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我们都知道德国起飞,很多人相信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美国实施的所谓“马歇尔计划”。
实际上,马歇尔计划并没有传说中那么神,因为它只是一个小规模的援助计划。同样规模的援助计划也发生在其他国家,而其他国家并没有发生德国那样的经济奇迹。
所以德国重新崛起的一个重要原因,是它采用了市场经济的办法,是它既维持了一个稳定的货币,又放开了市场的结果。
2.经济改革:果断与沉稳的拿捏不容易
咱们中国也遇到过类似的问题。我们过去实施计划经济,人们争夺商品不仅仅通过价格,还得凭票。当时不仅有粮票,还有布票、糖票、自行车票、电灯泡票。那么改革的一个目标,就是取消所有的票证,只用一种票,那就是钞票。
但是这个改革并不顺利。1988年第一次“价格闯关”,政府决定放开价格,消息一传出去,抢被单的、抢暖水瓶的,甚至有抢火柴的,有人买了500盒火柴放在家里面,后来发生了火灾。
结果第一次价格闯关失败,整个放开价格的行动停止了,经过了好多年,价格才慢慢又再一次放开。
对这个问题,周其仁老师在他的《改革的逻辑》这本书里面,有过这样的评论:全盘私有化,听上去很过瘾,但这种主张看轻了制度变迁要付出的代价,只要过时的观念和既得利益缠住了相当多的人群,任何激进和彻底的改革在实际上都寸步难行。
周老师这本书发布的时候,我参加了他的发布会。当时,我们有一个圆桌讨论,我就问周老师:要放开中国的价格管制,你觉得要慢慢来,但是你看德国放开价格管制是一夜之间的事情。艾哈德跑到电台里面宣布一声,德国的价格管制就解除了。人家是有勇气,咱们是有耐心,勇气和耐心之间,应该怎么拿捏?
周老师回答说,德国的例子,咱们当初也仔细研究过。周老师反问我:德国一夜之间解除价格管制的时候,盟军在不在?我说在。他说:盟军在就好办,盟军在,德国就乱不起来,盟军这个稳定因素是非常重要的。而中国的改革,是自己给自己改革,所以如果没有一个稳定的社会秩序,改革就会遇到危险。
周老师的这一番话给我很大启发,价格管制是不对的,这一点我们容易理解,但是解除价格管制,我们需要考虑的因素就要复杂得多。
当然,现实生活中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性,那就是不愿意改革的人,总拿社会稳定来作为借口。不管怎么样,要在勇气和耐心之间,大胆和沉着之间进行合理的拿捏是不容易的事情。
6.4 / 实物补贴和货币补贴的权衡
你好,今天我来给你讲,解除价格管制的另外一个维度:穷人该怎么办?
我们讲了,价格竞争跟其他方式的竞争比较起来,确实有它的优势,那就是它带来的无谓损失是最小的,它是最有效率的一种竞争。但人们还是会问,如果样样都是凭着价格来分配的话,那穷人应该怎么办?
哈佛大学著名的道德哲学家迈克·桑德尔(Michael Sandel ),我们都知道他,他在网上有一段视频是非常出名的,叫《公正》,传得很广。他在哈佛大学上的课,也是哈佛大学最受欢迎的课之一。
哈佛大学有两门公开课最受欢迎。一门是桑德尔讲道德公正的课。另外一门是经济学家曼昆讲的入门经济学——基础经济学。他们两个的思维角度非常不一样,他们在校园里面碰到,有时候还会互相抬杠。
桑德尔出过一本书,在中国也有中文版,名字叫做《钱不该买什么(What Money Can Not Buy )》。《中国青年报》的冰点专栏,曾经对他这本书做过专题报道。
报道说,以公正出名的哈佛教授桑德尔来到中国,他记住了这里的黄牛党:有钱可以买黄牛票,看病可以不排队,春运可以不受罪,有钱还能让孕妇超生,让污染企业排污。在这个钱的时代,我们应该让金钱在社会中大获全胜吗?市场的伦理边界是什么?钱不该买什么?
这些都是桑德尔提出的质疑,掷地有声啊!他的课相当受欢迎,他的书相当受欢迎。但是我自己对桑德尔教授的观点却不以为然。
2.桑德尔的享受要不要花钱?
我提两个问题。第一,桑德尔教授自己的个人享受,主要是靠公正的排队来获得配给的,还是靠金钱购买的?
你从照片上看,可以断定桑德尔教授的生活非常优越。他在美国写的书跑到中国来推销,你看他的行程非常紧密,第一天在北京,第二天就跑到上海,第三天可能又到了武汉。这么紧密的行程是怎么安排到的呢?
当然,当中要靠飞机、要靠酒店,但是飞机和酒店争夺的人可多了,要是排队,他排不上。他靠的,就是用钱把需求较低的人赶走。
我想他接受的医疗服务是一流的。为什么?那是因为哈佛大学所在的剑桥地区,医院非常好,医生也非常好。在那里的医院之所以好,医生之所以好,那是因为被金钱所吸引的。如果世界上所有的病人都不用钱来付费,都只靠排队的话。我想桑德尔教授得排在很多非洲儿童之后。
3.桑德尔的解决方案是什么?
第二个问题,我想质疑桑德尔教授的观点的是:桑德尔教授的一个策略,是不断地提出问题,但不给答案。他不断地说“这个用钱买道德吗?”“那个用钱买道德吗?”
他没有回答一个其实每个人都必须直面的问题,那就是如果不根据钱来决定,谁应该得到一件稀缺的资源,那我们应该凭什么?
不用钱的话,那就只能够通过别的竞争标准,而我们都知道别的竞争标准带来的问题更大,没有一个竞争标准是比别的竞争标准更公平的。
4.帮助穷人:实物补贴还是货币补贴?
事实上,经济学家之间早就形成一个共识,不论是左派的经济学家,比如詹姆士·托宾(James Tobin, ),或者是右派经济学家,比如弗里德曼(Milton Friedman ),他们之间都有一个共识,就是怎么帮穷人。
他们说:帮穷人的最好办法,就是以金钱的方式给穷人补贴,同时让市场发挥它自己本身应该发挥的功能。而不是直接去干预商品价格,不去直接干预面包的价格,不去干预住房的价格,不去干预交通工具的价格。
你给穷人一瓶牛奶,他就只能得到这一瓶牛奶;你给穷人牛奶券,他就能够从不同牌子的牛奶里面,选择他喜欢的牛奶;但是如果你给穷人钱的话,他就不仅仅可以选择牛奶,他还可以选择鸡蛋、蔬菜、肉类;甚至他还可以选择不要食品,反而去要更好的居住环境,甚至是更好的教育条件。
所以经济学家总是相信,给穷人钱比给穷人食物要更有帮助。
但有趣的问题是,你看所有的社会,政府经常不给穷人钱,而是给他们实物;或者不给他们实物,仅仅是对那些实物,比如说住房、面包、牛奶等等,实施价格管制。
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帮穷人,这是为什么?
原因有很多。第一是因为如果你要给穷人钱,政府自己必须有钱。政府自己找钱的本事不大,除了印钞票,当然还有收税,这两点都不容易做到。而实施价格管制,好处在于他自己不用掏钱,只要用一张纸下个命令,说这东西别那么贵,就可以实施了,就能够把好事给做了。这样的便宜事,政府喜欢干。
第二是政府有父爱主义。他们不相信穷人,他们怕把钱给了穷人以后,穷人乱花,赌博就赌掉了。所以他们给穷人实物,政府知道你缺面包,政府知道你缺牛奶,政府知道你缺教育。政府觉得只要把实物给了穷人,就能真正地帮助他们。
还有一个更微妙的理由,是每当实施那些实物补贴的时候,政府可以优惠帮助跟他自己有关系的商人,比方说给穷人牛奶,那谁来提供牛奶呢?当然是跟政府关系比较好的牛奶供应商。他们能得到政府的订单。
5.公交补贴:把钱交给公司还是交给市民?
所以推而广之,我们在补贴穷人这个旗帜下面,其实有两种完全不同的补贴方法:一种是补贴那些商品的提供商;另外一种是以货币的方式,直接补贴那些受益人。
这两种补贴的办法效果差别很大。比方说一个城市,要补贴公交,有两个办法:
第一,它可以把钱直接交给每一个市民;
第二,它可以把钱交给公交系统。
通常它使用的是后者。在这两种不同的补贴形式下,公交系统的行为方式有很大差别。如果补贴的钱直接来自政府的话,那么公交系统要讨好的人也就只有政府一家,所以它只要集中公关政府,让政府相信它就可以了。
至于乘客是否得到他们应该得到的服务呢?他们并不关心。比方说很多大城市随着时间的变化,市民居住的位置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公交的路线本来应该随着变化而变化,应该不断进行新的策划。但是你看看大城市里面,公交系统的路线多少年没变过?
如果倒过来,政府补贴公交系统的钱,是直接交给乘客的话,那么公交系统就从要讨好政府转为要讨好每一个乘客,他们的行为方式当然就会发生很大的变化。他们重新规划公交路线的积极性,当然就会大增。
6.弗里德曼的教育券建议
教育,也是类似的故事。政府要补贴教育有两种方法:一种是把钱交给家长;另一种是把钱交给教育机构,交给学校。
通常都是用后者,政府把钱直接交给学校。这时候,学校要讨好的对象,就是教育管理部门,教育质量怎么样?学生和家长是否满意很难说。
经济学家弗里德曼常年主张在美国实施“教育券”制度。这种建议的实质,就是要从补贴学校改为补贴家长和补贴学生。
他的建议是,政府应该向家长发放教育券,然后让家长自由地选择学校,那些能够在竞争当中脱颖而出,由于更好的教学质量吸引到更多学生的学校,就可以凭着家长交给他们的教育券向政府要钱,向政府兑换教育经费。
这种补贴方式的转换,实际上就给了家长和学生更大的自主权,让教育体系市场化。
当然,弗里德曼的这个建议,在美国到今天为止都没有实现。那是因为美国的中学小学都有非常强大的工会组织,对这种市场化的建议一直有着顽固的抵抗。
很多大学的食堂也是有一样的故事。大多数的学校都对学生有伙食补贴。问题是这些补贴,往往不是直接交给学生,而是补到了餐厅。这时候,餐厅要讨好的就是学校的行政管理人员,而不是每一位学生顾客。
你可以想见,如果把伙食补贴直接交给学生,然后让校园内的餐厅自由经营,学生所享受到的伙食质量应该有很大的改进。
今天我给你讲了实物补贴和货币补贴之间的权衡,对政府来说,实施实物补贴做起来可能更容易,更满足他们父爱主义的精神,而且可能更容易照顾亲近自己的供应商。但是要真正达到帮助穷人的目的,实际上,货币补贴才是浪费更小,效率更高,给穷人自由度更高的办法。
6.5 / 讨好领导和讨好客户哪个更划算
首先我跟你讨论一下,我们在预告里面留的题目,这道题目也是咱们这一周整个模块的核心问题,这个题目是:“既然价格管制会导致效率的损失,为什么世界各地还有那么多的价格管制政策在实施?”
1.“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是真实人性
同学们的回答五花八门,非常有意思,从不同的角度分析了问题的原因。
其中法比亚诺同学的回答就很有启发性。他说,中国有句古话叫“不患寡而患不均”,他的外祖母从来就不认为改革开放是好事,当他问他外祖母如果让富人的资产增大十倍,你自己的资产增大两倍,你愿意吗?他得到的回答是“我不愿意”。
法比亚诺同学分析说,难道他外祖母不知道两倍的财富意味着什么吗?难道她看不见改革开放带来的巨大利益吗?不见得。法比亚诺同学认为,这些他外祖母都看到了,她只不过是因为不满贫富差距,所以才会有这样的回答。
这个例子,让我想起了经济学里面一个术语,叫做傅里叶综合症(Fourier complex )。这个词指的是一种绝对平均主义的主张,是说一些人为了达到社会绝对的平均,不惜接受所有人都贫穷、所有人都挨饿、所有人的生活都得不到改善,这样的一种心态。
以前有个笑话,说你的邻居有两头牛,你合理的想法是,你也要有两头牛或者你要有四头牛,这个想法是正常的。如果你说你可不要牛,但你邻居那两头牛得死掉,这样的想法就不对了。
你的闺蜜结婚了,你正常的想法是你也想结婚,而不是你结不了婚,她也应该要离婚,这样的想法就不正常了。
自己的资产如果能够扩大两倍,这不是好事吗?人家扩大多少倍和你没有什么关系。人最重要的是看重自己的改进,而不是跟别人的距离。
跟别人的距离到底有多少,其实完全取决于你的视野。你的视野如果很窄,总是盯着身边的几个人,那你会变得越来越斤斤计较,但是如果你的视野放宽一点,看远一点,多看一下社会上各种各样的人的话,那你就会有一个很深的感受:世界可大了,要跟人比根本没法比。
你如果真的那么在乎不均,真的以患不均为乐的话,那唯一的办法就是把眼睛蒙起来、把耳朵塞起来,这世界上的不均比你想象的要大得多。当然,我也相信这位外祖母也只是说说而已,只不过是问她,她就这么回答而已。
在现实生活中,真的不介意自己的财富扩大的人,我没见过。人们真正每天在患的不是不均,而是寡,他们在乎的是自己的东西还不够多。
2.政府维持价格管制政策的三大原因
好,言归正传。为什么那么多国家还有价格管制政策呢?同学们的回答归纳起来大概有三方面的原因:
维稳问题。如果让价格自由浮动的话,社会可能因此发生剧烈的动荡。
既得利益在起作用。比方说每当过年的时候。各个大学的学生往往能够享受优先统一购票的特权。既然他们买票不那么难,他们当然就不愿意看到火车票价上涨。有些同学还提到,如果解除价格管制,让价格自由浮动的话,总会招来群众的不满和批评,这时候的主管官员也懒得招惹这些麻烦。反正价格是不是自由浮动,社会有没有因为价格不浮动而产生排队、黄牛党等等非价格的竞争方式,这些非价格的竞争方式,又会导致多少无谓的损失,这些都不会直接计到他们的账上。
人们确实无知,确实不明白价格管制所导致的,那些非价格的竞争本身是引发了巨大的成本的,经济学上称之为无谓的损失(Deadweight loss )。
这三层原因,维稳因素、既得利益因素、经济学无知的因素,都在起作用。
我觉得,每当我们看到现实生活中具体的价格管制案例的时候,我们可以依次从这三个标准来推敲,到底是哪一层的因素在起作用。
比方说,在我们国家改革开放刚刚开始的时候,要全面的放开价格管制的话,这可能会出现维稳的问题。在二战刚刚结束之后,德国大量的物资都非常匮乏的时候,要全面放开价格管制,可能会有维稳的问题。
但如果我们讨论的问题,是北京的地铁票价从两块钱恢复到原来的按路段收费,那么就跟维稳扯不上任何关系。因为地铁票价按路段收费,在别的大中城市也是这么做的,根本不会有维稳问题。那可能就是既得利益在起作用,是很多人习惯了给两块钱的票价,如果你去做问卷调查,他怎么都说不愿意。
同学们还讲到另外一种情况,比方说大公司里面的停车场,位置应该怎么分配的问题。有些公司按先到先得的办法,谁早上班谁停车,有些公司按照入职的时间,有些公司干脆按照拍卖的办法,每半年或者一年拍卖一次。
在公司内部的管理问题肯定不涉及维稳,也没有什么既得利益可言,这就是一个经济学有知或者无知的问题,你只要想到了、想明白了就可以做的问题。
你拿着这三个标准,依次来判断世界上各种各样的价格管制现象,你对问题的理解就会比较深。
比方说,在网上我经常见到印度的火车,这些印度的火车乘客不是坐在上面的,不是站在上面的,而是挂在上面的。当然这种卖“挂票”的火车,它的速度肯定是很慢的,当中的效率损失可想而知。要解决这个问题,困难障碍在哪里呢?到底是维稳的问题,有什么既得利益的问题,还是他们确实无知的问题呢?
我觉得维稳不是主要的原因。印度不见得因为火车票比较贵就会出现政局动荡的问题,我觉得更重要的是,他们的政治家不愿意得罪民众,而民众也普遍缺乏想象力。他们要明白,如果火车票价比较高,火车的速度比较快,他们得到的比失去的更多。这一点不容易理解。
3.铁道部为何取消火车票价格折扣
好,我们来谈周一给大家留的思考题:“你对春运火车票价还不够高,还有什么补充?”
同学们的回答都非常精彩。其中一叶生同学回答说,他忽然想到大年夜在酒店工作的人,在边防站岗的人,他们之所以不回家过年,是因为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可见回家过年不是刚需。
我自己还要补充的是,可能很多同学不知道春运票价,在过去十几二十年,其实不是一成不变的,是曾经有过改变的。
2007年,曾经有一位学法律的研究生,郝劲松,他特意给当时的铁道部部长写了一封信,他在信里面呼吁铁道部要在2007年的春运期间停止火车票价上浮。而在这以前,他已经多次叫板春运涨价了。
郝劲松说,春节是中国人最为隆重的传统节日,漂泊在外的人千方百计想回家过年团聚,铁道部门应该通过周到、细致、人性化的服务,让人们最大限度地减少旅途的拥挤和疲劳,有个好心情回家过春节,而春运涨价加重了旅客的经济负担,同时破坏了节日祥和的气氛,缺乏人性关怀。
不仅如此,郝劲松还在北京召集了一百多名在校学生和律师,准备集体向铁道部提出诉讼。铁道部一看这个阵势,就决定不涨价了。
但实际上,铁道部从来就没涨过价。什么意思呢?其实铁道部是在平时降价了,给车票打折了,而在春运期间不打折,票价恢复到原来的全票金额——这就是郝劲松他们所说的涨价。为了避免这种涨价,铁道部就把平时的折扣给取消了,不管是闲时还是忙时都一个价,不涨价了。
这又让我想起,周其仁老师对我常年主张春运期间火车票价应该上涨的反应,他在课堂上公开说:“薛兆丰主张春运期间火车票应该涨价,我本来是支持他的,但是一看那么多人骂他,我也不敢支持他了。我只敢说火车票价平时应该降价,不管涨价还是降价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要有差价。”
你看,周老师的情商还是比我高吧。周老师的意思是,价格波动是必须的,至于大众怎么才能比较容易接受价格波动,这里面可能有一些技巧。
比方说现在的高铁票价,它的全票价定得就相当高,这时候再往下打折就有了很大的空间,乘客平时很高兴能够享受打折票。到了高峰期,买全票也总比要在全票的基础上涨价容易接受。当然,这些做法还是不能够说服像郝劲松同学这样的人,多学一点经济学可能会对事情有帮助。
4.讨好老板跟讨好客户有什么区别?
周二的问题是:“如果不搞市场化改革,改为政府分房,那么我们的住房条件会变成怎样。”
同学们的回答也丰富多彩,非常贴近事实。
分配住房的标准会变得非常复杂。
这时候人们就会经常跟单位里面的其他同事展开竞争,还要千方百计地讨好单位领导,那是一个非常累人的过程。不仅如此,很多人还会因此被绑在这个单位上,要移动、要换工作,成本变得非常高。
曾经有同学问我:在认钱的社会里面,也就在今天的市场经济社会里面,我们工作很累;在认人的社会里面,我们的工作也很累。两个社会都很累,这不是逻辑上差不多吗?
其实这里面有巨大的差别。在今天,在市场经济下面,我们工作的主要目标是要讨好自己的客户;而在过去认人的时代,人们主要的工作是讨好领导。这两种方式,是两种根本不同的生存方式。
前一种你在讨好顾客的过程中,积累的是自己的人力资本,这些人力资本你到哪里,它跟到哪里,你是能够积累的,是对社会有正的贡献的。
而如果你的时间精力和才智,都用在讨好领导上面的话,那是一种耗费自己人力资本的做法。因为你精心构建的那些关系不能跟着你走,很容易随着时间的变动、人事的变动就变得一钱不值,而且它们对社会其他人也不带来什么贡献。
周三的问题,也就是我们在预告里面的问题,是这个礼拜最主要的问题,我们刚才已经做了解释。
5.给学生实物补贴还是货币补贴:没有标准答案
周四的思考题:“你是否赞成学校把补贴直接交给学生,而不再提供免费或者低价的宿舍。”
同学们各种回答都有,我觉得同学们的理解都是正确的,因为这是一个开放的问题,没有一个标准的答案。
这里要提醒大家的是,每当我们说到价格管制的时候,我们通常指的是政府对企业的定价所作出的行政约束,只有这种行政约束,我们才叫价格管制。
企业内部、机构内部对价格的不同选择不叫价格管制。但它的逻辑是一样的。如果你限制了价格,就会引导人们在非价格领域展开竞争。到底应该选择哪一种竞争方式、哪一种分配方式,这取决于不同的机构、不同的企业的取向。
在我们这个问题里面,学校有它许多的考虑。一方面它可能要让学生统一住在一个地方,增加学生之间的交流,加强对学生的管理。但同时我们也要认识到,这种用实物也就是住房补贴学生的做法,降低了学生选择的自由,也降低了学校提供更好的住宿条件的积极性。
我们经常看到有一些大学,哪怕它拿到了很多政府资助,学生的宿舍还是很糟糕,而且学生之间跟谁住在一起,也没有选择的自由。
我比较赞成的做法,是到了大学这个阶段,低年级的同学规定他们要住在学生宿舍,让他们接受一定的训练,而且也考虑到他们的自立能力比较弱;到了高年级,他们就应该可以在外面选择自己喜欢的方式,和自己喜欢的人住在一块。尤其是今天年轻人独立自主、自我照顾的时间,已经比上一代人大大提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