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电池弄烂了产生火花,放水里会冒泡有危险会爆炸吗?

自己一直很喜欢的一部短篇作品,翻译的也很接地气

这个故事是黑图书馆星际战士故事集中的一个,我将开始翻译这些故事,可能慢,但不烂尾。本故事讲述除了星际战士的英勇和忠诚,还有帝国农民的风采。

  那一年的夏雨来的又大又早,就好像破碎的星球也想靠着雨幕遮住自己满面的伤痕。娃和他爹即使趴在厚厚的掩体里,也逃不出雨声的轰炸。这声音不象是雨,而是一曲噪音的大合唱,一阵怒吼,一道滚不完的滚雷。但雨声总比真正的轰炸声强,跟战争的噪音相比,就算是此刻的暴雨的嚎叫也显得安安静静,根本不算一回事。
  “停了”娃说。“都停了,大概是他们走了吧”。
  他爹捏了捏娃的肩膀,但没说话。娃他爹的脸上没多少肉,却不缺皱纹,一看就是干农活的人。他有点显老,但一看就能看出,是条汉子。爹和娃都好几天没有吃喝了,所以脸上都没什么精神。
  听见雨声,他爹下意识地伸出舌头舔了舔早就爆了皮的嘴唇,可舌头也是干的,唾沫早没了。他又低头瞅瞅通讯台机器上蹦跶的数码,终于开了口:“天快亮了,天亮我就出去看看”。娃紧紧地抓住了他。“爹!”
  “没啥,咱们得喝水,没水定活不了,我估摸着,他们也走了,儿呀,没事,听话”他揉巴了几下娃头顶上的乱鸡窝。“不管是啥事,我看到这会也都该完事了”。
  “他们可能在外头等着抓咱呢。”
  “咱们非得喝水,没事的,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他爹愣了愣,然后点了点头。
  “那就这么着把,不管外面有啥,咱爷俩都一块去会会他”
  这星球的北半边,夏天天亮得早。爷俩说完话才几个小时,天就发白了。他爹就要开掩体的门,门很大,也很厚,是钢和高强水泥弄的,虽大虽厚,但平时一推就开了,连点动静都没有。今天却不一样,他爹用肩膀顶着推,费了天大的劲,也只能一点一点弄开,最后总算顶开了一条缝,大概有一肩宽。他爹抽了抽鼻子,然后突然跟娃说“戴上防毒面具,快戴!”
  他俩戴上了又大又沉的防毒面具,隔着面具的镜片看掩体,掩体似乎变得更小,更黑了。
  他俩使劲大喘着气,特别是他爹,又咳又喘的。
  “外边有毒气呀,就是那个化学武器。这毒气沉,所以就顺着台阶流到低处,积下来了,咱得往上走。”他爹回头看看掩体,只看见地上的一堆破毯子,快没电了的电瓶灯,还有没用了的电台。那毒气惨白惨白的,像水似的就往门里流。雨水也跟毒气似的,弯弯曲曲,汇成一溜进了门。
  “这地方不能呆了”他爹说“咱得快走,要不就得死”
  娃和他爹一块推门,门却吱吱嘎嘎地响着,不愿意开。最后到底推开了,一推开,一股天光就照到了爷俩的脸上。他爹抬头看看,淡定地说了:
  “哎呀,房子是没了“。
  他俩就往上爬,爬过了泡了水的碎砖烂瓦,爬过了被碎砖烂瓦堵上的石头台阶,最后到底爬出来了。
  房子是没了,但还有两面墙站着。这墙都是本乡本土采的石料砌的,结实。但是别的就没剩了,全炸成了小碎块,屋瓦也掉的满地都是。娃到处看看,发现他最喜欢的小玩意——他爹给他刻的那把木枪,也碎了,扔在进门的地方,至于门,也没了。雨现在是小了,但是还不停,防毒面具的镜片还是隔一会就得擦,要不雨水就给糊住了。
  “在这等着”。他爹说完就往前去了,从破房子的影子里出来了。地上的碎玻璃,破塑料让他的靴子一猜,就嘎嘣嘎嘣碎了,迸的到处都是,又落在瓦砾里。因为起了风,周围的白雾有点散了,雨也被风吹歪了,一条条斜斜的雨线,洗着大地上的东西。他爹寻思了一会,就摘了面具,然后往朝天伸出舌头,尝了尝雨水。
  “行了”。他招呼娃。“毒气散了,你把面具摘了吧,但是别乱摸,啥也别摸,咱也不知道上面有没有毒”。
  周围的这片本来是他家的田地,绿油油的,很舒服,现在全荒了,都是炸弹什么炸的大坑,散发着焦臭。树也都断了,看着就像是大黑刀的刀刃。树枝是炸没了,就连树皮也全烧脱落了。牲口也都死了,死尸已经发绿,发臭,发胀了。远处天边有好多大黑柱子,都是什么东西着火冒的烟。
  这爷俩太渴了,说不出话来了。他俩伸出舌头不动,就想着淋雨。喝着了雨水,娃又有了活气,他从来没发现,喝个凉水也这么舒服。最后他喝好了,一睁眼,就看到什么东西,眯着眼睛仔细看了一会,他拿手往天上指,指着分吹动的碎云中间的啥东西。
  “爹,你看”,娃的眼里全是好奇“你看云里树起个教堂呢”。
  他爹也眯着眼看了好一会,然后突然就搂住了娃,用一条胳膊护住他。很远的地方是有个东西在飞,远归远,这东西还是那么夺目,遮住了天上的一切。它看着有很多棱角,又有好多尖塔,雕塑,装饰突出来,立的许多尖尖的杆子,看起来是没那么样的雄伟。这东西一拐弯,太阳正好照的它亮闪闪,然后后面的发动机突然就开了加力,飞远了。过了一会,爷俩才听见这发动机的动静,太阳这回也升高了,爷俩再往天上看,已看不见这东西了。
  “它上轨道了”他爹说。
  “它是啥东西呢——爹,神皇在里头吗?”
  “不,但是,儿呀”
  他爹搂他搂的更紧了。
  “它是条船,船里的人知道神皇长啥样,这些人就是帝皇的天使,今天到了咱这的天上了”。
  他爹四下看看,看到了荒野冒着烟,看到了弹坑,看到了毒水到处流。
  “咱这地方就是他们的战场”。
  往后几天,娃和他爹把他们这片地都寻摸了一遍,弄了不少桶子好接雨水,翻出了剩下的罐头,还丢掉了许多东西——凡是他爹的辐射计数器碰到就嘎嘎响的都丢了。晚上他们就在破屋里睡,房梁塌了,他们就耐心地试着用上面的湿木头点火。
  “全世界都变成咱家这样了吗?”有天晚上,娃钻在块雨布下面,听着雨点,看着火堆,问问题了。
  “不好说”,他爹说。“佩雷肯是个小地方,不比个卫星大,不用什么大仗,就把咱们这个小星球打烂了。”
  “那帝皇的天使为啥这样对咱呀?”娃又问了。
  “他们做事的原因,咱们是不知道的”他爹说。
  “他们是帝皇愤怒的化身,他们的怒火要席卷一个世界,那就谁也跑不掉,就算是他们发誓要保护的人也没跑。他们是保护咱们的,但是,儿呀,他们也是死亡天使”
  “那他们长啥样——爹,你见过他们吗?”
  “我是没见过,我和好多人一样,当过民兵,但打仗的事,除了那会人家教的,更高级的我就不懂了。我想以前他们根本就没来过咱们这个星系周围。但是我知道一点,今早天上的帝国飞船可不小,因为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在图上看过。只有一种人坐那样的船,就是——阿斯塔特(这位父亲虽然来自于小地方,但是文化水平可不低,原文里阿斯塔特这个词一点没拼错)——神皇的天使。”
  过了三天,娃和他爹去了家北边的山上,本来山上长满了树,现在不光树没了,土黑了,就连山自个都被崩碎了。这爷俩是想看看,就算炸成了这样,还能不能有点以前存在山上的收成,或是跑散的牲口留下来。他们现在站的地方,从前是个大约200米高的小山包,站在上面,就可以好好欣赏山谷,还能顺山谷看见城市和空间港。但现在山已经被炸了又炸,山头都炸没了,山坡上裂开的地方还冒烟,因为烧化的石头还没凉透,还在嘶嘶地放蒸汽。往前看,就见城市黑烟直冒,火星点点。
  “爹!爹!你看!”娃一边叫,一边磕磕绊绊地往他爹这跑。“你看这!”
  “这个是——这个是——我不知道这是啥”
  他们前面耸立着的是一大滩炸碎的金属,一个炸开了的钢和陶瓷做的盒子,有些地方还有电火花冒出来,还有的地方发光,这东西长了些螃蟹腿,还有螃蟹的大夹子,肩膀上却长着自动炮。最顶上似乎有个脑瓜子,也不知道脑瓜子怎么能长到一个铁盒子上。这东西看样是死透了,可是死也不好好死,还要死出个破口大骂的表情。爷俩看着这东西,也不知它是个机器变成了动物,也不知它是个动物变成了机器,只是奇怪。这机器上头还有雕花,还挂了些东西,尽管让子弹打得稀烂,还能看出来,雕的都是些让人看都不敢看,提都不愿提的屠杀作恶的场面,至于挂的,也尽是些带着烂肉的脑袋瓜子,链子,大铁刺啥的。
  “别看”他爹哑着嗓子说“别到那跟前去”。
  他们退了几步,突然意识到前面的下坡上就是片没打扫的战场。稀烂的尸体满地都是,大部分都是光头,一张扭曲的脸,其中不少脑门上都刻一个带刺的星星。时不时还能看到更大个的死人,身穿重甲,带着长角的头盔死在地上,还有些卸下来的胳膊腿,掉出来的肠子肚子啥的,上面趴满了苍蝇。
  “他们在这打仗了”他爹说“要夺高地”
  娃是个小孩子,好奇,不知道怕,所以比他爹胆大。他找着一个大枪,差不多有他自己高,于是就把枪从地上胶住它的泥和血里拔出来。
  “这是阿斯塔特的枪”他爹蹲下来盯着那枪,边看边用戴了手套的手轻轻擦它。“你看——看到这上面的双头鹰没有,这就是帝国的旗号。星际战士在这打仗了,就这山上,现在咱们周围这些死人,就是被他们打死的大坏蛋,是帝皇诅咒的异端,阿斯塔特为了救咱们,就把他们打了。”
  “救了咱们”娃不乐意地说。他一指山谷那头着了火的城市“你看丹得来肯,都烧了,还炸了,又烧又炸”
  “儿啊,你信不信,要是丹得来肯落到了黑暗势力的手心里,那可就不光是又烧又炸了”他爹挺起胸膛说道。“天擦黑了,咱今天走的挺远,明天再去城里看吧,看看还有哪些人挺过来了。”
  这天夜里,爷俩就在死人堆里生了堆火,住下了。但娃睡不着,还抖,他要看星星。天上的云散了,娃认识的星座都还是那个样,挂在天上,流星也总有,但天上会动的不光是流星。娃看见,星星之间的黑天里有东西在动,肯定有东西,还排成个形状聚在一块,好像个打仗打出来的新星座似的。而且这边有,那边也有,不止那一个。
  看着这些东西,娃不知怎么的,就琢磨起天上的人来了。天那么高,那么黑,那些能开着城市这么大的船,一个星系一个星系的转悠的人是啥样的呢?娃知道,这些人身上都有鹰,有帝国的记号,拿的都是象他白天看见那样的大枪,但娃还想知道别的。他想知道的是,有这样的记号,拿这样枪的人,他们过的日子,是啥样的呢?
  半夜里,娃睡不着了,他肚里饿得慌,心里也不安宁,就想起来溜达溜达。小时候他爹给了他个老电筒,拿手把上面的把手摇一摇就能亮的,他到哪都当个大件拿着,这会也带上了。娃就这么打着电筒,上了炸秃了的山坡,走到了死人堆那些碎了,臭了的死人中间,可是他不怕,就是觉得新鲜,可是他还不是个光为了新鲜就能出来乱跑的小孩,这天晚上,他不知怎么的,就是呆不住,非起来走走才算。
  娃从死人中间趟过,朝着坡下走,周围都是一片黑,除了星星,就剩他这点手电光,就像全世界都停了电似的。但也不是这么回事,娃走着走着,就看见左边有香头那么大的一点红光,亮一亮,灭一灭,要不仔细盯着看,还真不容易看见。娃觉得怪,就把腰上刀套里那小刀拿到手中,朝那红光过去。他不想弄出动静,所以就爬,怎么爬还是和他爹学的,因为以前爹老是扛着他那杆老激光枪,带娃进山打猎,就是这同一片山,所以娃知道怎么爬动静才小。娃爬着爬着,那红光就灭一阵,但娃耐性好,灭了他就趴着等,再一亮,他就再往那爬。山都烧黑了,炸碎了,尖尖的茬口戳着天上的星星,娃爬了老远才爬到,但那红光就在那,一直断断续续的。
  爬近了,娃才看着那是个啥。碎石头里埋了个东西,就露出来一点点,但是手电一照,就看出是个亮亮的大铁盔,大的要死,只有戴在巨人的脑袋上才能不咣当。这铁盔看起来有点像个铁做的大骷髅,眼睛的地方安着什么镜片,一边的砸烂了,另一边的还好,冒红光。娃蹲下来拿刀把敲敲这铁盔,就听见一阵没信号似的怪声,然后铁盔就动了动。不动不要紧,一动倒把娃吓了一跳,而且娃虽然不怕死人,还真被这铁盔吓得朝后跳了。跳完了再看,才发现埋着的不光是个盔,盔底下还连着个身子,一边还能看见个半球形的东西,看着倒像个护肩,但也很大,能把娃整个装进去,上头还画画了,画的是个双刃大斧。
  娃蹲下就拿刀挖,拿手刨,把最外面一层的石头都弄开了。这一挖就看出,盔下面还有一溜银色,于是娃发狠再挖,一挖就又挖出一部分,是个大护胸,上面刻着翅膀,翅膀中间压着个骷髅,就这雕刻是银色的。娃看看这些东西,就惊了。他也没想到自己能挖出来这么一堆东西。这里头有人,这人不是混沌里出来的妖怪,也不是异端穿了盔甲,而是他昨晚琢磨了那么久的人里头的一个,一位他爹讲过的阿斯塔特。
  天使掉下来了,娃想。
  “爹!”娃张嘴叫了。“爹!你快来看!”
  他爹和娃差不多挖到天亮,才把土里埋的巨人给挖了出来。破晓又下了雨,盔甲上本来粘的污血,让雨一冲,也都掉了,过会太阳出来,就亮闪闪的。那盔甲是藏蓝色,像傍晚的天,胸前镶一对银色的翅膀,就是中间有骷髅的。爷俩挖累了,就蹲下大喘气,看那盔甲。上头有些地方瘪了,有些地方裂了,裂的口子里有时还有电线耷拉出来。大腿上也让子弹打了个窟窿。更怪的是,盔甲上到处都是绷开的地方,就像是别不知道什么东西,用不知道多大的力气捏的。既然整个坏的这么厉害,面上刷的蓝漆也不能没事,一片片掉漆的地方,都露出了下面的底色,也不知是什么合金做的。
  爹擦擦脑门上的汗,可是手上都是泥,一擦擦了一脑门泥巴。“儿啊,来帮爹弄弄这个头盔,咱看看能不能给拿下来,看着这人长啥样。”他俩用手顺着头盔沿摸,找密封阀门。头盔里的人也不懂动,就光是看着他们。最后还是娃先找着两个按钮,一按,就听着嗒嗒两声,然后是一阵撒气的动静,最后突然咣当一下。爷俩就把铁盔搬下来,一松手,圆圆的盔就骨碌到一边,在石头上磕的当当响。再一看,就看见阿斯塔特的脸了。
  这阿斯塔特长得白,就好像老捂着不见太阳似的。因为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肉,脸皮就绷在头骨上。这头骨可大,还挺长,有点马脸,因为太大,看着简直就像是从大石头雕塑上拿下来的。但是大虽大,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是人。他不光皮肤白,眉毛也白,都有点透明了,眉毛上面不知为啥,还打个铁钉。剃了个光头,头皮上全是疤,但仔细看看,还能看见剃完新长的黑头发。右眼中了一枪,就是穿过盔上镜片那枪,瞎了,变成了个血窟窿,但伤口已经结痂了。
  爷俩正看着,阿斯塔特睁眼了。
  这一睁眼挺吓人,他俩也不看那阿斯塔特,就往后退。阿斯塔特动了动,想抬手,但抬起一点,就抬不动了,想动腿,腿也不听使唤。他的胸膛宽,就跟个大缸一样,可是这会从里头只传来呻吟声,让人听了就难过。他满口牙又白又齐整,好像一口就能咬断人胳膊,但这会也只能紧紧咬起来,因为他太疼了,说不出话。
  最后阿斯塔特说话了,但又要忍痛,又要说话,说的都不太清楚。
  他爹朝阿斯塔特爬了过去,也开口了:“大人啊,你现在找着自己人了,我们是来帮你的。仗打完了,坏人也死了。我说这些你能听见吗?”
  阿斯塔特的眼睛,象三九天河里结的冰,是蓝的,里头全是血丝。
  他看着娃他爹,就问,问的是其他的阿斯塔特:“我的战友。”“我的战友在什么地方?”
  他声音低,口音重,娃听他说话,也就听个大概,更听不出是哪的人。
  “走了。”他爹说。“六天前我亲眼看见大船走的”
  阿斯塔特闻听此言,发出一声哀叹,父子俩听了,都知道他是又生气,又伤心。叫完了,就又用力活动四肢,可是不管他怎么费劲,那包在铁盔铁甲里的手脚,就是不动分毫。
  “帮帮忙,我非站起来不可”
  爷俩赶快来帮阿斯塔特,又推又拉,又拖又拽,可那盔甲又沉又重,还冰凉。最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是让坐起来了,虽不能站,但也强过躺着。那阿斯塔特一坐住,立刻伸出一双戴铁手套的大手,在地上乱摸乱找。
  “这没有,肯定和你似的,被石头埋了。我们挖你的时候,都挺费劲,枪不好找”
  阿斯塔特使使劲,却没站起来。他眨眨那只好眼,扭头朝旁边的石头啐了一口,血立刻把石头染了。
  “我的装甲完了,得脱了才行,你们俩帮我,我告诉你们怎么弄”
  雨又下了,但爷俩没停工,他俩从巨人身上弄下好多盔甲,堆在泥水里。娃比同龄的小孩壮些,但也搬不动,最小的一片也不成。爹倒是搬的气喘吁吁,浑身流汗,一用力,胳膊和胸膛上的疙瘩肉就鼓出来。这么多盔甲中,护胸是最大最重的,尽管有巨人相助,爷俩也差点没拿住。
  脱护胸的时候,娃发现,盔甲其实也是巨人身上长的东西,因为娃看见巨人的身体里出来了很多电线,上面包着粘液。娃还看见,巨人胸口的肉里长着很多金属插头。最后拿掉护胸的时候,巨人还痛,叫了一声。
  脱了盔甲,爷俩看到,巨人的大腿上中的一枪挺重,打穿了盔甲,把腿打伤了。枪伤差不多合口了,但却没好,而是肿了起来,中间的子弹洞还流着脓。阿斯塔特自己也在看这伤,边看边皱眉头。“这里头有东西,这么长时间了,我本来应该好了的”。他拿一个手指头,戳进那枪伤里检查,他疼啊,但就是咬着牙不出声。最后拔出手指头闻闻上面的脓血,又指指自己的瞎眼。
  “这不对,伤口发热,是感染了”。
  说话的口气,就像是不相信自己能生病感染似的。
  阿斯塔特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不该像这样,敌人这是用了化学武器,可能还有生物武器,总之我大概是不能自己好了”。
  他爹还跪在阿斯塔特旁边,阿斯塔特就跟他说话:“我得找战友,所以要用深空通信设备先联络,你知道哪有吗?”
  他爹捏捏下巴“城里有,我估摸着是在太空港,但城都烧了,估计不能剩啥”。
  阿斯塔特点点头,他虽然那么高大,又只剩一只眼,但那会的眼神却挺像一般人。
  “想起来了,我们的敌后突击部队的登陆地点离宇宙港不远,雷鹰炮艇就是在港口的着陆场那里降落的。他们的三艘登陆舰也在那边,都被我们炸毁了。
  “大人,我有个问题,不知当讲不当讲,你说他们的三艘登陆舰,这他们是谁们?“
  阿斯塔特笑了,可是他脸太大,而且长得就严肃,就算笑也不好玩,看着还怪吓人。“我们到你们这来,不是为别的,是为了追歼人类的敌人。这股混沌管自己叫惩罚者,这次来是要抢你们星球当巢穴,去打星系里其他星球。我们战团追他们追了几十年,这次知道他们要向你们下手,就赶来救,总算是把你们救下了。”
  “你们把我的星球烧了!”娃出离愤怒了,朝着阿斯塔特大喊大叫“你们啥也没救了,反倒是把我们都烧成渣渣了!”
  巨人严肃地看着娃,又说话了“对,我们是烧了,但我跟你说句大实话,要是惩罚者没挨我们这顿揍的话,你们就都得被抓去,那可就不是烧一烧了。他们拿人就当牲口,没事就这么杀,那么杀的,杀人的办法你都想不到,而且不为别的,就为了热闹。到那会你就该盼自己快死,因为他们不光杀,还喜欢用各种花样让人遭罪。遭那样的罪,不如早咽气。现在你们星球虽然烧了,但是过二十年,总还能把家业收拾起来,但要是星球让混沌弄污了,那就没有别的办法去污,只能把剥掉一层,连空气都不留。”
  他爹捏住了娃的胳膊“娃还小——啥也不懂”
  “那应该给他讲一讲,我刚才就讲了点”阿斯塔特干脆地说。
  “现在得找点什么当夹板,把我这腿弄弄,还得弄个结实的拐棍。我得走路,还得去弄把家伙事”。
  找这几样东西花了爷俩小一天时间,最后总算是找着了。第一件东西是夹板,他俩从战场上扔的不知什么武器里拆出来了一根复进簧导杆,就送给阿斯塔特当夹板用。阿斯塔特当即就弄了些铁丝,把这东西牢牢的缠在了腿上。
  他腿上伤处的烂肉都翻开了,每紧一下铁丝,就有一股脓血从枪打的血窟窿里窜出来,但他只是紧咬着牙,却不叫。
  趁这功夫,他爹把头天娃找着的大枪也拽过来了。阿斯塔特一看这枪,两眼就放光,可是拿下枪梭子一看,又皱眉头了。
  “这里头至多就三十发子弹,不过总算有把能用的了,还算件好事,现在把拐棍也拿来吧”。
  说拐棍,其实是爷俩从战场上那么多又像活物,又像机器的的大破烂肚子里头掏出来的一样东西。阿斯塔特一看这玩意,脸色就让人觉得可怕,好像是看到了什么顶恶心的东西。他拿土和沙子一遍遍的擦,最后才觉得干净能用了,便拄着这东西起身,站直了。不拿拐棍的手里,拿的是枪,可是他这会先受伤,又生病,一只手拿枪拿不动,于是就用扎腿剩下的铁丝绑在枪上,做成个背带,把枪挂着。
  可是枪太沉,铁丝又细又硬,走起路来,枪三摇两晃,细细的铁丝就割开皮肤,咬进了他的肉里,他流了血,可也不去管,只当没觉得。
  “太阳下山了”爹说。“咱歇一晚上,赶明天一早走吧”。
  “来不及”阿斯塔特答话了。
  现在他虽然拄拐,但站得直,身材就更显高,跟娃他爹比,简直高半人多,一双大手象大铁锨,胸膛有八仙桌宽。“天黑我也能看见,你们跟我走就行”。话一完,阿斯塔特就开步走,走得是大步流星,一会就下了山坡,进了山谷,往城里去了。
  城在西边,太阳就在那边落,可是与平时却不同,城头升起了乌云,让人想到里头必有雷鸣闪电,城里的火也没灭,还冒起了比乌云还要乌的黑烟,一直冒进云里。
  他们一走就走到半夜,走过的地方都炸得稀烂,时不时还看见各种攻战的器具,有些装了轮子,有些安了履带,还有些长出胳膊腿,都是炸碎了的。走到其中一个面前,那阿斯塔特突然就不走了。
  说起来,这个倒是与众不同,首先是大,跟个房子一样,然后破碎的还厉害,想来当初打仗的当口,必定是众矢之的,因为他不光让火烧了,还不知中了多少刀枪剑戟,所以现在再看,几乎看不出原来是个什么形状,就只晓得是个大家伙。可是阿斯塔特却留心这大家伙,一瘸一拐地,也要走过去细细地看,还在上面找着个铁印,铁印上本来有羊皮纸,让火烧了,只剩一点。
  阿斯塔特小心翼翼的把铁印拿下来收好了,就朝这死了的大机器低下头,像是行礼。还说话,声音虽小,爷俩还是能听着。
  “这是啥呀?”娃问,爹捂她嘴,不让他说,可是没捂住。
  “这叫无畏机甲。里头有我一个战友,就是我连上的,名叫葛黑兰。他人好,又勇敢,让敌人打残了不能上战场,就主动要求进到这里头,好接着和大伙在一块打仗,因为我们又算朋友,又是兄弟,他离不开我们,我们也离不开他。要不是他在这为我们死了,我们剩下的人就得——”阿斯塔特说到这,就伸手指周围其他的那些残骸,都是象爷俩昨天看见的那种螃蟹形的怪物,上头的兵器什么都有,还个个都画满了画,让人看了就槮的慌。“这叫亵渎者,都是混沌的怪物。当时葛黑兰突然杀进它们扎堆的地方,它们一慌,就都拿大枪大炮打他,也顾不上打我们。就这样,我们才能把这些怪物,一个一个都给打倒。可葛黑兰却没了”
  阿斯塔特讲着讲着,那只好眼就眨了一下,但他马上又站直往前走,再没开过口。
  爷俩跟着阿斯塔特朝前走,越走周围的坏机器就越多。这些机器都没那么样的大,可是虽大,还是都打坏了,有些竟打碎了,成了片片。爹也想不出,娃也想不出,究竟是什么枪,什么炮,才能把这么大的机器打成这样。
  佩雷肯虽小,但却有两个月亮,这会早在天上了。就着月光,就看见周围就像是古时角斗的地方似的,除了死机器,又到处是死人,都没收殓。但这些死人死的怪,都弯弯曲曲的,好像是要摆造型,脸还惨白惨白的,虽然臭了,脸上的表情还吓人,又像叫骂,又像嚎丧,就像是昨天那死了的大机器上那张脸似的,所以也不招人细看。
  他们走得快,一走就走到了城乡结合部,到了这,就看见活物。房子炸碎的砖瓦堆里出来些窸窸窣窣的动静,那是老鼠。暗影里时不时来只狗,叫的可凄惨,嘴里淌着沫子,还发荧光,再一看眼睛,知道是疯狗。有一回,还碰上大蟑螂,有大人脚板大,排成大队过马路,一眼望不到头,一路上就出那种虫子的摩擦声。队伍里还带货物——死肉,不知道是人的死尸,还是别的什么活物的。阿斯塔特盯着蟑螂看看,就把枪拿在手里。
  “你们星球本地可不产这样的东西,是不是”。
  娃他爹被大蟑螂惊了,只是看。
  “从前听都没听过”。
  “这不对,要出事。我的战友不可能无缘无故就这么快走。我估计是又有什么事,比如说太空里有敌人,他们非得去打,才提前走了”
  “你说他们真把星球上的坏人都打死了吗?”
  “我们从来不半路撂挑子”。
  “你咋那么肯定呢?”娃又犟了。“那么多石头把你埋底下,外面啥事你都不知道。他们肯定是把你撂下了”。
  阿斯塔特就转身看娃,爷俩也就看他。娃和他爹都看见,有那么一下子,他很惊讶,也很难过。但他啥也没说。他爹倒是找机会打了娃的后脑勺一巴掌。
  他们就又朝前走,但这会走得慢,因为阿斯塔特不背枪了,而是一直拿在手里,好像随时要枪似的。平常人把这枪拿起来,都要全身力气,更别提放枪,阿斯塔特也不轻松。脚下的地是水泥地,他每扎下去一步,铁拐棍就噔的一声戳到地上,他步子虽大,但只能拖着脚走。娃一看就知道巨人要没力气了,他还看见阿斯塔特身后的路上,留下了一道血迹,那是他伤口滴的血掉到路上,就流成一条血路。
  他的血会流干的,娃想,就把那血路指给他爹看。
  他爹追上去,抓住了巨人的胳膊。
  “你的腿,得让我给你弄弄”
  “我身体好,能挺住。这是中了生物武器了。现在脑袋也疼,就像烧红的铁丝,在眼珠后面搅和似的,得找药剂师治。“阿斯塔特边说边喘。“咱们还有多远到太空港?”
  “那我得歇会,咱们得找地方等天亮,我觉得这地方,就是这些破房子,不好,不对,里头有东西盯着咱”
  “死人都没了”娃说,还耸耸肩,他爹和星际战士就都看他。“这地方刨去害虫就没别的,死尸都哪去了?”
  “你靠着我”。他爹跟生病的巨人说。“前头右手边那片房子看着还行,应该有还能遮风挡雨的”。
  他们最后,到底走到了那片房子里,找其中一间做了个窝等天亮。可这会阿斯塔特的情况却不好,他自个不愿意抖,可就是抖个不停,身上烫得让人不敢碰。爷俩从水坑和破瓦罐里找了点水,那水也不好,又黑又恶心,但他俩在烟里,火里,灰里走了一晚上,舌头干的跟牛皮样,非得润一润,所以到底是喝了些。
  娃他爹刚才让阿斯塔特靠着,靠得肩膀酸痛,现在停下了,便用手揉,揉着揉着就开口了。
  “火在北边呢,在宇宙港那边”
  阿斯塔特点点头,就伸手摸放在腿上的枪,好像一摸枪就不疼了似的。
  “我自己过去比较好”。
  “我有俩肩膀,别看这个酸,等会还有一个给你靠。”
  巨人笑了。“你干啥工作的,种地?”
  “过去是,那会还有牲口呢,现在啥都没了,都烧成灰了,就剩些不长草的大石头块子”
  “你还有儿,你儿还活呢”。
  “现在活,以后难说”
  他爹说了这话,就看娃。娃的脸瘦,又脏,虽然有爹,但趴在地上睡觉的样子,就跟个没爹没妈没人要了的小孩没两样,还好现在身上还有个烧糊的毯子裹。
  “你也为你儿想想,你们陪我走这么远够意思了,不用再跟了”
  他爹嘴里出来的话干巴巴的:“你现在身体这个样,还打算不用我们帮忙,自己往那边去。我知道你啥意思,你觉得前面有坏人,就在那个宇宙港里,所以才不让我们陪你去,你想保我们的命。”
  巨人低头瞅着他爹。“我活着就是为打仗,可你们不是”
  “我不知道怎么,就觉得这仗还没完。你的战友走的时候肯定是漏了啥。这星球就是我家,你要为了救这个星球打坏人,我就帮你打。再说我回去有啥,都烧了,没意思。”
  “那就这么着吧,天亮咱仨还一块走”。
  可是这天早上天却没亮,还是黑漆漆的。前头的烟里倒有点亮,但看颜色就知道绝不是火光,反倒看着恶心。两个月亮倒是照样落了,一落就落进了远处的烟里。这股烟本来就有形状,让里头那亮光一照,就沾上那恶心的颜色,看着活像条扭动的大蛆。
  阿斯塔特突然就起了身。他的脸,全让烟熏黑了,那只好眼不知怎么,也陷下去了许多,差点掉进眼眶里。但尽管这样,那眼还是那么有神,就好像有一股精光,从他眼眶里飞出来,要把前面的东西打穿似的。他的腿全胀起来了,一用力,黄的,粉的脓血就从伤口里往外淌,冷汗也顺着脑门,一股股地流,可是他的脸色,却一点都没有变,还是那么平静,那么严肃,就像那伤不是在他自个身上一样。
  这会,爹和娃也起来了,还揉眼睛,因为睡的不好,眼睛疼。
  阿斯塔特轻轻说。“帝皇保佑咱们”
  一抬手,拐棍丢到一边。
  “咱们现在得跟猎人那样,要快,还不能出声”
  前面有什么东西在叫,这叫声可怕,就像火苗似的,燎着人心。后来才听出,竟是人叫,也不知这人是怎么叫出来的,就跟嗓子喊破了一样,可就算真喊破了,也未必能叫出这样的声来。突然,叫声没了,又听见有人念叨,听着就像是远处有什么大机器,开了发动机,在路上走的声音。而后念叨声也停。又出来一个新动静。尽管这天的黑天那么邪乎,周围的烟那么厚,但他们还是能听出,这个动静像是念经,还是好多人在一块念,可就不知是什么经。
  仨人在一间着火的房子里卧倒了。火边烧,房梁和椽子上边掉火星,都是烧红的炭渣。有些掉到了阿斯塔特的后背上,碰上汗,滋滋直冒白烟,可他纹丝不动。
  “邪教徒”他边留神听那动静,边说话。“他们聚在一块跳神呢,也就是要搞巫术,弄妖法”
  爷俩光听他说,也听不懂啥意思,就只是呆呆地看。
  “这帮人都听黑暗力量的”阿斯塔特解释了“有的是自己笨,上了当让坏人诳来的,有的是让人抓着打,挺不过了就听人家的,这些人不行,只配当我们的枪下鬼。”
  他拿下枪梭子看看子弹,又亲了枪一下,才把梭子装回去。然后就拉大栓,枪栓一来一回,咔咔两声,有点像门上的门栓。
  “现在还有多远?”
  “差不多到地方了”他爹说,他两只手都使劲捏着娃的肩,用劲挺大,手上的骨节都发白了。“顺路走,等会往右拐,就能看着大门和墙,里头就是宇宙港”。
  阿斯塔特觉得好像听了个冷笑话。
  “我觉得照现在这个情况,墙的事不用提了,还能剩啥墙”
  “一进门,就能看见个门岗,还有营房,给民兵盖的。后边塔台那还有个武器库,里头有子弹,有激光枪”。
  “激光枪啊”。阿斯塔特说这话的口气,就像他要干粮,人家给了他个豆包似的。“伙计呀,我平时用的家伙,都比那厉害。但去那看看也行,咱们现在火力不够,得弄点武器。从现在开始,你们俩可得跟紧我。”
  阿斯塔特一个虎跳,就冲出去,基本看不出瘸来。他三步两步就跑到大街那头,进了右边的破房子里。爷俩看的一愣,回过神来,赶快拔腿追。
  阿斯塔特说得对,是没啥墙了,都炸飞了,而且不光是墙,太空港这一头,只要高出地面的东西,差不多都炸了,跑道上也全是大坑。原来停的不少飞船,都炸成了铁片,崩的满地都是。西头有三大堆废铁,看着像大铁塔似的,可是都变形了,上面的火还没灭,烧得它们烟雾缭绕,飘飘欲仙。
  “惩罚者的空降仓”阿斯塔特说。“一共就仨,我们都给炸了”
  “还有一个呢”娃说,还拿手指。
  他们就都看娃指的方向,一看就看着了。东边的跑道坏的轻些,那的烟里还有个空降仓,扎在地上,连根毛都没掉。而且还有东西从里头出来。
  看见这场面,阿斯塔特的脸色立刻变了。看他那表情,简直琢磨不出,他对这些东西究竟有多深的仇,多大的恨。“看样我和战友们这次是不小心把挑子撂了。咱们一定得让他们知道坏人还没死完,不然这个星球还是得让混沌夺了。得找电台!”
  “要是前头塔台还在,里头就能找着电台”他爹把脑袋往北一晃。
  机场上火烧火燎,但在烟火里,还能看出有一圈灰色的小房,簇拥着根大白柱子。那块看着没有敌人,但是又是烟又是火的,也看不太清,真有没有敌人还难说。
  阿斯塔特说了,也不急,也不慌。
  “一定要找我的战友来,把星球再弄干净,不然就只能把星球炸了——卧倒!”他最后那个口令声音小,是从牙缝里出来的。
  敌人来了,这帮敌人的脑瓜子就长的怪,都剃光头,因为没头发,脑袋就显得有棱有角的,脸上满是污七八糟的纹身。身上是皮大衣,衣服上又是钉,又是链,还挂着烂肉,一看就让人疑心是人肉。枪是激光枪,但也不好好扛枪走路,一路走,一路叽歪,一路骂街,就不能说正经话。
  娃听了他们说话,就拿手揉脑袋。
  “听他们讲话我耳朵疼”。
  “他们都中了亚空间的邪了,就像一般人得病那样”。阿斯塔特教娃。“咱们要是不把这地方的坏人都清理了,他们就要传染别人,最后一星球人都变这样”。他拿手摸了下自己的瞎眼,又把手放下了。“咱们去塔台吧”
  他们一跑就跑到了烟中间。烟很臭,熏人,娃被呛了几口,就觉得头发晕,胸也闷,不会喘气了。远处邪教徒念经的声音也像烟,钻到他的脑子里。娃觉得,自己啥也不明白了,突然一趔趄,才有点清醒,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在原地好久没动了,连眼珠都不愿转,不知在寻思啥。
  冷不丁,娃觉得自己的两脚离了地,然后就撞上了个巨人,还是发烧的巨人。原来,阿斯塔特回来找他了。他把娃拿起来,用不端枪的胳膊夹着,又往前跑了
  跑着跑着,爷俩就发现,周围的烟长出脸了,还是煞白煞白的白脸,原来邪教徒来了。可是邪教徒还没等举枪打他俩,阿斯塔特就冲锋。他先出腿,一脚就把一个邪教徒踹的飞了起来,肋巴条全踹碎了。可是这还没完,他又把大枪拿在手里,当棍子抡,砸得两个邪教徒脑浆迸裂,他力气太大,那两个脑袋被他一砸,简直是天女散花,只剩下靠脖子的一点。最后那个邪教徒总算是逮着了放枪的机会,可是枪里出来一道红光,啥也没打着。阿斯塔特把娃放下,揪住他的脖子,轻轻一捏,就都捏碎了,尸体就扔在地上。
  “把兵器拿了”阿斯塔特跟个大风箱似的喘起来了。“手榴弹也要,有啥拿啥”。
  他不光喘,还弯腰咳嗽,咳着咳着就吐了血,一大口一大口的血,洒在水泥跑道上。可就算吐了血,他也不倒,摇晃了几下,又站直。他看见爷俩捡回了两杆激光枪,加上个手榴弹袋,就点头。
  “刚才那一激光虽没打上,但是被人看见,就要起疑,前面要是再碰上坏人,就不能停,得一直跑。”
  于是他们又往前了。巨人现在明显瘸了,身后又留下了血痕。可是,他的步子还是那么大,这就苦了娃和他爹,因为周围都是臭烟,弄得个宇宙港暗无天日,好像阴曹地府,爷俩得拿出吃奶的劲,才能跟上他。
  走着走着,就看见白白的塔台从烟里冲出来。可是不光是塔台,还有邪教徒。他们一看烟里跑出了人,就放声嚎叫,手里的各色兵器也都开了火,激光到处乱飞。
  来而不往非礼也,阿斯塔特一个立姿踞枪,立马就扣扳机。
  他也不多打,一次两三发子弹,其实也不用多,因为凡是中了枪的邪教徒,都炸的稀烂,绝不会有活头。可是打到第八个邪教徒的时候,阿斯塔特也中了一发激光枪,正打到肚子上,他一趔趄,枪也拿不住了。但一眨眼的功夫,又站住了,把那开枪打他的邪教徒炸成了肉末。
  娃和他爹趴在地上,也放枪,可是坏人用的枪沉,形状还怪,用不明白,所以他俩啥也没打着。娃一看急了,就摸手榴弹,这手榴弹个也不大,最顶上有个小红按钮。娃按了按钮,就把手榴弹丢出去。手榴弹先是砸到塔台墙上,蹦回来就骨碌到邪教徒脚底下。有个邪教徒低头一看,就看着了,魂都吓得跑出来,可是害怕也不顶事,咣啷一声响,塔台的白墙就让几个邪教徒的牛黄狗宝给染了。
  剩下的邪教徒苦胆都吓破了,扭头就往烟里拱。可阿斯塔特也跪在地下了,就靠枪戳在地上支着,才没倒下。他肚子上中枪的地方有个黑窟窿,后背上正对的地方也有一个,他就拿不拿枪的手捂着。
  “我估摸,现在又该扶你了”他爹扶重伤的巨人起来。
  “快到了,老伙计你只管靠着我,我扶你过去”。
  阿斯塔特苦笑了一声,没再说话。
  塔台的门又高又大,但根本没关,因为门上的电子锁早炸掉了。他爹要往里进,但让阿斯塔特拦下了。
  “先扔雷”阿斯塔特呼哧着说。
  娃就照门里甩了一手榴弹,还挺高兴,手榴弹一响,他还笑。
  “挺好,我儿也觉得有意思了”他爹说完,就往门里进。进门就看到两具死尸,塔台里地方毕竟小,没处躲没处藏的,所以这俩邪教徒就让手榴弹炸烂了。电梯倒是有,可是娃不管怎么按钮,就是没反应。
  “爹!不行,没有电!”
  “走楼梯”阿斯塔特又开口了。
  “你听,外头有动静——能听着不”他爹说。
  外面是一片狂呼乱喊。无数个嗓子,有又尖又细的,有又粗又闷的,就跟狗叫一样,都在放声大叫,虽不知道说的是什么,但肯定是越离越近。
  “把门关了”阿斯塔特立马下命令。“关完还得堵上,有啥拿啥”
  他们关了门,就赶快把塔台里的破家具和其他东西都堆到了门上。阿斯塔特抓住墙上伸出的一根铁管子,两手发力,一声痛呼,管子就让他生生揪了下来。
  他刚用管子卡住门,那嚎叫声就扑到了门上,看来坏人和他们,是只隔一道门了。既到了门口,坏人就砸门,还冲门上放枪,用的不是激光枪,因为每放一枪,铁门就当当直响,象口钟。
  “这门要完”他爹说。爷俩听着砸门的动静,脸就一阵阵发白,脑门上的汗,刷刷地往下流,汗水像犁头,把脸上的灰土犁出一道道沟。
  “上楼”阿斯塔特催他们。“你先上,你儿跟着,我在后面防他们冲进来,要是前面有动静,你们就开枪,一直开,别停”。
  “咱们让坏人堵这了”。他爹说话声有点颤。
  楼梯是转圈的,就像个大螺丝的螺纹,不过是在里头。塔台其实就是个竖起来的大水泥管子,里头黑漆漆的,啥也看不见,仨人上楼累,就大喘气,那动静碰上墙,就变成回声,又跑回来,听起来特别响。脚踩铁楼梯的声音也跟着掺和。
  阿斯塔特走一走,就停下来听一听,看有没有动静,然后就让爷俩停。
  “我有”。娃就摇电筒,电筒发出些呜呜的动静,就亮了,一开始黄黄的,不怎么亮,但摇着摇着就强。
  阿斯塔特又要了手榴弹袋,拿出一个看了看。
  “这帮坏人啥都跟我们学,你们看这,就跟咱们帝国的手榴弹一个样。这东西有三种炸法,一是立刻炸,二是定时炸,三是等敌人到了边上才炸。定时炸最简单,摁最顶上那个红按钮就行。”阿斯塔特看着娃。“你运气好,帝皇保佑你头一回扔就直接按了红钮,要不麻烦大了。要弄其他炸法,就拧手榴弹的顶盖。”
  他一边说,还真拧了。“你们往上走点,到高处”。阿斯塔特把拧过的手榴弹在楼梯上放稳,就按了下小红按钮,然后也上到爷俩这来。手榴弹咔咔咔响了三声,没动静了。
  “有啥东西走到那,就该热闹了,希望这地方不闹耗子。咱走吧”。
  他们就这么打着手电上了楼,最后又看见扇大门,也是钢板做的。这门开了点缝,能听见里头有人说话。娃就摸手榴弹,但阿斯塔特把他止住了。“咱不能把里头的机器炸烂了,你躲我身后。”
  阿斯塔特一脚踹开门,就端起大枪开火,枪声震耳欲聋,枪口喷出来的火晃得父子俩眼花缭乱。可是放了几枪,枪就叮的一声不响了,原来是没子弹了。阿斯塔特也不犹豫,撂下空枪,大吼一声就冲了出去。
  娃和他爹让枪里冒出的硝烟呛得直咳嗽,但也跟着阿斯塔特冲进了门。
  进门就看见间圆形大屋,墙上都镶了各种用电的设备,屋里摆满的也是显示器,控制台啥的。窗是大玻璃窗,往下一看,整个宇宙港都看的清清楚楚。地上躺了三个死邪教徒,肚里的东西都让子弹炸出来了,糊在墙上。房间那头却桌椅乱飞,杂物四溅,碎玻璃碴子更是满地都是,原来是有一场恶斗。
  阿斯塔特正和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较劲,这东西穿着盔甲,身材居然和阿斯塔特一般大小。他俩纠缠在一块,像在摔跤,又像两头打仗的公牛,角卡在一起,非要把对手抵死。爷俩没见过这等场面,看呆了,连枪都不知道开。
  突然,阿斯塔特让坏人打飞了,一飞就飞到到房间那头,撞上窗玻璃才停下来。玻璃是防弹的,没碎,但也撞出不少裂纹。
  那坏人一看,就张嘴大笑,笑声是想都想不到的可怕,爷俩一听就知道他肯定脑子有病。因为能这么笑的,不管是啥人,是不是人,精神肯定都不正常。
  “陆战军哥们啊!”坏人说话了,还有点大舌头。
  “你到我这来,可不兴裸奔啊。你既然是个暗黑猎手,怎么没穿单位发的蓝工作服呢?这是大场面,光穿自己那身皮不行!告诉你,现在这地方归我们了,你就不该到这个星球来!”。
  爷俩就看,看见他的盔甲,却有点象当日阿斯塔特穿的,但颜色不对,是死人骨头那样,惨白惨白的。身穿的铠甲上,用刀刻了一整副骨头架子的图样,刻痕里都填上黑漆,远看就像身前挂了具黑骷髅。头上的铁盔也不同,好好的盔上,长出了两根大角。眼睛的地方也发光,但发的是绿光,看见了就不知怎么觉得难受想吐。刨去黑骨头,他的护胸上还另有花纹,是个星星,但长出好多尖刺,不能细数,只是一看就知道是混沌的。他手里拿把刀子,刀刃简直不知道多薄多快,虽染了血,还反光。
  阿斯塔特也开口。“叛徒,你也不睁眼看看,你们还剩几个人?”他朝坏人吐了口唾沫。
  “人要是走路不留神,踩着了狗屎,屎就粘到鞋底上。你们这些叛徒,就是一泡屎,现在倒也有样学样,粘在星球上了。可人不会总带着屎走路,他一发现不对,就把鞋弄干净。我的战友们也要弄干净这个星系,把你们这坨屎,斩草除根。”
  “人残废了,嘴倒好使,还挺敢说”。坏人怒了。从腰里摸出把大手枪,就要打阿斯塔特的头。
  爷俩赶快开激光枪。他爹没打着,但娃三枪两枪就打上了,正打中坏人的胳肢窝,那坏人看着吓人,但不会刀枪不入,他不知谁打他,又痛又恼,刀就落了地。
  他大叫一声,就朝娃和他爹举枪。
  “这啥呀——哥们,你还养宠?你的宠不行,咬人啊,我帮你调教调教”。
  枪就在他手里就蹦跶起来了。枪里出来的大子弹打中了娃他爹,把他打到了墙上,他的胸膛打碎了,炸碎的肉和骨头渣子迸出来,像下雨似的。坏人把娃他爹害了,又追着娃放枪,要赶尽杀绝。娃就跑,子弹就追着他打,打到墙上就炸开,出来许多炸碎的水泥块,还好没打着娃。娃可狼狈,他枪也掉了,子弹打得他抬不起头来,只知道在地上连滚带爬,往机器后面躲。突然,坏人的手枪就没子弹了,他把枪梭子卸了,就要从腰带上拿新的,还说风凉话。
  “这样的虫豸,都不能让他们在星球上活,他们哭也好,求也好,总要杀的一个不剩”
  “说得好,星球上是不能留害虫”阿斯塔特也说话了。
  混沌就回头,立马结结实实挨了一家伙,退了几步,就倒在地上,枪也扔了,两只手在心口乱划拉。只见他护胸上露出个刀把子,却是刚才他中激光时候扔下的刀,让阿斯塔特捡起来了,一刀扎进他的心窝。虽然扎得深,但刀身太薄,还在他的身体里扭动,娃就听见嗡嗡的声音,从坏人胸口上传出来,跟里头关着只蜜蜂一样。
  阿斯塔特的脸全肿了,糊满了血,他走到坏人倒地的地方,就也跪下了。
  “你有两个心,我也有两个心,因为帝皇他就让我们长这样。可是他不光给咱们心,他还给了咱们任务,他让咱们带着人们走正道,让大伙的日子都过的平安,过得舒心”。混沌虽然倒了,手还想抓刀把,阿斯塔特一巴掌把他的手抽开,就把刀扯出来。混沌疼得嗷嗷叫,一叫,刀口就跟着喷血。
  “我刚才戳了你一个心了,现在再戳第二个,你让我先找找——”说完又是一刀。
  娃总算从机器后面出来,一出来就找爹。可他爹满脸是血,已经不说话,也不动了。他虽死,眼睛还睁着,脸上看不出怕。娃爬到他爹身边,一看,就哭了,虽哭,还知道把他爹的眼皮抹下来,虽哭,牙咬得倒紧。
  哭完了,他就站起来,把激光枪拿在手里。
  阿斯塔特这会正靠在墙上,身下流了一滩血,旁边是坏人的死尸。他本来皮肤白,现在更白,跟大象牙似的,伤口还流血,这血流也细细的,就好像快流完了。
  他用好眼看娃,娃也看他,他们就这么对眼。
  “扶我一把”阿斯塔特到底开口了。娃费劲爬到他身后,又用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撑起来。
  “你爹——”阿斯塔特刚要说,就听脚下什么地方,一声闷响。
  “手榴弹”娃闷闷地说了。“他们上楼呢”。
  “往门外扔个手榴弹,把门锁了,弄好之后把那手枪给我”。
  “有啥用?”娃的眼全红了,看着简直不像娃,倒像个啥用也没有的抽巴小老头。
  阿斯塔特就严肃了,还瞪娃。“你照办就是,你的星球还有救,所以咱只要剩口气,就不能歇手,快扔手榴弹!”
  娃就扒着门往外看。
  “楼梯上有东西”。娃倒一下冷静了,按了下手榴弹上头的按钮,就丢出去。手榴弹跟个人似的,叮叮咚咚的地就下了楼,好像挺高兴。娃就赶快关门,又上上门栓。门外突然一声爆炸,比上一声近点,但不光是爆炸,隔着门,还能听见惨叫,地板也震得直哆嗦。
  阿斯塔特从娃手里接了手枪,又揪下坏人身上的子弹袋。他换个梭子,立马把子弹推上膛。
  “我找着电台了”。娃说。他在房间那头找着个什么机器,就动上面的开关,可机器没动静。
  “不行呀——找着了也不能用,看着是个电台,但是没电,不能使”。
  阿斯塔特站不起来,就朝着娃爬了过去。他嘴里直冒血,耳朵鼻子里也淌着血,一说话,就跟含了口水似的。
  “真是个电台,有年头了,但是老电台也得用电呀”。他长叹一声。“得嘞,这么地吧”。
  电台面上的灯都不亮,娃就干瞅着它们,眉头拧成个疙瘩。突然,就有人砸门,可是娃跟没听见一样,继续瞅。外面砸门的人不停地叫唤,都不是人该说的话,有放狠话骂街的,有许愿忽悠的,都掺在一起,就象畜生嚎丧。
  “电——电,我有电呀,我有电了!”娃的脸一下放晴了。“我那电筒里不就有电吗?”
  娃赶快低头翻腰上褡裢,找电筒。“把电筒的电线接到上头,不就能用了!”
  阿斯塔特挣扎到了电台前的椅子上,一落座,椅子就吱吱嘎嘎直响。“原理没问题,可是拿你这个手摇发电机,就算再发十个千年,电也不够。”
  他俩面前的指示灯虽多,可是不亮,开关虽密,可是不能用。这电台论岁数算得上个文物,早该退休了,可是佩雷肯属于老少边穷里的那个边。在边远地区,该退休的东西,也不能退,还得发挥余热,就算是缝缝补补,也要再坚持三年,这电台就缝补过多次,早已超期服役不知道多少个三年了。
  阿斯塔特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把你的电筒接上,开摇”。
  “摇!”阿斯塔特一把拽出旁边的抽屉,周围一片叮叮当当。外头的坏人还在砸门,门栓已经给砸弯了。这些人本来力气就大,因为脑子有病,更多了一股蛮劲。他们胳膊用劲,嘴皮子也不闲着,嘴里出来的的已不成话了,有的学老鸦嘎吱,有的学狗呜呜嗷嗷,就像是病人高烧抽风时候的动静,听了就觉得头昏脑胀,自己也要抽风。
  “你们星球这样的地方不能弄什么高科技,太金贵,爱坏,老路子反倒好使”。阿斯塔特笑了。“因为皮实”
  抽屉里都是鸡零狗碎,阿斯塔特翻了翻,翻出一堆电线,和一个什么小机器,上面有个小球。他手拿这小机器,寻思了一会,就把它插到电台上,即时亮起个小绿灯。
  “设计好,抗用”。
  阿斯塔特闭上眼,拿手按那小球,一按,电台就尖声叫唤,跟唱歌似的。他又扭电台上一个圆盘子,那盘子也怪,扭着扭着,到了一个刻度,就嚓嚓响。阿斯塔特听见,就不扭了,光按小球。他俩就这么一心一意发信号,娃只管使劲摇电筒,摇得嘎嘎响,巨人就不停地按小球,滴滴答答。外面坏人砸门,他们只当没听见。
  “好使吗?”娃抬头问了。
  “信号是出去了,用的是古代电码。这电码可古,是地球时代的东西,帝国还没有的时候,人们就用这电码了,可是因为简单,今天我们战团还用。可她能传这么多代,不光是因为简单,而是因为还美。天下许多从古时传下来的东西,都是不光简单,还美的”。阿斯塔特教娃。
  巨人突然不发信号了。“行了,咱们得想法把你弄出去”。
  “去哪呀?那也去不了”娃说。
  “车到山前必有路”阿斯塔特又教娃。他转身一枪,就把窗玻璃打了个大洞,碎玻璃跟下雨似的,掉了一地。他又伸手,一抓就从抽屉里抓出老长的一卷铜线,一看就知道是放了多年的。
  “你就顺这线往下滑”。他告诉娃。“割手是肯定的,但你非忍住不可。脚一沾地,就快跑。”
  阿斯塔特又笑了。“我在这头给你拽着线,现在你快下”。
  咣当一声,门破了。俩门扇豁啷一下,就拍到了墙上。一个黑影进了门,身后还跟了许多,全是又高又大。
  阿斯塔特靠防弹玻璃上的洞站着,一条胳膊伸出来,上面缠着发亮的铜线,线就从洞伸出去,垂进烟里。
  他看见来人,就呲牙,像是笑话他们。
  “你们怎么这会才来啊?我都等急了”
  那些又高又膀的坏人听见他说话,就逼过来。可是阿斯塔特不怕,他举起手枪就放了整整一梭子。最前头的两个坏人登时扑倒,受了伤的也大哭大叫。
  可是坏人太多了,楼梯上的那些瞅见机会,也都挤了进来。
  他们手拿大枪,不停的放,直到房里啥也不剩下。
  佩雷肯是个倒霉的小地方,本来虽位置偏远,倒能过自己的小日子,偏偏碰到混沌攻打,就一夜回到解放前。可宇宙却大,而且太大,不管佩雷肯的地过了多少遍火,人遭了多少次罪,周围的太空也不会有一点反应,不会给人们一点指望。
  漆黑一片的太空里,忽然就看见火光。
  太空里没氧气,火烧不长,亮一下,也就没了。可这一亮,却像给太空的那张包公脸添了首饰,让它也沾上了点活气,显出了点美。而且,若是有人有千里眼,能看得再清些,就会发现,这些火苗可不是太空发的无名火,里头还有玄机。
  原来太空里却能行船,而且还真就有艘大船,在离佩雷肯远远的地方飘着。
  这船先是宽大,究竟多长多宽说不清,只知道站在船头,一眼望不见船尾。虽是船,却不像机器,倒像座大庙飞在天上,还不是一般的庙,因为庙虽多,会飞的可能也不少,但装大炮的毕竟少见,而这船两边帮上,却有无数炮台和碉堡,连绵不绝,足有几公里长,里头伸出不知多少大炮小炮,根本数不过来。看了这些炮台,就觉这船若是座庙,拜的也必是位战神,因为一般的神根本就不在庙里存兵器,更别提让信徒开着装了大炮的庙去毙人了。造船的材料也无奇不有,钢,陶瓷,钛这三样,虽然出了名的贵重耐用,这船上也只算小儿科。因为船里又有少说千八百种金银铜铁锡,全是叫不出名的,种种都十分珍稀。船的样式,虽不知出自什么人的手笔,但想来必是个有远见,会打算的,他花了心血,把这船当传家宝打造。因为明眼人只消一看,就能看出门道:船身虽大,里头的地方却不浪费,都装上有用的机关。兵器更多,不管什么对手,都打得粉身碎骨。船身也抗造,别说用上一百年,就算是很多很多个千年,也沉不了。
  这样的大船不止一艘,可各自大小并不都一样,旁边还有许多小艇围着转,好像牛虻和水牛,不过大船并不会甩动尾巴赶它们走。
  这会,在最大的那条船肚里,恰有人开会。
  开会的人跟船并不沾亲带故,可是长得却也大,都穿一样的蓝盔甲,不戴盔。他们都看前面一个大屏幕,就跟看电影一样。屏幕上放的也像电影,都是打仗的事,但却是真刀真枪地打仗,录了下来,在这里放。
  这屋里也不光是阿斯塔特,还有别人,但又不能算有别人,因为这些其他的“人”都奇怪,看起来就像机器上长了个人,又像人身体里长出了机器,不知是怎么回事。可他们虽怪,腿脚却还灵活,眼睛也尖,发现有活没人干,就默默走过去,身上不光有肉长的手,还有铁做的手,上面出来各色电线。干起活来,两种手上下翻飞,别提多灵巧。屋里本来有股枪油味,点了香,也冲淡了。
  “战友啊,这事你能打包票吗?”
  有一个巨人突然发问了,说话的时候也不回头,还是看屏幕上的枪林弹雨。
  “连长,信号确实不长,才收了四十五秒,对方就不发了,但内容肯定全,没有问题。当时咱们船上几个通信技师一听就认出来了,机器神教的人也听懂了。他们说这个信号是古时的老电码,不知多少年了,一直传到现在。”
  这位连长就追问:“电文里说的啥”
  “就一句话,翻来覆去地说,说的是”吾即阴影“。
  话音刚落,屋里所有的人都转过来了,原来他们都能一心二用,眼睛看直播,耳朵还能记下人讲啥。
  这些人身高个个都有两米五,一边的护肩上,也画着双刃大斧,头盔没戴,原是用胳膊夹着,腿上的皮套子里有手枪。
  “马地乌司,你能拿得准吗——那电报真这么写的?”
  “连长,事不过三,我检查了三遍,还把电报录了音登记上了。”
  连长猛吸一口气。“吾即阴影,这是咱们战团的古训。这电报能是谁发的呢?”
  “我琢磨着,首先不是惩罚者的人。惩罚者恨咱们,做梦都想把咱抽筋扒皮,但恨得太厉害,也就不知不觉跟咱们彻底划清了界限。他们宁可少耍一回下三滥的手段,也不愿意装成咱们的人发电报,哪怕就装四十五秒,也不乐意,所以肯定不是坏人的奸计。要我说的话,这电报是咱们的战友发的,是想提醒咱们,可不知道究竟是要提醒啥事。”
  “你刚才是不是说,那信号发着发着,突然就断了?”
  “这真拿不准,咱们离得太远,信号本来就不好,还得走小十天,才能到咱们这。扫描器的瓦数还不够,咱们想扫描下星球表面看看有没有动静都没辙。所以要么是发的人突然不发信号了,要么是信号还在发,但太弱,机器收不着了。”
  “阿维尔修士”连长发话了。“咱们离开星球的时候少个人,是谁来着?”
  一位巨人出列了。“少皮埃特修士。当时我们没线索,不知该往哪找,本来应该多找些时日的,可是——”
  “可是惩罚者要跑路,咱们得追。阿维尔你别郁闷,我问你这事,没有批评你的意思。战场上形势不等人,当时要不追,混沌就真跑了,这一跑,下次再找着他们就是猴年马月。”连长又抬头看大屏幕了,大家都不说话,只有机器咔咔响。
  “星球那边还有其他电报过来吗?”
  “没有,佩雷肯的水库,电站,电话线算是全完了,修起来可够喝一壶的。这星球就一个宇宙港,还没飞船,谁也出不去。”
  “现在咱们和惩罚者这一仗差不多了,坏人的舰队让咱们打的不轻,跑也没处跑,打也不能打,基本全完蛋。咱们打碎他们最后一条船,然后回佩雷肯。”
  “都好几个星期了,咱还回去?要真是皮埃特发的电报——”有个不知叫啥的阿斯塔特有意见了。
  连长也没管他,就问阿维尔飞船多久能到佩雷肯。
  “最快也得三十六天”
  “帝皇啊。皮埃特这一掉队,掉的可够久的。”另一个阿斯塔特也发表感想。
  连长看大家说的差不多了,就做总结性发言:
  “咱们这次回去,不光是为了迎接战友归队,还要检查星球,仔仔细细地检查,查出一点点脏也要处理。因为要是咱们做事不利索,最后混沌就还得把星球吞了。要是那样的话,已经打胜的那么多仗,就全瞎了,来这个星系一趟,也白来了。咱们决不能冒这个险,绝不能丢这个人。这次回佩雷肯,要全员出动,立足于打,做好万全准备”。
  阿斯塔特拨转船头杀回马枪的时候,邪教徒和混沌星际战士们也没闲着,他们正在佩雷肯载歌载舞。
  跳舞是个技术活,不太好学。很多邪教徒本来不会跳舞,但练习了几个礼拜之后,还是有了不同程度的造诣。上文说阿斯塔特能一边看电影,一边和人唠嗑,一心二用。可这些邪教徒更厉害,居然能一心四用,胳膊腿跳着舞,嘴里还祈祷,这同一张嘴还能为混沌之神唱赞歌,同时居然还可以配合五官中其他的几官来哭,光是一张嘴,就能干三件事。这些邪教徒们没有白展示才艺,他们的努力取得了丰硕的成果——妖术成型了。
  妖术是个怪东西。邪教徒开了几个星期的演唱会,取得的成绩就是在宇宙港的水泥跑道上,弄出了一片大黑印子,但这片黑印子来的蹊跷,谁也搞不明白里头的奥秘。它不像火烧的,也不是各种枪支弹药,飞机大炮炸的。但里头的地面,已经不像水泥,也不像土了,倒像液体,就跟锅烧糊的乱炖似的,不停地冒白烟,喷蒸汽,起泡泡,上面还浮着些拱开的水泥块。地也受不了这么折腾,时间一长,干脆就鼓起来,发出些难听的动静,最后裂开,就好像佩雷肯脸上长了个疖子,终于破了。
  邪教徒一看,满心欢喜,干劲更足了。好几百好几百的邪教徒争先恐后地跑到这个全佩雷肯最大的疖子旁边,把它团团围住,一天二十四小时不停地地歌颂,可惜歌的都是正常人听不懂的外语歌曲,也不知是什么内容。
  宇宙港的邪教徒虽多。但也不代表这里的人都是邪教徒。
  “我不下命令,谁也别搂火。”战士们马上沿队列传娃的命令。
  宇宙港东边有些弹坑,坑边都是破砖烂瓦,好做掩体。娃就带男女老少几十个战士在里头埋伏。他这支队伍乍一看像是丐帮门下的,身上的衣服全是窟窿套窟窿,因为要补丁摞补丁,也得有布打补丁。战士们一个个都是火柴人,扛起枪支弹药,身子就压弯一截,可见吃喝不行,力气不够。武器是万国牌,有的簇新锃亮,有的外观象出土文物,样式也象历史书里揪出来的。这些战士过去都是老百姓,但仗打得多了,也就习惯了,况且如今的佩雷肯,哪还有什么名副其实的老百姓。
  娃旁边趴了个黑胡子老爷们。他老大岁数,还用嘴撮大拇手指头,大概心理素质不行。

  他也说话“这要是出什么岔子,咱们今天可就都搭这了。”
  “我有数,出不了毛病”娃扭头怒盯,盯得他直害臊,转过去不看娃。
  算起来,娃从塔台上逃出,有三个月了。可他不是长了翅膀飞出来的,而是有位阿斯塔特从塔台上放下一根铜线,让他顺线滑下来的。阿斯塔特知道他得滑好一会,就一直抓着那线,就算让坏人放枪打死了,手也不松。
  娃这三个月,一直又饿又累,虽然身量长大,可人也瘦了,脸上的肉都消去,脸皮贴上了骨头。眼睛倒吓人,不像个娃娃的眼神。他小小年纪,却看了这么多小孩不该看见的杀人流血的场面,又没了爹,要是还能天真可爱,倒是怪事。可年纪虽小,他倒能拉起支队伍,还能令行禁止。因为其他人岁数虽大,却都在他身上模模糊糊看到些本事,似乎是独一无二,自己没有,以后也不能有的。虽拿不准到底是啥本事,却也不深究,只是听他的。
  娃趴在坑边,手里拿支阿斯塔特用的大手枪,周围都是战士。战士们紧张,个个一身大汗。娃也不管,只顾低头去亲枪上的双头鹰,亲完就掏褡裢,一掏掏出些电线,和一个什么机器,都连在褡裢里电池上。机器上还亮个绿灯,意思是有电。
  “时辰到了”娃就叫黑胡子爷们打电报。
  爷们就按那机器,一按就看出,这机器也有年头。他一边按,嘴里还念叨:
  “帝皇保佑我们今天行大运吧”“帝皇的天使可别迟到呀”、
  “阿斯塔特说话就没有不算话的”娃说。“他们说要来,肯定来”
  娃说话,邪教徒也不闲着。他们现在改跳踢踏舞,一边跳,一边尖起嗓子叫,越叫越跳,越跳越叫,速度也越来越快,最后快到人的眼睛都跟不上他们胳膊腿的运动了,可见一个疯子跳舞,十个正常人都欣赏不了。这些邪教徒也不总是邪教徒,他们也正常过,现在跳舞的这些里头,就有不少娃他们的街坊邻居,比如村里打铁的,做生意的,还有便利店老板,总之是卧虎藏龙,各种职业,济济一堂,尽显人生百态。
  可是人只要中了邪,就一辈子是混沌的奴才,永不能翻身,六亲都不认,街坊就更别提了。而且混沌也像人似的,要吃饭,可是不吃五谷杂粮,专吃中邪的人拜它的这片心。只要有人拜,混沌就能长大,拜的人越多,长得越快,越大,拜混沌的人也不是全因为脑子有病,他们又唱又跳又发疯,还杀人当供品,也是想从混沌那得保佑,拿好处。现在这些跳舞的人虽累,但脸上却是一副抽大烟抽到了好处的表情,大概就是落到的好处之一。
  可奴才们虽得了好处,星球可受了委屈:地上的那片黑现在更黑了,还往上一鼓一鼓的,动弹的厉害了。要是还拿锅炖菜来比喻,那就是厨子觉得炖的差不多,把火开大收汁,准备出锅了。
  为什么说是炖菜,不是烧水?因为这地不是白冒泡,地里头有东西。这东西呆不住了,想拱破地出来,但现在力气还不够,所以不管怎么折腾,都只能暂时露出来个尖,就好像是从井里往上蹦,但蹦不出来,只能从井口露个头,就又掉下井底那样。又像是个大鲨鱼在海里游,时不时往上一蹿,水面上就显出个鱼翅来。这东西不管是啥,都不是好东西。它一拱,地面就冒土,好像土也嫌乎他,看他起来,就想躲开,两边没处躲,就朝上喷出来。
  可物以类聚,这东西不是好东西,邪教徒也不是好人,所以不光不躲,还十分喜欢。邪教徒们一看这东西发芽了,简直是如获至宝,那个如痴如醉的样子,不像个人样了,有的当场就抽了过去,有的趴在地上,作五体投地状,头磕的咣咣响,还有些搞声乐的,一个高音上去就下不来,最后把脖子上的血管都唱爆了,血喷的到处都是。那些大个穿盔甲的混沌大概见得世面多,就冷静些,也不跟这些邪教徒掺和,只是看他们闹。不过他们也得伴唱伴舞,他们手里拿着的刀剑,非比寻常,都发五颜六色的光,他们就一边跺脚,一边拿刀剑敲护胸,敲出些动静,就算做贡献了。坏人们就这么一直折腾,地也就一直动,而且不光是地,就连头上的天,现在也发黑了,就像天地都知道自己要死,提前就穿上件寿衣,准备入土一样。
  娃远远看着这天地,和天地之间的邪教徒,不能不有些怕,因为毕竟是妖术,可是娃的怕压不住娃的恨,他和混沌的大仇,还没有报。战士们就检查兵器,嘴里还念叨,有的人做了炸弹,就给炸弹装炮捻,拿枪的,就数枪梭子里的子弹。上文已经说过,这些人什么都缺,没饭吃,没家伙,还没澡洗,可是他们服从命令听指挥,这会都等着娃下令。
  “还行,我到底是把队伍拉起来了,看来我还行,有那么点带兵打仗的意思”娃寻思。
  不长时间以前,娃还就是个野孩子,尽管野,可就是个孩子,跟一般的孩子没二样。那会,佩雷肯的天还蓝,树还绿,菜是刚摘的,肉是现杀的,水是舀起来就能进嘴的,还有爹。可是娃这会都不记得了,因为娃已不是从前的娃,佩雷肯也不是从前的佩雷肯了。那个有吃有喝,有家还有爹的娃虽不像个死人,可却已像是个别人,是个外人了。现在的娃,只记得山上烧的火,地上妖术造的黑雾,还有杀人,打仗,害怕。
  但还有个人,娃却记得清楚。那人是个阿斯塔特,他舍了自己的命,就为了救娃。
  这几个月里,娃也开心过一回。是为了样东西,当时娃在城里,找着一台老掉牙的电台,就和那塔台上的差不多,居然还好使。娃一看绿灯亮,高兴的是大脑一片空白,美得冒泡泡。更巧的是,队伍里有位老头会古代电码,还教了娃。娃就往天上发电报,然后星系那头就有人回信,是从船上回的,虽说就是条电报,可娃和游击队员只当是帝皇本人下指示。
  佩雷肯上的老百姓本来没准备打仗,所以枪一响,就被打的流离失所,四散奔逃,不知出路何在,可现在电文来了,大家都知道混沌蹦跶不了几天了,就觉得有了指望,娃拉队伍也容易了些。想当年,娃的队伍才开张,不知有没有十几个人,七八条枪,只能东躲西藏,到处流窜,而现在条件虽然困难,倒总算能挺直腰杆打一下了。今天,他们就要主动出击,把佩雷肯从混沌的脏手里夺回来。
  夺回来,这就是娃的打算。
  娃本来趴在地上,可褡裢突然响了,娃就站起来。
  天上来了电报,这就是时候到了。
  娃笑一笑,张嘴大喊。
  大伙憋了很久了,一听娃下令,都拼命放枪。
  邪教徒跳舞的时候,不喜欢有人打扰,可娃偏偏就打了,而且一打,就打趴下小一百个。这就不仅是不能跳舞这么简单了,邪教徒们有些发愣,有些望天,有些乱跑,有些大叫,还有吓毛了的,但总体看来,是怒了。可是光放枪还不算完,娃一挥手,就带着大伙冲了上去,跑道全炸烂了,都是大坑,但娃带着大伙,一边喊口号,一边猛打猛冲,看准邪教徒扎堆的地方,就杀了过去。邪教徒们本来都围着地上那团黑,刚才让娃们一通排子枪,打死了不少,心里有点慌,现在娃一冲锋,就把那一圈邪教徒,冲开了一道口子,圈不圆了。
  可是邪教徒人多。不一会,西边那些空降仓后面,就涌出黑压压一片邪教徒,怎么也有好几百个。他们一路狂呼大喊,略略摆了个阵形,就朝娃这几十人掩杀过来。尽管大伙现在要以一当十,还是好几十,娃也不慌张,他用跪姿踞枪,仔仔细细的瞄准,一次打两三发,也不多大。两边打了一会,邪教徒的队伍就有点散乱,但坏人和坏人也不一样,那些大个的坏人就不慌,还把邪教徒往娃这边赶,赶不动的就地枪毙。
  快。娃想。现在就是定胜负的时候了。
  自从佩雷肯的天和地中了妖术,宇宙港附近就一直是暗无天日,烟熏火燎,可是这会却有一道亮光,从天上直插下来。这光那么亮,根本就没法拿眼睛看,地上的魑魅魍魉,让这光一照,无所遁形。还有声音,像雷电轰鸣,震得佩雷肯的群山摇摇晃晃。然后一声霹雳巨响。
  要说为什么响,原来却是天上又掉下个东西,砸得破跑道土石四溅,水泥飞舞。这东西有几十米高,戳在地上,也算雄伟壮观,外面刷了蓝漆,有棱有角,面上却也画着双刃大斧。它从天上掉下来,也不挑落脚的地方,正掉在一群邪教徒中间,直接被砸到的,自然是尸骨无存,其他离得近的,也是磕着一点就死,碰上一些就亡,有些干脆就被震得凌空飞起,三魂七魄,自然也就出了窍。
  可是这还不算完,天上又亮了光,又发了声音,又是一个空降仓,两个,三个,许多个——仿佛天降无数钢铁壁垒,在佩雷肯的大地上扎根。
  空降仓的门突然发一声响,就开了,象山花开放。大铁门拍到地上,崩起许多水泥石子,还有邪教徒的筋头巴脑。可里面的人也不管,就顺着铺在地上的门走出来。出来的人不是一个,也不是几个,各个空降仓里都走出好多人,汇成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
  这些人都是蓝盔蓝甲,手里不光是大枪,还有许多没见过的兵器,都不停的放,教徒阵中立刻现出一条血路。这些兵器有的象喷火枪,却不喷火,可拿来朝着钢铁一放,立刻就化成水,又有一种长枪,里头装着发亮的东西,一团团喷出来,也是无坚不摧,还有种器械,里头飞出的子弹能追着坏人飞,把他炸死。在这些蓝盔蓝甲的人中间,还有无畏机甲,就和葛黑兰一样。这些机甲都勇往直前,专奔邪教徒队里穿盔甲的坏人去,找到了就用大铁手抓起来,捏的骨断筋折,再摔在地下。他们还会还会喷火,跑不及的邪教徒,身上就着了火,盔甲也不顶用,火苗一过,连人带盔甲,全烧成黑炭,皱巴巴的。
  地上打得热闹,天上也不消停。一架大飞机飞过,扔下好多炸弹,正落到佩雷肯的疖子上。这可是一剂去痘猛药。炸弹一炸,就看见火光中现出一个妖物的形状。这妖物长得丑恶,胴体也极大,但这一顿炸弹下去,不光吃不了,而且兜着走也兜不住,只好扭扭身躯,发出一阵吓人的叫唤,呜呼哀哉,又沉下地里去。说来也怪,这地上的黑印,本来翻腾冒泡,没完没了,吃了这一通炸,倒正常了。现在地皮虽黑,但已是烟熏火燎的黑,和当日妖法作出的黑比,已是两码事了。邪教徒没日没夜的作法,折腾了几个月,不知害了多少人命,终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能得逞。
  此时周围上已是枪林弹雨,硝烟遮天蔽日,好像这一仗打得太厉害,天地也装不下,快要炸裂了。可娃却不放枪了,只是呆呆的看。远处有人放炮,炮弹飞得太快,飞过的地方,空气都起大风大浪,就像快船后头的浪花。娃的肺里也有空气,炮弹一过,就也跟着咣当,可娃不动。炮弹落了地,卷起硝烟烈火,娃离得近,头发梢都让烟火燎了,可娃还是不动,就跟个木头人似的。
  可娃是人,不是木头,混沌毁他家的时候,他没有哭,现在混沌终于遭了报应,他的眼里却有眼泪打转转。
  仗还在打,阿斯塔特的队伍正在进攻混沌的阵地,简直说不出他们有多气派,多勇敢,就好像什么艰难困苦,也挡不住他们,更别提几个混沌了。娃都看在眼里,心里却平静,只剩一个念头:
  “我也要像这样,我也要当阿斯塔特”。
  暗黑猎手战团的阿斯塔特几经波折,终于带着杀尽星球上混沌势力,和接皮埃特归队的任务,杀回了佩雷肯:
  两个任务,都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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