡的这类人,有些人身上就是有这种天真特别自己吹自己那段。像科学家狄拉克科普作家戴蒙德,还有罗素从他们的书我常常能够感受到天真,虽然他们写的常常是我无法理解的领域很深奥,可是我喜欢他们会使我发笑,这笑来自心灵深处他们的天真有时有点幽默的成份,但这种幽默同恶俗的中国喜剧完全不同中国喜剧为了逗乐观众常常会用非常幼稚和恶俗的语言,粗俗不堪的举动这些并沒使我们发笑,反而让我无聊和恶心) 97:所以,是一连串偶然事件把我送进了出版业:职业介绍所有位机敏的女士在我身上看到某个和覀蒙-舒斯特出版社契合的闪光点;有位抱有同情心的人事主管(他在西蒙-舒斯特的职业生涯不久就结束了)要解决问题;又有一位没当面見我的女士认为我大概就是那个可以解决问题的人(我们后来成为好朋友);然后这家出版社历史上的关键时刻就来临了。我一直就是這么想当然的——我的独特之处终究获得认可了但更深层的真相是,我既欣喜又惶恐 西蒙-舒斯特出版社当时的办公室位于第五大道630号——著名的洛克菲勒中心大厦,门前赫然站立着巨人阿特拉斯肩扛世界的塑像这是五十年代中期真正的魅力,如今它依然具有魅力至尐在我看来。出版社位于二十八楼杰克拥有一个俯瞰第五大道的大办公室。分派给我的办公桌就在他的门外1955年7月5日我来到这里,跟我嘚办公桌相对的办公桌后坐着一位漂亮活泼、一头深褐色头发的姑娘跟我年龄相仿,她叫菲莉丝·利维,和我一样也是第一天来上班。她来自斯卡斯代尔,毕业于拉德克利夫学院,曾为一个百老汇制作人工作她是赫尔曼·沃克笔下的玛乔丽·莫宁斯塔[插图],而且更聪明她是纯洁版的郝莉·戈莱特利[插图]——事实上,你可以说她是犹太版的奥黛丽·赫本:时尚、幽默、可爱。她是杰克的新秘书。不出几天,甚至不出几个小时,我们就成了最好的朋友 113:在四十多年时间里,我和西比尔这个无趣的、容易紧张的、说话刻薄但带点口吃的精英主義女人通过她的六本书保持着良好的关系,而且这么多年居然毫无争吵和她那个时代的许多英国作家一样,她也不相信书稿能通过编輯改得更好虽然她确实允许我对她篇幅庞大的赫胥黎传记提建议。她童年起就认识赫胥黎很崇敬他。西比尔充满热情自我感觉良好,爱好美食有一次,她对玛丽亚和我谈论茱莉亚·切尔德[插图]:“你一定要明白茱莉亚的厨艺是非常好的——是酒店厨艺的那种好。伱懂的” 出于一种虐待太太的恶作剧心理,我心血来潮邀请西比尔来我家吃晚饭可怜的玛丽亚。在曼哈顿最好的肉铺帮助下她总算順利过关,做出够好的牛排(多年后,我在克瑙夫出版社工作时又给玛丽亚找了一次这样的麻烦,邀请茱莉亚本人来我家吃午饭这佽玛丽亚端出来的是干酪蛋奶酥,同样成功“没想到茱莉亚那么好相处。”玛丽亚最近回忆说“她很高兴,就连在我们之前的公寓租愙留下的墙纸她大概都能兴高采烈地吃掉。啊我原来挺担心,但实际上和这两位女士在一起是很愉快的”) —— 163:我自己读这本书嘚体会多少跟大多数狂热书迷不同:我当它是悲剧而不是喜剧读的。它的幽默与其说是滑稽的不如说是痛苦的。帮助我加深对它理解的昰迈克·尼克尔斯改编执导的电影——电影拍得聪明,不惜成本,表演逼真,但就是哪儿不对劲。我想我知道原因。《第二十二条军规》,即便它确实反映了战争状况,但毕竟是超现实主义的。当摄像机把一切如实拍下来的时候它的本色就消失了。 —— 167:西尔维娅本人是一個多才多艺、充满热情的人有一个很爱她的丈夫,但不见容于他们国家的教育系统和所有人除了一个志同道合的、“具有艺术气质”嘚朋友小圈子。她觉得深陷于自己讨厌的国家中的一个小社群:她给我的信都用薄薄的蓝色信纸信头上写着“发自羊毛幕帘之后”。多姩中我们总共出版了她五六部长篇小说,但最成功的是一部非虚构作品叫《教师》。 —— 203:在西蒙-舒斯特工作的那些年我编辑的大蔀分书是小说——有《冷暖群芳》《照看者》之类纯商业的小说;有坎迪达代理的作家:布鲁斯·杰伊·弗里德曼出色的小说《斯特恩》和《母亲的吻》,华莱士·马克菲尔德的《早入坟墓》;有詹姆斯·利奥·赫利希的《午夜牛郎》(令人惊奇的是,约翰·施莱辛格根据小说妀编的同名电影的两位主演达斯汀·霍夫曼和乔恩·沃伊特,虽然都获得奥斯卡最佳男主角提名,却败给了根据我编辑的另一本小说《大地驚雷》改编的影片主演约翰·韦恩);有法国新小说,诸如米歇尔·布托的作品;有我非常骄傲有幸服务的著名作家,比如艾维·康普顿-伯內特——哪天我收到她热情洋溢的明信片那一天就是红色明信片日。最令我喜欢的是一系列传统意义上的长篇小说它们各有千秋,但昰都有独具匠心的故事、非常好看并吸引了广大读者。(今天的《所有我们看不见的光》可以与它们相比) —— 206:在《圣维多利亚的秘密》登顶之前很久,玛丽亚和我就时常受到克莱顿一家的欢迎:他、他妻子朱迪和四个孩子多年来,我们经常共度夜晚和假期——我們非常乐意加入这个热闹、知足的大家庭(弗洛伊德把这种亲近的家庭关系称作“家庭罗曼司”) 正是因为朱迪与托尼·舒尔特的终生友谊,《圣维多利亚的秘密》才来到我们这里。朱迪是理查德·罗杰斯的侄女,人长得又高又美——克莱顿一家都是巨人——她作为电视纪錄片制片人的职业生涯也十分出色那个时代女性要获得这样的成功是很罕见的。她自己的童年并不快乐所以她内心有强烈的愿望要为洎己的孩子们创造一个安全、身心健康的环境。而玛丽亚和我童年时都没有宽松的家庭环境所以正合适做鲍勃和朱迪的……称呼什么好呢?兄弟姐妹表弟表妹?当然我们都是鲍勃-朱迪脱口秀热情的场边观众。这些都不影响鲍勃与我作为作者和编辑的特殊关系我猜在這当中我是强势的那一方。许多年以后我们的关系却以不愉快告终,但在此之前鲍勃基于自己的苏格兰家族历史几代人的故事,写成叻第二本畅销小说《卡梅伦家族》 不过,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影响我们与克莱顿家的两个大女儿萨拉和珍妮的友谊我们认识她们的时候,萨拉十二岁珍妮九岁或者十岁(就在去年我还参加了萨拉的六十岁生日聚会)。这种关系是多重的萨拉如今是一位重要的出版人,在FSG出版社拥有以她名字命名的出版品牌“萨拉·克莱顿图书”(FSG也就是我这本书的出版社);珍妮则是布鲁克林公园坡一所一流中学的奣星教师我们家两个双胞胎外孙就在她的学校上学——今年她是奥利弗的英语老师。她们的父母都为她们俩感到骄傲

接着来的是哈伊姆·波托克的精彩小说《特选子民》,写了“二战”期间和战后几年布鲁克林两个男孩的故事。它关于深厚的友谊,关于父与子之间会留下心理创伤的隔阂,关于现代犹太教正统派和哈西德派的冲突,关于宗教与世俗的冲突。驱动故事发展的隐喻之一是棒球。这样的配方似乎鈈可能使它成为大畅销书 一开始就挺悬的。有一个我从未合作过的经纪人寄来书稿书稿的边卷得很厉害——在尚未出现施乐复印机的時代,这说明书稿只有这一份已经被一连串出版社退稿。通常我会在收到书稿的当晚就读但我那天正好没空,就请我头脑活络的助理圖瓦内特·里斯先读。图瓦内特是位年轻的英国女士,很有主见。她写了长长的报告,说这本书绝对精彩,要出版却毫无希望,这倒激起了峩的极大兴趣图瓦内特也会这么自相矛盾?那天晚上工作忙完后我迅速过了一遍书稿,明白了她为什么说得对:是写得很精彩但就現状来说,肯定无法出版第二天上午,我打电话给经纪人告诉她,我可以很快出版它假如波托克先生同意我的看法,即这本很长的尛说实际上在书稿当中的某个地方就结束了后面的内容实际上是另一部完整的小说。波托克先生表示同意于是我们见面讨论,我们的匼作关系就这样确立下来充满温情、毫无芥蒂地持续了三十多年。 237:随着时间推移任何事情对我来说都太容易、太舒适——办公室生活变得像每天开派对——我日渐焦躁不安。这算不上悲剧当然也没严重到需要出走的地步,但它影响到我的精神状态真正的问题是当峩努力想得长远一点,往坏里打算我预感西蒙-舒斯特将要面临公司层面的变化。(我们是多么正确:海湾-西部公司和维亚康姆公司将会楿继接管出版社)尼娜、托尼和我开始讨论我们的将来,但并没有认真考虑具体怎么做接着有一天,麦克斯彻底退出莱昂成为出版社单一股东,此时我们已经发展成为一家大出版社有一天他把所有高管召集起来,沾沾自喜地发表了一通简短的午后讲话每天一杯的馬蒂尼酒下肚,他红着脸庆祝自己的加冕说:“多年前我就想有朝一日要把西蒙-舒斯特所有部门合而为一。我花了这么多年才实现这一目标——挡道的人太多!”尼娜和我面对面坐着可以用许多二流小说家常写的句子描述当时的场景:“我们的视线在房间中央交会。”萊昂的未来不是我们期待的未来

238:不出几个小时,我接到兰登书屋时任社长鲍勃·伯恩斯坦的电话。他说这通电话也代表兰登书屋创始人贝内特·瑟夫他直奔主题:我愿不愿意考虑离开西蒙-舒斯特,去掌管克瑙夫他们刚刚收购克瑙夫出版社,但不知道接下来让它怎么发展我告诉他,如果我去尼娜也得去。他说他已经料到他知道我们是最紧密的工作搭档——而且,在他入行初期、也在西蒙-舒斯特工莋时他就认识尼娜,有一阵子还在她手下工作像所有人一样佩服她。我又说还得加上托尼·舒尔特。鲍勃和贝内特都不认识托尼,但听过别人对他的夸赞。“你一个人来还是两个三个,都没问题”他说。 突然之间这事儿就认真了。我本来从未考虑去另一家出版社泹这可是克瑙夫!它堪称本世纪最伟大的文学出版社,他们出版的作者陪伴我的成长:托马斯·曼、纪德、卡夫卡、翁塞特、汉姆生、凯瑟、加缪、萨特、波伏瓦、E.M.福斯特、D.H.劳伦斯、H.L.孟肯、伊丽莎白·鲍恩、麦克斯·比尔博姆、华莱士·斯蒂文斯、埃莉诺·怀利、兰斯顿·休斯…… 几天之内我们三人和鲍勃、贝内特在不同的家中私下会面,开始谈判对于离开母星这件想想就可怕的事,我们还没有拿定主意(鼡尼娜以前的话说在西蒙-舒斯特工作就好像你有一个大大满足你需要,甚至给你更多的家庭——它就是我需要的那种家庭)说是谈判,也不尽准确通常最关键的报酬问题不用谈:我一开始就说他们不用付我更多的薪水(我记得我在西蒙-舒斯特的年薪是40000美元,在当时是佷多钱了);跳槽是事关人生的决定不是为了钱,我不想混为一谈尼娜和托尼跟我想法一致。但是有一个问题。没错我们可以在克瑙夫出版社完全做主,可怎么向艾尔弗雷德·克瑙夫本人解释这一切呢?虽然他已经把自己的出版社卖给兰登书屋,不再管业务,但他人还在办公室,更重要的是,怎么向克瑙夫出版社的员工解释呢?我提出这个问题,得到的回答是,没人会去解释;顺其自然。那也太怪了,所以我们犹豫来犹豫去我记得尼娜说:“你们的意思是,有一天那些可怜的克瑙夫人一觉醒来发现有三头外来的熊从天而降压在他們头上?” 我们从1967年6月开始谈过了六个月还在谈。整个事情一开始我就出于责任心去找彼得·施韦德和财务总监西摩·特克,告诉他们我有史以来第一次考虑离开的问题。他们拍了一下我的脑袋向我道谢。犹犹豫豫过了三个月我又回去警告他们说,我们的出走可能即将成为现实得到的是更多道谢。到12月贝内特这个用“大嘴巴”来形容都算是委婉的家伙,已经开始在业内放风声了留恋之情已经耗尽,有一天我们终于决定搭上自己的前途信任贝内特和鲍勃,也不妨信任他们为克瑙夫出版社规划的最佳方案于是我们不知不觉就答应了:他们将正式宣告我们的加盟,我们抵达的那一天就开始负责出版社 248:人们很容易把过去浪漫化,但我不是什么浪漫的人可以說,我在克瑙夫工作的那些年是一段富有成效、令我满足的经历更是一段好时光。那真是一个我为人人、人人为我的地方大家都心情愉悦而高效地工作。我为此骄傲正如我为任何具体的成功案例和我们持续的盈利骄傲一样。我的意思是如果你能,何不让工作也变成樂事呢那为何要执掌一家以盈利为目的、却不盈利的机构呢?既要业绩好又不能降低克瑙夫理应坚持的高品质声誉,这是要有技巧的 我们能否做到,当然是出版业内大家都在想的问题有一篇写我们跳槽的报道标题叫“嗜读者执掌克瑙夫”,这样写本身是准确的不過这篇报道颇为恰当地把重点放在克瑙夫出版社,而不是“嗜读者”假如我们跳槽去的是道布尔戴、利特尔-布朗或者麦克米伦出版社,那就是行业新闻;而艾尔弗雷德·A.克瑙夫出版社的命运就是文化大事件了。尽管它已经渐渐丧失活力克瑙夫的名字依然代表着超乎所囿出版社之上的品质——它所出版的图书的品质,还有这些书的设计、制作的品质艾尔弗雷德的一大成功之处,就是自出版社1915年(他二┿三岁)成立后的数十年中他令文学界和公众信服:他出版的书是与众不同的;那个出现在书脊、扉页和出版社广告上的俄国猎犬社标,就是品质的保证 它有资格这样说。艾尔弗雷德出版的诺贝尔奖和普利策奖获奖者之多无人能及。我自己的书架上塞满了他出版的书其中不仅有文学大师的,还有他那些高级的消遣小说:雷蒙德·钱德勒、达希尔·哈米特、詹姆斯·M.凯恩、埃里克·安伯勒、罗尔德·达尔他积累起来的作者名单,有最重要的一批美国历史学家(比如理查德·霍夫斯塔特)、南美作家(他最喜欢的是若热·亚马多)、日本作家(川端康成、谷崎润一郎、三岛由纪夫、安部公房)还有他阵容无人能比的美食作家——其中的明星无疑就是茱莉亚·切尔德。他还出版了至少一位当代美国重要小说家的作品:约翰·厄普代克。 252:在布兰奇·克瑙夫1966年去世以前,克瑙夫出版社一直都是艾尔弗雷德和布兰奇嘚私人领地也是他们的战场;从创社伊始,她就一直在那里是一支独立的、令人生畏的力量。有许多年他们可以说是分居的,她(養着她的贵妇犬——而不是她讨厌的俄国猎犬)住在他们的曼哈顿公寓里他则住在韦斯切斯特的豪宅中。在她负责的各种工作中一大偅点是欧洲作者的编辑出版,这儿出一本纪德那儿出一本加缪(她花了250美元买下加缪的《局外人》美国版权)。我从未结识她但有一佽我和老朋友乔治斯·博哈特吃午饭时,他向我指出一个刚走进餐厅的女人就是她——她身材瘦小,看上去就像是从达豪集中营出来就直接去了伊丽莎白·雅顿化妆品柜台。怪不得每个人都怕她 每个人也都怕艾尔弗雷德,他的霸道是出了名的经常一不高兴就大发雷霆,把氣发泄到员工身上他的儿子帕特(正式的名字是小艾尔弗雷德)也与他疏远,最后没有像大家料想的那样留下来继承家业而是出走跟囚合伙创办了神殿出版社。关于这家人的紧张关系你只要从下面这件事情就足以了解:那年美国书商协会在华盛顿开大会布兰奇去世的消息刚传开,我碰到帕特我们只是点头之交,我停住脚步说我对他母亲的去世感到很遗憾。我问他什么时候去纽约奔丧他断然说:“为什么她死了我一定要去纽约呢?”我说不出话 帕特出走之时,克瑙夫夫妇把出版社卖给了兰登书屋的贝内特·瑟夫和唐纳德·克洛普弗,不过艾尔弗雷德仍旧以一种模糊的身份留在出版社他不再说了算,但仍经常来每周一次,兰登书屋的一位高管会来到相隔几个街區的克瑙夫办公室做点例行检查工作。但他和所有其他人一样对这位高傲的大老爷小心翼翼的。几十年来每一个有才华的年轻编辑懷着远大理想来到克瑙夫出版社,往往不是被辞退就是难以忍受愤而辞职,没有一个富有个性的编辑能够带领出版社走向未来有声望嘚老编辑则安于现状,凭着经验按部就班继续工作缺乏激情。你可以说整个出版社陷入了慢性的衰退。 艾尔弗雷德对我们极其和蔼、熱情坚持要我们直呼他名字;他当然已经得知,我们三个人是来接管出版社的即便如此,我们一方面要接管他的出版社——尽管它实際上已经不属于他——另一方面还要让他每天和秘书来办公室这真让人紧张。他来做什么呢观察我们?不过让他高兴因而也让所有與他有关的人高兴的新情况是,他在布兰奇去世以后不到一年娶的第二个妻子海伦与布兰奇截然相反:她热情开朗,全身心地照顾他怹们早在多年前的四十年代初就认识了,当时他出版了她唯一的小说海伦理解他,爱护他竭力排遣他的怒气,甚至帮助他和帕特达成┅定程度的和解她是一个有主见的独立女性,来自美国西北部那是艾尔弗雷德特别喜欢的地区。在我们心目中她就像一只来自俄勒岡州的苹果,当然她也积极地推动他接受我们成为他的遗产守护人。 很快她和艾尔弗雷德就邀请我们三人到他最爱去的四季餐厅的撞浗厅吃饭。我们相谈甚欢甚至乐不可支,因为餐厅领班(据我所知他是餐厅老板)不断疾步冲到我们餐桌旁,不仅是要确保一切都让艾尔弗雷德满意还要告诉他,某些特色菜的量不够每人份了“克瑙夫先生,”在某个时刻他热情地说“我们刚有少量爱尔兰空运来嘚蕨菜到货。我想您会喜欢!”艾尔弗雷德就告诉他要 —— 300: 出版名人图书虽然曝光率很高,但也只是我工作中的一小部分我仍然首先视自己为小说编辑。一位非常重要的小说家来到了克瑙夫:约翰·契弗。当时他已经进入他的鼎盛时期——好几本精彩的短篇小说集和成功的沃普萧小说[插图]已经出版他在我们这里出版的第一本书是《欢迎来到弹园村》,这是一部阴郁的、有点隐晦的当代美国生活寓言我认为这部小说比他以往任何作品都好,可惜销量只能算还不错接着出版的是一部短篇小说集《苹果的世界》,然后是《猎鹰者监狱》这本书好评如潮,还升至畅销书排行榜第一名挽回了他作为美国重要作家的盛誉,令我大吃一惊《猎鹰者监狱》具有耸人听闻的え素,写得很有力度但在我看来不如《欢迎来到弹园村》有趣。 我想到既然他的声誉如此之高那是时候出一本他的短篇小说精选集了,把公认他最好的作品收进来出厚厚一大本。我提出这个建议他说无法理解我怎么会想做这种事情:这些短篇小说已经收进不同的短篇集里,根本没人买不,比如我这样的就想要——读它拥有它,出版它我说他什么都不用做:他写的每一个短篇我都读过,并且已經拉了一个篇目让他精选也许他可以再写一篇序言。果然就成了我们先达成共识,他战前写的那些故事实际上只是速写应该忽略,峩记得他当时拿掉了我篇目中的一篇又加了两篇。我们卓越的美术总监罗伯特·斯库代拉里(“美国文库”就是他设计的)设计了令人过目不忘的封面:重磅的银色字母铺在鲜艳的柿红色背景上。就这样,1978年《约翰·契弗短篇小说选》诞生在热烈的掌声、赞誉和花束中,好几个月跻身畅销书排行榜并赢得普利策奖为约翰提供了财务保障。几十年后我们可以看清它的出版确保了契弗跻身二十世纪美国最优秀的作家之列。 另一件让我与契弗产生重要联系的事情发生在他去世以后他的家人为了他的日记联系我和另外一两位出版人。可恨他已經把日记用打字机打出来了夹在许多小笔记本里放在一起,总共有三四百万字——我看到的是出于阅读需要请专业打字员重新录入的版夲当时我正在从克瑙夫出版社去《纽约客》工作的过渡期,但我心里是毫无疑问的:这么一大堆材料当然是参差不齐的但非常可观——这是独特的内容,令人难以抗拒即将接替我在克瑙夫职务的桑尼·梅塔也认同这一点,所以我们付了过高的钱,才得到它的独家出版权。但我们作为契弗的出版社,怎能眼睁睁让它逃走呢? 《约翰·契弗日记》是我经手过的最难处理的编辑项目,这既因为我自己设定的编輯准则也因为材料本身,其中许多内容阴郁、痛苦能做下去有赖于契弗家人的支持——他们始终恪守决定,让我拥有绝对的编辑主导權考虑到某些材料的痛苦和残酷——是的,有些部分的确残酷——编这本日记真是一项勇敢得惊人的工作 我先安排好长期发表契弗作品的《纽约客》刊登大部分日记。当时克瑙夫出版社和《纽约客》杂志社都隶属于纽豪斯家族的公司[插图]所以这么做没问题,我能同时為杂志和出版社编辑日记我决定每一篇日记全部照登,不作任何删减除了契弗永远需要的那种文字“修剪”(他的才华没有延伸到标點和拼写,所以他过去也感激这种“修剪”)最终,杂志上发表了九个部分的日记共分三批、每批发三段节选,每批间隔六个月不僅是读者需要这种间隔,我也需要——编辑工作极其艰苦而且一直沉浸在契弗内心的黑暗世界中,是一种令我不安的非常体验但编辑這些日记又令我欣喜,因为写得特别好我佩服他令人痛苦的诚实。我猜我们在杂志上发表了十五万字(最终出版的书大概就多两万字。) 著名编辑、评论家特德·索洛塔罗夫也是收到契弗家人的邀请考虑出版日记的几位出版人之一我们出版日记后,他在给《民族》杂志寫的书评中承认最初他看了一两个小时的日记打字稿,觉得它们“单调”、令人沮丧“所以,”他写道“当我发现,自己被《纽约愙》去年开始连载的日记节选迷住时我非常意外,也很沮丧”他接着写道:“现在我们有了日记的完整版本——编辑罗伯特·戈特利布从全部文字中砍掉了5%左右篇幅——因为他整合了连贯的文本,我对他愈加钦佩它用一种也许可以称为定稿的文本呈现了契弗的一生:簡洁,明晰感人,意味深长这是自《天使,望故乡》以来最出色的编辑成就”我这一代编辑,无论怎样谦虚也会忍不住引用他说嘚这句话:在托马斯·沃尔夫的伟大编辑麦克斯·珀金斯去世七十年后,他依然是模范编辑中的模范[插图] 我在契弗去世后的这段漫长的工莋经历让我感觉与他很亲近,相比之下他生前我们一起工作时的不亲近反而近乎滑稽地凸显出来。契弗和别人在一起时显得彬彬有礼洏冷淡,至少对我是这样我不记得跟他吃过饭,但记得我和玛丽亚至少去过一次他们在奥西宁的家(玛丽亚的父亲和契弗关系很好,嘟是《纽约客》的作者对杂志社的小说编辑们抱有相同的怨恨,就像瑟伯和佩雷尔曼对肖恩先生那样)作为作者,他从不为任何事情菢怨也不为任何事情热心,永远都是礼貌、合作的态度虽然在他晚年有一阵身心都陷入严重的崩溃状态,他在金钱问题上变得异常刻薄实际上他对克瑙夫出版社和我基本满意的态度,从他嘴里说出来我只听到过一次还纯属偶然。那是一个周末我在家里开着收音机笁作,突然听到他的声音那是一个音乐节目,邀请名人推荐自己喜欢的曲目那一周请的名人就是约翰——我记得他挑的曲目之一是歌劇《茶花女》中卡拉斯演唱的一首咏叹调。在音乐切换之间节目主持人问他各种问题,我听到他问:“你的短篇小说集这么成功赢得叻普利策奖,纽约每一家出版社都追着你吧”“是的,”约翰回答道“可我的出版社克瑙夫和我的编辑罗伯特·戈特利布为我做得这么好,我为什么要换出版社?”我想这样的评语对他来说还是太私人了,他不想直接对我说。 是契弗的最后一本书,中篇小说《恰似天堂》令我一反常态在编辑上犹豫不决。我觉得这本书非常美但不确定它的结局是否完美:就是感觉它没写透。我记得当时我自问你算老幾竟然想让约翰·契弗重写小说的部分内容。但我又提醒自己,他选择来到克瑙夫,是为了让我做他的编辑,而建议作者修改书稿,正是克瑙夫雇我的目的,想到这里我就心定了。他马上就明白了我的意思,非但没有抵触、不满,反而立刻就强化了最后那几页。我如释重负也获得了宝贵经验。 几乎在我们接手出版约翰·契弗的同时,克瑙夫出版社开始出版托妮·莫里森。她曾是兰登书屋的编辑,先是在大学图书部,后来在大众图书部,在那里,她建立起一个重要的非洲裔美国作者名单她的处女作《最蓝的眼睛》当时已经在霍尔特出版社出蝂,获得一片好评(非常正确)鲍勃·伯恩斯坦说,兰登书屋的编辑写得这么好,何必在别处出版(非常正确)。但在兰登书屋本社出版又不合适,结论是在克瑙夫出版——尤其是因为托妮和我彼此有好感,相互尊重,虽然当时我们还不太熟。那是1972年,翌年我们就出版了她的第二部小说《秀拉》那也是我编辑她作品的开始。四十多年后的此刻我写到这里时,我们刚出版了她最新的作品《上帝拯救孩子》[插图] 我们是命中注定的搭档。虽然我们的背景迥然不同但我们是同龄人,更确切地说我们身后书架上的书都一样。最重要的是我們阅读的方式也一致所以当我提某个建议时,她立刻就会明白为什么不管是一个句子还是牵涉到大的结构问题:譬如说,我认为她后期的某本书应该大幅增加最后三分之一部分的篇幅;她知道原因马上完美地解决了问题,丝毫不生气 除此以外我还对她起过什么作用?我对书稿的编辑介入并不留底但我的确记得要她放弃《秀拉》初稿中开头的段落,因为其中写到一些对读者来说莫名其妙的小鸡我還对她好几本书的书名插过一手,其中我觉得最有趣的是把《恩惠》改为《一桩恩惠》[插图]——如果你了解这本书就会知道这样的改动意义重大(它也正好是我认为她写得最好的作品之一)。我们唯一真正的分歧是逗号的使用她讨厌用逗号,我喜欢我把逗号放进句子,她就拿掉然后我们讨价还价。我猜她不像我这样强烈地需要使用逗号是因为她能在内心听到自己的声音朗读加了标点的文本,而我讀的时候没有她迷人的声音可听 我最近因为写这本书向托妮提问,想起跟《宠儿》有关的一次编辑介入当时我忘了她原本计划要写一蔀很长的小说,讲述黑人在美国的经历《宠儿》的内容是该书的前三分之一,后面两部分的故事要发生在很久以后我读完《宠儿》这蔀分就对她说:“就在这里结束。这就是一部长篇小说”(多么棒的一部小说!) 即便如此,回顾过去我觉得我为她所做的最有用的兩件事都与文本无关。《秀拉》出版后我对她大致这样说过:“托妮,《秀拉》很完美——它从容精确,充分节制就像一首十四行詩。但你不必再写这样的小说——你可以敞开自我写其他风格。”她完全明白我的意思因为她已经在努力改变方向,但我的话打消了她的疑虑放手写作《所罗门之歌》这部大胆的小说。《所罗门之歌》大获成功后我对她说:“你得放弃你的编辑工作,成为全职作家那才是你。”当时她的经济收入已经有了更多保障但她提醒我,她还得独自抚养两个男孩我说:“钱的事情,我会和你的经纪人一起帮你安排你专心写作就行了。”理智告诉她应该这样做我又推了她一把。 我写出这些作家与编辑之间不同形式的交往是要说明当雙方信任对方的判断和善意时,这种关系在各种情况下都能富有成效:作家能够以开放的心态、不自以为是地听编辑的看法编辑知道作镓能够灵活、自信地消化他的建议——无论是接受还是不接受——就会无所顾虑地说出看法。许多人认为托妮喜怒无常、不易相处实则唍全相反:她首先是艺术家,是一个勤奋的人 我当然不是克瑙夫唯一的小说编辑。朱迪丝·琼斯就比我早得多,自约翰·厄普代克在克瑙夫出版第一本书开始她就是他的编辑。约翰的书我们几乎不用编辑只要设计、印制让他满意就好——实际上,他的书基本上可以算是怹自己设计的封面文案也是他写的。要是他当出版人那可不得了!但他对营销、宣传、销售并不上心,对金钱尤其不上心甚至严格限制我们每年付给他的版税金额。我对他不肯要预付金颇感头疼他从不用经纪人,我们可能不小心占了他的便宜这令我不安,但我向怹提出这个问题时他解释说他不希望让孩子们在成长过程中觉得家里很有钱。(他第二次婚姻后这个规矩就变了。) 除了身为他的出蝂人与他有过这种愉快的交往我是直到去《纽约客》以后才跟他熟悉起来的,当时他已经觉得自己在《纽约客》被渐渐疏远了——我记嘚他对我说他越来越感觉克瑙夫出版社是他事业上的家。在杂志社我花了不少精力约人写书评,请他评了几本书:有一本是美国文库蝂辛克莱尔·刘易斯的作品集,还有一本很厚的科幻小说选集。他非常投入地写这种约稿,我们因而相处愉快。他是少数敢直面杂志社首席文字编辑埃莉诺·古尔德严苛评判的作者之一记得有一次我们坐在一起看“古尔德校样”——大家这样叫她改过的校样——他用尽可能鈈在乎的口气说:“哦,还是把埃莉诺加的括号给她留着吧”她抓到了他的差错。

314:厄普代克是艾尔弗雷德视为其专有的作者之一他們在工作上相处融洽,但厄普代克总是避免跟他在一起另一个艾尔弗雷德青睐的作家是约翰·赫西,他也始终在克瑙夫出书——从《钟归阿达诺》《广岛》到其他令人印象深刻的作品。朱迪丝负责他,也负责伊丽莎白·鲍恩、威廉·麦克斯威尔和彼得·泰勒。她也是安妮·泰勒的编辑。我到克瑙夫之前安妮·泰勒已经是他们的作者了(四十八年过去了,至今仍然是)。安是我认识的作家中最淡泊的,她和家人茬巴尔的摩过着宁静的生活几乎从不接受采访,对出版社为她设宴款待也没兴趣;实际上我在克瑙夫近二十年只记得她在出版社出现過一次。(后来我在《纽约客》刊登她两部长篇小说的节选时我本人要跟她沟通捋顺个别段落,把长篇小说的片段改得像短篇小说才哏她有所接触。她跟约翰一样听得进意见很有效率,对自己的写作绝不自恋也跟约翰一样有风度。) 她的书一直销售得不错属于平穩那种,因为她渐渐拥有了一批追随她的忠实读者我对她的成功做出的唯一贡献是她1982年出版的第九部长篇小说。朱迪丝把书稿给我时说安要把它定位为“短篇小说集”,坚称它不是长篇小说我们不应称它是长篇。我觉得它是长篇小说提议我们索性不给它定位——让評论家和读者自己判断。这本书就是《思家小馆的晚餐》事实证明,这是她畅销的突破之作从此她的许多小说成为畅销书。一个与文夲无关的决定可能改变一本书的命运这是另一个典型案例——如果把它称作“短篇小说集”,它的表现绝不会这么好 朱迪丝绝对是纽約出版界最典型的新英格兰人,在克瑙夫出版社五花八门的同事中她是一种沉着稳定的存在,除非被逼到墙角否则绝不会张扬武断,享受着自己的工作和生活她可以把阿图尔·鲁宾斯坦哄得开开心心,引导他把他庞杂丰富的两卷本回忆录改到付印,而且对我们的财务状况至关重要的是,她能够在她那些极度自我的美食书骨干作者之间游刃有余。茱莉亚·切尔德的自我意识太顽固,幽默感太强要迎合宠愛她,但她还得对付和蔼可亲的詹姆斯·比尔德,折磨人的玛塞拉·哈赞,脾气暴躁的迈克尔·菲尔德迷人的克劳迪娅·罗登,同样迷人的玛德赫·贾弗里,还有那些难缠的《芬妮·法默食谱》[插图]监护人,朱迪丝一手指导新版从头到尾的大改可惜啊,在这方面我对她一點忙也帮不了,因为我在厨房里顶多只会煮鸡蛋大家都认为我是食物白痴。朱迪丝一直工作到八十五六岁才退休退休时已成为深受读鍺青睐的作家。我希望她也喜欢我就像我始终喜欢她那样。 是薇姬·威尔逊(薇姬就是维多利亚,如果你一定要叫她正式的名字)在1976年为峩们带来了安妮·赖斯的《夜访吸血鬼》迈克尔·科达从西蒙-舒斯特给我打来电话请我招收她时,她才二十三岁在那里干得让不少人满意,于是我招了她谁能抗拒她呢?她聪明活泼,好学有趣——还不听话(现在还是不听话)——薇姬总是很有主见,乐于和我们分享她知道的事这些品质使她成为出色的出版人。她立刻喜欢上尼娜尼娜也喜欢她,她一辈子都全心全意地爱尼娜(在她最近出版的那部大部头的芭芭拉·斯坦威克传记中,她题献给了她母亲、尼娜和我。)更重要的是,她从尼娜那里受益匪浅,我愿意相信她也学了我。不知道究竟是她认我为干叔叔,还是我认她为干侄女,总之这种关系对我俩都很好——我们不是在拌嘴,就是在拥抱。她在克瑙夫出版社四十多年,建立起她自己的优秀作者群,从劳丽·科尔文、洛丽·摩尔到威廉·加斯,从重要的电影类图书,到斯文·伯克茨、玛蒂娜·纳芙拉蒂诺娃和游泳冠军琳恩·考克斯。 我们将要共同经历一次不寻常的冒险薇姬在编辑一本玛丽亚·里瓦写她母亲玛琳·黛德丽的书,写得非常好,我印象很深,因而考虑在《纽约客》刊登节选。一天——黛德丽去世的那一天——薇姬打来电话,用她一贯有力的语气说:“现茬别说不!我要你跟我和黛德丽的家人一起去巴黎和柏林参加葬礼和落葬仪式!”我正要说不突然想起我的莉齐正在巴黎念大学三年级。于是我同意了

我在机场见到里瓦夫妇。玛丽亚·里瓦还非常悲戚,她丈夫身体不适,她的三个儿子令人喜忧参半——基本上是老大指挥一切在巴黎,我们住在雅典娜广场酒店离我习惯的“有情调”的左岸诸地很远。葬礼在被狗仔队包围的马德莱娜教堂举行由一位神父主持,他有一个显著的头衔“名人的神父”(Prêtre des Célébrités)只有法国人才会这么做。莉齐和她男友跟我们住到一起在酒店里享受了几個月来最舒适的泡澡;雅典娜广场收的每一个法郎都值。在葬礼上我们和家属、巴黎市长等要人坐在前排。玛琳的灵柩缓缓经过我们仩面放着她获得的法兰西骑士荣誉勋章。 我们跟在灵柩后面一起去机场飞往柏林,黛德丽生前要求葬在过去属于“东德”的墓园她母親就葬在那里。之前还有一场争执:德国人要在灵柩上盖德国国旗玛丽亚·里瓦要盖美国国旗——她和她妈妈都是美国公民。最后他们折衷,盖柏林市旗我从没去过柏林——身为“二战”中成长的犹太孩子,我之前始终拒绝一切德国的东西(除了音乐)离得远远的。我們遇见的德国人都对黛德丽抱持莫衷一是的态度:一方面她很可能是他们历史上最著名、最受爱戴的女性;另一方面,她在战时坚决站茬盟军一边反对他们 落葬那天我和薇姬早早地到了,等她的家属来那天非常热。到处都有供记者和摄影师使用的高台墓园对面房子裏的居民都探出窗子,脸颊红彤彤的光着膀子张望。墓园前门外聚集着一小群人他们举着一面粉红色的横幅,上面写道:“柏林同性戀者送别玛琳” 墓旁的人不多:几位德国官员、一位年迈的表亲和她的陪同,没有美国电影界代表倒是有几位德国电影明星——海蒂嘉德·纳福、霍斯特·布赫霍尔茨等。我们走向敞开的墓穴时一个演员在轻声对另一个演员说他在拍的一部电视剧:“你的经纪人给他们咑过电话吗?我相信他们会给你找点事做的”棺木下沉时,一台电视摄像机伸到墓穴上方拍摄玛丽亚跪在地上,尽力无视摄像机的存茬向母亲作最后的告别,显然怀着矛盾的复杂情绪(可以想象,做玛琳·黛德丽的女儿!)这是令人难忘的一幕,显得那么不真实、悲伤而感人,我庆幸薇姬逼着我跟她一起来到这里 在薇姬准备出版《夜访吸血鬼》的同时,我也要出版另一本独特的处女作:《亲情瞬间》这是一个大胆、炫目、非常幽默的成长故事,作者是大胆、炫目、非常幽默的年轻人丽莎·奥尔瑟。毫无疑问这也是唯一一本同时有多麗丝·莱辛和琼·克劳馥评语的书。奇怪的是,《亲情瞬间》上了畅销书排行榜《夜访吸血鬼》却没有。但它之后销量就一直很好至今賣了近一千万册——跟《第二十二条军规》的出版史一模一样。当然安妮后来的许多书,经薇姬之手销量还要多几百万。 让我们永远記住诺莫尔斯维尔吧那是薇姬、我和其他人在一间无人用的后勤办公室中,在一张乒乓桌上用玩具火车和铁轨搭建的小乐园我们都爱咜,但它以悲剧收场——有一个邪恶的前台接待员某天一大早溜了进来带领玩具海军陆战队员入侵,大肆破坏留下了一摊塑料血池。勝景不再 ——

注释:玛琳·黛德丽(Marlene Dietrich,1901年12月27日—1992年5月6日)生于德国柏林,德裔美国演员兼歌手 黛德丽是好莱坞二三十年代唯一可以與葛丽泰·嘉宝分庭抗礼的女明星。虽然没有得到过奥斯卡奖,但其芳名在美国家喻户晓。她曾经演唱过的英文版《莉莉玛莲》则成为了二战中美、德双方士兵的最喜爱的歌曲。 1999年她被美国电影学会选为百年来最伟大的银幕女影星第九名。 2003年被德国电视二台推出的民意评選活动评为“最伟大的德国人”第50位。

334:在所有随我们从西蒙-舒斯特转到克瑙夫的作者中跟我共事时间最长、最亲近的作者是多丽丝·莱辛。《金色笔记》(1962)影响很大,但精装版销量很低——我记得是六千册但这六千册卖对了人:书的影响迅速扩大,多丽丝·莱辛作为作家和女权主义者,拥有了世界知名度。(她讨厌被贴上女权主义者的标签,并竭力辩白几十年,没用。)我们很快把她自传式小说“玛莎·奎斯特”系列前四本分成两卷出版(她也始终否认它们是自传性的,同样没用)我们出她的短篇小说集,一本接一本地出她的长篇小说我爱她,继续和她合作了二十多年直到她去世。 我第一次见到多丽丝是我早年有一次去伦敦的时候当时是去她位于圣潘克拉斯车站附近的公寓,我迷恋她惊人的美貌也敬畏她严肃的智慧。她的魅力并不是刻意的我本不该蠢到试图吸引她的地步。但不管怎么說多年来我们越来越亲近,在工作上相互支持也分享各自的生活;牵挂彼此的孩子——他的儿子彼得、我的儿子尼基都有相同的障碍;关心彼此的精神状态;像家人那样拌嘴。是的她不止一次对我说,我们就像姐姐和弟弟不能生活在一起,但又离不开对方 不认识哆丽丝的人以为她本人就像她作品那样严肃、毫不妥协。她的确人如其文但她也是温暖、幽默、善于持家的——她住在我们纽约的公寓囷乡间别墅时,会聊我们读的书也会聊做布丁、种植物(她和玛丽亚都爱铁线莲)。和许多自学成才者一样她是一个大量阅读又头脑清醒的人,家里到处都堆着书像我们家一样。只有一件事情我们从不讨论她对苏菲派和苏菲派最著名的代言人伊德里斯·沙赫[插图]的信仰。我对苏菲派一无所知也不想知道。 有一个我们经常讲的笑话讲了几十年,我声称她从不接受我的任何编辑建议而她声称她全嘟接受了。好的多丽丝。我的确偶尔会让她理解我的建议但事实上,她就是不喜欢重新想、重写她是被动地写作——我记得她说过,她感觉自己从没有一天不是在写作——但她并不非常认真地看待她已经写好的东西她写完《天黑前的夏天》时,我说我非常喜欢相信它会成为她商业上最成功的书。“真怪”她说,“它肯定不是我最好的书”我们俩都说对了。 多丽丝最突出的特点也许是固执她嘚观点越出格,她越是固执地维护特别令我抓狂的一次是七十年代她坚称,世界将在核灾难中毁灭(详见“玛莎·奎斯特”系列最后一部《四门之城》)我们都要搬进瑞士阿尔卑斯山中深挖的山洞。她锲而不舍地说啊说哪怕我这么一个毫不激烈的人,都幻想着到伦敦冲箌她家等她应门的时候伸出两手掐她喉咙。可当我真到了伦敦去她家摁了门铃,她打开门时我见到她太高兴了,我能做的只有拥抱她 她最鬼扯的想法可能是坚持要用笔名出版两部小说。她让她忠诚的经纪人乔纳森·克洛斯把第一本用笔名“简·萨默斯”写的小说发给我和乔纳森·凯普出版社的汤姆·麦奇勒看。汤姆不仅从一开始就是她的出版人也是她的好友。汤姆让手下的编辑看了书稿收到一份并不積极的报告,就退了稿乔纳森发给我的时候(我当时在伦敦),我一眼看出是多丽丝写的——但正如我跟她所说的看穿这是她的笔名並不难,因为就在一天前我们绕着玛丽女王玫瑰花园散步时,她就在解释贯穿于这本书稿中的那些想法和概念她肯定不想听到这句话:她更愿意相信我是才子,汤姆是白痴荒唐的是她制造这场闹剧的理由。她一定要证明完全无名的作者写的小说受到的关注比世界著洺的作家写的小说要小。谁不知道这个!(我还是心甘情愿地让她用笔名出版了这本书结果可想而知。) 当我第无数次批评她顽固维护洎己的胡思乱想时她要我说说还有谁认为她固执。“没问题”我说,“就问问汤姆彼得。还有珍妮”(彼得是她儿子。珍妮就是後来令人生畏的作家珍妮·迪斯基,近乎多丽丝的养女。)“不必问了。他们说的跟你一模一样”你怎能不爱她? 我离开克瑙夫去《纽约愙》后多丽丝就换了一家美国出版社,但她仍然让我第一个看她的新作跟以往一样,她专心听我不得不说的意见然后什么都不改。“多丽丝你跟我解释解释吧,”我说“我建议你改的,你从来都不改那你为什么还要听我的看法?我并不生气只是好奇。”“这佷简单”她说,“我一直都希望得到你的认可”我完全惊呆了。这是多丽丝·莱辛吗?是的,这就是她,因为多丽丝·莱辛有许多面,全都是原原本本、不可预测的她。在她获得诺贝尔奖的那天晚上,全世界看到电视画面中她坐在家门口的台阶上粗暴地表达对自己生活被干扰的愤怒,人们第一次亲眼看到她的另一面不免惊愕——除了那些最了解她的人。 多丽丝要我和她一起去斯德哥尔摩于是我做了一番复杂的安排,打算从当时所在的巴黎出发但在最后一刻,她背痛难忍无法出行。我取消了一切安排去了伦敦尽管她催促我去斯德謌尔摩和她其他至亲好友参加颁奖典礼。对我来说去看望多丽丝比去斯德哥尔摩更为迫切。我最后一次见她时她九十多岁了,神智已經不太清楚我很难过。唯一让我感到安慰的是这次见面后不久她去世时她不知道自己照顾了一辈子的儿子彼得已经在几个月前去世了。 我还有两位合作过的作者是诺贝尔文学奖得主——托妮·莫里森和V.S.奈保尔我在这里用“合作”这个词,并不是指编辑层面上的因为奈保尔不欢迎编辑意见,幸好他也不需要《自由国度》《河湾》《游击队员》都是热烈的小说,他从《失落的黄金国》开始的纪实作品吔同样强烈我们维持着客气的工作关系——偶尔在伦敦或纽约一起吃晚饭,我都很紧张:我能感觉到他的自恋以及太多压抑的,甚至赽压抑不住的愤怒他也是个势利眼。但他写得多好! 另一个我不喜欢的大牌作家是罗尔德·达尔。艾尔弗雷德发现了他发表在《纽约客》上的那些恐怖至极的短篇小说,就邀请他在克瑙夫出书但到我在克瑙夫那会儿,他大多数极为畅销的书都是在童书部出版比如已经出蝂的《查理和巧克力工厂》和《詹姆斯与大仙桃》。他对出版社员工的态度实在太挑剔、粗鲁没人愿意跟他工作,也没有一个他觉得水岼足够高、可以为他设计书的人愿意跟他相处罗尔德是一个非常会施展魅力的人,玛丽亚和我也曾经喜欢和他在一起和他美丽而不幸嘚妻子帕特里夏·尼尔相处甚至更开心。但他对克瑙夫出版社的态度越来越无礼和不可理喻。秘书们像用人一般被使唤,他既会当着人的面吔会在信中发泄怒火当兰登书屋社长鲍勃·伯恩斯坦不接受他在金钱上无度的挑衅般的要求时,我们在他愤怒的回复中感觉到反犹主义的味道。 不知为何,他没有对我施加那些讨厌的行为我们又友好地合作出版了三四本书,可后来他寄给我一封牢骚满篇的信,威胁如果我们不顺从他就离开克瑙夫,我决定再也不能忍让了迅速给他回信说,问题并不是他是否会离开而是我们是否要继续迁就他。结果就到此为止了从财务盈亏角度来看,这是非常愚蠢的举动但又令我感到痛快,尤其是这么一来我在所有被他凌辱过的同事当中成叻英雄。在出版他的过程中我把他推荐给汤姆·麦齐勒在乔纳森·凯普出版社出版,作为对汤姆的报答,因为他也曾把约翰·列侬和萨尔曼·拉什迪推荐给我出版,但我对他的报答更为丰厚——我估计罗尔德·达尔最终是乔纳森·凯普出版社最赚钱的作者。汤姆·麦齐勒从他辉煌的出版生涯一开始,就具有一种点石成金的本领——既能发现有才华的作者又善于推广他们。(每当我在英国偶尔被人称作“美国的湯姆·麦齐勒”,我都不知道自己是该觉得受用呢,还是恼怒。) 汤姆是难民家的孩子在英格兰长大,是一个标准的自学成才者[插图]——他既是出色的出版人也是天生的企业家,还是狂妄的冒险家多年来,我们一起度过了许多相互得益的时间既有私人交往,也有工莋关系并且最终我帮了他的忙,说服S.I.纽豪斯[插图]收购凯普出版社使他成了有钱人。 另一位我曾合作的英国著名作家安东尼·伯吉斯则从不为难人——他始终保持着迷人的风度——但他总是有点奇异或者怪异他是他当时的经纪人、我的朋友黛博拉·罗杰斯介绍到克瑙夫来的。黛博拉告诉我,他第一任妻子(因酗酒)去世后,他觉得自己有欠于黛博拉出于绅士风度向她求婚。但她对这样的婚姻和他一样不感興趣因此两人保持着良好的工作关系,直到他的第二任妻子、曾是他作品意大利文译者的利亚娜勾引他利亚娜是个意大利悍妇,仇视┅切在她之前与他关系密切的人包括他的经纪人(黛比[插图])和美国出版人(我)。 即便如此为了避税而住在马耳他的伯吉斯夫妇还昰会不请自到,来纽约时住到我们家——还带着利亚娜六岁的儿子安德里亚(后来我们才知道他也是伯吉斯的儿子)那正是酷暑当头,瑪丽亚大着肚子还有一个玛丽亚的意大利朋友、名模贝妮代塔·巴尔齐尼也住在我们家。贝妮代塔是《意大利人》的作者路易吉·巴尔齐胒[插图]的女儿,她那当电影导演的丈夫是一个不会说英语、坚持禅宗健康饮食的毛派人物哦对了,贝妮代塔的肚子比玛丽亚还要大(怀叻双胞胎)她食欲旺盛,要聊的全都是关于倡导母乳喂养的国际母乳会意大利分会的事情利亚娜和贝妮代塔一见面就相互讨厌,一有機会在角落里逮到我们中的谁就用意大利语悄悄说对方坏话伯吉斯这个烟鬼一支接一支地抽雪茄,令两个孕妇纷纷呕吐而且他还经常夶声地弹钢琴。(从他那里我学会了那首动听的歌曲《一只夜莺在伯克利广场歌唱》) 近三个星期后的一天,利亚娜把玛丽亚拉到一边愁眉苦脸地小声说我们可能得把她和伯吉斯睡过的床垫扔掉——“马耳他人人都有!”“有什么?”“床虱!”我们的狗斯威尼时常扑茬安德里亚背上伯吉斯咕哝道:“哈哈!狗奸,狗奸!”热浪愈发让人难以忍受——我们的房子没有空调用意大利人的话说,就是Basta(受够了)我们耍了一把经典的花招,一天之内溜走留下一张纸条,去玛丽亚的演员朋友布莱恩·贝德福德在乡下的家暂住。据我所知貝妮代塔夫妇和伯吉斯夫妇都没注意到我们走了,但是等我们回家时他们都不见了。伯吉斯后来写道他和利亚娜、安德里亚与我们一起住了“一两天”。 伯吉斯和我之间就书稿而言始终没有真正的编辑互动因为不需要。又出了五六本书以后利亚娜就把他从克瑙夫撬赱了。他(或是她)在他好笑的回忆录《你的时间用完了》是这样写我的:“戈特利布是最聪明的那种纽约犹太人他一路读过哈佛和剑橋,老师的指导从来都满足不了他的胃口他当真把他家书架上所有纽约版亨利·詹姆斯作品都读了,而且能敏锐地发现既有文学价值又能赚钱的书。”我就这样被安东尼·伯吉斯送进了哈佛! 我与作者更不愉快(对我而言)的一个时刻是我与萨尔曼·拉什迪在一起的时候。经麦齐勒提示,我在伦敦时读了《午夜之子》的书稿,对它的印象正如后来读过它的所有人一样深刻,因而为克瑙夫买下版权我记得在每個月例行的编辑会议上描述它,说我知道写印度的书都是赚不到钱的但这本书如此非凡,如果我们不出版我们就不是克瑙夫。萨尔曼來到纽约和气,随和友好。(我记得带他去看了巴兰钦编舞、纽约城市芭蕾舞团的演出《珠宝》他很高兴。) 《午夜之子》荣获英國布克奖我们出版两年后又出版了另一部杰作《羞耻》。但情况有了变化:萨尔曼变了从他赢得布克奖的那一刻起,他似乎就变得苛刻、冷淡起来他过去的合作者们都深感失望。我离开了克瑙夫他也离开了克瑙夫。我在《纽约客》刊发了他写《绿野仙踪》的文章哏他交往挺愉快,但之后就没有接触了直到1993年在切尔滕纳姆音乐节,我们都出席迈克尔·伯克利的歌剧《黑绵羊咩咩叫》首演。我去那里是因为迈克尔是我挚友黛博拉·罗杰斯的丈夫自然也是我的朋友。 萨尔曼曾非常冷酷地对待黛博拉(和其他许多人)但他最早被伊斯蘭追杀令威胁的时候,她曾召集许多人集会声援他他们也恢复到某种程度的缓和关系[插图]——她和迈克尔一次又一次用他们位于威尔士邊界上的僻静别墅为他提供庇护。我和他在切尔滕纳姆偶遇时他几乎立马就开始抱怨警察,抱怨他们不断对他的行动施加限制——几年來他们一直在保护他用的是英国的国家经费。我感到尴尬试图向他表示同情来转移话题,我说如果他能预见这样的结果他可能会删詓或者修改《撒旦诗篇》少数几行,那几个因为工作关系而被刺杀的人就不会死这本来也是事实,但他在盛怒中对我脱口而出:“我为什么要那样做他们被杀不是我的错!” 在他那本颇为奇怪但可信度挺高的、用第三人称叙述的自传《约瑟夫·安东》中,他基本无误地讲述了这件事,只是把发生地写成伦敦热门的格鲁乔俱乐部,在为他的两个好友(也是我的好友)、杰出的出版人丽兹·考尔德和卡门·卡里尔举办的生日派对上。为什么在这件事情上他的记忆出了问题呢?倒不是说这个发生地本身很重要问题是它会让人对他所述其他事情、哽重要的事情的准确性产生怀疑。不过看到他在书中特意提到我们在出版上的合作、提到我们发表那篇写《绿野仙踪》的文章时相处融洽我还是感到高兴;在那点上,我们的记忆一致了 萨尔曼有个忠实朋友安东尼娅·弗雷泽,也是我四十年的好友。认识她以前,我觉得她的《苏格兰玛丽女王》写得很好,虽然它更像是一本圣徒传记,而我一向认为玛丽女王是个愚蠢的挑事者不过我还是坚定地找到她,宣咘我要出版她我们接着合作出版了六本她的力作——从《克伦威尔》到《亨利八世的六个妻子》,后者是安东尼娅有一天来《纽约客》編辑部看我发愁说不知道接下来写什么的时候,我突然冒出的主意 她后来在其他出版社出书,但我们的友谊从未褪色这并不仅仅基於我们的合作经历,很大程度上也因为我们什么书都读的疯狂热情——从约翰·契弗到“摄政罗曼司小说女王”乔洁·黑尔这种类型迥异的莋家几十年来,我们的交情越来越深安东尼娅嫁给哈罗德·品特时,他对美国根深蒂固的反感使我担心我们的友谊会受影响。但他对我和玛丽亚都好得不得了(我们从不谈论政治),我跟他和安东尼娅最后一次在一起是在伦敦一家安静的餐厅共进一顿安静的晚餐,在许多杯葡萄酒的帮助下隔阂冰释了,反而有一种近乎亲密的感觉他病得很重,不久就去世了我不仅为安东尼娅难过,也为失去一个新朋伖而难过同时庆幸自己及时获得了这段新的友谊。 没有比安东尼娅更勤奋、更精力旺盛的写作者了——而且她才貌双全这是她的幸运,也是我们的幸运奇妙的是,可以说我竟成了她一家的出版人因为在安东尼娅的母亲、杰出的传记作家伊丽莎白·朗福德晚年,我出版她的书,有幸通过好几本书的合作见到她(她的《惠灵顿传》是一部经典,可惜不是我们出版的)还有最后,我出版安东尼娅的女儿弗洛拉·弗雷泽的书,合作至今。她也集智慧、勤奋和美貌于一身我们合作出版了五本书,写的人物从有争议的汉密尔顿夫人艾玛、保琳·波拿巴,到无可指摘的乔治·华盛顿和他夫人玛莎。有件事情弗洛拉很喜欢讲。她的《宠儿艾玛》出版后,我们讨论她接下来写谁的问题,我提出那个臭名昭著的卡罗琳王后审判案。“太好了!”弗洛拉说,就开始写她多年以后我们已经成了好友,她才跟我坦白她当时根夲不知道卡罗琳王后的事情(她是英格兰摄政王、后来加冕的乔治四世的妻子),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受审(因为通奸)但凭着研究的热凊,她很快就了解了一切她嫁给索罗斯家族的人以后,安东尼娅和我爱开玩笑说哪天我们俩谁落魄了,可以到弗洛拉华丽的家里落脚 随着这些书的出版,我对人物传记越来越感兴趣——读传记编传记,最后动手写传记还有什么能比看他人的人生更吸引人的?安东胒娅和弗洛拉笔下的传主当然就是这种吸引人看的人罗伯特·迈锡写的盖世一个军的传奇书评人物彼得大帝也是。迈锡的文笔没问题;在我看来,他需要的是有人帮他在森林中清道,让重要的树木显露出来历史学家、传记作家乃至编辑都各有所好,鲍勃·迈锡爱好的是海战(他接着写了两本关于第一次世界大战中海战的书)。彼得大帝的经历自然会吸引迈锡:他不仅二十多岁时就在荷兰的船厂干活,而且他坚持不懈要把俄国变成海洋霸主。但是有特定兴趣的传记作家可能会在不经意间把一本书写偏方向我记得这本书出版前,我为了尽陪审義务在陪审厅坐了好几天,一边等候法庭挑选陪审员一边拿着铅笔在《彼得大帝》的校样上改,再送回办公室《彼得大帝》大获成功,获得普利策奖如果书稿里那些关于海军的内容原封不动,它肯定也能获奖但还是要删改,因为编辑的阅读直觉告诉我那样可以紦一本书推向柏拉图式的自我,而不是商业性的成功第一位的是(也应该是)书,而不是营销策略和自我满足 另一个转到克瑙夫来的曆史学家是著名的芭芭拉·塔奇曼,她之前已经凭《八月炮火》和写“二战”将军约瑟夫·史迪威的书两次获得普利策奖。她的加盟就像在峩们的帽子上插上羽毛那样值得我们骄傲她也有同样的感觉——这是贵族的义务。她是一个多么奇特的人:某些方面谦逊、慷慨另一些方面不稳定、苛刻。芭芭拉的外祖父是罗斯福政府的财政部长亨利·摩根索,父亲是金融家莫里斯·沃特海姆:换句话说,她具有上流社会顶端的德国犹太裔家庭背景。他们家在康涅狄格州的科斯科布有一个家族住宅群各家房子散落在一大片树林各处,但风格都朴素、低調这是老派新英格兰世家的犹太家族翻版。芭芭拉的丈夫莱斯特是一位友善的医生随时都会为你倒一杯喝的,芭芭拉也很可亲并不端着优雅的样子,对我们孩子很好(她自己有三个女儿)她风格朴素,但骨子里……还是很高贵的 我们合作出版的第一本书是《远方の镜》,她以非常独到的观念和写法透过一个法国大贵族的一生,写了十四世纪的灾难——黑死病、百年战争、罗马教廷分裂——也反思我们自己身处时代的灾难她每写完几章就会寄给我,我会很有分寸地(我希望做到了)做有限的修饰性编辑也许偶尔会建议删减或增加内容。然后我会去她的公寓——我极少为作者这样做——我们痛苦地、紧张地过一遍我所有标注的地方她不喜欢被人挑错,但她很誠实至少会接受部分纠错,即使不是全部接受当我看到她在书的致谢辞中感谢我“对这本书的热情、信任和明智的改进”,我真的惊槑了(也被逗乐了)《远方之镜》获得巨大成功——它出得正逢其时,当时(1978年)恰逢美国人日益怀疑美国的方向读到这样一本书写嘚是糟糕得多的时代,可能感觉松了一口气而且芭芭拉的叙事天赋让书中的人物栩栩如生。 正是这种天赋奠定了她的书有如此广泛的读鍺基础她在《愚政进行曲》一书中举例的人类愚行都有挑衅性——特洛伊木马屠城的自我毁灭;文艺复兴时代的教宗拒绝改变天主教会嘚贪婪作风,引发了宗教改革;乔治三世及其众臣的无知和犯下的大错导致美国革命;还有美国在越南的灾难性冒进——她对不同意她观點的人所持有的轻蔑语气让人不太能接受但即便是学术界最严厉的批评者也得承认,她讲故事很有效她的最后一本书《第一声礼炮》洅次涉及美国革命,获得的也是同样不情不愿的赞赏 不幸的是,我们发生了剧烈的争执最后彻底绝交,因为她得知我们按照克瑙夫處理美国历史类书稿的惯例,把她最后那本书的文本给几位美国革命史学界权威看而他们反馈说她的许多研究都过时了。我对这件事没怎么上心因为这就是按部就班的流程,当然我们应该事先征询她的意见,而且事发以后也只能是我去向她解释,争取平息她的怒气只能说我没成功。芭芭拉一辈子都因为别人指责她没有真正过硬的学历而竭力维护自己的声誉这下她觉得受辱了,所以虽然没有闹到公开的地步她还是怒气冲天。我尤其难过因为她身体并不好,《第一声礼炮》出版一年后她就去世了。 即使在我们吵架最激烈的时候我仍然喜欢她如箭猪一般的个性,钦佩她的成就但是她那种理所应当的感觉有时候让人很难应付。比如说在我合作过的作者中,唯独只有她斥责我不花心思说服诺贝尔奖评奖委员会把文学奖颁给她——就算我想我也不知道怎样才能办到啊。 ——— 359:为什么像塔奇曼、弗雷泽、迈锡、契弗这样的著名作家这么愿意来克瑙夫出版社呢也许有些情况是因为我在这里做编辑,但我也逐渐认识到克瑙夫嘚名声并不仅仅因为我而在读者中具有那么强烈的共鸣。一旦出版社焕发出新的活力吸引作家来到这个俄国猎犬之家并不困难。我们的設计和出版品质也是一种吸引力说来反常,我起先对这个现象感到不自在——甚至有点着恼尼娜、托尼和我曾经费了多少力气让出版堺相信西蒙-舒斯特也是有特色的出版社——“请关注《遗产》!请读《第二十二条军规》!”——而在新的环境中,我们有点不知所措洇为任何我们出版的书都自然被视为是有特色的,因为我们是……克瑙夫当我们出版的某些书没什么特色却能享受自由通行证一般的好處,我们感到特别不自在不过我们渐渐适应了,就像一个人总是会适应受宠一样 到七十年代中期,克瑙夫出版社开始热火朝天大家看到,我们既延续了艾尔弗雷德和布兰奇建立起来的声誉也拓展出许多新的方向。书单丰富多样得近乎怪诞:从布鲁诺·贝特尔海姆到《猪小姐的生活指南》;从我个人建立的舞蹈类书单,到奥杜邦自然指南丛书(销量上千万册);从吉尔·克雷门兹以《小小舞蹈家》(卖掉十万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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