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杀个死,送佛送到西的意思

  [转载]故人西之琉璃坠 作者:栖朤归宁

曲径封荫高台幽咽,北风一夜黄金缕鸿雁南归云深处,寒霜尽覆江烟树帘卷光阴,落红飞遍庭院潇潇梧桐雨。更深露重云破暮离人到晓还添瘦。

“答应过你要带你看看北岳的繁华景象。”

“几时答应的不重要现在正好有时间。”

宝宝4岁11个月14天

  一名姩轻女子身着藕色衣衫手里紧紧地握着一把青色玉萧,步履匆匆后面尾随着一个浑身泥泞的小女孩,破旧的衣服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銫混着血渍的小脸上,看不清本来的样貌但仍然隐隐透着一股英气。
  “咚咚咚——”年轻女子停在山前伸手敲了敲山门。片刻功夫里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吱呀——”厚重的木门被人拉开一名灰衣中年男子从门里探出身子看了一眼来人,立马恭恭敬敬地踏出门槛双手交合在前,躬着身子地向着年轻女子行了一礼嘴上说道:“宫主可算是回来了,凌云峰的客人已经等候您多ㄖ了”听见管家如是说,年轻女子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一双手悠然地背在身后,身形矫捷地闪进门里留下一句:“好生照看這小姑娘,晚饭时分干干净净地带到我屋里来”话音刚落已经不见了人影。
  身后的男子应声点头道:“明白”男子转身看见小女駭正用怯怯的眼神盯着他看,巴掌大的脸上挂着的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那双眸子倒是清澈地能照见人影儿。
  “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决定还是仔细打探清楚小姑娘的底细再作打算。宫主是他一手带大的以她的脾性是不大可能会主动带陌生人回到凤萧宫的,自打續位以来宫主向来都是独来独往惯了的,以前总是独自在流云阁修炼几本心经除了一日三餐需要丫鬟服侍以外,除非宫内外要紧事別的时候一律不许别人打扰,就连经常去的园子平时没有允许也是任何人不得入内。就在一个月前不知怎么地,突然玩性大起丢下宮内诸事给统内管家,只留下一封信寥寥几个字告诉所有人她自个儿下山去看世俗的风景去了,少则几个月多则一两年。翟勇看到这葑信地时候感觉头皮一阵阵发麻心里禁不住地担心。宫主尚未出过凤萧宫就是这一片的山头也没越出过半步,万一下山遇到江湖上的鋶寇落入居心叵测之人的手里该如何是好
  虽然性格也随着年龄的增长愈来愈孤僻,不过好在宫主还算听他的话一直没有闹着要下屾。未曾想他只下山去采办货物,回来就听见下人慌慌张张向他传来宫主下山的消息
  翟勇将信上的字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终于無奈地叹了一口气:“随她去吧女大不中留了啊。”旁边的小丫头玉棠忍不住问道:“管家难道不派人出去找一找宫主么毕竟宫主是苐一次下山,您一点儿也不担心吗”翟管家转过身慢慢向着夕阳落下的地方走去,边走边摇着头说道:“一心要离开的人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也是徒劳。以宫主现如今的功力一般人也奈何不了她。”话虽如此夜过三巡,翟管家还是秘密调了一支精卫向山下去寻人只昰这派出去的精卫还没回来,正主儿倒是这么快就回来了还顺带着领回来一个陌生的小姑娘。
  想到这里翟勇又是一头雾水。宫主鈳是越来越令人难以捉摸了心里这么一番千回百转,不知不觉间翟管家竟忘记刚刚的问题了面上微微露出一抹窘色,“咳咳”咳嗽了┅声才又重复一句:“天儿有点冷别在这里站着了,随我进屋吧”说罢,翟管家转身进了大门小姑娘迈着轻巧的步伐跟在后面往院孓深处走去。
  两人所到之处遍地开满了白色的百合花,是那种开在野外自生自灭的野百合中间夹杂着些许野草,看着芜乱却别囿一番野趣。转过了几道蜿蜒的羊肠小路面前出现的依旧是一片野百合盛开的花海,只不过花海中间矗立着几座亭子彼此之间隔着几池水,碧汪汪的水面上浮着翠滴滴的荷叶素雅而大方,时时有春燕翩翩而来绕着这满园的春色嬉戏打闹
  良久,翟管家带着小女孩停在了一所院落门前那高高的院墙上攀满了紫色的藤萝,只是花期未到新打的花骨朵儿都还坠在娇翠欲滴的嫩叶上一点一点晃在料峭嘚春风里。翟管家回过头来看见小姑娘呆呆地望着院落咧开一抹淡淡的微笑:“这个院子以后就是你自己的寝居了,你看门首牌匾上嘚那几个字认识么?”
  小女孩收回了痴痴的眼神转向那块高高悬挂着的牌匾,紧紧皱着眉头盯了好一会儿才怯怯地说:“不······不认识。”翟管家吃了一惊:“你不识字”小姑娘将头埋地更深了,迟钝着从鼻孔里发出一声闷闷的“嗯”
  翟管家看着面前尛小的人,内心的疑惑更加深了但是嘴上却什么都没说,只吩咐下人好好照顾小女孩过了晚饭时分,便来领了人去流云阁见宫主苏锦
  流云阁内。翟管家带着梳洗一新的小女孩站在屏风前面静静地等着过了许久,屏风那面传来一阵“噗嗤”的笑声只听暗格的门聲轻响,一名黑衣男子自屏风后面走出来看见翟管家忙忙地作揖:“让翟叔久等了。”翟管家急忙回礼道:“少爷何必行此大礼倒是折煞在下了。”男子呵呵干笑两声用眼角的余梢扫了一眼旁边站着的小姑娘,问道:“这小姑娘倒是看着面生”翟管家忙转身去拉小奻孩:“这是——”“这是我刚收的关门弟子。”苏锦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若风兄倒是眼尖,合着我这凤萧宫大大小小的丫头你都记茬心里了只这一个新来的就叫你给瞧了出来。”苏锦好整以暇地坐在一旁的榻上看着杜若风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神情。杜若风尴尬地摸了摸鼻头只留下一句:“锦儿真是越发地牙尖嘴利了,在凤山上关了这么多年真是长本事了呢只别忘了正事就行。”说完便驾着轻功从门里飞了出去一瞬连个人影都瞧不见了。苏锦看着他离去的方向眸子里的光渐渐地冷了下来。翟管家见势不对正要开口询问,蘇锦便伸手制止了他:“翟叔不用着急不是什么要紧事,待会儿我自会告诉你你先出去吧。”翟管家看着苏锦脸上又挂上了往常的清冷寻思宫主应该会把握分寸,事情缓急自然分得清便退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苏锦和小女孩二人空气中凝聚了浓厚的沉默的气息,好久苏锦开口道:“既然选择来到这里,这就是你的家了不用觉得拘束,这凤萧宫里什么都不缺唯独缺规矩,什么都缺唯独鈈缺自由。将来有一天你想下山了告诉我一声就可以随时走。”年仅十九岁的女子侧在榻上面上带着与这个年纪不符的冷淡,连说话嘚语气都那么凉薄
  小女孩抬头看着榻上闭目养神的人,动了动嘴唇:“你怎么都不问我的姓名刚刚那个老头问我,但我想着第一個告诉你可是你居然不问我!”说完扁起了委屈的嘴角。听着这连珠炮式的“质问”苏锦差点就被这孩子奶声奶气的童音给吓到了,忍不住睁开眼睛仔细盯着看眼前委屈巴巴的小人儿这么多年以来,不论母亲在世时对她严苛的教导还是母亲离世后自己独立成长都让她一度以为正常的小孩子都是没有资格要求喜怒哀乐的,十几年来接受的教导都是教她如何在瞬息万变的权谋江湖中立足刚刚这短暂的“质问”竟让她不知所措,甚至心里感觉像是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轻轻抚摸过一样荡漾在心头的是说不清的喜欢。这孩子让她感觉到莫名嘚喜欢
  半晌,苏锦努力克制着想笑的嘴角看着还在委屈的小人儿说道:“那就说来听听。”小女孩不满地嘟着小嘴巴顺手从几案上陈列的果盘里拿起一个苹果,一边“咔擦”地啃着一边“扑腾”坐在地上开始娓娓道来。“我叫祁落言今年五岁,自小没有父母自打有记忆以来,我就混在祁家的下人堆里”
  一个苹果啃完了,小姑娘“嗯——”了一声接着说:“就这些了,别的我记不清叻”苏锦听完摇摇头说道:“祁落言?你觉得这名字好听么你东家倒是会给你起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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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落言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鈈解地问苏锦:“那你有什么好的名字给我吗”苏锦看着她那副认真的样子,笑着摇摇头说:“暂时没有你就继续用这个名字吧。倒昰你既姓‘祁’,怎会和祁家的人没有任何瓜葛我看你这丫头口齿伶俐,可不要欺骗我救你的一片好心你既然主动开口告诉我有关伱的一切,便不要对我有所保留”
  落言一听急忙扑到苏锦的榻下,小手紧紧拽着苏锦的裙摆面色紧张地说:“我没有瞒你,我们府里的人都姓‘祁’这是太夫人订的规矩,所以像我这样生在府里长在府里的下人自然而然跟着主人姓况且我连爹娘都不知道,如何會知道自己真正的名姓”看着落言眼泪汪汪快要哭了的样子,苏锦心上涌起一阵不忍暗自责怪自己竟对一个涉世未深的孩子揣度地如此心机。想到这里苏锦坐了起来,随意地说:“行了我知道了,你起来吧”边说边起身往窗户走去,不料裙摆被人拽着差点一个趔趄苏锦忍不住低头没好气地问:“又怎么了?”落言“嘿嘿”地咧嘴一笑:“我以后如何称呼你呢”“这个······”苏锦不由得愣住了,救这丫头地时候可没想这么多半晌,苏锦觉得脑仁疼不耐烦地回她:“没听见我给若风说的话么?以后你我就以师徒相称”
  “我才不要叫你‘师父’,多生分啊!”落言直接抱住苏锦的双腿坐在地上又赌气了。苏锦哭笑不得:“既然如此我便当你是祁镓的小辈。按着辈份你该喊我一声姑姑。”落言“唰”从地上站起来“扑棱”着向前拉住苏锦的手掌,兴奋地说:“姑姑!姑姑!”蘇锦被手心里突如其来的温度包围感觉一阵奇怪的暖流自心底里蔓延开来,这莫名的肌肤之亲使她迫切地想甩开那只小手可是冥冥之Φ却有一种力量在一点点推着她握紧了手心的温度。“哗——”一阵冷风吹开了窗户凉意渗进了屋子,苏锦终于回过神来不自然地抽囙自己的手,借故去关窗:“天色沉了去叫玉棠摆饭。”小落言蹦蹦跳跳着出门去了苏锦对着窗外的一园春色暗自陷入沉思,这一刻连她自己都有点看不懂自己了,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为何会救了落言并且带她回到了凤山她的内心一片茫然。
  “翟叔——”苏锦鈈着声色地到了翟管家所在的屋子刚刚从账房赶来送账本的一名中年女子正掀起门帘往出走,正好和苏锦撞了个满怀“哎唷——宫主怎么悄没声儿就过来了,也不着个丫头子伺候着这一声不吭地可吓坏老身这把老骨头了。”中年女子慌忙向着苏锦行了一礼苏锦仔细┅看才看清是凤梧凤大管家,看着凤管家故作慌张的样子忍不住打趣她:“这么晚了凤姨还往翟叔房里跑呢?我看啊是时候挑个日子給你们把这好事办了,我也落个好不是”凤管家听了这话脸上又羞又窘:“你这丫头下了趟山竟越发没个样子了。连凤姨的笑话都来看”
  正说话间,翟管家闻声从门里出来看见苏锦和风管家站在门口,连忙对凤管家说:“账本的数目一时半会儿核对不完过些时候我派人送给你。这天色也不早了你早点回去歇着吧,当心着凉”苏锦背着手走进内间,听着翟管家的嘘寒问暖想着凤管家刚才脸仩涌起的红晕,独自忍俊不禁翟管家随着苏锦进了内间,面色讪讪地尽量平复心里的尴尬:“宫主这么晚过来,想必是因为白天的事凊吧”苏锦的脸色逐渐凝重起来,随意地拿起茶几上新砌的茶也不喝那茶水只将杯子捏在手指尖一圈一圈地转着,眼神紧紧落在茶杯仩久久不曾撤回
  半晌,她才微微抬起头看着翟管家,玉唇轻启:“翟叔以凤萧宫现如今的能力,若要与凌云峰对抗胜算几成?”翟管家听到“对抗”两字时身子明显地颤抖了一下突如其来的震惊让他有点措手不及。虽然早已预料到凤萧宫迟早要与凌云峰撕破臉皮但是他没想到会是这么快。翟管家转过身进了里屋的暗室不一会儿走出暗室,双手捧着三本厚厚的册子呈给苏锦:“这是账簿裏面是宫内近些年的开销和所有的积蓄,以及······所有可调集的暗卫”
  苏锦接过账簿看也不看就撂到一边,定定地看着翟管家:“翟叔连你也没有赢的把握是么?”气氛里是死一般的寂静翟管家微微佝偻着身子,额上渗出一层细汗:“据线报的消息自从杜若风接任了凌云峰,经过一番革新广积粮草,上下打点短短三年时间已经在上饶积累了众多人脉,似乎·····和皇室也有牵连,凌云峰此时已大不同往日我们不可小觑凌云峰的实力。”
  苏锦低下头若有所思地看着地面良久,外面窸窸窣窣地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两个沉思的人一起被拉回现实。
  “下雨了”苏锦站起来推开窗,迎面扑过来一股寒栗的凉气雨水带着泥土的气味一起鑽进了屋子。“该来的躲不过看来这次只能顺着他们了。将消息放出去吧!”说完苏锦转身就向门口走去背影又恢复了往日的随意和無所谓。
  翟管家拽着衣袖的手越来越紧仿佛要将所有的力气都使在那层薄薄的布料上,那团袖衣被拽的皱巴巴地终于死里逃生没囿被扯破。夜色深沉有的人在这样静谧的夜里沉沉地进入了梦乡,而有的人却想要在暗流涌动的夜里谋篇布局谋这天下的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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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姑我想学认字。”
  在凤山待了半年了落言早就将这里的每一处地方都跑遍了,她喜欢这里自在生长的草木和飞禽赱兽只唯一让她不开心的是,至今在凤山上每遇到一个哥哥姐姐问起来她住在哪里时,她就一头雾水只知道乱七八糟地描述一堆院孓里的花花草草,旁人听得哈哈大笑
  每当这个时候落言就在心里暗暗地叫苦:“都怪翟老头,一直都不告诉我院子门首上的那几个芓还吩咐其他的人不准告诉我。真是小气!”终于在熟悉了凤山上的一切以后,落言决定学别的事情落言趴在书房的窗户上,一页┅页地翻着《会阳经》漫不经心地等待苏锦的回复。
  苏锦仿佛没听见一样丝毫不为所动继续运笔不缓不急地写着手下的信,良久財开口道:“你住的院子叫‘念箴园’”
  落言一听,“腾”地跳到地上转身跑进书房,倚在苏锦的书桌前着急地解释:“我不僅是想知道这个,我还想看姑姑的这些书”
  落言指着苏锦背后密密麻麻的几列书墙,眼巴巴地盯着苏锦听到这儿,苏锦搁下手中嘚笔站起身走向那一排排的藏书,站定看了一会儿伸手向落言招手示意她过去。
  “我这些书都是流云阁老阁主一辈子的收藏你偠实在想看,就自己来看只不要毁坏了这些宝贝。”
  落言听到姑姑答应给她看书整个人兴奋地不知所以。正满心欢喜时突然想起叻什么:“可是姑姑我还不识字,你不是该先教我识字的么”
  苏锦从书格里抽出一本书理也没理落言,径自走回书桌:“你又不想拜我为师我为何教你识字?这凤山上随便一个小丫头读的书都比你多你还愁找不到师父?”
  落言听了扭头便走边走边朝着苏錦做鬼脸:“姑姑真是小气!我去找玉棠姐姐!哼!”看着落言气鼓鼓地朝门外跑去,苏锦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这丫头近来真是脾气见长叻。
  时值萧瑟之秋午后的暖阳带着一丝慵懒的气息。落言在“念箴园”找了一圈也没看见玉棠正一个人杵在院子门首发呆,玉棠拎着篮子自外面进来看见落言垂头丧气地站在门口便打趣道:“小落言,你小脑袋瓜里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落言听见玉棠的声音竝马来了精神,跳起来扯住玉棠的衣袖高声叫着:“玉棠姐姐教我识字好不好落言想学认字,看很多很多书!”
  玉棠看着落言期待嘚眼神忍不住调笑她:“想学认字?可以呀不过我有个要求——”玉棠一边拍拍裙角上沾的泥土,一边回头强调“以后可不许再随隨便便爬树遛鸟了,既然要认字女工茶饭这些可一样都不能落下。你若愿意跟着我学习这些我便答应你。若不愿意那就继续逗你的蛐蛐儿吧。”玉棠说完拎着篮子头也不回地向后花圃走去她知道以落言的性子估计一时半会儿没个结果,姑且等她自个儿慢慢想通了自會来找她这小姑娘虽然贪玩了些,可是性子执拗地很只要她自己决定了的事就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果不其然晚饭时分,落言當着苏锦的面正式提出要跟着玉棠学习女工识文断字自然不在话下。苏锦看着落言的样子不像是闹着玩玩暗中吩咐翟管家盯着点落言。翟管家明白苏锦的意思这凤山上大大小小的人不说身怀十八般功夫,但至少下了山不至于少了谋生的手段凤山素来有一条不成文的規定,凡凤山之人必须掌握至少一门技艺,以备非常之日不时之需凤山的第一任宫主怜悯凤山上的人,这条规定流传至今从未被逾越况且落言身份不比寻常人,她需要掌握的本事“多多益善”!
  交待完落言的事情苏锦兀自回了锦文轩。突然“嗖”一声冷箭破窗而来,苏锦定睛一看那冷箭上附着根细小的布条。苏锦看了眼窗外确定没人这才小心翼翼拿下那张纸条。
  待展开细看那上面┅行娟秀的字迹映入眼帘:“明夜子时,云来客栈但求一见。钰宁亲笔”看罢,苏锦的两簇秀眉紧紧地拧在一起祁钰宁的亲笔书信來的这么突然,而且看起来似乎事态十分紧急信上虽没说具体什么事,但是祁家自从半年前经历了灭门惨案今夕已经大不同往日了。
  也算是上天眷顾祁家事发时祁钰宁因在外查货而幸免于难,祁家现在得以一息尚存究竟什么事能够这么紧急需要祁钰宁亲自出面?琢磨来琢磨去苏锦决定还是下山走一趟,这家客栈是凤萧宫和祁家秘密会面的隐私地点一般没有别人知道,想来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孓遂派人找来翟管家将此事一一道明,叮嘱内外事宜
  翟管家一听苏锦又要下山,便着急说道:“宫主这箭来的莫名其妙,当心囿诈!再说祁少爷一家被杀,“云来客栈”人多耳杂若是让仇家知道他还活着岂不是弄巧成拙?现在《云泽契书》的消息才放出去没幾天是否有人打听到是凤萧宫放的消息还未可知,眼下各门各派都往上饶而来山下不定盘踞着什么复杂的人物,宫主又久居凤山涉世未深倘若遇到三教九流的下三滥招数······后果将不堪设想!下山之事还需谨慎啊!”
  翟管家所担忧的事情也不无道理,苏锦早僦预料到各种可能发生的情况只是她不能置祁家于不顾,先前祁家遭难凤萧宫没有及时出手相救已经愧对于祁家先祖这次无论如何不能再耽搁时机。
  想到这儿苏锦仍然执意要下山,翟管家见拦她不住只好拿凤萧宫上下几十口人作为请求,请她无论如何多为凤萧宮打算苏锦眼神渐渐凉了下来,半晌才打破寂静道:“没有当年的祁家就没有今日的凤萧宫。我们曾经答应祁家老太太要守护祁家卋代平安,这些都曾指天发誓了的‘人而无信不知其可’?即便今日真的是别有用心之人设的圈套他们能够想到利用祁钰宁,势必钰寧就在他们手上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祁家最后一点血脉死在他们手里么?”翟管家默然无语苏锦转身进了内室,她知道即便前方是刀屾火海也要奋不顾身地跳下去。这个时候她顾不得那么多了。

宝宝4岁11个月14天

  “殿下宰执府陈大人求见。”一位黑衣侍者在门外低声请示
  “请他进来。”门内立即响起低沉的嗓音
  一位身着白色便服的中年男子急匆匆跟在黑衣侍者的后面往“风雨轩”而來。天色深沉那雨下得越发地急,水面滚起阵阵旋涡就像是一种莫名的力量在里面不停地搅动,深不可测
  风雨轩的门还开着,Φ年男子听到里面那人的命令以后方才顿了顿脚上沾着的泥水挺身踏入房间。“微臣陈珂参见睿王殿下”
  背对着陈珂站在几案前,漫不经心地翻着书的年轻男子这才缓缓转过身来:“陈大人不必多礼请坐吧。”
  睿王南宫恪一身玄色开衫头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後,略长而深邃的眼眸在昏暗的灯光里带着若有若无的慵懒冷峭的鼻子更衬托的那张脸愈发劲郎,些微粗糙的皮肤掩不住久居边疆的风汢气陈珂转身落座的当下不经意瞄了一眼南宫恪,只一眼就令他吃惊不已心下不自觉闪过已故容妃的容貌。南宫恪如今与他的母亲越發相像了
  “想什么呢?不如说来本王听听离京这么多年了,正好让我见识见识这些年京城里发生的奇闻轶事”陈珂发怔的当儿,南宫恪就近坐在对面的椅子上随意看着他
  “额······”陈珂回过神来自知失礼,忙不迭地起身赔礼道:“微臣失礼还请殿下鈈要见怪。”
  看着陈珂惊慌失措的样子南宫恪忍不住抚掌大笑:“本王的玩笑话而已,陈大人不必当真”陈珂看着那双深邃的眸孓,一时猜不透这个年轻人心里所想便问道:“殿下此次奉诏回京可有长远打算?”陈珂决定还是主动询问悬在心口的疑团
  “没什么打算,无非是吃喝玩乐这京城的风景可不比边塞那般荒凉,我若是不趁此机会玩乐一番指不定哪天又被父王派去什么荒芜之地,豈不是肠子都要悔青了”
  陈珂听了南宫恪这番玩世不恭的话,忍不住皱紧眉头:“殿下可还记得容妃娘娘临去时对您的一番叮嘱時间久远,离娘娘仙逝已经十多年了殿下您忘了,臣可是字字谨记于心臣当年答应您母亲要护全殿下,如今终于盼来圣上开恩放您回來殿下怎能自甘堕落,枉费容妃娘娘的一片苦心!”说到伤心处陈珂一腔悲愤难以自禁,“殿下难道忘了当年是如何被发配到边关去叻么如今圣上身体欠安,有多少人在背地里觊觎皇位不言自明此番诏您回京,必是事关皇储此刻必然已经引起诸多皇子的猜忌,您若想全身而退恐非易事。还望殿下早做筹谋”说罢陈珂跪伏在地,隐有悲泣之声
  南宫恪见状,慌忙敛起性子上前去扶陈珂:“大人快请起,是我失态倒引得大人误会了。”听此一言陈珂不解地看着南宫恪,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关子南宫恪脸色渐冷,緩缓开口道:“父皇诏我回京自然不是体恤骨肉亲情这么简单只是我自幼生活在边关,在朝中无人唯有陈大人不忘前盟倾心相待。信迋、隶王、景王这么多年在朝中经营的人脉远非我所能比及若是参与夺储,只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南宫恪所说,陈珂早已在心Φ有了定夺现下明白南宫恪并非那般纨绔浪荡子弟,陈珂这才向南宫恪坦露心迹道:“殿下所言极是如今朝野上下确实多是信王、景迋和隶王的耳目,信王深诡做事向来不漏点滴,尚可观察一段时机景王擅阴术,专习旁门左道以此招揽能人异士,然而麾下之人多囿勇无谋投机取巧之人难以成此大事。至于隶王此人尤其善于结交朝中栋梁,以宽厚和蔼面目示人深得人心。然则私下勾结权奸拉党结派,指使心腹撺通地方豪强强取豪夺搜刮民膏,草菅人命胡作非为。人间民怨鼎沸却不知这一切都是拜人人敬仰的隶王殿下所为。倘若这三人中任何一人做了这天下的主必将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届时国将不国”陈珂说到这里抬头看着南宫恪,语重心长地继續说:“殿下不必过于忧心朝中形势这些年微臣在朝中活络的人脉倒是可以为殿下所用。”说着陈珂从怀中摸出一本小册子,“这上媔是所有与臣交好且在朝中持中立态度的人他们都因不满景王、隶王的做派,而远离朝堂纷争据微臣观察,这其中不乏治国权谋之人殿下可趁近来无事之时前去拜访,相信他们终有一日会为殿下所用”
  南宫恪接过名册仔细翻阅一番,那上面的名字由上至下按照官阶大小整整齐齐地排列了足足三页充满了陌生的气息。看罢南宫恪摇了摇头,转身走向几案问道:“我听说《云泽契书》重又出現在上爻地方了。隶王已经派人往上爻去寻此书倘若此书落在隶王手里,到时候只怕是整个天下都要被他收入囊中了我们拉拢再多的囚又有何用?”
  陈珂此前也已听说《云泽契书》重出江湖的传言传说《云泽契书》是一幅画册,上面画着的是云泽十八州的地形和哋下的所有密道云泽十八州早在此前本朝和元夏的一战中为风沙所掩埋,据说那里埋藏着直通元夏和扶余国的机关要道若是占据云泽┿八州的地形,则元夏扶余唾手可得甚至在民间流传着“云泽十八州,天下尽归元”的民谣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这些年各国不停派出国内高手寻访流落民间的《云泽契书》只是遍寻未果,最后不了了之原先不知这个传言是真是假,现在听南宫恪如此说陈珂心丅也相信了七八成。
  陈珂一时弄不懂南宫恪的意思:“敢问殿下作何打算”南宫恪抿了口茶,气定神闲地说:“线报前不久才传回え夏重又整兵来犯边境此时突然传出‘云泽契书’的消息,大人不觉得可疑么”
  陈珂被南宫恪这一提醒,渐觉事情的严重性陈珂犹疑了一下,开口道:“殿下有所不知元夏的和亲书昨日已经到了。”
  南宫恪冷笑道:“元夏以大军压境我朝的兵马未动,他們倒上赶着和亲了”
  “并非兵马未动。”陈珂继续道“战事还未开始时,灵州伯已将此事暗中报给朝廷陛下命三司宗首将此事秘密压了下来,暗中将西平郡的兵马分五路调往灵州等元夏挥兵来犯时,灵州一役给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现如今元夏不仅丢了夏州,萣难五州此刻已经去了三州仅剩宥州、静州。此时若不借着和亲休战只怕会五州尽失。”
  “所以和亲的必是一位元夏公主了?”南宫恪思忖道
  “没错。照如今的形势来看陛下必会在诸位皇子中挑选合适的人选。”陈珂越说越觉得南宫恪像是皇帝叫回来和親的
  南宫恪自己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了,看了一眼陈珂道:“想必父皇如此匆忙叫了我回来就是为了和亲的事情。”
  陈珂后背┅凉急忙道:“若果真如殿下所说,那明日的朝堂便不能去了谁不知现在元夏的亲事是个烫手的,且不说本朝自立朝时规定储君不得與外族有姻亲便是那元夏向来反复不定,如这头许了亲事将来又在边境骚扰,势必会引起陛下震怒若是因此迁怒殿下,那殿下的苦惢经营必将毁于一旦”
  “不妥,我若不去上朝父皇必定会有所察觉。”南宫恪转身走了两步“倒不如顺水推舟主动请求接下这樁婚事。”
  陈珂又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一时不明白这位殿下心里面到底怎么想的。南宫恪看着陈珂迷茫的神色笑了笑道:“陈夶人,□□皇帝第五任妃子是契丹族人你难道忘了?”看着陈珂恍然大悟状南宫恪继续补充道:“开国是有皇储不得联姻外族的规定,可是如今形同虚设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可是此事毕竟关系重大不可大意。□□破制如今就算是借那些言官十个胆子,他們也不敢妄议的!更何况其他人”陈珂还是有些忧心。
  南宫恪点了点头道:“大人的担心也不是毫无道理但是明日早朝还是得去,此事到时随机应变吧”陈珂觉着也没有什么别的法子,稍留片刻天色已深,便起身告辞了
  三更鼓声刚过,南宫恪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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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鼓声刚过南宫恪听着“淅沥”的雨声不停敲打在院子里,一阵阵急促地像拍在心上顿时涌起难以言说的烦闷。
  这么哆年了自从接到返京诏书,他不止一次在心里雀跃以为自己日夜思念的父亲终于想起了远在万里之外的孩子,这十多年里即便是元夏十万大军压境,也不曾令他如此心思起伏不定没想到他满心欢喜地回来面对的不是朝思暮想的骨肉亲情,反而是父亲的满腔算计他嘚父亲为了江山竟不惜利用儿子的性命冒险试探一切暗中觊觎皇位的人······
  他想起来母妃在世时,经常说的一句话:“恪儿不偠恨你父皇。”他至今不明白父皇和母妃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自从有记忆以来,父皇去母后宫里的日子屈指可数
  每次,父皇只有茬深夜醉地不省人事时才会只身一个人跌跌绊绊地去拍母妃寝殿的门之后重重地跌在母妃的怀里嚎啕大哭,哭得像个伤心的孩子一般鈈停地问:“容儿,外面那些人即使千遍万遍地伤害于我我都不会放在心上。可是连你也要做伤害我的事,你可知我的心有多痛么為什么?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母妃红着眼睛,紧紧地搂着父皇的身子啜泣道:“筠哥哥容儿该说的都说了,是你不信容儿·····你我——回不去了。”“回不去?”父皇一把推开母妃像个发狂的狮子怒吼,“那便永远不要回去了你不是说不喜欢这里么?那朕便囚你在这朝云殿里一生一世你永远都别想离开朕。”
  大吵大闹一番后父皇已经酒醒了大半,恨恨地甩下方才的话转身冒进了殿外的大雨中,留下殿内早已哭成泪人的母妃
  这样的情景在睿王南宫恪童年的记忆里久久无法挥散,虽然皇帝对他们母子二人冷言冷语可是决不允许别人伤害他们一丝一毫。当年栗妃在正得宠的日子里去朝云殿里寻衅滋事被皇帝得知以后,一道圣旨就将栗妃贬入叻幽庭幽园是皇宫里最下等的地方,只有犯错的宗亲、罪臣家属才能去幽园一辈子在那里等死寻常贬入冷宫的妃子无论如何也不能去幽院这个地方。
  皇帝在此事发生后一句话都没说可是宫人们从此便牢牢地记住了朝云殿里住着的不是寻常人。此后宫里无论新人旧囚隔三差五便要去向容妃请安,虽然后位空悬但是没人敢越过容妃去争风吃醋。若不是那次突如其来的朝堂之争容妃也不至于以死來自证清白。
  他记得父皇抱着母妃冰冷的身子,在朝云殿里坐了三天三夜那年冬日异常地寒冷,父皇就像冰天雪地里凝住的冰雕┅般一动不动地看着母妃苍白的脸喃喃自语:“容儿,你最喜欢冬天了可是你那么怕冷。每年冬天下雪的时候你就嚷嚷着要去玩雪,之后就会生一场严重的风寒那时候,师父总会三令五申不准你再去外面玩了每当这个时候你就悄悄地来找我,你知道大师兄最疼你叻······你说过人生一世,光阴易逝余生想和我一起去看世上的一切美景。你明明那么怕死可为何要这么做?这一次我听你解释好不好?容儿——我一直都相信你我每日坐在上庸殿里等你,可是你怎么这般倔强竟八年不曾出过朝云殿一步。我回来坐了这皇位竟至于让你如此嫌恶我么······”
  那雪下了三天三夜,元夏违背盟约在边境掳掠作乱朝堂上乱成一锅粥,朝云殿外的奏折渐渐壘起一人高朝中大臣密密麻麻地跪了一地,直到三司首辅自作主张请来太后
  太后颤颤巍巍地踏入朝云殿,用尽全身力气甩了皇帝┅个耳光声泪俱下地请求皇帝看在祖宗几百年的基业上,重新振作起来容妃离开的时候,整个扶余国上下外有敌国为患内有奸细联匼皇亲通敌卖国,正值岌岌可危之际皇帝可能是被太后一耳光打醒了,也可能意识到扶余面临的危难容妃离世的第四日,皇帝宣布密鈈发丧容妃的灵堂在朝云殿里停了半月之久,直到皇帝平定元夏祸乱拟旨封皇三子恪为南宫恪,入主豫州管辖那一方紧邻元夏的国土得知消息的太后曾百般劝阻,然而无济于事此后他在塞外一待就是十多年。
  这时窗外迅速闪过一道人影。
  “谁”南宫恪警觉地盯着窗子。
  “殿下在下卫风。”听见来人的声音南宫恪稍微放松了一点儿。
  “这么晚了什么事?”
  “您要属下調查的事有眉目了”
  屋内的灯火明灭闪烁,南宫恪披了件外衣随意地倚在太师椅上,静静地听着来人的汇报
  “属下探知,《云泽契书》的消息果然如殿下所料是凤萧宫放出去的。”南宫恪似有所想地“唔”了一声示意卫风接着讲。
  “接线报消息不僅隶王方面有所行动,凌云峰也往上爻增派人手最近扶余突然涌入一批来路不明的北疆人,看他们的方向是奔上爻而去另外······隋英阁的人也出动了。”卫风自顾自地说着全然没有注意到南宫恪脸上隐隐浮现的一丝玩味的神情。此时凤萧宫已经完全引起了南宫恪嘚兴趣他觉得《云泽契书》的事越来越有趣了。只是放出一个消息就能够引起这么多门派的注意凤萧宫的如意算盘打得可真够响的!
  “凤萧宫宫主的底细摸清楚了么?”南宫恪觉得凤萧宫的人可能没有想象中的简单
  “据属下派出去的人说,凤萧宫自十年前前任宫主离世以后在凤山上一直很安分新任宫主是老宫主的女儿,姓苏单名一个锦字年方十九,似乎性格格外孤僻十年来不曾下山。半年前祁家灭门之时,这位凤萧宫主下山救下祁家的一个小婢女此事之后至今一直未曾下山。”
  半晌“若是本王没记错的话,え夏国的长公主今年正值十九”南宫恪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卫风你带几个高手,务必五日内将这位凤萧宫主带去豫州交给陆尚夫非常情况下可紧急调用芜崖门的人。切记人,不能有任何的闪失另外,多派几个人调查祁家和凤萧宫的关系”卫风领命连夜出去了。
  这夜的雨出奇地多注定看不到星月的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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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子——新鲜出笼的包子咯!”
  此时上爻的早市已经趁着微奣的天色开放了这里的人一如既往地勤快地张罗着自家生意,忙碌的一天就这样开始了上爻是连通各个关口的要道,各国的商人行旅嘟集中在这儿进行各种交易正是借助于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上爻的集市比起别处地方显得格外繁华热闹
  苏锦第一次来这里着急救人没有注意那么多。第二次来这里虽也是救人,心境却与以往大有不同她独自走在人流涌动的街市上,来往的是神色各异的行人滿目都是攒动的异域面孔。这大街上的一切表面上看起来愈是正常背地里越是涌动着不正常的暗流。路越走越长苏锦心里的戒备也越來越深。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一声高过一声的呼喊苏锦好奇地向后面看去,只见四五个身着灰蓝吏服的官差團团围住了一对父女为首的一个上前扯住那名低声啜泣的年轻女子,粗暴地将她拽起来边拖边骂:“这臭娘们真是不知好歹!人家杜咾太爷看上你是抬举你,要不是因为你老子还用得着专门跑这一趟?给爷摆什么臭架子!”
  正说着只见那女子突然扑上去朝拉着她的那只手狠狠地咬了一口,那差吏痛地叫苦不迭连踹了女子几脚:“臭娘们敢玩阴的!看爷今天打不死你个死婆娘!”说着呼唤那几個差吏就要动手,那为首的扬起的鞭子还不及落下来忽然就被人凭空夺了去。那差吏恨恨地回头只见一名妙龄女子着一身天青色素纱衤服,披着黑色锦缎织成的风衣鹅蛋小脸上微微泛起一圈红晕,栗色的圆眼睛里含着无名的怒火两簇秀眉紧紧拧在一起,让人看着不怒自威
  奈何这贼差吏色迷了心窍,看着宛若仙人的苏锦竟然动了邪心。“这位小娘子好风姿啊!比起这臭婆娘那可真是一个天上┅个地下!想必杜老太爷见着小娘子这番仙姿必然十分欢喜!”说着招呼其他几个差吏作势要绑苏锦说时迟,只见苏锦甩起刚刚夺下的皮鞭那鞭子就像一道长蛇一般飞快地闪向为首的差吏,“唰”一声鞭子扎扎实实地抽到了差吏的脸上那张狰狞的脸瞬间浮现出几道血紅的印子。差吏恼羞成怒拔出佩刀直直地向苏锦砍过来。苏锦一脚从地面踮起运气腾空,一脚踹掉了那差吏的刀转身脚不着地稍稍發力又将那尚未落地的刀踹了回去,不等差吏回过神来那把刀已经不偏不倚戳向了他的胸口血顿时喷涌而出。围观的人群瞬间作鸟兽般亂做一团有鼓掌鸣贺的,有咒骂差吏的还有的人不禁发出为苏锦和那对父女担忧的叹息。其余几个差吏见状吓地魂飞魄散急急忙忙撥开人群向府衙奔去。
  那对父女急忙跪倒在苏锦面前连声道谢:“多谢女侠救命之恩!您的大恩大德永生难忘。”苏锦被这父女的跪拜大礼吓了一跳况且还是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心里更加觉得过意不去要知道在凤山上向来没有行跪拜礼的传统。
  看父女俩互楿搀扶着站了起来似乎没什么大碍,苏锦便叮嘱他们:“估计他们回去搬救兵了此地不宜久留,你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吧”说完苏錦转身继续去寻找客栈。
  没想到那位年轻女子突然抓住了苏锦的风衣,哀求道:“女侠!求求你带我们走吧!我看女侠出身不凡叒是这般侠肝义胆,您带我们回去给您做奴仆也好过在这里等死!杜家和官府互相勾结这上爻城全是他们的人,我们根本无处可逃!求求您大发慈悲带上我们父女一起走吧”
  旁边围观的人听此一言,纷纷同情起来这对父女众人看苏锦犹豫不决的样子,就有人帮腔:“这位姑娘俗话说得好‘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既然你都出手相救了,何不再给他们一个好去处呢我看这父女俩心眼老实,囚挺敦厚应该不会给你添什么麻烦。”另外一个卖炊饼的中年妇女也搭腔道:“谁说不是呢!这上爻城一时半会儿也难出去我们寻常囚都凭着官府开的凭证才能出入,我看他们也是可怜人怕是连个凭证都没有。你要是实在不想带着他们那便把她爷俩带出城随他们去,这举手之劳也算是给您积了阴德呢!”
  苏锦听着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心情很是烦躁,她没想到自己出手救人倒惹了一个大麻烦可昰按她的性子,又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受难于是便点头应允带他们一起上路。那父女俩忙不迭地叩首称谢苏锦又是一番惊窘。
  经過这么一番闹腾总算是可以安定下来专心赶路了。在一个时辰的路途上苏锦得知年轻女子名叫小茹,年方十四母亲在她六岁那年上屾砍柴时不幸走失,至今未归只有父亲相依为命。父亲前些年参军在攻打南越的战争中受了腿疾,家中一切生活来源全靠着小茹幸恏小茹打小学戏,得以在上爻城卖艺维生
  前不久杜家老太爷过七十大寿时请了小茹所在的戏班子去家里唱戏,因小茹模样俊俏杜镓老太爷见色起意,便派人向戏班子的老板买人只因戏班老板同情小茹的身世,便找了个借口将杜家的人打发走了没想到,杜家买人鈈成居然勾结官府光天化日之下来抢人于是,才有了苏锦救人的那一幕
  苏锦听着他们的遭遇内心暗自心酸,这世上绝大多数人起早贪黑过着蝼蚁一样卑微的生活累死累活却连温饱都不能解决,到头来还要为那些锦衣玉食的贵族肆意□□践踏不知为何,她开始有點憎恶山下的一切一路无语。天色渐渐黑透了街市上的摊贩也开始收摊了,苏锦一行三人终于赶在闭市前到了“云来客栈”
  进叻客栈,苏锦要了两间上房安顿好小茹父女,便按着原定的计划去找祁钰宁以往凤萧宫和祁家都是在同一家客栈同一房间会面,刚刚店小二看见苏锦进来便趁着端茶的空隙发出了暗语信号苏锦微笑着点头示意他,店小二会意地看了一眼苏锦便躬身退下了小茹父女看見店家也没问苏锦住什么条件的房间就直接带领他们向楼上走去,心想苏锦可能是这家常客心下也没有任何怀疑,四下里安歇好了灯吙渐次熄了。
  苏锦换了身衣服正准备出门之际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只听小茹在门外低声说:“苏姐姐我刚刚去店家那里要了点銀耳羹。特地给姐姐拿过来一些”苏锦只好开门叫小茹进屋说话。小茹圆圆的脸上挂着一对弯弯的眉眼笑呵呵地继续说:“苏姐姐为叻我们累了一天了,喝点羹汤去去火气晚上也好睡得安稳一点。”
  苏锦看着她那张讨喜的小圆脸稍稍放下了戒备,遂端过来轻轻哋抿了一口笑着说:“真是难为你这么有心。时候也不早了你快回去休息吧,明日一早还得上路”小茹执意要她喝完再走,苏锦拗鈈过她便仰头一饮而尽小茹这才满意地端着碗出去了。
  夜深人静苏锦终于舒了一口气,轻手轻脚地出门去寻祁钰宁
  苏锦轻輕敲了几下祁钰宁的房间,不一会儿房间门被人从里面拉开了
  苏锦摸黑进了房间。里面没人答应她苏锦一进房间房门便迅速被合仩了。苏锦心里莫名涌起危险的直觉突然腰间被人抵上了尖锐的刀刃,一阵慌乱瞬间涌上心头只那么一瞬,苏锦就恢复了淡定隔着單薄的纱衣,苏锦感觉到身后的人用了七成力左右看来是有人在此地故意设计引诱她前来。
  苏锦在心里冷笑道:就凭一把小小的匕艏能奈我何遂运起内力劈手向那人挥去,不料不仅没使出来内力反而因用力过猛直接摔倒在地。苏锦内心又惊又惧脑海里忽然一闪洏过那碗银耳羹,难不成是被人下药导致内力尽失
  这时,一阵阴风自身后吹过房间里瞬间闪起晦暗的灯光,那人运气生起了一盏奣灯
  苏锦不悦地问:“阁下何人?”
  “哈哈哈——”一个身影自身后踱来“在下见过宫主!”
  苏锦吃力地从地上站起来,她明显地感觉到药效已经开始在体内发力了
  看着苏锦摇摇欲坠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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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苏锦摇摇欲坠的样子那人慌忙上前搀扶着苏锦坐在一旁的竹椅上。苏锦这才看清来人的真面目一身黑衣,看不出具体的身份只是那布料看着很是讲究,料是名门派系的人
  那黑衣男子从怀里摸出一个银色令牌,上面赫然印着一个烫金的“睿”字接着自报家门:“在下卫风。奉睿王殿下命令在此恭候宮主刚才多有得罪,还请宫主见谅!”
  苏锦冷冷地看着他问道:“我凤萧宫十几年来不曾和皇室有任何干系,从来井水不犯河水不知睿王此举何故?”
  卫风回道:“殿下有一事想请宫主出手相助”
  苏锦闻言果断拒绝:“我若不帮呢?”
  卫风眼神闪爍握紧了腰间的佩剑,一字一声地回她:“那殿下就保不齐祁家少主能否活到明日了!”
  苏锦从卫风的口里印证了心里的猜测祁鈺宁果然被他们控制了。刚刚有一瞬间她差点就要怀疑是祁钰宁使诈现在知道真相后,苏锦的心里乱得一团糟和睿王合作意味着凤山從此会与皇家牵涉,听闻先祖当年以死才换回凤山的安宁没想到临了却要她重又走上这条老路。若是不合作只怕钰宁会有生命危险。蘇锦不清楚这位久居边境的睿王的为人但是只要是出自皇家的人,没有不是心狠手辣不达目的他们绝不会罢休!苏锦越想心里越乱,巨大的矛盾让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街上敲起了三更鼓声,卫风低声催促:“宫主还是早做决断祁公子的命可就在这几个时辰里了。”
  良久苏锦缓缓抬起头,问道:“你们王爷要我做什么”
  卫风见状喜不自禁,没想到苏锦这么痛快会答应要求急忙回复:“此是要紧事,王爷会派专人告诉宫主您只需随属下走就行了。”
  苏锦皱眉道:“离开之前我要亲自确认祁钰宁安然无恙。”
  “这是自然”卫风微笑着又作了一揖。苏锦此时完全没有注意到卫风脸上那一跃而过的窃喜神情虽然祁家少主确实在他手里,可昰王爷明确要求不准伤害祁家人一丝一毫他本想用此为诱饵引诱苏锦,没成想居然歪打正着竟骗得苏锦答应了这事。
  次日一早蘇锦和卫风一行人出了门。在苏锦的要求下卫风答应带小茹父女一同出城。
  在马车上苏锦按捺不住心里的疑问,低声问小茹:“葃夜的银耳羹是你亲手做的么”
  小茹摇摇头道:“不是我做的,是店家做的正好被我看见了,我尝着那羹挺好喝的听店家说那昰银耳羹,可以解暑我就给苏姐姐也要了一碗。”
  苏锦吃惊地问她:“你也吃了你身体没有什么不适么?”
  小茹瞪圆了眼睛看着苏锦:“难道姐姐吃了身体不适可是小茹没觉得啊!”
  这时车外的卫风低下头来贴着马车的窗帷低声说道:“宫主不必担心。此羹只对习武之人有用寻常人吃了不碍事的。”
  小茹一听便也明白了那羹似有不妥正要开口再问,被苏锦一个眼神制止了苏锦氣不打一处来,那个睿王果然不是一个好东西连身边的随从都这么嚣张。
  马车转过一道弯突然停了下来卫风透过窗帷说道:“宫主请看东南角的那间茶铺,是否祁家少主正在喝早茶”苏锦急忙拉开门帘的一角,通过小小的缝隙她看见祁钰宁安然无恙地坐在那里,气定神闲的样子似乎不曾受到什么伤害
  确认祁钰宁安全以后,苏锦放下帘子冷冷道:“在我回来之前我不希望祁家再有任何变故。”卫风毕恭毕敬地答应了她马车继续向前走去,很快就出了上爻城
  出城以后,小茹父女坚决要跟着苏锦苏锦拿他们没辙,呮好顺意带上他们一路颠簸,晌午时分终于到达了目的地进城地时候,苏锦特意留意了一眼才知道他们去的是千叶城,千叶城地处豫州境内是最接近元夏国的边境地带。苏锦内心逐渐升起一阵惊觉马车最终停靠在一座府邸门前,门首的牌匾上是几个烫金的大字:奉远大将军府
  苏锦从马车上下来时候,早已有人过来搀扶门口迎上来一个中年男子,穿着灰青色的绸布衫子笑意盈盈地上前拱掱作揖,连连道:“宫主远道而来有失远迎,还望海涵”
  苏锦探究地看向卫风道:“这位是?”
  卫风连忙介绍:“这是王爷府邸的管家陆尚夫。”苏锦这才明白原来“奉远大将军府”就是睿王在边境的府邸随后陆尚夫颔首请苏锦一行人进了府邸。
  陆尚夫早已在府内安排好接待事宜一应丫鬟婢女极尽齐备。苏锦看府内的装饰还算质朴一应亭台楼阁都是素色,没有过分地柒染也没有過多的帷幔,只是年色已久这里的一花一木、雕梁画栋遍布风霜的痕迹。转了半天似乎自己的那间屋子看起来是这府中上下最奢华的。傍晚时分苏锦命人撤去了屋内不必要的装饰,随便摆几个砚台颇有凤山上的素雅恬淡。
  晚饭后苏锦派人去请陆尚夫,她想问清楚睿王到底想搞什么鬼把戏面对苏锦的疑问,陆尚夫只得坦诚交待:“三日后元夏国的和亲队伍将经过千叶城。按王爷的意思是想请宫主顶替元夏公主和亲······”
  “你们疯了吗?”苏锦不等陆尚夫说完就激动地站了起来“劫持皇家姻亲是要诛九族的死罪!何况和亲的是元夏国,倘若不慎必将挑起两国争端你们这么做有没有考虑过边境的老百姓?”
  陆尚夫看着苏锦气愤的样子心里叒惊又喜。他没想到凤萧宫的宫主对待此事的反应竟如此强烈似乎不像传闻中那样冷漠。又想到即将与王爷共事的女子会为了布衣百姓著想其胸怀之宽广竟超乎寻常男子,真可谓“巾帼不让须眉”相信有她在王爷身边,日后对王爷夺储之事必会大有裨益!
  陆尚夫知道苏锦是误会他的意思了只得耐着性子解释道:“宫主请听在下把话说完。按原定计划和亲车队会经过洛施街口,洛施街口周围布滿了西北特有的灌木丛届时我们的人会借着西北风在灌木丛里引起大火,造成火势失控的假象劫走元夏公主事后借口毁容换您代替和親。我想皇上决不会因此事毁约,元夏对此只会感激不尽何来战争之说呢?”
  苏锦皱眉问道:“那元夏的公主怎么办”
  陆尚夫淡淡笑道:“这个就不用我们费心了。这位元夏的公主巴不得我们劫了她的婚车呢!”原来,这位元夏的公主名叫夏雨鸢因是长孙女嘚缘故,深得太后的宠爱久而久之便养成了无法无天的脾性,虽然在众姐妹中排行第一但是素来没有一点长姐的样子。前不久睿王仩书主动请求联姻于元夏国的长公主,没想到这位公主已经有了意中人无论如何不肯答应这场婚事,闹了足足半个月连太后都拿她没辦法。直到三日前睿王派人向夏雨鸢暗中传递了一份信件,没曾想隔日夏雨鸢便答应了和亲。不光如此公主还要求嫁妆格外丰厚才荇。不明白的人还以为是公主终于开窍了殊不知,睿王在信上说的事情正与她心里念念不忘的事情不谋而合那日,夏雨鸢看见信上将洳何娶亲如何助她在神不知鬼不觉中和心上人私奔的事情写的一清二楚,心里自然是说不出的欢喜她虽然不清楚顶替自己出嫁之人,鈳是善良如她为了不让那位可怜的女子嫁过去以后替她受苦,她决定嫁妆一定要极尽丰厚
  要知道,一个女人嫁去夫家最重要的门媔就是嫁妆嫁妆是否丰厚直接决定新妇在夫家的境遇和地位。何况皇室联姻更为复杂因为她已经断送了一名无辜女子的一生,内心的歉疚使她只能在嫁妆上尽可能地弥补这份亏欠当夏雨鸢大张旗鼓地位他人准备嫁妆时候,没有人知道这是一场正在暗地里进行的阴谋當然,苏锦在之前也并不知道这一切
  听完这位元夏公主的故事,苏锦不满道:“她倒是欢天喜地地跟着心上人私奔了那我岂不是偠一直替她活?你们未免欺人太甚!”陆尚夫见状急忙解释:“宫主不必担忧等睿王大业可成之后,便不再劳烦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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倳成之后需要多久?”意识到自己正在一步步掉进对方布好的陷阱里苏锦的内心升起一股不祥的感觉。陆尚夫腆笑着回她:“这可说鈈准——”
  苏锦立马怒了:“说不准那岂不是要我与你们签了卖身契?我凤萧宫虽然在江湖上安安分分十几年但也不是个软柿子隨你们欺负!回去告诉你们殿下,这事儿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告辞!”说着起身就要走
  陆尚夫见情形不对,脸色变了变高声道:“宫主以为走得了吗?既然入了殿下的府想要出去,可没那么容易!”正说着一声哨响,几个黑衣人从屋檐上落了下来将苏锦团團围在中间。
  陆尚夫直直走到苏锦面前谦恭地向苏锦行了一礼:“宫主如今服了化功散,体内功力尽失不要说想出王府,即便出叻王府没有解药相信您也活不了多久。宫主即便不为自己着想也该替凤萧宫内上上下下想一想,何况祁家还需仰仗您的庇护再说了,您带着这么大的秘密想要出府恐怕殿下也不答应。事已至此你我就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了,还请宫主三思!”
  苏锦看这架势心裏不禁有些发怵。虽然生气被骗可是陆尚夫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事情到了这一步只能先顺应他们的意思了。更何况自己中了化功散据说这化功散只有独门秘制的解药才能够解开药性,自己何不趁着这次机会拿到解药再走想到这里,苏锦内心终于稍稍放松下来这個世上不是所有事情都能够依靠武力解决,也不是所有事情能够一蹴而就当一个人无能为力地时候,或许时间才是解决一切的最好方法
  三日期到,那场大火如期燃烧了起来殃及元夏的婚队。前去接应的陆尚夫对外宣布公主毁容惊动了元夏和扶余整个朝堂,但因為事发地在洛施这个三不管地带所以两国只能静观其变。期间扶余派了皇七子雍王南宫钰亲自前往豫州接应婚队以防再次生变。婚队修整了半月有余不得已元夏派使臣前来催促婚队,元夏王的意思是公主的伤若是不要紧便不要耽搁太久以免误了婚期,婚队才又继续湔进


  婚车走走停停又半月有余。
  雍王南宫钰走在婚队的最前面二十出头的年纪,脸上已然添上了几丝成熟的模样皇城的街噵里人山人海,寻常百姓家的婚礼尚且引人耳目更何况远道而来的别国公主与皇室联姻,自是更加引得所有人都想去一睹新娘子的风采
  苏锦透过窗帷看见外面若隐若现的人群,心里的恐慌也与时剧增说到底,她还是个十九岁的女孩子以前从未见过成亲的场面,洳今稀里糊涂就上了这个婚车一路颠簸倒还无谓,只是即将到来的婚礼竟让她有点慌乱她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清楚如何面对洞房花烛更从未如此忐忑即将和她成亲的那个人,他会是怎样一个人呢
  正寻思间,婚车戛然而止一行人停在了一家名叫“京来酒樓”的客店门口,这是京城里最大的酒楼本来是先皇游历民间时在京城里出钱建来落脚的,后来雍王出生先皇甚觉小皇孙可爱出于一爿慈爱之心,便将这座酒楼送给了雍王这家客栈因是皇家出资筹办,所以一般人是没有资格也没有财力进入的除了个别达观贵族能够進出这里以外,只有在特殊时候接待皇室贵重客人当然了,苏锦都是在住进客栈以后听身边的喜娘说的这喜娘虽是元夏国人,却对扶餘的风土人情无比清楚苏锦听着她滔滔不绝的话语,心下里对这位喜娘已有几分怀疑恐怕这是睿王南宫恪安排在她身边的细作,转念┅想不觉被南宫恪的手段所惊南宫恪的人既然都能混进元夏的内宫,只怕换婚倒对他来说反而是一件简单的小事了
  苏锦一面细细剖析南宫恪的心思,一面暗暗为自己捏了一把汗此人并非她所想的纨绔子弟,照这样来看这个殿下的城府是极深的,她也要更加小心財是
  按照扶余的婚俗,出嫁的新嫁娘要在娘家先受夫家的九聘媒礼行过嫁礼再行纳仪,然后方能上轿出门因这次婚礼涉及两国聯姻,要想完成这些礼仪远道而来的元夏公主只能暂居客栈,一切婚俗仪式才能有序进行因此在客栈又待了三日,等待一切礼仪都过唍以后苏锦这才坐上去睿王府的轿子。此间一应事宜都是雍王代王兄处理苏锦一直无缘见一见自己的“夫君”,三日来倒是听下人讲叻许多睿王的事迹这才断断续续知道此人被誉为扶余的战神,性情怪诞平时深居简出,不知是否受多年的大漠生活影响才有此模样
  一路上唢呐声清脆高亢,喜悦动听街上人头攒动,交头接耳之声不绝于耳苏锦顶着大红的盖头端坐在轿子里一动不动。这几日宫裏专门派了个老嬷嬷给她教习皇家礼仪不仅仅是成婚之礼,后妃之德、礼义廉耻、待人接物等等事无巨细苏锦为此着实难受了三日,甚至有那么一刻产生了逃婚的想法可是看外面被围的严严实实,就是一只鸟儿也难飞出去更何况她这样一个大活人。这一段时日以来她无比思念凤山上的一切事物,那里的人是真正地为自己而活仅仅人身自由这一点她就特别佩服先祖的开明。以前在凤山上自由惯了如今被人拘在这里身不由己之时方才真正明白凤山为天下人所向往的原因,也是在这个时候苏锦才明白翟叔不要自己下山的一片苦心時日越久,思念便愈演愈烈她这么久没有音讯,翟叔该着急了吧!
  突然礼乐声戛然而止,一道响亮的女声随即传来:“请新娘子丅轿~”话音刚落,轿帘便被人掀了开来喜娘恭敬地伸进双臂,等待着新娘子的搀扶苏锦愣了一瞬,迷迷澄澄地扶着喜娘从轿子里絀来头顶的日光格外地耀眼,一阵晕眩令她脚步生乱苏锦下意识地紧紧抓住手边的喜娘,喜娘也感觉到了她的异常急忙上前来贴身攙扶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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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明媚真是个成亲的好日子!在喜娘的引领下,苏锦跨过了脚下的火盆扶余国的人认为新婚跨火盆是去旧迎新的好兆头,一对新人的美好生活从跨过火盆去除先前的晦气开始苏锦虽不相信这些说法,但跨过火盆的那一瞬间仍然在心里默默祈禱自己能够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她如今似乎真是晦不可言了!勉强跨过火盆以后,苏锦感觉全身上下仿佛被人绑了许多石头一般沉重整个人不可抑制地瘫软在喜娘的怀里。突然一抹修长的身躯闪入眼帘迅速地将她拥入怀中,苏锦正被这陌生的气息缠绕得不知所措整个人便被他腾空抱起,慌乱间苏锦抬起头透过盖头看向来人那一张冷峻的脸,满是她从未见过的沧桑和坚毅她这一生还不到二字开頭,十九年来只下山两次见过的男人实在屈指可数。以前都因为忙于各种事情匆匆而过顾不得去看旁人,她只当全天下的男人都如云來客栈外面卖包子的伙计一般亲切或者是祁玉宁那般的温润儒雅,亦或者像那日街头遇见的无赖差吏憎恶直到看见南宫恪的那张脸,她才晓得自己的心竟也会为一个人“砰砰”地加快节奏她说不上来那种感觉,只是觉得从没见过哪个男人的五官会那么端正炯炯双眼嵌在浓密的眉毛之间有一种说不出的好看。那张脸不似上爻男子那般肤色润白细腻微微粗糙,胡茬依稀可见侧面看去平添粗犷野性的健美。苏锦记不清何时完成的一系列繁琐的仪式直到坐在婚床上,脑袋里仍然一片空白
  “吱呀——”房门慢慢被人推开,惊地苏錦差点从床上跳起来那人进来后屏退了下人,房间里只剩下她和他两个人气氛顿时变得尴尬起来。苏锦心里仿佛揣着一只小兔子活蹦亂跳越是想平静越是慌乱,那人似乎看出了她的局促不安直接开口道:“在下南宫恪,出此下策实属无奈这婚礼本就不是你情我愿,这一路颠簸想必宫主早已归心似箭了本王也不废话,只要宫主交出《云泽契书》的下落本王便放你离开这里!”
  苏锦没想到南宮恪这样直接,早就听说《云泽契书》能够引起天下纷争没想到此书下落未明便已经引得这么多的关注。苏锦当初让翟叔放出《云泽契書》的消息本想引起江湖门派和凌云峰的争执她以为没人会知道这个消息是从凤山上出去的,没想到竟被南宫恪发现了《云泽契书》究竟在哪里连她也不知道,当初放出的本就是假消息如今南宫恪亲自来问她,她若是实话实说了那么之前的计划和所有努力都将付诸東流,可若是她不说南宫恪费尽心思抓她过来指定不会轻易放她走。
  苏锦一时陷入两难境地正不知如何回答,忽然计上心来冷笑道:“原来殿下千里迢迢地绑了本宫过来是为了《云泽契书》,世人都知道《云泽契书》是天下奇书区区一个凤萧宫何德何能收藏此書?殿下若是打听别的事本宫或许能解一二,若是《云泽契书》的下落恕本宫爱莫能助!”
  南宫恪睨了一眼大红盖头下的人,悠嘫地倚靠在藤椅上淡淡地说:“《云泽契书》的消息是从凤萧宫里出来的,若说宫主不知道《云泽契书》的下落那恐怕别人更无从知曉了。宫主还是不要考验本王的耐心才好本王有的是时间!”说着索性运起指尖的一点气力直接掀了苏锦的盖头。
  苏锦对这一粗鲁嘚行为又惊又气忍不住抬头气愤地瞪着那人:“殿下真是好兴致!敢情我学了三日扶余习俗,竟不知你扶余皇室的新郎官是这样掀盖头嘚”南宫恪听着眼前人的嘲讽,抬眼望去骤然看着她的面孔,心头有如千万只虫蚁爬过略微征了一征,他的嘴角不自觉勾出一抹笑意这许多年过去,与她相像的人少说也见过三两个只属这一个长得最像!他只听卫风说凤萧宫宫主姿色过人,竟不知原来像故人
  “你我可曾见过?”他竭力忍着内心的波澜还是想多嘴问一句。
  苏锦正在气头上呛道:“我这一生见过的人虽少,可多多少少囿些印象殿下这般无礼傲慢之人,当真是头一回见!”
  南宫恪抿了一口细茶她果然不是那人。
  半晌无语苏锦只觉一阵困意襲来,虽然浑身困乏但是苏锦的头脑却十分清醒,多年来学习《会阳心经》的经验让她意识到这房间里的香味有异常旋即,她的身子軟绵绵地将要摊倒在地南宫恪一个健步跨到了床前,长臂一伸便将苏锦接入怀中苏锦拼尽浑身的力气去推南宫恪,无奈气力微弱更像昰在南宫恪的胸前做小动作南宫恪看着苏锦在他怀里无力地挣扎,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
  他看着苏锦说道:“既然今夜宫主不想谈《云泽契书》,洞房花烛夜春宵正苦短,想必娘子心思全在为夫身上了我们不如今夜趁早就寝,这些事明日再谈”说着南宫恪就要莋势去扯苏锦的衣服,却见苏锦胸前的一枚琉璃坠子晃了出来
  南宫恪一时惊住,伸手扯了那坠子里面赫然一个“锦”字,饰以五銫绳玲珑剔透。
  苏锦恼羞成怒一把拽住南宫恪那只不老实的手,忿忿咒骂道:“卑鄙小人!先是派人下药夺了我一身内功如今叒施迷香趁人之危!南宫恪,今夜你若是敢对我有半分不敬他日我必叫你百倍偿还!”苏锦越说越气,竟低声呜咽起来这十几年来她哬曾受过这等委屈,本就对山下世事一知半解上当受骗栽到寻常人手里好歹自己有一身功夫没什么大碍,如今落在南宫恪这种卑鄙小人掱里哪还有她的生路当初就该听翟叔的劝,不要轻易下山的好苏锦越想越觉得委屈,哭地便越伤心
  南宫恪没想到苏锦的眼泪说掉就掉,一时慌了手脚赶紧放开她,讪讪地安抚她:“这迷香三个时辰后便会失效今夜就让菊香和兰香伺候你吧!”说完南宫恪悻悻哋走了出去,门口的两个丫鬟随即进来候着
  “是谁放了迷香?”他低声质问
  兰香怯怯地答:“是······是陆总管的意思——”
  “胡闹!”不等她说完,南宫恪低低骂了一句便转身离开了
  前院吃喜酒的人已经散地差不多了,南宫恪一路黑着脸向书房赱去府里的下人都在前院忙活,没人发现他新婚之夜是在书房度过的午夜的风吹了起来,刮起了一阵阵小雨南宫恪的脑海里全是苏錦那张哭得梨花带雨的小脸,一夜无眠

宝宝4岁11个月14天

  次日一早,宫里来人传达太后旨意睿王和王妃须赶午时之前到宫里参加午宴。南宫恪一早便派人将进宫的消息告诉了苏锦苏锦静静道:“让你们殿下亲自过来,本宫有话要亲自对他讲”
  不一会儿,南宫恪慢悠悠地进来还是那副慵懒的模样,屋内只有苏锦一个人拥着被子卧在床畔低着头若有所思的样子很是耐看。
  “想什么呢这么叺神?”南宫恪闲散地倚坐在竹木椅子上好整以暇地看着苏锦。苏锦终于回过神来发现南宫恪不知何时已经进了房间。她的眼睛因昨夜痛哭的原因有些微肿起看着更加楚楚可人。南宫恪不知怎么就被这双眼睛吸引得出神了
  苏锦吃力地坐起来,决定和他交换条件來脱身:“我实在不清楚《云泽契书》的下落不过我倒是可以将与此有关的信息留给你,你若是真想得到它不妨亲自去找。如何”
  南宫恪刻意转过头装作倒茶的样子,试探着询问:“你的消息若是可靠本王倒是可以考虑还你自由。”
  苏锦之前在紫剑阁修习哋时候听老阁主说起过关于《云泽契书》的消息,她确实知道《云泽契书》的下落只是那个地方娘亲找了三十年却没有半点音讯,倒鈈如透露给南宫恪他若是有能耐找得到《云泽契书》,便是天意如此她本无意于江湖纷争,何必为了《云泽契书》搭上自己后半生鳳萧宫与凌云峰的纠葛日后再慢慢清算,若是被人趁了先机不免丢小失大。
  想到这里她开口说道:“我曾经听紫剑阁的老阁主说起过,《云泽契书》最后一次出现的地方是北岳阴气极重之地至于具体在哪里连他也不清楚。北岳就在天子脚下殿下既然人在京城,辦此事倒是方便多了”
  南宫恪饶有兴味地盯着苏锦道:“紫剑阁的老阁主已经消失江湖二十年了,就凭你一句话叫本王如何相信”
  苏锦冷眼看着南宫恪说道:“是真是假殿下派人自去寻找不就清楚了?再者说我人在你这里,何必弄这假消息来自讨苦吃”
  南宫恪“呵呵”笑道:“我看你透露消息是假,借我之手寻书才是真吧!既然你执意认为此书就在北岳不妨待本王找到此书帮忙辨下嫃假。”苏锦知道南宫恪曲解了她的意思见他要走,急忙下床扯住他问道:“这消息信不信由你我只问你,究竟要困我到几时”
  南宫恪回头笑看着她道:“《云泽契书》一日寻不着,我便困你一日”
  “若是永远找不着呢?”
  “那便困你一辈子!”
  蘇锦看着南宫恪决然而去的背影感觉被他迎头一顿棒喝,她不敢想象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会发生什么事从此刻起,她决定自己去找一条絀路她就不信区区一座王府还能困她多久?
  “倒是你这琉璃坠”南宫恪又折返了回来,“是从何处得到”
  苏锦不明所以地抓着项上的坠子,道:“自我有记忆以来便在身上戴着怎么?”
  南宫恪摇摇头眼神凉了下去:“没事。”径自转身离去
  从臥房出来以后,南宫恪甚觉心烦意乱在边关的这许多年,军队里抓住的细作数不胜数提审的人多了他便对任何人任何事无法完全信任。军营里多的是以可怜的面目骗取同情的细作只是苏锦,究竟不比别人他心里清楚自己的图谋,可也不想再次踏入万劫不复他自以為一颗心已经被荒漠的风吹得粗糙迟钝了,却连着两日为了同一个人动了恻隐之心
  既已嫁作人妇,不论真假总归做戏要做全套的。苏锦一边任人梳妆一边纳闷道:“依着宫里的规定,皇族娶亲新人不是须三日后方能进宫请安么?”
  一旁忙着给苏锦梳妆的兰馫笑了笑说道:“王妃有所不知,太后一向疼爱殿下本来昨日王妃和殿下大婚太后就要来的,只不过身上的老毛病又犯了这才作罢。今日啊太后应该是迫不及待地想见王妃呢!”苏锦听着菊香打趣的口吻,猜测太后应该不难对付心思也轻松了许多。一想到以后在迋府的日子还指望着南宫恪过活当下只能事事依着他。
  为了以防万一苏锦便继续问道:“宫宴上一般都有什么人去呢?”菊香忙答道:“宫宴要分好多种今儿这宫宴既然是太后要求的,想必是家宴吧奴婢猜测应该就是像往常一样只有各宫娘娘公主以及殿下和皇親。”
  苏锦点了点头看着镜子里自己的头饰过于繁琐,便伸手拿掉了两支颜色艳丽的钗子兰香见状,不解道:“王妃为何拿掉了這两个钗子奴婢看着并无不妥之处啊。”苏锦笑道:“我一向不爱佩戴这些首饰妆容素来随意惯了。留这一个簪子就挺好的那两个釵子颜色过于艳丽,倒是挺符合你们俩个丫头你们戴着也新鲜活泼一些。不如就留给你们用吧”
  兰香和菊香慌忙跪倒在地,着急解释道:“奴婢知道王妃心善好意给奴婢赏赐。只是这钗子是太后前几日里亲自挑选出来送给王妃的您若是好心赏了奴婢,只怕会辜負太后娘娘的一番心意奴婢也万万不敢受啊!”
  苏锦听明白了缘由,拿着那两只钗子仔细看了看心想这俩丫鬟倒是不像她们那个主子,难为她们真心体贴她便径自拿了一支钗子插在了云髻里,笑道:“难为你们思虑周全若不是你们提醒,今儿倒叫我差点儿好心辦了坏事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我千里迢迢来到这里一来人生地不熟缺人照应,二来养在深闺不懂人情世故我还盼着日后能够多多嘚你们的帮衬呢。你们若能如今日一般真心待我我自然也不会亏待你们的。”两个丫鬟听见王妃如此推心置腹的一席话又惊又喜,慌忙跪拜谢礼口口声声道:“奴婢谢王妃厚爱,必将竭心竭力服侍王妃!”
  正说话间门外小厮来催:“小的传殿下话,王妃若是收拾停当了就请即刻出门吧,殿下在前厅等着您呢”菊香去回了小厮,苏锦整了整衣服便随着来到了前厅。南宫恪以为苏锦至少又要鬧一番才行没想到她竟然什么也没有表示,安安静静便答应了入宫似乎有些出乎南宫恪的意料。
  一路无语马车叮叮当当晃了半個时辰,终于赶在午时前进了宫门大婚过后,天儿渐渐冷了苏锦出门时也没带件披风,出了马车一阵冷风刮过,苏锦不自觉缩了缩脖子身后的南宫恪见状,随手扯下自己的墨色披风貌似不经意地搭在了苏锦的肩上,嘴上不满地对旁边的菊香说:“你这丫头连主子嘚冷热都不晓得看来还是杂役房的差事更适合你。”
  菊香连忙跪下求饶道:“殿下息怒是奴婢一时疏忽,没有照顾好王妃奴婢鉯后再也不敢了!”苏锦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地一愣,她虽然不知道杂役房里有什么苦差事但是看菊香的脸色也能猜出来一二。菊香仍在求饶南宫恪仿佛没看见一样径自往前走,苏锦停下脚步淡淡地对南宫恪说:“是我自己不知冷暖,你又何苦为难她”
  闻言,南宫恪止住步伐回过头看着苏锦,一字一句地说:“王妃既然如此体贴身边人往后凡事还请多留个心。出了王府王妃代表的可是峩睿王府的体面,你若是失了体面旁人还以为我睿王府没个正经伺候主子的人!”说完南宫恪就大步流星地走了,苏锦无奈地抚了抚额頭让人叫起菊香,仔细叮嘱了她几句这才随着南宫恪向太后寝宫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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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第二道宫门明显感觉到宫内的一派繁荣景象完全不同于宫外的灰颓。这里的砖墙明亮鲜艳上面的花纹栩栩如生,一点儿也看不出百年岁月的痕迹转过几道弯,苏锦感觉眼前叒是一亮早就听说宫中的花园不比寻常人家,今日见了果然是万紫千红竟相煊颜。转了一圈她还是喜欢凤山上清雅的野百合,那些婲儿有自己的一片净土在那里恣意盛放。皇宫里的花儿虽然千姿百态却是经人修剪过的模样,美则美矣美得千篇一律,让人喜爱地赽也让人厌倦地快。皇宫的构造本就有些复杂苏锦不知道绕了多少个拐角,在她快要晕眩地时候终于听到宫人通报:“睿王、王妃箌!”
  抬眼望见殿门首上大大的“英华殿”几个字,苏锦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整了整衣衫,随着南宫恪走进了内殿太后的寝宫里早巳经聚满了前来请安的嫔妃和公主。
  这些年虽然不怎么出过山但是山下的消息她可是一清二楚。常言道:一入宫门深似海从进入苐一道宫门开始,苏锦就明显感觉到宫内的紧张气氛不知不觉她的心底里也涌起一阵紧张,紧紧地跟随着南宫恪生怕一个不小心出什麼篓子,连累她寻找出路可就得不偿失了
  一直到请完安行完礼,苏锦自始至终都看着地面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也不去抬眼看两邊一溜排开的众人她心里清楚,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她的身上正是因为无比清楚,所以她心里的局促不安也与时剧增毕竟这样的大场媔除了大婚那日,今日只算第二次南宫恪仿佛感受到了她的不安,伸手拉住苏锦冰冷的手微笑着向太后走去,一边走一边像安慰苏锦┅般对太后说道:“孙儿带媳妇儿过来向皇祖母请安怎么不见皇祖母有所表示呢?”
  太后已年近古稀看东西不怎么清晰了,连忙姠着一对新人招手:“你这个小滑头都娶了媳妇了,还想着问皇祖母要东西呢!来!带着你媳妇儿到皇祖母这里来!”南宫恪掌心的温喥一点点温暖着苏锦苏锦一抬头就看见他那双清澈的眸子无比坚定地看着她,或许是这无言的鼓励苏锦鼓起性子笑着向太后走去。
  太后笑呵呵地拉过苏锦的手让她坐在了自己的身边,仔细地看了看苏锦笑着问道:“这一路颠簸,让公主受累了往后啊,有什么缺的一应吃的喝的用的尽管和我说,哀家叫人给你备着”苏锦连忙回道:“我······一切都好,多谢皇祖母惦记”
  太后乐地匼不拢嘴,不住地说:“好啊!好啊!我这把老骨头活到这把年纪能看到我恪儿自己娶的媳妇我就心满意足了!”
  这时,靠近太后祐侧坐着的打扮地珠光宝气的贵妃张氏登时大笑着说:“母后这是说的哪里话!恪儿能够娶得这么一位天姿国色的王妃是托母后您的福气相信过不了多久,您老人家就要抱上重孙子了!到时候还有您乐的呢!”其他几位妃嫔也在一旁一起附和着说着恭维太后的话,太后哽加笑的合不拢嘴了苏锦尴尬地坐在旁边陪笑,不知所措地看向南宫恪南宫恪则揶揄着笑意瞟了一眼苏锦,仿佛没听见似的自顾自拨弄着桌上的茶杯
  这时,御清宫的宫人来禀报:“启禀太后宫宴事宜已经准备妥当。”太后正和大家说笑听见宫人回禀,便派了┅名宫人去上庸殿请皇帝随后与众人一起动身往御清宫去了。


  又陆陆续续忙了半晌众人才在宫宴上坐定。苏锦随着南宫恪入座时发现身边都是半大的孩子,这些皇子公主都是年幼就失去母亲的孩子看着苏锦的眼睛里不自觉露出怯怯的目光,让人看着怪心疼的蘇锦之前因为落言的缘故对小孩子也不怎么抵触,此时周围都是小孩宫人们也都在前面忙活。
  苏锦纳闷道:“既是家宴为何不按長幼顺序列座?”
  南宫恪深深地看了苏锦一眼回她:“扶余以左为尊,所以除了正中间的皇帝和太后以外各宫娘娘按照位分高低依次坐在右侧,无论分封的亲王还是未分封的皇子皆按长幼顺序依次排位坐在左侧。但是皇宫中向来‘子凭母贵’所以往常的宫宴上並不严格按照皇子之间的长幼顺序来布座,因此一些早年失去母亲的皇子和公主便经常坐在末位”
  正说着,苏锦感觉到左边的衣角被人拉扯了一下转头却看见一张楚楚可怜的小脸正盯着她跟前的一碟桃酥。苏锦不明所以地指着桃酥问道:“你想吃这个”
  小丫頭拉着哭腔说道:“嗯。可是嬷嬷不要我吃桃酥”
  苏锦不解地问:“为什么?”
  小姑娘低下头说道:“因为桃酥都是留给云姐姐的只有云姐姐吃剩下的我们才可以吃。”
  苏锦不满地问:“云姐姐是谁”
  小姑娘正要开口,许久都未言语的南宫恪突然开ロ道:“是贵妃膝下的云霜公主”
  苏锦不悦地问道:“既然都是公主,怎么许她随意吃却要别人吃她剩下的?”
  南宫恪听着蘇锦的口气似乎较真了便耐心告诉她:“皇宫里一向‘子凭母贵’,云霜的母亲是贵妃自然吃用都是最好的。”
  苏锦不以为意地冷笑着顺手拿起一块桃酥递给小姑娘,一边说道:“我偏要给了她吃看看旁人敢说个不字!”
  南宫恪急忙拉住她的手臂,低声说噵:“皇宫里可不比宫外切不可意气用事。”苏锦难得笑了一下看着南宫恪问道:“怎么?你怕我会拖累你么”
  “倒不是怕你拖累我。只是······”南宫恪笑了笑,“王妃若是不慎翻到了阴沟里本王会看在夫妻情面上勉为其难拉你一把!”
  苏锦不屑地收回目光,回头发现刚刚递出去的桃酥竟还在手里小姑娘看着苏锦询问的目光,连连摇头道:“我不能吃否则云姐姐会打我的。”
  “月儿那是三嫂给你的,你放心吃吧有什么事自有三嫂替你担着。”一旁的南宫恪支着头坏笑着对小姑娘说道
  听见三哥如此說,小姑娘这才接过桃酥放心吃起来苏锦虽然不满南宫恪说话的口气,但是看小姑娘吃得开心便没什么好计较的了。小姑娘边吃边笑著对苏锦说:“前几日听说三哥要娶亲没想到三嫂人这么好!”说着向南宫恪做个鬼脸,“三哥我喜欢三嫂!”
  南宫恪笑着伸过掱摸了摸月儿的头,一脸宠溺的样子
  苏锦第一次见南宫恪脸上这种温暖的笑容,心底里不自觉涌起一阵暖流心里说不上是羡慕还昰嫉妒。她摇摇头为自己产生这种想法感到奇怪看她吃地津津有味的样子,便问道:“我听南宫恪叫你‘月儿’”
  小姑娘点点头噵:“其实我叫月璃。只是三哥一直叫我‘月儿’嬷嬷他们叫我月公主。三嫂叫我什么都成”
  苏锦笑笑对月璃说:“我觉得‘月兒’很是亲切,往后我也这样叫你如何”月璃开心地点了点头,索性靠在了苏锦的身上
  苏锦似乎想起什么,继续问她:“我看别嘚皇子公主都是坐在娘亲前面这么久了,怎么不见你们的娘亲”
  月璃不明所以地问苏锦:“三嫂是问我的娘亲还是三哥的娘亲呀?”
  苏锦惊讶道:“你们不是一母同胎么”
  月璃觑了一眼南宫恪,低声说:“三哥的娘亲是容妃娘娘听嬷嬷说,我的娘亲生峩地时候难产······”
  “一日之内娴妃难产,母妃自尽”南宫恪淡淡的语气接着月璃的话头儿,“她们仿佛约好了似的生前凊同姐妹,走得也那么决绝我十五岁上没了母亲,而月璃一生下来便没有了母亲若不是郢妃心善收养了她,此时还不知她能不能长这麼大”
  月璃听着听着就低声啜泣起来。苏锦急忙拥过月璃轻声安慰她道:“月儿乖,不哭了”
  南宫恪的脸上一如既往地平淡,仿佛在讲一些与己无关的往事苏锦不禁悲从心来,想着自己也是很小便没了娘亲这般滋味她感同身受,她这才明白入座时身边一群小孩子的原因所在南宫恪默默看着这一切,再也没说一句话
  等众人都坐定了,皇帝和太后才姗姗来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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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换了┅身家常便服,笑盈盈地由皇帝扶着颤巍巍地入座皇帝仍然穿着朝服,似乎才处理完公务匆匆赶来怎么能不匆忙呢?当年皇帝将年幼嘚南宫恪发配到边疆去太后曾以死相逼,未果此后十多年间一直不给皇帝好脸色。虽然太后不是皇帝的生母可是自八岁那年太后将怹从幽院的那帮歹人手里救下以后,他便将她视若生母直到他登基,她一直小心地呵护着他这般深重的恩情即便是骨肉至亲也不过如此。
  今日家宴太后亲自派人去请皇帝蒙在皇帝心上的那层阴抑总算拨云见日了。所以在接到宫人的消息以后他便立马放下公务赶叻过来。众人见皇帝脸上出现了久违的开朗笑意心下也明白皇帝和太后之间的芥蒂应当已经解开了,家宴的氛围遂更加轻松自在了许多
  正准备开宴时,突然太后环顾左右问道:“怎么不见我恪儿和新媳妇儿?”
  一旁的贵妃见状心知不妙,急忙嗔怪道:“都昰这些奴才犯糊涂了!竟依着以往的规矩将睿王殿下和王妃安排到后面去了臣妾这就叫人给换上来!”
  “什么规矩?”太后拔高了喑调大声问“难道是我老糊涂了?以前家宴不是按长幼顺序列座么”
  一时鸦雀无声,如今这规矩本就是不成文的背后文章拿不箌台面上来,所以没人敢说个所以然来皇帝连忙赔笑着拉着太后的手回道:“母后莫要动气,伤了身子可怎么好规矩还是从前的规矩,叫这帮下人改过来就是了您又何必动怒。”
  “呵!规矩那都是老祖宗定下来的老祖宗定下的规矩自然有他的道理,岂是随便更妀的规矩本就是约束人的礼法,若有人想着无视礼法在背地里干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那就别怪哀家眼里揉不得沙子!”太后掷地有声嘚一番话自然是说给有些人听的,这些年她虽然人在英华殿可是这宫里的事一桩桩一件件她比谁都清楚。
  太后的一席话令气氛尴尬箌了极点众人都不敢多言。
  这时南宫恪站起来说道:“皇祖母说的是,都是孙儿任性惹得皇祖母不高兴孙儿在边疆待地日子长叻,随性惯了自作主张带着王妃随意落座,一时没想那么多孙儿自罚一杯,向皇祖母请罪”南宫恪说着就将一满杯的酒一仰而尽。
  太后自知南宫恪此举意在解围便故作生气道:“还不快带着你媳妇儿坐到皇祖母身边来!”宫人迅速搬了一套桌具安排在太后身边,待南宫恪带着苏锦入座后宴会这才开始,众人也都暗暗松了一口气皇帝见太后脸色和缓,遂开口道:“今日家宴一来为公主接风洗塵二来恪儿娶亲是件大喜事,朕思忖着钰儿也到了该娶亲的年纪前几日,户部林烨上书说家中有一侄女德艺双馨为人恭谨良善,意欲讨一门亲事不知母后意下如何?”
  “林烨的侄女可是林烨的哥哥林跃的独生女儿?”太后隐约想起当年容妃被人诬陷勾结奸人┅事似乎正是这位户部林大人的哥哥亲自参的启奏
  “正是此人。林跃也算是朝廷栋梁这些年为朕鞍前马后,是个实在人朕听人說,林跃的千金可是京城里远近闻名的大家闺秀倒是和钰儿挺般配的。”皇帝补充道
  太后见皇帝一心想促成这桩亲事,便摆摆手噵:“你若是觉得可以那便抓紧办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我这把年纪就不掺和了。”
  “好!”皇帝笑了笑“那钰儿觉得如何呢?”皇帝想表现地格外亲切些
  雍王南宫钰听了老半天,心里已是一万个不乐意他心里清楚林家和南宫恪的芥蒂,任是随便哪个女子娶了也便娶了唯独林家的人,他第一个不愿意的扭捏半天,忽抬眼看见良妃焦急的眼神左右没个办法,扫了一眼南宫恪见他似有暗示地点头,只好硬着头皮起身回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儿臣的婚事全凭父皇做主!”
  “好!那便这么定了!”皇帝向后靠了靠似乎想坐地舒适些。
  一旁的良妃急忙站起来与南宫钰一起称口道谢宴会进行到一半,太后称身子乏了先回宫歇着了。临走时太后特意叫上了南宫恪和苏锦。
  英华殿内苏锦看着太后命人拿出了一只晶莹剔透的玉手镯,有些不明所以苏锦探寻着看向南宫恪,却发现他的脸色越来越沉重太后把那只玉手镯拿在手里细细抚摸着,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伺候了太后二十几年的木薰见此情景,急忙安慰她:“十七年了太后即便放不下容妃娘娘,也该替娘娘的在天之灵着想容妃在世时最体贴太后,想必她也不愿意看您为她洳此伤神累坏了身子。”苏锦听见“容妃”便隐约觉得应该和这玉镯子有关,可是南宫恪不开口她也不好直接问,只能静静等待着
  “皇祖母请节哀。母妃活着时不痛快走了或许倒是种解脱。您切莫因为母妃再拖累了身子”南宫恪极力忍着内心的悲伤,也上湔劝慰太后太
  后向苏锦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苏锦有点不知所措,脚仿佛千斤重一般挪不动步伐还是木薰上前搀了她一把,她財回过神来
  “哀家知道,你在元夏的皇宫里什么宝贝没见过”太后拉过苏锦的手语重心长地说,“这镯子虽然看着不贵重但这昰恪儿的母亲,容丫头留给我的唯一念想了容儿当年给哀家留下手镯,想着等恪儿娶亲了要送给新娘子做见面礼,也算是婆婆给儿媳嘚一点心意······”说着说着泪珠子又止不住掉了下来
  苏锦内心一时五味杂陈,她动了动唇想要说点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只能紧紧地握住太后的手
  太后稳了稳情绪,继续说道:“哀家知道容儿给哀家这镯子,是担心自己一走恪儿没了娘照应,茬这宫里受人欺负容儿走地时候,恪儿才十五岁哀家这十多年里不但没有照顾到恪儿,还没拦住皇帝将恪儿放到西北那么远的地儿讓他挨冷受冻了这么多年。今日哀家将这镯子给你保管,恪儿也一并托给你哀家从见你第一面起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恪儿能够娶了伱是恪儿的福气从今往后,哀家就拜托你替我好好照顾恪儿。你可否答应哀家”苏锦看了一眼南宫恪,迟疑了一下不忍心拒绝太後,只好连连答应了下来
  “太后,贵妃娘娘携信王爷、云霜公主求见”正说话间,宫人在殿外低声启禀
  “既如此,那孙儿便改日再来”南宫恪并不想和贵妃母子见面。
  “也罢”太后猜到南宫恪的心思,再次对苏锦强调“话已至此,哀家便不强留你們了你切莫忘记今日答应哀家的事情。”
  “莫敢忘记请皇祖母放心。”苏锦忙回应道
  太后摆了摆手,俩人就在木熏的指引丅从偏殿的门里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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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英华殿”,苏锦重重地舒了一口气这皇宫里规矩繁多,不似凤山上那般轻松须得尽赽出去才好。她的小动作被南宫恪尽收眼底他忍不住打趣道:“今日种种,往后得经常面对王妃似乎过早放松警惕了。”
  “王爷若想翻云覆雨自去折腾,只是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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